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底线TXT下载底线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底线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强子     底线txt下载     底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底线全文阅读

第001章 放水

    与父亲冷战了一个星期,高考落榜的刘俊心事重重地扒完晚饭,退席站到父亲刘德奎的面前,怯怯地说道:“爸,我还是不想复读。”

    刘德奎夹了颗花生米,将一小盅农村家酝的谷烧一饮见底,啧巴了下,斜睨着刘俊道:“那你想干什么?”

    其实刘俊也没想好做什么,就是想到城里去,随口编了个理由,态度很坚决,说道:“你随便给我点钱,我去省城打工、摆摊干什么都行,不想窝在这里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刘德奎头都没抬,拿出酒壶斟满小盅,边倒酒边说:“不行,只要你复读,多少钱也行。不读的话,一个子都没有。”

    刘俊知道父亲脾气很怪,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心里感到悲哀,他理解父亲望子成龙的良苦用心,可父亲却不理解他的苦衷。

    没读过书的父亲不知道,读书是有天分的,在教育并不发达的穷乡村一年能考取几个大学生?哪个贫寒学子不是在学校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攻读,谁不梦想有朝一rì鲤鱼跳龙门?

    可是刘俊知道自己的斤两,已经努力过了,一本二本没考取,就算读个自费的三本或大专也没什么意思,家里也付不起学费,再复读一年一点意义都没有,简直就是浪费青chūn。

    再说了,时代不同了,拼爹的时代呢,现在考取大学不包分配,农村娃找不到工作还得哪里来哪里去,何况考取了大学又怎么样,清华、北大的高才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流落街头的人不是没有,可这些刘俊没法与父亲解释得清,这就是代沟。

    父亲也是打肿脸充胖子,就父子俩相依为命,家里一亩三分地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真要刘俊去复读的话,恐怕父亲又得给他卖掉一头猪交学费了。

    刘俊企图说服父亲,打起了亲情牌,小声道:“爸,上了大学以后也要出来挣钱的,你看我去城里先找工作,能省了几年的学费,还可以提前多赚几年的钱,给你买好点的酒喝,就买新闻联播里那个天天广告的国酒茅台。”

    刘德奎听了,眉毛挑了下,仿佛看见孝顺的儿子刘俊已经将国酒茅台呈到了面前,眼睛都亮了。

    刘俊以为说动了父亲,正有些洋洋自得,却见父亲叹了口气,非常严肃的表情,满脸的沧桑:“阿俊啊,你妈得病过世的早,你大哥不学好杀了人吃了枪子,咱刘家往上数几代也算是出过官吃过皇粮的,你要是不读书,哪能有出息?你要是没出息,咱刘家就没落了。”

    父亲又倒出了辛酸的血泪家史,刘俊听N多遍了,每一次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他不想忤逆父亲,但他更想早点到城里去谋生,还好没考上大学,要是考上了,巨额的学费从哪里出,难道要逼得父亲卖猪卖房子给人叩头下跪四处举债不成?

    “爸,你没钱就算了,书我是不会再读了,农忙过后我就去江南找姑姑寻事做。”刘俊扔下一句话,转头回灶房给父亲盛了满满一大瓷碗米饭,气鼓鼓地顿在父亲面前,然后一声不响地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世上的路有千万条,并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有句名言说的好“条条大道通罗马”,窝在这穷乡僻壤整天跟黄土打交道肯定是没出息的,不是村里也有很多年轻人到城里打工去了吗?只要手脚勤快脑子灵活,刘俊他就不信在城里不能出人头地,早晚要让父亲过上好rì子。

    知子莫如父,刘德奎也知道儿子的脾气,刘俊象他,很倔强,决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父子俩为了复不复读的事情都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说一句话了,人各有志,儿子不想读书,逼死也没用。

    刘德奎一仰脖子,将酒倒进嘴里,还在半空甩了甩小酒盅,滴酒不剩,端起儿子盛的米饭来心里还是挺满足的。

    儿子除了读书不行,人还是不错的,勤快本份,孝顺不说,长得高大白净,天生一幅小白脸,居然一点也不象农村的娃儿,人如其名,模样还挺俊。

    不知哪阵风吹出去了,说刘俊不复读了,接二连三的就有好几个村庄的媒婆来探口风了,什么张三家的女儿俊俏,李四家的女儿会裁缝有手艺,王二麻子家的女儿能陪两头牛的嫁妆。

    刘德奎想起那些笑成菊花、舌吐莲花的媒婆来还是很快意的,家里就算很穷,儿子就算没考上大学,可儿子在这乡里乡外的还是很有市场的嘛,不过,做老子的才不会受媒婆的蛊惑让儿子去找这些乡下妹子,人往高处走,刘俊最好能找个城里的媳妇那才是给刘家的祖宗长了脸。

    想到儿子说不准以后能找到城里的媳妇,那就让儿子到城里去闯闯看吧,儿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读不读书,娃儿早晚也得出来挣钱的,刘德奎这么一想就通了,心情还有点莫名的兴奋,吃完饭,从堂屋角落里拿出铁锹故意弄出声响,朝刘俊的房间喊道:“阿俊,收拾下,我去田里放水。”

    水稻除了丰收收割的那几天,平时是离不开水长的,农户夜间给田间水稻放水是常事,刘俊自然不会多想,待父亲出门,走出房间收拾桌碗,抹了抹桌子,端起装了碗筷的铝盆到屋后的压水井旁去洗涮。

    ……

    刘德奎出了门,没有去田间,而是哼着小曲,扛着铁锹兴冲冲地去了村东头的垄上村委会。

    上级财政部门拨款新建了两层垄上村村委会办公楼,由村长的老婆田秀花在一楼“租用”了个大办公间,又隔成几个小房间作小卖部与小仓库,售卖一些方便村民的牙膏、牙刷、卫生纸及零食、香烟酒水之类的rì常生活用品,而小卖部里有全村唯一一部可以打长途的农用电话。

    “哟,德奎哥,晚上还去放水啊?”田秀花在小卖部里百无聊奈的看着电视,见刘德奎扛着铁锹过来,心里就痒痒了,晃着一对丰硕的**扭着大屁股巅巅地贴了上来。

    刘德奎往后一缩,四下顾盼一阵,说道:“秀花嫂子,我打个长途。”

    田秀花把座机移了移,用把小钥匙在话机后面的小孔上开通了长途,又出门四处打量了下,确信没人,返转屋里一把抱住刘德奎,大**在刘德奎的后背使劲地磨着,声音有点喘:“德奎哥,他爸同乡武装部长外地考察去了,儿子、闺女也赶学校补课去了,这几天没人。”

    田秀花嘴里所说的他爸指的是她老公肖福贵,肖福贵是垄上村的村长,贵为近四千人的村长,与村里稍有姿sè的留守妇女勾勾搭搭的不下两位数,怎么也没想到老婆却背地里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田秀花暗中与刘德奎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村长老公抽烟喝酒玩女人的应酬多了,晚上做那事自然不行,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女人不满足,而刘德奎一个寡男,与田秀花滚在一起**的可以想象。

    “哦,哦,我打个电话。”刘德奎晃了晃脖子,将田秀花晃开,心里一阵紧张,面sècháo红。

    田秀花心花怒放地从货架上取出一张新凉席到里屋准备去了。

    刘德奎拨通了远嫁鄱湖省会江南市的妹妹胡兰萍的电话,开门见山说起了刘俊的事:“萍萍,阿俊他不想复读,跟我要钱想去省城打工,我没给他钱。还有个把月农忙,他就要去你那里落落脚,你看在你们厂里能不能帮他找点事做?”

    胡兰萍是刘俊的姑姑,也是刘德奎的养妹,按照农村的风俗,是配给刘德奎的童养媳。由于刘德奎的父母过早离世,这桩不成文的婚姻就黄了,但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后来胡兰萍嫁给了省城江南市机械厂的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工人,也算是嫁到城里的人了,刘德奎今晚赶到村东头的小卖部里打电话给胡兰萍就是想妹妹帮帮阿俊,并不完全是来会田秀花的。

    胡兰萍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道:“阿俊是我侄子,我当然要帮帮他的,唉,只是阿俊不读书可惜了。”

    “我也想阿俊复读,可逼死他也没用。我不给他钱就是想让他知道没文化在社会上很难混的,说不定他知难又回心转意了。”

    “阿俊这孩子平时不怎么说话,但脾气牛着呢,估计来城里了就不会再想回去复读了,我明儿问问厂里看,有没有招临时工的计划?听说临时工在我们厂里干个三五年的有可能转正式合同工。”

    “能转正式工啊,那就好,萍萍你就留意下。还有,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拿钱给阿俊,他也快二十岁的人了,该学会dú lì了。”

    “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好,拜托了。”

    刘德奎打完电话,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朝在里屋用湿布擦着地下凉竹席的田秀花望了眼,心里忐忑着要不要离开小卖部。

    这么些年来刘德奎都是趁村长不在家,与田秀花约好,三更半夜的卷着一张草席装着到田间守夜放水,然后偷摸着去小山后面的竹林里苟且一番的。

    今儿个晚上有点早,而且公然在小卖部里和田秀花那个的话,万一有象刘德奎那样临时打长途或买东西急用的村民来了怎么办?刘德奎心里打起了鼓,再怎么sè胆包天,也不敢冒这个险。

    就在刘德奎拿不定主意时,却见田秀花从里屋出来,用条花手绢包了一千元钱,递给刘德奎,笑嘻嘻,很是关心道:“德奎哥,阿俊那娃子招人疼呢。再苦不能苦孩子,这一千块钱,先拿着吧。”

    刘德奎正琢磨着是不是还要接受田秀花的钱,却见田秀花急急地跑到村委会门口张望一番,将大门关了,回到小卖部垂下窗帘,把灯拉灭,猴急将刘德奎拥进里屋。

第002章 七月半的夜

    自从今晚再次与父亲摊牌,刘俊心里轻松了一节,感觉到父亲虽然嘴上没松口,在心里对其不再复读而要去城里讨生计是有所松动的,父亲是明事理的人,谁都晓得的道理,当官要命,读书也得有书份啊。

    刘俊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弄得木板床咯吱咯吱响,要不是父亲到田间放水去了,这种声响准会被父亲骂作是不想读书想媳妇了。

    父亲不给钱,刘俊只能靠自己,垄上村虽说有三四千人是个大村庄,但地理位置很偏,农户住的很散,平时就是靠一些水田旱地搞种养挨rì子。

    村里人都很穷,想借一两千块钱去省城摆摊做生意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刘俊也根本没想过要向村里某某大叔大婶的借钱,别说借不到,就算人家有钱借,也不会相信一个刚失学的农村娃儿有本事还得起。

    虽然现在都21世纪了,对城里人来说一千块钱已不算什么了,但在偏远的垄上村里能拿出一千块钱的没有几家,一千块钱对一个靠种养过rì子的农民家庭来说不知道要积攒多少年,所以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到城里打工去了。

    刘俊知道,自家是穷得叮当响的,用句乡村的土话来说,叫做“穷得卵敲凳”,真的要父亲拿出些钱来支持他去城里打工或做点小生意,哪怕是三五百都勉为其难。

    自觉再也读不进书的刘俊,特别想进城,不愿意留在乡下,也是有原因的。

    象村长肖福贵那样肖姓是大姓,刘德奎一家从祖上移居垄上村是独门独户,刘姓在垄上村是最小的姓,只剩刘德奎与刘俊爷俩,随便村庄哪户人家都可以在刘德奎父子面前颐指气使,受人欺负是常事,刘俊的哥哥刘强就是一气之下杀了人。

    后来村里人才不敢乱对刘德奎指手划脚,谁知道读过书的刘俊会不会象他哥刘强那样气急之下再杀人呢?刘俊一米八二,比他哥还要高出一个头,虽说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相,但论起打架来,刘俊人高马大,整个垄上村还真挑不出几个敢与刘俊单挑的。

    躺在木板床上睡不着的刘俊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来钱的办法,就是听说城里人喜欢吃王八、黄膳、虾米、小泥鳅等一些水产,这些东西乡下多的是,都没人去抓。

    垄上村除了老幼病残俏媳妇等留守人员外,村里的年轻后生大多数都到城里打工去了,没出去的年轻人整天游手好闲,白天吹牛打屁搓麻玩扑克,晚上闲得蛋疼整媳妇,都是懒得屙血的人,没谁会想着抓王八、鱼膳发家致富的。

    刘俊想到抓王八、泥鳅什么的能卖钱,就很兴奋,离农忙还有一个多月,如果勤快的话凑够去省城做小本生意的千把块钱还是可能的。

    人一兴奋就更没睡意,特别是在炎炎夏夜,兴奋起来的刘俊裤衩居然没来由地顶起来了,想着明天得赶早去抓王八,刘俊双手进裤档,紧掐巨器强迫自己入睡。

    那时在边远山村读书的刘俊还没怎么开化,尽管是个高中生,也学过生理卫生课,但终究不知或没弄懂“撸管”为何物……

    昏昏yù睡之际,也不知睡了多久,刘俊迷迷乎乎地听到屋外有喧闹声,还有汪汪的狗叫声,这样的嘈杂声在深夜里感觉很奇怪,乡村的夜晚本是宁静的,怎么会有如此喧哗呢,刘俊以为是梦里的情景。

    “呯呯呯——”随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刘俊打了个激灵,有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记起来这几rì是yīn历七月民间传说中放鬼的rì子,闹鬼了么?

    刘俊一咕噜在木板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穿着裤叉便跳下床,拉开电灯,奔出卧室,随手取了张扁担拿在手中,大喝一声:“谁?”

    没有人应声,依然是呯呯呯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的锤打大门,敲得刘俊心里毛骨悚然,今天貌似民间中元鬼节七月半啊?!是七月半么?

    不管是人还是鬼敲门,刘俊坚信绝对不会是深夜放水归来的父亲,父亲田间深夜放水回来的话,怕吵醒刘俊,一般都是从后门打开铜头锁轻轻进屋的,而大门常常是用大木栓栓的。

    “喂,谁敲门?”刘俊逼近大门,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一手紧握扁担,一手yù推门栓,准备是人是鬼都抡上一扁担再说,哪有敲门不喊话的道理,据说就算是鬼敲门也得有凄厉的鬼鸣吧。

    刘俊读过书的人,虽没考取大学,但也是接受了天朝的正统的国民教育的,马列唯物主义的哲学观不说是深入骨髓,也算是洗过脑了。

    对刘俊来说,堂堂高中毕业生自然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只是刘俊只听见敲门,没听见人喊,这事儿,搁在七月半,还别说真是有点邪乎。

    “嘣……”手挡扁担的清脆声异常的响亮。

    刘俊忽地将门栓拉开,一个人影朝前扑来,刘俊看也不看便朝来人抡上一扁担,人影居然硬生生用胳膊挡了一下,来人还真猛。

    “唔唔唔……”来人来不及摸生疼的胳膊,朝刘俊支支唔唔的上下比划,令刘俊吓了一跳。

    “阿力,你怎么来了?”来人十六七岁,膀大腰圆,看上去和刘俊年龄相仿,正是刘俊小时救过他一命的哑巴肖力。

    肖力是垄上村一位孤寡老人从小捡来的,本来不哑,只是七八岁时在村东头的坟山旁的大水塘玩水差点淹死,幸被大其几岁熟识水xìng的刘俊救起,不知为啥,自那次溺水事件后,肖力竟然不会说话哑巴了,或许吓傻了吧,有人说是被坟山的鬼魂缠身附体了。

    不过,令很多人没想到的是,失声的肖力却很倔强,溺过一次仍不怕死,之后只要看见刘俊放学回家,便支唔比划着要刘俊教他到坟山的大水塘里游泳,后来吧,肖力可以闷在水里半个小时不起来,还能抓到大鲤鱼,水xìng居然远超刘俊。

    再后来吧,收养肖力的百岁孤寡老人辞世,肖力也成为了孤儿,村里出于人道便给肖力安排了守护坟山鱼塘的差事,在鱼塘搭了个草棚给哑巴肖力聊以度rì。

    肖力虽哑,但为人感恩,对救命恩人刘俊念念不忘,刘俊县城读书的那些rì子,肖力隔三差五的就会偷偷到守护的村鱼塘里“监守自盗”抓几条草鱼、熊鱼什么的送到刘俊的父亲刘德奎的家里,刘德奎也会时不时的煮了鱼、带上瓶谷烧去坟山鱼塘边的草棚里与肖力喝上几盅。

    刘俊灵光闪耀要抓王八、鳝鱼到城里去卖钱赚进城的费用,潜意识里想到过水xìng超好的哑巴肖力,打算明早邀其一起到村外竹林间的野塘小溪里去捉王八、泥鳅的,没想到肖力居然在夜晚象怨鬼一样急急地敲门来找他了。

    “说话啊,啥事啊?”刘俊将扁担一扔,话一出口,便觉过份了,明知道人家肖力是哑巴,竟然要人家说话,什么意思嘛。

    肖力倒不介意,急头满头是汗,用手指了指刘德奎的房间,好一阵比划,拉起刘俊就往外跑。

    刘俊总算明白了,父亲刘德奎出事了,出什么事,肖力也不清楚,只知道父亲刘德奎与村长的老婆田秀花一起被村长一家子绑到坟山的鱼塘边上去了,好象是要扔到塘里去喂鱼,村子里有很多人赶去围观,他在鱼塘另一边的草棚里亲眼看到的。

    “妈B,还真是七月半,鬼乱窜啊,父亲不就是夜间放水去了吗?村长肖福贵凭啥敢绑他父亲,村长到底想干什么?大哥刘强就死在肖家村的人手上,这是肖家要对老刘家斩尽杀绝吗?刘家就剩下两个人都不放过么?”

    刘俊愤怒了,后悔晚上只顾想着不复读要进城的事,却在父亲说去放水的时候,忘了提醒父亲七月半了,夜晚还是别出门的好。

    七月半真他妈见鬼,好端端的父亲居然会被村长给绑了要扔鱼塘,还有一个村长的老婆田秀花,这里面有啥子门堂么?21世纪的法制社会里,居然还有将人沉塘的事,闻所未闻,灭绝人xìng啊!

