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微凉如水。
虽然好不容易才从油腻的应酬局上脱身,不过想想,这些小场面现在的我倒是应付得游刃有余。
回到我的房子,我还是习惯性的不开灯。右手似有似无地晃动着一杯红酒,靠着大大的落地窗,欣赏着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
星星点点的灯光或橘或白,微弱但不失绚烂,总能给这寂寥孤静的夜晚注入温暖的力量。
窗外,堵塞让车辆们不得不缓缓行驶。车流中的每一份子用他们的车前灯组成了一道银河,宣告着路人们的归家心切。
车水马龙,繁华,却能轻易地刺痛我的双眼。
是啊,大家都有家可归。而我呢?只是一个人。是啊,那年之后,我就只能是一个人。
“那天你和我那个山丘,那样的唱着那一年的歌……”手机再一次传来熟悉的旋律,将我从纷乱伤感的思绪中抽回了现实。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放下了酒杯接起了电话。
“喂,静静。你知道吗?他回来了。”电话那头,谭心瑶的语速还是那么快,而且直入主题。
闻言,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也就恢复了镇静。
“谁?”我嗓子突然有点哑。
“还能有谁?明知故问。”谭心瑶倒是一针见血。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双眼紧紧地闭上,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但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静静,你还好吧?”谭心瑶语速很明显地变慢了。
“哈……”我呼出了一口大气,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没事。”
“没事就好。”谭心瑶的语调中还透着担心。
“你见到他了?”一阵沉默后,我用尽了我所有的理智说了这一句。
“他来找了我们家宋祁。他俩聊了好久。他走之后,老宋告诉我。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谭心瑶语调中的犹豫很明显。
“说吧。现在还有什么我接受不了的呢?”我冷笑了一下。
是啊,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没了他就不能知道生活方向的小姑娘了。
远离家乡,来到这个要吃人的S城,独自支撑着自己。
5年的银行从业历练,我现在是上能和高端客户谈判方案,下能应付低端客户的贪财好色。能通宵写报告,也能从一堆债主中抢到不良客户的有限资产。
现在的我已经坚强到坚如磐石了。
“你说的哦。那我就说了哟。”谭心瑶犹豫了一阵,接着用很平缓的语调说,“他和老宋聊了半天,主要是在问你的现状。”
“嗯。”我算是回复了。
“老宋觉得,他很快就会来找你。”电话那头谭心瑶声音越来越小,我明显感到谭心瑶此刻的忐忑。
“嗯。”我应了一声。看似平静。
“因为他这次回来就是来找你的。”谭心瑶终于丢下了重磅炸弹。
这炸弹对我还是杀伤力十足。闻言,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突然全身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本以为做好的武装,轰然之间全然倒塌。好一阵,我才控制住了颤抖的双唇,挤出了一段话,现实多过于自嘲。
“怎么可能。他会为了来找我。宋祁又乱曲解别人的意思。”
“你还好吧?”谭心瑶还是更关心我的现状,但并不妨碍她继续小心翼翼地给出了那段让我更加心里发颤的话,“还真不是曲解。这还真是他的原话。”
“那么多年了,他想干嘛?找我道歉吗?”我冷笑了一下。
“我看不像。老宋说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只是一个人。”谭心瑶语调中更加小心翼翼。
“呲,这关我事吗?”我摇了摇头,继续冷笑道。
“静静,我倒是觉得如果可能。我是说如果的话。你要不要考虑给大家一个机会呀。他也是单身,你也是。毕竟,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也挺苦的。”谭心瑶这会有点语重心长。
“老谭你怎么突然那么像我妈?”我故作洒脱地笑了笑,“我看还是算了吧。如果他心里有我,他会丢我一个人十年吗?难道他就不怕这么长的时间,我也会改变我的生活状态,走入别人的世界吗?
开什么玩笑。
谁知道他打着心里有我的旗号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孤单了还是寂寞了。
不过这怎么可能?他身边可从来不缺莺莺燕燕自动送上门去。谁知道他是不是无聊或者缺心眼了又来找我戏耍一番。”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啊。”谭心瑶幽幽地说道。
“不存在放不下。都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精力再耗了。这样安安静静的,挺好。折腾啥呀?”我平静地笑道。
“你真的不见他了吗?”谭心瑶再次问道。
“你们不会把我的联系方式出卖给他了吧?闻言,我突然有点紧张,警惕地问道。
“当然没有啦。我们还是知道你当年是怎样被伤成狗了的。你不同意谁敢说。”谭心瑶回复道。
“你才狗呢。都当妈了,还不注意自己的用词呀。有这么形容你的老闺蜜的吗?”我回怼,然后理智地交代着,“算你们还有良心,不准给哈。”
“亲,您现在不是妥妥的单身狗吗?还在乎吗?对了,你啥时候来我家,我俩再给你喂一把狗粮。”谭心瑶许是听我的语气缓和了,便也轻松地和我进行日常的互怼起来。
“你当我傻缺啊。没事来找恶心。不过过来看看你的小情敌我的干闺女还是可以的。”我说。
“那好啊,周末过来吧?正好给我们做饭。”谭心瑶一点都不客气。
“你当我保姆吗?”我怒了。
“你不是吗?哈哈哈哈……”谭大小姐脸皮厚,可一点都不在乎。一阵大笑之后,直接给我派起活来,“顺便也把林小桐他俩叫上,咱五个可是好久没聚了。”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我爽快地回复道。
“安静,还好你没事。好了,我要去照顾我家那俩大宝贝儿了。周末见。”
“嗯,周末见。”
我挂了电话,拿起红酒,直接一口倒进了嘴里。
看着手里的水晶杯随着我手的频率颤抖,我不由得摇摇头,轻嘲了一下。早已泪流满面。
真的没事吗?
什么心如止水,什么铜墙铁壁,原来都是豆腐渣工程。还没到他面前,就只是得到了他的一点点消息而已,就可以瞬间完全崩溃。
我是贱吗?
这么多年的飞蛾扑火换来了什么?还不是被戏耍得团团转?难道还不够吗?
我把自己缩进沙发里,双手环抱膝,还是觉得冷。
透过泪眼,窗外的车水马龙依旧繁华,万家灯火依旧绚烂。可已经不能再吸引我一分一毫。
我的耳畔,仿佛有段熟悉的旋律响起,嘴巴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意外的重逢
单身唯一的好处就是自由,而且做个经济独立的单身,那几乎就是享受了绝对的自由。
工作的时候我就豁出老命去工作,但休息的时候我就拼了命地讨好自己。
背上背包,去时间允许的地方旅游,就变成了我休息时候唯一爱做的事。
又是一个十一结束,我刚从德国回来。饱享了眼福和口福之后的我更是元气满满。
回到岗位一周后,就带着客户经理小玲出了门,去见一个节前由别人推荐并就约好的客户。
路途不算远,但也不近,开车要半个小时。我开着车就和身边的小玲分享着这次行程的收获。
“安姐,你带回来的东西还蛮好吃的。我还以为德国就只有啤酒和猪手呢。”
“怎么可能。我告诉你哦。走了那么多个国家,我超喜欢德国。首先,我更能接受德餐,基本都是全熟的。最主要是德国基本满大街都是帅哥,身高到位,颜值在线,绝对超级养眼。而且还很Nice哦。一点都不会高冷。”我在那里一边说一边流口水。
“哇塞,安姐,我被你说得超级心动哦。可是我和你不一样。你单身,可以明目张胆地瞅帅哥。我要太过了,我们家那个,会不会吃醋到生气啊?”小玲不确定地说道。
“那就可惜了。人生有多少美景是需要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的。”我笑道,但多少都有点淡淡的幸灾乐祸。
可我真的是幸灾乐祸吗?
会不会吃醋到生气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小石子投到了在我心间的死水里,然后迅速向外蔓延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这是有多长的时间我的身上只放了我自己的心,不,确切地说,我自己的心还在我的身上吗?
想想昨晚谭心瑶给到的惊人的消息。我心里除了忐忑不定,就是犹豫不安。
对于见到他,我不否认我还是依旧有所期盼的。
可期盼之后,我会怎样?是声泪俱下地控诉他的薄情,还是,或者只是我想知道,他当年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决绝。
其实现在的我对当时他的行为多多少少品到了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可是无论怎样辩驳或者自我安慰,我还是是被抛弃的一方。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那我见面之后呢?是会怎样选择面对他呢?
“安姐,小心。”身旁的小玲一声大喝。
我的愁绪被打断,同时果断地踩下了刹车。
“哈……”我呼出了一口大气。
万幸的是,我的车没能和前车的屁股进行热烈的亲吻。
“安姐,你咋了?怎么感觉你突然气场都变了。”小玲敏感地担心道。
“呃。”我拍了拍脸,冷静下来后,决定隐藏下真实的想法,转向她回避道,“可不咋地,差点撞上,吓死了。哎……我这个女司机啊。”
“安姐,你慢慢开。我不跟你聊帅哥了。”小玲畏畏缩缩地回答道。
这回答让我明确听出了她的意思,比起虚幻的帅哥,还是小命重要点。
“呃,好吧。那你先查查相关材料。到时候在客户那里基本情况清楚,方案也好谈点。不过也快到了。”我清了清嗓子,假模假式地交代着。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前台美眉一了解到我们的身份和来意,便带着职业的微笑,直接将我们领进董事长办公室里。
我俩落座,等待约好的客户。
这位职业的前台美眉给我们到了两杯水,就极其礼貌地站在我们旁边,不多言也不多语。
虽然说这种美人在侧的陪伴让我感觉不错,但见着这姑娘穿着10厘米加的恨天高,我又多多少少有点心疼,就开始准备一边和美人开开玩笑,顺便对这个客户做一个初步的摸底。
好吧,我承认,老娘现在是很不爽这破公司的老板不守时。也确实有种错觉,像是被一个妖艳的美人防贼一样地监视着。
“姑娘,你累不累?你要不一起坐一下?”我好心地问道。
从鸡婆的表象开始发言,应该会让人觉得人畜无害吧。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知道你们是高科技公司啦。保密机制高了点。但你就算是把你们的技术摆我面前,我又能怎样?
我特么真心看不懂啊。
可人家小姑娘压根不能领会我的好意,直接带着不及眼底的微笑,礼貌地拒绝了我。
“不用,安行。您坐就好。”
得!好心当了驴肝肺。我不由得收起了几欲打开的话匣子,摸了摸下巴,然后开始环视起四周的环境来。
可这环视不仅没能解决现场尴尬的气氛,反而倒是让我愈发不安起来。
这办公室里的装饰物件我一个都不熟悉,可这整体的装饰氛围实在是熟悉到可怕。
一样的灰黑色系风格,一样的井然有序,一样的让我感到了千秋雪万年冰的瑟瑟寒风。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我正襟危坐。内心虽然存在一丝侥幸。但我依旧对我第六感的准确深信不疑。
回收了下心神,我抿了抿嘴,低下了头,视线却被眼前的功夫茶台锁住了。
单枞。还是就是兰花味的那款。作为整个茶台上唯一可供客人选择茶叶,十分扎眼。
仿佛那阵熟悉的兰花香随着茶香腾了起来,尽数从口中涌入鼻腔,刺激着我脆弱的泪腺。
我的内心,已经被这熟悉的感觉挠了一把。好似心口上那个结痂,又被扣掉了一大块,鲜血开始一股一股地往外涌。
除非我脑子真的被职场里不可避免的酒精泡化了,或者眼睛被戳瞎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茶台旁那个扎眼的焚香炉啊?!
