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前的相片
何凉放下相机,颤抖着拿起那张留有余温的照片。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相机拍照,但是之前在父亲那里第一时间讨来照片时,也未曾感受过如此明显的湿热感。
这种触感让他觉得,就像是有人把照片攥在手心很久,汗水浸润了照片,而后依依不舍地交给他的样子。
相片成像时间过长,槽口难以取出相片,这些原本看起来只是相机老化而有的特点,此时在何凉心上都压上了重重的石块。
而产生这些敏感思想的源头,还是来自于照片的内容。
照片里拍摄的是一个精致的别墅,它坐落于一处山野之地,从上至下都透露一股典雅之气。
房屋是极其新颖的,粉刷得干净利索的墙壁、反射出耀眼光芒的落地窗、排列得整齐有序的青灰色瓦片,再配上那修剪得当的灌木丛,使它看上去十分低调大方。
屋子的两侧则是还未长成的树木,刚长出新叶的枝丫轻轻地扶在墙头,好像要探出脑袋看向别墅里的景色。
从那延伸至远处的小石路和所处的地理环境可以分析出,这户人家应该是为今后的生活做足了打算,所以挑选的地方也相当挑剔。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倒不是这所房屋,而是房屋前站着的人。
何凉将照片拿近,可以依稀分辨出房门前有一个左脚迈出去,侧着头微笑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大概有十五六岁,个头不高,身材却也匀称,乖巧的双马尾透露出一种青春靓丽的气息......
于是这些要素放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幅再寻常不过的景物图。这些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更不至于提到“颤抖”这一词。
只是这照片的来源,仅仅只是何凉为了试验相机的性能,在家里随手拍的照片。
何凉拿着照片,对于常识和科学的理解,令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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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2日10:32倾墨杂志社
“终于可以收工了。”何凉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电脑上的成果,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把图稿发到群里后,他闭上眼睛想让持续紧张的神经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奈何天公不作美,安排了一通电话钻进何凉的耳朵里。
何凉徘徊在清醒与迷糊的缝隙之中,听到手机响起,只得慌乱地爬向清醒的一端。
“喂?”
“小何?哎,你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何凉听到熟悉的声音,瞥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想起来今天是打扫旧屋的日子。
自从搬到新家之后,何凉每半年都会到之前的房子里清扫一遍,那个打电话的便是一同帮忙打扫的陈数典先生。
“陈叔,我刚忙完,现在就可以过去。”
“哎好的好的,路上注意安全。”陈数典说话习惯带着一个“哎”的音,这个鲜有的特点也确实难以忽略。
“下午再补个好觉吧。”挂了电话后,何凉自语道。
何凉关上电脑,检查了一遍桌上的物品,一手握起车钥匙便要向门口走去。
那一侧也正好有个男人走过来,先何凉一步站到门内。
“何编?怎么一早就来工作啊?”男人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提起早饭道:“你要不要吃?”
何凉摆了摆手道:“昨天你们倒是喝得尽兴,我要是不来善后,回头你们又得被主编骂。”
“我可没有,我昨天喝得不多,而且你看我不是来工作了嘛。”
“你这身上的酒味还在呢,我刚刚把稿子都发到群里了,你们核对一下,各自分个工吧。”
那男人还是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跟何编一组也太幸福了吧。”见何凉走到身边还嬉皮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紧接着,他又提醒道:“外面挺热的,注意防晒。”一边说着,还摇了摇手里的衬衫。何凉见他如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笑着走向电梯。
这个看着高大却异常孩子气的人,是何凉的同事张择端,平日里他除了负责图片修正,还负责活跃气氛、营造笑点,为枯燥的职场生活增添一份乐趣。
不过“枯燥”一词或许用的不太恰当,毕竟这里汇聚的都是年龄相仿,带着同样梦想的年轻人。
平日里何凉也不会因为官压一级便向他们施加压力,反倒是耐心地教他们专业性的知识。
于是他们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工作以外的闲暇时间,这里就如同大学的社团一般,极其融洽。
出了公司,也确实感受到了夏天的气息。风轻轻地刮着,拂面而来还带着暖暖的气旋,在脸上晕开来,便有汗水凝在额头。
面对刺眼的光芒,何凉只好眯着眼睛快速向停车场走去。
何凉驱车赶往十公里外的旧屋处,到达目的地后,那个眼神锐利的大叔便向这招了招手。
“陈叔!”何凉喊着,从车上提下两瓶白酒,向陈数典走去。
陈数典也向上迎接,他看起来身材硬朗,步伐坚实。
“小何啊,哎你好久不来感觉都不习惯了。”
“哪里的事,您这样说下次我还要多来几次。对了,不知‘那边’还有动静吗?”何凉递过酒水,陈数典便满脸红润地笑了起来道:“每次喝你的酒,我都感觉飘飘欲仙的......‘那边’暂时停下来了,好像是工程款没拨到位。”
陈数典凑到何凉耳边,何凉礼貌性地蹲下身来听。“哎你不知道,政府那边的决策和开发商有矛盾的,这边住户又都是农村来的哪能搞得了这些东西,估计还要挨上一些日子。”
“这倒也好,干脆不拆最好。”
他们谈论的是这片土地的拆迁问题,开发商一直想在这边建新的商区,可是顽固的住户和政府的条款一直让他们很难下手。
“哎不说这个了,先进去吧。”
何凉把门打开之前,深吸一口气,不过是半年拉开一次房门,这次却让他感到异常沉重。
这个地方给他留下了不少的回忆,从玄关走到正厅,从正厅走到卧室和阳台,每一处都有他和家人生活的影子。
一进门,外面的光就不客气地闯了进来,先是像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地射在地毯上,随着门的开启,再延伸至房屋内更多的地方。
何凉脱下鞋子,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想着什么。接着,也不顾地上有无灰尘,赤着脚向里走。
“嗯......”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很突兀。
“谁在那?”何凉警觉地向声音来源走去,一个样貌邋遢的人躺在床上,嘴还吧唧吧唧地动着。
那人好像也听见了动静,突然坐起来,两人简单的对视了一眼,床上的人慌张地将眼神挪向四周。
他下了床,踉跄地走着几步,推开何凉便要离开。何凉刚伸手抓着他的胳膊,那人却很快地挣脱开来,向外跑去。
“哎不用管他了,估计又是附近的小乞丐,没有地方住便偷摸着进来了。”
陈数典向何凉解释,何凉却因为刚才那一幕慌了神,“力气好大”,他嘀咕了一声。
“陈叔,您也住在附近,如果还有人偷偷进来,还是麻烦您报警处理了。”何凉说完,便急着改口说:“不对,不是报警,只要把他们赶走就好。”
陈数典听了也笑了起来“哈哈,小何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这几天还是不要打扰这些可怜的人了。”
“这是为什么?”
“哎最近这几天,出了挺大的事。死了人,好多人都不敢外出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数典摸了摸下巴,回道:“如果我还在刑警队的话肯定清楚,不过我现在也不想多干涉这些事情。”陈数典眼睛一亮,继续说道:“哎说不定你们杂志社会有消息,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何凉泄了气一般,“如果有消息我早就知道了。”
“哎别一听到这种事情就那么敏感。”
“这些事情都是次要的,我是怕这些事情会惊扰到她。”何凉把目光移向屋内最中央,一个相框静静地安置在架子上。
相框左右两边放着几座奖杯,其中一座的杯口有一封信压在上面,潦草的字迹已分辨不出写的什么,那深红的小圆印章却依然附在上面,未曾褪色。
相框正前方放着一个椭圆的小金鼎,四个弯曲的脚支撑着鼎。
鼎中撒满了黑色的巧克力粉,看上去就像沙土一般。粉末中带着灰黑色的颗粒,便是插在巧克力粉上的香烛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痕迹。
何凉的目光一直盯着照片中的女人,他难以言说的情绪几次涌上心头,却又不能好好地倾诉。
陈数典捏起一柄香烛,用火柴点着后放在鼎中。他见何凉的眼神迷离,便轻轻地拍了拍何凉的肩膀,转身向厨房走去。
何凉再次闭上了双眼,耳边萦绕着从窗口刮来的风的声音。
那风是忽快忽慢、富有节奏的,它吹动着香烛燃起的细烟,再加上火柴燃烧留下的味道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种香柏树的树干灼烧后带有的淡淡的香气。
仿佛从香柏树的诞生伊始,那愈加细腻的枝干便牵绕着彼此,叶子互相遮挡,露水轻扯青色的霓裳。不过这些曼妙的景物都在火光中一一退场,只留下一股清香。
何凉将眼睛睁开,把上衣内袋的小礼物放在金鼎的旁边。
似乎照片里的女人在生前异常喜好巧克力,不然也不会为她准备咖啡粉末作底的小鼎,还要单独备上一份巧克力。
数分钟的“沟通”之后,何凉整理情绪,开始和陈数典一起打扫房屋。
何凉走到厨房,拿起扫帚清扫地面,地面扬起的灰尘浮在半空,在光的映衬下悄悄地向四周飞散而去。
“咳......”何凉因为灰尘落入鼻腔而清咳一声,陈数典便停下动作,回过头道:“这次的时间比之前长。”
“可能是因为刚刚那个人吧,我还是有些顾虑。”何凉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只想让她一个人好好呆着。”
“下次......”陈数典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拍了脑袋道:“哎差点给这事忘了。”说着便向门外走去,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何凉看得也是云里雾里。
之后,陈数典抱着一个宝箱似的箱子走进来,何凉向前接过箱子,陈数典站在原地一手插着腰一手擦着汗。“呼......哎好长时间不运动,身体吃不消了。”
何凉也感受到了箱子的重量,将它轻轻地放在地上。“陈叔,这是什么?”
“这是......”陈数典还没有缓过劲来,喘着气道:“这是寄给你的快递,从国外来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何凉摸索着这个箱子,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箱子从整体来看是个标准的长方体,铜制的身子将内物很好地包裹其中。它有着木头一样的深褐色,八个角因为摩擦泛着青灰色,而箱子身则镶着一圈白色的花纹。
从上方看,同样镌刻着紫红色的图案。图案上有两只喜鹊,一只展着双翅腾于空中,另一只仅展开一翅,张着鸟喙向下探去。
箱子两侧各有一个半圆的把手,将手扣着半圆的凹槽中便可抬起箱子。而箱子正面,有三个椭圆状的铜环紧挨着安置在表面,这便是这个箱子大体的样貌。
何凉为了更好地观察,便拉了一个较高的小圆桌。圆桌的面积和承重能力也与箱子所匹配,他便将箱子搬到桌子上,两个物体接触时有一圈浮灰向外扩散。
“陈叔,寄过来这份快递的时候,快递单上有写来自哪里吗?”
“哎好像是从意大利寄过来的,你在意大利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不过应该不是意大利的朋友。”
何凉反复检查箱子上的线索,箱子底座也都看得清楚。
他发现那三个铜环上都有一模一样的拱形小口。而每一个铜环上的拱形口足足有80个,它们间距相等,像守卫似的刻画在铜环上。
“意大利......”何凉似乎有了头绪,将那三个铜环左右移动,那铜环便随着“咔哒”的零件声,慢慢脱离箱子。左右两个铜环可以直接向两侧移动,中间的铜环在旋转一圈向上拉起之后便轻巧地与箱子分离。
何凉把三个铜环堆叠起来,那铜环也互相吸引似的卡在一起,合成了一个圆柱体,只不过上下两个圆环比中间的要小一些,看上去更像一个压扁了的足球。
陈数典看到何凉将铜环卸下,不禁点了点头,而后又做出吃惊的样子问道:“哎你觉得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陈叔,你看这个箱子。”何凉一手拿着“小足球”,一手指向箱子中央,上面有一个锁孔。
“这个箱子的钥匙应该就藏在这几个铜环之中。”何凉说道。
“哎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寄件的位置意大利,其实就是一个线索。在我看到这些小‘拱门’之后,就大概知道出谜题的人给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哎这是什么意思?”
“陈叔,不知道你对建筑有没有了解,有没有哪个建筑上面有这么多小拱门?”
“哎你要是问我怎么办案我倒是能说出一二,毕竟我们也不搞建筑。”
“古罗马。”何凉提醒道,陈数典也因为这个提醒,想起了相应的建筑“你是说古罗马竞技场?哎这么说来好像它有好多拱门,有......”
“80个”何凉说道:“竞技场每一层都有80个拱门,而且每一道门的间距几乎一致,就同我手中的铜环一样,它们一一对应竞技场的三层。古罗马在现代对应的便是意大利半岛,所以令我更加确信这铜环便代表着竞技场。”
“哎所以说这样合在一起就可以打开箱子了吗?”
“还少了东西。”何凉把铜环放下,一手抬起箱子的一端,仔细看着圆形把手的内部。他效仿取下铜环的步骤,将圆形把手移动开来。“一般来说这种机关不会让你在正常使用中发现端倪,所以抬起箱子和放下箱子时的‘上下’的移动是不会触发机关的。只要向水平线移动......”
那两个圆形把手随着又一次的“咔哒”声被卸下来,何凉见把手成功脱离,迫不及待地将他们安置在铜环上。
这些部件构成了一个椭圆状的物体,互相贴合,似乎本身就是一体。
“哎,这是个鸡蛋?”陈数典问道。
“这是个抽象的地球。”何凉把她递给陈数典,陈数典好好地看了几圈,也没有看出些什么。
“你把那些个拱门上下对正,拿远看去,这些线条像不像经纬线?”
陈数典听了,就照着何凉的说法,一边拿开一边眯着眼看。“哎确实有点像?”
