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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奇才全文阅读

作者:录事参军     一品奇才txt下载     一品奇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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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师兄,就为了这些你要鸩杀我?”看着面前的酒杯,张生强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视为兄长的男人,他的嘴角,渐渐沁出一丝鲜血。

    窗外,悠扬的宫弦丝竹之声仿佛渐渐远去。

    张生,十八岁,太医院第一御医沈继业的关门弟子,杏林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已经为太上皇治愈了困扰他多时的头风病,被沈神医视为衣钵传人,传以毕生苦研的梅花神针。

    这位天子骄子琴棋书画四绝,有着绝世风采,其光华令无数同辈才俊竞为之折腰,武学造诣,同样非比寻常。

    “你以为是师傅传了你梅花神针,我嫉妒?”青袍男子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他轻轻摇头,好似很可惜的叹口气道:“师弟啊,你精通岐黄,这点我佩服你,不过你还是太年轻,太骄傲,很多事你不懂,我跟你说实话吧,从你医好太上皇头痛病的那天起,你就得死!”

    青袍男子得意的笑着:“太上皇本是年富力强之年,因头风病不得不退位,现在你医好了他,俗话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你又知不知道,你医好了太上皇,有多少人想看你掉脑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生默然,慢慢低下了头。

    “你就好好上路吧,现在死,终归不会连累师傅连累亲朋,我也会给你风光大葬,总比咱都受你牵连被满门抄斩的好。”青袍男子站起身,说:“也该到时辰了,你就走吧!”眼见自己一直嫉恨的师弟落得如此下场,他心中有些快意,又有那么一丝丝失落,不能在精通的领域击败自己的对手,本来就令人很遗憾。

    “好吧……”张生抬起了头,俊秀的脸因为痛苦已经扭曲,“师兄,看在你还有一丝悔意,我给你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青袍男子愕然,就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更气的笑都笑不出,“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张生,你就是这么令人厌恶,到死,还是令人厌恶!”那丝丝遗憾早已消散不见,看着此刻的张生,青袍男子又想起了从他拜在师傅门下,那一桩桩一件件掩了自己风头的往事,以及他那永远一副令人厌恶的骄傲神态。

    “啪”,张生猛地一掌,面前那用紫檀木所制坚固无比的八仙桌立时便散了架,好似纸扎的一般四分五裂,若是这一掌击在活物身上,便是一头牛怕也禁受不起。

    盘碟落地叮当乱响,青袍男子也被吓了一跳,显然,方才张生是有机会将这一掌印在自己身上的。

    惊吓之下,青袍男子一个纵跳,离开张生远远的,就见张生已然仰天栽倒,再无声息。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从外面急匆匆冲进来一个布衣小厮,满脸惶急,“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御林军,说是,说是昨天老爷献给皇上的养生丸出了问题,皇上身体染恙,他们,他们来拿人……”

    院里,已经传来了金戈之声,男女噪杂声,家丁丫鬟们的惊叫声。

    养生丸?青袍男子如遭雷击,那,那本是张生的杰作,张生最好鼓捣药材,熬丹制丸,而且颇有天赋,这种被其名为“龙虎养生丸”的丹丸师傅一直服用,效果绝佳,师傅常说,他现在身体龙精虎猛,九十高龄尚能健步如飞,全赖丹丸之功。

    可是,为什么,献给圣上后,会出了问题?

    眼角不经意瞥到张生的尸体,青袍男子脑袋突然嗡的一声,是了!定然是张生从中捣鬼!

    记得前几日,张生还和自己说,他救太上皇,是本着医者仁心,只要是病人,作为杏林中人,便该竭尽所能的为其断症解忧。他说话时自己未曾多想,现在看,这个家伙,显然并不是不知道他治愈太上皇的后果,他也不是不懂尔虞我诈的人心,甚至自己对他的心思,他也应该有所察觉。

    想必这种困局他也有了脱困之法,养生丸出问题必然在他算中,不然,这罪过可是不轻,这小子大智若愚,以前自己多次令他陷入困境,看似每次他都懵懵懂懂的靠运气脱险,现在回想,那可不是运气所致,只是他至孝之人,不想令师傅为难,才没捅破自己为难他的窗户纸吧?

    如果张生在,不管圣上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想来他定能为其分忧并令圣上龙颜大悦不再疑心是丹丸的问题。

    但是,自己不知道张生动了什么手脚,虽说以张生平素为人,断不会乱用药令圣上身体染疾损了医德,最多是小小恶作剧用来脱困,但自己,可不知道他动了什么手脚啊?

    瞥向张生冰冷的尸体,青袍男子现今才知道张生所说给自己一次活命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这个王八蛋,死了还害人!青袍男子直恨不得将这个心头刺碎尸万段,可是,听到外面传来军士整齐的脚步声和呐喊声,青袍男子腿下一软,瘫坐在地,真希望这是一场梦,真希望自己的师弟没有死,突然站起来,用他那惯有的骄傲神态对自己说:“师兄,我去吧1”

    他总是这样,有他在,好像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这个王八蛋,你,你别死,别死啊!”青袍男子鼓起最后一丝希望,跪着爬到了张生尸体旁,用力摇晃张生的尸体,可是,张生,终究是死了,尸体渐渐冰凉。

    青袍男子慢慢的,瘫软在地上,突然,疯了一般仰天大笑,窗外,夜幕中,惊起了阵阵鸟雀。

第2章 我是恶少

    南海市市委办公楼会议室,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南海市委书记何震阳正在就全市党员干部加强廉洁奉公观念建设进行讲话。

    与会的市委常委心里都沉甸甸的,在何震阳抑扬顿挫的声调中,各怀心事的记着笔记。

    就在几天前,被双规了一段时间的南海市原市长刘东被双开移交法办,将中央巡视组从南海离开后的打击贪腐战役划上了一个句号,但是,也可能仅仅是个开始。

    此时,南海市委原有的十一名常委已经有五人离开了南海,其中,包括原市长刘东在内的四人被法办,这在建国后的南海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

    在刘东出事前,听说省委就有人笑言,说南海是敌占区,这对于现在还坐在这里的南海班子成员来说,无异于是个重磅炸弹,也是个沉重的包袱,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南海是副省级城市,也是东南沿海最发达的城市之一,这种经济大市一旦出了事,就定然惊天动地。

    刘东被双规后,原市委书记被调离,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何震阳亲自来南海坐镇稳定军心,南海官场这次石破天惊的地震,或许才刚刚开始。

    市长刘东出事,政府部门成了重灾区,南海市有五个行局的局长被免职,有两名副市长也正在被调查,但是市常委班子成员的两名副市长却暂时没有动。

    这两位副市长一位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周劲松,现在暂时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

    另一位则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张硕山。

    如果说周劲松没有在这次大地震中受牵连大家都能理解,那么张硕山兀自安然无恙就令很多人都想不通了。

    周劲松以前便同刘东市长有矛盾,如果不是刘东市长出了事,他被调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张硕山,却一直和刘东市长关系亲密,刘东市长这几年在南海做的几件大事,不管是耗资几十亿的文化广场项目还是令全国瞩目的地铁项目,几乎都是张硕山副市长亲力亲为的来抓,他也是执行刘东市长意志的第一线干将。

    张硕山竟然没受牵连?这不科学。

    机关内外流言很多,大多认为,张硕山被调离甚至锒铛入狱,是早晚的事。

    但是张硕山呢,仿佛永远不会变,和以前一样,如同磐石一般,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没有馁了半分,今天的常委生活作风会,他坐在那里,那种笔直的坐姿,旁人根本学不来。

    当会议进入批评与自我批评阶段时,何震阳书记好像对一些与会常委的发言不太满意,微微皱起了眉头。

    敏锐的注意到震阳书记的表情,常务副市长周劲松咳嗽一声,进行了发言:“同志们,总书记要求我们红红脸、流流汗,我们不能这么不疼不痒的检讨,如果我们没有缺点错误,每个人各司其职起到了我们应该发挥的作用,刘东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虽然前市长刘东已经被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不再是党内同志,称呼他为“刘东同志”有些不妥,因为党内的称呼,同样是个敏感的话题,不过听到周劲松直呼前市长为“刘东”,想起前任市长在时的威势,大多数人还是升起了一种异样感觉,感觉到了残酷,也感觉到了某种兔死狐悲。

    “下面,我抛砖引玉吧。”周劲松还在继续,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老对手的身上,“张硕山同志,我认为你身上错误还是很多的,在同刘东贪腐集团的斗争中,没有站稳立场,没有和其进行坚决的斗争!”

    会场里,鸦雀无声,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两年,党内民主生活会,互相点名批评已经成了惯例,但在南海这个敏感时刻,周劲松的批评可就不仅仅是红脸流汗那么简单了。

    周劲松拿起茶杯喝口水,接着道:“还有,有同志向我反映,你在子女的教育上也很有问题,你的儿子,因为飙车几次进过拘留所,都是你的爱人保出来的,这影响就很不好嘛,人民群众是有看法的!子女教育是个大问题啊,尤其是我们党内高级干部,更要以身作则!我还听说,你家小子前阵子在省城惹是生非被人打了?住了一个月医院?再有他在学校成绩很差,但在大四就开始在海军医院实习?现在满一年了要签合同进海军医院?这是怎么回事?和医学生实习分配不对路嘛!硕山,有人反映,这些就都是问题啊!……”

    张硕山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听着,等周劲松示意自己的话讲完了,他两道浓眉拧了拧,沉声道:“老周,我认为在刘东同志的看法上,还是要一分为二的!”

    听他仍然称呼刘东为“刘东同志”,会场里哗然,有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张硕山自顾自的说下去:“在一些工程上,刘东有没有暗箱操作,我对此并不知情,也向组织上写了详细的说明材料,但不管他出发点是什么,在城市建设上,他对南海还是有功的,地铁,现在通车了吧?难道说,当初刘东同志叫我抓地铁建设一线工作,我就要和他唱反调?老周,你当初不是争着要上的吗?”

    周劲松脸色铁青,想说话,又忍住。

    如果不是在何震阳威严的目光下,会场里一些人怕是就要笑出声。

    说着话,张硕山站了起来,“在南海工作十年了,我问心无愧,子女教育的问题我会反省,但欲加之罪,我一概反对!何书记,我不舒服,请假回去休息。”说完,转身就向会场外走,有工作人员忙来劝说,在他目光下,都闪到了一旁。

    “嘭”一声,大力的关门声,张硕山离开了会议室。

    周劲松看看何震阳紧皱的眉头,又看看那扇被张硕山摔得咯吱乱响的玻璃门,嘴角,露出一丝若有所无的笑意。

    ……

    翻看着书桌上的医学书籍,张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样一个世界,幸运的是,自己现在同样是学医的大夫,养伤的这一个月,自己翻读着这个世界的医学书籍,真是大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很多以前隐约想到的东西,现在都有了理论的基础,只是令人不那么舒心的是这个世界,自己掌握的医学知识应该被称为中医,有那么一段低迷期,现在渐渐上了正轨,但在国人心目中,还是不如西医令人信服,不过也是,这是一个讲科学讲理论讲各种数据标准的世界,中医很难用标准化界定,而且,良医难求,往往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不过中医国手,却不是西医可比的了。

    桌上,手机响起了音乐,张生已经不似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那般大惊小怪,养伤的这段时间,他的灵魂渐渐和这具附身躯壳的灵魂合二为一,现在,也很难说自己这个张生到底是哪个张生了。

    或许,只是前世今生的融合而已。

    看了看色彩斑斓的手机大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张生接通了电话,话筒里,传来几声谄笑,“大少,是我,邱五。”

    张生嗯了一声,邱五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帮闲,郊区某个颇具规模的集团之少东,他父亲是个暴发户土财主,他的性情和父亲差不多,机缘巧合认识了自己,很是帮自己做了几件坏事。

    在这个世界,自己是个恶少,父亲是市里的副市长,正厅级干部,要说放在其他地级市,那是市委书记市长的角色,自己呢,从小到大都很怕父亲,但母亲极为骄纵自己,慈母多败儿,自己以前,真不是什么好人。

    “生少,我查出来了,找人打你的挺有根,听说是省里大官的公子,这小子他妈的也看上琼雪了,怎么样,生少,你说句话,咱们什么时候弄回去?!”邱五话里有了些阴森森的味道,他心里虽然虚,但在这位张大少面前,不能认怂,不然以后还怎么跟着张大少身边混?

    “再说吧。”张生摇摇头,想想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被一帮人毒打,自己附身之时,刚好一个光头汉子用木棍狠狠敲在自己腿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令自己当场晕了过去,想想真是倒霉,刚刚喝过毒酒,然后又要受毒打之苦,老天爷真的这般不待见自己?