这不就是当年他父亲最爱的那个吗?
我的呼吸已经加速,但出于职业的礼貌,我仍旧保持着克制。
可我全身的血液被抽空了一样,一阵莫名的寒冷从脚趾尖迅速蔓延开来,直接冲击着我的心脏和大脑。我的嘴唇开始颤抖,从唇边的缝隙中,内心深处最恐惧的问题还是溜了出来。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董事长贵姓?”
很明显,我声音与我身体每一块肌肉在同频颤抖。我很想控制让自己尽量不失态,可真的比登天还难。
这是等待答案时最真实的感觉。
配搭着这个感觉,手上也开始慌乱地翻查带来的资料,妄图从中确认我的感觉是否准确。
是的,对刚刚那个答案,我除了期待,更多的,真的就是排斥。
甚至恐惧。
庆幸的是,我的五官尚算能正常的工作。
此时只听得办公室大门上的锁扣“咯噔”一声,那扇不算厚重的木门就缓缓地打开。
就像是大多数电影里的惯有桥段一样,在此刻一定有一束强烈的高光打下来,黯然了周围的环境和人物,再用慢镜头去凸显重要人物阔步入场的英伟姿态。
在我眼里,高光确实有了。
而且在看见进门的那个人的那一瞬间,除了我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四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窒息,在我灵魂深处炸裂。
我的血液停止流动,我的大脑开始游离,就连用于呼救的发声系统也整段垮掉了。
秦牧野。
十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人,这个将我最美好的时光全部填满的人。
答案揭晓的那一刻,澎湃的情感居然没能将我淹没。我只是呆呆地静立了一下,便合上了双眼。一个呼吸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本已充盈眼眶的泪水被硬生生地缩了回去,而残存的理智将职业的微笑送回了我的脸庞。
我站起了身,迎着他过来的方向,尽量优雅地站着。
此刻,我总有一种错觉,相对于我的优雅,他却显得格外的神色匆匆。
是因为从另一个工作中突然抽身过来会比较匆忙呢?还是因为和我再次的见面,也对让他的情绪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呢?
思及此,我不由得在内心深处冷笑了一声。
安静,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如此自负啊。
他是谁啊?
秦牧野!
他会因别人而情绪波动吗?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估值过于狂妄了。
随着他的匆匆前移,相对于前台美眉越发高涨的情绪,我倒是愈发冷静了。虽然眼见着前台美眉快到粉丝见了偶像一般的狂热,我还是依旧平静得很。只是出于职业的礼貌迎了上去。
“安行,这是我们秦董事长。”前台美眉此刻已经满面红光,娇艳欲滴的笑容已经将她过于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您好,秦董事长。”我微笑着向他伸出了右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老娘现在的笑容根本不走心。
秦牧野并没有按照既定路线出牌,只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轻轻地向他的方向一拉。头微微的偏着,用一贯冰冷的声线击打着我心上的那道墙。
“你,叫我什么?”
我低下了头,一个用力将手从他的手中顺势抽了出来。从颤抖的双唇中,我挤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
“冬哥……”
再次呼出这个藏在灵魂最深处的称呼,我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真的就是那么一恍惚,等我重新抬起头之后,我又回到之前理智的状态,依旧保持那不及眼底的笑容。
反观面前的秦牧野,就没有我那么冷静。他的眼里写满了五彩缤纷的情绪。而这一次,他眼里的情绪我居然没有解读到。
好吧,我承认是懒得去解读了。
“小妮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秦牧野脸上挂着难得的微笑,只是我怎么都觉得他这个微笑,比哭还难看呢?
“挺巧的。原来这家公司是你的呀。”我悻悻地笑道,故意忽略他语言中的情绪,意图将跑偏的氛围拉回到正常的商业洽谈氛围中。
还好,眼中满是秦牧野美色的前台美眉没有完全失去智商,发现到了问题,并提出了问题,便于我解决现在的问题。
“安行是和我们秦董事长认识?”
“老朋友啦。”我轻松地回应道,极具社会气息。
很明显,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立马缓解了不少。至少比之刚刚的情况,简直就是从赚人热泪的苦情大戏变成了轻松愉悦的喜剧片。
“只是老朋友吗?”秦牧野闻言,略带哀伤地问道。
我依旧保持着对秦牧野的敏感,他此话一出,我好像立马就抓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这特么又要往苦情戏方向大踏步前进啊。
“好吧。青梅竹马也是朋友吧。”我打了个太极,说的都是实话,但就看你信不信。
与我的不在乎形成强烈对比的便是秦牧野的过分激动。
本来前台美眉夹在我俩之间,算是一个完美的屏障。可谁曾想秦牧野直接绕过了她,停在我面前,眼神直勾勾地锁着我。
“我们还有婚约的吧。”他说,语调尚算缓和。
好吧。我承认,这缓和平静的嗓音再一次拨弄了我的心弦。
我的内心开始拉响了警报。
“婚约?”我的嗓音拔高了不少,迅速冷静下来后继续打太极,“你是说指腹为婚的事啊?那都是父母开玩笑的,当不了真吧。”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婚约。”秦牧野看着我,略显苦涩地笑笑。
秦牧野此言一出,满满的回忆涌上我的心头。什么华山上的“十年之约”,什么告白时的“相伴一生”……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沙子塞进了我的眼睛里。
刚开始,因为沙子的刺激,鼻腔还能酸痛,容易掉泪。
可是沙子塞多了,眼泪已干,就怕连眼睛都瞎了吧。
“哈,”我呼出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巴,保持住商业的微笑继续说道,“今天我来贵公司可不是来叙旧的。是来给你们出金融服务方案的。如果您想叙旧,我们回头可以私下再约。”
“好。把你联系方式给我。”秦牧野紧追不舍,提出了他的要求。
我的专业素质告诉我,现在的场合并不容许我对甲方爸爸任性,即便我再不愿意,我也要将自己专业的一面展现出来。
“秦董事长,请笑纳。”我职业化地递出了我的名片。
和秦牧野公司的人我都交换完了名片。然后进入了本次讨论的核心议题,为秦牧野公司讲解金融服务方案。
“那我们开始吧。”我宣布着。
“根据我们之前对贵公司的经营情况以及需求,进行了初步的了解。我们大致制定了如下几个方向的服务方案……”
虽然情绪之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好在我们也算是对产品十分了解。通过十五分钟的讲解,我深信我已经向秦牧野他们专业地介绍了与我们银行合作的优势,无论是现阶段的合作还是大家的共同成长。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的话,他们应该和我们达成比较稳定和长远的合作。
讲完之后,我立刻合上了电脑,自信地看着他们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是我的讲解过于完美,已经完全为他们答疑解惑了。
还是说大家看到我和他们的董事长之间千丝万缕的纠缠,不方便再提问。
总之每个人都十分识趣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见到此场景,我也毫不犹豫。极其商业地交代着后续事宜。
虽然我知道,这和我平时的服务完全不同。我开始愈发慌乱,我完全没有打算跟客户多聊几句以增进双方熟悉程度的计划。
我只是打算逃跑。
“好了,如果贵公司没有其他意见,那我会将今天和贵公司讨论的内容完善进方案里,以邮件的形式发给贵公司确认。若贵公司确认无误以后,我会安排我们的客户经理继续跟进。那现在我就先告辞了。”
“小妮儿。”秦牧野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秦董事长,”我转身,费劲地抽回了我的手,商业的微笑上脸,说道,“这不太方便吧。”
“小妮儿,OK。”秦牧野手松开,并在他的胸前展开,然后转身向周围的人交代了下,“你们先出去吧。”
而我并没有意思接受他的好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不用吧。如果没有其他业务上面的疑惑,我也没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吧。”我道。
秦牧野闻言,略显沮丧,但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他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嘴前。
“小妮儿,我就一句话,周末有时间吗?我们聚聚。”秦牧野问道,语调里很是谨慎。
见他这样,我心里是有些不舍。
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心头血而舍不得让他受伤。只是因为大家认识那么多年,做不得情人也可以做亲人,做不得亲人也可以做朋友,做不得朋友至少还算是熟人吧。对待熟人,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基础的礼貌的。
“可以啊。你到时联系我就好啦。没事啦,那我先走了。”我洒脱地笑笑,挥挥手便带着小玲走出了秦牧野公司。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平稳。
我和小玲很默契地一言不发。
我是因为被刚刚剑拔弩张的环境搞到身心俱疲,大脑难得放空。
而小玲,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回到行里,我刚停好车。小玲在解安全带的时候,终于将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安姐,你真舍得吗?”
“什么?”我继续装傻。
“秦董事长条件不错,而且你俩的眼里都有感情。”小玲继续说道。
“是有。”我看向远方,咽了一口唾沫,“只是我已经失去年轻时的勇气了。”
“安姐,你再冷静一下。别让悔恨伴随着自己。”小玲也是好心,温柔地提醒道。
“我已经用了10年的时间来买单了,我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受伤。谢谢你的好意,也请你为我保密。”我就想结束这个话题。
“我会的。”小玲拍了拍我的背,转身准备下车。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因为我和秦董事长的关系,我觉得这一单我来跟可能会有失偏颇,你自己接手吧。然后审批多和萧行沟通。”
那么多的情感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完全冷静理性,即便是因为回避原则,我也必须将这单业务转给我们支行一把手多把关了。
我本以为,随后的几天我会提不起精神上班,至少我心里应该多多少少很期盼周末与他见面。但事实上来看,他就没进到我脑子里。可能是银行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我无暇感伤。可就连我回到自己的小窝,完全放空的时候,我也没有放任他进到我脑子里。
毕竟对自己拼命工作的最好回赠是抱着一包薯片加一瓶肥宅快乐水,窝在沙发上看着星爷的无厘头,放肆大笑。而不是任他在我脑子搅来搅去,让我身心俱疲的同时更填烦恼。
只是没想到,我的烦恼就从那天开始生根发芽了。
秦牧野的笨拙
现在的秦牧野是被当年的我上身了吗?
这脸皮的厚度,堪比城墙倒拐加炮台了吧?
不是,我怎么老是有种他在提醒我的感觉。提醒着我,当年,我是如此的臭不要脸。
当我将每天收一只,今天第99枝的白玫瑰以及第99张示爱卡从办公室里丢出去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我只是不想每天都为支行的清洁阿姨增加莫名其妙的工作量。
“冬哥,我一般拿白玫瑰去祭拜我那些现在已经在公墓里,因为英年早逝而化成灰的朋友们的。”
秦大老板,我知道你现在资本给你投资,你的现金流相当正面。但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不要每天送一个尸(鲜)体(花)加垃(卡)圾(片)给我,来点实用的,比如金条、房产、汽车。钻石我也不介意嘛,但是克拉数、色泽和切工我还是有要求的。
结果第二天,白玫瑰变成了红玫瑰,还是一次性就来99朵。这股子招摇过市的劲儿,直接在支行里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大讨论活动。
讨论的主题倒是很单一:安师太终于枯木逢春啦。
我扪心自问,平时对待手下的小朋友们还算和气,没有发挥出我峨眉派掌门人的特性。怎么这些讨论就辣么不能入耳呢?看来除了婆媳是天敌以外,领导和下属也难逃怪圈。
被上了一堂生动的职场教学课之后,我痛定思痛,好好地回览了下我发给秦牧野的微信。
嗯,我确实没有把话说绝。可他怎么就能误解成这样呢?
