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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啰嗦的女人
惠丰美食城。
“唰——”大厨熟练地颠起大勺，一道火焰冲起。
此时正是下午，还不是很繁忙，用餐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靠在过道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淡蓝色校服的消瘦青年。
他低着头，盯着餐盘上的文字，身体紧绷着显得极为紧张，嘴一直在细细低语。
“377，376……”
这个青年叫做温谦亦，从外表上看他的面色差极了。
温谦亦深深吸了一口气，而这个动作有差点打乱他倒数的节奏。这让他表情不由得猛然一变，再也不敢去东张西望，勉强接上了刚刚倒数的数字。
他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疯掉了。
哪个学生能在高三末期这种最紧要的关头，乘坐公交，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位于自己学校几十公里外的一家小美食城？
如果不是因为某个该死的原因，在这高三复习之余，温谦亦一定会珍惜，并且享受难得可贵的休息时光，说不定还会有心情去网吧玩一阵网络游戏。
高考是永远避不开的话题，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人生考验、每个高三学生都在试图从繁忙的复习中，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小憩片刻的空隙。
慵懒的下午，餐厅里开着空调，相比于炎热的教室，这里既凉爽舒适，远离教室的环境，又能让人短暂的忘记即将到来的高考。
点上一杯冷饮，抿上一口，冰凉从胃里升到脑子里，爽快之余更让人希望时间再过的缓慢些，因为这种时光实在难得。
但是温谦亦已经失去了享受这种简单乐趣的兴致。
他咬着牙，强迫让自己忘掉脑子里的某块记忆。
可是那块记忆就像是阴影般挥之不散，而且随着他口中的倒计时越来越近。
“304，303……”
温谦亦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倒计时的工作从口头上转到了心中默念。倒计时依旧如同一个时钟在脑子里滴答作响。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港匪片里绑着红蓝线的定时炸弹。
稍有一个不注意，它就会轰然炸开。
真希望是我在做梦……
一个漫长的、循环的噩梦。
他坐在塑料椅子上，一动不动。餐桌上摆着的冰激凌渐渐融化，高出杯沿的冰激凌渐渐流了下来，漫到餐桌上将餐桌纸打湿，让人再也看不清楚上面五颜六色的广告文字。
一个漂亮女人神色从容地走进来餐厅，恰巧路过温谦亦这个过道处。
她画着淡妆，简单的妆容恰好弥补了五官上的小瑕疵，让她的外貌从6分拉高到了7分。黑白色的女士西装将她的苗条神身段凸显的淋漓尽致，宛如一条魔鬼般诱人的曲线。
如果有老司机从她身后望去，绝对会神色诡秘又带几分猥琐的嘀咕道——蜜桃臀。
这个女人一眼就看见了温谦亦。
也不是她对温谦亦特别关注，而是下午的惠丰美食城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淡蓝色的校服就更加显眼了。不过最让这个女人挪不开视线的，却是温谦亦身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她刚走过去，未语先笑，涂着糖果粉口红的嘴唇先是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刚刚张嘴，才从嗓子里飘出半个音节——
“请……”
“我不是本地人，更不是这里的熟客。”
刘学佳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面露尴尬和好奇。
她是《云城晚报》的实习记者，前些日子，有民众举报惠丰美食城的消防检查不过关，甚至连消防通道都被纸箱之类的易燃品塞得满满登登。
这可是很有看点的城市新闻！
瞧见这个小男生穿着校服，她还以为温谦亦是这里的常客，有可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出来。
只是——
他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刘学佳愣住了，缓了一会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整理好情绪，摆上一副更加温和的笑容，像是大姐姐哄小孩子最惯用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在外貌上的优势，也清楚自己的外表对十七八岁的纯情男生究竟有多么大的杀伤力。聪明的女人总是会利用起自己的优点，这不叫卖弄风骚，而是懂得最大化资源利用。
此时，她心中充斥着难以抑制的好奇。
刘学佳轻声问道：“小同学……”
温谦亦依旧低着头，看都没看这位漂亮女人一眼，语速极快。
“这家美食城的消防安检确实有问题，但有人不想被记者采访。你想找的王经理躲在美食城左侧的杂物间里，那个挂着杂物间牌子的地方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办公室。”
“23秒，以你的均匀步速，从这里走到目的地只需要23秒，大约47步，21米的距离……”
他一边说这话，心里还没有忘记倒计时的事情。
165，164……
刘学佳刚刚还只是有些好奇，现在已经变成了吃惊。她有种非常不舒服的错觉，明明这个青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却有种彻底看光自己里外的意思。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问出口！
刘学佳决定不急于去采访所谓的王经理，而是索性坐在了温谦亦对面的座位上。
以她的身高，这个角度恰好看清温谦亦的清秀五官，她觉得这个小男生长相还是挺符合自己审美观，心情顿时又好了几分，出声问道：“你……”
温谦亦突然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刘学佳。
就像什么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从容不迫。
“我知道这次采访对于你这个实习记者的身份来说十分重要，而且我也明白不可能凭借一张嘴，就让你放弃采访离开美食城，但是，请你安静的再等上三分钟，好吗？”
刘学佳讶然。
在她眼里，温谦亦这种年龄还只能算是弟弟的辈分，以这种年龄说出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有种突兀的怪异感，像是小孩子在模仿大人说话的样子。
只是温谦亦的清秀五官确实符合她的口味，好看的人总是更容易得到理解，因此温谦亦不礼貌的打断，不但没有让刘学佳微恼，反而让她生出些忍不住的笑意。
她粉色的嘴唇轻抿，展颜笑道：“小同学蛮有趣的——”话还没说完。
刘学佳突然对上了温谦亦的目光，心中一颤。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布满血丝，焦点涣散，还有种不符合同龄人的坚韧。
这时候，刘学佳终于发现这个青年的怪异地方。温谦亦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但他实在是太安静了。
正常人很难控制住身体长时间一动不动，呼吸、心脏跳动、肌肉抽搐，有无数种原因会让大脑发出命令，让身体乖乖听话，做出一些微小的动作。
无论如何，再怎样静坐，人都是会动的。而不是麦当劳门口的小丑叔叔那样，永远保持一个姿势，怪笑地盯着你。
温谦亦的身上几乎找不到这种本能反应……就像是一具失去了条件反射的尸体。
刘学佳心理活动很微妙，既好奇，又涌现出一种来自于潜意识中的预警。女人的直觉与猫一样，隐约察觉到眼前的这个青年人身上，潜藏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可怕事物。
她依旧职业化的微笑，但身体下意识往后拉了一小段距离。
对于这个女人怎样看自己，温谦亦毫不在意。
“32，31，30……”
他再次低下头，表情越来越凝重，紧张的等待着倒计时为0的时刻。
这时候从惠丰美食城正门口走进来一个少女。
她挥手给自己扇着风，似乎热急了，瞧见美食城里面的冰点店，眼前一亮，快步就要走过来。刚走了几步，突然注意到坐在过道上的温谦亦，有些惊讶，挥挥手向温谦亦的背影喊道：“温谦亦，你怎么在这！”
温谦亦听到声音就愣住了，缓缓转过身，看到来人时，脸上带着无法掩藏的震惊，再也没有刚刚那副万事都在预料之中的淡定表情。
他也想问。
“她怎么可能在这？”
第002章 危机应对训练
看见打招呼那人的正脸。
温谦亦终于有所动容，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就像是按照剧本演戏的男演员，突然发现剧本里多出来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新角色。
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角色。
刘学佳也跟着转过身。
她对眼前这个小男生的好奇无法抑制，虽然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但是温谦亦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吸引着她，她也想知道，能让温谦亦面露惊疑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家伙。
17，16……
倒计时依旧在温谦亦脑中滴答作响。
“张瑶你快走！”
他急忙大喊，脸色一变，眼神之中难掩对即将发生的恐惧。
就像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十七岁青春的少女，而是一只可怕的吃人怪物。
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蹦出来，声音不小，将惠丰美食城里的目光大半吸引过来。
人们感到疑惑和好奇，这个面貌清秀的男学生到底在发什么疯。
张瑶愣了一下，习惯性甜甜一笑，露出嘴角的迷人酒窝，问说：“温谦亦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坐到温谦亦斜对面的椅子上，顺便还有时间舔了一口手中的甜筒冰激凌。
滑滑的奶油味道很容易让人感到幸福感。她小舌头在嘴边打了个圈，轻轻将蹭在嘴角上的奶油舔掉，偷偷瞧了瞧坐在温谦亦另外一侧的成熟女人，目光中带有一丝警惕。
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刘学佳手上的录音笔，这才恍然大悟，猜出来了记者身份，眼中兴趣浓郁，性格外向的她打算和这位记者大姐姐攀谈几句。
怎么会这样！
快走啊！
温谦亦见张瑶不理会自己的警告，心中大急，喉结一动，还没等到他继续说什么，脑海中正在做倒计时的声音突然停止在了“0”这个数字上。
在惠丰美食城的某处摊位上，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火焰冲天而起，红光狰狞，顺着煤气管线迅速向美食城中所有的摊位蔓延，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在高浓度天然气的帮助下，第二次、第三次……无数爆炸此起彼伏！
最初爆炸的摊位上，厨师惊恐的表情停留在这一瞬间，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火焰将他的身体完全吞噬。
几乎是同一时间，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与尖啸声浪接连而至。
人类从感知事实到做出具体应对，至少需要0.1秒的缓冲时间。在此时间内，**上的行为大多出自于本能，而不受到大脑控制。
而温谦亦大脑所感知的世界，却似乎中了某种魔法，万物都处于一种迟缓的状态中！
刘学佳眼睛微微睁大，迷人的糖果粉朱唇还没来得及张开，咬肌才处于发力状态，似乎要咬出某种惊恐含义的声音字节。
张瑶面露迷茫，似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她想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披肩长发完美的掩饰出万物的固有惯性，转头的同时，黑色长发在她的脸颊前飘出数条富有律动的波浪曲线。
各种杂物以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出，第一声惨叫，正是由不远处的一个中年食客发出，半截不锈钢勺子命中了他的肩膀，直接刨开了一道血粼粼的伤口。
一枚三角形的陶瓷碎片率先向温谦亦这边方向飞来，射向他的后背！
温谦亦没有回头观察，如同后脑多了只眼睛，左脚只移动了不到半公分，整个身体向旁边倾斜，以不到一毫米的偏差，恰好躲过了这枚陶瓷碎片。
甚至连校服都没有被划破。
伸出右手，动作轻柔，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在了刘学佳肩膀上，另一只手顺势托举，将刘学佳扳倒到座位上。数块破铁片和碎石几乎是擦着刘学佳的头发从上面飞了过去。
这时一枚更大更快速的不锈钢碎片袭来，角度不偏不批正好冲着温谦亦的胸口，他知道这个来不及躲避。
温谦亦面无表情，右臂卷曲以手肘为接触点，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哪怕是有一丁点的误差都会出现最严重的后果，将手肘对准了不锈钢碎片的侧面。
这动作就像演练了几千次一样。
依靠瞬间接触的力量改变了碎片的飞行轨迹，同时身体猛然横转堪堪躲过了这一致命伤害！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出的动作，影视作品中特种兵都不可能有这种反应，如果硬要拍出来，在观众眼里那与抗日奇侠传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如果有人在一侧旁观，就会看见在这过道的座位前，一个身穿校服的年轻人以各种各样的怪异姿势，猴子跳舞、极限运动者的卖力表演……
更准确的形容，他像是舞蹈大师摇曳着舞步，优雅、从容不迫。
爆炸不过是圆舞曲的奏鸣。
餐厅内，不知道多少无辜食客因为冲击波所带来的杂物身受重伤，而温谦亦这里几乎毫发无损。
一枚奇怪的铁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之所以说奇怪，铁管侧面上镌刻着一行硕大的花体英文“som17”，温谦亦甚至有闲情逸致去观察这种细节。
铁管射向了张瑶！
在温谦亦的眼睛里，这截铁管的飞行速度与其他杂物没有什么区别，更慢上几分。他却感觉到一种从本能反映出的强烈危机感。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拦，铁管撞击在手指关节上，顿时将骨头装成粉碎，手指头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子。
来不及惨叫，更来不及躲闪，温谦亦猛然失去了身体平衡，向另一侧摔倒，然后……一根筷子直接插在了他的脑袋上，只露出了外面不到一厘米的短短一截。这种致命伤害足以让一个成年男性当场死亡。
温谦亦当然没有脱离人类的基本属性。
所有感觉戛然而止……周围的世界渐渐消失，沉浸在一片静谧的黑暗里。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很中性，像是siri这种智能语音一类的合成音色。
“第4931次危机应对训练，就此结束。”
危机应对？
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如果能够看见自己现在的脸色，温谦亦知道那一定是学校墙壁般的惨白，混合着劫后余生、大难不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种情绪的惨白色。
温谦亦性格很好，但现在想骂娘，想要用最肮脏下流的语言，用混迹在社会最底层、最愤世嫉俗的喷子都编造不出来的词去问候这个声音的全家女性。
但是他根本就不敢招惹这个声音的主人。
这个家伙自称为代号som17，一个来自于高维世界的外星生命。
温谦亦也忘了，这位强闯进自己身体的家伙，当初是怎么进到身体里，有一点他很清楚——这无数次重生的主导者，正是这位神秘的外星生命……
明明是黑暗，温谦亦却依稀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存在感十分的、理所应当的清晰。因为，没有谁会对贯穿自己大脑的东西熟视无睹，更何况是一支貌似被别人使用过的方便筷子。
第4931次的死亡。
温谦亦神经紧绷几乎达到了极限。
惠丰美食城中的爆炸他已经经历了足足4931次，从刚开始在惶恐中的突然死亡，渐渐学会了尝试着去躲避。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逃离惠丰美食城。
从复活到爆炸发生，他有足足6分17秒的时间作为准备。
按照正常思维，离开这危险的地方绝对是最稳妥的选择，温谦亦当然尝试过类似的做法。可他每次试图离开美食城，刚刚迈出去半步，精神就会突然恍惚一阵，等到缓解过来，脑海中的倒计时已经归0。
轰——
迎接死亡。
最终他放弃了逃离美食城的幼稚想法。
每一次致命死亡，都是下一次重生的积累。死亡的记忆绝对难以忘怀，温谦亦经历过无数次尝试和难以计数的痛苦，才勉强记下了所有会杀死自己的危险。
第261次重生，他在爆炸中重伤幸存。
第1728次重生，他找到了在爆炸中存活的方法，毫发无损地离开了爆炸现场，可轮回依旧没有结束。
第1923次重生，他从疯狂咒骂，到颓废认命。从这一次起，在保证了自己生命的前提下，他开始试着去尝试拯救他人。年轻漂亮的刘记者很符合他的审美观。