    张生现在就想把这帮小子都收拾了

第3章 主任和师妹

    南海海军医院是当地人的称呼,实际全称为解放军六零一医院,是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保健、康复于一体的现代化综合性中心医院,也是全军首批三级甲等医院。

    六零一医院的神经外科在国内排名位于前列,神经外科主任吴敬荣兼任医院副院长,主任医师,专业技术六级,文职四级,作为具有军籍的文职干部,一定要套军衔的话,他的军衔也就是外界俗称的专业技术大校,从行政级别来说为正师级。

    吴敬荣还不到五十岁,事业自然还希望能更进一步,但现在他已经感到了科里中生代的咄咄逼人,神经外科技术发展很快,医疗设备技术更新换代也很快,从业人员便如逆水行舟,年轻一代往往掌握着最新的技术知识,比如海归派副主任郑友仁,已经成为公认的科内第一把刀,在国内神经外科领域也已经小有名气,医学期刊上发表过多篇引起很大反响的论文。

    就说前几天住进医院的那位重要病人,也是由军中某位领导指明要郑友仁来做手术,而且手术相当成功,受到了首长的褒扬。

    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吴敬荣,昔日的那个小郑已经羽翼丰满,渐渐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吴敬荣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很有些心烦意乱的他在家里根本坐不住。

    停车时,吴敬荣一眼就看到了停车场中央那辆车牌尾数三个八的红色跑车,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晨曦中这辆跑车颜色显得格外的红,格外的嚣张。

    吴敬荣摇摇头,张生这小子,回来上班了。

    张生能来海军医院,是吴敬荣一手经办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恶少,这一年的实习期,几乎和带过他的一线医生都打了个遍,几个月前,还曾经猥亵一名女护士被人家报了案,但是张生的母亲高律师能量很大,最后的结果是那名女护士辞了工作,张生一根汗毛都没少的回了医院。

    吴敬荣现在后悔的紧,早知道是这样一个家伙,便是驳了高大状的面子也不能带他进医院来给自己抹黑,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边无奈的摇头,吴敬荣上楼后,直奔科里的医生办,现在张生一年试用期已经结束,该轮的科室轮了个遍,几乎每个带他的二线医生都和他有矛盾,如今的他回了神经外科,等待参加下个月的执业医师资格理论考试。

    因为怕他再闯祸,吴敬荣干脆自己亲自带他,看起来特别照顾张生,但心里,无奈的很。

    吴敬荣倒真希望这家伙能多休息一段时间,最好改了主意去学做生意,不然医院的工作和其他工作不一样,马虎不得,出了医疗事故就是大事。

    但这小子既然回来了,为了表示关心也好,叮嘱叮嘱他也好,都要过来看看。

    办公室里,可能旁人都躲了出去,一进屋就是呛鼻的中药味,吴敬荣打了个喷嚏,忙摸出手帕捂住了鼻子,就见靠窗座位,张生正慢条斯理的喝水呢,他手里的玻璃杯,满满一杯黑色的液体,好像还咕噜噜冒着热气。

    “什么味?”吴敬荣用手在鼻子前扑扇着。

    见到吴敬荣,张生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吴敬荣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得还真秀气,若是不知道他的底细,把闺女配给他都行。

    “人参海马汤,就是用人参、海马、小茴香研的粉泡汤,加点盐,我身子弱,补补。”喝了口汤,张生一脸的满足。自己这具身子骨实在虚弱的可以,总得调理调理,人参、海马补元气、壮肾阳,小茴香温肾,这简简单单的人参海马汤用以肾阳虚、元气不足,腰酸,少气乏力,只是这个世界的中药材大多是人工培育的,药效不免打了折扣。

    吴敬荣哭笑不得,这小子,一天天能玩出花来。

    “要觉得没恢复好你可以再休息休息,小生啊,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也不能成为一个好医生啊,尤其咱们神经外科,等你将来能上手术台了,一个轻创手术就可能用几个小时,没有一个好的身体能行?”吴敬荣话里有话,你小子的身板,不适合做医生。

    张生咧嘴一笑,说:“叔,你放心吧,我想好了,我还是适合去中医科,中医执业资格考试我也报了名,等到时候通过了,还得请你费费心帮我转科。执刀手术太简单,我这人,还是适合医治疑难杂症。”这个世界的张生也学了四年医,和自己前生知识辩证下,对西医的认识张生自也有独到的见解,至于手术云云,只怕这个世上还没有哪个医生比他拿手术刀拿钳具等等工具更稳更准,但是张生还是更喜欢中医。

    吴敬荣被他气得大脑都有点缺氧了,这小子,敢情横竖和他夹杂不清,再多待一会儿都怕被他气死。

    医院这个行当吃饭,不是你爸你妈多有本事就行,你这一会儿一个主意,什么?又要去什么中医科?真是玩出花了,玩出花了。

    吴敬荣脸色铁青的敷衍了两句,正想转身走,张生又叫住了他:“叔,你等等。”说着话,张生走过来观察着他脸色,又抓起吴敬荣手腕说:“我给你摸摸脉,叔,你最近是不是口干咽燥,还失眠?”

    吴敬荣本来觉得莫名其妙,正想甩开张生的手,听了张生的话微微一怔,问:“你怎么知道?”

    张生点了点头,说:“那就对了,而且,你是不是报纸电视都懒得看?以前感兴趣的活动也不参加了?”

    确实,最近吴敬荣总觉得兴

第4章 会诊风波

    行政楼会议室内,坐满了院里的权威专家,院长胡西元亲自主持召开了针对南院三号病人的会诊,除了吴敬荣、郑友仁等几名院里神经外科(脑外科)权威,其它科室如普外科、血管外科等也都有专家参加了这次会诊。

    作为吴敬荣的学生,张生有幸跟来学习,坐在了最外排靠墙的长凳上,也看到了三号病人的病历材料,患者王富昌已经八十岁高龄,因发现意识丧失入院,伴恶心呕吐、小便失禁。

    经头颅CT检查提示患者右侧丘脑出血并破人脑室,出血量约40mI,中脑导水管阻塞,脑室扩大,中线结构左移,大脑肿胀。病发两小时后实施了颅内血肿微创穿刺粉碎清除术。

    术后第五天,患者已可认人、可以点头或摇头表示同意或不同意,Glasgow评分15分。

    但是就在今天上午,患者重新丧失意识,呕吐白色液体,头颅CT显示并未发现新的血肿。

    张生一边翻看手上的病历材料一边听着院里专家们发表着各自的看法,方才他跟在吴敬荣身后,去病房看到了病人,还偷偷给其号了脉。

    张生感觉到了,有清纯的俏目不时看向自己,但没有抬头,那是同样作为学护人员帮忙分发各种资料的何珊珊,也得到机会进了会议室。

    “是不是术后用药出现了问题,注入尿激酶时用量不够形成了血栓,不然,这个症状没办法解释。小刘,引流是你亲自负责的吧?”郑友仁疑惑的看向他的弟子刘学范,他倒不是推卸责任,现在的症状,实在没有太多可能性。

    在六零一医院各个科室,医生们实际上分了三个层次,一线医生治疗组是由一个有行医资格的住院医生或年轻的主治医生,带着手下的实习或进修医生组成。

    张生,就属于一线医生治疗组。

    二线医生则由一个副主任医师或一个执业时间较长的主治医师担任,是一线医生的上级,他手下会带领着一到两个一线的治疗组。在病人新入院的时候,会带着主管该病人的一线治疗组为病人诊疗,因为门诊一般由二线医生出,所以大概2-3天出现在病房查一次他手下一线医生的病房。

    刘学范,则是二线医生。

    三线医生由科主任或主任医师担任,统筹全局,如果科室内有多个三线医生的话,会将二线医生也均分给每个三线医生管理。

    吴敬荣、郑友仁等,自然属于三线医生。

    王富昌老人身份特殊,便是术后恢复期也一直由二线医生全程负责一对一服务,刘学范这个郑友仁一手带起来的弟子,每天白天都陪在王富昌老人身边。

    不过不管郑友仁这句话的用意是不是有心,刘学范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如果如郑友仁所说,那就是自己造成的医疗事故,受害人更是院所属军中一号首长的父亲,要早几十年,都能被扣帽子拉出去枪毙。

    “不会的,我一直按照您说的,每次生理盐水抽吸清洗后注入四万尿激酶,四小时开放引流。”刘学范也不管问他话的是不是他的导师了,急急的分辩。

    会议桌上,院长胡西元面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说了两句,立时神情一穆,说:“王司令员来了。”

    会议室内专家们脸色都为之一变,六零一是海军医院,王司令这位海军司令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顶天的首长,偏偏现在王老人的症状,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讨论了半天,也没个具体的治疗方案应对,王司令员来了,叫大家怎么汇报病情?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在院长胡西元带领下,一大票人匆匆出了会议室,从二楼往下下的时候,和迎面几名戎装军人正好碰了个对脸,显然,王司令员的车进了医院大门,电话才打了上来。

    胡西元带头,带着医院专家们行军礼,也甭管在不在军籍,见到王司令员的第一面好像你就成了他手下的兵。

    王司令员个头不是很高,但气势迫人,全身戎装,肩章将星闪烁,就好像笔直的标杆一般,浓浓的剑眉下目光如炬,令人不敢直视。

    “昨天我家老头子不都好了吗?”王司令员一边示意胡西元领头走一边问,他的声音,也透着股子硬朗。

    胡西元额头就微微有些冒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含糊糊的道:“我们院里组织了精干力量正在进行会诊,老人家的症状很不寻常……”

    点点头,王司令员停下了脚步,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会议室门前,“嗯,也就是你们还没有结论。那好,你们继续讨论,我在的话会影响你们诊断,我去老爷子的病房等。”做了个不可置疑的手势,在警卫员陪同下,王司令员走向了楼梯口。

    胡西元呆了呆,王司令员考虑的周全,也很通情达理,有病人家属在,尤其又是他的身份,大家也不敢畅所欲言,确实讨论不出结果,但也不能让司令员一个人去病房啊?

    胡西元忙在吴敬荣耳边低语几句,叫他继续主持会诊,自己则快步的向王司令员几人追过去。

    大家回了会议室,但是,却没什么人说话了,会议室里静的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老人家的症状太奇怪,加之脑部病灶本就不好判断,实在令人束手无策。

    “友仁,除了尿激酶用量不足,你觉得,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吴敬荣现在满头的包,初始的那点幸灾乐祸早就抛到了爪哇国,如果老人家真的出什么凶险,那就是全医院的耻辱,首当其冲的,就是整个神经外科,他这个神经外科的主任就更难辞其咎。

    郑友仁眉头拧成一团,说:“再详细检查检查吧,有的病因,不是很快能判断的。”显然,他也没什么主意。

    吴敬荣看过去,院里的这些专家各个都束手无策的样子,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凉,这次的事件,真的要糟。

    “吴主任,关于王老的病情我有点看法。”打破沉寂的是坐在最后排旁听的张生。

    吴敬荣心烦意乱之下,顺口道:“你说。”话出口才发现要求发言的是张生这个衙内恶少,可再想反口已经来不及。

    “我觉得引起王老病情反复的可能是寄生虫……”

    张生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郑友仁打断,他满脸鄙夷,“张医生,在进行微创手术前,我们对病人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脑疝并脑出血患者,病人又是高龄,寄生虫引起病患的可能性很小,但对寄生虫的排除还是最基本的判断,我想,在座的不需要你给我们重新上大学病理课。”

    对这个靠吴敬荣走关系塞进来的纨绔子弟郑友仁一向瞧不起,今天的会诊,怎么能有他说话的权力?简直贻笑大方。

    其实最令郑友仁窝心的是张生刚进医院的时候郑友仁本想和他拉拉关系,谁知道张生这个家伙四六不懂,没一点人情味,几次令他下不来台,从此张生在他眼里就成了眼中钉,何况听说市里这次贪腐大案张生父亲也沾了边,怕被拿下是早晚的事,那以后也不必和他客气,早点把这个害群之马赶出医院也省了自己看着他就闹心。

    “郑主任说的是。”对郑友仁的冷嘲热讽张生倒是不为所动,淡定的令吴敬荣都大跌眼镜,要以前的脾气,他不早站起来骂娘了?