这青梅竹马之间的默契呢?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团灭啦?
于是乎,我拿起手机,很正面直接地发了一条微信。
“花收到了,很漂亮,谢谢!但我不喜欢花,如果你坚持要送,方便折现吗?”
这条微信的效果不错,至少从第二天开始,我的办公室清静了很多。
只是折现呢?
感叹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便投入了工作。只是没想到糟心的事还在后面呢。
然后我就发现,每天一到饭点,总会有人发微信提醒我去吃饭。平均两个小时,总有人提醒我去喝水。夜深的时候,就会有那么一条晚安的微信。晨起,也会收到准时准点的叫醒服务。
最搞笑的是,我还就按照这轰炸的节奏不偏不倚地执行着。
我甚至深深的怀疑,秦牧野的公司是不是皮包公司,他这个大老板怎么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他都不需要为了业绩去拼搏和厮杀吗?
当然,这个错觉在小玲的调查之后就被推翻了。他和王飞还真不赖,技术过硬,所以吸引了一大批的投资者等待合作机会。
我去,这老天给他的人设会不会太完美了呀。
必须得承认的是,今年的生日,我还是被他触动到了心灵。
必须要说清楚的是,如果不是我妈和他爹联手做了他的神助攻,他肯定是没有机会给我过生日的。
我妈和他爹确实走在了一起,而且两个老家伙的日子过得比较滋润,虽然我觉得总觉得他俩刚开始有种抱团取暖的成分。
他俩把公司和房产全部转让了。跑到S城的东部买了套依山傍海的house。
也就是因为两位老人走到了一起,我和秦牧野也是个个周末都能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知道是不是见得多了,心里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跟防贼似的防着他。渐渐地从初见他时,立马就想转身逃跑。变成了也能在饭后,约他一起去傍晚的海边走走。
傍晚的海边,远远的斜阳将金黄洒在了远方的海面上。海风吹乱了我的发丝,海浪轻抚着我的脚踝。周围除了知返的海鸥鸣叫就只剩下海浪拍打沙滩规律的声音了。
这份难得宁静会促使我曲腿而坐于沙滩之上,手肘托着脑袋,杵在膝盖上,看着远方,发着呆。而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安静得如同空气一般坐我旁边。除了当中为我适时地穿上皮肤衣,我基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扯远了,说回生日那天的事。
老妈一顿忽悠,说是觉得对不起我,来S城那么久,都没给我过个生日,今年一定要补上。
初闻这顿忽悠之时,我心里本能地响起警铃。我老娘怎么可能良心发现?要不就打算弥补点什么?或者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当时还真没往秦牧野身上想,毕竟我觉得我老妈还算是心疼我。当年秦牧野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段时间,她和干爹可都是陪在身边的。
这些年他俩确实为我迟迟不解决单身问题而着急,但也不敢太说,毕竟着心口上的伤不容易好,他们也理解。
所以第一次在他俩家里,我见到秦牧野之前,我老妈还是提前通知了我询问了我的意见。直到我告诉她我俩已经见过了,而我已经能坦然面对的时候,她才同意秦牧野在他俩家和我见面的。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老妈心目中的地位。
今天刚好是周五,我从客户那里出来后就直奔老妈家去。
虽然周末的堵塞能够给我带来不少抱怨,多多少少消耗着对生日的期待。但庆幸的是,在我的期待消耗殆尽之前,我把车停进了她家的院子里。
而此时,天已经黑全了。
我很诧异,整个房子黑黢黢的,没有一点迎接寿星的欢乐祥和的气氛。
老妈不会是忘了吧。
正当我打算失望地转身离开之时,天空飞过来了一只无人机。
这架无人机很难不被人发现。它身上配置的彩灯仿佛发了疯,色彩的搭配以及闪动的频率过于浮夸。
我的嘴不自觉地抽了抽,耳边竟然出现了幻听。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
当无人机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收回了所有乱七八糟的幻想。我伸出手,将无人机上的卡片拿到了手里。
“小妮儿,生日快乐。请按照地面指示灯方向前行。”
此刻,地面出现了好几个用LED灯管拼出的箭头。我跟着箭头的方向,直接就走到了沙滩之上。
沙滩上,那一幕确实让我直接激动到热泪盈眶。
黢黑的苍穹,却被漫天的繁星点缀,就像是一个保护罩,在视线可及的远方与大海融为一体。沙滩中央用金黄的LED灯装出了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灯管变形成为一个“心”形,而秦牧野迎着我,负手而立于那个“心”的中央。
可我并没有立刻踏进小路里,我只是在小路的起点做了个深呼吸,掏出了手机。
“你不是说你要给我补过生日吗?”电话一接通,我单刀直入。
“哈哈哈……小妮儿啊?这个,”老妈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很明显她的语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好意思的,“我不是和你干爹突然被别人抓去河源玩耍了吗?他们非要我们来,我实在不好拒绝。就只能把过生日这个任务交给哥哥啦。你们好好相处哈!”
“你会不会太随意了?”我问,我语气里的不耐烦让我都能明显感知到。
“哈哈……怎么会呢?就这样哈,我信号不好。”
老妈果断地挂了我的电话。
我不由得扶额,我信你个鬼,你被人抓走去玩耍,你这只是被人当神助攻吧。
想通之后,我大大方方地走进那条不算浮夸的小路。我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而且应该效果不错。
至少我看见秦牧野的眼神从担忧到哀伤,最后转变为充满希望。
“哥,你这也太浮夸了吧?”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小妮儿,这是我第一次独立给你过生日。你喜欢吗?”秦牧野谨慎地问道。
“你准备了多久?不对,你和我妈一起谋划了多久?”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提出了我的问题。
“是有一段时间。毕竟我确实不擅长。但是王飞当年向你告白情景我历历在目,所以多少有点抄袭的意思。”秦牧野竟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噗……”我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哥,你这个样子有点囧哦,不过挺可爱的。”
“小妮儿。”秦牧野依旧很紧张,只是程度要好一点,“我好担心,你转头就走。”
“确实想走。”我大咧咧地笑了笑,“你把这个气氛搞得,太夸张了。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说服我老妈和干爹,甘愿当你的神助攻的。”
“嗯。”秦牧野不自觉地抿了抿嘴,但很快他惯有的自信爬上了他的脸颊,“山人自有妙计。”
“看来这个生态环境里,我是最容易被遗忘的那个环节。”我继续故作轻松的调侃着。
好吧,我承认。我此刻的轻松一定只是流于表面的。内心里早已澎湃万千。
看得出来,从现场的设计与布置来看,秦牧野是真的用了心。在这个铁憨憨的世界里,居然能挤出那么为数不多但尚算精彩的浪漫,确实已经很难得了。虽然说我并没有感动到无以复加,毕竟处女座挑剔的毛病正常发作,确实觉得这现场的浪漫和我的年纪已经不大相符。
但怎么说呢,我也就是个女人,内心里还算住着一个文艺小女生。此刻没有一丢丢的心跳加速,眼眶发热,那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我的真诚打动了他们了呢?”秦牧野许是见我状态,也开始调侃了起来。
“有可能。毕竟你对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很高的。”我也笑开了,于是乎,逐渐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他,“我来看看,你到底想送我什么礼物。我不收尸体了哈,来点硬货才行哦。”
我的逐渐靠近,让秦牧野的背更加挺拔,他帅气依旧的脸上挂着依旧帅气的笑容,而且笑容的幅度随着我的靠近越来越大。
呃,越看越觉得像铁憨憨。
“冬哥,你笑得好憨啊。”我实在忍不住了,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并笑出了声音。
“嗯。好吧。我真的还挺激动的。”秦牧野只是微微一愣,然后憨憨地交代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这一瞬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叹突然触及到我的心灵。
我和他的角色真的完全调换了。想想十年前的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地调侃他,而他还毫不顾忌的全盘接受。恍惚间,我突然觉得,这种从丫鬟到公主的转变,感觉挺不错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转变只是源于两人关系的变化。以前他是我的眼珠子,我感觉碰不得伤不得。而现在,我没那么在乎他了,我反而变成了他的眼珠子。
如果没有经历对他完全毫无保留地爱着,也许我还不能理解他现在的状况。其实,从他自身来说,他没什么地方能让他如此小心翼翼,不过只是因为在乎罢了。
想通了之后,我便收起了我调侃的笑容,用真诚的眼神望向他。他的珍惜虽然来得晚了点,可能会被辜负,但不应该被践踏。
“小妮儿。”秦牧野反而开始更加紧张了,逐渐发展到有点手足无措,将背在身后的手也松了下来。
我看了看这家伙的双手,一个不小的首饰盒和一大束玫瑰,看来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了。
“这是你要送我的生日礼物吗?”我依旧带着笑容,只是内心奔涌的情绪开始逐渐变缓,语调里也多了些调侃的意思,“哇塞,我今天长到29岁,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哟。”
秦牧野的眼神逐渐被悔意占据,本来亮晶晶的眼睛也多了些许的暗沉。
“对不起,小妮儿。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错过了多少珍贵的东西。”
“别那么伤感,”我迎了上去,垫着脚,像老友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不失去哪会成长呢?”
“嗯。”秦牧野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双眼睛都锁在我身上。
“看我干嘛?”我开始笑着调侃他,“礼物呢?”
“哦。”秦牧野这才反应过来,先把玫瑰递给了我,然后打开了那个首饰盒,“小妮儿,生日快乐。”
他打开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里面躺着一条项链,挂着一个泪滴状的吊坠。我真的生怕那里面是一个戒指,那这尴尬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让人神伤的生日
不过,我怎么还是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有那么些许的失落呢。
“小妮儿,我怎么感觉你松了一口气?”秦憨憨耿直地说了出来。
“啊,有吗?我明明就是感叹那个钻石不小哦。你果然发达了。”我故意用开玩笑的方式转移话题。
“小妮儿,我还算了解你。”秦牧野喃喃自语之后笑容有点僵滞,他将项链取出,向我迎过来,“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好啊。”我撩起了头发,开始靠近他。
这时,一阵熟悉的薄荷青草味从身后传来。他手上动作小心翼翼,但依旧有一阵阵的辐射热向我的脖子袭来。很明显,他的呼吸急促了不少。至少,我的耳廓已经轻易地感受到了他呼出的热气。
而我,因为耳朵上的酥麻刺激到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以外,我的心跳又开始强健有力地加速了。
“好了。”
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响起,而我的心脏像是被微微的电流击打了一般。
“谢谢。”我落荒而逃,立马转过身面对着他,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这种明显的暧昧本应很美好,只是需要我对他的妄想没有一点点的提防。
不幸的是,我内心还是有那么一道墙,只能偶尔透出一丝光。
“小妮儿,你提防得好明显。”秦牧野伤感地笑笑。
“冬哥,你暧昧得也很明显。”我也尴尬地笑笑,“如果没有中间这十年,我真的就破防了。只是,呵呵,你算不算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是啊。自作自受。”秦牧野笑得好苦。
苦得那么明显。而我的舌尖也像是感知到了一样,让我全身的触感都变得苦涩了。
我转过了脸,看向了远处的大海,因为我不想再去触碰他的感伤。很快,我收起我的情绪之后,笑着面对他,转移了话题。
“好吧。自作自受的家伙,让我看看你之后还有什么节目?”