如果没有救人的想法作为支撑，不去找到更加困难的目标去麻痹自己，他觉得自己会彻底崩溃疯掉。
他与刘学佳从原本的过路人，到逐渐了解，就连刘学佳的目的，她想要采访的家伙究竟在美食城的什么地方，这些事情在重生中温谦亦都搞得一清二楚。
第3848次重生，刘记者也跟着活了下来，对他感恩戴德，恨不得以身相许。som17先生再次出现，告诉温谦亦，他会在实验中添加新的环境变量。
“我去你买了个表的危机应对训练。”温谦亦咬牙咒骂。
第4107次重生，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环境变量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其实就是锅碗瓢盆、碎石残渣，与其他爆炸飞射物不同的是，这些东西上都刻着som17的标志。
第4930次重生，就在他已经精神麻木的时候，新的角色，张瑶出现了。
张瑶……
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让温谦亦的记忆渐渐恢复。
他猛然回想起了张瑶的身份，就像是记忆中的某处文档突然解开了锁。
无数次的重生让记忆变得不那么清晰，按照时间来说，明明就是上午发生的事情，在温谦亦的脑子里，如同过了一两个月那样久远。
她是自己的同伴同学，原本一起约定好，打算乘坐公交车，去市图书馆买些复习用的学习资料。就在两个人半路上换乘的时候，噩梦出现了。
先是一个自称som17的家伙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在他惊恐万分的情况下夺取了身体的操控权，一步步地走到了离换乘站大约几百米远的惠丰美食城。
坐下，一动不动，轰然爆炸，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试图逃离，再爆炸上天，认命。
som17的中性合成音再一次响起。
“训练效果显著。比起环境变量，新的人物变量对你的影响显然更加明显。”
“根据检测，在过去17.12秒到49.63秒之间，你大脑中的皮质醇与去肾上腺素含量指标飙升到了临界值，以碳基生命脆弱的生理结构，需要尽量避免此类的化学失衡现象。”
“由于高度紧张所产生的‘皮质醇’和‘去肾上腺素’，会削弱碳基生物搜寻信息的能力。”
自称为som17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
“这种特质性荷尔蒙分泌激增的现象，似乎与碳基生命之间的关系有关，人类很难承受过度的外界刺激。因为大脑的低级构造，高强度刺激93.2%以上会造成负面效用。我正在试着研究人类学者提出的社会关系学理论，虽然不只一次地观察过此类现象，但是依旧值得记录。”
“第一次调教训练，就此告一段落。”som17表示很满意。
声音越来越小，四周的黑暗似乎也越来越深沉。
温谦亦刚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身体的感觉似乎渐渐恢复了知觉，就像是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温谦亦，醒醒呀！我们到市图书馆站啦！”
是张瑶的声音！怎么回事？
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温谦亦心中却涌现出无穷的惊喜。那个世界中的黑暗，与闭着眼睛的黑暗截然不同！这一点他还是能够分得清楚。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无数个大汉蹂躏过一样，酸涩无比，就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感谢您乘坐239路公交车，市图书馆车站到了……”
望向四周，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公交车靠后面的座位上，另一旁，张瑶甜甜笑着，露出迷人好看的酒窝。
温谦亦懵了。
难道刚刚是在做梦吗？
他掐了一下自己，疼的龇牙咧嘴。这动作让张瑶看见了，忍不住捂嘴笑了笑，摇头说：“你还真是睡糊涂了。对了，刚刚上车之前你跑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快半个小时呢！”
温谦亦面目表情还是有些呆滞，他望了望张瑶，望了望窗外，阳光明媚。
司机还在坏脾气地催促着：“哎，后面那俩人下不下车啊！不下我关门了啊！”
“我们下！”
张瑶见温谦亦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有点害怕司机粗暴的态度，犹豫了一下，脸上微红，一咬牙抓住了温谦亦的胳膊，硬生生地将他拖下了车。
直到脚面接触到踏实的沥青地面，温谦亦才算从迷茫的状态里缓解出来。
“活着真好……”
“哈？”
张瑶脸红得像苹果，还装作若无其事，硬生生地瞥了温谦亦一眼，然后急忙转过头，看向四处风景。
“没什么。”温谦亦笑了笑，缓缓呼出一口气：“就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活了这么久，他第一次感觉原来自由地活着是如此珍贵。
这时候张瑶的诺基亚e63突然响起来：“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脸……”
她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接起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她的闺蜜陈媛媛。
陈媛媛大惊小怪地嚷嚷道：“哎，瑶瑶，你听说没？西城区刚刚有一家餐厅出事了，伤了不少人。你和温谦亦在外边没啥事吧？到哪里了？”
“没事没事，我们坐239路刚到市图书馆。”对于这个闺蜜的性格，张瑶早就习以为常，随口问了句：“你说的餐厅在什么地方，怎么回事？”
e63的听筒声音不小，足以让温谦亦听得清楚。
“啊，据说是一家叫做惠丰的美食城，煤气爆炸，老惨了……”
温谦亦的表情凝固住了。
第003章 见了鬼
见了鬼。
温谦亦此时就是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
惠丰？
美食城？
云阳市的买卖人特别喜欢惠丰这个词，一条大街从头走到尾，至少能看见三家叫做惠丰xx的地方。无论是烤鸭店、男装服饰还是足疗按摩，好像用上惠丰这名就真的是实惠丰收了一样。
若是以前，温谦亦听到这个名字只会吐槽店家的起名能力，最坏的心情也不过是感到厌烦。
但现在不一样了。
“惠丰……美食城？”温谦亦脸色唰的就白了。
他再一次，再一次重复问道。
“刚刚不久前的……新闻？”
张瑶早就挂断了电话，不是她主动挂断，而是那边叫做陈媛媛的女生比较心疼电话费，毕竟还是高中生，平时零花钱本来就不多，更不用说在电话上的花费，每一笔都得精打细算。
她头一次见到温谦亦这副模样。
更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完美的演绎出，这叫做“毛骨悚然”的词语。
他应该去报考中戏，而不是所谓985东海大学。
张瑶心里面有些不高兴。
这幅见鬼表情，实在有点破坏这位清秀男生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一股小女生的无名火气涌出来，哼的一声，她扔下一句话就不再理会温谦亦，快步走在前面。
“你不是有手机么，自己去百度呗。”
温谦亦如梦初醒，急忙从裤兜里掏出山寨手机。
掏手机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了足足三遍，不仅仅是紧张，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软的就像面条，稍微提起力气就感到一股难忍的酸痛。
以他高中生物的知识，知道这是乳酸在肌肉里大量堆积的结果。
身体里的乳酸百分之九十九来源于剧烈运动，可是在他的脑海里，在公交车上梦中醒来之前，似乎缺少了一大段记忆。
那段漫长地梦，此时隐藏在记忆细胞的最深处，即便是去努力回想但依旧有些模糊了。
只有一点让温谦亦刻骨铭心，“4931”这个可怕数字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散，如同一道印迹，提醒着他那段经以无数次死亡为结束标志的可怕经历。
打开java版的小松鼠浏览器，输入了“云阳市”、“惠丰”、“爆炸”一类的关键字，他刚想点下搜索按钮，手指却犹豫在半空中。
“走啦，还愣着干什么呢！”
张瑶清脆的少女嗓音从不远传来，她站在市图书馆的正门口向温谦亦招招手。
市图书馆门口的商铺正在安装新的招牌，搭着六七米高的手脚架。
温谦亦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将手机揣回到口袋里。用手抹了一把脸，满是冷汗。
“这就来。”
面对那段恐怖回忆，他极其没有男子汉气概地选择了短暂逃避。
碎石飞进眼睛里，大脑破裂……
不锈钢餐具正中喉咙，动脉破裂，鲜血喷洒而出……
无数种美式恐怖片中的经典意外死法，温谦亦在那小小的爆炸现场差不多已经体验了堪称“全家桶”套餐。他脆弱的神经随时都要彻底崩溃，这不是软弱，而是人类在面对未知危险的本能反应。
“等等再说吧……”
温谦亦低头盯着地上黑黢黢的蚂蚁窝，自言自语道。
“嘿！”
张瑶见温谦亦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嘟嘟嘴，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扯出一张草稿纸，搓成了一团，用力向温谦亦扔了过去。
温谦亦依旧低着头往前走，心中还在挣扎和犹豫，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一个梦而已……
手心传来轻微的撞击感觉，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抬起右手，手心里捏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他盯着纸团，突然愣住了。
这玩意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手里的？
张瑶惊讶地望着温谦亦，以她的角度能够百分之百确认，温谦亦一直都在盯着地面，绝对没有看见自己这个纸团恶作剧，难道这个小帅哥脑门上都长了眼睛不成？
还没等她说话，旁边商铺的手脚架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哎哎！小心——”
温谦亦还沉浸在低头思索中，下意识地左手猛然一抬，就像是扇蚊子一样，依靠手指关节的力量啪的一下敲在了下落的羊角锤侧面，角度、力道精确到了极致，哪怕是有半点偏差都会让自己受伤。
锤子下落的轨迹出现了偏离。
当——
羊角锤掉落在他右脚边上不到两三厘米的位置，把地上的红砖砸出来一个小裂纹。吧嗒，木头锤柄一歪，轻轻落在了蓝色运动鞋上。
温谦亦甚至都没有看向羊角锤一眼，也没有去责备始作俑者，他还在直勾勾地盯着手心的纸团犯嘀咕。
这纸团怎么突然跑到自己手里了？
头上传来中年人的呼喊声。
“小兄弟，对不住啊，刚刚手一抖没拿住东西，你没啥事吧？”装修工人叫做王金水，搓着手，面带歉意地望着温谦亦。
温谦亦抬头望去，疑惑地盯着他。
还没等温谦亦接上话，张瑶小跑过来，一手指着王金水，生气地说：“你也太不小心了！东西从这个高的地方掉下来，伤到人你可怎么负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金水自知理亏，嘿嘿一笑，不做反驳只是道歉。
他眼睛没落在张瑶也没落在温谦亦身上，而是时不时地瞄一眼地上的锤子，似乎很在意。
张瑶瞪了这王金水一眼，气呼呼地拉起温谦亦的手，将他拽向了市图书馆正门的方向。
王金水耐心地望着他们走进了旋转门，这才慢悠悠地从手脚架爬下来。社会上的成年人总有自己一套处事法则，这种事亏得遇到了学生，学生社会经验少向来都很好说话，否则的话，他免不了被一顿臭骂，甚至还得赔上一小笔钱。
“还好没事。”他咂咂嘴，弯腰就要捡起地上的羊角锤。
刚一抬手——咔擦几声，羊角锤的铁头碎成了好几块。
他瞪着眼睛，怔怔地盯着手里光秃秃的木棍，然后盯着地上的金属残渣，倒吸一口气。
这可是工业级的铬钼钢锤头，在五金工具市场上可需要小几百块的昂贵东西，正常来说，用上二三十年根本不成问题！他才买了不到半年时间……
这玩意掉地上也能摔碎？
王金水光顾着心疼，没有注意到一块侧面的碎片上撞击痕迹。
“见了鬼了。”
此时此刻的云阳市内，不少人嘴上都挂着这句口头禅，心里犯嘀咕，有种中了邪的怪异感觉。
刘学佳即便是东阳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即便是平日里大家公认的乖乖女，此时也难免爆一句不痛不痒的粗口。
“见了鬼了……”
她靠在泉水派出所的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的炽光灯，没有半点淑女形象。
身上昂贵的etam女装此时满是熏黑了的痕迹，就像是刚刚从战场上逃出来。
也差不多是从战场逃出来。
刘学佳回忆起惠丰美食城中的惊险遭遇，此时还是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那种锅碗瓢盆一起上天的爆炸场面，置身其中的时候，真的跟炮火轰炸没什么两样。
“佳佳，我听说在刚刚的小会上，李主编提了好几次你的名字呢。”王凯巧是刘学佳的校友兼同事，比起刘学佳的青春靓丽，她只算是个姿色普通的大龄女人。
她深深地望了刘学佳一眼，祝贺道：“你在现场用手机拍摄的那些画面，主编很满意，经过这件事之后，估计你转正就没有什么阻碍了吧。”
刘学佳勉强笑了笑。
王凯巧说：“不过你还真大胆呢，那么危险的时候还是不忘记者的工作呢。我见到现场照片……据说是煤气泄漏导致的连环爆炸，太吓人了。有关部门肯定要追查责任，李主编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跟进采访，最好能找到什么关键性证据……”
后面的话刘学佳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迷茫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依旧是那个身穿蓝色校服的身影，挥之不去。
一个警察走进来，冲着刘学佳善意地笑了笑，道：“刘女士，你好，何队长在203房间等你过去。我们需要作一下简单的笔录，麻烦你了！”
刘学佳缓缓呼出一口气，手扶着额头，晃晃悠悠地来到了203门口。
推开门，办公桌前坐着一个梳理着利落短发的国字脸男人，看上去精明能干，举手投足间还有点军伍气息。
“刘记者你好，关于惠丰美食城的爆炸案，我有几点问题想要找你确认一下。”
何子龙，也就是何队长，他在第一时间找出了现场监控录像，起初只是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好是能撇除人为关系，要不然又要拉高辖区犯罪率……所幸的是，没有发现类似于人为迹象。
换句话说，在排除人为关系后，这件事与泉水派出所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随便过个场面，就算应付过去。
但是何子龙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抛出了他心中疑惑：“刘记者，你接受过……嗯……保镖培训，或者是类似的特种训练么？”
“没有。”刘学佳老实回答。
何子龙憋了半天，才冒昧地问说：“那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呢？”
是啊。
所有人都疑惑，惠丰美食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而在爆炸中心附近的刘记者……除了被火熏得有些狼狈以外，就像是神灵附体一般，连衣服角都没破！
“没有监控录像？”刘学佳突然问了句。
何子龙耸耸肩说道：“监控死角。”
不知道为什么，刘学佳感觉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她将前额的发丝拢到耳后，妩媚的女人气息让何队长有点挪不开眼睛。
“运气好。”她微微一笑。
第004章 学习使我快乐
运气真好。
张瑶挺直了小蛮腰，纤薄贴身的夏季校服显现出她的纤细身材，洋溢着名为青春的美好。她手里捧着“王后雄xx大全”，像是认真看书的样子，却在用眼睛偷偷瞄着桌子对面的清秀男生。
他真是个好运的家伙。
这话实际上是一语双关。
张瑶眨眨眼，回想起图书馆门口的惊险一幕，如果被那个锤头砸在了身上，接下来几天的时间，温谦亦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要去医院度过了。
这可是高三末期，一天的时间也堪称宝贵。少看一道类型题，都可能意味着几分的得失，而这小小差距足以决定考生的命运。
高考，实际上就是几万人同时进行的残酷竞争。
竞争，从来都没有仁慈和迁就。
张瑶幽幽叹了口气。
她没有看清楚，温谦亦用手指关节改变羊角锤轨迹的动作，只当是侥幸。不过这只能说明一半的好运。
被她张大小姐看上，才是真正的好运气。
少女情怀总是诗，隔了层薄纱，以她要强又好面子的性格，类似追求的话怎么能说出口呢？
“温谦亦，帮我去买水，我渴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瑶突然又来了小脾气。她把教材往桌面上一扔，双手抱胸盯着温谦亦。
温谦亦低着头正在看手机。
他手里拿着大显牌子的山寨手机，神色复杂的看着浏览器中搜索到的云阳市本地新闻。归功于云阳市政府最近大力推行的信息化政策，当天中午的时事新闻都能在本地生活网站上找得到。
《惠丰美食城突发煤气爆炸，四人当场死亡，九人重伤，二十余人轻伤》
“就在今日11点17分，位于西城区泉水街道，一家名为惠丰美食城的餐饮中心突然发生了剧烈爆炸，据目击市民说，当时爆炸声音极大，整片街道停着的汽车都响起了警报铃声。具体原因已经查明，在某报社刘姓记者的帮助下，该美食城负责人王某终于落网，调查显示，这家美食城早就有消防安检方面的隐患……”
刘姓记者……
新闻只是文字简报，没有配上相应的图片。即便这样，温谦亦依旧能回忆起那位妙曼美女的身影。