    张生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各位领导,各位师长,我们来看磁共振三和磁共振六。”他见投影仪前的医生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干脆走过去自己开了投影仪,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两张头颅核磁共振的成像。

    吴敬荣一个劲儿对他使眼色,说:“小张,你下来。”可是张生却好似没听到,继续道:“我们看患者左侧脑部额叶部分,先看磁共振三的T1和T2,仔细看,T1图的左侧脑部额叶部分是不是有细微的小灰点,同样的部位,显示在T2图里的就是小白点。”

    磁共振图成图分T1和T2序列,以便更好的观察病灶病变,在T1序列脑脊液是黑色的,正常脑是灰白的,变性就比正常脑要灰一些,梗塞的就再灰一些。而在T2序列,脑脊液是白色的,正常脑组织是灰黑色的,变性与梗塞就比正常脑要白。

    如果如张生所说图里部位有小灰

第5章 梅花神针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吴敬荣在值班医生宿舍找到了张生,宿舍里满屋子中草药的味道,张生正坐在桌前摆弄几根艾条。

    吴敬荣对中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针灸针灸,实则就是针刺艾灸才能称为严格意义上的针灸,针刺为物理治疗,刺激人体穴位,艾灸则是靠点燃的艾柱或艾条在人体相应穴位薰灼灸烤,两者相辅相成珠联璧合,只是现在真正针灸同步治疗的医生已经很少了。

    “结果出来了,你判断的没错。”吴敬荣满脸愁容,已经无暇理会张生到底折腾什么花儿了,这结果其实还不如没有结果。

    在王老左脑额叶下部,已经通过活检术取出了一只点五毫米的寄生虫,但是,这也代表着王老的病情更加复杂,寄生虫活动的病灶区域实在太大,加之王老刚刚做过微创清除血肿手术,如果再次动刀,王老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靠药物驱虫的话,现在王老的情况又很危险,药物的副作用就足以致命。

    吴敬荣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张生的宿舍,或许,因为张生下午的表现太出人意料,能够找出医院众多专家都束手无策的病根,令吴敬荣心底深处抱着一丝莫名的希望。

    “用针灸术吧,我有七成把握。”张生好整以暇的将桌上的艾条收入旁边的小药箱,小药箱崭新崭新的,一看就是张生新买不久,真皮的,乳白色,看起来很时尚。

    吴敬荣看他做派,立时心凉了半截,买个医药箱都搞的这般浮夸,这不活脱脱还是以前那恶少吗?被人痛殴一顿养了一个月伤难道就脱胎换骨成神医国手了,这怎么可能,自己也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想起来找他商量?

    “算了吧,现在王老的身体状况,脑袋上还能扎针?”吴敬荣摇摇头,就想走。

    张生又露出了他那惯常的惫懒笑容,“叔,想什么呢?用艾灸法而已,揉揉老头几个穴位,死不了人,总归没坏处,不会把老头情况变得更坏,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吴敬荣一阵头疼,这个坏小子,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不过这话,倒真有几分道理。

    “那是海军一号首长的父亲,我还不至于拿我的脑袋开玩笑。”张生摊摊手。

    吴敬荣想起张生给自己按摩胸腹的情形,又想想这小子平素为人,这种事儿要以前早躲了,现在主动请缨,十分反常,若不是他疯了,就是他真的有一定的把握。

    退一万步说,就如这小子所说,用艾条揉揉穴位,再怎么也不会令王老的病情加重。

    看着张生的眼睛,吴敬荣面色凝重:“小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出了事儿你爸可保不住你,你要真有把握,七点半,你来南院三号病房。”

    张生神秘一笑:“好,知道了。”

    ……

    七点二十五,张生来到了南院也就是高干病房三号房,这是堪比五星级套房的豪华病房,整体面积怕也有一百多平米,外间是休息会客室,真皮沙发红木地板,五十多英寸的高清电视,处处都透着奢华,至于里间病房,甚至可以比得上重症监护室的设备,当然,都是因为王老的病情临时调拨过来的。

    休息会客室坐着王老几位亲人,王司令员不在,现在医院里议论的都是王老的病情,来的路上,张生就听人说,王司令员已经准备将父亲转去解放军总院,晚上十点的飞机,不过总院那边反馈的信息也不怎么好,听说是准备靠药疗驱虫,结果如何还要看王老的抵抗力,毕竟刚刚做过脑出血手术,如王老这般高龄,不适宜再动刀。

    还听说,王司令员的儿子差点要动手打郑医生,显然为王老做手术的郑友仁成了王家对六零一医院发泄不满的出气筒。

    张生以看护的名义进了病房,病房内家属都被吴敬荣劝了出去,除了吴敬荣之外,还有一名值班护士刘大姐,张生见了就明白,这位刘大姐,同样是吴主任的人。

    “需要一个小时是吧?”吴敬荣问着话看了看手表,当看到张生慢条斯理揭开他的小药箱的时候,吴敬荣脑子突然嗡的一声,自己这是,做什么呢?

    这段时间,被各种事情搞得心烦意乱,加之王老的病情更是令自己陷入了一种魔障的状态,如果王老真的被转去总院,那么从此以后,自己的神经外科在院里再也抬不起头,甚至,给全院都抹了黑,自己想事业上更进一步,那也基本泡了汤。

    可是不管再怎么乱了心神,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小子身上吧?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不行不行,小生,还是算了,走啦!”吴敬荣就准备打退堂鼓,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让自己觉得他靠谱了,可是这件事要出了差错,只怕自己就要被扒了军装。

    “开工没有回头箭,叔,要走你走,我不走。”张生说着话,已经点燃了手里的艾条。

    吴敬荣急的直拍自己额头,想过去拉他,可当着刘护士的面,又好像不大像话,接着,就见张生动作异常娴熟的取出几个黄灿灿的药饼贴在王老头部太阳、天柱等穴位处,又将点燃的艾条附于其上,轻轻揉动,手法之轻盈变幻之迅速便是吴敬荣也看得出,这可不是一日之功。

    张生又笑着说:“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

    吴敬荣呆了呆,倒不急着去拉他了,或许这个纨绔子弟,倒真是师出名门,而且,颇有天分,所以,也就难怪高大状无论如何都想送他来当医生了。

    只是这身本事,自己以前没有发现。

    正出神之时,又见张生拿出亮灿灿的银针往王老身上扎去,吴敬荣惊呼一声:“你做什么?”话音未落,那一枚枚银针已经落在王老肢体各处穴位,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张生一边轻轻捻动银针,一边说:“这些针落处都是有名目的,肩鹃,臂孺,曲池,风市,血海,阳陵泉,足三里。就说足三里吧,强壮身心,扶正祛邪,针灸之法,还是要激发病人自身的免疫系统,药石只是辅助。”

    “梅花神针,重现天日。”长长吐出口气,张生心满意足的说,好久之后重新施针,这种满足感无与伦比。

    见张生手法吴敬荣已经目瞪口呆,这小子,是真有门道。

    听到张生最后一句,吴敬荣再次无语,这小子,这德行是一辈子没救了。

    刘护士早傻了眼,想不到,院里有名的这个花花公子还有这么一手。

    张生边针边灸,等其收针之时已经满头大汗,刘护士一直在旁边为其擦汗,心里叹息,长得挺俊的,可惜整日声色犬马,身子骨都被淘空了。她自不知道张生这不是普通的针灸术,要耗费多少的气力。

    张生麻利的收了针,接过刘护士递来的毛巾擦汗,摇摇头,若是前世的自己,这套针灸术下来,大气都不会喘一下,自己这具躯壳虽然比之自己刚刚附身之时起了很大变化,但仍显虚弱,还是要补补调理调理,更要养气炼神,增强体魄。

    “怎么样怎么样?”吴敬荣焦急的过来问。

    “还需三日之功,以后,就可以用普通针灸之法了。”张生说着话,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吴敬荣心里就是一沉,马上王老就要转院了,这医好了,也成总院的功劳了。

    张生喘着气,说:“对了刘护士,我看病历王老对头孢不过敏是吧,那一会儿给挂上瓶小瓶的头孢匹罗。”

    吴敬荣听了一怔,他立时有些明白,但又不太敢相信,说:“你是说?寄生虫被控制了?”头部寄生虫如果死亡后,脑组织马上就会形成排异反应引起炎症,这时候,肯定要用抗炎药。

    张生有些精神萎顿的点点头,说:“嗯,过一会儿帮王老做个身体检查吧,应该能看出点效果。”

    吴敬荣三两步便窜到了王老身边,拿起电筒照看王老瞳孔,但是王老瞳孔仍然是散光状态,没有对光反射。

    吴敬荣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如果在十点之前不能证明张生对王老的治疗有了效果,那么,就得对所有人隐瞒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偷偷带了张生来针灸,不然王老在总院没有好转的话,自己的祸就闯大了。

    想到这里,吴敬荣又有些后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这可不是倒霉催的,王老这事儿被自己搅合的越来越乱。

    这时门咯吱一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器宇轩昂的戎装将军,威严的目光盯在吴敬荣、张生身上,沉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第6章 妙手无心

    王司令员进病房的时候吴敬荣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本来听说王司令员九点半才过来,可现在,还不到九点钟呢。

    在科室里,吴敬荣这个科主任兼副院长是老虎,下属都是绵羊,可在全军首长面前,吴敬荣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正应了做贼心虚这句话。

    “没,没,我们,我们巡房。”吴敬荣结结巴巴的,额头直冒汗。

    王司令员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吴敬荣和张生对望一眼,都跟出了病房。

    王司令员坐在沙发上,掏出烟来,摇摇头,又收了回去,紧皱的眉头令休息室里他的亲属们也都不敢大声说话。

    好一会儿,王司令员的目光重新关注到了吴敬荣和张生的身上,叹口气道:“你们都辛苦了,坐吧。”

    “不辛苦不辛苦。”吴敬荣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院长和郑友仁匆匆敲门进来,胡院长凑到了王司令员身边低声汇报救护车等转院时需要的医疗设备的准备情况。

    吴敬荣注意到了张生频频看向自己,他只装作看不见,现在情形,他哪里敢随便说话,王司令员的脸色,可一直不大好。

    “王司令,您现在不能把王老转院。”张生突然开了腔,语气很平淡,但这句话,却令屋子里所有人都怔住了。

    “小张,别乱说话!”胡院长被吓了一跳,他知道张生家里的背景,但没想到这小子是什么祸都敢闯的祖宗,他想干什么?疯了吧?

    郑友仁嘴角露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容,这个二百五,这几天是受什么刺激精神有问题了,会诊上闹,现在还敢闹?!真当这里是他家啊?老吴这下麻烦大了,看这小子要把天给捅个窟窿,老吴跟着吃挂落,等着脱军装吧。

    王司令员打量着张生,威严的目光中隐隐的怒意令人不寒而栗,他越是不说话,屋里的气压愈发低,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王司令员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便是胡院长,想再说什么,却也在这种重压下不敢吭声,拿出手帕,连连擦着额头的汗水。

    张生却好似一点也不受影响,他继续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方才吴主任想到了艾灸治疗王老的办法,和我探讨后,同意用艾灸法对王老进行治疗,在吴主任全程监督下,我刚刚对王老进行了保守的艾灸疗法,王老现在需要的是静养。”

    吴敬荣腿一软,好玄没坐地上,心说小祖宗啊,你干什么呢你?你是成心坑我是吧,就知道,就知道,信你这个小魔王的话能落着好?我鬼迷心窍,我鬼迷心窍我!

    吴敬荣肠子都快悔青了,如果时间能重来,他恨不得掐死这小子埋了他,也比现在所受的煎熬强上一百倍。

    “你开玩笑吧?你只是个神经外科的助理医师,还没参加执业考试,执业的资格都没有,你还用什么中医的针灸给王老治病?你疯了你,你和吴敬荣都要去坐牢,要承担法律责任!”郑友仁震惊的无与伦比,老吴也跟着疯了,这个世界乱套了。

    随即郑友仁注意到了胡院长严厉的目光,心下一凛,忙不敢再多说。他刚才这番话清楚告诉王司令员给王老进行针灸治疗的这位年轻医生别说中医,连西医执业资格证还没有拿到,就敢用中医的方法在王老身上进行所谓治疗,这件事,捅出来后院长只怕都会有疏于管理的责任。

    虽然不敢再多说,郑友仁心里却暗暗窃喜,从此以后,神经外科看来是自己的了,自作孽不可活,老吴和这小王八蛋就算不进牢房,在六零一医院也肯定待不下去了,以后能不能还有资格做医生都很玄。

    “郑主任,从严格意义来说,我这只是康复辅助疗法,算不上行医。”张生还是满脸平静,好像全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吴敬荣心都死了,也懒得分辩,努力了快一辈子,老了老了,最后是这么个结果,这就是命啊,这个小魔王,纯粹是自己的克星。

    王司令员身边站的中年军官在王司令员耳边低语几句,隐隐听到,好像是询问王司令员要不要把涉事人员先控制住。

    郑友仁心里喜极,手术失败的阴霾早已经散去,这也算因祸得福了,终于扳倒了吴敬荣这个老油条,说起来,还真得谢谢那满脑子浆糊的小白脸。

    就在这时,内间病房,王老好像呻吟了一声。

    王司令员脸上露出关切的情形,也顾不得眼前这些事了,站起身快步向里间病房走去,大家忙跟上,胡院长满脸严肃对同样想跟进来的张生说:“你在这等着。”

    张生平静的点点头。

    至于吴敬荣,早就没想法了,失魂落魄的想象着自己最坏的结果。

    病房内,胡院长亲自抢过去给王老检查,随即就是微微一怔,王老鼻息均匀,全然已经不是丧失意志的状态,伸手去撩王老眼皮时王老好像还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

    王司令员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知道现在老人家和以前的昏迷症状有明显不同,他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详细情况我一会儿亲自给老人家做个全身检查,不过我初步判断,老人家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胡院长不敢把话说死了,心里却是大大的诧异,难道真是老吴和小张的针灸法见了效果?