“而且地球本身就是椭圆体。”何凉继续解释道:“接下来就是推理出开启地球的方法了。”
第二章 远方的暗号
何凉拿起手机,用手机的照明功能仔细地检查每一道痕迹,从上至下,从这个椭圆体到箱子本身,他不希望错过每一个值得留心的细节。
不一会儿,自顾自琢磨半天的何凉如开了窍地摆弄“小地球”,将它最上面的一侧掰开,再把下半部分直接拔掉。
只留了上半部分之后,将铜环旋转到合适的位置,那机关就轻松地打开了。
那机关像花瓣徐徐绽开一样向四周张开,里面藏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何凉将钥匙向陈数典晃了晃。陈数典见此,把那些小部件拿到手里,皱着眉头好像很难理解刚才何凉的做法。
何凉见陈数典这么苦心钻研的样子,也没直接说出答案来,而是一步一步地引导他走向终点。
“陈叔”
“哎,哎你说。”陈数典玩弄着手里的部件,听到何凉的声音,随声应道。
“不知您是否了解国画。”
“国画?用毛笔在纸上作画的?哎这些东西,我们这些糙汉子哪里懂。”
“那第一步我就直接告诉您了,线索就在箱子上。”
“箱子上?”陈数典把部件放在桌子上,细细地检查起箱子上的图案,随着何凉的指尖的提示,他也看出了什么。
“好像有两只麻雀?”
“这是喜鹊,古时又称灵鹊。这箱子上画的两只喜鹊出自〈双喜图〉,为北宋画家崔白所作。”何凉说罢,从手机上找出图片给陈数典看,从二者的比对之中也确实看出了两只喜鹊近乎一致的动作与姿态,只是原图《双喜图》中最底部还有一只兔子,箱子上却没有。
“当时我以为应该有图里的兔子,便看了一下箱子底部,并没有看到相关的图案。而后想起了‘古罗马竞技场’这个关键的线索,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画完整。”
何凉没有多卖关子,紧接着说道:“这幅图所作的是秋天的景象,残枝枯木表现出萧索凄凉的背景特点。若是将其与衰败的古罗马相联系,就能从中获取不少信息。首先,古罗马竞技场放在现在而言,还保留着因为时光磨洗而留下的残破的状态。〈双喜图〉若是影射衰败的古罗马,便是现在缺了一大块的样子。”
何凉说着,重新拼起“小地球”,再把最上层的缺角重新拆卸下来。陈数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海里还在重现古罗马竞技场的原貌。
“再来便是刚刚提到〈双喜图〉中少的兔子,喜鹊当做竞技场内的观众,兔子当做场上的野兽。少了野兽留下观众,就是提示保留圆环的上半部分。我再大胆猜测因为古罗马位于北半球,再来就是三个圆环只有一个藏有钥匙,那便可以把‘南半球’的部分拆下来。”
何凉一边讲解,一边将小地球中的下半部分拆开,现在看来只剩下残缺一半的“北半球”,若是再说简单一点,可以理解为切掉四分之一的半圆形布丁。
“最后就是解开谜底的最重要的一环,陈叔有没有留意到箱子上镌刻的花纹?”何凉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好像很享受推理的过程,尤其是引导别人来推理的时候更能获得满足感。
“哎箱子上是有花纹,这代表什么?百花绽放,又回到繁荣的时候了?”
“并不是,不过确实是花盛开的时候。这种花会在夜间开,也便是昼夜交替的时刻,而且没过多久便会凋谢。”
“那应该是昙花吧?”
“没错,这里的提示便是太阳落山的时刻。〈双喜图〉的秋季与昙花的花期相符,北半球处于秋季时,太阳日落时处于正西方向,而古罗马竞技场的残破部分大都处于‘南’一侧,处于背光面。”何凉拿起“北半球”,在有光线的地方挪动圆环,直至残破部分不会被光线照到,那机关因为光线的激活徐徐展开。
陈数典看到这,向何凉竖了一个大拇指,“哎老何的儿子果然不一样。”
“通过这些我也大概知道这是谁出的谜题了。”何凉拿起钥匙便要打开箱子,“我父亲对于古罗马的熟悉程度一点不比普通学者差。只不过他给的线索又多又杂,而且挑的图也不严谨。要是憋在屋里随便折腾两下应该也能......”何凉没有继续往下说,眼睛被箱子里的东西所吸引。
一张旧纸、一部照相机、一堆胶卷和一本书,箱子里盛放的东西让何凉疑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藏宝图或者金银珠宝。”何凉拿起那张纸调侃道。
纸上清晰的字迹写着:
致:开启箱子的人
偶尔去山外休憩,
享受悠然自得。
那便是远近闻名的地方,
村民都很热情。
y.c致上
何凉顺着这几句话的提示,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紧接着他拿起相机,放在手里还挺有分量。相机上面有好几处划痕和一处小裂痕,原本黑色的机身都被摩擦得泛着光亮,显然它已经上了年纪。
“这个是我父亲的相机。”何凉说道,而一旁的陈数典好像沉浸于手机的内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在何凉又一次喊到“陈叔”时,陈数典才放下手机凑过来看。“噢,哎你说,你说这是谁的相机?”
“我父亲的,小时候常看父亲给母亲拍照,不过他一直不舍得拿给我用,怕我坏了他的宝贝。”说到这,何凉的心里其实还有些不解,对于如此珍贵的相机,为何无端出现这样多的痕迹,而且父亲又为什么要将它寄给自己,心里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这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应该很有感觉。”何凉说着,检查了一下相机的功能,发现还可以正常运作,于是他就用相机里原本就装好的胶卷准备拍下一张照片。
他见陈数典还在鼓捣手机,便将镜头对准陈数典,按下了快门。
他走到光线较强的窗户边,将照片从出槽口拿出,槽口可能卡住了照片,何凉倒是费了点功夫才取出来。
可没曾想到,何凉借着光“甩”出来的照片,渐渐显出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照片没有拍出陈数典的英俊脸庞,而是出现了一处何凉从未见过的山野之地。
那地方树立着一幢兼具中式古典美和西式优雅美的特点的别墅,从上至下都可以看出通过精心的设计。
除了房屋和周遭的植物以外,那照片中的女孩最令人在意了。
女孩站在房屋前,灿烂的笑容同房屋相配,看得出女孩心中的喜悦之情,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居处。
何凉平日里也常看到一些难以解释的画面,不过大多数都是p图或视觉效果而已,今天他确信自己亲手照出了一张不应该出现的照片。
他仅仅只是将镜头对准了陈数典,陈数典的周围也没有相关的景物图,所以说从眼前所看,是无法解释这个问题的。
“或许是相机本来就放好的照片”何凉想起自己父亲得意的笑容,也觉得若是他的父亲或许会作这样的恶作剧。于是他在暗处将胶卷盒轻轻打开,不过只看到一张张空白的胶片。
何凉又开始思索起来,刚才自己也确实见证了画面通过曝光从无到有的过程,或许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线索。
于是他干脆把胶片都拿出,又将箱子里的新胶片装到相机里。伴随着一声“咔嚓”,那神秘的图片又一次呈现在何凉眼中,而且这次比刚才更清晰。
“也许这些胶片只能照出这个画面,提前设计好的话也是可以实现的。”何凉冷静下来,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且不说这些照片是怎么形成的,若是父亲给自己相机就是为了让自己调查此处,那自己是否应该顺着这个方向去寻找父亲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何凉拿出箱子里的本子,翻开来看,只是一个相簿一样的记录手册。里面可以粘贴图片并在后面写上感想,不过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没有一张照片或是一句话。
所以何凉又重新将纸条拿起,嘴里念叨着什么。
“哎小何,时间不早了快到中午了,我们抓紧时间打扫完吧。”陈数典这时说道。何凉将照片揣进裤兜里,“陈叔,不知道您能联系到我爸吗?”
“嗯......我好久没联系了,不太清楚。”陈数典尴尬地笑着,何凉只好点点头。
“那什么,陈叔。我有点事情想了解一下,现在就得去一个地方,今天麻烦您先帮忙打扫了,下次一定补偿您!”何凉说着便要离开。
陈数典则是一把拉住何凉,何凉看着陈数典,陈数典说道:“这么急?哎你中午在这吃完饭再走吧?”陈数典的嗓音提高了不少,或许这是要体现热情好客了。
“不了陈叔,下会儿再吃,今天确实有点事。”
“那好吧!”陈数典说着,眼睛一转,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系带,递给何凉。“哎你那个相机,挂着这个应该方便点。”
何凉接过系带,把相机穿好挂在脖子上,长度刚好合适。他觉得箱子里的东西还值得研究,便合上箱子抱在了怀里。“谢谢陈叔了,我先走了。”
“那你走吧!不留了!”陈数典大声地说道,向何凉招了招手。见何凉背过身走出房门,陈数典的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容。
打开门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听着旁边小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何凉向那边看了一眼。一个小男孩和何凉四目而对,何凉也注意到站在后面的家长轻轻地推了小男孩一下。
男孩跑过来,“叔叔你要去哪呀。”他天真的笑容和露出来的小奶牙十分讨人喜欢。
虽然何凉已经很久没有在这边生活,但也能认识几户人家,眼前的小男孩应该是这边的住户家里的孩子,母亲应该就是那个站在一边向他问好的女人。只是接触的较少,还喊不上名字来。
何凉对着孩子的母亲点了点头,笑着蹲下身子来,把箱子放在地上,和小孩说道:“小朋友,叔叔要去很远的地方,是不是有好玩的要跟叔叔分享呀?”
“你来陪我们玩吧。”
“这次恐怕不行呢,下次好不好?”何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小男孩,“这个你拿去给小伙伴们分享吧。”
小男孩高兴地接过巧克力,蹦蹦跳跳的样子很是兴奋。“对了叔叔,你把我爸爸接回来吧。他在涂......涂山路那边,好像在施工,就回不来了。”
这时,孩子的妈妈走了过来牵起孩子的手道:“你别听小孩子胡说一通,他爸爸出差了。好像是他从广播里听到涂山路那边施工了,又有什么交通事故,小孩子嘛,想象力都很丰富。”
“可是妈妈这不是你......”小男孩刚要说些什么,他妈妈就一把捂住小男孩的嘴,“跟你说了叔叔有事的,别耽误叔叔了。”
小男孩只好泄了气一般,拿着巧克力,嘟着嘴回到了小伙伴们的身边。
“不过那边确实在修路,注意安全就是了。”男孩的妈妈勉强挤出笑意,何凉道了声谢,带着箱子向车子那里走去。
何凉上了车,想起那张纸条的内容,确认了自己的目的地。“好像还得谢谢他们,原本我是要从涂山路那条路走的,看来只能绕个路了。”
何凉注意到副驾驶还有一小盒巧克力,刚想把它都带给孩子们,却发现那个地方已经没了人影。“应该回去吃饭了吧,走得匆忙也没有问到名字。”何凉系好安全带自语道:“只好下次再问了。”
一路上何凉都在想着那照片的内容,关于纸条上所写的信息,他也早已记在了心里。
“悠远村”何凉念了一遍。
那纸条上写的是何凉同他父亲常用的暗号,通过一篇小文章来推断出写字人要提供的线索。“y.c致上”便是提示点,y和c表示纸条上出现的字的首字母。
从纸条上的“悠”、“远”、“村”三个字来看,拼音为“you”、“yuan”和“cun”,三个字首字母对应y和c,因此留下纸条的人给出的地点便是“悠远村”。
这是何凉所处的城市附近的一个村庄,而且村庄周围有山有林,恰好符合房屋的地理位置。
何凉深信这个房屋应该就在悠远村不远处,他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很惊人的秘密,起码自己的父亲费了那么多精力,也不会只为了让何凉到山里感受大自然的气息。
第三章 初访悠远村
13:30未知地段
何凉注意到车里没油的时候,已经开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我记得加满了油啊。”何凉抱怨起来。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检查油箱,发现有被撬开的痕迹。
何凉并不希望带着现在的负面情绪去揣测那些居民,他觉得没有人会为了点汽油而做出这种事。“如果真是有这种人,倒是都偷完好了,这么偏远的地方看起来也没有加油站。”何凉说着,只好继续开着车,在燃油耗尽之前,一直左右打量着是否有车辆经过。
车子最终耗尽了能源,喘着粗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见这个庞大的铁皮壳没了动静,何凉知道自己彻底被困在这里了。他打不通附近加油站的电话,只得一边往前走一边寻找人影。
直到一个坐在石堆上的老人的出现,何凉才觉得有了希望。老人坐在那,嘴里叼着烟管,时不时地从嘴里吐出烟圈,那烟管口的烟也直往外冒。
“老人家!”何凉喊道。
老人离老远就看见了何凉,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没地儿去了,就去村里头看看吧。”
“村里?您是说悠远村吗?”
“大老远来这的年轻人都是到村里的,我们这有山有水谁不爱。”老人的笑脸看起来很朴实,只是喊了两嗓子,便有两个年轻人从后面的山林里走出来。
“爷爷,怎么了?”
“大狗二狗,你们俩好好招待一下客人吧。”
老人用的“客人”一词让何凉感觉有点别扭,不过介于来到别人的村落,只好向两个年轻人打了招呼。
大狗二狗两人穿着倒也轻便,穿着t恤和短裤,脚上踩着拖鞋。两个人身高大致一样,都刷着黝黑的皮肤,抹着淳朴的微笑。
“你是从城里来的?”
“对。”
“你不用害怕,我叫李子文,村里人都叫我大狗。这是我弟弟,李子武。”其中一个看起来外向的男生向何凉介绍道。
“我叫何凉,从市里过来拍摄一些风景图片,车子没油了所以......”
“我们知道,等你好久了。”
“等我好久了?什么意思?”
“恩......我的意思是,我们经常遇见车子没油的人开到这里,所以一早就在这等了。”李子文接着说道:“好车子一般都很费油嘛。”
“那我该怎么过去呢?”
“你跟着我们走就行。”
何凉对眼前的两个人多少抱有一些怀疑的态度,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很容易发生危险。想起各种新闻里报导的“传销”和“人贩”,何凉提前给他们兄弟俩提了个醒,不过只是很含蓄的提醒。“我刚给我朋友发了定位,他应该不久就会过来。”
“嗯行,你先跟我们到村里,吃个饭再说吧!”