他很难忘记，上千次的重生，虽然每次都只有短短的6分17秒，但足以让他对惠丰美食城了如指掌。其中就包括这位叫做刘学佳的漂亮记者。
温谦亦喃喃自语：“不是梦，全都是真的……”
有一个瞬间，他试想过这是恶作剧的可能性。当他登陆到其他本地网站上，看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有现场拍摄图片的新闻报道后，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梦中的事情发生在了现实中。
“什么不是真的？”张瑶疑惑的看着他。
自从中午开始，她就觉得温谦亦整个人都不对劲，具体在哪里她也说不好，但自从在上239路公交车前无故失踪了半个小时后，温谦亦身上的气质似乎有了一种莫名变化。
似乎是……生人勿进？
张瑶没有在意。从前温谦亦就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对于朋友热情似火，但是对陌生人总是会冷着脸，给人一种格外高冷的感觉，像是很难交往的样子。
温谦亦脸色不是很好，他勉强冲着张瑶笑了笑，然后起身去图使馆自习室旁边的便利店，买来了一瓶冰红茶和一瓶苹果味的酷儿。
张瑶是个很容易被哄开心的女孩子。她见到温谦亦递过来的酷儿，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抿嘴羞涩笑说：“记得挺清楚嘛，你是不是在学校看见我总喝这个饮料啊？”
她意识到这句话有点暧昧，脸上一红，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说：“你怎么出去那么久，快五分钟了。”
不是五分钟，而是106米，61步，4分17秒。
并且，我哪里会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4931次噩梦般的经历，让温谦亦对距离和时间特别敏感。他没有说出口，这是因为便利店里只剩下了一瓶冰红茶，至于苹果味的酷儿，是他随手在冰柜里拿出来的。
买水不过是短暂的插曲，他们两个之所以会坐车这么远，来到西城区的市图书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买些学习资料，然后顺带着在这里自习一会。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抓紧。
张瑶喝了饮料，苹果味甜甜的，她心里也甜甜的。不一会就怀着这种愉快的心情沉浸在了学习的海洋里，与王后雄叔叔和著名景点黄冈为伴。
对于学习，温谦亦此时心思全无，他摸了摸脖子，摸了摸胳膊，全都完好无损，而记忆中的那种疼痛似乎还停留在脑海里，稍稍回忆就让他有一种遍体寒意。
他摇了摇头，试图清空自己的思绪。
把刚刚买到的英语模拟习题平铺在桌面上，一看见考试题目他就有些烦躁。
温谦亦是个非标准意义上的学渣。
他是学校尖子班的学生。
数学很好，理综也说得过去，但就是英语和语文实在是没有天赋，努力三年，受尽了这两位老师的百般教导，直到现在也没能接近90分的及格线水平。
在第一次模拟考试时，更是考出了英语47分这震惊整个班级的成绩。
班主任无数次劝说过他，如果英语和语文都能及格，考上一个普通的一本学校绰绰有余。
但他就是提不起这方面的兴趣。
温谦亦皱了皱眉头，百般不情愿地将卷纸打开，开始做题。
茫茫题海中寻找正确答案，对于学渣来说堪比煎熬。
第一题：“rememberto__thework……选啥？”
不会。
翻翻答案，原来如此，竟然这样，我的天呐！然后——下一题！
平时，温谦亦就是这样做英语试卷，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一种学习过的心理安慰，至于有没有效果……47分的一模成绩足以说明一切。
英语这种记忆性的学科，题目重复率极高，来来回回，只有那些个单词，那些种语法。尤其是这种按照题型划分的练习册，很容易就见到相同的习题。
温谦亦眼睛一扫，又是关于remember的考点，甚至没有思索，潇洒勾出来c的痕迹，随手填上了正确答案。
正确答案？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再一次望向题目。
每一个字母都老老实实地躺在纸面上，与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是啊，与自己做的第一题完全一样，就连考点都……
温谦亦怔住了，他稍微一动脑，答案上所有的知识点就像图片一样映在眼前。这种感觉，与从前那种朦朦胧胧的记忆完全不同，就像是照相机拍摄的照片，清晰、清楚、清真！
他试着回忆起更多看过的题目，就连题干上出现的芝麻大小的印刷错误都记得一清二楚。
温谦亦还以为是自己突然开窍了，这种过目不忘的滋味——任何游戏都比不了啊！
学习使我快乐。
他此生第一次有了这种“政治正确”的认识。
做题，也能这么爽。
一个小时的时间匆匆而过，温谦亦做了足足400多道英语选择题，与其说做题，不如说是背考点。只需要认真读上一遍，一行行答案就像是印在了脑子里，清晰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
张瑶偷偷看了温谦亦好多次，很少看见温谦亦这样欣喜若狂的模样，摇头笑了笑，感到有点奇怪但是没有问出口。
张瑶不问，温谦亦也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洗手间。
温谦亦往脸上泼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是那个真实的梦，然后又是突然变得好到异常的记忆。”他不是蠢货，今天接连的遭遇让他意识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短暂的兴奋过后，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望着洗手池前的镜子，温谦亦陷入了沉思。他打算在离开图书馆之后，找个借口自己去惠丰美食城看一眼，如果不能确定梦中的场景，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安心。
打定主意后，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安慰自己地笑了笑。
可是这么一笑，他就发现笑容似乎收不回去了。
自己的嘴巴……突然不听使唤！上下嘴唇一开一合，竟然说起话来。
“由于兴奋，你大脑分泌的贝塔内啡肽含量达到了平时的1.71倍。这种脑内吗啡物质对于碳基生命的情绪调节十分重要，多巴胺具有类似的作用，需要再来些多巴胺么？”
“这是很宝贵的建议。因为接下来的实验，如果没有多巴胺作为支撑的话，你可能会精神崩溃。”
温谦亦惊恐地盯着镜子里自己动个不停的嘴巴，声音的音色绝对不属于自己。他突然想起来，这个音色的主人究竟是谁——
自称为代号som17，一个神秘的外星来客。
第005章 SOM17大人
玩弄感情的是情人。
玩弄精神的……是仇人。
这想法没有什么错的地方，温谦亦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得道高僧的大忍耐、大宽恕。
他此时还处于一种精神亢奋，浑身洋溢着拼搏和动力的状态。比起开心更加高兴，比起兴奋又多了一丝肆无忌惮。
用句准确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得意忘形。
当som17的声音出现在他自己嘴里的一刹那，他脑海中第一个想法是……
草泥马。
这是没有认清现实的愤怒，也是小虫子对于大象的不屈反抗。
som17此时正控制着温谦亦的嘴巴，它切断了这部分肌肉束神经与大脑的连接，转而用自己取而代之。这意味着，它正控制着嘴部肌肉的输入与输出端口。
从神经电讯号中，它既知道温谦亦想说什么，也能控制嘴巴去说什么。
它当然感知到了温谦亦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的经典国骂，顿了顿，似乎有些惊讶。
“辱骂是人类最低级、最无力的反抗方式。就像是需要训练的猴子踩碎了驯养员的香蕉，既得不到什么好处，又让驯养员意识到需要更严厉训练的必要。看来，在危机应对训练之后，我应该先让你懂得服从的道理。”
服从尼玛！
温谦亦心中刚刚骂出来，顿时就后悔了。
他脑子终于不在糊涂，一阵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意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惠丰美食城中的记忆，仅仅用度日如年还没办法形容，那简直就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无间地狱！
我跟外星人较什么劲啊！
显然，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这个家伙……远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用家里那个老旧vcd看过的科幻电影，如同浮光掠影般接连出现在脑子里，汇总成了一系列关于外星生物的主观偏见：外星人吃人、外星人杀人、外星人强奸妇女、外星人连一针一线都要拿。
这群家伙天天闲的蛋疼，整天都琢磨着入侵地球的邪恶目的，可在某灯塔国的自由民主之光的照耀下，这些家伙的计划从来都没有成功。
在看电影的时候，他还可以一边哈哈嘲笑外星人的愚蠢计划，一边为电影中被外星人以各种不可思议方法弄死的倒霉鬼心生几秒钟的怜悯。
可是，现在我就是这个倒霉鬼啊！
天知道自己身体里叫做s什么玩意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温谦亦有这种觉悟的时候，为时已晚。
面对着镜子。
温谦亦惊恐地发觉自己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然后，一摇一晃走近镜子。他能够看得见，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待宰羔羊，面无血色，害怕又无助。
它想要干什么？
问题仅仅在他脑子里停留了半秒钟，som17先生立刻以让人满意的速度给出了明确答案。
“温谦亦”双手扶在陶瓷洗手池的边缘上，脖子向后仰头蓄力，然后——
以啄木鸟嗑木头一样的频率，疯狂撞击在镜子上！
咚咚咚咚——
撞击的一瞬间，温谦亦还有心思去思考，镜子这玩意质量果然不靠谱，紧接到来的反作用力到来让他体会到什么叫生孩子般的剧痛，以及大脑在震荡时视觉神经错乱所引发的“白视”现象，也就是所谓的眼冒金星。
然后他经历了如下复杂的心理活动。
傻比外星人，我日恁哥……
哎哟卧槽……别别别……
妈呀，救命，我真的错了……
“长官，长官大人停手啊！”
十七下。
som17先生很喜欢十七这个数字。
然后，它宽容大度地将身体控制权暂时还给了温谦亦。
“呃——”
温谦亦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洗手池前，整张脸都被鲜血覆盖，顺着脸颊从下巴低落在白色池子里。
真他吗的……疼啊！
他躺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缓了好长时间，才渐渐有一种自己终于又活下来了的感觉。他靠在墙壁上，费力转动眼珠，瞥了一眼洗手池镜子方向。
只看见一个裸露的墙壁，还有残留着几片黏在墙壁上的镜子碎片。
镜子现在已经不能称作镜子，如果找个恰当的形容词，满天星或许更合适。
在惠丰美食城中，温谦亦经历了整整4931次重生，疼痛与死亡对他来说可以算家常便饭……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人拥有比他更加丰富的经验。
正是因为这样，他没有被这种折磨吓到崩溃。但也是因为经历过死亡，他才更加懂得生命的宝贵。
怎么才能承认错误，怎么才能让som**人明白自己的心意，这才是他需要考虑的地方。他如同突然开了窍一样，无师自通狗腿子的天赋技能。
他摇晃着站起身，身上瘫软得没有力气，咣当一下又撞在了墙上。
思维恍惚中，温谦亦又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妈的外星……
温谦亦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为什么电影中主人公总是会忍不住爆粗口——这剧情不对啊！我真的没想这么说！都是那傻比编辑在捣鬼！大哥你听我解释……
可是som17没有耐心等待他的解释。
“叮叮咚！”
温谦亦裤兜里的大显直板手机响起了短信铃声，在他耳朵里，这原本听腻味的铃声简直就是救命天籁。
“大人，我回，回个短信，行不？”
如果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就会看见一个满脸鲜血的清秀少年，此时正一脸担惊受怕地自然自语，神色谄媚，放在抗日剧里就是瘦翻译官，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简直如同本色出演。
som17沉默片刻，谁都不知道它到底再想什么。
他再一次切断了温谦亦大脑与身体的神经接驳。
“温谦亦”掏出手机，用一根食指，像是在操作复杂的星际战舰，一下下敲击在手机键盘上，熟练地跳转到了短信界面。
（16:42）张瑶：人呢？我准备回家了。
估计是张瑶发现温谦亦突然消失不见，这发短信来问问他在哪里。
“温谦亦”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面露一丝莫名微笑。
真正的温谦亦正龟缩在大脑深处，他能感知到身体上的一切，包括这个笑容。一股莫名寒意顿时笼罩在他的脑子里。
som17打算代替温谦亦回复这条短信，只是，他打算用一种让这只碳基猴子记忆犹新的方式。
它控制着脑袋，以极为可怕又精准的角度，重重磕在了手机键盘上！
鼻梁、颧骨、咬合肌……som17就像是经验丰富的外科手术医师，准确地找到了温谦亦脸颊上每一个硬度足够敲击到手机键盘的部位。
(16:44)温谦亦：我回家了
然后是，感叹号，感叹号，感叹号！
砰砰砰三下，温谦亦地门牙不偏不倚地敲中了代表着标点符号的“1”键。
没别的丰富感受。
温谦亦这回深刻地体会到，山寨手机的外壳真的是用不锈钢做的，一点都不掺水分啊。
感知到大脑皮层中特别可怜的求饶电讯号，som17终于停下了动作。
它僵硬地靠在墙壁上，食指一下下杵着手机键盘，也不擦拭脸上的血迹，脖子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在移动，盯着手机浏览器中显示的搜索结果。
som17比起任何家伙都懂得信息的重要性。
这时候。
卫生间门口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不留神撞在了“温谦亦”的肩膀。
啪嗒，大显手机摔在了地上。
这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没长眼睛啊？”
说罢，他瞥了温谦亦一眼，顿时愣住了。
试想一下，安静偏僻的卫生间里，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这样子放在什么地方都与正常二字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叫李勇的人刚想说些什么，目光撞见了温谦亦的眼睛。
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任何波动，体会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
他瞳孔一缩，猛然打了个激灵，硬生生把飘出半个音节的话吞回到了肚子里。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恐惧感从尾椎骨窜到了大脑，就像老鼠见到了猫、羚羊见到了雄狮、野兔见到了鹰鹫……
这是食物链底层的生物，在面对天敌时从基因遗传下来的天生畏惧。
如同荒谬的想法难以抑制地出现在他的大脑中——
这……绝对不是人类能有的目光！
第006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李勇敢对天发誓。
从这个清秀青年人的眼睛里，他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如果现在，他还能够与自己名字那样保留有一丁点的“勇气”存在，他都不会选择惊恐得如同被施暴的小女人那样，无助叫喊，嗓子尖锐得就像深宫里的大太监，最后——被一根手指点在脑门上。
扑通一声。
李勇使出了猛虎落地势！
其实就是没有骨气的突然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不是他胆子小，人类能够在远古时代脱颖而出，离不开身体本能对危险的预警。但是在面对som17这种无穷高层次的生命，这种本能反而成了压倒李勇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恐惧没有错。
som17的确正在权衡将李勇人道毁灭的好处与弊端。
“温谦亦”伸出手，将手指轻轻点在了李勇的额头上，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男人根本不敢反抗。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李勇，面无表情。倘若现在有千倍以上的光学放大镜，就能够看得到食指表面上惊人的一幕。
手指表皮细胞不断复制、分裂、衰老，这一完整流程被加速了无数倍，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完成了新陈代谢活动。潜藏在内环境里atp三磷酸腺苷被飞速消耗。
新生细胞的遗传物质脱氧核苷酸在某种外界力量的作用下，重新分裂重组，转录翻译成为具体的蛋白质结构，重新定义了蛋白质群的作用。
som17将手指上的细胞基因进行了临时改写，让这根手指在短时间内变成了拥有某种读取大脑记忆体能力的工具。
可是在读取到的信息，让“温谦亦”都免不了皱眉头。
“这只猴子大脑内的信息真是毫无价值可言。”
李勇贫瘠的大脑里充斥着与电子游戏有关的一切，从如何科学的骗熟人装备到怎样装人妖卖萌，这些一般人接触不到的高端领域他都深有研究。