    郑友仁铁青着脸,不说话,突然注意到王司令员身边的军官疑惑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头,勉强挤出些笑容,但想说什么,却实在无话可说。

    ……

    张生和吴敬荣坐在角落,看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忙活。

    “主任,王老的病情应该得到初步缓解了。”张生端着茶杯,慢慢品了一口,皱皱眉头,比起前世的毛尖儿,味感实在差得很远。

    吴敬荣紧张的盯着病房房门,就好像等待宣判的犯人,张生说什么他根本没听到。

    终于,胡院长从病房中走了出来,他点点头,摘下白口罩,和站在门口等着的王司令低语着什么,王司令的脸色,渐渐由严峻变得开朗起来。

    “小张,敬荣,你们过来。”胡院长招手,吴敬荣马上三步两步跑了过去,张生慢悠悠跟在了后面。

    “小张啊,你说说,你怎么想到用针灸术的,你什么时候学的针灸术?”胡院长微笑看着张生,心里很疑惑,不知道这个小张怎么学的中医,而且,医术简直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全院专家医师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被他迎刃而解。

    不管怎么说,小张使得本院在军中首长面前没有丢脸,更给首长留下本院藏龙卧虎的印象,这是大好事。

    张生还没说话,吴敬荣已经抢着道:“是这样的,小张家学渊源,他父亲呢,是本市的副市长,母亲是海外有名的大律师,所以,从小就被一位杏林国手收为弟子,我身上有什么毛病,都是他给我用药调理,而且保证药到病除。”他可是担心张生又胡说八道横生事端,先替张生圆了场,这样呢,也可以显示自己为什么会对张生有信心,而不是病急乱投医。

    胡院长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老吴非要把小张引入本院,以前还觉得老吴太功利呢,现在看,倒是自己的成见,小张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胡院长一边琢磨,一边道:“老人家呢已经有了意识,呼唤下可以睁眼,也可以含糊的回应问题,肢体可以回缩,Glasgow达到了12分,老吴,你和小张的判断很正确啊!”

    吴敬荣心里一块大石立刻落了地,他忙笑着道:“本来我是准备向您汇报的,但是怕时间来不及。”

    胡院长微微一笑:“你是神经外科的主任,也是负责王老的医疗组的组长,本来就可以自己来判断的,倒是我,不该干预太多。”又忙向王司令员介绍:“首长,这是我们医院神经外科的吴敬荣主任,也是全国数得着的神经外科权威,现在兼任医院的副院长。”

    吴敬荣忙陪着笑,弓着身,伸出双手和王司令员握手。

    郑友仁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幕,心情低落的厉害,从天堂到地狱,大概就是如此了。本以为老吴要倒大霉,谁知道,却是大大的露了脸。

    “这小子挺好。

第7章 贵人有约

    医办室里,张生正在面色肃穆的摆弄药箱里的器具。

    刚刚进屋的何珊珊倒是一怔,以前张哥总是一付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办公室,他双腿要是不翘在办公桌上就不舒服。

    但是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听刘姐说,他面对病人,也是特别认真特别严肃,而且,就好像有感染人的魔力一样,能令不管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都对他充满信心。

    刘姐说的这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姗姗,找我有事儿?”张生关上了药箱,对这个小师妹,他现在更有着一份特别的关心。

    犹豫了一下,何珊珊问:“张哥,王老真是你医好的?”

    经过十来天的针灸,王老已经可以下地走动,现在整个医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至于何珊珊,更从刘护士嘴里听说了张生给王老第一次针灸的情形,刘护士绘声绘色的,几乎把张生吹嘘成了神仙,可何珊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张生笑道:“是我医好的,对了,上次会诊的事还没谢谢你呢,多亏你帮我说话,前辈们才饶了我。”

    对突然一板一眼的这个张哥,何珊珊倒有些不习惯,呆了会儿说:“听说院长要来,张哥,你注意点,院长刚对你有点好印象。还有,腿千万别搭在办公桌上坐了。”

    原来她是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张生笑了笑,正想说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吴敬荣走了进来,何珊珊忙跟吴主任问好后溜了出去。

    吴敬荣这几天心情极佳,便是见到何珊珊都笑眯眯的态度极为亲切。

    现在的他,这几天不但能和王司令员的家属搭上了关系,就是胡院长都对他态度和以前不同,昨晚还单独约他小酌了几杯,以往又哪有这个节目?

    胡院长要退了,照这个势头下去,他当然是接替院长一职的当仁不让的人选。

    这一切,都是面前的小福星给带来的。

    吴敬荣越看张生越顺眼,加之又有高大状的关系,这小子,自己不好好培养还能培养谁?

    “小生啊,你看看高大状几时有空?我去你家拜访下她,当然,最好张市长不在的时候,免得打扰他。”吴敬荣笑呵呵的说,更亲热的坐在了张生身边。

    吴敬荣知道,张副市长不好交际,何况他的级别虽然算得上是正师,按照几十年前套的话在地方也是厅级干部,但比之黄海大市的常委副市长,他这个军队医院的副院长实在没有可比性,也不好主动攀交情。

    听吴敬荣的话张生知道吴敬荣的意思,笑道:“行啊。”看来老吴这个人考虑的更多的是部队的事儿,对地方上的政治事务并不敏感,所以这时候还希望往自己家里靠,倒是郑友仁,地方上朋友多,看他前阵子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他肯定收到了什么风,这才会那般疾言厉色的对自己。

    人情冷暖,什么单位都不能免俗。

    ……

    傍晚时分,张硕山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家,这段时间,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周劲松这个老对手给他制造的压力越来越大。

    “还没吃吧?我和儿子等你呢。”高天娥笑着迎了出来。

    看到爱人的笑容张硕山心里一暖,爱人在外人眼里是铁娘子,咄咄逼人的国际大律师,但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刚刚认识自己的法律本科生,扎着满头花辫的可爱小姑娘。

    餐厅里,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有中式的炒菜,也有西式的甜点,色香味俱全,菜色搭配的叫人一看便食欲大增,高天娥一向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

    然后,张硕山就看到了拿了几罐啤酒走进来的张生,虽然这个败家子是这么不争气,但看到他关切的神色张硕山还是心中一软,一家人,就是如此了,不管贫穷富贵,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爸,喝点啤酒吧,你得放松放松,不然身子就垮了。”张生在张硕山面前放了一罐蓝色易拉罐的啤酒。

    第一次,张硕山没有斥责儿子的胡闹,微微点点头:“行,那就喝点。”

    高天娥大喜,好久没见到丈夫这么和颜悦色的对儿子说话了,或许,这段时间的事情,也令丈夫想通了很多事。

    高天娥听说来着,现在周劲松咄咄逼人,丈夫的处境很难,新近市里几位副市长重新进行了工作分工,丈夫分管的,竟然是文体卫等工作。

    文体卫虽然关系国计民生,但一般来说,分管这些工作的政府副职官员地位都不会怎么重要,就算排名靠前也是因为资格老,而身为市委常委的副市长,爱人分管了文体卫,本身就代表着某种信号。

    “你呀,该回美国回美国,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张硕山怜惜的看着爱人,心里知道,这段时间,爱人承受的压力不比自己小,尤其她是局外人,不清楚圈子里的事,就更加的担心。

    “等小生考完试吧。”高天娥知道丈夫的性格,只好拿出张生当挡箭牌。

    张硕山轻轻叹口气,目光投向了张生,语重心长的道:“小生啊,你以后一定要争气,可能你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要适应,要忍耐,百忍成金,要学会吃苦,这样,你才会成为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生轻轻点头,听着父亲的殷殷话语,心里暖洋洋的,第一次,觉得心情和父亲是如此之近,但是父亲那种英雄迟暮交代后事般的嘱托,又令人心里不禁酸楚。

    在市委大院,被恨他怕他的人称为“张老虎”强势无比的父亲,竟然已经做好了结束政治生命的准备。

    而这个时候,父亲最先想到的,却是自己,担心自己适应不了以后的生活。

    父亲看似对自己无情,整天训斥自己,但实际上呢?

    想着,张生鼻子微微有些酸。

    外面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张生忙站起来,“爸妈,你们聊,我去接电话。”顺便,可以平复下心情。

    张生不喜欢被一些可能阻碍自己思考的情绪所左右。

    张生来到客厅拿起电话,话筒里是一个低沉的男音,“是张生张医生家里吗?”

    张生倒是一愣,打给自己的电话基本都是打手机,何况找自己多的就是那帮狐朋狗友,谁敢往自己家里打电话?被自己父母接到了怎么办?

    “是,我就是张生,您是?”张生听声音感觉对方年纪不小,就加了几分尊重。

    “啊,我姓夏,叫夏文杰,海军司令部的参谋,和你有一面之缘,托个大,你喊我夏哥就可以了。”话筒里男音就笑了起来,口气很亲切。

    张生想起来了,就是第一次给王老针灸时站在王司令身边的那位中年军官,后来倒是一直没露面,自己给王老进行康复针疗,主要是王家的亲属陪着,王司令员事务繁忙,飞来南海也往往是看上父亲一面便匆匆离开。

    “夏哥,你好你好。”张生客气的寒暄着,隐隐能猜到是什么事。

    夏参谋笑了声,显然对张生的称呼很满意,说道:“是这样的,司令员呢,想和你吃个饭表示感谢,当然,张市长肯赏脸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司令员早听说过张市长的名字,还有,司令员叫我转达,老人家的病实则是你治好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这个,是我们全院的功劳,尤其是吴主任,对我进行了指导。”做戏做全套,张生不想今世也木秀于林,招惹太多的是非,学术上的东西,得罪了人,和纨绔子弟得罪人俩概念,而且是是非非会更多。

    “哈,你就别谦虚了,小小年纪,倒是稳得很。”夏参谋笑着,又说:“司令员明天会飞南海,检阅咱们的航母舰队,时间很赶,这样吧,明天晚上七点钟,明珠大酒店,我订房间,你医院那边没事吧?”

    “没事没事。”张生略一琢磨,说:“我父亲也有时间。”

    “那就最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订好房间给你电话,你把手机号跟我说一声。”夏参谋那边就响起了纸笔的声音。

    张生忙报了自己手机号,要说夏参谋想查自己电话号码还不容易,询问自己是该有的礼貌而已。

    张生回到餐厅,正好瞥到张硕山将易拉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第8章 纨绔生活

    明珠大酒店顶层海景包房区,张生跟在父亲、王司令员等人身后走在长长铺着红地毯金碧辉煌的走廊中时,旁侧一间包房气派的古铜色大门被人推开,走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年青人,穿得很光鲜,花衬衣白裤子,风格夸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生少?!”瘦高个见到张生吃惊的喊,不过随即注意到了张生前面几人的阵仗,声音立时低了下去。

    这个人,正是张生最亲近的帮闲邱五。

    张生对他使个眼色,说:“等我晚点过来。”快步向前面追了上去。

    从海景包房看出去,碧海蓝天一色,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溅起阵阵白色浪花。

    张硕山和王司令谦逊了几句,便由王司令员坐了主位,服务员上了香茗,听得夏参谋低声吩咐,便退了出去。

    张生打量着周遭环境,这餐饭看来只有王司令、父亲、夏参谋和自己四个人,算得上私密了。

    “小张啊,来,来,坐我身边。”王司令员作着手势,脸上笑容很亲切,浓眉下,目光也不再那么锐利。

    等张生坐下,王司令员拍着张生的手,笑着对张硕山道:“硕山老弟,你有个好儿子啊,虎父无犬子,哈哈。”

    张硕山苦笑,自从儿子上初中后,同僚朋友,就没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不然,倒好像在嘲讽自己,现在听王司令的话,感觉怪怪的,但又知道,王司令是有感而发。

    “您太夸奖他了。”张硕山又第一次,感觉到了儿子给自己争脸的感觉,心里原来是这般舒爽。

    “不是夸奖,我老伴,还有弟弟妹妹那一大国人,都对小张医生赞不绝口,要不是我压着,这顿饭他们都要来,我呀,我是怕吓着小张医生。小张医生年纪轻轻,可是有大国手之风了!”王司令员哈哈的笑着,有些话没有说,自从见识到张生出神入化的针灸术后,老伴最是心热,还提议将小张医生调到身边,这样家里人也能照应到,遇到国医圣手不容易,很多慢性病和疑难病,西医那只是治标,国医,却能去根呢。

    张硕山笑道:“您看,再这样下去,他要骄傲了,要我说,他要真有本事,就该去帮助最需要帮助的人群。”

    “哦?”王司令员有些不解的看着张硕山。

    张硕山道:“是这样,我们南海虽然是个经济大市,但发展不太平衡,尤其是还有一个贫困县,处于岭南山脉的尾端,是革命老区,也是全国最贫困的县之一,最近我抓卫生医疗,拟定了帮扶这个贫困县的五年规划,不管怎么说,咱们新农合推行这些年了,从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的角度,我希望能推动这个县的工作,作出一些改变。”

    顿了下,张硕山轻轻叹口气,说:“这个县呢,据我下去调研,根本就没有形成县乡村三级医疗体系,很多乡镇卫生院形同虚设,有行医资格的大夫都没有,我希望能动员一批年轻的医生下去,算是支边吧,这件事呢,我当然要以身作则,我张硕山的儿子都不能动员下去,那谁还能下去?”