“来。”
语罢,秦牧野大手一伸,抓住了我那只余下来的手,一转身就往大海的方向跑去。在靠近海浪的地方我看见了两张并排着的躺椅。
秦牧野像对待贵重物品一样,将我轻拿轻放地放在了躺椅上。
“小妮儿,你躺好。等我一下。”
许是见我微笑着点了头,并顺从他的指示躺了下来,秦牧野便带着自信的微笑向旁边跑去。
就在那一刹那,璀璨的烟火在幽暗的天空炸开,而漫天的星光在此时竟显得如此黯然无力。
“哇……”我双手捂着唇,眼里溢出了激动的泪水。
太美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旁的躺椅上坐下了一个人。他不似我这般半躺着,而是正襟危坐,一张脸都向着我。
“冬哥,这简直美到令人发指。”我视线都没法离开此刻的天空,只是右手随意得向身旁挥了挥。
“是好美。”秦牧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十分恬静。
直到最后一丝火光从天消失,我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视线。
“哇,太漂亮了。”我转头看向秦牧野,诚恳地发表着我的感谢,“冬哥,谢谢你的精心准备。这可能是我29年来过得最为隆重的生日了。”
“不着急。”秦牧野温柔地笑了笑,变魔术似的从旁边抬起了一个小蛋糕。
满满的水果,五彩缤纷的。上面插好的冷烟花,随着秦牧野大手一挥,“噌”地一声被点燃了。
对他这一番操作,我目瞪口呆了。
“快许愿啊。”秦牧野倒是没说什么,带着笑容,温柔地提醒着。
“哦。”我立刻双手合拢,闭上了眼睛。
一愿,家人身体健康。二愿,事业平稳顺利。三愿……
我隙开了一只眼,偷偷地瞅了瞅秦牧野。
烟花依旧绚烂,他的笑容依旧迷人。
三愿,有缘人来临,陪我一同走下去。
许完愿的时候,烟花正好燃尽。而透过一袅袅腾空而逝的烟雾,我看见的是他晶莹闪耀的双眸以及温柔平和的笑容。
“试下这个蛋糕,私人定制的。”秦牧野微笑着把蛋糕递给我。
我挖了一口。入口那一瞬间,我还是被浓郁的奶香迷醉了。
“冬哥大人,你还是很了解我啊。知道我最喜欢这种最简单的水果奶油蛋糕。”我的手根本停不下来,确实味道不错,“味道不错哦。我好久没吃甜食了,居然吃到手口不能停。哪家定制的,把微信推我吧。”
“你加了他微信的。”秦牧野一边吃一边微笑地看向远方,“放心吃,都是脱脂低糖的,不会造成身体负担。”
“你果然会选。”我抓住了蛋糕十分健康的重点,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但好像我又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我加了他微信的?”
“是啊。”秦牧野笑着点了点头。
“我去,我身边竟然有这种大神,我还全然不知。谁啊?”我的好奇心以及口腹之欲全然被激起了,于是挺直了身体看着他问道。
“是我私人为你定制的。”秦牧野眼睛看着远方,语调极度平和地说道。
“噗……”我愣是没憋住,一口蛋糕直接从嘴里挤出,我慌张地接过他递来纸巾,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扫干净后,诧异地看着他,那个在我身旁略显慌乱地站着的他,“哥,你坐。我先说哈,我不是因为蛋糕不好吃才喷出来的哈。”
“嗯。我知道。”秦牧野略略地点了点头,才缓缓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相信你也不可能下毒。”我开始开起了玩笑,将气氛调至祥和氛围里。
“你呀。”秦牧野眼神里的紧张逐渐被宠溺替代,他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头。
“我只是太震惊了!你居然会烤蛋糕!!”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上半身的动作,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确实是才学的。我知道你对生日的重视,所以想有一些突破。但我在国外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不会做饭,怎么可能嘛。所以,我还是有一点手艺的。”秦牧野笑得很平静,说得更加平静,就连眼神都是平静缓和的。
“呃,你这句话的重点是你做饭的手艺很好?还是你专门为了我学做蛋糕?”在他平静的眼神中,我终于抓住了重点,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轻轻地问道。
可谁又能知道,老娘心脏里的小马达哟,又开始提速了。
“嗯。”秦牧野的眼睛愈发清亮起来,嘴上笑容更甚,“都是重点。”
“谢谢。”我发自内心地微笑了下。
“不用客气。这是我这几年一直想做的。”秦牧野笑容里加入了些许悔恨的意思,目光深邃,锁定在我身上。
“什么?”我不解,故作平静地耸耸肩。
神呐,能不能让他不要盯着我啊。我的小心脏快被他的目光熔化了。
“小妮儿,我一直有个很深的遗憾。就是我从来没有单独给你过个生日,从来没有给你送过生日礼物。”秦牧野眼神逐渐哀伤起来,他看向远方,继续低低地说道,“就连王飞都送过你一条裙子。而我,好像只会把事情搞糟糕。”
“不会啊。今天不是很好吗?”我憨憨地笑了笑,心里全是逃避,我不想在过去那些有的没的的回忆里继续打转了。
“你看看你凳子下面。”秦牧野收回了目光,向我凳子下面挑了挑眉。
“还有彩蛋吗?”我笑道,身体不自觉地左右摇摆,我在寻找最佳的寻宝位置。
秦牧野起身走了过来,在靠近我的位置半跪半蹲下,然后大长胳膊伸进了沙滩躺椅与沙滩之间的空隙。不一会,他从里面陆续掏出了9个礼物盒。
“这是什么?感觉你好像哆啦A梦啊。”我继续强装轻松。
“这是我这10年来,每一年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除了车祸那年没能提前准备好以外,每年我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给到你。”秦牧野继续半蹲半跪在我身边,用他冷冷的声线低低地说道。
这一刻,我根本不能自己虚伪装平静了。我内心确实被狠狠地撞击了下。眼睛和鼻腔逐渐开始酸涩和炙热起来。
原来,这十年,束缚的可能真的不止我一个。
“都是给我准备的?你自己准备的?”我低低地问道,心里的酸涩除了袭击了鼻腔和眼睛以外,就连牙龈都感觉到了。
“嗯。”秦牧野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你能拆开吗?我给你说说它们的来历。”
“嗯。”我好像着魔了一样,本能地点了点头,“你带着我开始拆吧。”
“这个是科比的签名球衣。这是我到美国的第一年买的。那时我刚好住在LA。”秦牧野拿起了一个软软的包装,边拆,边微笑着介绍道,“你最喜欢他了,对吧?那时,我打工能挣的钱不多,为了这件礼物,我还向王飞借了一点钱。”
一丝窘迫居然爬上秦牧野的脸颊,他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
“哦。”我微笑了下,清了清嗓子,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我确实很喜欢他。谢谢。”
“嗯。”许是被秦牧野发现了我很喜欢这件礼物,他愈发自信,拆开了第二个包装,“这个玻璃杯,是我给你自己烧的。我记得你很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学了一段时间,就做了这么一个。虽然它看起来真的还是蛮多瑕疵的。”
“好漂亮。我喜欢。”我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把玩了一下,诚恳地评价道。
“喜欢就好。这是第三年,我和王飞一起去大峡谷徒步。在一个印第安老工匠手里,我买了这个皮质的手环。这上面有他们部落巫师的祝福,保佑佩戴的人身体健康。还有……”秦牧野顿了顿,“嗯……长长久久。”
闻言,我抬起了一直低下头,在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交织的那一刹那,我感觉我还是被电流击打了一下。
心慌。头又被我缩了回去。
只听得秦牧野苦笑了一声,我就拿到了第四份礼物——东京塔的音乐盒。
“这是我和王飞一起去东大学术交流的时候买的。那次,我们去了镰仓,我还自己上了东京塔。在东京塔上,我就在想,要是你也和我一起在镰仓那个铁轨前,你会不会激动到全身发抖。呵呵……”秦牧野仿佛陷进了自己的沉思,眼里带着点晶莹,微笑但略带苦涩地感叹道。
“我也去过一次。从大阪到京都再到东京。”
不行了。我快窒息了,我必须转移话题。
“哦。”秦牧野点了点头。
“镰仓我去了。野北武藏我也去了。东京塔也去了。但感觉还不如G城的小蛮腰。”我捂着嘴笑了笑,随便揉了揉鼻子,我真担心它快被酸死了。
“嗯。那次,王飞给我听了一首歌。我印象特别深刻。”秦牧野继续幽幽地苦笑着。
闻言,我看向了他。而他把他酸中带甜的目光一直锁在我身上。此刻,青梅竹马的默契好像突然迸发了一样。十年了,我们再一次异口同声。
“《会呼吸的痛》。”
“小妮儿,”秦牧野的双手再也没有克制,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双肩,“你知道吗?从来就没有一首流行歌曲会唱到我的心灵里。这首除外。”
“我,深有体会。”我笑道,同时拨开了他抓紧我肩膀的手。
“小妮儿。”秦牧野变得很哀伤,“不好意思。我刚……太激动了。”
“没事。你不打算接着公布下去了吗?”我故作镇定的笑笑。
“哦,对。接下来是……”
他后面的介绍,我真就没有听进去了。
此时,他声线依旧很冷,但声音的魔力十分明显。他吐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根小小的羽毛,在那里不偏不倚地骚动着我的内心。我感觉此刻我一定是中了观音菩萨的紧箍咒,脑壳有点疼,但脑袋里一片空白。
哪个混蛋手这么准,把一把细沙塞进我的鼻腔里啦。
害得我的眼泪,在那里扑通扑通地往下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拭去了我脸上的冰凉感。此时我才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他。
“小妮儿……”秦牧野感叹了一声,“还有两件,你听吗?”
“嗯。你说。”我用他递过来的纸揩了揩鼻涕,将情绪收了回去。
“好。是优秀毕业生奖章。是我和王飞一起获得的。算是对我这些年做了一个总结。我想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秦牧野掕起一个奖章,递给了我。
我顺势接了过来,抬起头看着他。
“这个好像很珍贵。送给我?”
我诧异了,这玩意送给我也没有用啊。又不能换钱。
“嗯。”秦牧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你就像是我的信念,支持着我度过每一个研究的难关。如果没有心中那份执着,也许,我早就放弃了研究,放弃了未来,甚至放弃了……算了。”
秦牧野的欲言又止,我怎会没懂。他走过的路,和我差距有多远呢?只是,我不认为成为他幻想中的另一半会让我有成就感,相反,我多少有点恶心。
老娘一大活人摆在你面前,你不珍惜。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要是后悔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嘛?
“OK。我懂。最后一份呢?”