他满脑子都是在考虑，自己如何更爽快的打游戏，如何在游戏里成为人上之人，顺便再赚些钱来供自己在游戏里变得更加牛b。
“rmb战士的一生之敌”，李勇在潜意识深处如此评价自己。
最让som17失望的是，这其中没有任何政治、军事、社会构成这些som17想要得到的关键信息。
“温谦亦”缓缓将手指收回来，陷入了沉思的状态中。
它在考虑，有一些事情是不是有必要告诉温谦亦这只碳基猴子。要不然，以这种低等生物可怜的脑容量，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它目前所遭遇到的困境。
如果有任何可能，哪怕是概率统计学中无限趋近于“0”可以视作“必然否定”的可能性，它都不会选择寄生在这脆弱的人类体内，这有损高维生命的尊严，更让som17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忧虑。
它必须尽量保证温谦亦的安全，也有必要让温谦亦掌握应对危险的能力。
惠丰美食城，正是它一手导演的训练课程。
滴答——
卫生间里有水管漏水，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勇望着温谦亦离开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他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力气，靠在隔间上一动不动。满脸都是冷汗，用袖子擦了好几遍也没有擦干。
“吓死老子了……那究竟是什么人？不会是疯狂杀人魔吧……”
他终于缓过神来，心有余悸。
在刚刚的某个瞬间，李勇的潜意识察觉到眼前的那个人绝对动了一丝杀心。他从未见过有这样恐怖的家伙，仅凭借一双眼睛的注视，就能让自己提不起任何反抗的**。
脑子里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充斥着，放弃了任何抵抗的心理。
李勇手还有些抖，掏出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将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让烟雾彻底沉浸在肺里打个滚，在尼古丁的作用下他才感到好受些。
他突然看见了碎成残渣的洗手池镜子，仔细观察，还能看到镜子碎片上沾染的鲜血。
“我草……”
李勇猜不到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庆幸没有反抗而是明智地选择了认怂。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张哥，晚上的公会战我不参加了啊……我没出车祸，也不是生病了，就是休息几天……”
没等张哥继续追问，他挂断了电话。
……
市图书馆的面积很大。
温谦亦游荡在这略显空当的建筑里。
他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很难去理智思考，就像是电脑中的操作系统出现了某种小bug，问题虽小，但是影响不小。
som17将身体控制权还给了温谦亦。原本在惠丰美食城就燃烧了许多体力，刚刚改变手指基因时又消耗了大量体内atp，渐渐显现出后遗症来。
大脑运转需要能量作为消耗，缺少能量的情况下，温谦亦的大脑不得不像cpu低频运行类似降低消耗。
如果是正常人，这种情况下已经陷入到了昏迷状态，早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静脉注射葡萄糖和生理糖水了。温谦亦的身体显然与普通人一点点出现了本质上的变化与偏差，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是脑科学家也没办法具体描述。
有点恍惚。
温谦亦感觉自己明明能思考，却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残留的理智让他想起洗脸的必要性，毕竟顶着一脸血污，任是谁看见都会联想到杀人命案之类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送到公安局里了。
理智仅仅起到了提醒洗脸的作用，他没办法控制洗脸的具体动作。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洗脸的时候手指头插到鼻孔里多少次，手掌沾水拍在脸上，不经意间用的力气却像是杀父仇人那样狠狠掌掴，啪的一声抽在脸上，猛地让他惊醒几分，然后继续恍惚。
此时已经是下午，除了一些依旧在奋战高考的学生以外，没有什么人还会留在图书馆里。
东阳只是个二三线级别的小城市，没什么人文气息可言。市图书馆自从建立到现在，就一直是学生党的圣地。但这地方虽然在市中心，因为交通规划水平低下的缘故，这附近经常堵车，所以即使是学生也少有人来。
除了是特地来买书的人。
不过，有时候买书并不是为了充实自己，其实另有目的。
于娟年过三十，事业有成，几年前离婚之后就没有再嫁他人，一直单身到现在。她身穿着棕色圆领上衣，领口外露着锁骨和精致的铂金项链，下身则是淡黄色短裙，和一双套着肉色丝袜的细长美腿。
女人的气质，很多时候都体现在脖子上。气质型美女都拥有着挺拔纤细的漂亮脖子，于娟当然也不例外。
她眉目略带笑意，笑容到了嘴角又变成矜持。
任何男人看见她都免不了在心中赞叹，这真是一个漂亮女人。
只是，在于娟身旁站着的中年男人有点破坏别人欣赏美女的雅兴。中年男人身材高大，步伐虎虎生风，端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利落汉子，只是在长相上——有些不太过关。
说直白点就是丑了点，小眼睛、蒜头鼻、嘴巴还有点地包天，作为同行男伴有点配不上于娟的美貌。
翟军，也就是于娟身旁的中年男人，爽朗一笑，起了个话题道：“于娟，听说你们五十一中今年这一届高三的学苗不错啊。”
于娟抿嘴一笑，望向翟军，这个男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家世、性格都很合她的心意。她细声细语回答说：“都挺努力的，两个尖子班里应该能出三四个985，就是一个叫温谦亦的学生不太听话，听说跟一个学习挺好的女生张瑶早恋。”
“男追女，人之常情嘛！”翟军话有所指，哈哈大笑。
走廊里不少走动的人。
“这男的长得真特么丑，好白菜都被猪拱了。”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这不是当着面戳人痛脚么！
翟军耳朵里听见议论，气的嘴角直抽，但是在美女面前他还是要保持住绅士形象。他也是离婚多年，一直都想再找一个合适的女人度过下半生，好不容易碰到于娟这样合适的大美女，他无论如何都要抓紧这次机会。
于娟听见了，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正当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候，救命星出现了。
温谦亦弓着身子，双眼直勾勾地，一摇一摆游荡在图书馆走廊中，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依旧处于低频运行的迷茫状态。
于娟一眼就看见了温谦亦，表情一愣，以她的记忆，高三届两个尖子班的名单如数家珍，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是五十一中学的学生。
“温谦亦！”
“你刚刚提到的学生？”翟军问道。
于娟点点头，本来没想打招呼，眼看着温谦亦走过来，她作为老师和长辈，更是学校的德育主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不大好，而且她也想摆脱尴尬的气氛。
温谦亦听见有人喊自己，循着声音望了过去，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身穿棕色裙装的妩媚女人。
他第一眼就瞧见了那双套着肉色丝袜的纤细美腿。
脑子里蹦出来两个字——可撸。
温谦亦愣了愣神，可撸是什么意思？
撸，似乎是用手上下运动，抚摸表面；可，自然是可以的意思……他越想越迷糊，怎么都搞不懂也想不清楚，大脑处于恍惚状态的他，更没认出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学校德育处的于主任。
温谦亦脑子里费力思索着，脚步没停，走到了于娟面前。
“这小子看着就是材料！在你们学校肯定不一般吧？真是个帅小伙子！”翟军客套地称赞了句。
于娟心理话没说。
如果不是高三期末，迟早把他踢出尖子班。这个叫温谦亦的学生成绩不怎么样，太拉低一本升学率了。
她心理活动如此，脸上笑呵呵地看着温谦亦。
下一刻，在于娟惊愕的眼神中。温谦亦咧嘴一笑，伸出右手，就往于娟的头顶拍去。
于娟笑容还留在脸上。她有不错的舞蹈功底，动作比起普通人要敏捷得多，她往后一跳试图躲开，可眼前这只普通手掌却给她一种避无可避的怪异感……正正好好，只听见啪的一声。
显然，她失败了。
温谦亦的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于娟的头顶上，咧嘴傻笑。
这一瞬间，图书馆走廊似乎突然寂静下来。
走廊里的目光纷纷投向这里，尤其是温谦亦的身上，人们都在想……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温谦亦虽然脑子糊涂，但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随口问道：“怎么了？”
谁知道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温谦亦一转头，朝正前方看去，恰好迎面撞上了于娟几欲杀人的愤怒眼神。
“温！谦！亦！”
于娟咬牙切词，声音几乎是挤出来。
翟军笑容凝固在脸上，支支吾吾半天，勉强解释了一句：“呃，应该是九零后比较特别的打招呼方式吧……”
话音未落，温谦亦转头看向了翟军，一张其丑无比的国字大脸出现在他眼前。
“呕——”
温谦亦一弯腰，顿时吐了。
这不怪他。
任是谁撞墙十多下，试图跟混凝土比硬度，轻微脑震荡在所难免的，呕吐则是脑震荡时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之一。
于娟和翟军面色铁青。
与他们反应完全不同的是，走廊里顿时如同炸开了锅。
“这小子……牛逼！”
第007章 不过是插曲
“你你，你！”
于娟满脸震惊，她也顾不得作为老师的矜持，被气的浑身发抖，眼神中有种恨不得当场生撕了他的冲动。
周围的目光如同针刺般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再也没有勇气停留片刻，高跟鞋踩着哒哒哒的声音，几乎一步一跺脚转身向图书馆正门口走去。
翟军脸上阴晴不定，本来就长得有些难看的他，此时看上去更加阴沉丑陋。
他深吸一口气，瞪了温谦亦一眼，气不过扔下一句话：“温谦亦是吧，我记住你了。”
打吧，不太好。骂吧，还有损形象。
作为长辈，他还是没法落下脸面去当面责骂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同时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他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无从发泄。
眼看着于娟在视野里越来越远，翟军选择快步跟了上去。
温谦亦茫然地望着这两人恨恨离去的背景，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直到两个小时后，天色渐暗，图书馆马上就要到了闭馆的时候，他静坐在图书馆c区的座位上，大脑终于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对于刚刚的一系列遭遇，温谦亦都记得很清楚，有点像是旁观一场由自己主演的电影那种感觉，有些距离感，同时又很清楚这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这下把那个老女人得罪惨了。”
温谦亦摇了摇头，脸上没有戚然和害怕，也没有担心和忧虑，反而是一种淡然。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昨天的自己、甚至是今天早上的自己，此时恐怕还在担惊受怕的状态中。再顽劣的学生，哪怕是不愿意承认，心里实际上都会对德育主任有些畏惧的心理。
更不用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让于娟丢尽了脸面。
小插曲。
不知道为什么，温谦亦有种这只是个小插曲的错觉。
最坏的结果又能怎样？
也不过是——
“碳基猴子的拙劣表演。”
som17再次现身，控制着温谦亦的嘴巴，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
自从身体中多出了这个自称为som17的家伙，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他就经历了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离奇遭遇……在爆炸中重活几千次？用镜子和混凝土尝试自己的铁头功？还是掌握了用脸部肌肉与骨骼在手机上打字的独门技巧？
从本质上来说，这几件事拿出任何一件来讨论，都与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半点关系。
普通一词，正在与他渐行渐远。
他的名字来源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取自于《书剑恩仇录》中，乾隆送陈家洛佩玉上之刻字，道出自己人生特别推崇的境界。
现在，温谦亦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摸到这种境界，淡然得不能再淡然，淡定到不能再淡定，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保持最良好的心态。
若是心态不良好，早就被身上的这个家伙折磨疯了。
som17似乎找到了训练温谦亦的正确方法，一改之前的态度，冷嘲热讽道：“愚蠢的家伙，反抗对于你来说没有一丁点好处。你的价值甚至不如一团碳水化合物！”
面对于娟有可能的报复行为，温谦亦还能淡然处之，但在som**人面前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不想再尝试任何一种铁头功的练习方式，永远不想！
“som**人，您想让我做什么？”温谦亦勉强挤出谄媚的笑容，对着空气说道。样子有些诡异，其实就是说给自己的耳朵听，这是他目前发现的唯一与som17沟通的方式。
他想过好久都没有想通，这个神通广大的外星人在自己身体里到底想干什么？
入侵地球？还是策划一场世界末日？
温谦亦已经有了一丝作为人奸的觉悟，只要自己和亲朋好友都能好好生活下去，无论这个外星人要求做什么，都要全力以赴的去做，这样才能避免那些惨无人道的惩罚方式。
无论是爆炸重生还是撞墙，他再也不想体会。
som17给出的答案，或者说是命令，却让温谦亦惊愕万分。
“学习，锻炼，赚钱。”som17冷冰冰道。
“第一，只有知识才能充实你贫瘠的大脑，让你懂得碳基生命究竟有多么脆弱无能，同时还能让你意识到科学的伟大。第二，你还需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面对一些低层次的危险，你必须能够自行处理。第三……”
som17顿了顿，虽然是借用温谦亦的嘴巴，听起来就像是自然自语，但温谦亦还是听出来som17所表示出的少有的严肃与认真的态度。
“你需要大量的钱。人类社会的物质分配基于财富流通，任何伟大计划都脱离不开金钱。单单凭借你这只愚蠢家伙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所以需要财富的帮助。”
温谦亦愣了愣神，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狂喜，追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做？现在去占领白宫，还是入侵美联储的银行网络？”
邪恶的外星人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好莱坞编辑的剧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么。
啪！
som17控制着温谦亦的手掌，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巴掌，将他从幻想打回到了现实中。
“愚蠢的猴子！”
som17冷笑道：“我读取了你的记忆，古代典籍里有财不露白的说法，法律中都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的条款，就连领取大额彩票都需要再三遮掩自己的身份，用你的简单大脑想想暴露的代价。猴子就是猴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为一些无关紧要的香蕉争夺的你死我活，几千年的时间还停留在星球上玩内斗的把戏。”
温谦亦捂着脸，反而有些委屈，他可是为了som**人统治地球着想啊！
外星人不搞这些大事情，那该怎么做？
som17控制着温谦亦的身体，在书架前逛了逛，随意挑选了几本它认为会有所帮助的书籍。
“现在，回家，将这些书籍看懂。69小时45分钟后，我会亲自检查你的学习结果。”
温谦亦双手捧着厚厚一摞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一丝窘迫和尴尬，这种不舒服的体会一直持续到了收银台前。
其实是欲哭无泪。
他数了数，这足足有十三本之多，页数最少的都有300页，比诺基亚手机还要厚上几分。
这个时候买书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还是买这么多本。