    张生静静听着,倒也不出意外,父亲以前便不赞成自己进六零一,和自己说过几次希望自己能靠真本事吃饭,现在不过旧事重提而已。

    王司令员笑着说:“硕山老弟说的是青阳吧,要说这些年,南海发展很快,但换了几届班子,青阳该怎么穷还怎么穷,很令人揪心呢,硕山老弟倒是心系百姓。”

    张硕山连声说惭愧,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又看向张生:“当着司令员的面,你表个态,去不去?”

    张生点点头:“我去。”其实早就想去青阳看看,随着近年国内环境保护,山林渐渐茂密,青阳也不例外,有个叫黒沟子的地方,甚至见到了华南虎的踪迹,想来同样可以寻到其它珍禽异兽、天材地宝,自己配药也就有了绝佳的材料。

    张硕山说:“你可是答应了,有司令员作见证,回家别跟你妈告状出尔反尔。”

    张生无奈,老爸,精明的很呢,故意在王司令面前说这个事,就是为了堵住老妈的嘴。

    王司令员也微笑,自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硕山又对张生道:“还有那边是山区,你的车啊、卡啊都没用,回头都不用带去,就靠你每个月的工资过生活,能做到不?”

    张生又点了点头,心说自己也不容易,被毒死了一次,又险些被毒打致死,眼见要过好日子了,又要被发配去穷乡僻壤。

    张硕山见张生答应的痛快,倒是大出意外,狐疑的看了张生一眼,转头对王司令员道:“你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在温室里长大,小时候不懂事,很混账,现在长大了,我希望他能下去锻炼锻炼,玉不琢不成器,是不是这个理儿?再说了,这混小子中医术看起来倒知晓些皮毛,在医疗设备匮乏的贫困地区,才能有点抱负。”

    张生听父亲的话却是有点吃惊,父亲能说出“玉不琢不成器”的话,说明对自己改观了,以前对自己,可能是哀莫过于心死吧,正经话都懒得和自己说,现在,看来重新燃起了对自己的期望。

    想也是,父亲肯定打听过医院发生的事,加之服用了自己熬制的养生丸,虽然没说什么,但一粒丹丸下去,效果他也能体会得到,是以,自己这个儿子,才终于和一个合格的医生能联系在一起了吧。

    王司令员笑着点头,说:“硕山老弟说的都对,不过我倒觉得这孩子医术精湛,应该进部队发挥所长,这样的人才我们部队留不住的话,还谈什么强军强国?”

    张硕山一怔,王司令员的意见可和自己的意思相悖了。

    “不过,既然硕山老弟有了安排,我也只能客随主便了。”王司令员叹口气,看起来有些遗憾。

    张硕山默不作声,王司令固然位高权重,但自己儿子的事情自己必须要做主,哪怕得罪他也好。

    一直没说话的夏参谋笑道:“司令员,张市长,其实你们说的不冲突,据我所知,青阳是咱们六零一医院的对口援助地区,在青阳,咱们六零一支援改造了几座卫生院,条件都很好,就是有的卫生院太过偏僻,医护人员不足,地方上也提过建议,希望咱们能派军医下去援建,我看,小张医生可以入伍后下去锻炼两年嘛,这对小张医生来说,也在功劳簿上写了重重一笔。”

    王司令员听了就笑,说:”有这事儿?”又指了指夏参谋,笑道:“怪不得都说你是小诸葛,是有点想法,不过你的觉悟不太高,就知道功劳功劳,你呀,要多向张市长学习,别整天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夏参谋笑着说是。

    张硕山无奈,本来是想叫自己家这个少爷下去锻炼,但怎么听着,就有了点镀金的意思?

    可是,话说到现在,也不好驳司令员和夏参谋的面子。

    张硕山只能举起茶杯,说:“那我以茶代酒,谢谢司令员和夏参谋对犬子的青睐。”

    “硕山老弟,刚刚听你说你分管卫生医疗?”王司令员举起茶杯和张硕山碰杯后,喝了口茶,略有些诧异的问。

    张生叹口气,说:“我爸现在分管文教卫……”

    话音未落就被张硕山瞪了一眼:“怎么说话带情绪的,文教卫怎么了?这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工作,本来就该摆在执政者的第一位,只是很多时候,咱们本末倒置,倒不知道什么工作最重要了。”

    王司令员凝目看了张硕山一眼,点点头,说:“硕山老弟说的是,党把咱们放在什么位置,咱们只管兢兢业业的干活。”

    接下来,上菜吃饭。

    听着父亲和王司令聊天,张生也不好插嘴,匆匆扒了几口饭,张生站起来说:“爸,王叔,我医院还有点事,要过去一下。”

    王司令员微笑点头,说:“有机会来北京,来家里坐,我倒要看看你变成乡下小子是什么样。”说着,就哈哈笑,想来觉得面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年青人下乡锻炼和一帮粗人混在一起,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张生无奈挠头,悻悻离席。

    出了房,张生快走几步,来到了邱五所在的菊花厅,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便推门而入。

第9章 否极泰来

    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分两部分,实践部分由本地卫生部门组织,然后就是全国的统考,今年统考成绩将在一个月后放出。

    张生参加过考试回到家里的当晚,被邱五打电话叫了出来。

    市委常委院不远处的碧湖湖畔,邱五的黑色轿车就停在环湖的砖石小路上。

    张生刚刚上车,邱五就将一个黄色档案袋塞给了张生,说:“哥,乐康大药房的老徐买了你的画,这是他买画的五万块钱。”

    五万?张生愣了下。

    当今之世,便是传下来的那些古画,张生也自信自己的画工不遑多让,在价值上,只是没有文物方面的加成而已,而现今炒作起来的一些青年画家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画,以自己的目光,还是欠些意境。

    自己那幅画,怎么才卖了五万块钱?

    张生旋即明白,邱五会错了自己的意,找的也不是什么正当路数,肯定是以为自己准备卖弄文雅来收受利益而已。

    “得了,你把画给我拿回来,钱还他。”张生把档案袋又塞给了邱五。

    “别介啊,哥,价钱好商量,这样,你出个价,老徐要不愿意,我再去找别的买主。”邱五陪着笑,生少难得需要钱花,自己总得帮他办的漂漂亮亮的。

    “你不懂。”张生摇了摇头,“我是真准备估量下我这幅画的价值,这样吧,你拿回来,我请高大状出马,请几位国画大师来鉴定。”

    邱五咋舌,自己看不懂画,但也看得出生少那幅山水画很清雅,隐隐有世外桃源的仙气,可是不管怎么说,生少也不是学画的,在专业人士来说,这幅画能好到哪里去?也就这样的家庭,随便画上两笔,就能请动国画大师来点评。

    不过现在什么都讲炒作,经过国画大师给赞几个好,生少的画自然也就身价倍增,怕还真能卖个十万八万的,这样,总比白拿老徐的钱好,生少的心里也舒服,正经来的钱不是?

    想通了这个关节,邱五忙笑着答应:“行,哥,我这就给你取去,你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

    一个多小时后,邱五真把画拿了回来,张生展开看了,没有什么污损,这才放心。

    回到家中,客厅没有人,老爸还没回来,老妈应该在楼上书房看书呢。

    上了楼,书房的门开着,橘黄色的台灯灯光映照中,老妈的身影好像也披上了一层温暖。

    张生的脚步声惊动了高天娥,她回头一笑:“小生,有事吧?是不是不想去乡下?”这几天丈夫每天给她做工作,其实倒也是,细细思量,儿子下去磨练磨练,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张生摇摇头,走到高天娥近前将画轴展开,说:“妈,我想叫你找人帮我品评品评我这幅画。”

    这段时间,张生把楼下客房变成了画室,只说是在学校养成的爱好,张硕山和高天娥也就都由得他,在家作画总比出去泡吧生事好上百倍。

    高天娥以前倒没留心儿子做的画,本以为随便画画而已,可今天仔细一瞅,却是有些吃惊,烟雾蒙蒙的江南水乡跃然纸上,灵气毕现。

    “画的不错啊?是你画的?”高天娥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儿子每天比比划划的,竟然画出了这么一副像模像样的画,不由得不令人吃惊。

    张生说:“随便画着玩玩,但我自己觉得也还看得过去。”

    高天娥莞尔一笑:“我就说呢,我儿子是个天才,从小就看得出来,妈没说错吧!”

    张生咳嗽一声,倒是被老妈夸的有点不好意思,问道:“我爸还没回来,快九点了呢。”

    提起丈夫,高天娥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轻轻叹口气:“中组部下来了工作组,看吧,希望没有什么坏消息。”顿了下,说:“开窗子吧,我心里有点闷。”

    张生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远方是碧湖,漆黑一团,隐隐有几盏光亮,忽明忽暗,难以琢磨。

    ……

    市委办公楼六楼的一间休息室,周劲松慢慢的吸着烟,面前茶几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已经月余时间,但却迟迟没有扶正,这次中组部周副部长亲自带工作组下来,表面是为南海市委班子鼓劲打气,但实际上,对于南海市长的人选,省委和中央考量了这段时间后,应该有了初步的想法。

    新人选,应该是自己吧?

    周劲松琢磨着去北京见老领导时老领导说的每句话,可能无意中一句话,就大有玄机。

    老领导说,中央希望南海保持稳定,在打击贪腐的同时不能令南海发展失去动力,还说,中央认为,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对干部的形容,并没有过时,希望我们的地方大员都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觉悟。

    这些话,都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陈峰冒了冒头,随即推开门,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灰色西装的中年干部,中组部的刘处长,是周劲松在省党校中青班认识的旧友,也是这次中组部下来的工作组成员。

    “老同学,哎呀,你是越来越年轻了。”周劲松马上笑着站起来迎上去握手。

    刘处长矜持的笑着,和周劲松握手。

    看到刘处长的神情周劲松心里就咯噔一声,待刘处长坐下,他亲自给其倒了杯茶,刘处长笑着说:“不敢当,老同学,咱们中青班是同期出身,但现在论职级,你可是我的领导。”

    周劲松就哈哈的笑:“你是中央组织部门的领导,也就是全国干部的领导,这点我们地方上的干部可比不了啊。”听刘处长的话音,周劲松心里更是焦躁,看起来,事情不怎么好。

    果然,当周劲松问起本家周部长晚上有没有时间听自己汇报工作时,刘处长打了个哈哈,“这个,劲松老弟,今晚怕是不行了,部长同志正同张硕山副市长谈话,看样子,会聊到很晚。”

    周劲松心里一沉,这点倒是没想到,张硕山?为什么偏偏是张硕山?

    “刘处,你能不能给兄弟透个底?”周劲松干脆开门见山,郑重的提出了请求,不管怎么说,是老相识,这些事自己早晚知道,这个人情都不卖的话,那以后也没什么好说的。

    刘处长略一犹豫,思量了一会儿,说:“前阵子我们工作组的报告不是递交上去了吗?部长今天接到了中央首长的电话,好像是准备让张市长顶上去。”

    周劲松脑袋嗡的一声,千算万算,便是想到可能会由外地调来一名干部担正,但怎么也没算到会是张硕山冒头,这个老对手,还真是九条命,而且,愈压愈强。

    刘处长有些怜悯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周劲松,从他来到南海和周劲松的接触,就知道周劲松对市长的宝座寄托着多大的希望,心里又是多么热切,但世事往往就是如此,欲速则不达,平常方为胜。

    拍了拍周劲松肩膀,刘处长踱了出去。

    陈峰同样满脑浆糊,作为周劲松的专职秘书,陈峰的命运也和这位常务副市长息息相关,本来大好之局,突然间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剩的一场凄凉,残酷之事,莫过于政治变幻。

    ……

    张硕山回到家的时候惯例喝到了爱人煲的糯米甜汤,不过味道却和以前略有不同,张硕山皱眉道:“混小子又往里乱加东西了吧?”