随他们进了树林里,何凉愈发觉得照片里的住处便是这一带。林子里有常见的榉树和苦楝树,宽厚的叶片耷拉在青绿的果实上,果实也轻轻依靠在枝干间,它们似乎都在趁着下午太阳刚好的时候偷偷小憩一会。
太阳光照在枝叶上,像绣针一样一针一针穿过那些缝隙,再经过地面抽回针线,将这里缝补成天然的保护罩。
走在树底既可以感受到夏天的温热,又可以从中汲取一丝凉爽的感觉。
从树叶上掉落的露水打湿草地,草地顺着自己的臂膀向刚刚长成的野花讨要拥抱。那花也左右摇摆似地半推半就的样子,最后也同这静谧的午后投了降。
林间有一条规整的石路,这些石路有向左右分岔的,有的虽然分了岔,绕过一颗大树还会重新汇聚到一起,还有的只会一直走到终点。
这些人为的小趣味就像是为来客在挑选方向上给了不同的选择,也许你可以绕着弯路走到村落,又或许不用费多大劲就可以走到,不过这中间所见所闻,都比脚下的功夫要深的多。
后来走得深了,也能听到小溪的“哗啦”声,虽然有声音,却也不会吵到其他正在休息的生灵。
它们互相照应,忙碌的也不会干扰休闲的,休闲的也不会挡了忙碌的去路。就连枝上的鸟儿都懂事地站在那里,为他们做护卫。
何凉走得兴起,倒也放松起来,他从李子文和李子武那里知道了关于悠远村的历史,至于详细情况,还是等到后面再细说。
“何凉哥,你看那!”李子文的年纪不大,才上高中,便对何凉这样称呼。
何凉只顾脚下的趣味,抬头时顺着李子文的手指,却也没看到什么。
“你是说哪里?”
“你看那边冒着烟呢!”
“不会是着火了吧!”李子武惊叫道,他拉着哥哥就向那边跑去。
“何凉哥,我们先去看看,你快跟上。”
何凉还没回过神来,两个人就飞奔而去,何凉因为穿着不便,也不好跑起来。何凉顺着李子文指的大概的方向走去,走得近了,也确实看到一股细烟从那一侧飘起。
当何凉走到半程,烟也被树木挡得严实,几乎看不见了。他倒是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也没有感受到火光的热度。何凉拨开用杂草围成的屏障,眼前的景象让他既惊喜又害怕。
何凉的眼前,正是自己在屋子里拍下的,那幢别墅的全貌。可那烟也没了去处,李子文两兄弟也没了声音,只留何凉一个人呆在这里。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去处,总算有机会一睹它的芳容。
正是因为真切地站在此处,才会有更强烈的不安和兴奋感。两种反差的感官让何凉只得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发,好像他的眼里已经快要把这处摹写下来,细致到毫分。
也就是这时,丛林中的声音令何凉警觉起来,他摸着相机,心也扑通扑通地跳着。他试着向声音的源头打量,也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当那声音最终化作一只野兔出现在何凉的面前时,何凉的心也沉了下去。
何凉再次正视那幢别墅,甚至走到近处,更好地观察它。他放下相机,颤抖着拿起那张到现在还有余温的照片。
照片里和现实中都是同一个房屋,屋子左侧的两棵树的位置也一致。只是二者呈现出的高度不一,明显看出眼前的树更加挺拔高大,而照片中的树还未到房屋的一半。
还有便是树叶的繁茂程度也不同,照片里的树像是刚长成不久,眼前的则是茂盛得像一根棉花糖。
再看向现实中的房屋,数不清的蜘蛛网和褪了颜色的墙皮都好像在向周遭叫苦,“自己已经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没了当年的神采。”
不过对于房屋前的女孩的身影,何凉决定进一步确认。“打扰了!”何凉试探性地高喊起来“请问里面有人吗?”除了一声鸟叫以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照片里拍的应该是多年前的,这个地方。”何凉自语道。他拿起相机想要再试着拍摄照片,却发现电池没电了。于是何凉最后的稻草便放在了悠远村,或许到了那里,村民会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答复。
14:24 悠远村
走进悠远村,路上有嬉戏玩耍的小孩子和晒太阳的老人家,这样和谐安逸的画面让何凉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赶忙向村民询问哪里有加油站,联系到了加油站,工作人员说是两小时后才能到。
村里没有大型的饭店或者商户,只有搭棚子叫卖的农户和农家土菜馆。饥肠辘辘的何凉最终锁定了一个到现在还没关门的菜馆。
走进菜馆,大叔便热情地迎上来。
“小哥从镇上来的?还是城里来的?”大叔脸上洋溢着淳朴自然的笑容,看见何凉脖子上挂着相机又穿着正式,大概猜出他来自城里了。
“珍埠来的。”
“珍埠啊......”大叔点了点头,拍拍何凉的肩膀说“好地方,小伙子有前途啊,搞摄影的?”
“嗯......差不多,杂志社里的。”何凉回道。
“那你看大叔我这行不行,能不能当个模特拍拍?”他摆了个pose,看起来很是滑稽。何凉刚想答应他这个请求,却想起相机没了电池,只得尴尬地回他:“正好没电了。”
“那咋可能嘛,搞摄影的拍不了照片说的,你说你要什么充电器,叔给你整一个?”大叔说着把手写的菜单递给何凉,何凉摸着相机,也确实无法回答出他的问题。
“好了,先点菜吧,让你瞧瞧大叔的手艺!”他这样豪迈又爽快实属让何凉接不上话来,只得简单地点了菜,继续研究起照片来。
在等菜之余,他把照片摊在桌上开始思考,为什么照片里面的景物会出现那样的变化?父亲给的悠远村的提示又指什么?正当何凉出神地开始推理,老板的声音闯入他的思考里。
“你认识这家?”大叔端着菜,皱着眉头问道。
何凉侧着头看他,不知大叔是不是在向自己发问,便应了句“什么?”
大叔把菜盘放下,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来找人的话,估计你要白跑一趟了。”
何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拿起照片问道:“你是说这家人吗?”,何凉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叔看到何凉慌张地样子,笑着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寻亲的,更不像警察,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大叔边说,向屋子里的大婶说了几句话,不过何凉也没听懂说的什么。那大婶出来倒了一杯茶,大叔也顺势坐在何凉旁边的椅子上。
“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何凉说道:“我偶然间找到这张照片,照片里的好像就是不远处的那幢别墅?”
大叔听了之后,身子向前倾了倾,“哦,偶然间找到,那还真巧啊。”老板拿起照片,何凉却也听得出他腔调有些变化。
“你是不是见过......”何凉话未说完,感觉后边有人靠近,刚反应过来,便有一个很有劲的力量推了他一把,大叔也立马站起来用他健壮的身躯把何凉牢牢禁锢起来,还高声喊人来帮忙。
那一瞬间何凉只感到一阵晕眩,“这是遇到了绑架?”他心里绝望极了,自己也无法敌得过那么多人。
“你tmd还敢跑回来,今天我们就要给你整死,给阿馨家报仇!”接下来便是各种起哄声和唏嘘声,何凉在此时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些人可真有意思,绑架就绑架,还要给我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好像不绑我就违反了天理似的。”何凉想起之前做过的几期报导,有个村里都是做传销的,只要你跑不出村里,便一定会被拖回去继续受罚。
由于有一些残留的封建思想和固有的民俗风俗,导致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很好地沟通,当何凉遇到这件事时,心里还是有很多失望和空虚感。
虽然说这地方一开始带给他的感觉,更多是淳朴感情的碰撞,可如果落到这种表面看起来很令人神往的地方,那落差也是不言而喻的。
“把他送到派出所去。”一个声音透过人墙传到何凉的耳边,这大概是他听到的最动听的旋律了。
悠远村派出所内
“叫什么”
“何凉”
“哪里来的”
“珍埠”
“年龄”
“26”
“什么工作”
“杂志社编辑”
“和被害人什么关系?”
警官一连串的攻势让刚恢复意识的何凉又开始混乱起来,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更让他无从谈起。
“我......”何凉支支吾吾的,只好把自己来这里的意图大致说了一遍。
期间何凉看着房门,猜测到另一边的村民们应该带着怒气等着世纪罪犯受到公正的审判。
以这样的身份来到派出所还是第一遭,甚至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过错便被带到这里,这让何凉愈来愈不自在。
除了一直在问话的警官,旁边还有一个穿着与警官有着明显差别的人。
在2000年,由于社会犯罪率的升高与警力的缺乏,各公安局与派出所调来有着相关专业知识的非警务人员作为“辅警人员”,他们的调查职能和办案职能一般为辅助警官为前提,由警方派遣,也被称为“备警”。
但此称谓并非为“预备警员”的缩写,“备警”无转正机会。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在派出所帮忙的民间侦探。
备警指了指照片,那位警官便问了照片的事,何凉刚想解释拍照片的那段过程,又意识到如果把事实说出来肯定没人相信,便憋住那段话。
“我刚刚也说了,我是杂志社的编辑”何凉指了指桌上的证件“我也是偶然间得到这张照片,听说这边有这样的案子一直没能解决,所以我想来看看,可是车子走到半路没油了......”
警官向后靠了靠,把胳膊盘在胸前,“十年的案子了,你现在开始调查,不觉得有点晚了吗?”,他继续说道:“而且这是我们警方该干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案子不是还没结案吗?”何凉吞了吞口水,继续试探道:“所以你能告诉我更多这个案子的事吗?”
“别忘了你现在是嫌疑人。”警官一句话噎住了何凉。
随后问了几个问题,警官警告何凉不要再管这件事,“这个村子的人一直对那个潜逃的罪犯挂着挥之不去的怨念,你这样揭开他们的伤疤,这次只是来派出所,下次保不准会怎样。”他用笔指了指门另一侧的那群人。
即使何凉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不过那些村民应该还像是盯着猎物一样守在那里。
警官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头号嫌疑人,别想着逞英雄做侦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能早点走就赶紧走吧。”一旁的备警也把照片和相机递给了何凉,示意他赶紧回去。
何凉知道警官口中所说的“对他们来说”的意思。自己作为一个外来者,虽然有嫌疑,但是也仅限于怀疑为什么涉及这个案子。
如果自己真是凶手,也不会堂而皇之拿着照片来装模作样,这样对一个“凶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对于这桩十年前的命案,只能做一些手头上能做的工作来平息村民的怒火。
至于提及这个案件的事情,何凉也没有多问,便匆忙离开了这里。
第四章 心中的疑虑
2012年5月13日凌晨1:07 何凉住宅
深夜,何凉从睡梦中惊醒,这疲惫不堪的身躯让他睡得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他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披上睡衣走到厨房,接着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大口。
“不是梦啊......”看见那些照片散乱地摆在茶几上,何凉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顾着一口一口吞下那酒,频繁地眨动着眼睛,希望冰冽的口感可以让自己清醒一些。
酒水见底后,他伸手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此时已是凌晨1点了。
何凉从qq的联系人里找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一边滑动一边思考可以把这件事告诉谁,又如何描述事情的过程。
倘若是不了解自己的人,或者那些爱开玩笑的朋友,肯定会先嘲笑一番。毕竟这种说起来那么荒唐的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很排斥,何况是牵扯了一桩凶杀案。
“简修瑾”
何凉点开她的对话框,把他想说的发了出去。期间也是删删改改,直到理了清楚,按下了发送键。而没过多久,何凉的手机屏幕便闪了亮光。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没想到简修瑾在这时候回复了自己。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何凉好奇地问道。
“我加班写稿子呢......你也知道我的,做不完心很乱。”
“那我很打扰你吧?”
“不会啊,我也刚做完,而且你刚刚发的那个事突然让我很有精神呢。”
何凉还没回她,简修瑾又发了一句“明天早上有空吗?可以去老地方再说。”
她指的“老地方”是公司不远处的咖啡店。从大学那会,何凉和简修瑾就是一个系的同学,毕业之后恰巧又在一个地方工作。
因此每次何凉做完图片和版面设计,都会很放心地把文案设计放心地交给她。何凉同她经常在一起吃饭谈事,也会说起大学时的趣事。长此以往,她也成了何凉的异性朋友中最了解他的人。
不过除了给简修瑾发了信息以外,何凉还给另一个人发了信息,只是那人没有回复,或许是时间太晚,早已进入了梦乡。
何凉答应之后,看那照片依然死死地贴在那茶几上,心里的紧张感又开始弥漫开来。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何凉回到卧室,借着灯光翻弄那个神秘的相机。
在公安局刑侦队工作的父亲一直负责现场勘查,每次都要拍摄大量的犯罪现场实照,保存下来的照片也一直没向别人透露过半分。
所以如此爱护拍摄工具的父亲将相机寄给自己,何凉便对相机上的划痕产生了疑问。
而从旧屋子里收到的箱子,也随何凉的车子带回了家里,打开箱子数出大概十一卷胶片,每一卷里共十五张照片。最角落还找出两块电池。
何凉将相机重新装上新电池,对准卧室的衣帽架拍了一张照片,在灯光的照射下,照片勉强出现了图像。不过这次的图像只是原原本本地将那一角拍了下来,并没有出现那幢房屋,这一点让他更是摸不着头脑。
“说起来疑点......”何凉开始回忆昨天让他很在意的几处疑点。
“陈叔有时说话没有带口头禅,这是他紧张或者提前想好的句式,他对于父亲的事多多少少会有所了解,说明他大概率对我隐瞒了什么。”何凉继续推理道:“而我出门遇到的那对母子,男孩说的‘涂山路’施工,一般小孩子是不会记得这些细致化的道路名。他母亲的行为让我怀疑这是母亲教他这么说,为的就是让我不从那条路走。那么接下来,如果我只得从‘解放路’走,那么就会在固定的路程下,耗费固定的油量停在某人想让我停到的地点。所以我才会遇到那位老人,还有李子文李子武。这么一来也可以说明‘等我好久了’这句话是有其含义的。”
何凉不禁笑了出来,其实很多他觉得可疑的部分,他都搁在心中没有说出来,却也顺利地在某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别墅那里。而那个人就是想让何凉知道,十年前有一幢鲜红的命案就在那里,直至今日还未有人破解。
“是你吗?”何凉自语道。
5月13日清晨
忙碌了一周的人,总是会借着周末的清闲时光做一些平时做不了的事。例如约朋友们去酒吧畅饮,去山上的小溪边扎营野炊,或者去看一场自己捉摸不透的音乐会。
而对于何凉来说,更倾向于漫步在田野里,迎着风铃般悦耳的鸟鸣声,拍下随风而律动的稻田。这会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忘却时间的紧迫和人群的嘈杂。
和简修瑾约好了早上9点到咖啡店,何凉便提前了大概半小时出发。
走在街上,何凉觉得肩膀上挂着的相机有些沉重。是昨天留下的心里的负荷还是终于感受到了这相机的分量,无从说起。
走到街口,有一个走路晃悠悠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向他走来,即使何凉向后退了一步,也耐不住男人摸不透的步伐,他用那醉拳似的身法撞在何凉身上,相机的带子也滑到了手上。
“啊!对不起了!”男人撞到何凉之后,笑嘻嘻地看着他,那帽子底下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笑起来很是滑稽。
男人咧着嘴傻笑,何凉从他嘴里闻出了一股酒味。何凉把男人扶起来,跟他说了句注意看路,并顺手把相机束带拉回肩膀上。
“谢谢你,兄弟......”他突然死死地盯住何凉的肩膀,好像是看见了黑洞一般凝视着。
何凉警惕地看着他,手下意识地捂住相机套。没想到那男人突然向前一倾,“哇”地吐了出来。幸好何凉躲闪及时,不过他是以为男人要抢走相机而已。
这时,一个年轻女性忽然跑出来,上前扶住并安抚他。那男人踉跄地站了起来,依然摇摇晃晃的样子。嘴里还冲那个女人念叨了什么。
女人把男人安置到旁边的长椅上,转过身来看着何凉,抚了一下头发,踩着高跟鞋向他走来。还未等何凉开口,她便直接向他道歉,还递来一张名片。
第五章 出发
“很对不起,如果弄脏你的话,记得打这个电话,我们会为你处理的!”