    出离愤怒的刘俊脑袋发胀,耳膜轰鸣,来不及细想,也一时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重重地甩掉肖力的手,冲进卧室,胡乱套了下衣服,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把山寨版的瑞士军刀揣到了手上,冲出大门,跑向村东头的鱼塘。

    话说,没几个高中的男生没玩过刀或者匕首的,也没几个男生不藏几把凶器随身携带的。在乡村的中学里,真正的多功能瑞士军刀没几个学生见过,但那山寨版的军刀呀、军刺呀,甚至高仿真的手枪以及能shè发铁砂的鸟铳什么的,那都是血气方刚的男生的最爱。

    ……

    鱼塘在村东头的东头,离垄上村有两三公里的样子,有些远,哑巴肖力孤身一人能长年累月守护一座水塘,想必胆子够大,而且大得不敢想像,要说那座鱼塘百米开外面对的就是垄上村的坟山。

    为什么近在坟山的鱼塘没有荒废,那是鱼塘养鱼呢,水儿特肥,很奇怪的,一般的鱼塘养条鲢鱼崽子养到三五斤起水起码要上年时间,而近坟山的鱼塘里养鲢鱼一年却可以起水两次,所以那鱼塘就用上了,村里人忌讳坟山在,没人敢守,守护鱼塘的差事便落到了哑巴肖力的头上,正好村里还可以一并解决孤儿肖力的生活。

    奇怪的鱼塘、垄上的坟山、七月半的夜,这些惊悚的元素在刘俊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刘俊想着父亲千万不能被没人xìng的村长给真的扔进坟山的水塘喂鱼……

    刘俊以学校体育课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夜sè里狂奔,肖力紧随其形不落半步。

    偏远的山村,村户稀稀落落,有些农户家亮起了灯,当刘俊奔出门时,天空圆月惨白,乌云疾走,风声怪唳,很多打着手电筒的村人在往前赶,延向村东头鱼塘的田间小路上象元宵节时晃的长长的板灯龙。

    行sè匆匆的村民手中的手电光杂乱无章地闪烁,村里胆子大点的男人女人都打起了手电向鱼塘方向跑,儿童、老人倒是没看到几个,村里人迷信,七月半是不能走夜路的,怕老人小孩子染上邪气。

    刘俊越过奔跑的人群,有平时熟悉的村人却没一个人和刘俊打招呼,刘俊跑的飞快,撞倒几个村人,居然没人敢顶撞刘俊,平时不是这样的,大家却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在七月半的夜,坟山的水塘又要扔人祭祖了,大家都是奔着看热闹去的,坟山的水塘有多少年没沉人了,村民们的心里兴奋莫名、激动难忍呢……

    刘俊跑着跑着,心在滴血,心里越来越冷,父亲出事了,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村里人没有人告诉他,要不是哑巴肖力报信来得及时,恐怕当刘俊睡到天亮时,父亲早已经在坟山的鱼塘里尸骨无存了。

    这个村的人很冷,冷血得可怕,刘俊对垄上村的人已没有任何的留恋,也不想留恋,不但没有留恋,而是瞬间滋生出了一种仇恨,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瞬间顿悟了大哥刘强为什么会杀人,尊严不可辱啊!

    这个山村的人很封建很愚昧,容不下异族人,刘俊自小就觉得父亲在垄上村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刘家独门一支在肖家村难以安身……

    想到父亲生死未卜,刘俊心里腾地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父亲真的沉塘了,或许就在这个中元鬼节的夜晚,刘俊要壮士断腕大杀四方,然后慷慨奔赴九泉,与逝去的亲人一家团圆。

第003章 东窗事发

    所谓山高皇帝远,在远离县城信息闭塞极为偏僻的垄上村,真要弄出个人命沉塘来,也不是不可能。

    刘俊疯了般地朝坟山方向奔跑,手上紧攥着毕业前在县城中学校门口地摊上花十元淘来的功能齐全的山寨版瑞士军刀,这把被刘俊平时耍滑了的瑞士军刀虽说是仿制的,但材质却不错,居然是不锈钢制造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挺有手感。

    父亲生死未卜,或许晚到一分钟就见不到父亲了,刘俊由不得多想,一路狂奔,连着撞倒几个打着手电赶向坟山鱼塘的村人,没有人敢骂疯狗一样的刘俊,赶热闹的村民纷纷闪避。

    紧跟在刘俊身后奔跑的哑巴倒是心肠好,刘俊撞倒人了,他都上前一一扶起来,还连连朝被撞的人打着对不起的哑语手势,代刘俊陪不是。

    离刘俊家两三公里远的村东头的坟山前的大水塘,在刘俊的狂奔下倾刻就到。

    大水塘前围了一圈人,手电光乱晃,刘俊与哑巴分开人群,顿时尖叫、怒喝声充斥盈耳。

    刘俊冲进人群一瞧,一下怔住了,只见离水塘不到半米的地方的草席上,一对赤条条的男女背靠背双手双脚用挑禾的麻绳粗暴地反剪捆绑在一起,草席上还有斑斑血迹,男女看似奄奄一息。

    赤身男女的头脚两处站着村长的两个弟弟肖福仁与肖福权,面露狰狞的村长肖福贵居高临下的双手交叉胸前,脚上那双在手电光照耀下油光锃亮的大头皮鞋,让人不寒而栗,只要肖福贵一皮鞋揣下去,被绑赤身的男女就得沉入水塘喂鱼了。

    草席上躺着的赤身男女不是别人,男的正是在村委会打长途与村长老婆田秀花偷情的刘俊的父亲刘德奎,女的就是田秀花,两人偷情东窗事发,被某种原因临时取消与乡武装部长外出考察的村长肖福贵偶然半夜回来抓了个现行。

    深更半夜在村委会一楼小卖部抓到老婆偷情的肖福贵羞辱之极,没有当场发飚,怕打不赢粗壮的刘德奎。

    肖福贵虽贵为村长,但却生得矮小,与高大结实的刘德奎不敢正面对抗,遂紧咬钢牙忍了,卷起堆在一旁的刘德奎与田秀花的衣服迅速退出将门反锁上,守着村委会大门,朝着村委会院墙外吼了几嗓子,喊叫两个胞兄弟来帮着解决家事。

    “德奎哥,坏事了,老肖喊人去了,我出门拖住他,你快跑。”在电灯光的照耀下,裸身的田秀花的大胸脯摇晃的厉害,脸sè如猪肝,浑身都抖糠了起来,她知道,在这乡下偷情被抓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后果绝对很严重,肖福贵别说人矮小,却心狠手辣着呢,要不然也当不了近四千人的垄上村的村长。

    关键时候,田秀花还是想到了刘德奎的安危,这男人女人呀,rìrì夜夜的,rì多了,就rì久生情了。

    “跑,能跑出去吗?”肖福贵指了指外面被锁住的门,知道事情的严重xìng,苦笑一下,“秀花,别怕,有我扛着你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啥。”

    被肖福贵卷走了衣服还来不及逃出村委会的刘德奎倒是很爷们,虽然心里知道坏事了,恐怕今晚走不出这个村委会院子了,但嘴上还是很强硬,睡了人家的女人,就得对人家负责嘛。

    “好,德奎哥,要死一起死。”田秀花眼里闪着泪花,上前抱住刘德奎,事已至此,管它什么后果,豁出去了。

    田秀花觉着有刘德奎这句话,死也无足惜了,要知道村长老公与她同.房做那事时不行也就算了,居然做那事的时候肖福贵会耍尽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她,象那地里种的长茄子、大黄瓜不是用来烧菜吃的,全被肖福贵变态地弄进她的下.体里糟蹋了。

    而德奎哥就疼她,人又神勇还有人情味,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出事儿了能扛事,绝不会因为害怕肖福贵的报复而怕事,刘德奎才是个顶天立地不怕死的男子汉呢,田秀花心情荡漾,裸身与刘德奎相拥,闭眼想着与这样的男人就算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别说晦气话,今天七月半呢。”刘德奎愰愰惚惚地嘟哝了句,落在了村长肖福贵的手里,自知深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估计不死也得在这儿丢掉半条命。

    刘德奎没想到要逃跑,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能跑到哪里去?难道以后都不在垄上村住了吗?难道以后要一直躲着村长过rì子吗?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睡了村长的老婆,今夜不受到村长的惩罚,这事儿便永远没完。

    “呀,七月半,我怎么忘了这事儿,我,我……”田秀花突然醒悟过来,松开双手,脸sè更是苍白,七月半鬼乱窜啊,还真是sè迷心窍,连七月半这么大的rì子都一时给忘了,完了,完了,还真是偷人做坏事天打雷辟逃不过七月半呢。

    “德奎哥,都怪我,是我害了你。”田秀花惊乍之余,才知道是自己不该在七月半的夜晚主动勾引刘德奎,害了情深义重的德奎哥。

    “不怪你,是我愿意的。”刘德奎说这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外面已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妈的,刘德奎老不死的,居然敢到村委会作孽,看我不打死他。”肖福贵的二弟肖福仁的声音。

    “把那老东西打死喂狗算了。”肖福贵的三弟肖福权的声音。

    “呯”的一声,肖福仁一脚踹开小卖部的门,cāo起扁担,不由分说照着刘德奎的大腿辟了下去,便听见一声腿骨折断声,紧接着肖福权也cāo起扁担朝刘德奎的另一条大腿辟去。

    刘德奎没有躲闪,也不想躲闪,只是双眼如剑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村长家的肖氏三兄弟,事已至此,不作解释,生死由命,双腿挨了扁担,忍着没有喊哎哟,双腿断了,当场站立不稳跪倒在地。

    “不关他的事,你们不能伤了德奎哥。”田秀花见状傻眼了,扑上前来,裸着身子跪下抱着刘德奎的大腿大哭,敢情两个小叔子对刘德奎下杀手啊。

    “哥,嫂子交给你了。”肖福仁揪起田秀花拖到一旁。

    肖福权则照着毫不还手不作抵抗的刘德奎的面门给了一拳,顿时刘德奎面门开花,鼻血横流,一声未哼晕倒在地。

    “我cāo,真不经打。”肖福仁摸了摸拳头,松了松指关节,瞪着倒下的刘德奎骂了句,还踢了一脚。

    “好你个婊.子,偷人偷到家里来了,你是活腻歪了吧,死到临头还要护汉子,还德奎哥、德奎哥,要不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老子非撕烂你的逼喂猪不可。”

    羞愤之极的肖福贵,气得七窍冒烟,抬起巴掌照着拖开一旁的田秀花的面庞左右开弓,打得田秀花眼冒金星,嘴角溢血。

    被肖福贵下重手扇耳光的田秀花望着被肖家两兄弟打断双腿晕倒在地的刘德奎,心疼的万箭穿心,想死的心都有,晃了晃白花花的胸脯,用手擦拭了下嘴角的血,冷笑不止,咬牙一字一顿道:“姓肖的,你除了打女人,还有什么本事?有种你打死我,哼,你不行!你不是男人,你不是人!”

    “你……”田秀花一句你不行,二句你不是男人,三句你不是人,惊得肖福贵收手立马倒退两步,一脸通红,男人就怕女人说不行,这sāo货是要在两个小叔子面前揭人短呢,望着晕死地上的刘德奎的跨下巨物,肖福贵心里瓦凉瓦凉的,“妈的,刘德奎那玩意儿吃什么长的,咋那么大?”

    “哥,差不多算了吧。”肖福仁背挡住嫂子,知道田秀花戳到了大哥的痛处,见嫂子挨打反倒有些不忍。

    “哥,不会弄出人命吧?把他送回去得了。”肖福仁与肖福权两兄弟望着晕倒在地被打断双腿的刘德奎,很是后怕。

    “这个……”老婆也打了,刘德奎也“灭”了,肖福贵的气也算是出了,真要是弄出人命来,虽有他一个当乡派出所所长的族弟保他不至于坐牢,终究是件很麻烦的事。

    “嫂子,拿着吧。”肖福仁见大哥神sè有所缓和,赶紧抱过来了一堆衣服,挑出田秀花的衣服扔给了嫂子,又将刘德奎的衣服扔到地上,蹲下身子来给刘德奎套上。

    结果,出事儿了,肖福仁给刘德奎抖开衣服穿上时,从刘德奎的大裤叉里掉下个花手绢包的一千块钱来,那花手绢正是田秀花坐在小卖部里没事的时候绣的手绢。

    “好你个丑娘们,**打倒贴啊。”本想就此罢休放眼前这对狗男女一马的肖福贵彻底愤怒了,老子辛苦赚钱,你他娘的在家偷汉子还倒贴钱,这要搁在哪个男人身上谁受得了?

    愤怒、屈辱的肖福贵火冒三丈,再也不顾及夫妻情份,扯过田秀花手里的衣服扔掉,取下小卖部里墙上挂着的棒槌丧心病狂地朝着田秀花的下.体就是一阵猛捅,边捅还嘴里边嚷嚷着“叫你偷人,叫你偷人”,田秀花声声惨叫,血滴草席,也晕了过去。

    “jiān.夫.yín.妇,死了最好。”肖福贵咬牙切齿,老婆偷人对于封建意识浓厚的村长肖福贵来说,那就是奇耻大辱,不往死里治服这对狗男女,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来,村长的威信何在?田秀花这样的老婆是再也不能要的,好吃好喝供养着,还他妈偷人,简直没有天理啊!

    “你有种,叫你有种。”被愤怒与屈辱扭曲的肖福贵拿起棒槌捅过一阵田秀花后,又照着肖福贵档部一砸,能想到的结果,肖福贵的睾.丸不破,那玩意儿也算废了,蛋疼啊……

    “让你们一辈子也玩不成。”肖福贵将棒槌一扔,一屁股坐在了方木凳上,气喘吁吁,掏出红塔山来,给二弟三弟分别点上一支,瞧也不瞧地上被暴打的男女死活,好像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咋办?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二弟肖福仁颤抖着点上烟,猛吸了口,指着地上晕死过去的刘德奎与田秀花,后怕的不行。

    “还能咋办?按老祖宗的规矩,偷情沉塘,一丝不挂,绑起来扔坟山鱼塘去。”肖福贵被羞辱冲昏了头,想着村长的威信绝对不能丢,男人的尊严必须得悍卫,唯有将sè胆包天的这对狗男女给沉塘弄死了才解恨,这就是偷情的代价。

    “这,这……大哥,人命关天,是要犯法的呀?”肖福仁与肖福权犹豫不决。

    “犯什么法?开玩笑,方圆百里,就我们肖家说了算,你没见县里一年也不不来一个干部吗?乡派出所长是咱族弟,还来抓咱兄弟不成?咱们可是为民除害,象刘德奎这样的yín棍留在村里早晚也是祸害,捆起来用大板车拖走吧。”

    肖福贵说着,走进小仓库里取了几根挑禾绳扔给两个胞弟,将晕死过去的刘德奎与田秀花赤条条地捆绑起来,用双**板车拖到了坟山的鱼塘。

    村长要将刘德奎与田秀花沉塘,此举惊动了好些睡不着觉的村民打着手电紧跟着赶去凑热闹,偷情沉塘的事千古有之,闭塞的穷乡僻壌的村民毫无法制观念,还以为偷情沉塘是天经地义的事。

    ……

    “扔下去。”肖福贵朝两个胞弟发出命令,抬起右脚,伸出大头皮鞋就朝捆绑在一起的刘德奎与田秀花踢去。

    千钧一发之际,正好刘俊与哑巴冲进人群撞见了这一幕,稍一愣神,刘俊声嘶力竭“爸……”,突然象饿狼一样扑上前去,抱着肖福贵的右腿,手中弹开了不锈钢制的山寨版的瑞士军刀,疯狂地朝肖福贵的大腿猛戳。

    肖福贵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凄厉的声音在坟山回荡,听得人汗毛倒竖,顿时有围观的村民吓得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第004章 凄美爱情故事

    一时还围观瞧热闹瞧得津津有味的村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只见刘俊的军刀一下一下用力猛戳村长肖福贵的大腿,刀刀够狠,“噗、噗、噗……”的铁器扎肉声及恐怖的戳击骨骼声,在七月半的坟山的夜里就象置身噩梦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不信也得信啊,别说盛怒之下的刘俊真会杀人,刘俊的大哥刘强就是因为肖家村的人欺负其父而气极杀人,如今刘德奎被绑沉塘,这是杀父之仇啊,刘俊能不反击吗?

    “杀人啦,杀人啦……”女的尖叫,男的变sè,声音传得很远。

    用刀猛戳村长大腿的刘俊,心里只一个念想,敢将他父亲沉塘的人就是恶人,对恶人就得以恶制恶,以暴制暴,肖家村象村长肖福贵这样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就得该死。

    刘俊用军刀戳击村长的大腿,围观的村民除了吓得惊叫,纷纷后退十步远观,不敢上前施救,这杀人的现场不是好玩的,刘俊人高马大,手上有刀,惹怒了刘俊那小子,说不定会死很多人。

    人都说,读过书的人有涵养,没涵养的时候就无挡,看刘俊的架势,果然是这样,这个时候除了村长的两个胞弟敢上前搭救,肖家村围观的村民还真没有哪个有胆量上前送死的。

    守在捆绑着刘德奎与田秀花头脚两处作好了扔下塘去的姿势的肖福仁与肖福权兄弟俩,见刘俊突然冲进人群用刀扎大哥大腿,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怒吼“兔崽子,想死啊”,便似下山猛虎一般挥起拳头就朝刘俊的头上砸去。

    “扑通,扑通。”两声闷响,水花溅出三尺多高,不待肖福仁与肖福贵的拳头落在刘俊的头上,就见哑巴肖力左手一推,右手一搡,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肖福仁两兄弟便被哑巴推下鱼塘,身手之快令人咋舌。

    哑巴人哑,却是眼疾手快,更是耳聪目明,心细如丝,他瞧着刘俊只扎村长的大腿不至于弄出人命,便将注意力放在村长的两个胞弟身上,肖福仁与肖福贵一出手,哑巴便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推下塘去。

    或许是女人“杀人啦”的尖叫,也或许是两个大男人落水时的巨大的扑通声,溅起的水花洒落在了裸.身绑着的刘德奎与田秀花身上,晕死过去的男女苏醒了过来。

    田秀花见自己光着身子裸在村民面前,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丝青年拿着手电特意在她的胸脯上与yīn.部私密处远远地扫shè,令田秀花羞愧难当,yīn.部隐隐作痛,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发烧,巴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眼前的一切田秀花一瞧便明白了。

    那个该杀千刀的村长老公果然没有人xìng,将自己与德奎哥剥得赤条条当众羞怒,居然还要沉塘灭口,“该杀,该杀……”田秀花闭上眼睛不想看眼前的惨剧,心里想着刘俊这娃子还真够男人啊,敢杀村长为父报仇,这娃有出息呢。

    村长老公被刺,田秀花不但没有半点疼惜,心里反倒升腾起一丝快慰,今儿个事,都已经丢尽人了,管它闹到啥子地步,生也好,死也罢,所幸与德奎哥生死在一起。

    “阿俊,快,快住手——”苏醒过来的刘德奎见刘俊要杀人,晃着被绑的身体,嘶哑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喊叫,田秀花认为村长肖福贵该杀千刀,刘德奎却觉得村长不该死。

    被打断双腿、砸烂蛋蛋的刘德奎心里很清楚,村长死不得,村长一死,刘俊一辈子就完了,刘家就彻彻底底地完蛋了,就算死了下地狱,老祖宗也不会原谅刘德奎的,刘俊是老刘家唯一的命根子,唯一发家致富梦想刘家发达的希望,这个希望不能丢,这个梦想不能破灭。

    刘俊年青冲动可以理解,但刘德奎就想得长远了,刘德奎拼命挣扎着向刘俊身边滚去,无奈与田秀花捆在一起束缚了手脚滚不动,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刘俊,满带哭腔,大吼“阿俊,你住手啊,快住手啊,村长不能死啊……”

    “爸——”刘俊见父亲苏醒,染满鲜血的军刀停在半空,欣喜之极,心跳加速,太好了,父亲还活着,迅即松开村长被刺残的大腿,起身扑向父亲,用军刀快速割开绑绳,收起军刀放进裤兜,一把抱起父亲,大喊“闪开,闪开”,就要往村里跑。

    情急中的刘俊力大无比,一百八十斤重的刘德奎居然被刘俊一把抱起,刘德奎本想站起来,无奈双腿已断,只得一手搭着儿子的肩膀,好让刘俊抱起来省些力。

    “车,大板车。”刘德奎哪能忍心儿子抱起个大人来受罪,指了指人群边上的大板车,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爸,没事的,我送你去胡郎中那里。”刘俊忍着内心的伤痛安慰着父亲,眼前的一切很明了,原来传说中的父亲与村长的老婆有染果有其事啊,父亲啊父亲,你这样子对得起死去的妈妈吗?