    高天娥就咯咯的笑,说:“家里有个大国手照顾还不好啊?保管咱们都长命百岁,咱爸可是说了,叫小生有时间回老家,接着给他按摩去。”

    张硕山哼了一声:“国手?就怕他眼高手低!”语气虽是斥责,但谁都能听出里面的爱切之意。

    坐在一旁沙发上玩PAD的张生翻个白眼,最近他喜欢上了PAD里的一款小游戏,打发茶余饭后的时间挺好。

    “老张,心情不错?”高天娥笑孜孜的看着张硕山,听说中组部的工作组明天就走,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宣布什么处理决定,刚才担了半天心事,但看爱人的神情,应该没什么坏消息。

    张硕山也不瞒她,说:“周部长和我谈话了,中央决定由我代理市长的职务,明天就会正式宣布,年底人代会转正。”

    高天娥一呆,本来以

第10章 青阳双姝

    在张硕山被正式任命为南海市代理市长的一个月后,张生的理论考试成绩也出了结果,不出所料,他正式获得了执业医师的资格,同时,参加的中医执业资格考试也顺利通过,随后便接到院方通知,他被海军部队特征入伍,正式成为具有军籍的文职干部,初步评定为专业技术等级十一级,文职七级,也就是通常意义上所说的文职上尉。

    这天下午,张生来到医院政治处,吴处长亲自接待的他,同他谈了谈会派他下地方援医,担任本院在青阳援建的八一医院副院长兼中医内科主任的事情,时间为两年,如有特殊情况再另行安排。

    青阳八一医院即为原青阳县中医院,军方援建后更名为八一医院,不过青阳本地人,还是习惯称呼其为中医院。

    对于张生被任命为中医院副院长,张硕山自然感到无奈,明明希望儿子下去锻炼,却变成了变相提干,不过儿子已经是部队的人,只能听从部队的安排,想来是海军医院领导认为,以儿子的医术,更适合在这个老字号的中医院发光发热。

    吴处长很是宽慰了张生几句,赞扬张生政治觉悟高等等,当然,也只是场面话,任谁都知道,张生得军队首长首肯应征入伍,而且起步就是上尉,前途无可限量,现在下去,多半是为了镀金,只是青阳这个地方,条件实在有些艰苦就是。

    从政治处出来,张生在医院转了一圈,和吴敬荣主任算是告了个别。

    吴敬荣倒是挺实在,连声道喜,更笑着说:“穿上军装了,就要高标准要求自己,可不能跟过去一样。”这话,倒是真的关心,不似以前,只是拿张生当二世祖看。

    张生笑着说是。

    张生走的时候在门诊楼前遇到了何珊珊,她穿着雪白的护士制服,裙摆下是纯白丝袜和白色软底的护士鞋,衬得这位美少女更加的清纯难言。

    只是何珊珊看起来有什么心事,俏脸含愁,郁郁寡欢的样子,而且有些走神,和张生擦肩而过都没有看见张生。

    张生叫住了她,她才啊的一声回神,旋即有些惊喜的说:“张哥,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听说,你要走?”说着话,就轻轻叹口气,说:“以后再也见不到张哥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恭喜张哥。”

    看得出,何珊珊是真的替自己开心,只是好像有什么心事,愁眉难展,张生笑道:“我会回来看你的。”这话不假,不管何珊珊是不是小师妹转世,但在这个世界,她就好似自己的小师妹,自己也不想从她生活中消失。

    何珊珊却轻轻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张哥,你晚上有时间没有,我想请你吃饭。”

    张生琢磨了一下,摇摇头,“明天吧,今晚有人约了我。”

    何珊珊轻轻叹口气,小脸光彩越发黯淡,神思不属的走了。

    张生见她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极为难的事,绝不是舍不得自己和自己吃顿饭那么简单,正想追上去问,对面,走来了几个熟人,都是一二线的中青年医生,刘学范也在其中。

    见到张生大家围了过来,都连声道喜,包括刘学范,也是满脸堆笑,态度谦卑。

    现在也不得不服,虽然张生因为何珊珊给过他一个耳光,但刘学范深知,合同医生想转军籍,那是千难万难,基本断了门槛。便如他自己,穷其一生,不管医生生涯如何,想穿上军装却绝无可能。

    在部队医院,军籍医生和地方合同医生那是两个阶层,甚至有点类似于地方上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区别。

    是以刘学范只能忘了那一掌之辱,陪着笑和张生拉关系,只求以后张生不要找他晦气。

    对刘学范的变脸,张生也没多说什么,对旁人怎样,也对刘学范怎样,笑着和他们聊了几句。

    和众人寒暄完,眼见何珊珊已经没了人影,张生只得作罢,心说何珊珊的事情,明天找人打听打听。

    晚上的时候,邱五开车来接张生,说是要给生少庆祝庆祝。

    这一个月,张生每日修心养性,晚上已经不大出来,写字作画陶冶性情,除了邱五,基本和以前的朋友没了接触,今天邱五打了几次电话,张生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和过去完全割裂,便也欣然应允。

    在明珠大酒店邱五开了间套房,来给张生庆祝的都是老朋友,不是富二代、三代,就是市里干部的公子。

    二十几个男男女女的PARTY,极为热闹。

    张生父亲迁升南海市政府第一把手,晋升副省级官员行列,这些往日的朋友面对张生又有些不同。

    更何况,张生入了军籍,而且是以医入军旅,更是海军司令点名要去的部队。

    市建委主任彭国定的小儿子彭小海,比张生年长两岁,在市公安局工作,虽然也算这个圈子里的人,但他以前并不像别人那样捧着张生,一来他的父亲掌管要害部门,同样是市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二来彭小海在市局干的有声有色,多少觉得张生是个草包。

    在这个小圈子里,张生和彭小海各有一帮拥趸,算是这个小圈子里并驾齐驱的两个领袖。

    但今天,彭小海却主动的走过来拿红酒和张生碰杯,笑着说:“你小子是真人不露相,我听说了,你拿手术刀可有一手呢,看来以后哥几个想长命百岁,都指望你了!”他道听途说,自然对详情不大清楚。

    张生笑道:“客气客气”。

    这种反应又令彭小海很意外,很快就感觉到了,面前张生和过去的不同。过去的张生空有一副好皮囊,但暴躁肤浅,现在的张生呢,两个多月不见,那气度,隐隐有了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吃喝玩乐,渐渐散场后,邱五凑到了张生的身边,笑嘿嘿说:“大少,都给你安排好了,晚上别走了。”说着话,将一张房卡塞到了张生手里,笑的很猥琐:“这个质素保管好。”

    张生正想说话,手机响了两声,有人发来了信息。

    “张哥,我在明珠酒店的咖啡屋,你有时间吗?”发信息的联系人是何珊珊。

    张生便把房卡扔给了邱五,“你自己享受吧。”晃晃手,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

    明珠大酒店咖啡屋装修精致,到处都是璀璨的水晶光芒,奢华中弥漫着淡淡的浪漫气息。

    张生的目光很快就找到了靠窗座的何珊珊,不由得眼前一亮,很少见到何珊珊的便装打扮,她穿着一身时尚靓丽的休闲装,淡蓝色挂着长串精致饰物的长衫,藕白色的细细牛仔裤裹得她纤长玉腿曲线毕露,小巧时尚的淡白色休闲平底鞋,露出蕾丝袜的小小花边,整个人显得明艳动人,温柔婀娜,有一种很纯净的美。

    “姗姗,发什么呆呢?”张生坐下后,何珊珊好似全没有感觉,只是用汤匙慢慢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也不知道她这是第几杯咖啡了。

    “啊”,何珊珊一惊回神,赧然道:“我,我没看见你。”

    “想什么呢?”说着话,张生同跟他过来的侍应生也要了一杯咖啡。

    “很多事。”何珊珊轻轻叹口气。

    张生看着她,没说话,小师妹并不像她这样,总是郁郁寡欢,满腹的心事。

    “张哥,我也要走了,回青阳,那里是我的家乡。”何珊珊眼神望着远方,有些惆怅。

    “你是青阳人?”张生怔了下,这倒是不知道,想来何珊珊也不清楚自己要下青阳。

    “嗯。”何珊珊点点头,“青阳的一个叫马家营的寨子,我们那里很穷很穷,穷的你不能想象。”

    慢慢搅着咖啡,何珊珊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我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她比我晚出生几分钟,我们俩出生没多久我父亲就去世了,我母亲改嫁,我和我妹妹,到初中毕业,都没有去过县城,没有坐过汽车。”何珊珊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张生静静的听着。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叔叔,就是继父,不再供我们上学,可是,我考上了卫校啊,我想上学,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妈也和我说,家里没劳力,也供不起我读书,叫我干脆下地帮叔叔干活,这一次,我没听我妈的话,我自己带着录取

第11章 冤家路窄

    青阳位于岭南山脉尾端,这片盆地环绕着山岭,车辆难行,改革开放数十年,青阳一些位于山区的乡镇,贫困依旧。

    从南海到青阳,公交汽车要走三个多小时,近一个小时走高速,下了高速,公路便难走许多,还有段崎岖的山路。

    张生坐在靠窗座,看着外面风景,碧油油的山丘梯田,远方隐隐约约的山影,倒是心旷神怡。

    坐在张生身边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平头,看着挺精神,他叫杜坤,是青阳县卫生局人事科的科长,也是张生父亲张硕山的专职秘书杜磊的亲弟弟。

    青阳是杜磊的老家,张生下青阳锻炼,杜磊自然要交代自己的胞弟好生照顾,杜坤亲自来市里接的张生。

    甚至青阳卫生局的任命手续,都是杜坤帮着张生办妥了的,根本没用张生下去。

    八一医院虽然是海军援建,但实际上仍归属地方,隶属青阳县卫生局管理,当地人也习惯沿用中医院的旧称。

    张生是军医,属于外援,也可以说是借调,虽然任命是地方和海军医院早通过气的,但地方上还是要走一下程序。

    从窗户看着外面碧油油的山丘梯田,张生也在琢磨着下来前老爸和自己讲过的话,当时老爸特别严肃的和自己说:“既然你选了这条路,就要踏踏实实走下去,多体验民间疾苦,将来,成为一个出色的军医。”

    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秘书杜哥,却是另一番说辞,“生少,青阳的情况很复杂,市长又在班子里放了话,任期内一定要帮青阳山区改变贫困面貌,这是市长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不容有失,你下去后身份要保密,多长双眼睛,多长双耳朵,要有政治嗅觉,遇到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跟我联系。”

    “还有就是做哥哥的托大,私下和你说几句话,要是有可能,你还是走从政这条路,医生医生,但医不遍天下苍生,穷你一生,也不过能医个千人万人,若真有大志向,就好像市长一样,从政后却能给数百万、数千万人群造福,你算一算,谁才是医天下苍生的医生?你这次下去是个机会,要把握住。”

    母亲呢,则是千不舍万不舍,别的,她都不在乎。

    想着这些,张生陷入了沉思,看来下青阳,可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私下打听过,青阳县委古会明书记在青阳已经任职十几年,县长任上坐了六年,八年前,开始担任青阳县委书记,在青阳那可真是根深蒂固,而且,他还是新任市委何震阳书记的大学同学,父亲想改变青阳的现状,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张生摇摇头,又琢磨起自己即将工作的中医院,听杜哥的弟弟跟自己简单介绍了一下,新扩建的这座医院条件不错,甚至硬件设施已经超过了青阳县医院,医院职工也扩编为一百五十余人,只是六零一答应的医疗设备迟迟没有到位,是以,地方上向六零一请求医援也有催促之意,自己这个军援副院长的任命在地方上看来可能更像是一种监督。

    不过在自己来青阳前,这些医疗设备已经陆续送了下来,倒是地方上想太多了。

    八一医院,实际上莫说副院长,便是科主任的位置现在也成了香饽饽,早已经不似以前,凡是优秀些的医生都想方设法进县医院。

    自己可不知道挡了谁的路呢?张生心里琢磨。

    “嘭”一声,公共汽车猛的一颠,却是碾上了石块,险些翻下山路。

    有熟睡的乘客被颠醒,开始大声咒骂。

    有看到方才险情的,却都惊出了一身汗,有人嚷嚷着叫司机开稳点。

    看着前方狭窄的山路,张生摇摇头,怪不得市里人谈起青阳,便视为畏途呢。

    半个多小时后,公共汽车才缓慢的爬下了山丘,前方,坐落着一个小村庄。

    张生开了车窗,问:“还有多久到?”