收银员王佳慧是个单马尾的小美女，称不上很好看，但很有气质。她按顺序扫描着书籍的条形码。
第一本，c语言程序设计。
王佳慧望了一眼温谦亦，以为这个少年对计算机感兴趣。这个年纪的人，兴趣大多还在游戏上，很少有人会费力气研究计算机一类的事情。
这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对温谦亦的好感。
其实还是温谦亦清秀标准的模样让她很顺眼，这就是个看脸的现实世界。
第二本，数据结构。
第三本，数据库原理。
第四本，c的指针与陷阱。
第五本，设计模式解析。
第六本，计算机英语。
……
王佳慧很少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此时此刻她难以维持面无表情的模样，反而是越来越惊讶。她懂得一些计算机，当然清楚这些书不是随意挑选，而是循序渐进，越来越深入和困难。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清秀少年买这些书的用意，很有可能是为了学习，而不是为了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
她望着温谦亦微微一笑，露出一对酒窝，说：“书选的不错。”
让王佳慧意外的是，这家伙没有回以笑容，反而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捧着的书……牛津英汉字典，这工具书起码有几百页厚。
他的翻页速度很快，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扫视一圈，闭着眼睛思考一会，就翻到了下一页，一整页的时间甚至用不了10秒钟。
王佳慧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个好学少年，原来也是个装样子的家伙。
她以为温谦亦在故意做戏给自己看，为的是引起自己的注意。像这种意图不轨的人，她见得多了，心思一转，起了一丝讥讽的念头。
王佳慧盯着温谦亦的眼睛，轻声道：“achievementisfoundedondiligence。业精于勤荒于嬉，书不是用来这样读——”
“achievement，名词。成绩，成就。英英解释theactionofacplishingsomething，第42页第18行。diligence，名词，勤勉，勤奋，第91页第26行……”温谦亦头也不抬，下意识说道。
他抬起头，看到王佳慧因为惊讶凝固了的表情，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知道违背som**人的代价，此时拼了命的抓紧一切时间去学习som17“精心”挑选出来的东西。
温谦亦问道：“麻烦结一下账，这些书一共多少钱？”
“啊！我看看……372块，打95折之后是353块……”王佳慧从愣神中缓过来，急忙回答道，吃惊之下，说起话来都有些磕磕巴巴。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眼中一个貌似学渣的家伙，竟然能够明确的说出单词含义和英英解释。这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换做是过了英语六级的人都能做到，但他口中说到的页码，让王佳慧产生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猜想，这才是震惊她的主要原因。
等到温谦亦付钱，提着袋子离开后。
王佳慧如梦初醒，急忙跑到理货区找出一本牛津英汉词典，翻到了第42页，手指顺着行往下滑落，眼睛跟着手指一直来到了第18行。
一个普普通通a开头的单词让她愣了好久，再次翻到91页26行，她再也没法控制心头的震惊，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读出了第26行的单词。
“diligence。”
第008章 外星人算么？
“下一站，市府广场。”
169路公交车上，温谦亦抱着用绳子绑成四方的牛皮纸袋，望向窗外。
谁都猜不透som**人的想法。
这个自称高维生命的家伙，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听起来很有建设性，有条有理，似乎只要按照它设定好的路线进行，就一定会达到制定好的目标。但是具体实现的难度，与印度恒河的污染治理同处于一个层次。
除非印度神油不能解救。
温谦亦的发散思维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就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世界。
som17一共挑选了13本书，类别包括计算机语言、数据的原理与应用，以及英汉字典、口语入门等英语学习资料。
按照som17的话来说，如果要学习，为什么不去找最聪明的猴子作为榜样？如今世界的重心还在遥远的欧美大陆，尤其以五大常任耍猴国中的鹰国和星条国为首。
如果想学习到最先进的知识，掌握外语十分必要。学一门外语不意味着你比别人更优越，而是获得了一条更为宽广的认知世界的道路。
计算机领域也是如此。
最出色的程序员、最先进的算法，往往出自于物资极大丰富、计算机研究领域早就建树的西方国家，而不是贫穷的拉丁美洲和亚非大陆。
印度人自以为傲的软件出口业，其实也不过是西方国家扶持起来的it血汗工厂，没有什么大不了，仅仅能弥补印度人可怜的自尊心罢了。即便如此，印度计算机行业的主要语言是英文，也不是他们的民族语言印地语。
温谦亦询问过som17，为什么要让自己学习这些计算机方面的书籍。
som**人给出的答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
“照做就是。人类为什么总是会去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见过一种完美的硅基生物，它们就不会有人类常有的懒惰、自私、贪婪这些对于科学发展毫无意义的缺点……”
它的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对人类这一物种的鄙夷。
有句话温谦亦没敢说出口，念头仅仅在脑子里转了半圈就被他自己狠狠拍灭：“那你为什么憋屈地待在我这个人类体内？”
som17能够读取到温谦亦的想法，就像是读取电脑的内存数据那样轻松简单。温谦亦的小心思瞒不了伟大的som**人，任何反抗都需要得到惩罚。
拒绝回答！
“啪——”
温谦亦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角一直在抽搐。
俗话说，大丈夫最憋屈的不过是敢怒不敢言，而自己连怒的资格都没有了。巴掌打在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感到丢人丢脸，只有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屈服在外星人淫威下的悲哀。
公交车上的大爷大妈、白领青年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角落，也就是耳光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大妈小声嘀咕道：“这孩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怎么自己打自己呢？还用那么大的力气，整车厢的人都听见喽。”
“学傻了呗。”另一个大妈撇撇嘴。
没一会，这两个人的话题就转到了家长里短的八卦上。
“我邻居家一个姓刘的远方亲戚有个女儿，听说是《云城晚报》的记者，这丫头不仅福大命大，胆子更是大得很。就今个中午西城区有家美食广场爆炸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这丫头咋了？”
“哎哟，爆炸现场老惨烈了，据说死了十七八个！可就这丫头，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还拍了不少照片上传到那个什么什么网上，我早就觉得这个刘丫头有旺夫相，哪个小子要是娶了她啊，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去吧！”
温谦亦低着头，表情越来越古怪。
云阳市是一个小城市，地方小有地方小的特点。但凡有些吸引眼球的事，流传速度飞快，不一会就能通过七大姑八大姨之口，弄得满城皆知、沸沸扬扬。
可这也太巧了吧？
这个姓刘的远方亲戚的女儿，究竟是谁……温谦亦不用猜都知道答案。
当然是那个蜜桃臀的美女记者刘学佳！
这御姐的身材长相都十分符合温谦亦的口味，但他没有任何再与其做接触的打算。
男人色心常有，但理智更加重要。
惠丰美食城的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他刚刚为自己这种理智心态感到一丝得意，som17狠狠泼了一记冷水。
“温谦亦”嘴巴一动，冷笑道：“猴子终于有脑子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铺面而来的安全感，让温谦亦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家作为人们心灵的最后港湾，重要性不言而喻。
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经历太多，也转变了太多。
温谦亦虽然性格早熟，但人生阅历不多，还只算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距离成年还有4个月的时间，他却承受住了来自于som17的可怕压力。
在这一段时间的接触里，他总算知道了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外星生命，究竟是一个性格怎样恶劣的家伙。
更清楚自己没有违抗som17命令的能力，他能做的只能是遵守命令。
“学习！你只有3个自然日的时间。”
还没来得及拖鞋，som17的中性声音在温谦亦脑子里轰鸣大作。
它总算找到了另外一种沟通途径，用模拟大脑声音讯号取代了占用温谦亦嘴巴的古怪方法。
温谦亦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就感到一股从骨头缝隙里涌出来的无尽奇痒。
“啊！”
他整个人卷曲成一团，双手难以控制地在身上抓挠着，即便隔着衣物都将皮肤抓出了一道道红印。奇痒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持续了不到1秒钟，但让温谦亦感到如同度过了几分钟那样漫长。
冒出的冷汗将校服彻底打湿，温谦亦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样靠在鞋架处。
“必须完成目标。”
som17的命令带有着不许拒绝的严肃，刚刚的奇痒，就是它给温谦亦的警告，提示他违反命令的后果会是怎样地狱般的感受。
“小谦回来了，孩子他妈你去看看。”
温父的声音从房间里飘出来，带有着中年人特有的沉稳，还有种书香气质的不紧不慢。
“儿子你这是……”温母是一个相貌端庄的中年妇女，眉宇间残留的风韵，显示出她在年轻时的绝代风华。她从客厅走到门口，看见了靠在鞋架上恢复体力的温谦亦。
温谦亦勉强笑了笑，说：“妈，我刚刚长跑回来的……”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不合理，但也勉强能说得通。
晚饭的时候，温谦亦吃了足足五大碗白米饭，让温父温母吃惊得合不拢嘴。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目光中，知道他们脑海里的想法惊人的一致。
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能吃了？以前他吃饭可是跟猫吃食一样。
温母压下疑惑，转瞬就想通了原因。十七岁半大小子的饭量本来就不小，更何况现在还是非常消耗体力的高三。
她再一次给温谦亦填了饭，顺便还去厨房煮了碗清水挂面。
几分钟后，温母端着面碗坐在温谦亦身旁，若有所思的目光将温谦亦看得头皮发麻。过了好一阵，温母才犹豫地说出她藏在心里好一阵的话。
“儿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噗——
温谦亦没控制好情绪，一口米饭从嘴里喷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我咋不知道呢？
外星人算么？
他刚有这个念头，心中顿时狂喊糟糕。手臂传来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温谦亦急忙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胳膊，脑海中接二连三地飘过影视剧中各种俗套狗血的马屁台词。
最后是虚惊一场，但温谦亦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更多的冷汗。
温母还在盯着温谦亦，在她看来，自己儿子这幅冒冷汗的心虚表现，无疑是戳中了痛脚，被发现秘密的正常反应。
“你班主任刚刚打来的电话。”
温父扶了扶眼镜，以极为认真严肃的眼神盯着温谦亦，同时给他解答了心中疑惑。
第009章 真正的高等科学
班主任的电话？
温谦亦有些纳闷。
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高三学年的最后时期。很多高三学生内心躁动，不管平时是多么矜持闷骚的家伙，在高考这种巨大的压力下，这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出人预料的举动来。
老实巴交的学霸为了减压翻墙出去上网；温和友善的老实人也有可能因为几句口角大打出手；害羞内敛的妹子甚至有勇气大胆地向自己心上人表达爱慕……
五十一中不是某些为了升学率不顾一切、试图掌控全局的高考工厂，平日里学校管理还算宽松。更何况现在是高三末期，除非真的有什么不得不与家长沟通的问题，班主任才会打电话过来。
班主任也清楚，打电话给家长，表面上似乎没有给学生施加压力，实际上影响可不小。
“还能有人看上我呢？”
温谦亦仔细想了想，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对号入座的可能性。
校园恋爱这种事他可没有什么兴趣。
温母不依不饶，追问说：“那你班主任王老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老实交代！”
温谦亦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明明吃了五六碗米饭，现在才只是个半饱，嘴里嘟囔着：“真的没有……”
“没有？”
啪的一声，温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说：“既然没有，那为什么王老师说，连德育主任都知道这件事了？儿子，听妈一句话，你自己不要紧就算了，可别耽误人家女孩子的前途！”
“对，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温父哈哈一笑，说了句俏皮话试图缓和气氛。
温母也瞪了温父一眼，不再多说。
这顿晚饭气氛有点尴尬，温母一直旁敲侧击试图找到儿子的小把柄，而温父时不时在一旁插科打诨，让温母是又气又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温谦亦能理解父母这番举动的用意。
他们担心自己的学业，也不想让自己对别人家的孩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标准的老好人心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愿意给别人增添麻烦和苦恼。
温谦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隔着房门，他听到了父母的小声议论。
“孩子他爸，你有没有发现……咱儿子似乎有点不太对？”
“哪里不对了？你就一天天瞎想，什么恋爱不恋爱的，这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决定，咱们别多管。至于成绩的事，随便考上的二本大学就行了，大学最重要的是教书育人，也不是那张文凭！”
“我没说早恋的事。我才想起来，刚刚小谦进屋的时候拎着一个大牛皮纸袋，上面有市图书馆的图案，这小子怎么突然想起来买书看了？要是放在平时，我说他都懒得动，一天天就知道玩电脑……”
“开窍了还不好？学校那边的事先放一放，如果班主任再来电话，让孩子他哥刘宁替咱们去学校问问情况。”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刘宁？
温谦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眼睛淡眉毛的年轻男人形象。
刘宁是他的三表哥，上学的时候顽劣不堪，哭着喊着被三姨夫硬生生地送到了海城炮兵部队练了三年，退伍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浑身透着一股退伍军人的利落精气神。
第一次，温谦亦发现自己的父母还是很开明的。
他突然想微笑，可这股笑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舒展不开。
因为som**人再一次控制了他的身体，动作麻利地打开书桌前的台式电脑，然后——
“啪！”
“赶快学习。”
温谦亦的电脑是两年前买来的老古董，不仅很久没有做过清灰保养，而且因为他“某些时候”疏忽大意的缘故，电脑里满是木马病毒和后门程序，所以电脑的运行速度极慢，开机过程漫长无比，让人等到心碎。
som17精心安排好了接下来的短期计划，它不允许温谦亦有任何懈怠和放松，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就连这短短的开机时间都在它规定的日程表里。
温谦亦叹了口气，感觉左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又发觉自己似乎有点习惯了，习惯在这个外星家伙的逼迫下做事情。