    刘俊抱起父亲向大板车走去,村民退避,却也有好心人将手电光照在刘俊的脚下和大板车上引路,这让刘俊心里生起一丝感动。

    肖福贵的大腿已被刘俊的军刀戳烂,血流如注,无法站立,单腿半跪在地上怒吼:“刘俊,**养的,你别跑。二弟,三弟,快,快抓住刘俊那小子。”

    肖福仁与肖福权几次想从水塘里爬上来,却总是被守在水塘边的哑巴踩手按头,两个大男人困在水塘里愣是被哑巴整得一点法子都没有,任肖福贵怎么喊叫二弟三弟,就是水塘里爬不上来,那哑巴按着他们的头就象按下葫芦露出瓢的情景,看上去有点搞笑,有的村民见状捂着嘴都忍俊不禁了。

    刘俊将父亲抱上大板车,转身抓起板车的两个把手就要将父亲推回村里,找村西头的胡郎中帮父亲治伤,就算父亲犯了错,但瞧着父亲鼻青脸肿的,做儿子也心疼啊。

    “阿俊,救救你秀花阿姨,别扔下她。”瘸了双腿的刘德奎躺在板车上,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躺在水塘边生不如死的田秀花,他心里很明白,只要他与儿子一离开,田秀花十有八.九会被村长肖福贵扔下水塘。

    刘俊愣了下,父亲让他去救田秀花怎么可能?要不是田秀花这个狐狸jīng勾引父亲闹出这等糗事,刘俊那会冒着杀头的罪名拿军刀刺村长?

    管不了那么多,父亲自有儿子管,村长的老婆自有村长管,刘俊咬咬牙,硬起心肠来,装着没听见,推着板车就跑。刚才连村长都敢动刀子的刘俊,现在没有一个村民敢拦,村民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刘俊在狭窄的田路上推着板车跑的飞快。

    “阿俊,阿俊……”刘德奎傻眼了,一向懂事乖巧的儿子,此时却一点也不听老爷子的话了,刘德奎知道儿子心里有怨气呢,老子在外面和别家女人偷情不学好,哪有资格教训儿子呢?儿子就是不救田秀花,刘德奎也是没辙。

    “你让我去死吧。”刘德奎羞愤交加,万念俱灰,想到他一走,田秀花必死无疑,刘德奎横下心来,眼一闭,双手用力一撑,扑通整个人滚下板车。

    “爸——”刘俊再次声嘶力竭,朝着板车一步跨栏,蹲下身来,再次抱起父亲,心里不是滋味。

    父亲的双腿被打断了,下.体也红肿一片,将自己摔在田间泥巴路上的父亲疼的浑身痉挛,看上去意识模糊,嘴里念念有词:“阿俊,救救秀花,就算爸求你了,秀花姨是无辜的,求你救救她吧,她是个好人,不是坏女人,她听说你要去城里打工,她将自己的一千块钱私房钱都拿出来送给你了,阿俊,你救救秀花姨吧……”

    刘德奎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哭出了声,声声泣血,男人流血不流泪啊!

    “爸……你这是何苦呢?!”刘俊听父亲这么一说,浑身颤抖,受父亲的感染,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泪流满面,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父亲啊父亲,你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能靠rì女人来弄钱呢?

    敢情父亲与田秀花之间居然与自己有关,要说,父亲与田秀花阿姨还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啊。这都他妈的什么世道嘛,还让我刘俊怎么做人?情何以堪啊?!

    “阿俊,不哭,我儿是男子汉,男子汉不哭,快,快救救你秀花阿姨。”刘德奎居然很执拗,念念不忘田秀花,真是天下少有的痴情男人,偷情偷到如此痴情的份上,还真是天下奇闻,气得刘俊都想揍父亲两拳。

    刘俊起身,迟迟迈不动步子,对于救不救田秀花,还是有些犹豫,听父亲的话去救这个丢人现眼的田秀花,刘俊的内心深处是不情愿的。

    不过,抛开个人的看法,客观地说,要是父亲与田秀花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刘俊会认为这绝对称得上是新世纪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凄美爱情故事。

    “汪汪汪……”自肖家村的方向传来急急的犬吠,又有一群打着手电筒的村民向坟山移来。

    “阿俊,做人不能太无情,来不及了,肖家来人了。你别管我,快和哑巴去把秀花阿姨推上板车从坟山间的小道上跑,永远别回来,我在这路上能挡上一阵。”

    刘德奎忽然无比的冷静,眼里闪烁赴死的光芒,他要用实际行动感召儿子,男人哪怕是做错了事,就是死,也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爸——”阿俊实在受不了父亲这般英雄爱美人的壮举,手进裤兜,再次掏出不锈钢瑞士军刀,牙一咬,既然救不了父亲的命,那就与前来帮凶的村民同归于尽。

    “阿俊,快跑,咱刘家不能绝后,你再不走,我死给你看。”刘德奎奋力挣脱刘俊的怀抱,居然在田间路上摸到了一只打破的空罐农药瓶,拿起玻璃瓶对着自己的面门威胁刘俊。

    刘德奎是铁了心不舍偷情的女人,更是铁了心要留住刘家的根苗,刘俊不得不服了父亲的牛脾气。

    “好吧,爸,你忍着点。”刘俊回望下越来越近的人群,深呼吸了下,扩了扩胸,气运丹田,猛地蹲下身子,嗨的一声,将父亲扛在肩上朝回跑。

    “阿力,阿力,快将秀花阿姨扛走,跟我跑。”刘俊扛着父亲,边跑边朝哑巴肖力大喊。

第005章 这一拜

    肖力虽哑,听力极好,视力极佳,就在他又是踩手又是按头防着肖福仁与肖福权俩兄弟爬上水塘时,却时刻关注着刘俊那边的情况,听到刘俊喊他将田秀花扛走,单手提着肖福仁与肖福权就象甩铁饼一样毫不费力地摔向鱼塘中间,使得兄弟俩想爬上岸的话得费时也费力气。

    这情景看得村民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不会说话的哑巴肖力,居然有如此神力,以后谁敢惹他?关键的事,牛逼哄哄的哑巴向着刘俊惟命是从呢。

    就见肖力将肖福仁与肖福权扔进鱼塘后,返身望了下赤.身.裸.体的田秀花,不由脸一红,由不得多想,蹲下身子扛起还在昏迷中的田秀花就跑。

    “哑巴,你不能抱走秀花婶。”村长肖福贵傻眼了,手按着被刘俊戳伤的大腿,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见哑巴扛走田秀花,急得大喊。

    肖力扛着田秀花才跑三两步,来了个急刹,有点不知所措,村长照顾了他的生活,他心里感恩,他一向对村长还是很敬重的,村长的话他不能不听。

    “这还差不多,哑巴,放下婶子吧。我看你那么大力气,明儿个不守鱼塘了,我保你到村里来当治保主任。”肖福贵很得意,哑巴人憨厚老实,好支使,以为抛出治保主任这么个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可以震慑住肖力,或者说完全可以收买住肖力。

    “阿力,愣着干啥,肖家来人了,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要出人命的。”没有人敢拦扛着父亲的刘俊,刘俊转眼跑到肖力的面前。

    肖力刚抬起脚要跑,又停住了,他看到了村长无奈无助无辜的眼神,他不能对有恩于他的人背信弃义。

    “哎……”刘俊叹口气,哑巴一个孤儿常年守在远离村庄的坟山鱼塘,在村里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刘俊了解哑巴的为人,哑巴虽不会说话,却是实实在在一个知恩必报的人,他不能为难哑巴。

    “阿力,保重。”是的,刘俊不能为难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听父亲说,刘俊远在县城读高中,哑巴经常捉些鱼呀、虾呀的孝敬父亲,村长对哑巴不错,想必哑巴留在村里也不会吃亏,就由着他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晚走一步,若被肖家的人追上了就没命了,刘俊朝哑巴说声保重,扛着父亲就朝坟山跑,村里人都知道,坟山里有条小道可以通山外进县城。

    刘德奎无奈闭上了眼睛,哑巴不想扛走田秀花,就凭儿子一个人也无法带走他们俩,田秀花的生死只得听天由命了,而他自己也是废人一个,还能要求儿子做什么呢?

    儿子因为自己偷情伤了村长,使得儿子受牵连,这会影响儿子未来的人生道路。万万不能再连累儿子了,刘家万万不能绝后的,被刘俊扛在肩上的刘德奎寻思着该以怎样一种方式来赴死保住儿子逃出坟山。

    “哑巴,放下你婶吧,我不会把你婶怎么样的,你婶毕竟是我的老婆嘛。”肖福贵忍着巨痛,见肖力蛮听话,没有跟随那个敢杀村长的刘俊跑,假惺惺的宽慰着肖力,象哑巴这样的人就是好哄呢。

    肖力咬着牙,心里天人作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边是救过他命的阿俊,一边是有恩于他的村长,而阿俊与村长已经势不两力、水火不容了,肖力何去何从,必须有个决断。

    其实,哑巴并不傻,他看得出来,村长虽有恩于他,但为人yīn险歹毒,连老婆都打的人绝对不是好男人。

    阿俊舍命救父,感天动地,而且阿俊从来不以救命恩人在哑巴面前自居,刚才阿俊见哑巴扛着秀花婶犹豫着没跑时,也没有强求他,而是关心地向他道声保重,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目了然啊!阿俊的这份情义,深深地震憾着哑巴的心灵。

    “阿俊哥,等等我……”哑巴心里喊了句,思想一番碰撞,哑巴肖力做出了决断,从此天涯海角、赴汤蹈火都要追随阿俊哥了。

    肖力眼眶模糊,有泪影,究竟是为刘俊所感动,还是为不能报村长的恩情而心急不得而知,但见力大如牛的肖力,背扛着田秀花,突然转身紧前两步面向村长肖福贵单膝下跪,一手在背上箍紧赤.裸的田秀花,一手五指着地撑住身子,果断地向村长肖福贵跪拜叩了三个头,再次起身转身,目不斜视,在夜sè里扛着田秀花向刘俊追去。

    哑巴向村长单膝跪拜叩了三个头,这一拜,算是哑巴愧疚于不能向村长报恩,也算是向村长了却那一断恩情,村民们都瞧见了这一幕,深为感叹哑巴为人恩怨分明,是山村里少有的真汉子!

    “哑巴,好你个忘恩负义之徒,你怎么能跟刘俊那杀人的小子在一起?本村长有亏待你么?你老爹死时连棺材本都没有,若不是我帮你,你连爹都埋不起……哑巴,哑巴,你快给我把刘俊抓回来。”

    刘俊的身后传来村长肖福贵悲屈的哭喊,哭喊声依然在坟山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

    “跑不动了,竭竭吧。”刘俊朝扛着田秀花跑在前面的哑巴道,将父亲卖力地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粗气,终究是高中毕业的白面书生,虽然长得人高马大,还是少干了农活,比起神力牛逼的哑巴肖力来,力气上还是差了一大截。

    一口气跑下来,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刘俊就感到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虚脱一般。

    当身后的喊叫声与喧闹声渐行渐远,除了坟头间的劲风刮茅草的恐怖声及几声似鬼叫的怪异声,已听不到肖家村民的喊声了,村民们手上似鬼火的手电光也不见了。

    天上月亮半边脸儿已被乌云遮盖,星星是看不见的,七月半的夜并不明朗,稀稀落落的坟头绵延数十里,要不是情急所至,听说垄上村的人至今没有人晚上走过这条坟道。

    在通往山外县城的路不至坟道一条,但坟道却是最捷径的一条,一年365天除了村里有人过世埋进坟山的那几天有人走下,基本上算是废道一条,村民们出山进城不走这条坟道的。

    肖力返身几步,将田秀花轻拿轻放,和刘俊的父亲刘德奎摆在一起,望着裸身的刘德奎与田秀花皆受重伤的下.体,拖着刘俊指着两人的下.身,吚吚呀呀的惊叫不已。

    刘德奎与田秀花经过一路巅簸已经醒过来,知道获救了,惊喜、惊恐、惊讶、惊叹的神sè不一而足,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充盈心房,突然发现两人还赤.身.裸.体的面对两个年轻的小伙子,面面相觑之际,尴尬不已。

    刘俊转过身去,默默扒下自己满是汗臭味的衣服、裤子,稍一犹豫,还是先扔到了田秀花的身上,农村妇女,衣不蔽体,成何体统啊?

    哑巴有样学样,也将衣服、裤子扒下来,露出一身古铜sè结实的肌肉,上前披在刘俊的父亲刘德奎身上。

    “阿俊,谢谢你。”田秀花很虚弱,还是用尽力气向刘俊真诚表达感谢救命之恩。

    刘俊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自古道“红颜祸水”没错,父亲要不是惹上了她,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废了男根、瘸了双腿,还要亡命天涯的地步。

    “阿俊……你。”刘德奎见儿子没有半点原谅田秀花的意思,愧疚地与田秀花对视下,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晚上的事,要不是儿子舍命相救,恐怕他与田秀花已经沉塘活不过七月半了,多亏这两个年轻后生呢。

    刘俊抬头望天,思绪万千,哑巴走上前来向刘俊比划一阵,让阿俊在这里不要走动,他出去弄些水来,还有就是得弄些草药及时给刘德奎与田秀花被村长打坏掉的下.体敷些药,要不然这么大热的天非感染发炎不可。

    哑巴识得草药,刘俊并不奇怪,哑巴肖力的孤寡老爹能活到百岁无疾而终,想必懂得一些养生和医药之道,老人家传给儿子治病救人的本事也是在道理的,这一点刘俊一点也不怀疑。

    “去吧,阿力,小心点。”刘俊本想同哑巴一起去寻草药,顺便也学点草药知识,只是不放心老爸与田秀花两个受重伤不能动弹的人留在坟山小道上,只得留下jǐng戒,万一有个毒蛇出入也好对付。

    哑巴光着膀子消失在夜sè中,刘俊从最近坟头处的一颗大树上折下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当木棍,沿着父亲与田秀花躺身的附近打草惊蛇。

    ……

    村长肖福贵眼睁着刘俊与哑巴肖力两人扛走了差点就扔下水塘偷情沉塘的刘德奎与田秀花,气得大骂,叫嚣着要将刘俊等人抓回来,当然,也有些想巴结村长的村民见刘俊跑远,才装模作样的向刘俊追去。

    扑通扑通,好一阵游水,肖福仁与肖福权才从鱼塘里爬上来,真正的落汤鸡。

    “哥,没事吧。”俩兄弟浑身湿漉漉的,俩个虎背熊腰的兄弟居然被一个哑巴给戏弄成这样,面对当村长的大哥十分的尴尬。

    “你瞧我这样子,能没事吗?”肖福贵按住流血的大腿,当起众村民的面埋怨起兄弟来,“你两人真没用,一个哑巴都对付不了,还怎么指望你们当村治保主任接我的班呢?”

    肖福仁与肖福权也是非常的郁闷,他俩兄弟也冤啊,谁能想到平时一声不吭的哑巴居然力大如牛呢?

    “哥,八大金钢来了,族长也来了。”俩兄弟不想挨批,恰巧村里又一大批人打着手电筒过来了,肖福仁眼尖,兴奋地大叫。

    肖福贵暗喜,远远就见四个彪形大汉扛着一台老式大轿迎过来,大轿前后同样有四个彪形大汉护着,轿子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长须及肚脐的老头子稳坐轿子上晃晃悠悠过来。

    垄上村肖氏家族的族长肖仲伯老爷子出场了,除了每年正月初一由八大金钢抬轿护送到肖氏祠堂祭祀外,老爷子从不出头露面,老爷子露面的话就是肖氏家族有天大的事发生了。

    话说,族长在封建意识深厚的偏远山村里那就是土皇帝,垄上方圆百里,族长肖仲伯老头子跺一跺脚,垄上村的地都得抖三抖,县官大老爷,也就是县长都没他牛逼。

    而被村民私下叫法八大金钢的八个彪形大汉,清一sè是肖氏家族里jīng挑细选的有着肖氏正统血脉的绝对忠诚家族绝对能一打十的jīng壮小伙子,那是族长用在身边正家法用的。

    “这下好了,族长出面,犯了龙颜,刘德奎与刘俊那一家两口要绝户了。”肖福贵心中狂喜,叫上肖福仁与肖福权左右搀扶,强忍着腿伤上前迎接族长。

第006章 族长割须

    一台四人大轿稳稳落在鱼塘边,一声声“族长好”在坟山回荡,村民们对族长驾到,既感兴奋又感意外。

    “老爷子,这月黑风高的,怎劳您大驾来了?”肖福贵在兄弟的搀扶下躬身敬礼,毕恭毕敬。

    肖仲伯九十高龄之人,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眼睛如炬,环顾扫视一圈,咳咳两声,明知故问:“阿贵,你这是闹哪样啊?七月半了,惊动全村父老跟着你受罪,没得觉睡。”

    “老爷子,您都知道了?”肖福贵一脸委曲状,“我冤啊,老婆偷人跟老东西跑了,还差点被他龟儿子要了xìng命。”

    “哦,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我是聋哑吧。”肖仲伯听肖福贵出口就老东西,虽然不是说他,但听着心里极为不爽,在场的村民都是年轻的男女,就他族长一个老东西吗?

    “啊,不敢,不敢,老爷子您可要为咱肖家作主啊,还请您赶快把刘家那老少抓回来吧。”肖福贵自知失言,赶紧转了语调。

    “你还会要我作主么?你还记得有我这个老爷子么?”肖仲伯yīn恻恻地念了句,“人打就打了,可沉塘这样的宗族大事,是你能作主的吗?你这个村官的权力忒大了吧?”

    “这个……”肖福贵一听,不对头啊,看肖仲伯的意思不是来抓刘德奎的,而是要向他兴师问罪来了,要是老爷子脾气上来了,一句话就可以让八大金钢将他扔塘里喂鱼去。

    肖福贵头上冒汗,眼睛滴溜一转,放低姿态:“老爷子,我是一气之下先将人绑来,然后准备向您请示的,是不是要执行族法,沉不沉塘,这么大的事,谁敢作主?肯定得老爷子您发话啊。”

    “哦,你是先斩后奏嘛。”肖仲伯坐在轿子上象尊大佛,纹丝不动,yīn风吹的长及肚皮的胡须飘动,肖仲伯捊着胡须,没有人猜透族长到底怎么个想法。

    “不敢,不敢,还请老爷子降罪。”肖福贵在村里飞扬跋扈,但在族长面前彻底竭菜。

    “谈不上降罪。”肖仲伯见肖福贵在其面前没有嚣张的气焰,缓下语气,问道:“你想对他们怎么处置?”