    “半个多小时吧。”杜坤忙赔笑回答,对这位市府大领导的公子,他提着十二个小心。

    “阿……阿生……”杜坤这样喊着张生,舌头不禁有些打卷,心里更是一阵阵虚,他开始都是称呼张生为生少,但张生执意不肯,叫他喊小张或者小生、阿生都行,杜坤无奈下,只好改了称呼,但等真的叫出口才知道多么困难。

    这位少爷,听说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呢,难伺候着呢。

    “住宿的事情要不我再帮您想想办法吧。”杜坤小心翼翼的说。

    张生笑着摇摇头,“算了,没关系的。”知道这肯定是父亲的主意,不许自己住酒店宾馆,甚至租房子都不许租整套,而是要跟人合租。

    杜坤松口气,毕竟一边是兄长交代下来的市长的吩咐,一边又是这位少爷,两头为难。

    随即杜坤陪笑着说:“不过您放心,房子以前是咱卫生系统的,房主姓潘,潘老太太,人特别好,也是县里卫生系统的,刚刚退休的一个老太太,我认识她,人特别慈祥,除了您,还住着她和她外孙女,您看,这不挺好的,正经人家,人家听说是市里下来支援农村的医生,老太太觉悟高,满口答应。我觉得,比您和一帮大男人合租好,不然,屋子脏了都没人收拾,脏也脏死了,您干净惯了,肯定不习惯。”

    张生点点头,也没太在意。

    为了这个房子杜坤可是费了挺多周折,就说动那房东老太太都不容易,现今见张生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意,杜坤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前方山村前有一条西去的石渣路,好像是附近村镇的交叉道,到了石渣路近前有人喊停车,随即便有七八人下车,公交车后面顿时空了一大片。

    杜坤在旁介绍:“前面的村子叫赤岭,听老辈子说,这附近啊,以前山丘土地都是红的,所以叫赤岭。”

    说着话,杜坤咦了一声,凑到张生耳边努努嘴,说:“您认识她?好像一直看您呢。”

    顺着杜坤努嘴的方向张生看过去,隔着过道稍微靠后一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衣着时尚性感的俏丽少妇,黑色的束身超短裙,露出一双诱人雪白长腿,涂着蔻丹的雪白小脚上,踩着一双精致性感的淡蓝色水晶高跟凉鞋,身段显得甚为柔软性感,就好像水儿做成的一样。

    张生也注意到了,美貌少妇不时偷偷瞟向自己,目光很是不友善,但见自己看过去,俏脸便有些白,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扭头不敢再望过来。

    “啊,对了,她好像是潘牡丹,半年前在县城开了家茶室,叫牡丹茶室,很多人知道她呢。”说到这儿杜坤一滞,知道说漏嘴了,牡丹茶室在小县城颇有名气,自然是因为老板娘亮丽性感,艳名远播。

    “啊,我想起来了,她在六零一做过护士,生少,你以前也是六零一,是吧?不认识她吗?”杜坤顺嘴,又叫了个生少。

    张生微微一怔,六零一的护士?潘牡丹,这名字好像是有点耳熟。

    张生便示意和杜坤换了座位坐到了隔道旁,扭头问:“你是不是认识我?”总觉得和这个潘牡丹好像有点渊源,但偏偏记不起是什么渊源。

    要说今生,很多事自己都记不大清了,尤其是,自己做过的一些坏事,好像自己选择性把它遗忘了一样。

    看这女孩儿对自己目光很不友善,莫非得罪过她?

    什么?是不是认识你?听到这恶少冒出这么句话,潘牡丹气得直想抓他个满脸花,可是,终究不敢。

    因为这个恶少,自己的家都毁了,已经订了婚的未婚夫和自己解除了婚约,工作也丢了,甚至父母都误会自己,自己不得不回了青阳自己的老家和姥姥一起生活,现在他说什么?是不是认识他?

    还记得他猥亵自己时的丑态,当时自己哭着拼命挣扎才没被他得逞,然后自己就报了警,谁知道这个恶少家里很厉害,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本来他猥亵性骚扰自己,却渐渐传成了自己勾引他,在单位被人指指点点的,未婚夫也听信别人的话,和自己分手,而这个恶少在分局得意洋洋述说自己如何勾引他的场面,做笔录的民警随着他的述说色眯眯盯着自己身子的样子,那种场景带来的屈辱感,刻骨铭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现在,他竟

第12章 刀神回归,可喜可贺

    曾经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暂时离开创世的几尊大神都回来了,谨代表参军自己向各位巨巨表示祝贺!

    小刀锋利这厮昨天还跟我说要明年回来,结果今天就发了个很带劲的单章“我回来了!”把我搞的晕头转向的,今天再聊,我俩不得不说世事真奇妙。

    一晃一年多了吧,刀神的《傲剑天穹》重出江湖,在此,祝老书大卖,新书更卖,节节高卖!

    也祝各位回归的兄弟安好,有时间相聚的话不醉无归!

第13章 巧夺天工

    拦车的是一名农妇打扮的中年妇女,她脸上全是惶急,身后手推车上,躺着一个男人,脸色发青,好像已经昏厥过去。

    “求求你,求求你,我家里人快死了,求求你,送他去城里医院吧!”在公交车司机下车训斥她后,农妇直接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公交车司机满脸冷漠,不为所动,更拿出手机,好像是在拨打120叫救护车。

    车上乘客也议论纷纷,有赞成公交车接纳病人的,也有称自己有急事急着回家,这又不是救护车,上个病人死半道算怎么回事?看那病人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再说了,是恶性传染病咋办?七嘴八舌,嘈杂不已。

    乱哄哄中,一条高瘦的身影已经挤下车,正是张生,穿着一身雪白西装的他和旁人明显气质不一样,翩翩出尘,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

    “我是医生。”张生对农妇说了一嘴就来看三轮车上病人的情况。

    农妇慌乱得抹着泪,甚至根本没听清张生跟她说什么,只是苦苦哀求公交车司机。

    “他是不小心吞了什么东西卡喉咙了?”看到病人昏迷,脸色青肿泛紫,喉咙处含含糊糊的要吐不吐的样子,张生搭了搭病人脉搏,又摸了摸病人的咽喉部位,有了初步的判断。

    农妇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围着司机打转。

    “问你话呢?”杜坤有些不耐烦的扯过了农妇。

    离得不远处,潘牡丹也下了车,她想过来帮忙,那个恶少懂什么了?他来处理急性病患简直是草菅人命,可是,她的高跟鞋向前动了两下,又停了下来,终究不敢离恶少太近。

    农妇抹着泪看向张生,见张生虽然拎着个小药箱,但年纪轻轻,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惶急的说:“你,你是医生?那,那你能不能和司机说说……”

    “吃东西岔气了?”张生又问了一遍,情况紧急,病人已经窒息昏迷,容不得耽误。

    “是,正吃饭呢,我讲了个笑话……”农妇还没说完,却见这个看起来优雅从容的年青人已经揭开药箱,从里面摸出一柄明晃晃的手术刀,用消毒棉布擦了擦,就向丈夫的咽喉处割去。

    农妇吓了一跳,说:“你,你干什么?!”伸手想去拉这个年青人,随即便觉得肋下一麻,全身都没了力气。“别动!”年轻人的声音严厉不容抗拒。

    农妇想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年青人用手术刀割开了自己丈夫的咽喉,周遭,人们一片惊呼声。

    但是奇怪的是,丈夫咽喉被切开了,却看不到多少血渗出来,接着,就见那年青人好似用镊子在丈夫咽喉伤口中动了几下,然后他就从小药箱摸出一节橡胶管似的东西,****了丈夫被切开的咽喉,又用纱布将伤口和橡胶管绑好,这样,丈夫咽喉部位全被纱布裹住,露出了一节橡胶管,就好像橡胶管笔直插入了咽喉一般。

    往橡胶管里吹了几口气之后,张生收了药箱,“杜哥,咱把他抬上车吧,应该没大碍,但是路上需要咱们照顾。”

    杜坤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走行政路线了,但也曾经是医护人员出身,算是懂行人。

    说起来,张生所做的只是个小手术,环甲膜切开术,属于应急手术,具体到这个病例,就是用导气管绕过堵塞气管的咽喉异物直通气管后部,使得病患肺部不会窒息,凡是外科医生这种手术都应该是小菜一碟,但手术和手术却不一样,奇就奇在张生用刀之快之准,伤口切开部位小的不可思议,几乎没有鲜血渗出,也就是说,毛细血管的损伤都很小,便如有穿刺针这种工具时直接扎入穿刺针类似。

    这种级数的手术技术,和普通医生比起来,就好像同样是普通的蛋炒饭,人人都会做,但是顶级厨神和家庭主妇做出来,色香味的差别,简直是天差地远。

    这位市长公子的开刀技术,委实高明的不可思议,令人叹为观止。

    杜坤还在愣神之际,张生已经转向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有围上来的村民,也有车上下来的乘客,他朗声道:“各位,病人暂时无碍了,但是需要去县里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我看这个村子暂时也没有合适的车辆送病人,就借用下公交车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生死关头,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善有善报不是?”

    农妇这时感觉自己身子也能动了,顾不得其他,立时又给大家下跪。

    “行,病人要紧,我们多走两步路而已。”有乘客附和,听到病人没生命危险,那同车也不算晦气。

    张生双手合十,向四方作拜谢状:“这里我代病人谢谢大家了,医者父母心,大家恩情,我感同身受。”

    乘客们有的不免惭愧,大多见识了张生神奇的手术,更加之张生气质不凡,态度谦和,此时便是初始说怪话的也纷纷上前搭手帮忙。

    “来,咱们搭把手,把病人抬上去。”张生带头,立时有几名年轻乘客响应,加上杜坤,将病人七手八脚抬上了车,在前面一排座椅上放好。

    “师傅,一会儿开车稳着点,宁可慢,也要稳。”张生也坐在了前排病人之旁,叮嘱公交车司机。

    对张生公交车司机可没那么冷漠,忙笑着说好。

    农妇跟上车,千恩万谢的,又要给张生跪下,张生忙扶住她,说:“照顾病人要紧,赶紧坐好,咱们开车。”

    公共汽车缓缓启动,重新上车的乘客都议论着,议论这位年轻医生到底是什么人,开刀为什么这么开刀,今天真长见识了,这哪是医生,活脱脱的活神仙啊!

    乱哄哄之下,潘牡丹也就跟着大家上了车,她坐在了后排,远远看着张生的背影,心里惊诧莫名,这个恶少什么时候会做手术了?而且,技术这般精湛,也见识过一些知名外科医生的手术,但只怕做起这个环甲膜穿刺术,都和这个恶少有差距,记得他以前实习的时候,拿手术刀都拿不稳啊?

    而且这个恶少不但治病救人,看来还突然变了菩萨心肠,若以前遇到这种事,他不嫌耽误时间一脚踢开病人及家属就不错了,还会帮着病人家属劝满车乘客包容?这要不是亲眼看到,被人说破大天也不信啊!

    潘牡丹百思不得其解,但估摸着也是这家伙不是哪根筋不对,就是别有所求而已。

第14章 新居处

    病人送到了县医院,张生没有跟进去,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杜坤跑了出来,来到近前笑呵呵说:“都安顿好了,病人家属一定要问您的名字,我没和她说。”这是进医院前张生的交代。

    张生点点头。

    “走吧,我带您去住处看看,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看看局里安排哪个局长跟您去中医院宣布任命。”杜坤说着,做个请的手势,领着张生走向了县医院前停的那一溜出租车。

    一路上张生也算走马观花对青阳县城有了初步印象,这座小城高楼大厦比比皆是,天刚刚擦黑,但KTV、酒吧等声色娱乐场所已经霓虹闪烁,和其它地方的县城倒没什么区别,想来,真正贫困的,是山区的那些村庄。

    出租车按照杜坤的指引穿街过巷,驶入了一个略显岁月的小区,一排排平房小院极为齐整,街道中绿色松柏,环境极佳,杜坤在旁边介绍:“小区是老了点,但住的大多是以前老卫生系统的人或者家属,人都特别好,素质也高。”

    张生笑着颔首。

    ……

    在一座门户严实的黑门大院前,杜坤叫出租车停了车,上去敲门,很快院里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面相慈和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脚步有些蹒跚,看起来身子骨不大好。

    将杜坤和张生迎进院后,听杜坤介绍张生就是新租客,市里下来援医的中医院医生、军医,潘老太诧异的打量张生,说:“我听小杜说你从市里下来,还以为是老先生呢,年青人哪有喜欢往乡下跑的?”