“嗯.....没事的,倒是你的老板,好像喝得有点多?”
女人没有回话,只是用着很官方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向何凉鞠了一躬,好像是告诉他不要追问下去。
不知为何,一个酒鬼的行为都会让自己警惕起来,何凉觉得从这个相机的出现开始,自己就有些不同寻常。何凉瞧了一眼那张名片,上面绣着紫罗兰花的花纹,写着“南业科技有限公司”的字样。再看向那喝醉的男子和女人,大致猜出来男人应该是女人的上司,只是不清楚为何一早就能喝得如此酩酊大醉。
他们离开何凉的视线之后,他也想起自己应该尽快赴约,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地铁站。
8:56 咖啡店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群显示着他们的职业和身份。许多夹着公文包,打着领带的中年人,勾着背快步走着,即使是大热天也要穿上那精致的服装,见到自己的上司又要立马挺起腰板,用尽一天的力气喊出那句“早上好”,接着咬着那口用香烟熏染的牙齿,冲着同事们笑着。
何凉庆幸所处的杂志社没有安排过于繁琐的工作,而且到了周末还有可以休息的时间,这对于自己来说算是一个很甜美的奖金了。
刚刚踏入咖啡店,便有一丝凉意扑面而来。夏天的气息在五月末就很浓重了,所以很多商铺一早就会开着冷气,接待被热情的太阳亲吻的顾客。
一双柔软的手遮住了何凉的眼睛。“猜猜我是谁?”顺着那手,他闻到了甜甜的气味。那气味对于何凉来说已经很熟悉,所以很快就猜出站在身后和自己开玩笑的这个人。
或许是自己太过直白,何凉毫不犹豫地说出她的名字“修瑾”
她松开了手,噘着嘴走到何凉面前抱怨道:“你这样直接猜出来多没意思。”何凉抓了抓脑袋,带着抱歉的意味对她说:“可是也没得猜啊,你下次换个香水说不定就猜不出来了。”
“香水?什么香水?”简修瑾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你可以猜咱们最漂亮的王姐啊。”
何凉听了,赶紧推着她走到桌子前。她说的王姐是公司资源管理部的女部长,一直对何凉有好感,还经常单独找他吃饭。虽然她长得不差,身材也很有味道,不过何凉一直对比在自己年龄大的女人不是很感兴趣。
“你要是再提她,今天就喝不了咖啡,只能喝凉白开了。”何凉跟她约定道,她也只好点点头,却又听她嘀咕了一句“别人都能说,还不许我说。”
“你说什么?”何凉假装没有听见,故作姿态问她。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对了,昨天早上我还在公司门口看见你了,大概十点的时候。”她试图撇开话题,何凉一怔,问道:“你看见我了?为什么没喊我?”
“你当时火急火燎的,好像有什么急事,就没打扰你。”
“那时候太热了嘛。对了,说到这里,关于昨天的事......”
要了两杯咖啡之后,何凉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给简修瑾听,途中她一直以“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的表情看着何凉。随着咖啡即将见底,整个事情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拿起一张照片,“你是说你看见得破旧的房子,照片里就成了另一个样子吗?”简修瑾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道。
何凉端着咖啡,点了点头道:“包括那个女孩,都是十年前的样子。”
“会不会不是同一个地方啊,这种别墅其实看起来还挺多的。”
“应该不太可能,因为除了房子以外,那些小路和树木都在同一个位置。”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别墅里拍照片会是什么样子?”她提出了一种设想,“假如这是什么特殊的指引,那你应该可以拍下房子里的......十年前的情况。”
何凉听了心头有些颤动“如果女孩在那里被杀害”,这时简修瑾接道:“说不定能拍出来凶案现场。”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简的眼睛发出亮光,她好像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
何凉突然懵住“看什么?”
“这要是能解开谜题,可是一个头条啊。”她走过来拉住何凉“而且周末也没事,就当是约会好了。”
虽然亲临犯罪现场听起来让何凉很心动,但是这种约会也确实太怪异。而且对他来说,涉及凶案现场并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以这种方式来接触案件属实是第一遭。
何凉眼前浮现出当年同父亲走过的大小案发现场,还有那千奇百怪的案件。不论情杀劫杀或者自杀,每一处都有关键性的证据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人们去发掘。
这次留下的是十年前的线索,他想知道这个已经步入天堂的女孩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所以他想带着这份讯息,前往当年的那个被尘封许久的住宅屋,让她的灵魂得以解脱......
为了保证此次约会的顺利进行,何凉同简修瑾来到汽车维修站,让维修师傅检查了汽车的油箱,发动机等部件。
简修瑾看起来很轻松愉快,时不时地冲何凉微笑。简修瑾穿着黑色的短t恤,穿着长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板鞋。背着自己常背的小包,手上还有一块小巧精致的腕表。
她的身高有一米七左右,很是高挑。身材虽然没有前凸后翘,瘦瘦高高的样子也不会显得只剩骨感。梳着一头整齐的长发,头发有些卷卷的,长度刚好搭在锁骨的位置。
她鼻梁很高,长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那如黑珍珠般漆黑而发亮的眼珠透着清纯的亮光,牛奶一般柔色的眼白把那黑色分隔得刚好。尤其是那长而精致的眼型,带着修得干净的眉毛,拖着如绸缎丝线的眼角,微微向上翘起,更显得她的眼睛出神的好看。
何凉见她一直抿着嘴巴微微低下头走来走去,那红扑扑的脸蛋让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想。她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何凉注视她,她没有回避何凉的目光,而是微笑着问怎么了。何凉拿起照相机,镜头对准她说道:“有头条了。”
第六章 重生
前往悠远村的路上,看着眼前的高楼渐渐变成小平房,再由平房慢慢化成山野农林。微微落下车窗,可以感受到大自然回馈的礼物其中包含着薰衣草、兰花、茉莉花等花的香气。
那些香气随着风儿,像是带着不同香味的女生的头发轻轻掠过脸颊,你若是用手去触它,刚好能感受到那风从指间滑过。从远处的田野里可以看到还未长成却已泛着好看的绿色的蔬菜,它们整齐地排在地里,又以不倒翁一样慵懒的样子左摇右晃。
若是走在这一片悠闲的道路上,迎着风赤着脚向前面奔跑,或许一轮一轮的景色从肩上跳过,却也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何凉深爱这种环境,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一些平时做不了的事,就是高喊一声也不会有人白眼看你。由于自己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何凉一直都以自己的观念出发,从不会乖乖地听从指挥。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性子,他得到了最喜爱的工作“摄影”。通过走出去,可以拍下许多珍贵的瞬间。那瞬间刚好是乐谱中最恰当的和弦,又像是文章中斟酌许久的辞藻,那种直击心扉的一瞬间,会令人感同身受,深思许久。
在路上何凉问简修瑾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她说在十年前就听过这件事。出了事之后,家里人还好几天不让她独自出去,头发也剪短了。“如果当初没有剪的话,可能现在头发会更长吧。”她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是心疼还是陷入了回忆。
“为什么我就没听说过?”何凉握着方向盘,扭头看着简修瑾。
“可能你是城里人吧......”简修瑾打趣道:“这种乡下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
何凉噗嗤地笑出来,回道:“什么城里人乡下人,我也经常去乡下取景的。”
她眼球转悠着说道:“我们都是过日子的,你是来体恤民情的,不一样。”
何凉想起十年前,估摸着还是初升高的时候,确实对这案件没什么印象。那时他还不被父亲允许去犯罪现场“探案”,只能窝在房间里琢磨各种悬疑推理的书籍,那本已经翻烂了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依然放在何凉最钟情的位置。
到了昨天停车的地方,他们下了车向别墅的方向走去。何凉通过回忆,将昨天走过的路线复现在自己的脚下。
“你说的是那股烟吗?”快走到别墅时,简修瑾指向远处问道。何凉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同昨天植物的芳香气味不同,很明显地从中分辨出差别。何凉开始警觉起来,直到看见有火光窜出,他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那火光像一群脱了缰的野马似地冲向四周,甚至直逼周围的树林。何凉同简修瑾跑向火光的源头,却见那幢别墅在滚滚烟尘中愈烧愈烈。
老旧的别墅面对如此强烈的大火显得不堪重负,内屋的结构随着木材的萎缩和房梁的断裂逐渐溃败。何凉的眼中不止是一团烈火,他看见玻璃碎裂时四溅的粉末,那雨花似的粉末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那是什么?”
然后何凉几乎和简修瑾同一时间掏出了手机,在这偏僻的地方,信号一直都处于极其微弱的状态。
简修瑾向何凉喊道:“能打电话出去吗?”
“不行,没有信号。”
“你们两个!”突然有一个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喊住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寻着声音看去,是给何凉做笔录的警官。
“是你们放的火?”他愤怒地吼道,向他们跑过来。见到何凉,他显得更加强硬“你不是昨天那个?”他说:“你来毁灭证据了?”
“大哥,能不能先找人来灭火?”简修瑾看到这一幕,急得喊起来,那警官才想起用传呼机喊人。
索性大火在即将燃到丛林时被熄灭了,可是房子却被烧的只剩下残骸。而何凉又一次被带到了派出所。
那昏暗的灯光照在何凉的脸上,看着面前的那个警官,戴着帽子,好像刻意遮住容貌似的往下沉。
“你放的(火)?”
“不是。”
“现场勘探完发现是疑似木料的东西燃烧引起的,不排除是人为。”他开始检查从何凉身上搜寻出来的物件,没有打火机之类的东西。“看来不吸烟是有好处的。”何凉暗自想道。
“相机里拍了什么?”一旁的备警问道。
何凉耸了耸肩,示意随意检查。只有一张简修瑾的照片。
“昨天就警告过你,你这次来有什么意图。”
“我好像把工作证落在这边了,回来看看。”
警官指了指桌上的证件,何凉努了努嘴回道:“这不就找到了?就在那条路上。”
警官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没有证据和动机,是不能贸然怀疑的。
又一次做了一道道繁琐的程序,何凉如释重负地走出派出所,而简修瑾看着很紧张的样子。
“在里面那么久,他们没有怎么你吧?”她急切地问道。
“这倒是没有......”
她走到何凉身边,在他四周转来转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没有严刑拷打吗?”
“这是法治社会,而且我也不像犯人好吧。”
“那你被喷辣椒水了吗?”
为了防止简修瑾提出更多奇怪的问题,何凉看着简修瑾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为什么挑了这个时间,若是怕人找出证据,应该十年前一把火烧了。”
何凉拉着简修瑾回到了现场,那里已经被拉起警戒线封锁起来,几个检验科的警员还在来来回回地收集物件。不过他们只是对着火的起因进行勘察,并没有涉及到十年前的案件。
“也许是那个凶手不想让你拍照。”简修瑾说道:“这房子里应该是有秘密的。”
何凉也受到了启发似的,琢磨起来“那个人还在村子里......”他认真地说道:“那个十年前的凶手还在这里。”
第七章 新人?
对于这种猜测也是不无道理的。警方那边调查出房子里的木制家具因燃烧起火,倘若是房子年老失修引起的自然火,也不可能烧的如此均匀。凶手好像是考虑到毁灭现场这一点,让房屋每一处都被烧得透彻,甚至那两颗树都被烟灰着上了黑色的印记。那树直挺得站在那里,或许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它们感知得很清楚,却不知该如何向它们发问。
何凉的脑海中闪出几个片段,加上简修瑾的提示,他又发现几个疑点。
“我说......”何凉面对着简修瑾“这个警官来的未免也太及时了。”
何凉继续回想道:“他明明是县里派出所的民警,大白天来到这里不知道做些什么。而且他清楚这一片信号不好,直接用对讲机呼叫的救援。”
她也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说道:“这些不会都是他干的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他在审讯室好像一直对我的相机感兴趣,反复倒腾,问我是不是只拍了一张照片。”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光怀疑也没有用,现在需要证据。”
何凉向那个废墟看去,低着头握着照相机,根据猜测,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你想去拍照吗?”