感谢这点恶心,倒是让我成功回收所有多余的情绪。我变得异常镇定。按道理,我应该转身就走。可我那害死猫的好奇心以及做人的基本礼貌还是把我留了下来,我需要答案。
“这个就很普通了。回国前,我去到了迪士尼。我一个人把所有运行的项目统统体验了一次。”
“你?迪士尼?全部项目?”我震惊了,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是的。那天是公众假日,人不多,不用排队,所以还算顺利。”秦牧野解答了第三个问题。
“嗯。”我点点头,耸耸肩笑道,“但是我真的没法脑补你在迪士尼坐小火车的场景。”
“刚开始,我自己都不能适应。一会后,我脑子里全是你在上面或是欢笑、或是担心、或是耍赖的样子,这倒是让我在上面坐稳了。”秦牧野微笑着陷入了沉思。
“OK。原来我成了你YY的对象啦。”我语气平缓,但用词说明了我内心的不平缓。
“不是YY,是深入骨髓的思念。你的样子随时都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能轻松地将这个米奇的发卡和你的样子结合起来。所以就有了这最后一份的礼物。”
顿然之间,我环抱住自己,上上下下的抹着自己的胳膊。
“咦,你让我听得毛骨悚然。你好像那个电影里的变态啊。女儿死了,自己走不出来,还幻想女儿就在身边,每年都为她准备好礼物。”
语罢,我站了起来,转身欲逃走。
“不是这样的,小妮儿,”秦牧野一把抓住了我,明显他很慌乱,甚至连力气都没控制住,“我不是变态,我是真的走不出来。这十年,困住的不只你,还有我自己。”
闻言,我冷静了一些。我转身面向他,怎知再一次看见他泪流满面。
好吧,他的眼泪还是对我有不小的杀伤力。我依旧不忍心他如此哀伤。
“哥,你抓痛我了。”
“对不起,”秦牧野慌乱地松了手,语言的组织变得更加慌乱,“我……”
被桎梏的右手得到释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左手一起将我的脸用力地搓了好几把。
“呼……”我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我终于平静了。
“哥,你让我想想,好吗?”我问。
“好。”他答。眼神忧伤,但依旧读得到对我的渴望。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你自己收拾吧。”
语罢,我落荒而逃。
回家之路,变得异常平静。可我眼前,除了川流不息的霓虹,还有就是今晚海边那久久不能散去的漫天星光。
以及从前从前,我一直爱他很久……
历历在目的过往
我记得那天好像特别特别的冷。
一路上,我坐在后排,双手环抱着自己。我感觉我在发抖。
无休止心痛感觉覆盖着我全身,我失去了力气,只能任由我的眼泪和鼻涕随意在我脸庞翻飞。
脑子里终于理出了唯一的思路,就是我要问清楚,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戏剧化,在我奔进我们共同的球场的一瞬间,就看到秦牧野和张曼佳从他家走了出来。
他俩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相对于我的疯癫,他俩就显得如此的轻松惬意。甚至那种金童玉女的配搭感直接刺瞎了我的眼睛。
“哥。”我跑到他俩面前,停了下来,透过婆娑的泪眼,我酸酸的叫了一声这个极度熟悉但此刻又极度陌生的称呼。
秦牧野看了一眼我,十分冷静。这冷静得让我十分心寒。因为这个眼神是他经常交给陌生人的。
秦牧野转过头,低低地向旁边的张曼佳交代了一声,十分轻柔。
“曼佳,你在旁边等我一下。”
“嗯。好的。你注意时间。”张曼佳甜甜地笑着,温柔地提醒道。
“我知道。”秦牧野礼貌地答着。
他们之间这种默契很是刺眼。但更多的,是刺痛了我的心,就像是有一张渔网勒在我的心上,然后秦牧野毫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用一把利刃按着渔网了出的痕迹一刀一刀地割下来。
是的,我被凌迟了。而下手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占满我全部感情的人。
“哥,你们要出发了吗?”我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一点理智,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问道。
“是。”秦牧野回答道,依旧是那么冰冷。
“为什么?”我看着他,压制着情绪,终于没有向着他吼出来。
“什么?”秦牧野依旧面无表情,可我似乎感觉到他的双眉轻轻地皱了下。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是什么意思?”我终于崩溃了,眼泪在脸上奔涌的同时我的情绪也崩了。
“是。我们,”秦牧野抿了抿嘴,他线条锋利的薄唇微微的颤抖了起来,“我们分手吧。”
终于,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一瞬间,他也终于把那把本来在凌迟我的匕首插进了我的心脏。而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崩溃了。相反,我冷静了下来,也许这一个月的失联已经让我做好了准备了。
“为什么?是因为爸妈的事?”我含着泪,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指向旁边的张曼佳,继续咬着牙问道,“还是因为她?”
“不关曼佳的事。”秦牧野转过了头,不再看我。
“那就是爸妈了?”我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力气,我垮了下来,“哥,我之前就说过,父母是父母的事。他们本就没和我们在一起多久。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相依相伴下去呢?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啊,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啊。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呀?”
我本来想冲上去边捶他边哭诉,可我没有。因为我的双腿已经失去了前行的能力,只能一屁股蹲下,双手环抱着自己,继续哭起来。
我就那么哭着,歇斯底里。完全把秦牧野丢在一旁。可我就这么哭着,他也没有任何的语言或动作。直到过了好久,他冷冷的声音从我头顶传了下来。
“对不起。小妮儿。”
我抬起头,透过婆娑的泪眼,我看到的还是那张我魂牵梦萦的脸,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对他我永远那么敏感,因为这份熟悉和敏感,我明白了,他已经决定了而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因为他坚毅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因此做好了准备。
“你已经决定了。对吧?”我问,语气平静地让我都觉得不是我问出来的。
“是。”秦牧野回答着我,依旧面无表情。
这一刻,我种大彻大悟了,他还是没有被我捂化,他还是我行我素的冰山。我的一腔真心以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他就是他,只会忠于他自己,该舍弃我时就得舍弃,果断决绝。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尊重。”我收起了眼泪,直直的看着他,眼睛里传达的情绪,我想应该比较复杂,有爱有不舍也有恨,“我的手你放下了,就不会再被你牵了。祝你此生一切顺遂。永不见。”
语罢,我转身,一步一步地逃回我家。
进了家门,我靠在了门上,整个人顺着大门缩到了地上。再之后,我就坐在地上,靠着我家大门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失去全身的力气,趴在地上沉沉的睡去。
从那时开始,我的世界变成了让人提不起劲的灰色。
行尸走肉般的我会跟着同学们的脚步前行。如果大家是去上课,我会跟着他们来到课堂。只是我只会在课堂上发呆,所有的世界是精确地与我隔离开来。
我也会跟着大家的脚步去食堂,但我只会破坏气氛,大家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只会盯着他们手上的肉,默默流泪……
我也会跟着大家的脚步去图书馆,但我只会坐在图书馆的中心花园里,装雕塑然后望着天空发呆。
然而身边的朋友总会有空档的时候,没她们看着,我总会不自地在学校里四周飘荡。
四周全是秦牧野的影子,课堂上、自习室里、图书馆里、操场上……
怎么哪哪都有他。
那些有的没的的幻象时不时就飘荡到我眼前。
有时候是他从球场下来,满头大汗地向我微笑。
有的时候是他从实验室里出来,全身疲惫只想靠在我身上。
有时候又变成了图书馆里面,他帮我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揉揉我的头发……
我根本就不敢回家,家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布满了他的痕迹,我只要一回去就感觉全身都会炸裂一样。
每次回去换衣服,我都会一个人在球筐下呆呆地站到半夜,或者趴在我家的钢琴上面睡到眼泪流干。
靠在我家客厅的窗帘下看着客厅中间的茶几,也会坐在我房间的写字台旁反复地摸着那个固定的位置。
直到我的手被散落的铅笔扎出了血,我才能注意到他的位子,被我的血染脏了。
比起怕疼,我更不想做的就是说话。我终于可以实现连续两天恪守沉默是金的原则。
行政楼楼顶的风很大,我开始对它格外青睐。从春天我吹到暑假,从暑假我又吹到了秋天。我总会呆呆的坐在围墙上面,俯瞰整个学校的风景。时不时我咬咬自己的指甲,也因此我会时不时将自己的手指头咬出深深的齿痕,或者直接咬破……
鲜血随着指缝流出来,一滴一滴的,是那么的红,那么的耀眼。冬日懒懒的夕阳投射下的微光,透过血滴,刺入我的眼中。
这红真美,让我目眩神迷。
一抹凄凉的笑容爬上我的脸颊,我感觉眼前一黑,脚下一滑,身体向前一倾……
“啊!”
我猛地坐了起来,一股一股的冷汗从头顶滑落下来。
我频繁地做着深呼吸,好不容易,我平复了本已波涛汹涌的情绪。
我低下头,迅速地检查了下自己。
全须全眼!没毛病!
庆幸的是,刚刚只是一场噩梦。
也许是谭心瑶的消息刺激了我。那段本已尘封多年的往事,又从记忆的最深处被翻找出来。
搅得我心神不宁。
我下了床,拉开窗帘,蜷成一团,孤独地靠着身旁的落地窗。
眼泪随着胳膊的幅度,肆意地向地面撞击而去。
那种接近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成功的带动了我全部的情绪。而身体也随之不停地抖动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一边流泪一边颤颤巍巍地安慰着自己,“那段最恐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已经熬过去了。一切都好了。”
在一声又一声“没事了”的自言自语中,我逐渐恢复了冷静。
是的!我好了!我也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毫无意义的危险中了。
窗外,万家灯火还剩下不到一成。而漫天的繁星,闪动着寂寥的寒光。这微光虽然寒冷,但也有它独到的魅力。
至少,在此刻,还有这一缕微光陪伴着我,驱赶着我的孤独。
是的。这个世界太美,要进入我内心的东西太多,我为什么非得深陷过往痛苦的泥潭中呢?
看来还是太闲了。
“怎么着啊?”思及此,一丝嘲笑爬上我的脸颊,我垫着自己的脑袋,“要不再多跑几个客户,多整几套方案,多搞点钱吧?”
想通了后,我起身走回温暖的大床。
洗洗睡吧。
明天还有个能赚钱的大客户等着我去开发呢。
那时的我们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非他不可的?这是个问题,我一直在反思。而我为什么非他不可?这个问题,我确实得反思。
三岁时,貌似我就开始发挥鸡婆的本性,把他看得紧紧的,总是喜欢护着他。
记得有一次,我俩在公园里愉快地嬉闹着。突然一个小女娃娃出现,直接“强行”拽走了他。
被抢走“大玩具”的我完全不会因此哭泣,只会在风中短暂凌乱一秒,便冲上前去,用我强大的惯性,直接撞开了那个“抢人犯”。
那个小女娃娃也很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向我,指着我鼻子吼道:“你谁啊?”
“我是他妹妹。”我挡在他的前面,垫着脚插着腰,把眼睛瞪大似铜铃一般,义正严辞地说道。
语罢,还昂了昂骄傲的小脑袋瓜。
那女娃娃愣了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俩一番。很快便挑了挑眉,一脸轻蔑。
“亲生的吗。”
此话一出,我鼻头抽了抽,刚刚的骄傲瞬间被团灭了。我心虚,但也不具有说假话的嗜好。
于是我的头低得不能再低,除了右手食指拼命挠着左手食指,剩下的,就是不知所措了。
好像过了好久,我听到一声奶中带冰渣的声音,然后就被一只软软糯糯的肉手给牵走了。
“不是亲生的,是野生的。”
六岁时,貌似我逐渐变得听话,只要是他给我的建议,无论是否合理,我都会执行。
一上小学,我那字写得一言难尽。不是顶天不立地,就是五马分尸。老师因为这个事情请了好多次家长。请到我都怀疑,我们语文老师是不是缺乏母爱,需要我妈来对他受伤的心灵予以安抚。
回到家,我的日子可想而知。因此我不是被男女混合双打,就是被多重河东狮吼。我那个幼小的心灵哦,竟在战战兢兢中还能茁壮成长着。
终于有一天,秦大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跑到我面前,双手环胸,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不可以打个格再写吗?”