还好是学习，不是杀人放火、猥琐妇女之类的……
他将英汉词典从牛皮纸袋中找出来，平铺放在桌面上，打开翻到折叠好的页码，他大致数了数，在图书馆和公交车上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背诵这本词典，差不多刚到十分之一的进度。
“真是……可怕。”
温谦亦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哪怕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过程完全由他本人经历，完全不存在任何作假和吹牛的成分，他也很难接受这一事实。
这可是牛津英汉双解词典！即便是简板，页码数也是足足有1739的可怕怪物！
别说背诵，哪怕是熟读全书，也几乎没有谁能够做得到。
词典这种东西都是用小字印刷，每一页的信息承载亮都堪称惊人。这可不是那些廉价的伤感文学杂志，为了凑版面恨不得一页纸只写上一句狗屁不通的话！
温谦亦嘴角抽了抽。
普通人的记忆就像是手机前置摄像头拍摄的图片，模糊不清，只有小部分的聚焦点。当你试图回忆其中一部分的时候，另外一部分总是会显得有些晦涩暗淡和模糊不清。
他试着回忆。自己阅读过的所有页码、以及书页上所有的内容、每一个单词每一个注释，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记忆清晰得就像是超高像素拍摄的照片，哪怕是纸张表面的小瑕疵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将学习过程比作一个下载进度条。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学习一段时间后，进度条是否一定会有所增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进度条甚至还会不进则退。
温谦亦则是开了某雷、某旋风的至尊vip加速服务，不仅稳定增长，而且速度堪称妖孽。
这种努力就会有所收获的滋味，让学习也成为了一种不怎么枯燥、反而满满都是新鲜感和充足动力的事情。
他翻到162页，刚准备继续。
som17讥讽道：“人类这种不求进取的生物，究竟是凭借什么占领的地球？”
温谦亦心中一凉，吞咽唾沫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虽然som17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人类丰富的情感表达，但他依旧品味出一丝不妙的感觉，而且也没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异常谨慎地小声询问说：“大人，您的意思是？”
说是询问，实际上就是傻瓜一样的自然自语。
这一次，som**度的没有做出任何惩罚，仅仅是冷笑说：“哪怕是露屁股的白毛狒狒都知道一次吃两个香蕉！”
温谦亦就差点脱口而出说，我一口气能吃仨。
他不是蠢货，立刻就懂得了som17话语中的含义。
自己之所以能够以极高的效率，将阅读过的书籍背诵下来，突然增强的图像记忆能力功不可没。这是标准意义上的过目不忘，只要注意力足够集中，所看见的景象都会从短期记忆区储存到大脑记忆细胞中的深层区域，最后形成长期记忆。
直白来说，温谦亦能够记忆的是同一视野内所有事情，不仅仅局限于一本书。
一心多用……这是所谓天才的做法吧？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
温谦亦刚有些迟疑犹豫，产生了一丝不自信的念头，som17再次切断了他大脑与身体的神经连接，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碳基生命的精神真是脆弱不堪，有必要对猴子的心智方面进行培养训练。”
som17记录下了自己的想法，在温谦亦看不见的神秘领域。
新日程计划：
猴子需要有足够的自信——找到合适时机进行“自信心”的训练调教。
“温谦亦”的动作一丝不苟，就像是精密计算好每一个步骤的机械，每个动作都以最小的能量消耗达到了最完美效果，哪怕仅仅是从牛皮纸袋中将书取出来这种普通举动。
他上下扫视过书桌，然后又左右认真观察了一番周围景象。
接着，“温谦亦”拿出两本书，分别是《三十天日常英文口语速成》和《计算机英语》，他用目光计算着距离，精确到小数点后十多位的精度，动作缓慢又异常精准地将包括英汉词典在内的三本书分别摆放在书桌的三个角落里。
这些书的边缘没有进行平行和对齐，甚至还有些歪斜，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只有这样摆放才是最舒服的方式，阅读起来也不像平时那样吃力和困难了。
光线都好像变得明亮了不少。
“人类是一种视觉导向的生物，合理的图像设计会激发出右脑中的视觉识别能力，产生更为高效的学习潜能。这个方法基于生物心理学和大脑功能解析等多种理论模型，在地球人的定义中，是标准的外星高等科学。”
“在某个同样基于视觉去观察宇宙的高等文明，他们将这种方法称之为引导理论，是该文明唯心主义者研究的主要方向。”
引导理论！
可怕的外星科学……
直到此刻，温谦亦终于明白地球科学与这位som**人掌握的知识之间的差距。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世界观似乎在一瞬间被轻易地彻底击溃了。
外星科技不仅仅是电影中的歼星舰、粒子炮和异形怪兽，而是无数套基于观察和推演得出的完整科学体系。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研究方向，对于地球人来说都是难以理解，几百年时间无法触及的神秘领域。
“图像设计，是引导理论中最为基础的入门知识。对于人类有着极为高效和持久的影响作用。”
som17没有多做讲解，仅仅是下了一个命令。
学习。
第010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种感觉……很奇怪。
温谦亦盯着桌面放摆放的白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一个数学公式，旁边还有些中性笔留下的痕迹，看上去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就像是转笔时笔尖擦过纸面留下的凌乱笔道。
1+1=3。
这当然是错的。
哪怕是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的道理。数学是最富有变化又严格死板的科学，无论怎样，都不会出现物理化学实验中的意外情况，在什么时候两个数字一的加和永远都是二，这是永恒不变的基本规则。
温谦亦想到本山大叔在春晚上的著名小品——忽悠系列。
他试图回忆起小品中，赵大忽悠是如何将范伟骗得团团转，最后甚至懵逼到以为一加一等于三。
可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
温谦亦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看到这个错误公式之前，没有任何人用言语对自己产生了干扰。自己此时更是精力充沛，没有精神疲惫导致的幻觉。
但是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正在无时不刻地提醒他自己，一加一确实等于三。
就像是有一种外来的神秘力量，悄然影响了温谦亦现在的大脑思维，甚至产生了基于逻辑的认知偏差。让他从潜意识中相信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温谦亦拿起中性笔，在白纸最下方写下“1+1=”的字样，在等于号后面留了一段答案位置的空白。
他努力纠正大脑里的错误认知，试图用语言来影响大脑思考，自然自语道：“答案是2。”
可当他提笔写下答案的时候，他惊愕的发现手腕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的写下了数字三。
som17的声音如时响起：“普通的猴子很难去理解《引导理论》这套理论，这是地球文明从未深入研究过的科学领域。你似乎搞不懂引导理论与心理暗示之间的差别。”
“数学公式旁边的中性笔痕迹，通过视网膜捕捉到视觉神经中，最后处理成大脑能够理解的信息。但是大脑在接受信息的时候有偏向性，它会选取利于自身繁衍进化的信息进行优先处理。而这些中性笔痕迹，让大脑发生了错误的判断，将纸面上的某些错误信息当做了优先级较高的信息，从而造成了你现在困惑的情况。”
“心理暗示只是人类对大脑最基础简单的研究结果，甚至没有形成自洽的方法体系，更缺少足够有权威性之的理论基础。对于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来说，就连大脑的功能构造都没能搞清楚，又怎么可能根据这些推演出相应的科学成果？”
温谦亦大致听明白了。
不管som17说的再怎样高深难懂，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句话。
你就别瞎想了，不是你们人类能研究的东西。老老实实听着就行了。
“你必须学会《引导理论》。”som17下了一个死命令。
温谦亦不免打了个冷颤。
从周五到周日，这已经是som17寄生在温谦亦体内的第三天。这次讲解是som17少有地表现出充足耐心的时候，大部分情况，它只会粗暴地利用惩罚手段强迫温谦亦去做某些事情，比如看书和进食。
像这样没有讥讽和嘲笑的科普讲解，真是少之又少见。
但凡是涉及到“必须”、“只能”这类带有强制性质的字眼，som17会让猴子深刻地明白并且永远记在脑子里，什么是违反的代价。
盯着数学公式四周的奇怪花纹看了好久，直到眼睛都有些干涩。
温谦亦放下这张写着“1+1=3”的奇怪纸张，推开房间的窗户，对着窗外做了一个深呼吸，让新鲜的空气尽可能吸入到胸肺里，这样似乎能够缓解一些疲惫。
这一天两夜的时间里，他以作弊般的速度将som17挑选的十三本书全部“阅读”完毕。
说是阅读，实际上这些书中的内容已经深深刻印在温谦亦的大脑中。此刻，他也能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文人，总是在摇头晃脑的死记硬背，因为背诵的确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学习方式。
当记忆能力不再成为阻碍学习过程的困难问题，所有阅读过的知识如同数据流一样流荡在大脑里。这种知识带来的充实感让温谦亦为之深深沉醉，当他合上最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时，心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变化。
他还没发现这一变化。
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会随着人的阅历增长而变化。
对于同龄人所喜爱的、所推崇的东西，温谦亦渐渐失去了兴趣。考个好名次？买一部新手机在同学面前炫耀？找一个让其他人羡慕的漂亮女朋友？
一想到自己体内的邪恶家伙，他无比清楚一件事——自己正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样子。
“大人，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温谦亦将房门锁好，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已经完成了som17规定的学习任务，只是学习的越深入，心中就越是奇怪。
计算机与英语……
光让自己学这些有什么用？能入侵地球么？怎么感觉有点逗比呢……
刚刚有一丝丝冒犯som**人的危险想法，温谦亦就得到了som17的回答，以电流与声音两种形式。
他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噼啪一声。
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又疼又麻的触电感，一股超过20ma的生物电流顺着颈椎就冲到了大脑。他浑身抽搐地跳着触电鬼步舞，一边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一边听到som17在自己大脑里的冰冷声音。
“不是我们应该做什么，而是你应该做什么！愚蠢的猴子，当然是赚钱！我们要非常非常多的钱！任何计划都离不开这些流通在人类社会中一般等价物！”
温谦亦挺过触电的快感后，神志模糊的情况下，问出了多年后他依旧后悔的一句话。
“大人，我们怎么分成？”
som17沉默了一会，以“你敢说半个不字我就电你”的语气说道：“猴子不配享有物资调配权利。不过……”
它似乎考虑到人类这种生物天生的贪婪本性，再勤恳的职工都需要有萝卜吊在前面作为鞭策的动力。而温谦亦这只猴子，很有可能会伴随它很长一段时间，一味的高压政策只会适得其反。
“你可以拥有十分之一的使用权。”
外星人与人奸之间的邪恶勾当，就开始于这一刻，一个简单的口头约定。
过了一会，温谦亦的右手终于不再像帕金森那样狂抖不止了，他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只是暂时瘫在电脑桌上。
至于为什么选择让他学习计算机知识，som17给出了一个让温谦亦目瞪口呆的原因。
“做游戏。”
温谦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在看书的时候偷偷猜想过各种可能性。
入侵银行系统？还是制造超级网络病毒？或者是编写天网那样的人工智能程序？最后达成外星人不可告人的统治地球的邪恶目的。
“鉴于你微弱到可怜的能力，再结合从一名叫做‘李勇’的青年猴子中读取到的有关记忆，电子游戏值得尝试。”
李勇？
这个名字让温谦亦感到陌生，但是他很快就在记忆中找到了名字的真正主人，在图书馆里遇到的冒失网瘾青年。一个被som17吓到跪地不起的可怜家伙。
som17继续说：“通过在互联网上检索到的信息，证实了李勇记忆中的有关想法。电子游戏对于青、少年猴子来说，拥有着无法抵抗的致命吸引力，经过推算，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大于80.13%。”
“大人，那我该怎么做……游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进行休眠。在我苏醒之后，你必须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计划。”这句话说完，som17似乎完全消失不见了一样。
无论温谦亦怎样呼唤，甚至铁着胆子说出“傻x外星人”这种肯定会被进行**教育的字眼，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没有规定期限，没有任务流程，甚至没有奖励。
只有一句不允许拒绝的命令，以及萦绕在温谦亦心头的浓郁紧迫感。
天知道等这个家伙醒来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举动！
除了压力。
温谦亦体会到的却是久违的自由。他终于有机会凭借自己的意愿去做事情，而不是在外力的鞭策下，累的真像是一只正在经受训练的猴子。
可自由的滋味也不是那么美妙。
“明天你的刘宁哥代替我和你爸，跟你一起去学校。王老师又打来电话了，说是这个事挺严重的，于主任再三强调过高三末期的纪律问题，恐怕要抓典型。儿子，你是不是真找了个小女朋友啊？跟妈讲实话，这次什么都不说你。”
客厅里，温妈语重心长地和温谦亦说道。
温谦亦总算听明白了。
什么早恋，分明就是老女人的愤怒啊！估计也就是借题发挥，这女人出够了气之后也就算过去了。
他没把这放在心上，根本算不上问题的问题，他只是有些担心张瑶会不会瞎想什么。
明天正好是周一，等去了学校，到底怎么回事都能搞得清楚。
温谦亦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打开老爷机，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桌面发呆。他更苦恼的是这件事，谁知道som**人到底想要什么成果才算满意？
做游戏？这不跟开玩笑一样么……自己才学会了什么啊。
“是啊，自己学会了啥？”温谦亦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将som17挑选的十三本书通读一遍，而是完完全全记在了脑子里，并且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变成了彻底掌握的本能。
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处于被鞭策的状态，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停下来审视自己的收获，一心在闷头向前，直到som17留下了“做游戏”这个莫名命令。
温谦亦若有所思。
他清楚地记得，其中学过的三本英文原版书的名字。
《x86汇编语言程序设计》，《网络安全教程》以及……jonerickson编写《hacker：漏洞发掘的艺术》。
hacker，字面的意思就是“骇客”，也是通俗意义上网络上常常被提及的黑客。
第011章 菜鸟觉悟
黑客。
对于接触过互联网的青年人来说，是一个多么有诱惑力的字眼。
神秘，强大。游走在黑白的界限边缘，肆意妄为，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颇有种《侠客行》中杀人千里不留行的味道。
凯文·米特尼克曾经是美国最想要抓到的犯罪分子，他攻入过五角大楼和美国数字设备公司等机构的计算机网络。
cia的安全专家为之头痛不已，在消耗了大量时间和难以计数的人力物力之后，才以一个巧合的机会找到了这位超级黑客的马脚，终于将其控制在特别部门的监视下。
而他的入侵，至今依旧是笼罩在美利坚国家安全局上空挥之不散的黑色阴影。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第二个米特尼克，他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米特尼克就是黑客界的不朽传奇。