他点了点头,转身向简修瑾解释道:“如果我能拍出来什么线索,这件事就可以继续调查下去。”何凉说:“假如没有任何事发生,就得想别的方法了。”
何凉一直觉得有一种力量推搡着他走到这里,若是这相机不能影射出什么,也不会留下当年的景象。关于十年前的案子到底有什么隐情,或许只有更进一步才能触摸得到。
简修瑾也明白这层意思,不过大概是觉得犯人在某处注视着他们,如果拍出了不可思议的东西,那恐怕不只是烧毁房子那么简单了。所以她心里有着顾虑,直到何凉拍完照片,她的这个感觉还是没有散去。
何凉和警员表明了身份,说是杂志社来拍几张照片并表示不会打扰他们的勘察。警员点了点头,他便站在远处,借着警员勘察用的灯光,从下至上拍了一卷照片,保证每一处都会记录下来。
由于曝光度不够高,照片多少有一些发暗,不过倒是也能看出来照片的内容。而且从何凉拍的第一张照片,他就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那照片里就是十年前的房屋内的状态。
拍够照片,简修瑾走上前来“好了吗?”她摸了摸胳膊“拍完就走吧。”
何凉没有在她面前展示照片,不过他清楚地感受到照片上有着同昨天一样的温度。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那灰蒙蒙的一层浮灰漂浮在空中,把那月都要染上暗色。月涣散着微弱的光亮,如细沙洒在幕布一般显得那么无力。在它快要被隐没的时候,依然顺着幕布的纹理想要把仅有的光线发散出来。细线洒在土地上,沿着凹凸不平的纹路叨扰这个不痛不痒的城市。直至整个城市被点燃,它才渐渐有知觉,翻弄着自己的背脊,结果一股水流冲过来平息了这份不适感,它又陷入了沉睡,不再理会。
回头看向那被吞噬的房屋,之于这片土地有多么没分量,那女孩之于这么大的城市又多么不起眼。若仅是施害人紧密的计划和接二连三的破坏就可以断了探索的方向,那生命看起来是何种微不足道。灵活的思辨可以将人困入无限的迷蒙之中,那么解开它,只需要一阵风而已。
两人驾车离开,一路上都很默契地一言不发。期间等红绿灯的时候,何凉透过余光看她,见简修瑾神情凝重地看着手机,好像是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何凉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她只是在打游戏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很紧张。”
“啊?”她投入游戏当中,迅速侧过头看了“司机”一眼,又把视线放在手机屏幕前,“我在玩temple run,快破纪录了。”(神庙逃亡,一款手机游戏)
何凉将胳膊搭在车窗沿上,轻笑一声,“没事,你先玩吧。”
“我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简修瑾边玩边解释道。
“我一般都会听音乐。”
“我不行的,我要是听着音乐,还是会想到担心的事情。”她一说完,就听到那游戏里失败的声音。简修瑾泄气地摊在那,“唉”地叹了口气。
“毕竟这是个凶杀案,虽然我们也刊登过不少案子,但是也没有切身接触过。”简修瑾把头贴在车窗上。
“我记得大学那会儿我跟父亲去过不少次现场,不过也只有旁边没有闲人的时候父亲才会让我看两眼,毕竟不能随便让不相关的人靠近。”
“大学那会儿......”简修瑾想到了什么“那会儿你不是经常和夏泽轩一起出入犯罪现场吗?你跟着你爸,他跟着他舅。”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何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递给简修瑾。“我凌晨那会儿给他发了信息,你帮我看看他回了没。”
“还是那个密码?”
“对。”
“你的qq......”简修瑾点开何凉的qq,确实有人发了信息过来。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在老地方等你,爱你。”简修瑾继续说道:“王姐发的。”
“啥?怎么可能?”何凉听了慌张地要拿过手机看,简修瑾则是一边向后倒,一边拿起手机说:“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反应那么大干嘛。”简修瑾看见何凉怨念的眼神,捂着嘴笑起来:“好了不闹了,夏泽轩有发信息过来,问你找他有什么事。还有下午在别墅那边他好像还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你没接到。”
“可能是没信号吧。”何凉一脸正经地说:“确定王姐没发信息吧?”
简修瑾一惊,侧过头来“真的是开玩笑。”
何凉的大学同学夏泽轩,和何凉同为“侦探推理爱好社”的成员。两人因为志趣相投又经常想处,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他们总会挑一个安静地下午,坐在一起做推理题目。有时候还会在一起看悬疑类的电影,甚至是把“名侦探柯南”的剧场版都看了好几遍。夏泽轩目前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平面设计,晚上还会到何凉他们常去的咖啡店里做兼职。
同夏泽轩约好了时间,当何凉二人回到家里,他早已在楼下候着,像一个热血沸腾的猎人,四处张望寻找猎物似的。不过他这个摇头晃脑的样子只是因为耳朵里塞着耳机,那音乐激发了他荷尔蒙的分泌。
直到何凉和简修瑾走到路灯下,他才摘下耳机来。
何凉和夏泽轩一见面,两个人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撞”在一起。
“嘿兄弟,几天不见怎么样。”
“还行还行,咖啡店刚来了个大学生妹子,你见过没?”
“你也注意到了?喂,是不是把底子都查清楚了?”
“两个傻大个......”简修瑾嗤笑一声。
借着路灯的光,夏泽轩的身形看得也清晰了一些。夏泽轩的身高和何凉相仿,大约一米八的样子,虽说何凉还要比他高一点,但夏泽轩的体型要更结实。他的脸型棱角分明,圆溜溜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大大的鼻子和微微翘起的嘴角显得十分俊朗。倒是他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符,本身性格也是偏孩子气。
“唉,果然还是得让我亲自出马帮你们解决问题。”他一脸瑟的样子让何凉看着很不爽,于是赶紧回了一句“还不是因为我福尔摩斯需要华生的协助,才把你喊来的。”
“那么这位女士又是谁呢?艾琳艾德勒吗?”他转向简修瑾“还是玛丽摩斯坦?”
“我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简修瑾逗笑似地说道,接着扮出“猎犬”的样子,还配上“嗷呜嗷呜”的声音,同他们开玩笑。
“哈哈哈......”三人笑了起来。
简修瑾作为三人组合里唯一的女性,虽说一开始对悬疑推理不是很感兴趣,在受到两个推理迷的感染之后,也大体知道福尔摩斯中的故事情节。她还表示自己很喜欢《波希米亚丑闻》,夏泽轩倾向于《血字的研究》,何凉则是《四签名》。
夏泽轩在电梯上就迫不及待地让何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何凉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
“怎么,你害怕有人监视?”夏泽轩问道。
“没事,反正早就坏了。”何凉回道。
第八章 红色染红的事件
晚上20:41 何凉公寓中
一到家里,何凉和夏泽轩便迫不及待地坐在客厅的桌子前研究起来。
“我去倒点水。”简修瑾走到厨房,因为之前也来过何凉的公寓,所以很清楚屋内的陈设。
何凉拿出那些张照片,把它们一一陈列在桌子上,照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何凉二人看着照片的内容,不禁心头一紧。
那个相机果真拍出了一桩鲜红的案件,隔着照片都能嗅到那股令人反感的味道。
照片把房屋的构造都显示地很完整,立体感也很强。这里不再对某一张照片进行分析,而是把最后的结果说出来。
房屋一共三层,进门右侧是一个鞋柜,向前直走便是通往二层的楼梯。楼梯左侧有两间屋子,第一间是卫生间,最里面是一个仓库。楼梯右侧,即房屋东侧,是由一个厨房和客厅组成,厨房有一个长而宽的落地窗,紧挨着还有两个阶梯式的窗户,随着延伸的方向越来越短而窄。从室内的窗户可以看向外面,从外面却看不到内部。这样既让房屋显得更宽敞,又保护了住户的**。
上了楼梯后转向南侧,又被分割为两个部分。偏向一楼厕所的方向,即房屋西侧是两间卧室,一个有双人床的明显是女孩父母的卧室,另一间则是女孩自己的。二楼东侧还有一件书房和一个大阳台。
至于第三层,是类似天台的一层,南侧有一个圆形的窗户,架在中心的望远镜刚刚好可以透过窗户观望星空。望远镜上方还有一个天窗,可以直达屋顶,不过在照片里看来好像并未开启。
何凉把这些照片在印象里进行对比,这些应该就是房屋的整体情况,准确地说是十年前的情况。
当他们把目光都集中在那张卧室的照片上,直到现在何凉都无法忘记那个恐怖的场景。
那个双马尾的女孩在二楼的第一间屋子,也就是她的卧室里被杀害。何凉不明白为什么从屋子外面拍的她是很健康活泼的样子,到了屋内就变成了他不想看见的模样。
女孩躺在床上,身上放着一捧鲜花,从花的中央有一个突兀的物体竖立在女孩的身上,那便是一把锋利的刀。从照片上来看,屋内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床单褶皱得很厉害,再加上被褪到脚边的裙子和内裤,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便能了解凶手的动机和作案过程。
“应该是情杀了。”何凉只能作出这样的判断,也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嗯。”夏泽轩回应地很干脆“拿着这么大一捧花,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想实施侵犯的时候,遭到死者的反抗,用随身带的刀刺死。”
“或许是从房间里拿的刀?不然随身带刀的话,看来像是预谋作案。”
“从这上面看的话,只能看到刀柄和一小段刀身,我也说不好是怎样的刀,深浅程度又是怎样。”夏泽轩拿着照片分析道。
何凉注意到照片上的血迹,即照片上呈黑色的液状分部的部分。“你有没有注意到,从床上到门之间有明显的血迹,或许在门口就发生了争执。”
“能从照片上获取的线索太少了,我也看不到她身上具体的情况......”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你可以找到当年案件的卷宗吗?”夏泽轩问道:“你父亲当时有没有接过这个案子?”
“如果他接过的话,我大概也会知道,而且我也曾把他电脑里的案子浏览过,都是一些已经结案的案子。更何况他现在也不在这,我也没法联系他。”
“听说你父亲出国了?”夏泽轩问道。
“嗯,没说具体的目的地,只听说他要去美国。昨天不知为何又从意大利给我寄了东西过来。”何凉想起夏泽轩也有类似的关系,便问道:“你舅舅现在不是还在公安局工作吗?”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夏泽轩拍了一下脑袋,“平时他总是和我讨论给我找女朋友的事,我都差点把他当成媒婆了。”
“他要给你找个歌手?”夏泽轩很喜欢听音乐,因此何凉这么打趣道。
“为什么要找歌手?”
“或者,音像店的收银员小妹妹?”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找个姐姐。”
“你喜欢年纪大的?”
“不,你不懂,那身材和经验......”
“喂喂喂!”这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你们俩说的和案子有关吗?”
何凉和夏泽轩同时看向简修瑾,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夏泽轩看到逐步接近的简修瑾,想了一下便说道:“我们确实是在说案子,我们在推测凶手的身材和作案经验。”夏泽轩岔开话题道:“你们饿了没?我晚上还没吃饭,不如先吃点饭吧?”
何凉向夏泽轩竖了一个大拇指,简修瑾也只好耸耸肩“那就先去吃饭好了。”
出了公寓,外面的空气异常沉重。由于是夏日,又闷又燥的味道刺在神经里,让人心神不定。
其实这种状态下是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查案的,对于十年前办案的警员来说,他们所处的境地可能比现在还要复杂得多。从社会的舆论和勘察技术的短缺来说,就足以将他们限制在一定空间中,因此还未调查出凶手便宣布结案更是令人惋惜。
“晚上吃点什么呢?”何凉问。
“嗯......其实我挺想吃烤......”简修瑾话里的“烤肉”还未说完,便被夏泽轩一语打断。“吃拉面吧,拉面怎么样,就是旁边那家,我们常去的。”
简修瑾毕竟是女孩子,多少在吃的方面还是会保持矜持的态度。
“这样不太好吧。”何凉悄悄地和夏泽轩使了眼色。
“节约一点,体谅一下穷苦人民。一个人,打两份工,还要解决三餐,四点就起,五......”夏泽轩还要继续往下说,何凉便做出禁止的手势“够了,打住。”
“我没关系的,而且也是经常去的那家吧?”简修瑾手背过身去开心地说道。
第九章 捉摸不透的怪闻
到了吃饭的地方,他们依次向老板娘打了招呼,这也是他们经常光顾的一家拉面店。
“三份拉面,两大一小,大的一份要多放酱油。”老板娘看到我们就笑呵呵地向我们招手并替我们点了单。
老板头也不抬地做起面来,他爽朗的笑声已经代替了欢迎词。“好嘞!”
找了一个桌子坐下,何凉便开口道:“总之,好好的吃一顿,把状态调整一下吧。”
吃饭的时候,何凉注意到简修瑾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大概知道她看见凶案现场的照片会很不适应,便想要安慰她。
“其实这种案子我见了很多,这个算比较好的了,你不用太难过......”何凉为自己巧妙的安慰而窃喜,却发现她没有回应。
简修瑾刚反应过来何凉在和她说话,便抬起头,嘴里还挂着一根面条“你在跟我说?我刚刚在想为什么我跑到那个位置就会摔死,我是不是应该提前转弯?”
何凉愣在那里,原来她只是在思考该如何破游戏记录。
“他其实是说案子。”夏泽轩一边点头一边补充道。
“那个啊......听你们在那里讨论的时候我就没想看了,这种事情要是在小说里看看我还能接受,真的去看我是受不了的......而且我也做不了什么。”在简修瑾看来,她只能帮他们收集一些相关的资料,做不了分析,若是在关键时刻插上一脚无非是在帮倒忙。
“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听你说你小时候就知道这件案子。”
“嗯......”她皱起眉毛,眼睛向上一挑,作回忆状“我记得当时......听朋友说过,说凶手好像是女孩的男朋友。”
“那男生被抓了?”
“没有,说是证据不足,就没有批捕,这事当时闹得特别大,后来女孩的父母都搬走了。”
简修瑾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猜得到那个女孩家境优越。那里本来是要做土地开发的,当时政府划给他们这片地,盖了这个别墅。可是出了这个事之后,旁边原本计划施工的一排别墅都被拆除,这一片就荒废了。据说是女孩的冤魂不散,没人敢在这里盖房子。”
“冤魂不散是什么意思?”