闻言,我狠狠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幽幽地问了起来,当然语调中惊讶过多,多到让人有种被质疑的错觉。
“还有这偏方?你就是这样练好字的?”
“是啊!”秦牧野回答地斩钉截铁,一双眼睛上下审视了我好几番,不耐烦地丢下一句,“信不信随便你。”
语罢,拔腿就跑。
于是乎,在当天下午的语文课上,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只有一个傻子,抱着一个硕大的瓶子,拼尽全力地往自己嘴里灌水。500毫升的水在5分钟内一滴不剩,顺着喉咙一落肚,一个奇怪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教室上空。
“嗝……”
这不和谐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教室格外刺激。奋笔疾书的孩子们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齐划一把视线投向了那个傻子。
而作为傻子的我,正撸起袖子,继续在书写本上书写着那种类似于抽象画派的素描作品。
九岁时,貌似我俩智商的差距开始出现,我遇上麻烦,总需要他来帮我解决。
那时的百科全书有一阵特别兴盛。推销人员总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你身边。有一次,我俩结伴去喝奶茶。边喝奶茶,边各自看着自己的课外书。
许是我俩这目标过于扎眼,很快一个中年妇女提着一个大口袋,笑盈盈地站在了我的旁边。
“小女子,看书哇?”
我抬起头,无辜的看着她。心想,大妈您这视力妥当吗?这不是很明显的问题吗?
“是的。”我依旧乖巧地回答道。
“喜欢看书的娃娃最乖了。”大妈笑得一脸慈祥。
“谢谢。”我礼貌地回答道。但明显不打算接茬。
“我这里有一套百科全书,特别特别好,你要不要看下?”见我不怎么接茬,大妈也不介意,直接杀入主题。
“不用了。”我拒绝着,顺势将她递过来的书推了回去。
“你这个女娃娃不要拒绝嘛?这可是百科全书哦。你有没得嘛?”她换了个表达方式,但中心思想不变。
“我有了。真的不用啦。”我继续将书推了回去。
“我这个百科全书,特别好哦,”大妈随即将书打开,一个劲儿往我这边凑,“你看哈,就没有我这个书查不到的问题。”
“不用啦。真的不用啦。”我继续拒绝着,厌烦的情绪开始涌了上来。
这大妈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
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声冰冰的声音,从对面穿了过来。
“是吗?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你这个书能查到,我就买两套。”
大妈闻言,直接上演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奔到秦牧野面前,伏低做小。
“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大妈笑道,脸上绽放开了一朵菊花。
“不过,如果查不到,你就离我们远点。可以不?”秦牧野嘴角开始挂上了冷笑,继续说道。
“可以。”大妈一拍大腿,满满的自信让她回答得贼响亮。
“上帝开什么牌子的汽车?”
十三岁时,貌似他开始对我越来越不满,经常对我冷冷淡淡的,还时不时刺激我下。
初中的第一次郊游,大家都很兴奋。自由活动的那一刻,除了秦牧野,每个人都像放出笼的小鸟,在桃花山上愉快地奔跑着。此时已是初夏,山上的水蜜桃和枇杷都熟了。午饭前,大家都围着水池,开始洗手的洗手,洗水果的洗水果。
班长大人情绪也很高涨,和围着水池的我们聊了起来。
“宋祁,你在洗什么呢?”班长问。
“我在洗桃子,因为我采到了桃子。”宋祁笑道。
“青青,你在洗什么呢?”班长继续问。
“我在洗枇杷,因为我采到了枇杷。”青青笑道。
“安静,你在洗什么呢?”班长终于还是问到了他们旁边的我。
我抬起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脑袋里却在飞速地盘算着,因为我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在洗鞋子,因为她踩到了狗屎。”一到冷冷的声音替我答道,嘲讽的语气十分明显。
十五岁时,貌似他变成了我的唯一嗜好,我总会在每个清晨,躲在我的窗帘后面,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偷偷地欣赏着他每天早晨在球场上的飒爽英姿。
直到十七岁时……
我们还是邻居,两家的房子之间仍旧没有围栏,只是我们俩不常走动了。
我们还是拥有共同的爱好,共享半个球场,只是我们不在一起打球了。
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高,他还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而站在我的窗边,一边刷牙一边窥视着他的晨练,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像呼吸一样必须的动作了。
最主要,这还能帮忙记时啊。
伴随着他离开球场的脚步,我必须得从窗边缩回来。时间一定稳稳地来到早晨7点半了,得准备准备上学去。
从我们两家出发到学校,自行车车程就10分钟,8点半开始上课,时间倒是很充裕。
我骑车习惯听着随身听,磁带里放着的,是最近特别红的星晴。
距离校门口10米左右,我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家牛肉小笼包,实在太好吃了。这是我每天元气的加油站。
“老板,一笼牛包。”我取下一边耳机叫了一句。
“要得。”
听到里面熟悉的回应声以后,我塞上耳机,嘴里继续哼哼唧唧,“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大清巴早,啖得哦。”突然有人在我背后猛拍了我一巴掌,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一句话。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何永泽那家伙。
何永泽,五散人成员之一,校队男队队员。从初中开始,我们已经同班同学5年了。这家伙181cm身长上面顶着一张妖孽的脸。
为什么这么说呢,主要他的长相是阳刚不足但阴柔有余。白白的小脸上长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那无辜的小眼神轻松骗倒一票的老师、家长和小女生什么的。可别因为这张无辜的小脸就觉得这是个乖乖牌男生,这丫一肚子坏水,成天和我们厮混在一起,做我们“五散人”的狗头军师。我们干的那些整人闯祸的破事儿九成九都是这丫提供的方案。
我转过头,取下了一边耳机,猛瞪了他一眼。
“看个铲铲,就是事实嘛,虽然你不是个女的,但一笼牛包,我未必也吃得下去哦。是不是有我的哦?”
听着他抑扬顿挫地调侃,再看着他笑得贱入骨髓,我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三字经后,拍了拍他的手臂,贱贱地从唇边撤出了几句,“我懂,在你心里只有瑶瑶才是女的。”
谭心瑶就是老何从初中开始到现在的暗恋对象,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
“只是她觉得你也是女的,啊,好姐妹。”
“你……”果然,锋利的飞刀过去,何永泽立马愤恨地指着我。
看着何永泽抓狂的样子,我乐得一塌糊涂,用一句形容词来形容我现在地笑容一点都不为过,那就是花枝乱颤。
每天早晨能和这个活宝斗斗嘴,是最开心地事情,总能扫去早晨心中淤积的负能量。
“欸……”只见何永泽慢慢地放下了手,眯了眯眼,表情极度认真地盯着我背后,然后拍拍我肩膀,“静静,那不是你家流川枫吗?”
我转过头一瞥,确实是。
我像触了电似的立刻把头转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咬嘴唇,就看到何永泽摇了摇头,“不阴不阳”地说道,“啧啧啧,这个月第几次女生递情书啦?这艳福也太不浅了吧?”
“第四次了。”我垂下眼眸,随口就答道。
为什么这会阳光怎么就这么刺眼,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好痛。
全身的血液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手脚冰冷。仿佛外界被什么魔法定住了一样,大家都在张嘴说话,但就是没有声音。
我很紧张,脖子像灌了铅似的,完全失去了转头回去看着他们的力气。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求求你拒绝她,拒绝她,拒绝她……
我只能听见我心脏嘣咚嘣咚地跳动的声音,时间像是被人按了停止键,仿佛过了一万年,终于听见何永泽的声音从我头顶飘过,拯救了我。
“哎……这是个薄情的人啊,又拒绝了个美女,都不知道他是标准太高,还是取向有问题啊。静静你不会喜欢上了一个GAY吧……”
“呼……”我喘了一口大气,闭了闭眼睛,全身的肌肉放松后,手也终于不抖了。
至于何永泽后面絮絮叨叨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几乎用夺的方式,从老板手上接过了包子,骑上车奔进校园,直接把何永泽给尥在原地了。
我不知道怎么到了教室,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坐到了位子上,只知道嘴里的包子怎么失去了平时的麻辣鲜香又多汁的感觉,但我也这么一口一口地咬着。
“静静,这个包子是抢你钱了还是抢你妈老汉了,你需要这么饱含深情的泪水咬牙切齿地咬它吗,你咋了?”看着同桌谭心瑶担心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不用说,看你那个死鬼装林黛玉的样子,就晓得又是你家流川枫惹你了。”老谭继续。
“虽然我觉得你敢于向高难度挑战勇气可嘉,可是静静,”谭心瑶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撑着头习以为常地说道,“你这个的难度实在也是太高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能免俗呢。”
“我当然晓得我难度高。只是我也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觉得别人只是崇拜他,想达到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而已,不是真爱。我从三岁开始到现在,我,算了吧,别理我。反正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干脆趴在了桌上,一副你让我自生自灭的无赖样。
“可你这么自己YY也不是事啊?你一不敢让别人知道你的想法,又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就在那里自怨自艾算什么嘛。”谭心瑶急了,坐直了身子,两手环在胸前说。
“那我怎么办啊?”我泪眼婆娑,继续有气无力地回复着谭心瑶。
“你告白啊,你追啊,你看你啊,得天独厚的优势啊,又是邻居又是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怕什么?况且女追男隔层纱,你这天时地利就差人和啦。烈女还怕缠夫呢,上啊。”
谭心瑶,五散人成员之一。虽然不算温柔,但也是个目标很明确的姑娘。也是那种看准了目标,就会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人。
“烈女真的怕缠夫吗?”好吧,这句话刺激了我的耳神经,“我怎么没见老何缠出结果啊?”
“嘿,你个死女子,”谭心瑶面露微红,举起粉拳向我身上砸了过来,“说你呢,咋个扯到我身上来了?五行欠打啊?”
就这样,我和谭心瑶嘻嘻哈哈打闹了起来,这倒是扫去了不少我心中的阴霾。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了,大家进入了上课的状态,可是从老师嘴里的话,一个字我也没有听进去。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和他从小长大的回忆和今天他被告白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自动重合、剪切再播放,就像一个又一个的碎片拼凑成一幅幅绚烂但刺眼的画卷,一帧一帧地扎进我的心里。
我这个难度确实是太大了,我心里嘟囔着。
秦牧野,那个在我心上放了14年的人。从他上学开始,就一直是年级第一名。他代表学校参加国家级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及英文竞赛,还真将各种竞赛的桂冠斩获回来。这才刚升到高二,北大、清华等名牌高校纷纷对他挥动橄榄枝,承诺只要他高考过了重本线,就直接让他入学。
如果说这样一个学霸是戴着酒瓶底一样眼镜,顶着一头鸟窝状油腻的头发,天天啃着书本的呆子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是。187的身高,75kg的体重,黄金比例的身材匀称到职业模特都得汗颜。还长了流川枫一样的盛世美颜,只是长期摆着一张冷脸、不苟言笑,有点拒人以三里之外,就没见几个人敢接近。
但这也挡不住校内校外大量的女生前仆后继地向他告白,送情书啦、巧克力啦、手工艺品啦甚至避孕套什么的都有,但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这也就成就了他冷面杀手的美称,冷面杀掉无数粉红少女心,也因此他被质疑是否性取向有问题,不好红妆好武装。
可就算这样,只要他一打球,一演讲就有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人数庞大的啦啦队给他助威打气。最主要这只啦啦队需要经过严格筛选才能入选,必须知道他的喜好,还得颜值在线的女生才行。我曾经也想混进去,但被残忍的拒绝了。
我,安静,名字像个女生,性格也就是个女神经病。O型处女座典型,在纠结中体会神经质的魅力,用洁癖掩盖人来疯的本质,喜欢天马行空的自我幻想,但画面最后终会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再小小自虐一把,否则无处安放我那轻微强迫症的灵魂。
老何经常说我,静静你身上怎么就找不到女性应该有的曲线呢?