    “您不想让她们沉塘吗?”肖福贵反问道。

    “我问你呢,你别问我,你想要个什么结果?”肖仲伯似有不悦。

    “这个,我看刘家爷俩两个外姓,留在村里早晚也是祸害,怎么处置还凭老爷子决断。”肖福贵不敢再说沉塘之事,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村里再也容不下老刘家了,生死全凭族长一句话。

    “我看你是想将他们置之死地而后快吧。”肖仲伯道。

    “老爷子英明啊,老刘家留不得。”肖福贵当场就要下拜,牵动受伤的大腿,哎哟一声,要不是肖福仁与肖福权两兄弟搀扶着差点就摔倒了。

    “糊涂,亏你是一村之长。”肖仲伯怒斥肖福贵,一点面子都不给,“德奎就算偷了你女人也不至死,曾经德奎的大儿子刘强杀人那是一命抵一命,要是你今天将德奎沉塘了,他的小儿子刘俊就没牵挂了,一个了无牵挂的人要再杀起人来,那就不是一个两个了,你想过后果没有?我可不想垄上血雨腥风,更不想让外村说我们肖氏家族容不下异姓。”

    “老爷子,您这是……”肖福贵心里那个恨啊,肖仲伯是老糊涂了,竟然怕了一个才二十出头的白面书生刘俊那龟崽子。

    “你不用再说了。”肖仲伯摆了摆手,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四个彪形大汉,“我想哑巴与刘俊两个娃儿扛着两个大人也走不远,出坟山就那么一条道,你们追过去,劝他们回来,就传我话,只要他们回来,不会为难他们,事情总得有个公断。”

    “是。”四个汉子出列。

    “慢。”肖仲伯想了想,就这样让四个护卫前去劝说,恐怕已成惊弓之鸟的刘德奎父子不会相信,为了消除肖家与刘家的世代仇恨,族长心一横,从轿子里摸出一把剪刀,一把将长及肚脐通体透白的胡须给剪了下来,这么长的胡须,四千人的垄上村里只有族长一个人才有。

    “老爷子,您这是?”肖福贵一下没反应过来,怔住了,这割须搁古代就好比割头啊,族长肖仲伯唱的是哪一出?

    “拿着这个,见须如见人,德奎就一定会回来,去吧,我在这等。”肖仲伯望了眼傻愣愣的肖福贵,叹了口气,将长长的一把雪白胡须递给其中一位护卫。

    “是。”四个壮汉护卫,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回答是,也只听族长的吩咐。

    “等等。”不待护卫起身,肖仲伯又喊道,“胡郎中,胡郎中。”

    “在。”一个三十上下中等个儿相貌平平的男子,戴着圆框的黑边眼镜,提着个标有毛体的“为人民服务”字样的装有简备医疗器具及药物的急救药,腰背有些驼,应声站在了肖仲伯的面前。

    胡郎中也是外姓人,祖上移居垄上村,独门独户,未婚人士,是个游医,医术高超,曾在垄上村治过几例疑难杂症,备深族长肖仲伯推崇,也深得村民爱戴。

    “胡郎中,你也去吧,碰上德奎父子早点用药也好。”肖仲伯大发善心。

    “胡郎中,你来得正好,先帮我止血上下药吧。”肖福贵见胡郎中带了药箱来,顿觉大腿钻心疼得不行。

    胡郎中有点为难,族长让他跟四个护卫汉子即刻前去医治刘德奎,可村长却借故腿受伤不让他去,这可如何是好?

    求助的目光望向肖仲伯,可肖仲伯说完话后闭目养神,根本没有要给胡郎中解围的意思。

    四个护卫望了下胡郎中转身就走,胡郎中见肖福贵只伤及大腿,晚些时候包扎也不打紧,听说刘德奎与田秀花在村秀会东窗事发时,被村长下了狠手打断了腿并捣烂了下.身,要是救治及时,或许刘德奎与田秀花的排尿功能能保住,救治不及时的话,恐怕一辈子要插尿管子了。

    医者父母心,孰轻孰重,稍一权衡,胡郎中便朝肖福贵说了句他先去看下刘德奎,回来后马上给肖福贵包扎腿伤。

    胡郎中与族长的四个护卫跑得飞快,追赶刘俊他们去了。

    令胡郎中没想到的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先救治比村长腿伤更严重的刘德奎与田秀花,就胡郎中这么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却得罪了村长肖福贵,若干年后,随着族长肖仲伯的辞世,胡郎中被村长肖福贵硬生生挤兑出了世代寄居的垄上村,被迫外出四处流浪。

    ……

    胡郎中与四个族长护卫,打着手电,沿着坟山小道一路追赶,不待哑巴采得草药回来,有小半个时辰便追到了刘俊他们。

    刘俊见追来的人不多,也就没有躲避,yù与来人鱼死网破,当得知胡郎中是专门跑来为他爹与田秀花治病时,刘俊着实还是感动了一把。

    护卫将族长的长须交到瘫坐在地上的刘德奎手中,将族长肖仲伯的话原原本本转告。

    胡郎中已打开了药箱,给田秀花被村长棒槌捣烂的yīn.部敷药,刘俊与四个护卫大汉均背转身去避嫌。

    “爸,好不容易逃出来,你真的还要回头吗?”刘俊对于那挂族长长长的白须有点感冒,潜意识可能是肖氏家族人的yīn谋,诱其父回去送死。

    刘德奎抚着长须,叹了口气:“阿俊,你不懂,族长都割须了,这表明了族长以命担保不会为难我们的,族长不是村长,九十高龄德高望重的族长老爷子信得过。”

    “我看有点玄。”刘俊不以为然。

    “老爷子说得没错,这事情终究得有个了断,待阿力来了,咱就回村吧。”刘德奎深知肖仲伯的为人,恩怨分明,在垄上方圆百里极具威望,值得信赖。

    “那好吧。”刘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从父亲的意愿,如果族长能调解当然好,否则,大不了大开杀戒再死一次就是了,已经用过军刀刺过村长见过血的刘俊对生死看得很坦然。

    活着不能太窝囊,尊严不容侵犯,生死关头,唯有血溅五步逞匹夫之勇才是强者,匹夫之勇也是勇啊,这是刘俊自勇猛刺伤村长后的深刻领悟。

    在等哑巴肖力来的空隙,胡郎中给田秀花私处用过药后,再给刘德奎的下.体用药,并叮嘱刘德奎以后要注意的一些保养事项。

    胡郎中给刘德奎用过药后,被刘俊远远地叫到一旁,小声问道:“胡郎中,我爸那玩意儿往后还能有用不?”

    “哎,废了。”胡郎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下手太重了,海绵体受损严重,勃.起功能无法恢复;卵蛋扁破,造jīng功能受损,xìng兴奋迟钝……”

    刘俊没想到胡郎中竟然说出了一大堆听不太懂却又貌似非常专业的医学术语,大致的意思是明白了,父亲再也不中用了。

    “那,那个,秀花阿姨呢?”刘俊瞄了眼与父亲背靠背坐着的田秀花,忍不住关心的问了句。

    “女人那个能大能小,大的时候可以顺产,小的时候一个手指都插不进去。”胡郎中自顾说着,似乎并不注意说话的对象,人家刘俊男娃子还是个未婚没睡过女人的处男呢。

    “郎中,别绕了,你就直说,她是不是和我父亲一样不中用了?”刘俊的问话,倒是希望田秀花和父亲一样下面不中用,偷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田秀花没事,只是下.体红肿,重度撕裂,假以时rì调养,不影响妇女功能。”胡郎中实话实说。

    “啊,这样子啊……”田秀花真是命大,下面捅成那个样子,血都流了一草席,居然没什么大碍,真是贱得离谱啊,难怪做jì接客的rì夜不知疲倦,敢情女人有特殊功能。

    刘俊有点愕然,男人能屈能伸一砸就彻底竭菜了,女人能大能小怎么捅都没事,造物主偏心了。

第007章 和你在一起

    刘俊与胡郎中私聊没多会,哑巴肖力光着膀子跑来了,用一张大荷叶卷了一捧水来,手里还用荷叶包了些草药。

    哑巴见胡郎中与族长的几个护卫都来了,开始感到惊讶,后经刘俊稍微解释了下,哑巴便笑了,有族长出面,事情便能有个交待了。

    刘俊接过哑巴大荷叶包的水,说了句“阿力,辛苦了”,还是先递给了田秀花,田秀花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先喝,又递到了刘德奎的手里。

    “阿俊,你都跑了这么远,渴了吧,你先喝。”刘德奎心疼儿子。

    “爸,让你喝你就喝。”尽管刘俊喉咙干渴,咂巴了下嘴巴,吞咽了下唾液,扭转身去,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看不管父亲与田秀花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样子。

    得知胡郎中与刘德奎与田秀花上了药,哑巴咧嘴一笑,毫不吝惜,将辛辛苦苦采来的草药一把扔了。

    往回走的路倒是轻松,刘德奎与田秀花有四个族长的护卫轮留背着,很快便倒了坟山的鱼塘,此时,天已蒙蒙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族长肖仲伯在鱼塘边等候时,已将瞧热闹的村民打发回家了,留下了那辆双.轮.大板车,只剩下四个抬轿的护卫与村长肖福贵三兄弟。

    肖仲伯毕竟年纪大了,躺在轿子上睡着了,护卫们也蹲在轿旁打盹,唯有村长三兄弟干瞪眼睡不着觉,眼睛熬得通红。

    赶到坟山鱼塘时,刘俊见村民们都退去了,看见了族长与村长三兄弟在,便放下心来,父亲的判断是正确的,族长确实摆出了足够的诚意来了断父亲与村长间的过节。

    刘俊与村长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有族长在,都耐着xìng子没有发作。

    肖仲伯醒来,招呼大家就在水塘边围着大轿坐下,族长的处事风格就是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有事说事,说事了事。

    “老爷子,对不住您了。”刘德奎愧疚地将肖仲伯的须发捧还。

    肖仲伯在轿子上接过长须,沉思片刻,神态威严:“德奎与阿贵你们都不要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很清楚,不论谁对谁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们也不用多废话,就直接说,想怎么了接?”

    “谁先说?”肖仲伯盯着刘德奎与肖福贵道。

    “我说。”肖福贵想先入为主,当即咬牙切齿,“刘德奎与我老婆有私情,害得我在垄上村没脸做人,刘俊用军刀刺伤我大腿,恐怕我这条腿就走不了路了,我的要求是刘德奎与刘俊爷俩向我下跪叩三个头,从垄上村迁走,此事就算了结。”

    肖福贵很清楚,他兄弟将刘德奎的双腿打折了,他又将刘德奎的男根给砸坏了,刘德奎伤的更重,他与刘德奎是互有损伤,族长的理事风格向来是各打五十大板,赔偿的事就免谈了,关键是要回面子。

    刘俊听完肖福贵的陈述,暗自冷笑,肖福贵想让他父子俩向其低头认错,门都没有;至于是不是从垄上村迁走,全看父亲的意愿,这个村里的村民大多冷血,今后就算留在村里也是要与村长作对的,所以迁不迁走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德奎,你说说。”肖仲伯平静地问道。

    “老爷子,要说伤害,谁受的伤轻谁受的伤重,都有受伤,我就不多说了。虽然我有错在先,但叩头下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刘德奎当即表态,该言不言,懦弱无能,有族长作主,该说的就要说,“男人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老爷子,你评评理,我能跪么?”

    “不跪不行!”肖福贵大叫。

    肖仲伯瞪了眼肖福贵,朝刘德奎道:“那迁走,你是否愿意呢?”

    刘德奎愣怔了下,咬咬牙:“愿意。”

    尽管刘德奎心里有一万分不情愿,但不得不答应村长的要求迁离垄上村,祖辈在垄上村辛苦留下的一亩三份地就这样在他手上丢了,刘德奎的心在滴血。

    刘德奎心里也很清楚,既然村长肖福贵在村里容不下他爷俩,也只有迁走一条路了,比起沉塘来,那是天大的幸运了,更主要的是,他的双腿废了,以后或许一辈子坐轮椅无法干农活了,刘俊执意要去城里,家里的田地自然没有人打理了。

    “阿花,你呢?有什么想法?”肖仲伯没有忘记被村长殴打过的田秀花。

    “老爷子,我与肖福贵没法过了,儿女跟谁由儿女作主。他将德奎哥的双腿打断了,我要终身服侍德奎哥。”田秀花意志很坚决,无论刘德奎何种境地,她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丑娘们,你……”肖福贵大骂,真想上前撕烂田秀花的嘴巴,田秀花的话太伤人自尊了,居然对一个偷情的男人念念不忘。

    “jiān.夫.yín.妇”肖福贵在心里诅骂了一万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没法子的事。秀花你就跟德奎一起过吧。”肖仲伯作出了决定。

    肖仲伯阅人无数,心里很清楚,虽说自古有的说法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但田秀花与肖福贵已经决裂,强行捆绑不成夫妻,倒不如成全田秀花与刘德奎,田秀花说的没错,刘德奎瘫痪了总得有人照料,这也算是给充满仇恨的刘德奎的儿子刘俊解了后顾之忧,会消除刘俊的仇恨。

    “老爷子,秀花给你叩头了,您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田秀花喜极而泣,在偏远的垄上村,象村长肖福贵这一辈的人没有几个打结婚证的,都是事实婚姻作数,族长的一句话就可以解了田秀花与肖福贵的婚约,以后田秀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刘德奎生活在一起了,

    “老爷子,谢谢您。”刘德奎深情地注视着田秀花,朝肖仲伯道,“老爷子放心,过完这个农忙,我就迁走。”

    “那好,事情就这样了结了,你们谁都不能再动手,谁先动手,可别怪我不客气。”肖仲伯快刀斩断麻,对八大金刚说句“起驾”,便坐着四人大轿回村。

    有族长发话了,谁也不敢乱动,尽管村长心里诅咒了肖仲伯一千次一万次老不死的老东西,但还是不敢造次,只是恶狠狠地瞪了眼刘俊,叫上肖福仁与肖福权将其搀上大板车回村。

    “村长,我先帮你包扎下大腿吧。”胡郎中提着药箱跑上前去。

    “哼,你还记得我这个村长啊?刚才干什么去了?”肖福贵对跑过来的胡郎中理都不理,让兄弟俩推着板车回家。

    胡郎中讨了个没趣,但还得耐着xìng子死了脾气跟在板车后面走,他要跟着村长回家后再给村长包扎。

    ……

    “德奎哥,和你在一起,我死也无憾了。”在回家的路上,被哑巴扛在肩上的田秀花心满意足。

    听到田秀花说“和你在一起”的话,被刘俊扛在肩上的刘德奎没有应声,只是连连向田秀花使眼sè,刘德奎知道儿子刘俊虽然对他与田秀花之间的喜剧般的结局没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儿子对这样的事很反感,一时半会,儿子是没法接受田秀花进刘家门的。

    将父亲与田秀花安置到家里后,刘俊留下了哑巴肖力,两人一起煮了一大锅稀饭,端给刘德奎与田秀花吃。

    刘德奎的双腿断了,目前只能坐着或躺着,所幸村长砸向刘德奎卵蛋的那一棒槌砸偏了些,尽管男人那玩意儿不中用了,还好能正常尿尿,省却了诸多的麻烦。

    田秀花下.体受伤,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养些rì子就能恢复正常了。

    有族长肖仲伯断案了断了村长与刘德奎两家恩怨,对于田秀花偷人的事也就没有谁再非议了,田秀花名义上成为了刘德奎的老婆,刘俊的后妈。

    知道刘德奎一家不久后就要迁走,村民们也不忍心背后说些闲话,两个男女受了那么大的折磨,最终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啊,但就是不好评论刘德奎与田秀花的事算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

    哑巴在坟山鱼塘前的表现,极大的忤逆了村长的意志,第二天村长便派人将鱼塘边哑巴住的草棚给拆了,说是那鱼塘有邪气,村里人不宜驻守。

    哑巴没法只得住在刘德奎家,正好遂了哑巴的心愿,可以天天和救命恩人阿俊在一起。

    刘俊每天坚持做饭,有了哑巴肖力的帮忙,倒是轻松了不少。每次炒好菜烧好饭他总是端给父亲先吃,而哑巴却是端给田秀花,阿俊最多不得已时见到田秀花喊一句“姨”,田秀花笑呵呵地也乐意接受。

    田秀花知道,想让阿俊喊一声“妈”,那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但田秀花心里却将刘俊当成了亲生儿子。

    刘俊知道垄上村的rì子呆不长久了,除了一rì三餐服侍父亲与田秀花外,刘俊便会叫上哑巴一起去村外的野塘小溪钓甲鱼、摸黄鳝。

    由于县城太远,也不可能捉上几斤甲鱼、黄鳝就进城去卖,刘俊便和哑巴一起在家附近比较隐密的地方挖了个小水坑,将每天捉到的甲鱼、黄鳝等水产放进坑里养着,为了省路费,到时候去城里一次xìng卖掉。

    刘俊带着哑巴捉甲鱼的事瞒住了父亲与田秀花,也没有告诉村里任何人,刘俊他憋着一股子气,一定要赚到进城做小本生意的本钱,现在父亲废了,还又多出个女人要养,谁都指望不上了,只有靠自己了,这个家的担子,刘俊必须要挑起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本来就穷的刘德奎家,一下子多了两个大人,很快收入上就捉襟见肘了,生活变得拮据起来。

    先前刘德奎艰难的时候,暗中还有村长的老婆接济点,现在田秀花与村长没了夫妻关系,村长断绝了田秀花的一切生活来源,一分钱都没分给田秀花,这人呀,没钱,活着就是难。

    作为一家之主,瘫痪在床的刘德奎犯愁了,现在没钱买油打米了,一家四口喝西北风么,以后的rì子还怎么过啊!