温谦亦虽然心性沉稳，但毕竟还未成年，四个月之后才是他的十八岁生日。面对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心中难免会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晃动着鼠标，脑子里思绪纷飞，在思索着测试自己能力的方法。
温谦亦打开了桌面上编程软件的快捷方式，根据大脑里的知识，先调试好软件环境，将具体的参数变量设置完毕后，才将双手放在键盘上准备开始编写一个简单的软件。
在《引导理论》的视觉引导帮助下，结合som17改造后的学习能力，他达到了精通c语言与汇编语言的老手水平，而不是一个编程未入门、连调试都有些困难的小菜鸟。
正是凭借着这股自信，他打算编写一个小型化的灰鸽子软件。
灰鸽子原本适用于公司和家庭管理，但因早年软件设计缺陷，被黑客恶意使用，成为一款集多种控制方式于一体的木马程序，反病毒专业人士判定为最具危险性的后门程序。
软件源代码以技术研究的姿态在黑客圈中广为传播，经过许多高手黑客的二次开发，最终让灰鸽子成为了华国最具盛名的网络病毒。
在《hacker：漏洞挖掘的艺术》一书中，作者je详细介绍过灰鸽子这类后门软件的技术原理和部分源码。
温谦亦打算做一个类似的软件，没有什么恶意用途的打算，而是与最初黑客们的精神相仿，出于爱好和为了兴趣，仅此而已。
“利用反弹端口绕过防火墙扫描……”
他敲打键盘的速度不快，大约一秒一次的敲击频率，函数方法的每一行代码都需要经过慎重思考。
“哒哒……”双飞燕键盘的清脆声音让他感到格外的愉悦。
四个小时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温谦亦看着文件夹中的软件成品，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这种证明自己的成就感，真是令人浑身舒爽。
他伸了个懒腰，动作还保持在半空，突然瞥见电脑桌面的右下角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图标。图标是一个红色的实心圆圈，仔细看，还能够看得清楚以像素为单位的奇怪纹路，让他下意识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是什么？”
温谦亦自然自语，一边将鼠标移动到图标上，软件tip气泡随之弹出来，是一行英文与数字的组合，却让他如同见了鬼一样的愣住了。
som17？！！
要说他最不见到的字符，一个是英文“som”，另一个则是数字“17”，无论哪个都会勾起他大脑深处的可怕回忆。更不用说这英文与数字结合之后，所代表着的某个恐怖家伙。
这不可能是巧合。
这个奇怪组合除了某外星变态会使用之外，在互联网上没有任何一个贴切有效的搜索结果。
温谦亦大脑的计算速度堪比计算器，在不到0.27秒的时间内，很快就计算出了三个英文字母与两个数字随机组合出现“som17”的可能性……二十六的三次幂，再乘以十的二次幂，最终结果是1757600。
也就是说接近两百多万分之一的概率，才有可能在随机的情况下出现这个情况。
理智思维此时占据了上风，让温谦亦明白这只有一种解释能够讲得通——
这个奇怪软件的作者，正是身体里的som**人。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隐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渐渐浮现出来，以电影旁观者的视角，他看见记忆中自己的身体正忙碌在电脑前，以肉眼几乎看不清楚、键盘声音连成一条线的疯狂速度，双手幻影般地敲击在双飞燕键盘上。
就像是钢琴大师的超难度演奏，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极具震撼的视觉效果。
除了视觉的震撼之外，温谦亦还从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键盘敲击声中找出来一丝规律，卓越的记忆力让他很快找到了大脑中与之有关的声音记忆。
这怎么可能！！
温谦亦傻眼了，记忆中找到的结果让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他震惊得合不拢嘴巴，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愣了好一会，突然爆了句粗口：“这tm的是钢琴曲《野蜂飞舞》？”
如果是在这之前，温谦亦绝对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人，才能凭借25块钱的双飞燕，通过敲击力道的精准变化模拟出从低到高的完整音调。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som17这个外星人居然会弹《野蜂飞舞》？这究竟是什么古怪趣味啊！
记忆中，电脑左下角的时间显示着星期六。
这段十分钟左右的记忆里，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十秒。som17操控着温谦亦身体在电脑上编程的时候，不需要通过眼睛看屏幕去确认结果，仅仅依靠它难以想象的计算能力立刻得出了最终答案。
温谦亦陷入了短暂沉默。
因此，有一件事他越来越清楚。
对于som17，根本不能以常理去推断。碳基生物的思维共性和行为习惯无法套用在它的身上。
震惊过后，温谦亦心中反而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好奇。
“这个软件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红色圆圈图标一直都牢牢占据着桌面右下角的位置，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搞清楚软件的具体用途。
他心中实在好奇，鼓起勇气，尝试在安全模式中卸载这个软件，预料之中的失败了，同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碳基猴子，停下你愚蠢的手爪！如果想尝试全市大范围断电的感觉，你大可以试着攻击这款软件，它绝对会给你这蠢货预料之外的惊喜。”
温谦亦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跟外星人较劲，绝对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选择。
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他成功编写出第一个软件的自鸣得意彻底烟消云散。
经历过激烈的情感波动，人的情绪很容易从一个极端变化到另一个极端。
温谦亦依旧不死心地想要找到一些与黑客有关的东西。
只是他再也没有半点骄傲，而是满怀虚心，老老实实地在网络上搜索与黑客有关的论坛，姿态放得更低了一些，不再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态。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贴吧的一个技术讨论帖中，一个名叫“红海之家”的黑客论坛进入到他的视线中。
温谦亦输入ip地址，浏览器跳转到网页界面。
页面显示结果是一个食品安全论坛，而不是红海之家。
他知道这是论坛管理者设置的小门槛，为的就是剔除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和菜鸟。通过sql注入的方式，他获取了这个网站的最高权限，在系统日志中找到了管理者留下的论坛最新ip地址。
第012章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红海之家论坛上，温谦亦注册的id叫做“黄道玉”。
语出元稹的《月三十韵》中“绛河冰鉴朗，黄道玉轮巍。”这一诗句。id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只是他在创建账号的时候突然文艺了一回，不知道怎么，看着窗外的月亮就想到了这首诗。
情绪越低落，就越喜欢感慨。
温谦亦正是如此。
他坐在电脑前，幽幽叹了口气，摇摇头。浏览了一些帖子，看了看其中讨论的内容后，他终于能够确认自己电脑能力的水平……还是个小菜鸟。
只看过几本入门级的计算机书籍，并不足以让他成为互联网中叱咤风云的超级黑客。
如果真的要找一个参照作为对比的话。
或许，他现在算的上是一名经验不怎么丰富，但是基础技术还算过硬的程序员。与那些名牌大学计算机专业，刚刚准备步入工作岗位上的大四毕业生水平相类似。
如果有哪所高校知道温谦亦这种情况。
一个高中生凭借自学就完成了计算机专业大学生四年的基础教育。他们绝对会不留余力的派人来到这小小的云阳市，不只是破格录取这么简单，还会用各种优惠政策试图笼络。
这种自学成才的妖孽家伙，其实就是各种大学竞赛的强有力竞争者。各大高校也愿意招收此类拥有特长的学生，意图给学校的荣誉墙上再增添几张漂亮的奖状。然后为每年向教育部申请调拨资金时，增添不小底气。
任何一所大学都不会吝啬于一张录取通知书和一份让人满意的丰厚待遇。
但是人类这种生物，**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温谦亦依旧觉得有些失望。
这是心理预期与实际情况相差过大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失望情绪，在所难免，但只能尝试着去接受现实。
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在互联网中大杀特杀一番，实现用五星红旗占领星条国国防部官网之类的壮举……
还很遥远。
这个只学过三天计算机的家伙，叹了口气，咂咂嘴，表示了对自己能力的不满。丝毫不顾广大计算机专业的学渣们，学了四年还没有什么成果的感受。
温谦亦不知足地自然自语着：“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冰嗥这样的大神级黑客……”
id冰嗥，红海之家中的著名计算机高手，也是网站的创始人之一。细数他历年来的传奇经历，可谓是战果累累。圈子里提起这位大神的名号，都不免竖起一根大拇指——这是真正的牛逼角色。
这位大神从来都不故作高冷，反而偶尔出现在红海之家的各个聊天板块中，给大家解答一些技术上的难题。技术高强，又不吝啬指点，因此冰嗥享有着非常强烈的人气。
虽然偶有现身，但是每次出现的时间非常短，回复一两个问题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论坛中叫做“红鸟灌水区”的板块中，帖子里没少出现“冰嗥”的关键字眼。
（回复3，点击22）墨绿檀香：“冰嗥大神，在免费热点中，利用虚假强制门户窃取cookie的防范问题，能不能讲解一下？我的毕业课题是免费热点的网络防御模型……“
（回复7，点击57）剑西来：“谁能帮我找到冰嗥的网络联系方式，我送他一千点论坛积分，或者一万人民币！”
（回复0，点击1）六号钢筋工：“冰嗥这个人很怪的，你们这样找到根本没有用啊，还不如发点种子作为诱饵引诱他现身，这样更靠谱点。“
温谦亦一眼就看到了六号钢筋工的帖子，有些不爽。
他虽然不是冰嗥的粉丝，但是对于网络上某些人的恶意揣测不是很看得惯。比如这位的帖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冰嗥这种超级黑客还需要别的老司机帮忙带路么？
笑话。
他笑了笑，在帖子二楼留下了一句极具嘲讽的回复。
黄道玉：“lzsb。”
六号钢筋工好像一直在守着帖子，没过几秒钟就立刻回复黄道玉这个id：“你丫才sb，信不信我黑了你？”
看见这句话，温谦亦眉毛一挑。
他还真不怕这个，自己特意抓了一只肉鸡，通过跳板登陆的红海之家论坛，安全系数极高。他还没从som17带来的挫败感缓解过来，哼了声，直截了当的挑衅道：“有你女友黑？”
谁没有过年少轻狂？
温谦亦此时正是轻狂的年纪，行事风格自然有些肆无忌惮和无所畏惧。
回复完这句话，他顿时感觉有些无聊。
明天还得和三哥刘宁一起去学校，不知道有什么麻烦事在等着自己。反正临近毕业，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顾虑的。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同班同学张瑶。
温谦亦对感情有些木讷，察觉不到张瑶隐隐传来的稚嫩爱慕。他还只当做是好朋友的关系，出于这层关系，他才对张瑶另眼相看和关心考虑。
以他外冷内热的性格，也不会对普通关系的人过多注意。
而且还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的成败关系到接下来，他自己是否能够安然度过高考，是否能够享受得到高三毕业的幸福暑假，是否能够以正常人类的形态继续苟活在地球上……
两个月后高考的压力都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
“游戏啊游戏……”
他还记得som17给他留下的任务——做游戏，赚钱。
天知道这个外星逗比究竟在想什么？
温谦亦忽然想起来，三哥刘宁就是因为沉迷游戏的原因，所以被家里送到了部队磨练。即便是退伍回来，工作之余的放松方式依旧是电子游戏，每次见面嘴里总是会彪出不少年轻人才会理解的游戏术语。
或许，可以从这位表哥身上找点灵感？
他打定主意，明天星期一的时候，认真与表哥刘宁谈一谈。
温谦亦没有关电脑，而是挂机下载一些游戏制作方面的免费软件。
他不知道的是，在网络的另一端，一个id叫做“六号钢筋工”的家伙正气的直跳脚。
电脑桌前堆满了泡面碗、烟头，赫然一副垃圾山的景象。
一个相貌猥琐，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不知道多久都没洗过头的年轻男人，俯身在“垃圾山”上，盯着帖子中id“黄道玉”的回复，突然想起来现实中自己绿油油的感情经历，心中悲愤交加，恨恨地咬牙切齿。
有你女友黑？……
“不格了这sb的硬盘，老子就不叫冰嗥！！”
他正是红海之家中的超级黑客，id叫做冰嗥的大神程序员。谁都没想到，六号钢筋工与冰嗥实际上同一个人。他发自内心享受论坛众人对自己的追捧，但是为了维持住冰嗥的大神形象，平时才穿上马甲，时不时提起关于冰嗥的话题。
每次看着帖子里对冰嗥这个属于自己id的赞美之词，他都会一阵暗爽。
前所未有、第一次、头一回，论坛里竟然有这么可恶的家伙，以最辛辣、最完美的角度，正正好好戳中了冰嗥的致命痛脚。
他要报复，他要反击，他要挽回自己脆弱的尊严！
冰嗥的入侵技术颇负盛名，这可不是他自己故意炒作，而是凭借着与名气匹配的绝对硬实力！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看到入侵命令的信息回执，眼神轻蔑，嘴里讥讽道：“哟呵，还会用跳板？”
态度上轻视，战术上重视。
出于悲愤，冰嗥此时此刻拿出了看家本领，入侵跳板、获取最高权限、读取系统日志、恢复日志数据……这套流程如同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任何生涩，网路入侵在他手中已然成为了一种艺术的存在。
冰嗥很快就摸到了“黄道玉”的真实ip地址，面露自信狞笑：“还好没关电脑。黄道玉你这sb，明天准备对着空硬盘哭出来吧！”
他刚刚打算开始最后的入侵工作，突然在网络端口中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信息字符。
“愚蠢的猴子？什么鬼东西？”
冰嗥仅仅愣神了一秒钟，就惊恐地反应过来——
这串字符，竟然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电脑桌面上！
第013章 黑暗刹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嗥慌了。
哪怕他是红海之家赫赫有名的顶尖计算机高手，拥有着极为瞩目的硕果战功，更是在圈内人口中有着非常高的评价。这些并非虚名，而是他手上实打实的真功夫，在互联网中一点点拼出来的真正名望。
正是因为如此，正是缘于他的丰富经验。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小白，都不会有他这样的惊慌失措。
而冰嗥，尽管经历过无数次险些暴露自己的网络攻防大战，但此时此刻，他还是第一次有种六神无主的惊恐感觉。
“愚蠢的猴子。”
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这行字符串，他没有在意这其中带有的明显嘲弄语气，反而读出了更潜藏着深层次的可怕含义——任何一个黑客都不愿意面对的危险情况。
他暴露了，彻底暴露在入侵自己电脑的这个未知高手的视线里。
就算用最好的情况去推测，现在无论做什么也都为时太晚。
“黄道玉……究竟是什么人！！！”
冰嗥如梦初醒。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似乎招惹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超级高手。在不到几秒的时间里，以自己作为冰嗥的技术敏感和警觉心，都没有发现一丁点电脑被入侵的蛛丝马迹。
这足以说明彼此之间的技术实力差距之大，他无法想象，比起自己这种计算机专家更高的技术层次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
一名隐藏在黑暗中的超级黑客，在如今的互联网社会，无疑就是最顶尖的电子杀手。这个叫做黄道玉的神秘人，绝对就是某位游走在灰色边缘的计算机大师。
面对失败，他只能做最后的补救工作。
冰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电脑硬盘从主机箱里扯出来，丝毫不顾虑里面还有许多珍贵的电子数据，拿起一个工具锤，右手高抬，狠狠落下，砰砰几声把硬盘彻底敲成碎片，然后扫成一堆倒进马桶里。
他刚刚按下冲水键。
“啪——”
卫生间的节能灯突然熄灭了。