“这个案子一直没有抓到凶手,出了事的那段时间有人走过还会看到可怕的幽魂。”
“幽魂?”
“当时有好多人走过这个屋子的时候,都看到一个小女孩一样的影子在屋子旁边的巨石上,据说是那个女孩的灵魂被附在上面了。”
“大概什么时间出现?”
“这我倒不清楚了,应该是晚上吧,哪有鬼会在白天出来的。”
“可是昨天我什么都没看到......”何凉回想道。
“那个情况也就持续了一段时间,可能冤魂已经离开了吧。”
“听起来还挺诡异的。”夏泽轩笑道:“要么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搞得人心惶惶,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吓唬人的。”
“我觉得也是这样,反正当时我们年纪都小,听到啥都乱传,估计也都是造谣而已。”简修瑾也解释起来,毕竟这种不科学的事没必要继续深究。何凉对于幽魂这点是有顾虑的,如果不是闲人开的恶劣的玩笑,那便是凶手为了不让别人接触这幢别墅而设计出来的。
“对了,”夏泽轩倒了一些辣椒在碗里,侧着头问何凉:“你们杂志社当时没有刊登相关新闻吗?”
“十年前的事,有的话也不一定能找到了。”
“应该能找到。”简修瑾接过辣椒罐,她给了一个可能性“公司有一个资料室,里面有从公司成立以来所有杂志的电子稿。”
“十年前这公司成立了吗?”夏泽轩问道。
“老板之前就在一个小报社里作信息采集,开了公司以后他就把资料都归纳在一起了。”
何凉也讨了一些辣椒,向简修瑾搭话道:“这你都清楚。”
“都是王姐告诉我的。”
何凉打了一个冷颤,手一哆嗦,一碗鲜红的地狱拉面便呈现在眼前。
何凉抱怨道:“突然提她干嘛。”
简修瑾掩面笑道:“你自己要问的,而且这么一说,这些资料都归她管哦。”她挑着眉毛戏弄何凉道:“如果某人可以牺牲色相,那说不定会很轻松。”
“那......”夏泽轩打了一个响指“何凉,你去搞定资料的问题,我去我舅舅那里探一下口风。”
“不不不,我不去。”何凉拒绝道。
简修瑾嘟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那就没办法了。”
夏泽轩突然拉住何凉的手“关键时刻,你想想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你这算得了什么?”
何凉感受到他眼中的闪光,稍微有些犹豫“可是我不喜欢王姐啊。”
“谁让你喜欢了,你套路一下,吃个饭什么的,让她把主机的密码告诉你,而且你也不吃亏啊。”
夏泽轩用双手从上往下抚了一下腰,提示在公寓里提到的“身材和经验”。
“而且人家是个大美女呢!”简修瑾补充道。
何凉听了,看着碗里的红色,想起那神秘的案件,只好作出让步。
“好吧。”
“看,一听到美女就答应了。”
夏泽轩捣蒜似地点头“嗯嗯。”
“老板,买单,这两个人付。”何凉站起身来。
平日里三人都对工作严谨负责,私下里聚会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有拘束,经常相互打趣。也正是三个人的性格相衬,才不会让日复一日的生活变得更模式化。
而且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何凉,有时也会很孩子气,偶尔也会制造点动静来。
三人带着共同的目的,为了解开十年前的谜题。这让沉睡的城市仿佛又有了些动静,它预感到这里将会有大事发生。
微微睁开眼睛,掠过之处尽是山花野草。只是没有注意到,远方有一团团星火,正悄悄地向这逼近。
那些高耸的建筑举起它们,渐渐连成一条线,如海浪的浪尖一排一排向这边涌来。沉睡的城市不再会感到不痛不痒,这次它真切地感受到四方传来的温度,抖抖身上的毛发,前肢微微提起。
它知道若是再漫不经心,自己将会被世人所遗弃。它要将压在身下的,从未见光的一片袒露于世,轻轻地将那一片拾起,上面尽是斑驳的痕迹。
第十章 梦中是谁的身影
深夜,睡梦中
“笑声”
何凉的耳边环绕着一阵爽朗的、清脆的笑声,从复杂的光线中他瞥到一个白皙的手臂向他伸过来。
他伸手去抓住,却只抚过了黑色的头发,还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何凉的周围尽是鲜花和野草,它们渐渐把他吞噬,淹没......
场景一转,何凉的眼前出现一个板凳和一条麻绳,伴随一声“咣当”他突然被惊醒。
“是梦吗......”
何凉坐起来,把床头的灯打开,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没有梦里的那些物件。
梦里的那个女孩,他觉得是要给他传达信息的那个双马尾女孩。
只是他不知为何会做到这样的梦,还有如此真切的触感和嗅觉。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5点半。想着接下来也很难入睡,也快到起床的时间,便起了身。
出了门,阳光透着树影照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挂着的照相机也在这种角度下折射出好看的光。
何凉对光影的关系十分感兴趣,总觉得这种自然的光在特定的角度下会拍出很多好的作品。他轻轻抚着树叶,拿起照相机对焦,按下快门。
公寓里的这片小风景已经被他拍了好多次了,总觉得每天的样子都不同。他还用一年的时间去拍摄同一处风景并做了一个相册。
简修瑾也看过那个相册,一面佩服他的毅力,一面夸他拍的很有一种亲眼所见的真实感。
何凉一路上都想着十年前的案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公司。
碰巧遇到简修瑾,她一见到何凉就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嗯?”何凉一惊,见到她便不自主地笑了出来“昨晚没睡好。”
简修瑾点点头“我也有点......”
两个人都为那个案子感到苦恼,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上班下班的日子,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会去问吗?”简修瑾是指何凉会不会找王姐,而何凉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就是......”她又止住刚要到嘴边的话,“没什么啦,快进公司,要迟到了。”
何凉晕晕乎乎地走到位置上,多少有些疲惫。做完手头的事情,他从电脑里扫描了周末拍的照片,把一些景色摘了进去,其中还有别墅的照片。
“这个女孩你认识?”同事赵子然抱着资料走过来:“这不是十年前的凶杀案吗?”
“嘘!”何凉把手指放在嘴尖。
赵子然便四处打量一番,小心地凑到何凉旁边“何编,有间谍?”
“不是,我是让你小声一点。”何凉指着电脑里的女孩,侧过头来“你知道这件事?”
“知道啊,这在当年还轰动一时呢。”他得意的样子像是觉得他无所不知。
“你能告诉我更详细的吗?”何凉急切地想要知道案子的细节,赵子然听了,把稿件放在何凉的桌上“我电脑里应该有记录。”
何凉随赵子然走到他的桌子前“当时那个内容我还在我之前的工作室编辑了,发了那期杂志也算是蹭了不少热度。”他感觉像是说顺嘴了,又想了想,“不过那个犯人确实可恶!”他说。
“没想到这件事有那么多人了解。”何凉想道。
赵子然比何凉要大上几岁,出这个事的时候赵子然在上大学,到杂志社里做兼职的时候接手过那期杂志。而何凉那时年纪还小,
出来工作的时候那个案子也出了很久了,所以对此并不清楚。于是在赵子然绘声绘色的介绍之下,何凉大致知道了那个案子的始末。
“不是女干杀?”何凉问道。
“女孩只是衣服被脱了,但是检查尸体的时候没有采到相关dna,不过应该是强女干未遂后杀害的。”
“那嫌疑人呢?”
“是一个和他同班的男同学,既是她的朋友,又是追求者。”
“不是男女朋友?”
“只是男生单方面追求,据说是男生追求女孩不成,在房间里企图侵害女孩,遭到反抗后把她杀害了。”
“那为什么没有逮捕?”
“只是在看守所待了好长时间,还是为了平息民愤。但是由于没有证据,而且在那个时间段男孩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过了没多久就放出来了。”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你说是嫌疑人,为什么又有不在场证明?”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鲜花确实是男孩送出的,但是这花是快递送上门的,而且当天男孩和朋友在游戏厅打电动,周围都有人替他作证。”赵子然这时候凑到何凉身边悄声说道:“不过你要知道,这个女孩的父亲经济实力雄厚,自己的千金出了这个事,找人改变了事实。”
“改变了什么?”
“据说那家游戏厅的老板称自己店里的摄像头出了问题调不出来照片,和男孩一同去打电动的小伙子在出庭的时候都拒作人证。”
赵子然深吸一口气,继续把事情说完“你要知道,十年前的科技不像现在那么发达,那时的鉴识手段很少,信息又难以传输,在法院开庭之前是有很多变数的。当时这个案子只有女孩一个人的dna可以被调查到,关于其他的指纹、dna、毛发都没有调查出来。不过虽然看起来是一时做出的杀人举动,凶手却异常的谨慎,消除了痕迹,让调查无法进行下去。”
“当时只有那个男孩有杀人的嫌疑,加上那束花说巧不巧地正好在那天送到,一度被认为是凶手。后来警方为了让事情能对民众有个说法,便把男孩抓到看守所。不过男孩未满十六周岁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便被放了出来。之后这个案件就被草草结案了。”
何凉听到这里,才意识到这个案子没有想象总的那么简单,“确实,对于十年前来说,刑侦手段还是过于短缺,而且这个凶手的心思又如此得缜密......”他这么想着。
这时主编走出了办公室,何凉便让赵子然把资料拷贝给他,回到了座位上。
在午休时间,何凉把简修瑾和夏泽轩一并喊到咖啡店里。
第十一章 来调查吧
咖啡店内
“哟,今天那么早就来上班?早上来可没有加班费哦。”咖啡店老板张岳先生向夏泽轩开玩笑道,又面向何凉和简修瑾说道:“小何和修瑾也来啦,你们先坐。”张岳估摸着有五六十岁,戴着个老花眼镜,平时也经常给他们优惠,还会叮嘱员工给他们用最好的咖啡粉。
一来是因为张岳退伍之后在公安局同何凉的父亲共事,自然会照顾一些;二来就是夏泽轩在这里兼职一直勤勤恳恳,很讨军人的喜爱;简修瑾在外人面前一直很大方得体,青春靓丽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情愉悦。
“我今天是客人哦。”夏泽轩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嘻嘻地说道。
“张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何凉问道。
“我也是顺道来看看,听说店里最近的座机信号一直不太好,像我们这种小店如果错失某一个顾客都会很可惜的。”他两手分别搭在何凉和夏泽轩的肩上“今天想试试印度咖啡吗?”
“我们相信你的品味,还有上次你给我推荐的香水我真的超级喜欢。”简修瑾的笑容特别灿烂,老板也一脸骄傲的样子“那必须的,你们别看我年纪大,实际上我的品味还是很细腻的。”
张岳在市里做了好几家生意,涉及到珠宝和香水,而且生意一直都很火热。他总是以独到的眼光做生意,再以自己的做人处事的方式去对待顾客,显示出那种可硬可柔的军人气质。
“这个咖啡磨的时间很久,我先去准备,你们聊。”老板正合时宜地将腰板向前一倾,退出了他们的话题。
三人一边期待着张岳先生的咖啡,一边把自己的战利品汇报出来。
“我找到十年前的杂志了,上面有许多案件的信息。”何凉说道。
“你去问了?”简修瑾问。
何凉以为她指的是问了赵子然,便“嗯”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陪她(王姐)吃饭?”
“吃中午饭?”
简修瑾刚要继续问下去,夏泽轩便打断了这个即兴的闹剧。
“先听我说吧,我从我舅舅那里知道,他对这个案子的凶手也是恨之入骨他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是张若馨的好闺蜜。”
夏泽轩解释道:“对了,死者名字就叫张若馨。张若馨出事之后,她的闺蜜因此哭了很久,一段时间无法正常生活。我舅舅当时为这个案子费了好多神,还因为没有破案内疚了很久,这个事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这一下过了十年,你舅舅应该也很难熬吧。”
“那倒没有,其实他的坎多得很,比如没有给老婆买到喜欢的包,没有给车摇到号,还没给我找到女朋友。”夏泽轩嬉皮地说道。
“我舅舅其实是不愿意让我碰这个案子的,不过我答应了要老老实实去相亲之后,他就松了口。”
“这个案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夏泽轩拿出那厚厚的文稿。
“真够多的......”何凉吃惊道。他把文件摊开,一张女人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
“啊,不好意思”夏泽轩把文稿又放回包里“拿错了,这是我舅舅给我的相亲资料。”
何凉砸了咂嘴表示无奈,让他不要再开玩笑。随后两人互相比对了各自获得的线索,案件大致的情况都一样。
“你们的咖啡。”张岳亲自把咖啡送到他们面前,香喷喷的咖啡香味滑入鼻腔。老板见他们把桌子堆得满满的,便把咖啡盘子放在隔壁桌,他们就挪到旁边先喝咖啡。
“你们在做研究?”张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问道。
“在探案。”夏泽轩一口回道。
“什么案子?”
“十年前......”夏泽轩刚要说出口,何凉便示意他不要把事情传出去。他看到何凉着急的样子,也立刻改口道:“十年前的猫猫狗狗走失案。”
“如果是十年前的5.11别墅事件,那就不要遮掩了。”张岳拿起一刊印有女孩照片的报纸,对他们说道。
“张叔你知道这件事?”何凉问道。
“当然了,我和你父亲他们接了这个案子。”
何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何温华,夏泽轩的舅舅叶楠林,还有张岳和陈数典,当时他们四个被誉为刑警队四大天王,破了不少有名的案子,只是他自己从来未从父亲那里听过“511别墅事件”。
“那么我父亲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何止是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了这事忙得不可开交。你有没有记得他出差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就住在县城里调查,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出动。”
在何凉的记忆里,父亲何温华一直很忙,想起来也确实有几次外出很久,只不过他确实未曾在何温华的电脑里找到关于别墅案件的相关信息。
“你父亲知道张贺国(女孩父亲)买通证人,还和他起过争执,后来干脆退出了这个案子。”
“那张叔,你知道张贺国现在在哪吗?”