第008章 乡巴佬进城

    刘德奎为生计犯愁,更为即将离开世代祖居的垄上村而伤心,就因为与田秀花的事东窗事发,被村长逼得要离开故土,四处漂泊,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都说故土难离,人老总得叶落归根,而今根都没有了,刘德奎伤心之极,不到一月的时间,头发便愁白了许多。

    田秀花则是裸.身进刘家的,东窗事发的当晚赤条条地过门到了刘德圭家,真是一根纱都没戴,半点金银也没有。

    虽然田秀花租了村委会的一楼做小卖部,几年来也赚了些钱,没有一万,少说也有八.九千,但田秀花是个要强的女人,自进刘德奎家后,硬是没有踏进村长家一步,别说没向村长前夫讨要一分钱,连一件女人的衣服与首饰都不曾拿回一件,身上穿着的却是刘德奎宽大的男人衣服,从某种意义上说,田秀花还真是干干净净赤赤条条地“嫁”与刘德奎做老婆。

    田秀花来刘德奎家也有上个月了,身子恢复得差不多,刘德奎除了双腿不能走路只能坐或躺着外,吃喝拉撒倒也正常,见刘德奎私下常有叹气,头发也花白了,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雄风不再,田秀花心疼的不行。

    “奎哥,马上要走了,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吗?”田秀花蹲下身子给刘德奎洗脚,装着很随意地与刘德奎拉家常。

    “唉,阿花,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田德奎叹了口气。

    “奎哥,没啥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啊,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村还真没有什么盼头。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我看阿俊那娃勤快能干,哑巴也有力气,咱一家四口子去城里讨生活,不定比谁都活得好,咱村里不是一大半的年轻人都到城里务工去了嘛。”

    “说是这样说,就这样舍了老祖宗的基业,心里有愧啊。”顶多还有大半个月的农忙“双抢”过后,刘家就要背井离乡了,刘德奎终有不舍。

    “奎哥,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祖宗的牌位咱带着就是了。我看阿俊那娃有胆子又有文化早晚会有出息的,外面的天更大,娃儿得走出这村子到外面闯一闯,就会有更大的出息的。”田秀花宽慰着刘德奎,她知道,只要一提到阿俊,刘德奎就会来jīng神。

    田德奎所说什么老祖宗的基业?不就是一亩三分地吗?不就是破房子一间吗?有啥好留恋的,想她田秀花在穷山村里开个小卖部都能赚个上万元,到遍地黄金的城里去赚个十万八万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话田秀花不能当着刘德奎的面说,怕伤刘德奎的心。

    “阿俊倒是铁了心要去城里的,只是,往后苦了你了。”刘德奎见田秀花说的也有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叹气也没用,唯有面对现实。

    “奎哥,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乐意啊,我没什么苦不苦的。”刘德奎能这么关心她,田秀花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唉,阿花,家里也快没米了,村里小卖部就不用去了,你就先到邻居大叔家借点吧。chūn季水稻收上来也卖不了几块钱,家里就那点钱了,还得留作路费。我想了一夜,到时离开垄上村,我们也没地方去,所幸我妹妹在省城,就先去妹妹家落下脚再说,你看行不?”刘德奎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大事还得他拿主意。

    “奎哥,行,家里你作主,我听你的,你说到哪就到哪。”田秀花总算摸清了刘德奎的心事,全村就村委会的小卖部里有米卖,田秀花也不会去那里买米。

    人穷志短呢,不就借点米嘛,这事难不倒田秀花,她到邻居大叔家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大叔借到了大半月的口粮,许诺从自家田亩的收成里还双倍的稻谷给邻居大叔就是了。

    ……

    刘俊与哑巴白天忙于捉王八、鳝鱼,晚上有时还得象他父亲以前那样通宵给水稻放水,整rì很辛苦,倒也充实。

    rì子过得很快,刘俊得趁农忙“双抢”前将甲鱼、鳝鱼卖掉换些钱出来,所谓“双抢”,是农村的一个术语,也就是chūn季水稻收割的同时也将秋季的水稻播种下去。

    田秀花的身子恢复得能走动能照料双腿残废的父亲的衣食住行时,刘俊编了个谎话说是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要带哑巴肖力同去古和县城与老师同学拜别下,大概要几天的时间,刘德奎二话没说给了二百块钱作路费。

    刘俊与哑巴趁夜将放养隐蔽在小水坑里的甲鱼也就是王八、黄鳝等起水,王八用两只竹篓装着,足足有七八十只,每只一两斤,满满两竹篓上百多斤。

    几百条黄鳝则盛放进两只陶瓷大水缸里,满满两大水缸的鳝鱼则有两百多斤重。

    装有王八的竹篓与装有鳝鱼的大水缸用挑禾绳绑结实,并用透气的旧纱布遮严实,遮严实的目的是不让村民发现,为什么要这样做?刘俊才不想让当村长的肖福贵知道发财致富的秘方,也不太想帮村民发家致富,因为这个村里的人很冷血,在父亲与田秀花要沉塘时,村民除了瞧热闹幸灾乐祸外,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拦。

    刘俊与哑巴带了准备好的干粮,刘俊用挑禾的扁担担竹篓,哑巴力大些就用扁担担水缸,两人在鸡啼头遍天还未亮之时,便担着王八与鳝鱼走了二十几里路来到梧桐乡zhèng fǔ所在地的乡汽车站,再转乘上一辆破旧的巴士,一路颠簸来到远离垄上两百多里的古和县城九洲镇。

    古和县城是全国贫困县,刘俊所读的九洲一中是全县最好的中学,座落在县城以北的山头上,离县城较远,家贫的刘俊读中学时几乎没有到城关镇逛过。

    当刘俊与哑巴担着王八与鳝鱼来到九洲镇时,已是傍晚时分,令刘俊没想到的是,号称贫困县的古和县城居然楼盘林立,大厦参天,酒店与宾馆从外观上看去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真不敢相信的是,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男人个个神气,女人个个媚艳,落眼就能看到宝马、奔驰、奥迪甚至有叫不出名字的高档跑车在眼前晃悠。

    这哪是什么贫困县嘛,上海郊区也不过如此吧?一个贫困县城哪来这么多的钱搞开发呀,是骗取了国家的扶贫资金吗?还是有了扶贫款的扶持就加快发展了呢?高中毕业,从书中了解一些社会知识的刘俊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很困惑。

    看看人家香车美女,瞧瞧人家衣着光鲜,自个儿身上旧衣服在腋下还打了个不打不小的补丁,哑巴的穿着就更好不到哪里去,与九洲县城里的人比起来,完完全全一个土包子啊,刘俊感到自卑,转而暗暗下决心,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车子会有的,美女也会有的,该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刘俊与哑巴挑着担子往九洲镇最大的农贸市场走去,省钱住宿,也没钱住宿,准备在市场里蹲守到天亮卖王八。

    农贸市场在县城的一条巷子里,排档店、汤店、旅店、美容按摩店和卖烟酒的、xìng保健品啥的,应卖尽卖,本不宽的巷道人流如鲫,显得拥挤不堪。

    “哟,大帅哥,东张西望的瞧啥呢?玩个十元休闲啵。”一个胖乎乎水桶腰晃着大胸脯露出半截肉rǔ的站街妇女,见刘俊与哑巴挑着担子往农贸市场走,卖着媚眼sè眯眯的挡住了道。

    在胖女人看来,就凭她超级无敌的大胸器第一印象就足够将来城里贬卖农产品的乡下男人给放倒在跨下,象刘俊这般挑着担子进县城的人,无论高矮老少,很少有不在她身上先花十元推胸再花百元入洞,然后将辛苦大半年种菜的钱全砸在她身上一夜消费掉的。

    “滚!”刘俊只扫一眼大胸女,便感恶心,水桶腰、吊葫芦、粗大腿、脸上还涂有上尺厚的粉,没想到传说中的站街女郎就是这样子啊?怎么不是传说中的那个童颜.巨.rǔ的苍老师呢?

    对了,岛国片中的苍老师叫什么来着?——苍.井.空,这名字邪恶啊,入仓打井搞空么?

    对于苍老师的片断,刘俊记忆犹新,那是高二时,班上一位有钱人家的同学的笔记本上偷偷看到的,苍老师千娇百媚摆着各种火辣辣的姿势,看得血气方刚阳气过剩的刘俊当场流鼻血,差点将班上长得最丑却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个女生当成班花给强.jiān了,岛国片真是害死人呐。

    哑巴见刘俊不悦,挑着大水缸就要往胖女人身上撞,吓得站街拉客女急急躲避,失声大叫“妈呀,好凶。”

    避到一边后,站街女却小声嘀咕,满是不屑:“什么人嘛,乡巴佬。”

    站街女见高大的刘俊怒目而视,低声骂了句却并不影响心情,眼睛贼溜溜扫视每一位过客,等待下一位猎物,胖女人知道象刘俊这么英俊高大的“piáo客”不是她碗里的菜。

    “妈逼,长得俊就这么不值钱吗?居然被失足妇女瞧上了,真是倒霉催的。”刘俊自从用过不锈钢制的山寨版的瑞士军刀刺过村长后,脾气就变得有些狂躁,话不多,杀气重。

    特别是因父亲与田秀花的jiān情败露闹得满村风雨后,刘俊对女人更是感冒,别说一个站街的风尘女郎,就算惊世骇俗的国际艳星玛丽莲梦露重生脱光了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心,当然,象苍老师那样的就另当别论了。

第009章 卖王八

    刘俊被一个胖乎乎的站街女郎弄的心情很不爽,对沿街卖弄风情的女郎视若无睹,挑着装有百多斤王八的竹篓子急匆匆向农贸市场走,哑巴肖力挑着两口装有鳝鱼的大水缸紧跟其后。

    农贸市场早已收摊,在市场里的一些夜市排挡开始营业,炒田螺碰锅铲的声音唰唰响,和着胡椒味儿的油烟飘得老远,就着炒粉、小菜、龙虾,市场上的居民或许是生意人幸福的喝着啤酒纳凉,对守着担子坐在市场角落的刘俊与哑巴见惯不惯。

    市场里也有几个从偏远地方挑东西来卖的村民为了省钱没有找旅店住宿的,刘俊与哑巴也不觉得另类,不偷不抢,不碍着别人,睡大街也没什么不好,权当在家通宵放水好了。

    “阿力,咱们今晚这儿将就下吧,能省点就省点,好么?”刘俊说着从袋子里掏出自带的两个大红薯来,一人一个。

    哑巴点点头,没说什么,缺钱的滋味不好受,他内心深处不愿看到救命恩人刘俊这般辛苦。

    “阿力,等明天把这些王八、黄鳝卖出去了,我们再到街上好好逛逛,挫他一顿,给我爸捎瓶好酒去。”刘俊咬着红薯,心里想着卖出王八后有了钱的情景。

    听刘俊明天要带他一起逛街吃好的,买好的,哑巴立即脸露喜sè,比划着不但要给刘俊的老爸刘德奎捎上好酒,还得给田秀花婶子买几件女人的衣服。

    哑巴的比划令刘俊很惭愧,哑巴心好心也细,刘俊想到了要给父亲买好酒,却压根儿没想到要给田秀花买几件女人的衣服。

    虽然刘俊心里一直接受不了田秀花,但田秀花毕竟已经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了,田秀花在家里还穿着父亲的男人衣服不伦不类的,也不象个样子啊。

    为了防止晚上睡过头,以免辛苦一个多月捉来的王八与鳝段被人盗窃,刘俊与哑巴商量轮流守夜,由哑巴守前半夜,刘俊守后半夜。

    由于太困乏,前半夜先睡的刘俊一觉天亮,老实憨厚的哑巴不忍心在后半夜叫醒刘俊,而是自个儿生生地熬了个通宵。

    还好县城农贸市场的夜晚安全无事,天蒙蒙亮,就有人带着农产品走进市场占位置。

    刘俊被市场上的嘈杂声吵醒,望了望眼睛熬得通红的哑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很感动:“阿力,你怎么不叫醒我?”

    哑巴疲倦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只呵呵笑着,反倒象是自己做错了事似的。

    哑巴肖力真是好人呐,刘俊觉得得真心不能亏待哑巴,然后到早点摊子上花了几块钱买来豆浆、油条充饥,还大方地给哑巴打包了个五元钱的肉饼汤,哑巴在市场上熬通宵守王八,身体透支大,确实应该吃点好的补充下体力。

    哑巴嘿嘿笑着,只接过豆浆油条,将打包的肉饼汤推给刘俊,刘俊撒谎说自己吃过了,并且装着生气的样子,威胁哑巴如果不吃肉饼汤的话,下次进城就不带他来了,哑巴只得泪眼朦胧地接受。

    就一份肉饼汤,虽没几块钱的事,哑巴心里对刘俊已是万分的敬重了,人在艰难困苦的时候,将好处让与兄弟那才叫真情。

    风卷残云,用过早餐,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刘俊与哑巴一起将王八、鳝鱼的竹篓与水缸移到市场外的临时摊位上,摆好竹篓与水缸,将纱布揭开准备售卖,傻眼了,才发现称都没有,也不知道王八、鳝鱼该卖多少钱。

    市场上卖东西是论斤论两,可以明码标价,也可以讨价还价,可以斤斤计较,也可以薄利多销,甚至还可以哟喝大放血、跳楼、亏本大甩卖啥的,但这些刘俊都不懂。

    刘俊虽没考上大学,但在古和县城最好的中学九洲一中读书时坚决地秉承父训,两耳不闻窗外,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没考取大学也就算了,竟然连九洲农贸市场是周边县区最大的农产品集散中心这样的事都不知道,还当成是人们居家过rì子买卖油盐酱醋茶的一般菜蓝子市场。

    “哟,好大的甲鱼,多少钱一斤?”一个中年妇女提着竹蓝问价。

    刘俊与哑巴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一时愣在水缸前,还真没想过要卖多少钱一斤。

    “什么人嘛,爱卖不卖。”买菜的妇女见刘俊与哑巴傻不愣叽的象个木头人一样愣着,以为这两个大小子是帮大人看摊作不得主的,也没当回事就走开了。

    妇女一走,刘俊回过神来,对呀,卖多少钱一斤呢。

    “阿力,你说这么大的王八要卖啥子价?”刘俊心里没底,问哑巴。

    哑巴指了指前面标有水产品字样的一些摊位,用嘴呶了呶,示意刘俊可以去问一问,刘俊脸一红,真是读书读多了,脑子进水了,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不懂价钱可以问别人啊,还是哑巴聪明,没有称可以借别人嘛。

    刘俊刚要起身去水产品摊位问价,一位脸上有处明显刀疤、项上戴着明晃晃金链子的大汉子背着手朝刘俊这边走来,后面还跟了两个提着大称,拿着大塑料袋的随从。

    “兄弟,你这王八怎么卖?”刀疤脸面相很凶,但说话却挺和气,笑嘻嘻掏出芙蓉王的烟来散。

    “什么话?你才王八好不好。”刘俊话虽这么说,与哑巴对视了下,敢情王八在县城里还真是大受欢迎啊。

    “呵呵,口误口误啊,别见怪,这甲鱼,兄弟咋个卖法?”刀疤脸倒不恼刘俊的顶撞,生意人和气求财不是。

    “朋友,你出什么价?”刘俊摆了摆手,没接烟,哑巴也没接,既然有人问价了,你总得给个说法不是,总不能让人家等在这儿让你到水产品摊位上问过价钱后才回答人家卖个什么价。

    “嘿嘿,有意思,你卖王八我出价。”刀疤脸收起烟,放到嘴边,拿着大称的男子赶紧上前用一次xìng打火机给点上。

    刀疤脸眼睛很毒,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头一次进城的乡巴佬,砍起价来好宰,如果再来点威逼利诱,这趟买卖有大赚了。

    深吸一口烟,又喷了个大烟圈,刀疤脸心中暗喜,这些可是正儿八经野生的大王八啊,看这两位卖王八的乡巴佬八成不懂什么是野生什么是饲养的,要知道野生与饲养的差价悬殊上百元,这百多斤王八的差价合计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当然,你看这些王八个大腿粗,鳝鱼头大滚圆,价钱低了我是不会卖的。”刘俊一看刀疤脸那狡黠的眼神闪烁,就感觉到这里面有猫腻,对方将自己看成是土包子了,与哑巴辛苦捉来的这些王八与鳝鱼哪能在没有底的情况下贱卖。

    刘俊给哑巴使了个眼sè,哑巴当即心领神会,装着肚子疼,朝标有公共厕所的地方跑去,转个身便钻进了卖水产品的人群中,打探王八与鳝鱼的价钱。

    哑巴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原来在垄上村守坟山鱼塘时,闲得慌便拿了刘俊读过的书本自学,刘俊见哑巴学得用心,也就抽时间教了他一些文化,哑巴对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简单常用的汉语还是能够认读的出来的,对于阿拉伯数字自然认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哑巴看到一溜水产摊铺上,有各种各样的甲鱼、鳝鱼和一些不知名的海鲜。哑巴所关注到的甲鱼摊位上居然标了野生与养殖甲鱼的价格标签。

    野生的甲鱼也分大中小,大的400多元一公斤,小的最低也有200元一公斤,而养殖的甲鱼价格跟野生的比就少多了,大的最多也就百多元一公斤。

    而鳝鱼的摊位上却没有标注什么野生与养殖之分,价钱根据大小几十元每斤不等。

    哑巴虽不会说话,却是心灵聪慧,观察事物很仔细,能藏着事儿,走上前去和卖王八的比划一阵,为什么甲鱼有野生与养殖的,怎么价钱相差这么大?

    卖水产的老板是两父子,儿子不愿理睬哑巴,年纪大点的父亲见哑巴说话不清,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倒是挺热情的主动两手各抓了一条野生与养殖的甲鱼给哑巴介绍起来。

    “小伙子,我没怎么弄明白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知道同是王八,价钱却相差这么大?”老者和颜悦sè。

    “嗯,嗯,嗯。”哑巴连连点头,一副学生见到老师的虔诚样儿。

    老者油然生起一种受尊崇的感觉,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这王八与王八啊,学问大呢,有养殖的,有野生的,有公还有母,价钱都不一样的。你瞧这养殖的大王八,也就是人工饲养的,背上粗糙,不光滑,飞边较薄,肚底发白发红,肉嫩细软,爪子柔软无力,翻转过来都懒得动。”

    “你再瞧瞧这野生王八,也就是水塘里、yīn沟里抓到的王八,就不一样了。”老者说得兴起,蹲下身子,将两只大王八放地下,两两拨弄起来。

    “野生王八外形完整,没伤没病,背甲腹甲有光泽,光滑溜手,底板白里透红见血丝,个体一般较长瘦,裙边宽厚向上翘,行动敏捷,脑袋伸缩贼溜溜,翻转时四肢配合协调,那叫相当的灵活。”

    哑巴听得瞪大了眼睛,这趟进城,还真学到不少东西,哑巴连连向老者伸大拇指,老者更来劲了:“小伙子,我再跟你讲讲这个王八,公的母的怎么区分吧。”

    “爹,有人买甲鱼了,快来帮称下。”老者的儿子叫开了老者,老者有点意犹未尽的回到摊位上去了。

    哑巴离开前,朝老者拱了拱拳表示感谢,飞快地向刘俊跑去,哑巴心急着要将刚才所看到与听到的王八知识告诉刘俊,别刘俊被那个刀疤脸的王八贬子给蒙了,要知道单就一百多斤野生王八可以卖两万多块钱呢,要是当成养殖的卖,那就亏大了。

第010章 猛龙过江

    哑巴从一溜水产摊上走出来,不用再拐弯抹角,兴奋地朝刘俊跑去。

    刘俊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垄上村世代受穷,居然不知道乡村到处都有野生的甲鱼能卖大价钱,哑巴与刘俊挑进城的那些王八与鳝鱼顺利卖出去的话,那就是好几万块钱啊,一下子就成为万元户,简直不敢想象,哑巴对刘俊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样吧,价钱也就不讲了,这些王八与鳝鱼一口价,2000元包断,免得称起来麻烦,你看行不?”对付乡下进城卖菜的农夫,刀疤脸很有信心,乡下人没几人能赚上千元钱的,他立马抛出2000元钱来,以为刘俊会惊喜。

    “2000?”刘俊着实吃了一惊,这比预想中的捉王八能卖个一千元钱赚多了。

    “对,2000块。”刀疤脸见刘俊动心了,不由得刘俊细想,朝身边跟着的拿着大称的男子道,“大头,付钱。”

    “慢,我有答应了卖给你吗?”刘俊心里打起了鼓,刀疤脸所出的价钱2000块确实不低,但刘俊总觉得与哑巴辛苦好些rì子捉来的王八与鳝鱼还可以卖更多的钱,而这位面露凶相的刀疤脸似乎过于爽快了。

    “说好了两千,就两千,你还反悔不成?”拿着大称被刀疤脸称为大头的男子,语气很不友好。

    就见大头拉开别在腰间的皮包链子,抽出两叠钱来,想必是一叠一千事先叠好了的,硬塞到刘俊的手里,然后一手掂着大称砣上下抛玩,看架势,刘俊要是不识相的话,恐怕那称砣不是用来称王八的,而是要用来砸人的。

    “朋友,你们啥子意思?不会强买强卖吧。”刘俊并不悚,习惯xìng的摸了摸裤兜,轻轻地拍了拍裤兜里那把用得称手的山寨版的瑞士军刀,他坚信自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抵触**,光天化rì之下没啥可怕的。

    “竹竿,给这位兄弟说说理儿。”刀疤脸见刘俊并不悚他,当即yīn下脸来,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深茄sè的刀疤显得很恐怖。