是啊,我脸平平、胸平平、屁股平平,就连腰部该有的曲线,已经被半肥瘦填得几乎都是平的了。
老何经常说我就是哆啦A梦,上下左右都是一样长的。
可不咋地,160cm的身高,配上60kg的体重,想不变成一个正方体都不行。
“选个啦啦队而已,又不是选后宫。”随着远处传来的课间铃声响起,在我的嘟囔声中,晨间第一节课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至于我学到了什么,只有天知道。
一切的开始
高二的痛苦就在于分班。分班前的痛苦不在于纠结选择自己想选文科还是理科。而是得通过考试来划分你该读理科还是文科。
倒是不是害怕这个考试,主要怕成绩出来惊吓到自己。
全年级12个班,共540人,除了理科实验班以及英语实验班共90名精英不用参加分班考试以外,全部得参加考试,按照名次的高低划分班次,末尾的90名学生组成两个文科班。
我们学校重理轻文严重,读理科的学生被人看作智商正常,读文科的学生被人就只能被看作智商略显不足了。
于是乎,分班前的考试就意味着考得不是你学习的能力,而是智商的高低。
考试事小,面子事大。
只要还未自我放弃的学生,不管平时再怎么能闹腾,现在都停下来乖乖学习了。
我也倍加努力,本来就够平庸了,可不想背着智商有硬伤的美称过完高中。
我妈也从S城回来了。其实我和秦牧野算是留守儿童。我父母和他的父母一起在S城创业,据父母们说,他们现在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暑假他们都不怎么管我们,只有在每年春节的时候他们才回到老家和我们团聚。
很明显,老妈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我分班的事情。
而我老妈的回来就意味着,我得和他正面相处一段时间了。因为这段时间,他都得来我家吃饭,和我妈聊天。
毕竟是从小照顾着长大的,他和我老妈的感情真还有的。
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一个月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而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从这一个月开始。
“铃……”放学铃声一响,大家飞速地奔出了教室。
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课桌旁心无旁骛地整理着书包。
“都敢到去补课哇?”我猜,嘴里也嘟囔了起来。
一阵令我鸡皮疙瘩傲娇地抬起了头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就知道是宋祁来到我们班。
他揽着我的肩膀,把他那张“如花似玉”的桃花脸顶到我的头顶幽幽地说道:“哎,宝贝儿,听说你们家老宝贝儿回来了。”
宋祁,五散人中最争气的一个,目前和他都在理科实验班,也是校队的主力之一。
江湖有传言说,185cm的宋祁和秦牧野都是如玉公子,人才兼备,但关系就像是诸葛亮和周瑜似的,有着既生瑜何生亮的争夺和遗憾。大家都以为他俩竞争激烈,其实我知道,从小就认识的他俩惺惺相惜着呢。老宋可以说是秦牧野唯一的兄弟。
“是啊,一起到家里玩吗?”
虽然自小就认识,我还是不习惯他的热情。我举起右手,嫌弃地将老宋的手从我身上拿开。可是这家伙好像知道我想干什么,反而勒得更紧了。
“那你不是马上要和你们家那个谁亲密接触一段时间了吗?不要那么薄情好吗?让我抱抱吧。”
老宋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在关心我。他明白当我面对秦牧野之后,我的心情会down成什么样子。
只听得宋祁装成怨妇的模样,在那里嘀嘀咕咕:“你总是这样,需要我的时候就叫我宝贝儿来陪陪我,不需要人家的时候就把人家一脚踢开,人家不干啦。”
“还能好好说话不?我是嫌命长吗?敢让你陪我。”不过这个贱精是真能演啊,我连忙抹了一把胳膊,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要是被他的粉丝团知道了他抱了我,我还活不活啦。“大哥,求放过啊。小女子心脏功能薄弱,就咱俩这造型一传出去,你那群蜜蜂啊蝴蝶啊还不把我给刮了啊。我怕死哈。”
“宝贝儿,别怕。要不你就从了我,我保护你。”
“你爬开,你哪次不是拖我去垫背啊。”想想他的恶劣行径,我全身冷汗狂飙。
“宝贝儿,你这样说就太薄情了哈。我咋个舍得哦。”宋祁继续演着。
我咋觉得这家伙的眼珠子一直向外瞅,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但这家伙贼的不行,把我围在他胸前,硬生生的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角,我根本看不到教室外面。
我见势头不对,赶紧以快下跪的姿态哀求道,“哥,我错了。咱别恶心了成吗?大不了你明早的牛包我包了。”
“成交。”这家伙猛然松开了手,把我从他怀里推了出来。
刚喘了一口气,就看见秦牧野从我们教室门外经过。估计刚才和老宋“搂搂抱抱”的样子早就被他看到了吧。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哎,想多了,他能有什么反应,我和他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还能指望他的视野里有我?
想到这,我低下了头,心里凉凉的,也没有心思再去责怪老宋的恶作剧。
“哎,你行不行哦。我们都这样子了,他都视你为无物,你这个月顶得住不。”老宋可能看到了我的黯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用罕见的一本正经的语调说到。
“有啥子不可以喃?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会有太多很深的交集。”我咬了咬嘴唇,吸了吸鼻子,黯然道。
“哎,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要憋到。”我就知道这家伙的正经维持不了一分钟,“要不你考虑下我嘛,我条件还是可以的嘛。宝贝儿。”
尼玛,还来。
“你给我爬开哦。贱人,把你的猪蹄子从我身上拿开哦。”我开始咆哮。
“不要嘛。”宋祁在调笑。
“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我继续咆哮。
“来嘛来嘛。”宋祁继续调笑。
“滚……”
就这样,在宋祁的无耻调笑和我的抓狂逃跑中,我倒是忘记了刚刚冰凉冰凉的挫败感。我们俩就这么打打闹闹地来到了停车棚。
三个月我没见着我妈了,说实话,还是很想她的。抱着这样的念头,跳上“小艾”,加快了脚下的蹬动。
“妈,我回来了。”这一声叫起来特别幸福,家里有人等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撇下“小艾”,我就幸哉哉地就往家里冲,因为老妈总是会第一时间亲自给我打开房门,让我抱着她撒娇。
和往常一样,门一开,我就冲过去一把抱住给我开门的人,闭着眼睛,脸就在对方身上边蹭边撒娇,“妈,我想死你啦。”
欸,等等。这抱起来的感觉怎么这么不太一样啊。妈妈是软软的,柔柔的,这个怎么这么硬,这么宽。我连忙带动鼻子嗅了嗅,味道也不对啊。妈妈是甜香的柑橘味,这个怎么是薄荷青草味啊?
我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呀!这怎么是个男人的怀抱?我嗞溜一下跳出来了怀抱,猛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个怀抱的主人。
秦!牧!野!
只见怀抱的主人身穿白色麻质衬衣,浅蓝色牛仔裤,左手慵懒地依着门楣,右手压着我家大门,扑克牌脸上毫无多余的表情,静静地看着我一个人表演。
艾玛,我把我的男神抱啦!还是强抱啦!
我的内心在呐喊,我的身体在发抖。
这尴尬来得太措手不及,让我根本无法思考我应该怎么组合我的表情和行动。只知道我保持着刚刚跳出来时候的造型。
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成弓箭步半蹲,上半身微微向后倾斜,右手四个手指甲正咬在嘴里,左手像猫爪子一样放在胸前,牙呲目裂,仿佛见了鬼一般。
三个月后第一次正面相对,我这是给出了多么惨不忍睹的造型啊?
靠!男神大人,你就不能多一点表情来缓解尴尬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他幽幽地转头向屋内喊了一句,“干妈,小妮儿回来了。”然后慢慢地踱步走向屋内,丢我一个人在门口继续保持着那个高难度的造型。
但是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好像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戏谑和噙在嘴边淡淡的微笑。
呵,小妮儿。多么久违的称呼啊。还记得小时候,每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总跟在他屁股后面颠颠儿地跑着,他在前面一边跑一边转头笑着呼唤我,“小妮儿,快点来,小妮儿……”
“哦!好的!小妮儿等一下哈,妈妈在给你们弄好吃的。要不然你先做作业嘛。”
听见老妈从厨房里飘出的声音,我才缓过神来,扭动了几乎僵麻的身体,恢复正常走进家门。
我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一颗心忐忑不安。
可到了客厅,男神大人倒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条大长腿向前自然伸展,一条腿半曲,上身倚着靠枕,在我家客厅落地窗边的席地而坐,抱着一本写满了“蝌蚪文”的原文书悠闲地啃着呢。
微风吹过,我家乳白色的窗纱在他身边飘来飘去,这一幕怎么就和《情书》里的藤井树在图书馆窗边看书那一幕如此雷同呢。
我沉沦了,这张完美的脸怎么看怎么好看,让我根本挪不动步子。我保证我这会脸红得像火山爆发出来的岩浆一样。
突然间,我感觉我鼻腔里面有一阵腥味,好像真的有岩浆就要涌出来了一样。
可能是我的视线太过于缠绵,让他不得不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他缓缓地瞟了我一眼,然后抽了一张纸优雅地递给了我。这张纸仿佛就是神的恩赐,我急急忙忙的拿到了手里。
见我接住了纸,他没有再多看我一眼,低下了头冷冷地飘来一句,“你口水,抹一下嘛。”
尴尬这道闪电,将我劈得外焦里嫩又多汁。犯病花痴,又被当面揭穿,这是什么样的耻辱啊。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赖我家房子质量实在是太好了,我尽无处可以遁形。
就只能没话找话地从嘴里蹦出一句,“刚,不好意思啊。”
“没事。”他头都没有抬。
这是要搞哪样?我内心一万只瓢虫爬过。
三个月了,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还没开始,怎么就这么愉快且平静的结束了。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难道还不了解他那个烂性格吗?
惜字如金的他今天能和我蹦出了那么多话,已经是上天垂怜了,还在贪心其他的恩赐吗?
我甩了甩头,避难似的躲回了我的卧室里,掏出了作业,坐在书桌前面装模装样。其实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自己无法捕捉的地方了。
我咬着笔杆子,细细地回味刚刚那个拥抱。
他身上的薄荷青草味怎么就那么沁人心脾。他的腰背坚硬结实,很明显是保持长期运动的结果。
在他怀里,我完全可以放空自己,仿佛回归到安全温暖的港湾。
突然之间,我灵光一现,刚刚那个拥抱至少有30秒吧。
偷吃到糖果般的窃喜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
按照他冷血杀手的死洁癖性格,换成其他的女生,他还不一掌把别人推得八丈远啊。
难道我会与众不同吗?难道我还可以有所期待吗?