“他开了一家通讯公司,就在杭泽市。”
何凉看向夏泽轩,夏泽轩大概也猜到他的想法,向他点了点头。他们问张岳要了张贺国的公司地址,把文件收拾好便向他道了别。
“你们的咖啡。”张岳喊道。
“下次再喝吧。”何凉和夏泽轩异口同声道。
简修瑾向张岳抱歉地打了招呼,跟着他们离开了咖啡店。
咖啡店外
“我们现在去哪?杭泽?”简修瑾问道。
“还不急。”何凉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把案件脉络理清楚,想不通了再去找相关的人。”
“咖啡店里闲人太多,得找个人少的地方。”
“可是......咖啡店里不是有包房吗?”正当何凉和夏泽轩思考要去何处时,简修瑾一句话让二人又灰溜溜地推开咖啡店的门。
“我们把咖啡喝完吧。”何凉试图掩饰尴尬,夏泽轩回应道“对对,毕竟煮了那么久了不喝多可惜。”
“不好意思!”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弱的男人拿着黑色的小西装,穿着白衬衫从他们身旁挤过,看起来应该是急着要去上班。
“没关系......”何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接着走进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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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镜的男人走了没多久,便对着耳朵上挂着的小型通话器说道:“不好意思,没法跟踪了。我以为他们要走,谁知道又回去了。”男人将手抵住耳朵“我是不是被发现了?”
男人听着通话器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一边大步地走一边回道:“不过我有好消息。对,是十年前的那件事。”
第十二章 案件报告
咖啡店包厢内
“事情发生在2002年5月11日,也被称为5.11别墅恶**件。”夏泽轩把自己得到的警方的线索列出来,用张岳提供的小白板和记号笔,一边记录一边分析。
被害者名为张若馨,1988年6.17出生于道远县,道远县初级中学的初二三班的学生。
被害当天晚上21:10,母亲下班回到家中发现死者死于卧室中。根据死亡时间推断,于2002年5.11星期六下午18点被杀害,凶器是厨房里的一把折叠刀。
折叠刀刀柄长12公分,刀身10公分,在死者身上有六处明显刀伤,经过分析都是由这把刀造成的。
其中三刀为轻度划伤,集中在左胸部,其中两刀分别1cm、2cm的表皮伤,还有一刀在胸骨右侧,1cm的表皮伤。
三处轻度刀伤均为从下至上划伤,刀口向上。
剩下三处为重刀伤,均可对人体造成重大伤害。
一处为左胸部处,斜插至死者左侧胸部,致4cm伤口,伤口较其他两刀浅,不过这一刀碰到了肋间神经,会伴随剧烈疼痛感和晕眩感。
还有一处在右侧胸部处,这一刀直插死者胸部,达5cm的伤口。最后一刀在腹部,这一刀也是直插腹部,达9cm的伤口,此刀为致命伤。
这三刀其中一刀,即左胸部的刀口向上,另外两刀均刀口向下,并且左胸的伤口有一小段扭曲。
夏泽轩将报告复述出来,简修瑾捂着嘴巴,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
“刀口向上这一点,还有两侧的伤口,我觉得应该是为了掩饰凶手是个左撇子。”
何凉分析道:“当时死者应该持刀反抗,被凶手握住手,翻过死者手腕,对着死者胸部刺去,所以刀口向上。”
何凉让夏泽轩装作死者,把笔当做凶器对着何凉。何凉一手翻过夏泽轩的手腕向他右胸部“刺”去,并说道:“如果我是右撇子,我的右手的力量会要倾向左边,那么我就会刺到左边。假如我是左撇子......”
何凉朝着夏泽轩的左胸“刺”去,接着说“那么这一刀会刺向右边,即死者的左胸处。”
夏泽轩点头赞成何凉的说法:“所以第一刀应该就是左胸部的这一刀,划伤应该是死者反抗时造成的。”
“至于右胸部的致命伤还有划伤,是为了掩饰左撇子,不让人猜出凶手的惯用手,不然这两刀一左一右没有令死者毙命,很令人怀疑。”
“那如果是右撇子呢?”简修瑾终于开了口。
“一般来说这么大费周折,都是左撇子行凶,后面冷静下来后再做混淆视听的处理。”何凉回应道。
“她的后脑勺上有一处伤口,为撞伤,在案发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应该是那时候撞上的。”夏泽轩补充道。
“明显的打斗痕迹?”这时,何凉提出质疑“照片里......”,他翻出他拍出的那些照片“可是这上面并没有这些痕迹。”
夏泽轩耸了耸肩“这是警方提供的照片,你的照片虽然和他们的照片差不多,但毕竟是不科学的,还是以警方的为准吧。”
何凉反复对比那两张照片,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却也说不出为什么又多出了几处打斗痕迹衣柜被翻,床旁边的小桌子被推开,那窗帘也被拉掉一半。
夏泽轩继续说道:“地上有几处明显血迹,也是死者的。”
“还有值得注意的是,在一楼也有很多疑点。”夏泽轩努了努嘴道:“推门的玄关处有一个花坛,花坛被打落在地,地上有水渍和土壤。还有就是厨房,厨房垃圾桶里有烟灰,烟灰缸里却没有烟灰。”
“那他们应该是在厨房交谈过,接着凶手和死者起了争执,死者拿着刀对着凶手。”何凉思考道。
“死者想着自己的卧室最安全,踏进卧室门,刚要反锁,结果耐不住凶手力气大把门推开,接着死者在房间里与争斗,期间凶手将刀刺入死者。”
何凉拿起一支记号笔在手里转起来,“死者放弃反抗之后,凶手便要脱下死者的衣物实施侵犯。后来凶手不知为何无法实施侵犯,就在腹部插入一刀直接毙命,待死者确定死亡后,凶手冷静下来,做了‘混淆视听’的处理。”
“对了,死者腿部还有两处淤青,应该也是凶手所致,只不过没有明显外伤。”夏泽轩拿起一张照片说道。
“我说......”简修瑾提供了一个特别的线索“她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好奇道。
简修瑾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来大姨妈的时候就会有淤青......”
何凉向夏泽轩递了一个眼神,“就是因为来了经期,所以没有办法实施侵犯,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夏泽轩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很可惜的是,死者没有来经期。而且法医检定上的报告表明,死者的外荫处很干净。”
何凉耸了耸肩,只好断了这个念头,继续看其他的线索。
“这个花为什么要放她身上?”简修瑾把胳膊放在桌上,手指了指照片问道。
夏泽轩向她解释道:“大概是凶手自己的想法吧,求爱不成之后放在身上表示自己的强烈的爱意。”
何凉看了一眼警方提供的照片,死者胸部的t恤和裹胸均被刺穿,t恤上有很多划痕,胸口伤口处的划痕最大。
女孩的下体没有衣物,和他拍摄的照片里的状态一致。
“那么接下来看一看人证吧。”夏泽轩把白板擦掉,把手搭在桌子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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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2002年5月12日公安局内
叶楠林点起一根烟,眼睛眯着,将烟头对准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
“就是他?”
“对,他就是当时的快递员,名叫李晓,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
“小李,来,过来。”张岳左手拿着烟,右手作回拢状示意李晓向前来。
两个警员把李晓往前一推,李晓怯怯懦懦地向前走,到张岳面前,还一直低着头。
“啧,咱们是法治社会,他又不一定是凶手,你们那么强硬干嘛。”陈数典一边笑着一边说。
“你这么怕我干什么?做坏事了?”张岳的气场逼得李晓不敢喘息,汗水一直从额头往下流,来警局是第一遭,遇见刑警队“四大天王”更是不敢想。
何温华倒是没有太多气势压人的样子,直奔主题道:“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所以你既是嫌疑人又是证人。如果你不想到里面的屋子里说话,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去送了个花,你问我同事,杨华,他能给我作证。”李晓边说,急得嗓子都要冒烟似的。
“当时你遇见那姑娘的具体情况说一下。”张岳说道。
李晓的眼睛瞪得很大,但是一直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提示你一下,时间,姑娘的状态,有无不正常反应,屋里有没有其他人。”
“对,对,时间,下午4点多,应该是4点一刻。那个时候,那女孩一直看着旁边,好像是在看着谁,但是没有不正常的样子。”
第十三章 可疑的人
“对,还有个人,我闻到了香烟的味道。”李晓补充道。
“香烟?这么远你也能闻到?”张岳质疑道。
“我是老烟民了,这个我还是很有把握的,是玉溪的味道。”
“除了这些你没有其他要说的吗?比如有没有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这倒没有,不过我听见了咳嗽声,应该是个男人的声音。”
张岳向李晓递了根烟,陈数典把火机撂给他,李晓颤抖着点起了烟。
“对了。”李晓深吸一口继续说道:“我记得那姑娘一直抱着什么,一边抱着东西一边向旁边看。”
“啧,这果然是老烟民,一抽烟啥都能扯了,你跟我说说抱了个啥?”张岳调侃道。
李晓把烟放在桌角,两胳膊环抱在一起“就是这样,抱的很紧,也不知道抱着什么。”
张岳顺手把桌上的烟塞回李晓的嘴里,四人走到没有人的角落。
一旁的男警员抱着资料,低下身子问另一个女警员:“他们平时都这么严肃的吗?”
女警员坐在位子上,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地回道:“你不知道,一开始他们都挺客气的。有一次抓到一个嫌犯,看他们很好说话,在他们面前装起蒜来,还做了假证。”
女警员说教式似的口吻:“有时候待人是要平易近人,但是你要知道,有些被问话的也不是善茬。”
男警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女警员问道:“你是刚调过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许谷音,毕业于首都公安大学。”许谷音面露骄傲之色,他相信眼前的前辈会投来赞许的眼光。
“小徐是吧,我叫王佳娴,你以后跟着我,姐罩着你。”
“许......许仙的许。”
“鱼仙?那是什么仙。”
办公桌旁,四人围在一起。
“你们觉得,这个李晓有没有问题?”张岳发问道,顺手又从烟盒里抽出几根烟,然后一个个发到他们手里。
到了何温华这里,他倒是摆了摆手谢绝了。
“老何,你这说戒就戒,真有毅力啊。”陈数典戏谑道。
“我儿子在学校写了个作文”何温华说。
“什么题目?”陈数典问。
“写的我,还在家长会上当范文读了。”
“那不是挺不错?”
“他写的是,他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勤恳的人民警察,而不是烟鬼。”何温华把手插在兜里,坐在桌子上说着。
“哈哈哈.......”三人忍不住笑出来。
“这小子,现在就能管住你了。”张岳乐呵道。
“听说你儿子要上高中了?以后是不是也要考警校?”叶楠林侧头问。
“不考,我不想让他走这条路。”何温华把目光移向一边。
“喂,这可不是一个人民警察嘴里说出的话。”陈数典故作腔调道。
“有我一个就够了,两个在一起,谁照顾他妈去。”
“大明星有经纪人就行了。”陈数典把手搭在何温华肩上。
何温华白了陈数典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好好盯着这个案子了。”
何温华拿起一支圆珠笔转着说:“刚刚贺哥说的李晓,他同事作证李晓从进去到出来只花了五分钟,这个时间是没法作案的,行车记录仪上都有记录。”
“这小子怂成这样也不可能做这事。”陈数典说道。
“送花的是谁?”张岳问道。
“李明强,和死者张若馨是同班同学。”叶楠林说着,清了清嗓子道:“把他带过来?”
“赶紧带过来。”
三个人把烟掐进烟灰缸里,同时相视一笑“或者我们亲自造访。”
何温华看着烟灰缸里徐徐升起的没烧尽的烟,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温华,快走了。”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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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4日咖啡店包厢内
“那么,大致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夏泽轩把记号笔放在桌上,坐到何凉旁边。
咖啡的热气往上漂浮,何凉听完夏泽轩的分析,把双手搭在唇间。
一个案子,如果细节越多越会给破案造成麻烦。因为破案的过程是做减法的过程,一点一点把有疑问的地方解决掉,案子也会拨云见日愈发清晰。
可是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凶手做的“处理”也太多,让人费解的地方更是数不清,令他的脑子开始发热。
“当时警方做了推理张若馨的同班同学李明强到张若馨家里做客,在交谈的时候鲜花快递到货,李明强借着花表白却被拒。”夏泽轩拿起鲜花的照片。
“接着两人起了冲突,张若馨持刀反抗,李明强把她逼到卧室之后与其发生争斗。”夏泽轩拿笔当做刀,做出持刀的动作。
“李明强刺伤张若馨,之后拔出刀放在桌子上。这时李明强不顾张若馨的刺伤,起了歹念,脱下张若馨的衣物。”
夏泽轩继续说道:“这时张若馨又开始反抗,李明强则一刀刺死她。清醒后把自己的鲜花放在她的身上,擦干净痕迹离开案发现场,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撞到花坛。”
“这个推理真是漏洞百出。”何凉皱着眉,“李明强可以自己带着花去做客,寄快递这一点显得多此一举。而且既然把现场处理得那么好,又为什么走得那么慌张,撞到花坛也没有清理。”
“主要是‘四大天王’当时退出了案件的调查,为了结案的话只能这么写了。”
何凉对于四人退出案件的原因有所不解,他深知自己的父亲不会是那种遇到一点小麻烦就退缩的人。
“这也太武断了吧,直接定性他为凶手。”简修瑾抱怨道。
“这也都是推断,而且后面没了人证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所谓的‘事实’。”
何凉埋起头来继续整理线索,对于男孩是否能做到那么周全,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这一点,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况且这个男孩的不在场证据是值得考究的,有没有去过现场还是一个关键问题。
他将这些档案和杂志联系起来,和自己拍的照片反复比对。
何凉突然想起一个人,“倒是有一个人好像符合凶手的特征。”
“谁?”