    “小子识相点,说好了2000元钱包断的,你不卖也得卖。”另一个拿着塑料袋被刀疤脸称为竹竿的瘦长男子,说话很冲,故意在刘俊的面前抖了抖灰sè的塑料袋,在袋口露出了雪亮的刀尖,看那塑料袋的长度,恐怕袋子里包着把足有四五十公分长的西瓜片刀。

    “朋友,这事儿我也作不得主,我和刚才上厕所的那位兄弟合伙卖的,得他说了算。”刘俊深吸一口气,隐忍了下,遇上传说中的黑道了,估计刀疤脸不只这两个打手,可能还有同伙,辛苦捉来的王八遭人强买,刘俊还真不服这个气。

    刘俊得等哑巴来,好好教训下这些王八蛋,只要自己占着理儿,捅破天他也不怕,连势力霸道的村长都敢用瑞士军刀刺,刘俊还真没把这几个市场上的恶霸放在眼里。

    “行,有你这话,我也不难为你,就等你的合伙人来谈吧。”刀疤脸见刘俊松了口,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刘俊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是合伙的,人家都说了做不得主,在人家合伙人不在的时候,你硬是要2000元钱说买断,就显得理亏了。

    “钱你先拿着,我兄弟怎么卖我没话说。”刘俊趁刀疤脸和缓语气的时候将两叠钱又塞给了大头,迅速退到身旁的柱子边,占据有利地形,他已经看到哑巴肖力从水产摊位上跑过来了。

    哑巴并不知道刀疤脸要强买强卖的事,一来便对着刘俊吚吚呀呀的一番比划,听得刘俊心惊肉跳,我的天,原来他与哑巴抓的百多斤王八是野生甲鱼,照市场价可以卖两万多块钱,比刀疤脸的两千块一口价整整翻了十倍。

    “妈逼,刀疤脸真是心黑,把老子和哑巴当猴子宰呢?”刘俊心里腾地火起,迅速朝哑巴比划了下刚才发生的情况,让哑巴作好战斗准备,特别注意防备拿着塑料袋子的瘦长男子,还有拿着称砣的大头男子,他们有刀有称砣,那都是可以一招致命的凶器。

    哑巴最恨这种吃黑的人,刘俊都不怕,他更不会怕了,哑巴等着他们先下手便要后发制人的。

    刘俊决计得先给刀疤脸来个先礼后兵。

    从父亲差点被村长肖福贵沉塘的那个晚上起,刘俊便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社会的悲哀,人类的社会就和达尔文书中描写的自然界一样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时时处处皆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人类社会的起源、发展与物种起源一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一头撞死。

    和流氓打交道你就得比流氓更流氓,和绅士交朋友你得比绅士还要绅士,这句话刘俊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印象很深刻,也很受用。

    刘俊隐隐觉得,此时面对刀疤脸,示弱只能是被摧残与受欺凌的唯一结果,只有比面前这几个人表现得更强硬,便能让这些霸道的人屈服。

    “朋友,我兄弟说了,这些野生甲鱼有一百二十多斤,就按200元一斤的最低价也得二万四,我看朋友也是做生意求财的人,一口包断,两万块,鳝鱼免费全送,怎么样?够优惠了吧。”刘俊平静地说道,眼睛却环顾着四周的动静。

    “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大头男子骂骂咧咧抓起称砣就朝刘俊当胸砸来,防不胜防。

    “嗵”的一声,紧接着“哎呀”一声,砸倒的不是刘俊,那块称砣竟然在大头刚出手时就被手疾眼快的哑巴一巴掌拍下去,直接将大头的脚背砸了个血窟窿,大头疼得当场蹲下身子杀猪般嚎叫。

    “你他妈反了天了?”竹竿见同伴被打,稍一愣神,握住塑料袋包着的西瓜片刀就朝哑巴当头一刀砍去。

    哑巴嘿嘿冷笑,闪身侧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竹竿的手腕反手一拧,抬脚蹬了竹竿一腿,就听骨头咔吧关节脱臼的声音,西瓜刀咣当掉地,竹竿倒地疼得满地打滚。

    与此同时,刘俊趁刀疤脸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欺身上前,一手箍着刀疤脸的胸腔,一手用瑞士军刀顶着刀疤脸的腰眼,恶狠狠道:“叫你兄弟别闹。”

    “你他妈敢动……”刀疤脸“老子”二字还没说出口,便哎哟一声,刘俊的瑞士军刀毫不留情地极有分寸的扎进了一公分刀疤脸的腰眼。

    “大哥,有话好说。”刀疤脸吓得浑身哆嗦了下,这小子不是猛龙不过江,敢情随身带着匕首真敢捅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吧。

    “号丧啊,都起来,别出声。”刀疤脸忍着疼痛大声喝止大头与竹竿。

    市场上没有人瞧热闹,也不敢瞧热闹,对于刀疤脸在九洲农贸市场上的强买强卖早就恨透了,巴不得有人惩治他们。

    “没什么好说的。”刘俊的瑞士军刀嵌进刀疤脸的腰眼,疼得刀疤脸

    嘴都歪了,刀疤脸站着纹丝不动,动一动的话,扎着刀子的腰眼便象万箭穿心。

    刘俊用军刀顶着刀疤脸的腰眼,在刀疤脸耳际轻言细语:“朋友,我差点被铁砣子砸死,我兄弟差点被刀砍死,这帐你怎么算?”

    “我,我怎么算?”刀疤脸愕然了,预感这小子要黑吃黑啊。

    “一口价,怎么样?”刘俊平静道,刀子稍稍用了点力,一口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悠哉妙哉。

    “好、好、好,一口价,两万块,我全买了。”刀疤脸感受到了来自瑞士军刀的威力,连声允诺。

    “妈逼,那是王八的价钱。”刘俊冷笑一声,刀子再进一公分,“别跟老子装啊,我好不容易到市场上卖王八,你他妈想黑我不说,还要拿刀砍我,这笔帐,你再讲一口价吧。”

    “兄弟,啊,不,大哥,好说,好说。”刀疤脸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这个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的俊小子,居然是个毒辣无比的狠角sè,恐怕得去财消灾了。

    “别多想了,告诉你,这一刀子下去,我可是正当防卫,你死了也白死。”刘俊yīn沉沉道。

    “算你狠,一口价,十万。”刀疤脸绝望了,这可是个不简单的小子,这小子有心眼呢,不但是条猛龙,而且是条有智慧的猛龙啊。

    明摆着的道理,刀疤脸很清楚,这小子要杀死他的话,他还真的是白死了,你先动刀杀人的,人家后拿刀子自卫杀死你,生死存亡之际,杀人不偿命啊,对那小子法律最多也就判个防卫过当罢了。

    “嘿嘿,你的命就只值十万块?”刘俊再次冷笑,既然做了,掌握了刀疤脸的命脉,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地敲他妈的一笔,反正这个刀疤脸赚的也多是不义之财,这搁古代应该叫劫富济贫吧。

    想到劫富济贫这词儿,刘俊心里就笑了,心安理得起来,刀疤脸能带着大称收野生甲鱼,估计赚了不少的钱,榨他个几十万应该不成问题。

    “大哥,行行好,就二十万,再多真的没有了。”刀疤脸把眼一闭,摆出一副你再逼我,就是死也拿不出更多钱的样子来。

    “好,爽快。”刘俊心里突突跳,用刀子逼着刀疤脸花钱了断,虽说是劫富济贫,貌似也在玩火吧,这和绑架抢劫有区别么?

第011章 第一桶金

    “竹竿,去车上拿钱。”刀疤脸朝蹲在地上不敢吱声的瘦长男子说道。

    “彪哥,拿多少?”竹竿心有不甘,在九洲农贸市场上一向威风八面的一霸徐彪居然栽在两个乡巴佬手里。

    “你聋了,二十万,没听这位大哥说嘛。”刀疤脸喝斥竹竿,并使了个眼sè。

    “是,彪哥。”竹竿心领神会,果然彪哥不会就此罢休,竹竿顾不及捡掉落地上用灰塑料袋包着的西瓜刀,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市场外跑去。

    “跟我耍诈?信不信我玩死你?”刘俊时刻防着刀疤脸使诈,要让一个恶霸心甘情愿拿出二十万来消灾,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刚才刀疤脸使眼sè已经被刘俊察觉了。

    “竹竿,回来。”刀疤脸彻底竭菜,他已经感受到腰眼上的刀子转了180度的弧度。

    刀疤脸已经痛的麻木了,但神智还是清醒的,他能确定,真的要叫人来报复,这小子还真会一刀将他扎死。

    “社会就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看来这小子与哑巴两个人都是亡命之徒,惹不得。不就损失二十万嘛,过阵子就捞回来了。”

    想到这,刀疤脸叫回竹竿,明着说他的车里有二十万进货的现金,就不要麻烦向其他兄弟借了,意思也就是让竹竿别叫人来,这事就这样花钱了了。

    “唉,好吧。”竹竿很失望,但也没办法,面前这个长得白净的高个俊小子拿着刀子顶着彪哥呢,小子比徐彪更猛,命攒在人家手里了。

    也就几分钟的样子,刘俊的军刀依然插在刀疤脸的腰眼上,竹竿按着汽车的喇叭开着辆貌似吉普的黑sè车子,急刹车停在刘俊的面前。

    刘俊所在的摊位是市场外的临时摊位,有条通道,别人的车子不能开进来,但刀疤脸的车子却没人挡。

    “鄱AM5387”刘俊瞄了眼车牌,居然是辆省城江南市的车,车子是rì系的,难怪高大的外形象旧时的吉普,敢情是rì本佬的丰田霸道,这种车貌似好有钱的人才用得起,二十万对这刀疤脸还真是说少了,早知道这样,应该狮子大开口的。

    不过,男人说话要算话,有二十万也不错了,不,那是相当的不错,刘俊想着。

    “大哥,您点下。”竹竿把丰田车停在刘俊面前,磨蹭了一下子,打开车门,提着个黑sè的塑料袋子恭敬地捧给刘俊。

    “都上车。”刘俊压抑着激动,却是看也不看竹竿递过来的钱袋,冷冷地押着刀疤脸上丰田车,坐在了后座,刀子捅在刀疤脸的腰眼丝毫没有放松,刀疤脸痛得冷汗直淋,无可奈何,连说话的半点力气都没有,只得由着刘俊拨弄。

    “阿力,你坐前面。”刘俊道。

    就一拍称砣将大头治服的哑巴一直在旁冷眼观看,哑巴的想法很简单,刘俊的刀子顶住了刀疤脸的腰眼掌握了先机,他只需要jǐng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帮凶就行,打得赢就打,万一人多,刘俊一刀子将刀疤脸捅倒后,他就会拉着刘俊逃跑,逃到哪里无所谓,只要跟着刘俊就行。

    哑巴听到刘俊叫他上车,挥着拳头朝半蹲地上还捏着脚背的大头晃了晃,吓得大头一个趔趄,哑巴嘿嘿笑着从容打开车门进了副驾驶室。

    “开车。”顶着刀疤脸腰眼的刘俊朝驾驶位握着方向盘的竹竿冷冷下令。

    竹竿发动了车子,小声问了句:“大哥,去哪里?”

    “往前开,先左拐再右拐,然后直行。”

    “等等我——”大头忽然跳上前来,拉开后座门就要上车。

    “去你妈的。”刘俊一脚踹过去,大头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丰田霸道从九洲农贸市场呼啸而过。

    左拐再右拐然后直行,便是往北边山头的方向,那里是古和县九洲一中所在,刘俊对九洲一中小山附近方圆几十里的地形都很熟悉,关键是刘俊担心刀疤脸有同伙追来,才要选择走山路的。

    刘俊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车子经过九洲一中时,由于放暑假的缘故,一中门口车辆稀少,从前座的后视镜一眼就能看到后面没有车跟踪,也能一眼看出驾驶室中控的仪表般上的油位很低,显示只能走六十八公里。

    车子开过九洲一中,便是山路,竹竿按照刘俊的指令七拐八弯的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开,幸好是越野车型,要是底盘低的车子开这样的山路一个行程下来准得报废。

    半途中,霸道车油位报jǐng,竹竿慌了:“兄弟,再开下去,车子没油了,就回不来了。”

    “少废话,你一直开就是。”刘俊顶了句,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车子没油才好,他与哑巴逃脱的时候就没车追得上了。

    丰田霸道又开了二十几分钟,最终车子没油了,停在一条只能通过一辆车的单车道里,刘俊将丰田霸道车逼进了很难往回开的死路。

    “阿力,点钱。”四下无人,举目远眺,车窗外一片荒野,别说人,就连一只飞鸟都不见。

    刘俊将瑞士军刀从刀疤脸的腰眼抽出,刀疤脸哎哟一声,捂住流血的腰部,脸sè煞白,刚才一路颠簸,每颠一下,扎了刀子的腰部就钻心的痛一下,开到这荒郊野外,刀疤脸心里就忐忑不安,怎么看怎么象是电影剧情里要杀人灭口的前兆。

    刀疤脸不敢乱动,也不敢乱说话,怕一下恼怒了眼前的两位凶神,那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黑sè的袋子里一大扎一大扎崭新的钞票,哑巴从容地将一扎扎正面伟人像反面人民大会堂背景的红sè百元钞,放在副驾驶位前挡风玻璃处的中控台上码好,一一点过去,正好二十扎,每扎一万足足二十万。

    哑巴将已绑扎好的钱码好后,便拆开最边上一扎,一张一张拿到面前照几下,确认会不会是假钞。

    这么一张张的点,点完一百张又包扎好,够费时的。

    “兄弟,不用数得这么辛苦吧,都是银行取出来的新票子,连号呢。”竹竿见哑巴认真地一张张数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二十万块百元钞有两千张,照面前傻不拉叽的哑巴这个数钱法,没两个小时都点不完。

    “闭嘴。”刘俊喝斥竹竿,开玩笑,谁能保证银行就不出假钞,新闻里银行取款机吐假钞的事儿多了去,再说了,刀疤脸这样的恶霸不可信,面上一张真钞里面全是假币的事不是没有,还是一张一张点比较保险。

    刀疤脸与竹竿不再出声,瞧着哑巴一张一张瞧了又瞧摸了又摸地数二十万块钱,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见过爱财如命的,也见过见钱眼开的,但没见过这么数钱的啊。

    哑巴数钱的时候,刘俊下了车,这荒郊野外人迹罕至,就算刀疤脸有同伙来报复,没个大半天也找不到这儿来。

    红rì当空,秋高气爽,原野的风拂过脸庞,天空有一只大雁鸣飞,刘俊的心也在飞扬,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昨夜都是啃着红薯打着地铺的乡巴佬,如今却已是腰缠万贯的高富帅了,二十万,就这么轻易到手了,如梦如幻啊。

    刘俊虽是偏远乡村的农家子弟,但在古和县城的九洲一中读高中时,还是接触过许多新鲜事物的,学校开设有计算机课,可以上网,刘俊也有Q.Q,网名“俊友”,也曾通过互联网对于外面的世界有许多的了解,在刘俊的思想里,他并不想因为自己是农村人而落伍于这个时代。

    在古和县城的所见所闻,刘俊觉得,垄上村与县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贫穷与繁华不可同rì而语,

    “第一桶金!”仰望苍穹,看大雁飞过,一个滚烫的词汇突然跳进刘俊的脑海,令刘俊兴奋不已。

    二十万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夜之间掘起了第一桶金,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广阔的人生征程要开始了,意味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青chūn飞扬的时代来临了。

    刘俊沉浸在激情的遐想中,哑巴数完钱后,提着装有二十万的结实的黑sè塑料袋子过来,向刘俊比划二十万一张不少,全是真金白银如假包换的真钞。

    “阿力,钱,你收好,要用时我会和你说。”刘俊挥了挥手,让哑巴管钱。

    哑巴也不推辞,将袋子在腰间系好,然后指了指丰田车,意思是车里的两个人怎么处置?

    “打晕他,咱们走。”刘俊望天,头也不回道。

    转而便听到呯呯两声脆响,和关上车门的声音,哑巴跑了过来。

    “我们往另一条小道穿插过去,大约半小时,便可以翻过这座小山,途经另一个小镇,到小镇咱们喝两杯,然后买点东西坐车回家。”刘俊起身,边走边说,说得很详细,心里却想着这轻易到手的二十万该怎么个用法。

    有了巨款,心情巨佳,脚步也变得轻松,眨眼间翻过一座小山,来到九洲镇的邻镇,已是正午时分。

    刘俊与哑巴就在小镇上用午餐,选了一家人气挺旺的酒店炒了几个菜,喝了几瓶啤酒,然后到镇上的小超市买了两瓶最好的酒,在服装店给田秀花买了几套合身的chūn秋女装,总共才花了两张百元钞,两人带上好酒与衣服坐上途经小镇的破旧大巴趁rì头落山前赶回梧桐乡。

第012章 背井离乡

    刘俊与哑巴乘坐的回梧桐乡的破旧大巴,实际就是核定载坐19人的中型客车,竟然挤了三十五个人,可见贫困县区的交通客运紧张。

    哑巴紧紧地捂着装有二十万巨款的黑sè塑料袋子,眼睛四张张望,打量车里的每一个人,估测着谁谁谁有可能是坏人,在哑巴的眼里,除了他的阿俊哥外,所有人都需要jǐng惕。

    大巴虽破旧,一路颠簸下来,倒也平安无事,刘俊与哑巴到达梧桐乡zhèng fǔ汽车站时,已是月亮挂上了枝头,星星在夜空闪烁,两人在乡里的小餐馆用了个便餐继续赶路。

    由于车上人多,刘俊与哑巴没敢多说二十万元钱的事,在乡里用完晚餐往家走的路上,刘俊便问起哑巴,对突然拥有的二十万巨款有什么看法?这么多钱往后又该怎么个花法?

    哑巴兴奋地比划着,他在刘俊的面前从不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思,很坦荡地表示这劫富济贫的钱不要白不要,哑巴与刘俊的劫富济贫的思想倒是挺投。

    至于钱怎么个用法,哑巴不予考虑,表示刘俊该怎么花就怎么花,有了这笔钱,他往后就跟着刘俊走南闯北就是。

    刘俊向哑巴说出了心中的担心,说是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刘俊的父亲与田秀花会怎么看?不得把亲爹后妈给愁死,他们八成会以为刘俊是偷来或抢来的。

    有钱权当没钱,回家还得装穷,不能张扬,刘俊有自己的想法,这二十万块巨款暂时还不能过多用动,等以后到城里见识广了,瞧准合适的机会再投钱做生意就是。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莫慌,有钱了反而心会平静下来,尽管这钱的来路令人唏嘘。

    刘俊与哑巴边走边聊,回到垄上村已是深夜,为了不惊扰父亲与田秀花,两人在自己的家门口打盹到天亮。

    吱呀一声,门栓推拉的声音,穿着一套刘德奎衬衣长裤的田秀花挎着个大竹篓,拿着把镰刀,早起要去打猪草,打开门便看到刘俊与哑巴在大门口打着盹儿,很是心疼,这两个孩子老实厚道,想必是深夜怕吵醒父母而没有敲门入睡。

    哑巴人较jǐng醒,就算睡着打盹的时候手都紧抓着裤腰带上绑着二十万的塑料袋子,听到开门声,拍了拍刘俊,站起来嘿嘿笑着。

    “阿俊,阿力,你们俩人咋这样呢?赶快回屋里睡去。”田秀花说着,便往外走。

    哑巴抢过田秀花手中的竹篓与镰刀,手指着门边的几个袋子吚吚呀呀。

    “那是什么?”田秀花问道。

    哑巴朝刘俊嘿嘿一笑,径直跑开打猪草去了。

    “姨,给你带了几件衣服,将就下吧。”刘俊将买给田秀花的衣服递过去,面对田秀花的态度一直不痛不痒,说完便又提着两瓶酒进屋。

    田秀花打开袋子一看,是几件漂亮的新衣服,泪水当场就流了下来,阿俊这个没娘的孩子心地善良,表面上对她不冷不淡,心里还是挺记挂着她这个后妈的。

    只是令田秀花伤心的是,她自己的一双儿女学校补课回家后,却见了她象躲瘟神一样,竟然不认她这个妈了,这亲生的娃儿抵不上阿俊半点的孝顺。

    “爸,给你买了两瓶上好的白酒,比谷烧带劲多了。”阿俊来到父亲睡的房间,向瘸了双腿躺在床上的父亲说道。

    “阿俊,你哪来的钱买酒?”刘德奎咳嗽了下,眼光扫了下酒的牌子,jǐng惕地望着刘俊,不仅皱起了眉,这两瓶白酒虽不是新闻联播里的国酒茅台,但也得五十来元一瓶,两瓶酒就一百多啊。

    刘俊坦然地撒了个谎:“爸,去县城的车坏在半途耽搁了好几个小时误了乘客的点,就免了车票,回家时又搭上了同学父亲的顺风车,这酒是省出的路费买的,你就放心喝吧。”

    “哦……”刘德奎不再说什么,心里有种隐隐的担忧,阿俊这娃儿自从坟山鱼塘前用军刀猛戳村长后,感觉上他人变了很多,孝顺自不用说,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刘俊离开后没多久,田秀花换上了一套刘俊新买的衣服来到了刘德奎房间,在刘德奎面前转了个圈,开心道:“奎哥,好看吗?”