冰嗥吓得手一哆嗦，他此时真的有点被吓破了胆。冲出卫生间，他发现所有房间都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只有手机从充电状态断开，屏幕自动亮起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他如同落水之人抓起了救命稻草，急忙将手机攥在怀中，联想到电影情节，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让自己胆战心惊的猜测。
难道是特殊部门来抓捕自己了？
这纯粹是他神经过敏。冰嗥这个id在网络上虽然有些名声，但大部分都是很正面的技术专家形象，即便真的有特殊部门注意到他，也不会用这种电影里的逗比手段。
屋子里十分安静。
反而是窗外，传来了人们的议论声。
距离有些遥远，冰嗥在房间内听不清楚。他渐渐从惊慌所措的状态中缓解，有点镇定下来。站起身来到客厅窗户边上，向窗外望去，他怔住了。
窗外是一片静谧的美丽夜空。
冰嗥突然沉默了。居住在这座叫做深城的大都市中心，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星星的模样在脑海中渐渐被淡忘了。他凝视着夜空，繁星渐渐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
他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语。
“那颗星星是北极星吧……似乎叫做小熊座？”
夜空下，繁华的大都市深城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平静之美。
一场大范围停电波及了整个深城，甚至旁边的广府也有大半的城区受到了影响。
居民楼下，市民议论着这次全城的意外停电。
“多少年没遇到这种大停电了，真是耽误事情哟。”
“我认识在电力局认识一个朋友，刚刚在电话里说，好像是电网系统出现了故障。”
“哎哟，早就说这个什么网络太危险啦，政府天天搞信息化，哪有什么用呢。如果用人去管理，怎么会出现这种大纰漏……”
楼下的议论证实了冰嗥的猜测。
他后退半步，身体有些摇晃，最终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他感觉心脏似乎被一股无形力量紧紧攥住，眼睛中又似乎看见了一片新景象——从未接触过的全新世界。
“黄道玉……”
冰嗥彻底明白自己与这个神秘id之间的差距。他猜测着，这次对电网的攻击，只是来自于这位超级黑客的一次小小警告。
仅仅是警告。
“如果我不是冰嗥，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大场面待遇吧……”
他总算能理解美利坚国防局对凯文·米特尼克这种传奇黑客的恐惧心理。
在信息时代，这个以网络与电子数据为主导的现代社会中，他们，无疑就是各大政府畏惧、隐藏在黑暗中的致命威胁。
冰嗥狠狠洗了一把脸，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中满是血丝，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未曾消散的畏惧。
他是真的害怕了。
没有任何反击的**和冲动，根本提不起一丝意气之争的念头，脑子里仅存的是面对“黄道玉”这番洪水般进攻的无力感。
冰嗥躺在沙发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忽然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这位叫做“黄道玉”的超级黑客真的存在么？
此番遭遇，让冰嗥生出一种自己似乎正在做梦，还没有从梦境中缓解出来的错觉。但是他永远都猜不到真正的黄道玉此时还在远在几千公里外的云阳市呼呼大睡。
这个星期日注定是深城值得纪念的一夜。
“滴滴滴——”冰嗥的手机突然想起了短信提示声，他过了好一会，才像是僵尸一样缓慢地拿起手机，盯着屏幕沉默不语。
发短信的人是国内虎奇公司的技术总监，也是知道冰嗥身份的现实好友。
（22:16）张秋津：老刘，这次东广电网被入侵，你有什么内幕消息么？透个信呗。圈子里这消息传炸了，都问是哪位高人出的手。
（22:19）刘冰：这个家伙，我惹不起。劝你一句别多事。
张秋津看着短信回复，愣了愣神，咧嘴一笑。
冰嗥这尊大神都惹不起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狠角？
怎么可能嘛。
“老刘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张秋津摇摇头，对这件事不再理会，也没有继续追查到底的兴趣。
他可清楚地方政府的尿性。
别说是电网系统宕机，这种用技术故障就可以解释的通的意外事故，即便是电网节点爆炸，他们都能找个离奇借口搪塞过去。临时工这种身份，就是各种紧急事件中的消耗品。
张秋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桌面上的一份文案上。
《游戏战略布局：新生游戏工作室扶持计划》
他用笔在“新生”两个字上画了好几个圈，陷入沉思。
“扶持新生工作室，哪有那么容易。这回公司可是下了大手笔，几千万的孵化基金……如果找不到合适目标，这恐怕要走成一步臭棋啊。”
张秋津摇了摇头，打算找个时间约刘冰这位老朋友出来聊聊，哪怕是给他一些灵感也好。
夜晚不算漫长，时针很快走到了六的位置。
星期一的早上可谓是这一周里最难熬的时刻。
第014章 小温不寻常（求推荐）
温谦亦睁开眼睛，扭头望向床头的小熊闹钟。
小熊闹钟显示的时间是早上6点02分。
可他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脑海里的生物钟分明在告诉自己，自己苏醒时的准确时间是6点整。他掏出大显手机，这手机虽然是山寨货，但一些基本功能做的还算靠谱。
最起码，手机有时间同步的功能，能够显示准确时间，比起这个忽快忽慢的便宜闹钟，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这些日子里，温谦亦已经习惯了早上6点准时苏醒的生活。
准时到了可怕的程度，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五秒钟。
按照正常的人体生物钟状态，星期一的早上总会面临着精神不振、肌肉酸软等众多假期综合并发症，不少人在醒来之后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自己的思维彻底清醒过来。
温谦亦曾经就是起床困难户中的一员，可现在他没有一点那种浑身都想温存在被窝里的懒散**。握了握拳头，感觉身体中充满了力量，周身每一个部件都在短暂的睡眠中得到了最优秀的休息效果。
这种感觉，犹若焕然新生。
他呼出一口气，想起了身体里的某个恶劣房客，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苦闷。
洗漱的时候，温妈在卫生间门口喊到：“一会你表哥刘宁亲自来接你。”
温谦亦点头应下。
牙刷扔回到陶瓷杯中，牙刷柄搭在了杯沿十二点钟的位置上，与杯底呈73.6度角，不偏不倚。
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搽拭干净，将整张毛巾平均分成三等分折叠，角与角之间完美对其，让人感觉这简直不是布做的毛巾，而是一张有点厚实的a4纸。
这是经历过som17调教后残留在他身体里的后遗症。
仿佛是身体里的完美主义细胞突然被激发出来，尽管是洗漱这样的日常行为，温谦亦都保持着一种宛如机器般精准冷酷的行事作风。
临出门前，温父避开了温妈的视线，悄悄给儿子塞了一张毛爷爷。
他说：“儿子，我知道你压力挺大的。高考的事别多想，走一步是一步吧，考不上东海也无所谓，就算是二本也没关系。学校那边的事让你哥解决，青春情感这种事啊，你爹当年也经历过。”
温父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温谦亦的肩膀，望着儿子离开家门的背影，他叹了口气。
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卢哥，你在东海大学那边，认识什么领导么……”
楼下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大的年轻男人。
梳理着干净利落的板寸发型，眉毛很淡几乎看不见，眼睛小而有神。虽然身高不算出众，但是身材十分健壮，举手投足间一看就有种退伍军人的派头。
刘宁百无聊赖地玩着诺基亚5130上的贪食蛇游戏。
他自己开了个小数码店，本来打算在星期一也就是今天去数码广场进些货。温妈只打了一个电话，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事暂且放下，大清早就赶着公交车在温谦亦的家楼下等了好久。
一抬头，刘宁看见温谦亦，脸上一乐，没有远方亲戚的客套，跟家人一样直接询问道：“小谦，咋回事？”
温谦亦也说不清，只是告诉他，最近学校在抓典型，尤其对感情问题进行严打。
不要过多解释，刘宁顿时心领神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差不多明白这次学校请家长的用意，他嘿嘿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一句。
“老弟，你还是得抓紧学啊，尤其是英语，再好好搞一搞，要不我给你找个家教？我有个老同学在大学里当辅导员，随便抓个人来，都能给你当英语补课老师。”
他知道温谦亦的情况，数学和理综合成绩不错，就是英语和语文太差劲了。
明明能上一本重点线的潜力，最后如果仅仅考上了一个二本，那可真是太可惜。
不过，刘宁也明白说教无益的道理，学习这种事情还是得看自己。所以他也没有仗着长辈的身份乱弹琴，话锋一转，就提到了年轻人之间的共同语言——游戏。
“等你毕业的，这个暑假带你打dota。只要考上大学，送你个psp3000当做开学礼物！”
温谦亦点点头，没接这个话茬。
如果是从前的他，此时早就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游戏掌机对于青少年人的吸引力，尤其是长期处在学习压力下的高中生根本难以抵抗这种诱惑。
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没有幻想psp到手之后该去玩些什么有意思的游戏。而是在认真考虑，psp平台上究竟有什么优秀的游戏，每一款游戏的人工成本、制作周期还有吸引玩家的核心玩法，这些都该怎样去安排，又该怎样去设计。
温谦亦犹豫片刻，问说：“三哥，你觉得做游戏靠谱不靠谱？”
一听这话，刘宁乐了。
他对此正好有些研究，也很喜欢这种卖弄学识的机会。
“有钱当然靠谱。要我说，现在国内的游戏市场，就算是头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你瞧瞧现在流行的都是什么玩意，大家都是抄抄抄，要么就是代理国外的，稍微有点创新点都能赚钱。凭借这些电子垃圾，照样养出来了几家上市公司。”
温谦亦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即便不清楚som17有没有在休眠状态，他还是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som17虽然是外星人，还是有些赚钱眼光的么。
只是这执行难度实在是有点高，而且还缺少一个足够有创意的点子。
他没经历过自主创业的艰辛，对未来的计划难免会抱有几分天真。更没有认识到som17强迫他走上游戏制作这条路上的真正用意。
赚钱的方法有千千万，som17却选择了以温谦亦的身份条件，其实很难实现的一条路线。
温谦亦与刘宁随意聊了些其他话题。
两人在凌水一路的公交站点下车。还没走出几十米远，迎面撞见了一个熟人——隔壁班的小美女，白露。
白露的处境有些尴尬。
她勉强冲着面前这两位老外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以及大猩猩跳舞一样的比划动作，明明知道这两个人需要自己的帮助，她却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自己的英语成绩还算不错，但是应试教育所带来的弊端，让她的口语以及听力水平异常堪忧，只能算哑巴英语。
更不用说，这两位老外的口音极重，说的话时常还夹带着考试中绝对不会提及的英文俚语。
华国人最喜欢看热闹，云阳市只是个小城市，市民们对老外还是抱有不小的新鲜感，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不妨碍看热闹的兴致。
早知道就不逞能了……察觉到旁边路人的围观目光，让白露感觉尴尬又难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白露只能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额头的汗水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againplease？”（请再说一次）
亚拉伯罕无奈地捂脸，他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找错了求助对象。
他望了望同伴戴维，双手一摊，耸耸肩，操着一口地道的阿拉斯加口音说到：“你不是说你在本地找了个翻译么？你不是说你安排好了一切么，好吧，现在我们迷路了。上午八点钟，我们必须赶到德高会馆！后果你是清楚的，我们承担不起违约的代价。”
戴维是个标准白人胖子，他摸摸头，犹豫道：“实在不行……我们求助当地的警察吧。”
“只能这样了。”亚拉伯罕长叹一口气。
白露听见了戴维口中的“police”，这个单词是警察的意思。她小脸一白，立刻有些慌乱。
这俩老外难道要报警？
不会吧！
指路不成，恼羞成怒啊？
她脑子本来就因为紧张有些晕乎乎，现在更是有点思维错乱了。心里满是后悔，大街上肯定有口语水平比自己好的家伙，早知道就不参合进来了……
完了完了……如果老外报警，自己肯定就要上电视，如果上电视，自己就要出大糗了，以后还怎么在同学面前做人啊！
白露越想越害怕，脸色越来越难看。
“nopolice！”她急忙摇头，急的都哭出来了，小声恳求道。
可是两个外国男人正陷入争执，哪里会顾及这样一个热心华国小姑娘的感受。
“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一个英文口语标准到如同听力考试播报一样的声音，从白露身后传来。
白露赶紧转过身，迎着光第一时间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但是她在这个人身上看见了圣光！
他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
温谦亦？
白露瞪大眼睛，笑容一垮。这个家伙……不是隔壁尖子班有名的英语学渣么！
还没等她打招呼。
亚拉伯罕和戴维一齐看向了温谦亦，如同找到了救星。
“谢天谢地，你会英语？德高公馆怎么走，我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地方。”
温谦亦笑了笑，从原本的标准美式口语切换到了同样带有阿拉斯加特征的方言，回答道：“德高公馆是以前的名字，即便本地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你们要找的地方现在叫做云阳大酒店，告诉出租车司机，他们会带你找到地方。”
亚拉伯罕得到了答案，不在焦急，反而是对温谦亦的口音感到好奇：“你去过阿拉斯加？”
温谦亦耸耸肩，没有正面回答。
亚拉伯罕让戴维去路边叫车，熟悉的口音让他在这异国他乡感到了格外亲切。
他与温谦亦随意聊了聊关于云阳市本地的景点和美食，等戴维叫到了一辆出租车后，他再三道谢。
“温，真是太谢谢你了！”
“小忙而已。”
两个老外不在停留，急匆匆上了车，操着别扭的汉字口音告诉司机“云阳大酒店”，摇下车窗，冲温谦亦喊道：“有缘再见！“
司机踩下油门，带着一溜烟远去。
温谦亦摇了摇头，他不是想故意出这个风头，只是想检测一下自己这些天来的学习水平。
实践结果让他感到很满意，足以证明《引导理论》中视觉引导方法对学习的帮助。其实还是他超乎寻常的大脑在发挥主要作用。
至于阿拉斯加的口音，完全是凭借他妖孽般的学习和模仿能力，敏锐的捕捉到了亚拉伯罕发音中与标准口语不一样的地方，随之将自己的口音转变成与之类似。
还没从愉快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就察觉到后背有两道不太寻常的目光。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
表哥刘宁和隔壁班的小美女白露，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呢。
一回头，他看见了两张震惊得合不住下巴的面孔。
“你真的是温谦亦（我表弟）？”
温谦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风头是出够了，可是该如何解释……这才是大难题。刚刚的他，可不止简单地给老外指了路，在提及云阳市本地特产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生僻词汇从他的嘴里彪出来，很多单词即便是英语专八也少有涉及。
而刘宁和白露都略懂英语，所以才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英语学渣，这分别就是著名外国语大学毕业的英文翻译吧！
英文说跟老外一样熟练就算了，这模仿度高达百分之百的英文口音究竟是什么鬼？！这货明明是土生土长的云阳人，什么时候学会“alaska”口音了？
难道和雪橇犬学的？
如果他是学渣，那我们是啥？
刘宁和白露面面相觑，他们此前明明不认识，但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了一模一样的心理波动。
今天，他们终于重新认识了一遍温谦亦这个奇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