“当初给我做笔录的警官,他的反应和正常警官不太一样。”
夏泽轩对何凉说的这个警官并不是很清楚,昨天在家里也是顺带一提并没有太多提及,而这时的场面很有必要把这个人物拿出来分析,他便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了夏泽轩。
“听你一说确实有些可疑,而且对于一个警官来说,根据警校学习的经验,巧妙地利用反侦察也不是很难做到。”夏泽轩摸了摸下巴。
“假如说犯人是他,他完全可以以调查案件为由进入张若馨家里。”夏泽轩说道。
“只是......”何凉嘀咕道。
“只是什么?”
“没有动机。”何凉看着照片思索道:“而且他们会在厨房里聊些什么呢......”何凉想着,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第十四章 杨宁静提供的信息
“笃笃笃”敲门声
张岳端着咖啡走进了包间内。他的眼镜因为咖啡的热气被熏上一层白雾。
“看来这里是云里雾里啊。”张岳开玩笑地说道。
简修瑾见张岳走进来,上前接过托盘“好香的咖啡。”
“那是必须的,这种咖啡磨得越久越香,我还在里面加了新的香料,看你能不能尝出来?”
“谢谢张叔,情况我们了解的也差不多了。”何凉回应道,接着他把自己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
“只是......张叔,当时你们四位,为什么会退出这个案件的调查?”何凉补充道:“我不会怀疑你们的办案能力,只是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我觉得有点不妥。”
张岳听了,把眼镜摘下来,用纸巾轻轻擦拭着,说:“这不是我们决定的。”
“什么?”
“这是......”张岳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这是他们的决定。”
“你是说?”
“这个案子当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止是受害者的家属,媒体、校方,包括局里,都在盯着我们的行动。”
张岳把眼镜戴上,说:“当我们打算第二次调查时,局里派来了一支‘511特查队’,代替了我们的工作。也就是说,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何凉刚想说些什么,张岳打断了他要说话的念头:“在那种情况下,各方面只要求赶紧结案。无谓地调查和动用资源,他们只会催的更紧。”
“而且社会舆论已经快要逼向‘公安厅没有办案能力’这么一说。所以在李明强失去后盾之后,他们也抓住了机会,用李明强作了个交代。”
张岳把话说完,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便把胳膊拿开,拍了拍手“好了小伙子小姑娘,你们的侦探环节应该要结束了。这个案子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张岳指了指托盘上的咖啡“赶紧把它们喝完。”
简修瑾乖乖地端起一杯咖啡递到夏泽轩面前,夏泽轩耸了耸肩,接着端起来喝上一口“好烫”
何凉接过简修瑾递来的咖啡,一边记录下最后一条。
他的本子上记的密密麻麻的信息,平时他在看悬疑电影和小说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矛盾点和信息记录下来,这样会让自己的思路更清晰。
本子上有几点他还未想通,大致就是下面的部分,注解则是何凉自己思考的过程,并未写在本子上。
1凶手的实际企图(并未实施强女干,也未拿走任何物件。)
2凶手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凶手为朋友或有侦查能力的侦查人员。)
3掩饰左撇子的意图(这样反而会增加办案时的注意力)
4厨房里的烟灰以及烟头的处理方式(马桶及附近垃圾桶均未找到烟头。)
5地上的血迹(血迹的分部状态,血滴为何不是从中间向四周四散性分部而是呈放射性点状分部。)
6打斗痕迹(拍出的照片上并未有打斗痕迹。)
7玄关处花瓶(有意打碎还是无意为之?凶手还是死者造成?)
8鬼影
写到这里,何凉在“鬼影上”划了几条横线,“或许真是谣传呢。”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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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6:32 公司内
“滴滴滴”
何凉接起手机“喂?”
那边的声音很微弱,听上去也很沙哑“请问你是何凉先生吗?”
“我是。”
“我听叶警官说,你们接手了......十年前的那个案子?”
“叶警官?”何凉想起了夏泽轩的叔叔,向四处看了一圈,走到了楼梯口。
“叶楠林警官?”
“对,他今天突然给我们打了个电话,因为是座机,我还吓了一跳。说起来他好像也很辛苦的,为这个事操心了有......”
电话那头有个细弱的女声提示到“十年。”
“对对,十年了。”那边的女人说道。
“所以您是?”
“我叫陈香,我的的女儿是......若馨的好朋友杨宁静。”
这么快的自报家门,她好像对何凉十分的信任。
“那么您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我家女儿,当时那件事闹得休学了一年。现在她渐渐恢复了状态,今年也顺利考上了研究生。”
“那么现在......您的女儿可以好好地面对这个事了?”
“是的,她也是听到我和叶警官的对话,才想要把自己当年的心底的小秘密说出来。叶警官告诉我女儿可以联系你,说你是个......会把命案现场复活的神探。”
何凉差点没有忍住笑出来,想想倒也是夏泽轩他们一家子的说话风格,便严肃地问道:“您女儿说的小秘密方便说吗?”
“她一定要当面和你说。”
后面何凉向陈香女士要了详细住址,距公司也有好一段路程。他们约定晚上20:00见面,简修瑾和夏泽轩也一同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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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9:53
三人到达了约定地点,道远县附近的五南县。
房子坐落在五南县最中心的地段,算不上大气却没有年代的沧桑感,应该是新修的房屋。进了屋子便是恭候多时的陈香母女俩。
“这两位是?你的助手?”
“啊,对,差不多,他们可以信得过。”何凉尴尬地介绍道。
“哟,开始装起来了”夏泽轩一个一个字说道:“大.....侦......探。”
“我丈夫还在加班,你们就当自己家就好了。”陈女士看起来没有电话里听得那么沧桑的样子,气色很饱满,脸上还挂着红晕,想必是女儿考研成功给她带来了很多喜悦。
再看向女儿杨宁静。长头发,个子高挑,看不出当年的瘦小模样(档案里有死者闺蜜的照片和做的笔录)。
她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也是很有气质的样子。
“到里面坐。”
五个人来到客厅的沙发前,母女俩坐在一起,三人并排坐在一起。
“何凉哥”,杨宁静开口道:“你真的能帮小馨抓到凶手吗?”
“嗯......”何凉轻声应道。
“嗯啥嗯,咱神探应该有神探的气魄。”夏泽轩拍拍胸脯道:“这个时候就应该说......”
何凉和简修瑾的怒视让夏泽轩又突然泄了气一般,“应该能吧。”他摊在沙发上。
“宁静,你先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们会尽力帮你这个忙的。”简修瑾握着杨宁静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杨宁静长吁一口气道:“其实我知道,李明强并没有那么做。”
“我去......”夏泽轩对这个信息反应很强烈“你说的这个我们也知道。”
“夏泽轩!”简修瑾喊了夏泽轩一声,并作出“嘘”的手势。
何凉则是更想继续听杨宁静说完“你继续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李明强当时真的有去过游戏厅,我还在路上碰到了他,他跟几个朋友一起走进了游戏厅。”
“那么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出庭作供呢?”
“因为我当时很害怕,而且小馨出了这个事,我当时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侧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后来我知道翻供之后,我妈妈也不让我去跟警察说,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
“可以理解。”何凉点了点头“当时舆论的风波太大了,恐怕你会被以为是共犯。”
陈香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于自己来说,女儿之于自己是最重要的,当时的事情对女儿的打击那么大,这样的做法也不是不妥,只是可怜了那个男孩。
“还有就是,小馨和我说过很多关于她家里的事。”
“家里的事?”
“她说自己的爸妈经常闹别扭,吵架,她爸爸还说她妈妈是......”杨宁静想了合适的词汇,从嘴里慢慢吐出来“出来卖的。”
“从悬疑推理步入家庭伦理剧。”夏泽轩笑道。
何凉二人同时看向夏泽轩,夏泽轩低下了头“你们继续。”
“那张......小馨在那几天有没有出现不正常的情况,或者她有没有仇人之类的?”何凉问道。
“这倒没有。”杨宁静微微张起嘴巴,回答得很干脆。
“还有就是,小馨他们之前并不在那个别墅里住。”杨宁静说。
“之前他们也住在县里吧?”何凉问道。
“对,就在道远县,那个时候好像家里有什么事情才搬到别墅。”杨宁静把身子向前倾,“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何凉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听完她的话,他好像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陈香做了一桌好菜,在饭桌上他们还听了好多关于杨宁静和张若馨的小趣事。
第十五章 不得不说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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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2002年 5月10日晚19:30
“明天晚上去吃麻辣烫吧?”
放学后,杨宁静同张若馨走在回家的路上,张若馨突然提议道。
“你认真的?你爸不是不让你......”
“他明天不在家,晚上我们偷偷溜出去就好了。”张若馨笑起来有个酒窝,配上她的双马尾,看上去就是俏皮可爱的模样。
“好啊好啊,那我们说好了。”杨宁静开心地回应道。
“明天晚上,我们去县里。”张若馨把手背到后头,想着第二天的场景。
“真期待明天呢。”
“这可是叛逆的味道啊。”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好吃是人的天性。”杨宁静轻轻拍了一下张若馨。
“真有那么好吃?”张若馨停下来,很认真地问道。
“会让你流口水的。”
“那我明天可要好好尝试一次。”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两人牵起手来拉了勾,月光之下,两只手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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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4日杨宁静家中
回想起过往,虽然杨宁静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失落的光芒,但还是同他们谈得融洽,让人单从言语中看不出她内心的伤痕。
夏泽轩用筷子捣了捣何凉“看你那么轻松愉快,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你都用‘也’了,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觉得凶手是‘他’吗?”
“如果你觉得的‘他’是‘他’,那我有可能就觉得是‘他’。”
“你们俩在对什么暗号呢?”简修瑾好奇地发问道。
“摩尔斯电码,你不懂。”夏泽轩说道,带着那贱贱的笑容。
吃完饭后,他们聊了一些家常。三个人希望多了解张若馨的事情,不仅能对案件有更好的了解,还能让杨宁静心情愉悦一些。
聊天期间,简修瑾凑到杨宁静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真的?”简修瑾作吃惊的表情。
“对,好像就是那几天。”杨宁静肯定地说。
21:26
向陈香和杨宁静道了别,何凉他们也驾车准备回市里。
县城里的节奏并不像市区那样快,傍晚也没有那么多人在外面晃悠,只有几个酩酊的醉汉遥遥晃晃地逛街,还有几个刚从澡堂出来的中年男女。
何凉不慌不忙地坐上车,点燃了火,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那声音便是这一地段最有力的嘶吼。
“凶手是她的父亲。”何凉踩下油门,目视前方说道。
“什么?”简修瑾被他突如其来的讯息吓到,侧头看着何凉“谁的父亲?杨宁静?”
“张若馨的父亲,张贺国先生。”
“他?张贺国当时不是在外出吗?”简修瑾对何凉的话提出了疑问。
“首先,我们先看一下他是否具备一个凶手的条件。”
何凉解释道:“张贺国的父亲是一个企业大亨,做了不少生意,很有头脑。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名声败露,而妻子的举动可能给他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何凉回忆起杨宁静说的话“杨宁静提到的吵架的内容以及搬家,让我知道他父亲对他的妻子有强烈的不信任感。一个可以在张若馨面前不引起任何怀疑,还能抽烟谈论的人,我想除了他父亲并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不是说有可能是那个警官吗?”简修瑾问。
“那个警官”这时夏泽轩继续接上何凉的推理“他只是过于谨慎,但是他没理由一定要杀害张若馨。”
“我们做个假设:张若馨若是认识那个警官,那么那天他肯定会被列为怀疑对象之内,可是从档案里看到并无他的笔录和询问信息。”
夏泽轩坐在后头,从两个座椅中间伸出脑袋来“若是张若馨不认识那个警官,他又以何种契机知道张若馨一个人在家,还能和她边抽烟边交谈。”
夏泽轩的推理思路和何凉大致相似,那时他们手头掌握的线索很少,于是把一个可能符合条件的人强加进去,仔细想一想还是会有很多漏洞。
何凉的想法是:如果张若馨不认识这个警官,这里便涉及到蓄谋作案或者是即兴作案。
假如是蓄谋作案,他大可以用强硬措施,比如手铐或者其他方式约束女孩的行动,不用大动干戈甚至杀害女孩。
若是即兴作案,就是说可能在盘查时见到女孩,可是当年在这个县城除了这个5.11别墅事件并没有其他恶**件。
而且一般来说盘查会配备两个及以上的警员,所以排除了这个想法。
于是从这些思考的角度来看,这个警官符合了凶手的特质“心思缜密,了解刑侦手段”,但是从其他方式来看并不符合。
“探案可以大胆地猜测或者推理,不过也要善于推翻自己的有矛盾的理论,否则只会陷入死循环,一直跳脱不出来。”何凉握紧了方向盘,同右边的简修瑾说道。
“就像当年那些探案人员一样秉持着‘李明强就是凶手’的态度,只会在解谜的路上越走越崎岖。
“张贺国的动机,应该就是对于妻子的怨念。”何凉叹气道。
“你是说,张若馨父亲因为和母亲吵架,把气撒在了她身上?”
“应该是。”
“那张若馨不是很可怜吗?”简修瑾低下了头。
“接下来只要去拜访一下张贺国,确认一些事情,大概就会让案件水落石出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当年他并没有出差?这一切都是策划好的?”简修瑾追问道。
“这个事应该是即兴而为,不至于策划那么久就为了杀害自己的女儿。”何凉向右侧打了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当时他应该有事,搭了顺风车提前回到家里,只要后面假装刚刚到家就好了。”
“他有返程的火车票,再加上没有人怀疑他,所以当年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否提前回了家。”
何凉说完之后,夏泽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这些推理都是我教给他的。”
何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夏泽轩,说道:“你看你后面,有个在漂浮的女鬼。”
他没想到这句话没有吓到夏泽轩,而是让简修瑾吓了一哆嗦。
“女鬼?哪里哪里?”夏泽轩和简修瑾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只不过一个是害怕,另一个是兴奋。
后视镜里的小轿车灯光一闪,正好照到何凉脸上,他眨了眨眼,稳住方向盘。那时候有这么一道光,就这么射在了他的视觉神经上,何凉淡淡一笑。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