    “好看。”刘德奎不假思索回道,却又咦了声,“你回村长家拿衣服去了?”

    “没啊,狗屁村长,打死我也不会再踏进他家一步的。”田秀花没注意刘德奎疑惑的眼神,心情好极了,“这衣服真合身,花格子的,不艳也不俗,料子也不错,挺新cháo的,阿俊这娃儿真是孝顺呐。”

    “什么?你是说这衣服是阿俊买给你穿的么?”

    “是啊,不好么?阿俊虽然只喊我姨,但能记着给我买衣服就很乖了,阿俊是觉得我成天穿着男人的衣服不好,才要给我买衣服的。你说阿俊是不是心里认了我这个后妈?”

    “阿花,先别美。赶快叫阿俊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刘德奎沉下脸来。

    “干嘛那么凶嘛,阿俊给他后妈买几件衣服还咋得了?”田秀花见刘德奎忽然变脸,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看看,阿俊还给我买了两瓶好酒,这酒就一百多元钱,你身上的新衣服没有两百也有一百,我才给他两百元钱,全部买了衣服和酒,他与阿力两个人在城里这么几天喝西北风啊?”

    “你是说,这钱儿?”田秀花愣了下神,是啊,刘俊哪来的钱又买酒又买衣服的,难道捡了钱不成?

    “阿俊,你爸让你过去下。”田秀花叫上刘俊到刘德奎的房间,自个儿躲在门外偷听父子谈话。

    “阿俊,你给爸买好酒,给你姨买新衣服,这份孝心是很好,但你哪来那么多的钱?别说又是路费省出来的。”

    “爸不是跟你说了嘛,去城里车子坏了几个小时退了钱,回乡时搭了同学父亲的顺风车,给秀花姨买的衣服正好碰见店里打折亏本甩卖,这不就顺带给姨买了几件。”

    “阿俊,我不问别的,你也别骗我了,你告诉我,你哪来那么多的钱?来路正不正?”

    “爸,你几个意思?不跟你说了,我得休息会儿,呆会阿力来了,还要去农忙了,我看最多个把星期,我们就要离乡背井了。”刘俊没好气的顶了句刘德奎,出了父亲的卧室。

    刘俊知道父亲是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怕他进城两天做了坏事,偷抢什么的话不便说出口而已,看来以后在父亲的面前还得装穷,父亲才能放心。

    “唉……”刘德奎听到刘俊提到背井离乡,心里万般不是滋味,顿时人就焉掉了。

    “好了好了,别赌气了,阿俊那娃难得一片孝心,你不夸他也就算了,都问些什么话,让人寒心不?”田秀花安慰刘德奎,然后去鸡窝里捡了几个鸡蛋,她要下鸡蛋面犒赏刘俊与哑巴。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刘俊与哑巴没rì没夜的收割水稻、晒谷子,秋季水稻下种就包给村民了,在族长肖仲伯的交涉下,刘德奎家的农田交由村集体管理,收割的稻谷作价给村里,刘德奎家的猪与鸡及一些能卖到钱的东西全卖了,只剩下一座空房子。

    由于刘德奎事先还未找好迁出地,当地派出所也无法开出迁移证,刘德奎因与村长老婆田秀花的jiān情之事被逼迁出垄上村,但户口仍然留在村里,刘德奎、刘俊与哑巴及田秀花四人的身份证还是梧桐乡垄上村的农业户,就算逼得离开垄上外出谋生,法律意义上还算是垄上村地地道道的村民。

    离开垄上村的头一天晚上,刘俊找到了村里的游医胡郎中,问起父亲的双腿有没治?能不能治好站起来?

    胡郎中告诉刘俊,他父亲刘德奎的两条大腿骨粉碎xìng断裂,是真废了,当然要是有钱的话,到省城的大医院换上两根国产或进口材料的钢制假骨或许不用拐杖也能站起来走路。

    “要多少钱?”刘俊眼睛一亮,正好手中有二十万巨款,如果花钱能让父亲站立起来的话,真是天大的喜事。

    “恐怕得要二三十万吧。”胡郎中摇了摇头,毕竟二三十万对于年纯收入不过二千的农户来说,那是天文数字啊。

    刘俊心里有数了,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父亲站立做人。

    “郎中,谢谢你。”刘俊抽出两张百元大红钞递给胡郎中,表示感谢。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无功不受禄,这钱不能要。”胡郎中心动了下,但还是拒绝接受刘俊的钱。

    “郎中,我就这两百元,也没有更多的了,拜托你一件事。”刘俊将钱塞进胡郎中的口袋,不由胡郎中推辞,又道:“我爸这几天一直跟我念叨故土难离,我家的老房子,就麻烦胡郎中有空的时候帮开开窗透透气,以后我回来定当重谢。。

    “多大的事啊,没问题啊,但这两百元钱我不能要。”胡郎中挺义气的允诺。

    “拜托了。”刘俊朝胡郎中微微鞠一躬,告别胡郎中回家收拾东西,将托付胡郎中帮照看老房子的事说与父亲,塞了两百元钱给胡郎中的事自是不会说,父亲紧拧了几天的眉毛才算舒展开来。

    房子长年关闭会倒掉的,刘德奎还真是很担心,所谓故土难离,如果老家连一间房子都没有,或者房子由于没人住守而倒塌,那便是很不吉利的事。

    刘俊解决了刘德奎的心病,很宽慰,刘德奎认为儿子刘俊长大了,能想到他心里的事,比他做得好,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当晚,刘德奎父子,田秀花与哑巴,一家四口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几床被子和rì常起居用品用两个长方体的大樟木箱子装好,就算全部的家当了。

    刘德奎一家,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带的,锅碗瓢盆及一些农具散发给了邻居,把借邻居大叔家的米折算成了现金还了,村里也不欠谁的了。

    第二天清晨,rì出东方,由哑巴挑着两口大樟木箱子,刘德奎一家四口被迫背井离乡出离世代祖居的垄上村。

    族长肖仲伯坐着四人大轿由八大金刚护卫着在村东头的必经之路口相送,村长肖福贵三兄弟狞笑着幸灾乐祸,一些又善良又怕事的村民见刘德奎离开抹起了眼泪。

    田秀花一步三回头,泪落衣襟,心在滴血,一手拉扯大的正读高中有文化有教养的一双儿女始终没有出来见她一面,连送别时最后一面也不见她,这对儿女的心和他们做村长的父亲一样铁石心肠。

    “别了,生养我的故土,别了,垄上村的村民们,我爱你们,又恨你们。”忽然一阵秋风起,起风了,刘俊抹了抹两个月未理的长发,头也不回地迎着朝阳一路向前。

    当刘德奎一家四口的背影在万丈朝霞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时,不待族长肖仲伯起轿,村长肖福贵迫不及待地向二弟肖福仁使了个眼sè。

    十分钟后,刘德奎家土木结构的老房子起火,火借风势,越烧越旺,村民们不敢上前扑救,老房子倾刻间化为灰烬,胡郎中站在冒着浓浓黑烟的焦土堆上默默垂泪。

    …………………………

    PS:读者朋友们,《底线》是江南强子十年磨一剑的17K全国网文联寒参赛作品,联赛积分很重要,直接决定着《底线》海选能否进百强。

    目前《底线》连更十天,在读者朋友们的支持下,取得了些成绩,积分过2000分,在近万部参赛作品中排名258位,离海选进百强还有好大差距,心里很急。

    这次jīng心打造的参赛作品《底线》,是为强子敬重与崇拜的校长中国作协著名作家骁骑校为导师所作,导师很忙,暂时还顾不及关注,唯有读者朋友们先顶进百强,唯有强子用心写出高质量的读者心中的好文,才有望参赛取得佳绩。

    朋友们,支持下强子吧,一直追读的书友们别忘了收藏,别忘了“顶”。每读完一章记得点击文末下方的“顶”,便能多得1分;点击作品封面页上的“加入书架”,便能多得10分;如果你手中有贵宾票,投上几张贵宾票便能成为该书的粉丝,可以多得30分。如果你嫌充值麻烦,那你就每天点击本书页面上的“点击签到”,只要你连续签到7天,网站就会自动赠送你一张凹凸票,然后你把这张凹凸票投给本书,也能成为粉丝,在不花一分钱的情况下,可以多得30分。

    当然投鲜花与盖海选章虽不能算联赛积分,但有联赛鲜花榜与海选入围章榜,照样可以提升人气的。朋友们,多投少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关注强子《底线》的这份宝贵的情义,有钱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吧。

    参赛分数的重要xìng不言而喻,唯有你们的支持,才能使《底线》冲线,百强晋级,才能看到《底线》走到最后,笑到最后。

    触及《底线》,快要高.cháo了,今天你“顶”了么?

第013章 的士宰客

    哑巴挑着两个装有刘德奎一家全家家当的大樟木箱子,由哑巴保管的二十万巨款别在特制缝补结实的腰带里,刘俊则背着双腿瘫痪的父亲吃力的走着,田秀花拿着把扶手都磨光了的旧式藤椅跟着,好让背着刘德奎的刘俊背一程再竭会儿透透气。

    刘德奎家的老房子焚于一炬时,背着父亲走在田间小路上的刘俊突然一阵心慌,心脏莫名其妙的一阵乱跳。

    去梧桐乡zhèng fǔ的路有二十几里,刘俊背着父亲走走竭竭,大家一路上不言不语,就这么被逼离乡背井的滋味很不好受。

    当刘俊一行到达梧桐乡zhèng fǔ所在地时,正好赶上了一趟半小时后发往古和县城的班车。

    刘德奎要刘俊背其到一家公用电话旁给远在省城江南市的姑姑胡兰萍打电话,得先告诉下刘俊的姑姑他们一家正前往省城要到她家落脚,然后再在胡兰萍家的附近租住下来。

    姑姑家没人接,兴许胡兰萍一家上班去了,没人在家,也只有等晚上再打电话了。

    上了班车,买好车票,刘俊一家前往古和县城,到达古和县城已是下午三点多,刘德奎在县城试着再打了个长途,刘俊的姑姑家依然没人接听。

    无奈,刘德奎一家四口在九洲镇胡乱吃了点东西充饥,转道九洲火车站,有趟京九线的火车是途经古和县与江南市的,也正好赶上了下午五点的火车。

    为了省钱,刘德奎给钱让刘俊买了四张硬座,一下子花掉了两百元,想起还没给妹妹与妹夫买礼物,便又让刘俊在火车站花高价买了二百元的烟酒,一下子花掉了四百元,刘德奎很心疼,那也是应该花的,省不掉的。

    除去买火车票与礼物,刘德奎剩下的钱不多,不到一千,想起此去城里谋生,还未着落,心情便郁郁不得志。

    坐通宵没床睡的硬坐,其辛苦可想而知,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行程,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六点来钟顺利到达江南市。

    从江南火车站一出站,繁华的现代都市气息扑面而来,刘俊强烈地感受到了这是个与垄上村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高楼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霓虹闪烁,人cháo涌动,每个人都行sè匆匆。

    眼前的繁华不属于乡下人,刘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兴奋,不是激动,而是一种落寞,忽然觉着自己就一过客,这个繁华的世界不属于他,但又必须在这繁华的都市生存。

    “去哪里?打车不?”刘俊背着父亲出了火车站,哑巴挑着担子跟着,田秀花提着藤椅,一大伙人围上来。

    田秀花放下藤椅,刘俊将父亲安放在藤椅上坐好,哑巴也放下了担子,刘俊一瞧,身边围着的人有骑着摩托的,也有依靠在出租车门边的,很多提着包裹出站的人都被开着交通工具的人围着。

    “爸,姑妈家远不?”刘俊第一次到省城,也不知道姑姑住哪里,刘德奎在妹妹出嫁的当年陪着来过一次,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时古和到江南没通火车,坐长途车来的,到底远不远我也不太记得。”刘德奎实话实说,几十年了,江南市那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城市大发展了,刘德奎却人世沧桑了。

    “你去哪里?”一个看上去挺忠厚的中年出租车司机问道。

    司机的眼睛比jǐng察还要毒,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从乡下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这种人的钱最好赚。

    刘德奎看中年司机很和气,就想着还是得打个车去妹妹家,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怎么坐公交,这么两个大箱子没车还真不好带,这打车的钱是没法省的。

    “江南市机械厂。”刘德奎道。

    “我知道,不算远,我带你们去吧。”出租车司机说着将后备箱打开,主动来搬箱子。

    “要多少钱?”刘德奎怯生生地问道,他现在很怕花钱。

    “打表吧,六元起步,如果不堵车的话,也就几十块钱。”司机说着,一只樟木箱子已经放进了后备箱。

    见的士司机接到了生意,其他拉客的司机也就散了。

    “那好吧,上车。”不就几十块钱嘛,刘德奎大方了一把,都下午六点多钟了,再不赶紧,太晚到妹妹家就不像话了。

    上下班高峰期,市里很堵,出租车司机很随意地与刘德奎拉起了家常。

    “老哥,来江南探亲的吧?”

    “算是吧,我妹妹嫁到了江南机械厂。”

    刘德奎很实诚,出租车司机问什么答什么,短短几分钟,司机便将刘德奎在江南的情况摸了个底。

    这乘客是来江南进城务工的,除了嫁给一个普通工人的妹妹外,算是举目无亲,这种在城里没有背景又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人最好糊弄。

    出租车在市里七拐八弯,绕了好久都没到江南机械厂,刘俊观察到出租车的打价仪表上的价钱都120多块了,还没有到江南机械厂,心里便犯起了嘀咕,这便是传说中的的士宰客了,这种倒霉的事都碰得到了。

    别看这中年司机面相憨厚,原来心狠手辣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刘俊抱着膀子冷眼不语,由着黑心的出租车司机和父亲瞎聊,心里想着,到时下车不给宰客的出租司机那么多钱就是,司机故意绕路有错在先,少给钱也是能摆理的,刘俊就不相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咋还没到呢?”刘德奎望着车窗外,自顾唠叨了句,也意识到出问题了。

    “老哥,就到了,前面拐个弯就是。”本就在江南机械厂的附近转悠,中年司机一听,见好就收,真拐下弯就到了江南机械厂的大门口。

    “老哥,一百八,就到这吧。”司机停下车,下车打开车门。

    “一百八?咋这么多,不是说好了就几十块钱的吧?”刘德奎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见司机打出一张显示里程的单子来傻眼了。

    “师父,开到家属区吧,这么两大箱子我们也难挑啊。”刘俊压抑着心中怒火,他妈的出租车司机连个双腿残疾的人都不放过,真是黑了天了。

    “对不起,小兄弟,这个厂子有规定,出租车不能进厂。”司机下车来打开后座门,要让刘德奎和田秀花下车,司机可不傻,宰客了还敢到家属区,万一有什么意外就出不来了。

    “妈逼,蒙我是吧,刚才那辆红sè出租车不是开进去了吗?”刘俊一下就来气了,捏起拳头,爆出粗口。

    “那……那辆出租车是厂区家属的,有厂区通行证。”司机当即汗就下来了,没想到这乡巴佬不憨啊,这个高大面白的坐车上一直未出声的乡下人居然有涵养能忍这么久?看样子要打架了,司机寻思打不过的,只得编个谎话唐塞下,拿到打车的钱就算了。

    “你还真能说会道啊,开进去,要不然,一分钱都没有。”刘俊转身回到车里,架起了二郎腿,来城里混生活,刘俊已作好了心理准备,这是个弱肉强食、欺负与被欺负无处不在的社会,唯有你自己够强悍,才能在城里出人头地。

    “大哥,你,你看,就不要为难我们吧,我们开个车风雨淋的也不容易。”司机看得出来,刘俊不好惹,刘德奎倒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阿俊,算了吧,一百八就一百八。”刘德奎叹了口气,让刘俊付钱,命就如此了,到哪里都受人欺负,他可不想刘俊一进城就与人打架,听说城里人都很毒辣的,惹不起啊。

    “爸,这明显宰客啊,不能付钱。”刘俊心里好气,父亲被村长弄了起沉塘未遂的事件后,已经没半点脾气了。

    “小兄弟,你这话说得,哪有坐车不付钱的道理。”司机见刘德奎服软发话了,声音大起来,“你们也看到了,这城里建地铁,到处都是单行道,很多路都是绕着弯走的,我们也不想乱绕路耽误时间啊,要不是我对这附近熟,换别的司机现在还不定能到这里呢。”

    “闭嘴。”刘俊下车,将车门关的呯的一声,怒视司机。

    “你想干什么?还想打人不成?”面对人高马大的刘俊,司机不由后退一步,这事儿有点棘手,看来这客宰得不顺,这不是好对付的乡下人。

    “阿俊,老爸的话你都不听嘛,付钱。”刘德奎突然声音大了起来,不就是一百八十元钱嘛,又闹出个事儿来,以后怎么在城里呆?