    张生就笑,说:“领导安排下来就得下来,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

    潘老太就笑,眼神里多了些柔和,显然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很实在。

    张生的俊秀模样和气质,本就容易给人好感。

    “来,我带你看看房子吧,有哪儿不满意再说。”潘老太便领着张生和杜坤走向侧院。

    张生其实一进院就喜欢上了这里,院内整洁雅致,几株罗汉松绿绵绵如针枝叶,修剪的苍古矫捷,给院落平添了几分幽静。

    整个大院子是四间正房,其中靠西一间有院墙和大院格开,开有侧门和大院相通,张生便是这个侧院的租客,小院子极为别致,窗前小小花坪栽有花草,却不争奇斗艳,淡雅恬泊。

    房间则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外面可当堂屋客厅,里面是卧室,有独立的洗漱卫生间。

    床铺被褥都是崭新的天鹅绒五件套,看来是杜坤给置办好的。

    张生里面看了一遍,笑着对杜坤道:“谢谢杜哥了。”确实,这种环境更像自己前世所居,看得出,杜坤找这个住处肯定颇费了一番心思,说是同人合住,却原来别有天地。

    杜坤忙赔笑说:“您喜欢就好。”

    潘老太见房客由衷喜欢,也甚感欣慰,微笑着道:“小伙子孤身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你要吃不惯医院的食堂,可以在我这里包伙,都是家常菜,我和牡丹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也不多收你钱,一天十块钱吧,可以包三餐,屋子也帮你收拾。”

    “哎呦,那可真不多。”杜坤笑道:“潘大娘,你是看人下菜碟是吧?我跟你谈包伙的时候你说可以,但一天可是要二十来着。”

    潘老太笑眯眯道:“我是看小张医生不容易,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人,来咱们农村做白求恩,咱们青阳人,能不照顾好他吗?”

    杜坤就笑,说:“这您说得不假,张医生的医术,我今天算见识了,刚才来青阳公交车上,张医生帮人急救,简直都神了,要没张医生,那条人命就没了。你说这人也是,吃块肉都能堵住气管,差点自己把自己憋死……”

    潘老太慈祥一笑:“是吗?”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听杜坤啰嗦,看向张生:“那你更得早点休息,先洗个澡,睡一觉,我去煮点粥,熟了喊你。”

    张生却是拦住了她,说:“大娘,不急,我先帮你把把脉吧?我看您身体有点问题。”潘老太可能话说的有点多,加之多走动了几步,就有点气喘。

    潘老太笑道:“多年的哮喘了,去不了根,没事儿。”

    张生笑着扶住她,说:“来,您坐您坐,你不知道,我要看到病人不给断断症,我就浑身不自在。”

    潘老太无奈,只能任由张生扶着坐到了沙发上,不过这位小张医生对人的关心,却是令人心里暖暖的。

    张生在潘老太对面坐下后,伸出手切脉时,脸上已经一片凝肃,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潘老太也突然莫名的感觉自己从刚才开玩笑任由面前小张医生胡闹变成了一个病人,变成了等待大夫诊断的病人,而对于小张医生接下来在自己头部太阳穴按捏以及撩开自己眼皮、看自己舌苔等种种举动,潘老太太也就觉得自自然然,没有什么不适。

    “是喘症,大娘你先天禀赋不足,肺腑功能失调,外邪入侵所致,也就是有痰入肺。”张生琢磨着,又问:“您最近病情是不是加重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情志不畅,这才是再次病发的诱因。”

    潘老太讶然,可不是,自己这个慢性哮喘虽然难以去根,但这两年都没有发作得厉害,只是最近才突然复发,说起来,可不是外孙女从城里回来之后的事情?自己女儿二十多年前嫁进了南海市里,后来诞下了外孙女,一家子和和美美,老街坊们都羡慕的紧,可谁知道,从小就在市里长大的外孙女突然跑了回来,回来就躲在屋里猫了有一个月,天天的哭,问她什么她都不说,给她爸她妈打电话,也问不出什么,直到后来才知道好像是外孙女出了什么事情,和对象也黄了,工作也丢了,这,这可不急死人吗?

    自己哮喘再次发作,也是因为急的吧。

    不过这个小张大夫怎么会知道,真是神了!

    “是,最近是有点事。”潘老太突然觉得,小杜说这位张医生医术精湛,未必是胡乱吹嘘的场面话。

    张生默默想了一会儿,说:“我给你写个健脾化饮,升清降浊的药方,你去买药,不过药买回来得我给你熬,别人不知道用什么药引,也掌握不好时辰火候,到时候你服用一个疗程,看看效果,我不敢打什么包票,但症状应该能减轻,当然,饮食上,你也得注意,我回头我告诉你注意的事项。”说着话,张生就拿出纸笔,撰写药方。

    潘老太接过张生的药方,见上面都是大腹皮、五味子、远志、陈皮、半夏等普通药材,微觉疑惑,但卫生系统出身的人,知道中医师卖关子,关键诀窍自己掌握的那套,就小心翼翼问:“这要多少钱?”

    张生就笑:“药您自己抓,我免费帮您熬,古人说百世修来同船渡,咱们能住一个院子同桌吃饭,那是多不容易的机缘?您说是不是?再说了,我收了钱,要不能帮您去根的话我不成骗子了?这样呢,我没压力,您也没压力,对不对?”

    潘老太就笑,说:“行,那我听你的,听你这么说啊,我还真抱希望了。”

    杜坤在旁边插嘴道:“张医生帮部队首长治过病,老太太您这是大福分啊!”

    潘老太笑道:“是吗?”对这个小杜的话,倒真不怎么相信。

第15章 人事关系

    第二天张生骑自行车去的卫生局,自行车是杜坤给置办的,衣服也换上了比较大众的夹克衫。

    在卫生局李副局长陪同下,张生走马上任,在中医院中层干部会议上,李副局长代表卫生局党组宣布了对张生的任命决定。

    李副局长在发言中,对海军领导及部队医院在青阳医疗建设事业中的作用大为褒扬,更盛赞张生是六零一医院出色的中医师,高风亮节来县中医院任职,多么多么不容易等等。

    与会的科主任们大多不以为然,刚刚结束实习期的医师罢了,能有什么本事,要真有本事六零一会放下来?毛还没长齐呢就干副院长,沾军援的光罢了,能服众?对李副局长他们也不太在意,甚至挺烦在医院里走行政这一套,互相聊天的有之,昏昏欲睡的有之,喝茶嗑瓜子的又有之。

    会议结束后陈院长和张生单独聊了聊,简单介绍了一下医院的情况,接下来,就由院长办公室贾向前贾主任陪同走了走中医内科各临床、医技室。

    中医院门诊及行政这边是极为宽长的四层条式楼,中医内科各室包括张生的办公室都在二楼,贾主任带着张生走了一圈,也没找到内科副主任老钱,无奈下只能草草和张生交代几句后告辞,剩下的事交给了陪两人转悠的护士长秦玉霞秦大姐。

    秦大姐四十多岁的样子,风韵犹存,只是人经常怔怔出神,和掉魂儿了似的。医院扩建,各科室扩编,她现在正在竞争医院总护士长的位子,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关系。

    “等我找找老钱,咱们科室要开个会介绍下您嘛!”秦大姐皱着眉头,看起来也对老钱很不满。

    张生笑道:“这样吧,您通知一声,晚饭咱们聚个餐,互相认识一下,值夜班的同事一会儿我先去和他们见个面聊聊。”

    秦大姐笑着说好,又问了问张生没有其他事情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看着秦大姐的背影,张生琢磨着科里的事情,初步接触下,原来医院的中医内科基本和其他医院中医科类似,负责中医治疗方方面面,虽然本院号称中医院,但中医治疗早已经式微,现在本院中医内科无非治疗头痛、胃炎等病症,甚至还治疗不孕不育。

    中医内科不算自己的话,有一名副主任医师,两名主治医师,四名助理医师,此外包括秦大姐在内共有七名护士,在县级医院,从资源配置上倒算是及格线。

    副主任医师钱树亮,也就是贾主任和秦护士长嘴里的老钱,中医内科的副主任,看资料在胃肠道疾病上很有些建树,而且听杜坤杜哥说起过这个人,有点小名气,私下卖自己配置的中药给不孕不育者,对外一直说他的药在申请专利。

    老钱在中医院是老资格,这次躲着不见自己明显是有情绪,估计自己下来前,他觉得中医内科主任的位子非他莫属。

    想着张生摇摇头,前世今生,最厌烦的就是人事上的勾心斗角。

    ……

    钱树亮在外面躲了一天,下午在小公园下棋下了个昏天黑地,天快擦黑的时候接到了秦玉霞的电话,秦玉霞在电话里说新来的科主任张医生请全科室医护人员在望江大饭店吃饭,更埋怨道:“老钱,你说你躲个什么劲儿?你那点心思全露了,多不好啊?!”

    挂了电话钱树亮就一肚子气,好你个秦玉霞,对我越来越不尊重了,是,我乡村医生出身,来中医院没你早,可你老钱老钱的叫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听你叫声钱医生、钱主任,对新来的那毛头小子倒是主任长主任短的,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又琢磨,毛头小子在望江大酒店请全科吃饭,倒真是下血本,十四五个人,加上酒水,怎么也得小两千块钱了,这小子,来者不善啊!

    这顿饭老子就得吃你的,但该出难题还得给你出,你能有什么本事坐主任的位子?医院可不是靠关系吃饭,早晚赶你走人。

    再说了,论关系,老子堂兄是卫生局副局长,你个娃娃兵要有人,能被发配下来?充其量,大学上的好,学历高而已。

    钱树亮正咬牙切齿的琢磨呢,旁边看棋的人群挤进来一个人,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身材魁梧,但走起路来左边膀子是歪的,围观看棋的人离得他近的,或多或少,向旁边让了两步,显得对他有些畏惧。

    神经病!看着歪膀子汉子钱树亮心里冷笑,这人他认识,是有名的疯子、混球,也是秦玉霞正闹离婚的爱人,姓李,家里行三,大家都叫他老三。

    李老三这个人特别混账、认死理,尤其是对秦玉霞的事情极为紧张和敏感,有点神经过度了,十年前,就因为误会秦玉霞和一名医生的关系,把那个医生打了个重伤,结果他被判了几年,蹲监狱的时候跟人打架脑子被打得颅内出血,监狱条件有限,没恢复好,落下了歪膀子的毛病。

    他蹲监狱期间,为了孩子秦玉霞并没有听家人劝告和他离婚,谁知道李老三出狱后,很快故态复萌,在半年前他去了医院大闹一场后,秦玉霞终于忍无可忍,在最近提出了离婚,这几日秦玉霞整天抹泪,也是为了这事儿。

    活该你秦玉霞,摊上这么个主儿。瞥着李老三,钱树亮腹里冷笑。

    随即钱树亮突然一拍脑门,有了,他张生不是新官上任吗?我就叫他灰头土脸。

    “老三,你过来,有点事跟你说。”钱树亮挤出人群,对李老三招手。

    “干啥?!”李老三瓮声瓮气的,动也没动,一脸的没好气,对爱人的同事,他好像本能的抗拒。

    “啧,过来啊,你要不想和小秦离婚你就过来。”钱树亮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暗咒骂,整个一人事不懂的傻帽。

    听钱树亮这话,李老三才不情愿的,一步三摇的走过来,跟着钱树亮来到了一棵垂柳下。

    “你知不知道小秦为什么十年前没和你离婚,现在你熬出来了反而要跟你离婚?”钱树亮说着话,递给李老三一根烟。

    “小霞不让我抽烟。”李老三粗壮的手就把钱树亮递来的烟挡了回去,粗声粗气的道:“因为我不听她话了呗!”

    钱树亮心里又骂了声傻帽,脸上挂着笑,说:“这你错了,你看,小霞不让你抽烟,你就戒了不是?怎么不听她话了?我跟你说吧,最近我们科里来了个主任,小白脸,长得可俊了。”

    李老三牛眼立时瞪大了,“你什么意思?!”

    眼见李老三要发火,钱树亮心里也不禁发虚,这小子人事不懂,就算他家那口子真偷汉子,通风报信的估计也得被他打一顿,忙笑着说:“你误会了,不是那意思,主要我们新主任吧,觉得你总去医院影响不好,和小秦谈了话,下了通牒,要她和你离婚,不然就不支持她竞选医院总护士长。”

    “草******!他是老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两口子离婚不离婚?!老子找他去!”李老三气坏了,转身就想走。

    钱树亮忙拉住他,说:“你着什么急,这都快下班了,这么的吧,今天晚上七点,我们在望江206聚餐,你过来看看就明白了。”秦玉霞打电话通知的是六点半,钱树亮故意说慢了半个小时,省了和这小子同路。

    “老三,哥哥这些话可是为了你好,你别卖了我,让我两头不是人。”最后,钱树亮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谢谢钱哥。”李老三粗声粗气的甩开了钱树亮的手,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钱树亮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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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风华绝代神一般的少年公子,今生化为恶名昭著的纨绔,由此,改天换命,兴家旺国,展开了一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携各路红颜笑看风云的传奇。\n\n\n\n参军出品,必属精品\n\n\n新开新浪微博,录事参军,实名认证的就是我,欢迎大家关注一品奇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奇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奇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