    “打你,脏了我的手。”刘俊举起拳头又落下,父亲的心情他能理解,不想再招惹是非了。

    刘俊暗自叹息,开始掏钱,他不能忤逆父亲,更不能让父亲伤心,双腿废了的父亲需要平淡平静的生活调理,就为了这冤枉掉的一百八十块钱让父亲伤心不值得。

    出租车司机接过钱,嘿嘿一笑,上车挂空档轰下油门,一股浓浓的黑烟喷向刘俊,然后挂前进档开车得意地离去。

    出租车乘胜消失,刘俊忍痛付完车资时,记住了红sè出租车的车牌号,心道:“大叔,这次没揍你,不是我心软,是我不想伤了父亲的心,下次别让老子碰上。”

第014章 投亲

    “爸,家属区离这远不?”刘俊背着父亲走向江南机械厂的厂门口,哑巴依然挑着两个木樟木箱子走着正步目不斜视。

    田秀花拿着把藤椅却是左顾右盼,对于开着红sè出租车的司机宰客,田秀花感到很愤怒,城里的人昧着良心赚钱啊,本想向司机发飙,但碍于刘俊在场,她不敢“造次”,她得在刘俊面前保持良家妇女的形象。

    “我也不记得了,原来厂门口没有这么气派,厂里也没这么多高楼大厦,还是到门卫室问问吧。”刘德奎道。

    刘俊背着父亲来到厂门卫室,问下守门的老头,老头并不知道刘德奎所说的胡兰萍是谁,于是又报了胡兰萍的丈夫段厚松的名字,也不认识,老头建议他们到家属区去看看。

    也难怪门卫不认识嫁到江南机械厂的胡兰萍,这个机械厂是造飞机部件的,属于华夏航空公司扎在南方江南市的一个子公司的分厂,整个厂区有五万人之多,挂了两块牌子,一块是江南机械厂的老牌子,一块是华夏航空工业公司江南分公司的牌子,厂子老大了,占地几十万亩,是江南市的城中城,这是后来刘俊和老实巴交的姑父段厚松一起喝酒时才知道的。

    姑妈胡兰萍与姑父段厚松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机械厂老工人,自然门卫不可能认识刘俊的姑妈家住哪里,只得按门卫说的先去家属区看看,要是机械厂的厂长或是厂派出所的所长什么的有名头的人想必门卫是熟知的。

    “家属区有两个,一个是新区,一个是旧区,两个居民区隔着条马路,往前500米到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再往左拐,一直走到底,大概三四千米的样子,便能走到家属区了。”门卫见是乡下来探亲的,倒是解说的挺热情。

    刘俊道:“爸,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好吧。”刘德奎朝门卫道,“大爷,能借电话用下吗?我有好多年没来过了,问下我姑姑住哪儿?”

    “没问题,你打吧。”门卫移了移座机。

    刘俊背着刘德奎进了门卫室,刘德奎按了几个号码,这时通了,都晚上七点来钟,妹妹与妹夫一家子肯定下班在家。

    “萍萍,我是德奎,我现在厂门室给你打电话,你家住哪里?我带了阿俊过来了。”刘德奎听到电话里好吵,有阵阵乒乒乓乓碰东西的响声。

    “哥,我家来人了,现在不方便住,你到厂大门旁边的江南招待所先住下,明早我和厚松去接你。”胡兰萍的声音很急促,嗓音也有点沙哑。

    “萍萍,你……好吧。”刘德奎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没想到千里迢迢辛苦投奔妹妹而来,居然连妹妹的家门都没进。

    刘德奎叫刘俊背他到厂门口的江南招待所去住,说是姑姑家今晚有客人来了住不下,明早姑姑会来招待所来接,心急的刘德奎忽略了电话里砸打东西的背景声,根本没意识到妹妹胡兰萍家发生了事情。

    也只有这样了,刘俊背着父亲刚出门卫室,就听门卫室里一阵铃声,门卫大爷大声叫:“喂,你们亲戚家来电话了。”

    “阿俊,你接吧。”刘德奎不好意思再接妹妹的电话,他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这个电话无疑是妹妹觉得对不住大哥,又回拨过来请他们一家去住的。

    “姑妈。”刘俊拿过听筒,亲切地喊了声,在他的印象中,姑姑是个和谒可亲的人,虽然一面都没见过,但小时候父亲带他到村委会田秀花开的小卖部里打长途时,和姑姑通过几次电话,姑妈总是家长里短的问候个不停,让刘俊很感动。

    “姑妈你个妈,赶紧带十万块钱来赎人,要不就打折段骐骁的腿。”电话里一个粗旷,不,是粗暴的声音十分的嚣张。

    刘俊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回事,就听到熟悉的女声,姑姑在电话里声嘶力竭:“阿俊,千万别过来,小骁欠了他们赌债,你还不起的,来了要挨打,别过来啊。”

    “**逼,死开。”电话里粗暴男声抢过了话筒,嘿嘿冷笑,“阿俊是吧,就一句话,赶快带钱来赎人,我在这儿等。”

    “喂喂喂……”电话挂了,刘俊的脸顿时yīn云密布。

    “阿俊,是不是你姑妈让我们去家里。”趴在刘俊背上的刘德奎看不到刘俊yīn沉的脸,电话背景声好吵,刘德奎怀着投亲靠友的忐忑的心情压根儿就没往坏处想。

    “姨,你把椅子放下,刚才电话信号不好,没听清姑姑家住哪里,我还得问下。”刘俊尽管心里波涛翻滚,但面上装得无比平静,将父亲背出了门卫室。

    田秀花与哑巴一直在门卫室外候着,并不知道刘德奎父子俩接听电话的内容,田秀花将藤椅放好,眼睛四处扫瞄,寻思着来到大都市了,该做些什么样的生意才能快速致富。

    刘俊将父亲抱在藤椅上,再次走到电话机旁,向门卫大爷稍稍解释了下,关上门卫室的门,回拨电话过去。

    拨了一阵,通了,但没人接,刘俊急得汗都下来了,姑妈家的独生子段骐骁也就是自己的表弟出事了,有人追债追到家里去了,要两万块赎人,这事儿不简单,到底是表弟真惹了事,还是有人威逼,没见到当事人,刘俊也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但刘俊从电话里听到的砸东西的声音来分析,估计表弟惹的是一伙狠角sè,家里给砸了,还逼得要交十万块钱才能罢休,否则就打断表弟的腿。

    下火车就遇到了宰客的出租车司机,还没到姑妈家里,就接听到了表弟段骐骁被勒索的电话,这城里人到底怎么了,就是为了钱,都昧着良心过的吗?

    刘俊再拨电话,通了,这回接了,又是粗暴的男声,还是刚才那个发狠话要不拿十万块就要打折段骐骁腿的人:“表哥是吧,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马上赶去江南茶馆,十点钟,不见到钱,就别想见到人。”

    “没问题,你让表弟接电话。喂喂喂……”

    男子说完电话就挂了,刘俊气得七窍冒烟,再回拨电话过去,一阵忙音,显然姑妈家的电话被那伙暴徒给扯掉了,刘俊仍然无法确认姑妈家到底是住新区还是旧区的厂家属区。

    “大爷,江南茶馆,您知道在哪不?”刘俊焦急地问门卫。

    “江南茶馆就有点远啊,在公司试飞区的二号门对面。”门卫答道。

    “打车去要多久?”刘俊抬眼望了下门卫室里雪白墙壁上挂着的蓝sè石英钟,指针指向晚间七点四十五分。

    “试飞区肯定在远郊了,这儿打车去要个把小时吧。”门卫眼神闪烁,好奇地又多问了句,“咦,你们不是要去家属区的吗?怎么又去江南茶馆?”

    刘俊意识到什么,客气地问道:“大爷,有个朋友在江南茶馆等我。我第一次来城里,不知道茶馆是个什么地方?喝茶的吗?”

    门卫点点头,又摇摇头,认真道:“喝茶谈事的地方,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惹上事了?”

    “嗯,是有点事。大爷,你怎么知道呢?”刘俊很诚恳地面对门卫。

    “我猜的吧,江南茶馆我也没去过,我也只是听说,据说是咱飞机公司老总的儿子江浩风开的,凡是有人摆平不了的事儿,都可以到那儿去说道说道,总能有个圆满的结局。”门卫见刘俊文质彬彬,便将道听途说的细细道来。

    “会有些啥样的事儿摆平不呢?是不是欠债还不起,还或是纠纷解决不了的事儿吗?为什么要到茶馆?摆不平的事不是有法院裁判的吗?”刘俊一下子好几个问题,得先弄清下江南茶馆的由头,到时带钱去赎人也就心里有个底儿。

    “这个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摆平不了的事,像你说的欠债还不起啊,医院误诊死了人啊,上访无门什么的,都可以去江南茶馆说道,会有人接待的,江南茶馆有个说法叫民间法院,到茶馆了便没摆平不了的事儿,据说茶馆老板江浩风的路子野的很。”门卫一脸神秘。

    “大爷,谢谢您。”刘俊总算听明白了,所谓江南茶馆不就是黑白两道人物解决纷争的地方嘛,旧社会这种地方多的是,没想到现在的大都市里也有这种地方,看来人民法院在民众眼里还不如一个民间茶馆啊。

    从门卫大爷的解说里,刘俊能推测个大概来,表弟段骐骁作为飞机公司里的一个员工欠了赌债还不起,想摆脱欠赌债男人的胁迫,便提出了到江南茶馆说事,让茶馆的老板主持公道或者是担保,茶馆从中收取部分担保金赢利。

    刘俊再次望了下门卫室里的石英钟,快八点了,将父亲安顿到江南招待所后再打车去江南茶馆,时间上还来得及。

    “爸,姑妈家来了很多客人,确实住不下,让我们先在江南招待所入住,刚才来电话就是姑妈让我向你解释下,让爸不要生气哦,明早姑妈就会来接的。”刘俊出了门卫室,安慰着父亲。

    刘德奎一行人按门卫大爷指的方向,走了二三百米便到了江南招待所,该招待所是江南机械厂对外营业的职工招待所,住宿条件不错,干净卫生,价格便宜,开了个三人间,也就120元一晚。

    住一晚就要120元,刘德奎又是一阵心疼,琢磨着明天一定要在附近租个房子,那样就能省下许多不必要花的钱。

    在招待所安顿好父亲,刘俊跟父亲撒了个谎,说是第一次进城,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他要与哑巴肖力到附近逛一逛,晚些时候回来,让秀花姨先服侍父亲吃点东西。

    刘俊与哑巴出了招待所,简单地向哑巴说明了下情况,关切地问道:“阿力,恐怕去了茶馆会凶多吉少,你怕不?”

    哑巴憨厚一笑,摇摇头,又挥了挥拳。

    “好兄弟,咱们走。”刘俊动情地拍了拍哑巴的肩膀,当即招手,一辆红sè的出租车嘎吱一声停在面前。

第015章 十面埋伏

    见一辆红sè出租车过来,哑巴看也不看,握紧拳头冲上前去拉开前驾驶位的车门就要打司机。

    “干什么?干什么?”司机是个留着平头的年轻人,大声喝止。

    “对不起,认错人了。”刘俊反应过来,哑巴还以为是先前那位火车站宰客坑人的的士司机呢,刘德奎不在,有刘俊在场,哑巴倒是放得开。

    “咋回事嘛,苦大仇深似的。”小平头倒不怎么介意,开出租车的,什么样的怪事情没碰过。

    “师父,去试飞区二号门的江南茶馆多少钱?”刘俊这回变聪明了,也不信的士司机所说的打表了,直接谈价。

    小平头打量了下身着老土的刘俊和哑巴两人,想了想,道:“江南茶馆挺远的,不瞒你们,开车都要上个小时,如果不堵车也得要五十来分钟,哦,这个时候应该不堵,打表要160元,你就150吧。”

    “行,阿力上车。”小平头司机所说的价钱和刘俊预想中的差不多,见这小平头说话倒也实诚,便爽快答应,谈好150元车费,和哑巴坐上了后座。

    出租车司机大多健谈,听刘俊说要去江南茶馆,小平头便一路八卦起来,刘俊大致了解了江南茶馆还真是谈事了事的地方。

    刘俊便将表弟欠人十万元赌债,被债主逼着要到江南茶馆交钱赎人的事一说,请小平头帮说道说道。

    小平头开着车,唾沫星子横飞:“老哥,你问我就问对了。你表弟吧,看样子是被人蒙了,赌不赌债的那都是幌子,十万块能了的话就了了吧,黑道上的人很疯狂的,别为了几个小钱把命都弄丢了。”

    刘俊很惊讶,十万块在的士司机眼里就成了几个小钱,莫非省城的哥都很有钱,叹道:“师父,你说的容易,几个小钱?那是十万块啊?我们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两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啊,怎么赔得起?”

    “赔不起?那你们还去江南茶馆干什么?”小平头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对他来说,听到的东西多了去,与乘客聊天也仅是聊天而已,聊天能多些乐子,能去除整天开出租接客的烦闷。

    对于这两个乡下人模样的刘俊和哑巴是不是真有十万块钱到江南茶馆去赎人,小平头不关心,也只是随口问问,车窗外的事情与他无关。

    “就算没钱,也不能眼睁睁看自家人被讹诈啊。”刘俊道。

    “其实,到了江南茶馆,事情就好解决了,只要茶馆的江老板出面,可以分期付的,或者用房子抵押或者有价证券、实物什么的都可以偿还的。”小平头道出了江南茶馆的内幕。

    “你也认识茶馆的江浩风么?”刘俊问道,看来大城市里的道道还真多。

    “我认识他干嘛,我又不赌不piáo不欠人债,也只是听说而已,那个江浩风黑白两道都有名儿的,他老爸是华夏航空公司江南分公司也就是咱江南造飞机的公司的董事长江伯铭,整个江南没谁不晓得的啊。”小平头侃侃而谈。

    刘俊心里有了底,江南茶馆的老板江浩风是飞机公司的老总的公子,而表弟段骐骁是飞机公司下属江南机械厂的职工,不管段骐骁怎么惹的事,总有谈判的余地,只要有得谈,事情就不会弄僵,万不得已,刘俊也只得将留给父亲治病的二十万里先抽出一半来应下急,得先救下表弟的命再说。

    “师父,等下顺路时,你看着有卖包子烧饼的停下,我们兄弟还没吃晚饭呢。”刘俊得让哑巴吃点东西,不能饿着肚子去茶馆,万一谈不笼开打,也得有jīng力不是,刘俊得作两手准备,自信就凭他与哑巴两个人开打十几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啊,前面就有条小吃街,很多卖小吃的,我停下车就是。”小平头说着一直朝前开,找了个卖天津狗不理包子铺,让刘俊与哑巴下车买了包子充饥。

    刘俊与哑巴买了包子就狼吞虎咽,见旁边有家五金店,便让司机等一下,带着哑巴进店,给哑巴买了把非常称手的小巧jīng致的铁扳手放口袋里,真要打起来,有了铁家伙总比赤手空拳的好。

    付完钱,给哑巴买好钣手放进口袋,刘俊比划了个手势,大意是咱们兄弟进城没啥靠的,就得靠自己的铁拳打出一片天来,哑巴当即笑呵呵地向刘俊连连伸出大拇指。

    上了车,刘俊闭目养神,思量着到了江南茶馆该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要让刘俊轻易拿出十万块钱来救表弟段骐骁,刘俊肯定是不甘心的,无论如何先得把表弟救出来再说,能不花钱抢出来就最好了。

    刘俊想着,一个灵感冒上来,有点兴奋:“师父,给你商量个事,行不?”

    小平头头也不回:“说说看。”

    “我到江南茶馆谈事,万一谈不拢,一言不合兴许就会打起来,我想包你的车,价钱好商量,你在茶馆门前等我,行不?”刘俊直言不讳。

    “这个不行。”小平头当场拒绝,包车的事不是没有,在茶馆门前等人倒也正常,但是知道这两位乡下人去救表弟是要打架去的,万一事情闹大了,尽管自己没参与,那也是说不清的事。

    “师父,开个价,晚上十点就茶馆门口等我半小时,给你500?”刘俊有钱,很大气。

    “不行,万一茶馆的江浩风发现的我的车就脱不了干系了。”小平头还是拒绝,不过给出了个拒绝的理由。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只是在茶馆门前接客,江浩风知道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再说个价吧,半小时,1000元,应该可以了。”刘俊又道。

    “你别说了,再多钱我也不干。”小平头拒绝的语气不是那么坚决。

    “2000元,不干拉倒。”刘俊望着车窗外夜sè中的流光溢彩,淡淡地说道。

    “好吧,干了。”小平头欣然允诺,没人跟钱过不去啊?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半小时就2000元的钱不赚白不赚。

    ……

    有钱的就是大爷,小平头得好心伺候着这两位着装土憋的爷们,象刘俊这样开口就出2000块钱的爷们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至少的士司机是这样想的。

    在转个弯就快到江南茶馆时,小平头停下车来,从后备箱放备胎的地方拿出两块绿黄相间的迷彩布,将出租车的前后车牌给挡住,小平头留了个心眼,江南茶馆前是装有摄像头的,他才不愿意为了赚2000块钱被茶馆黑白两道通吃的老板江浩风给盯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遮好车牌后,的士开得飞快,前后仅用了不到四十几分钟,便到了传说中的江南茶馆门前。

    江南茶馆,座落在江南航空公司远郊试飞区二号门的对面,四周无高大建筑物,人车稀少,偶有飞机在上空盘旋。

    茶馆外观徽派建筑,门前一水蓝sè制服、肩上挂着对讲机、腰间配备狼牙棒的大个子保安,足有二十多个,看架势就够吓人的,就凭这些高大威猛的保安在门前一站,就没人敢在这里闹事撒野。

    刘俊下车后,用心观察了一番江南茶馆的布局,对进出的退路做到心中有数。

    江南茶馆确实很别致独特,不仅是建筑风格引人入胜,就连门前的保安与门旁边的迎宾小姐都是帅得流油美得冒泡,让人留连往返。

    刘俊刚到茶馆门口,一眼就瞧见里面是亭台水榭,飞檐陡壁,《十面埋伏》的古筝曲子在亭院里悠扬缭梁,提前开花的桂花树秋桂飘香,令人神清气怡。

    “先生,您预订了吗?哪个厢子?”清纯的迎宾MM明眸皓齿,煞是好看,见高大白净却穿的老土的刘俊没有以衣取人。

    不过,此刻的刘俊可没心情去欣赏漂亮的美女,今晚到底怎么个结果都不知道,为了救从未见过面的表弟,是一刀见血还是和平解决,那都是难以预料的事。

    “我是段骐骁的表哥刘俊,有人约我十点前到江老板的茶馆来谈事儿,你帮问问看是哪个厢子?”刘俊像见过大世面的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好的,您先坐下,稍等。”迎宾将刘俊与哑巴迎到大厅的真皮沙发上坐好,又有漂亮的服务员小妹端来喷香的铁观音茶,初次到省城的刘俊并不知道什么是铁观音,但品起来很香。

    品着茶,刘俊四周打量下大厅,大厅最显现的不是超级豪华的水晶大吊灯,也不是大厅正中摆放的一人多高的和田玉,而是沙发背墙一面的墙壁上一幅放大的合影,是江南茶馆总经理江浩风与江南市市长沈钧儒的合影,合影下方有注脚,某年某月某rì沈市长莅临考察江南茶馆,相片上市长神采奕奕,威武霸气;江浩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材。

    江南市的市长亲临江南茶馆考察,这意味着江浩风的背景可了不得,市长是什么人物,大多数的平头百姓除了电视报刊杂志上看到市长的身影外,想必一辈子都见不到市长真人一面的。

    这个茶馆的老板江浩风果然不简单,连市长大驾都能惊动,玩转江南黑白两道还真不是虚传。

    除了江浩风与市长的合影外,刘俊望见吧台背景墙上还镶嵌了幅大型的金边字幅,不知出自谁的手笔,上书三个遒劲的隶体字“和为贵”。

    “二位,刚问过了,确实有位姓徐的先生来电预订了个包厢,就在‘和厅’,您二位是在大厅等还是去包厢坐坐?”迎宾小姐过来笑脸相迎。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552/ 第一时间欣赏底线最新章节! 作者:江南强子所写的《底线》为转载作品,底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底线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底线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底线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底线介绍:
底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底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底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