一脸得逞的奸笑爬上了我的脸颊,这一刻我仿佛徜徉在糖果的温泉里,张开怀抱左摇右甩地舞道,“来吧老天蜜齁我吧。”
可是转念一想,他对我的容忍不会是基于小时候一起裸泳过的情份吧。
这个念头一生,仿佛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浇得我那个酣畅淋漓。
“切,神经吧。小时候不知道抱了多少回了,相对于其他女生,可能更熟悉我,而且又在我家门口,才没有推开吧。有什么好特殊的。”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我也清楚,我最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情份,可情分这东西是最不靠谱的,时间总是能轻易地将他摧毁。
可是除了这有保质期的情份之外我还剩下什么呢?
我无颜无胸无脑,整个一三无产品,现阶段还在为能否待在理科班继续学习而发愁,我有什么能将他据为己有呢?
他每天想什么,现在和未来他追求什么,需要怎样的关怀,我又知道了什么?我有什么能陪伴他左右呢?
我越想越沮丧,眼泪就像决堤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一边想手还一边乱画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本子上写上了无数个“冬”字。
“冬”是他的小名,因为他出生那天刚好冬至。这个只有为数不多的家人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趴在桌上做了个梦,梦中的他温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周围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他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小妮儿,小妮儿……”。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我屁股下的的凳子正在被剧烈的摇晃着,帧频堪比6级地震,我的一池美梦就这样被无情的终结了。
“诶,诶,吃饭了。”语气冰冷,完全不耐烦。
我刚一睁开朦胧的睡眼,睡意瞬间被他冰冷的表情直接K.O.了。
见我一醒,他转身就要出我房间,临出房门前还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你睡相太差了。”
完全莫名其妙。我有打呼、磨牙还是梦话啊?不就是叫我起来久了一点吗?至于我睡相怎么差,你倒是说清楚啊。
暴走边缘的我,本来在他背后咬牙切齿地嘟囔着三字经。突然,我被我本子上的一滩水状物给雷到了。
不会吧,我又流了那么多口水。还在人面前现场直播。大写的尴尬正完整地挂在了我的脸上。
不会因为这个,那死洁癖说我睡相差吧。
其实,重点是他是否看到了我写了一本子的名字,而我根本就没有抓住。反而纠结于自己流了多么大一滩口水还被人抓了现行的破事上。
老妈的神助攻
刚走进饭厅,嘴巴里还在嘟囔的我就看见餐桌前坐着老妈,她正在热情洋溢地招呼着我。
“小妮儿,快来吃饭,妈妈做了你们两个喜欢的菜,快来。”
我是个十足的吃货,老妈的手艺又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听到这个,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饭桌前。眼前的食物正在闪闪发光,我吞了吞口水,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就见坐在我对面的是秦牧野,他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低下了头继续扒饭。
“来来来,冬娃儿,吃点菜喝点汤,不要只顾到扒饭。”老妈边招呼秦牧野,边给他夹菜盛汤,“你太瘦了,多吃点。不怕得,等长到小妮儿那么肥,再控制都可以。”
还好我功力深厚,要不然一口上好的鸭子汤就可以帮秦牧野洗头洗脸了。
尼玛,这哪是亲妈啊,劝你干儿子吃饭,还能捎带捅上你闺女两刀。
看到硬憋住没喷汤的我,秦牧野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也没有多言语,然后继续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吃菜扒饭。
“妈,你的牛肉还是烧得那么好吃噶。”我讪讪地笑道夹起了一坨牛肉。
只见老妈一筷子上来就打掉我夹好的牛肉,夹起来转头就送到了秦牧野碗里,然后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是给冬娃儿烧的。晚上了,你少吃点,再肥下去你嫁都嫁不出去了。来,吃青菜。”
然后就把远处的蒜蓉生菜、豆豉鲮鱼油麦菜和上汤娃娃菜一股脑地全端到了我面前。
我眼珠子几乎都掉进了这三盘奇葩的菜里,整个脸都绿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过神来,看着我尊敬的母亲大人。
用着凄凄惨惨戚戚的语调说了一句话,“妈,你当我是兔子啊?这是我第N次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了哦?”
“不是,”我妈面不改色,保持着自顾自夹菜的眼神和动作,语气坚定地说道,“当年我应该是把胎儿丢了,把你这个胎盘养大了,才成了这个鬼样子。”
“噗。”面瘫男神听到我妈这句话后直接破功,就见他嘴里的一口白米饭一粒不多一粒不少地朝我脸上奔来。
现场的气氛直接被这一神喷推向了个小高潮。
在短暂沉默了两秒之后,我妈是直接开始仰天大笑,后来就趴在桌上一边狂笑,一边叫“哎呀,不行了,笑死了。”
而对面的那位犯人,一秒破功面瘫,一手支撑着额头,一手插着腰,肩膀不停地来回耸动。他快笑到胃抽经了吧!
“你们!”我又羞又气,大叫一声后冲回卧室,打开水管开始冲脸。
等我洗完脸走出去地时候,饭厅地笑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听到我妈狂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冬娃儿,你就要多笑点……,哎呦,哈哈哈……,就像现在一样……,哎哟,哈哈哈……,多笑点……”
当他们再次看到我的时候,他们稍微收敛了点。
“哎哟,这点小事,就怄气啦。没得那么小气哦。脸都皱成包子啦。”我妈大大咧咧地说道。
秦牧野这时抬起了头,看着我,“刚刚不好意思,别生气啦。”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他第一次向我道歉啊。这感觉实在太好了。
这会的他,可能是才大笑完,他的呼吸还略显急促,脸颊上带着还没完全褪去的微笑,最主要是他的两只眼睛透着罕见的温柔和喜悦。
原来这张扑克牌脸微笑起来这么迷人。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机械地说道,“不会。”然后低下头拼命扒饭。
晚饭之后,我们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老妈从S城带了些兰花味的单枞,正在行云流水地泡着功夫茶。
可我知道,这顿茶不好喝。
因为往常这个时候老妈总会盘问我功课的事情。
而功课一向拔尖的秦牧野从来不会有这种苦恼。
每到这个时,他总能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旁边悠闲地叹茶。
只可惜这次不同往常,在老妈这颗老姜面前秦牧野还是太天真了,这顿茶除了我觉得不好喝以外,本来不想管别人事情的他也会被搭进来。
“听说你们要开始分班考试了,小妮儿,”老妈的进度跳得就是来的快,单刀直入,“准备得咋样?”
“我觉得还可以喃。”我讪讪地笑道,语气略显底气不足。
“冬娃儿,帮我检测哈。”老妈直接跳开,能不能按规律出牌了。
“好的,干妈。”这家伙回答得相当爽快,然后让我递了个本子和笔给他,然后哗哗哗地写了起来。
15分钟后,数理化各10道题洋洋洒洒地出现在了本子上,他递给我然后说道:“你去做一下嘛,做好了给我看。但是你只有2个小时的时间。”
我摸了摸鼻子,带着小本回到了我的卧室,丢下了老妈和他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
我没关门,因为我想看能不能偷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八卦。
打开本子,秦牧野的字写的真好,和他的长相一样苍劲有力,题上的每一个字都写得清清楚楚的,但就是他们组合起来我怎么就不太认识了呢?
一个大写的囧直接挂在了我脸上,什么f(x)=sin什么什么,天哪,这都是些什么鬼啊?
我一会咬咬笔杆,一会搓搓手心,一会挠挠头,一会摸摸鼻子,可是无论我换哪种造型,都至少有一半的题我不知道怎么解答。
好吧,我承认我成绩不是一点点的差。
上学期期末考试,我英语考了137分,语文145分,可是数学就只有86分。
最惨的应该是物理吧,150分的卷子,我就一27分,红果果地扎眼。
其实我不太适合学理科,我觉得学这些东西已经严重超出了我想想的范围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任凭我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
一个半小时后,突然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别挠了,快秃顶了。”
我猛然转过头,就看见他慵懒的依着我卧房的门框。
双手交叠环胸,一双大长腿随意地交叉着,微偏着头,“我来看下进度。”
他丢下这句话,径直地走到我身旁,从我手下拿过小本翻查起来。
而我就只能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低着头等待即将到达的狂风暴雨。
“呼……”只听得他呼出了一口大气。
我立马紧闭双眼,要来了,要来了。
“我知道你成绩不行,”
欸,居然没刮风。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在平复情绪,重组措辞,“实在没想到差成这样。你上课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啊?”
想你啊。我还能想什么。
“不是时间没到吗?”我嘴里嘟嘟囔囔地狡辩道。
“没意义。”他转身走了出去,径直走向客厅。
而我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胆颤心惊地跟在后面,因为即将由老妈刮起的暴风雨那才够我喝一壶的。
见他坐到了沙发上,我怯懦地站到了他沙发的后面。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位子比较安全,即便老妈发飙,我也能靠他躲躲。
“没可能。”他一落座,就蹦出了这三个字。
“有没有办法?”老妈直接无视我的存在,身体前倾,看来老妈真是紧张了。
“除非找个老师在这个月内把相关知识点灌进她脑袋里,否则完全不可能。”他摇摇头,表示机会比较渺茫。
听到他这建议,老妈停顿了下,很明显她在思考谁是最适合给我补课的人选。
过了一会儿,老妈低了下头,呼出一口气后,一把抓住秦牧野的手,说道:“冬娃儿,干妈只能靠你了。”
秦牧野明显被吓了一跳,但是他只是淡淡地皱了下眉头,没有吱声,整个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变化。
老妈看他不排斥,就继续说了下去,“干妈晓得你成绩好,你能不能帮小妮儿补下课。最主要她肯听你的,其他老师的未必听得进去。”
纳尼,让秦牧野给我补课。虽然我很期待与他独处,但更担心的是我的成绩实在太差了,会不会逼疯了他,认为我的智商其实是我的短板啊。
我有点忐忑。“呃……老妈,我。”我在后面举手提示,想发表我的意见。
“你闭嘴!”老妈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拉着秦牧野说道,“冬娃儿,干妈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平时我们没有管好小妮儿的学习,这个女子还算不瓜,要是再这样下去,分班出现状况,二天考不起大学咋整哦?干妈实在担心她的前程啊。”
我看着老妈一脸担忧,说着说着还抹了把眼睛,看来她是真急了。
秦牧野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只要是和他无关的事情,他绝不会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他的行事风格。但有一个人的拜托,除非太过分,否则他一定不会推脱,那就是我老妈。
秦牧野父母是事业型的人,尤其是他的母亲陪伴他的时间从小就几乎没有,所以秦牧野从小到大获得的母爱几乎源自于我母亲。
因为我妈在他的生命里才扮演着母亲的角色,所以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带着冷心冷情的面具,只有在我妈面前,他是定会卸去伪装,暴露出他温柔细腻的本性。
他最舍不得我妈受到一点点伤害。
“干妈,不要急,我教她。”虽然语言还是不多,但他接下了这一桩不关己“闲事”。然后递了一张纸巾给老妈,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内心这是有一万头骏马奔腾而过。
秦牧野给我补习!还是一个月!
这就意味着我要一个月和他近距离单独相处。
哇!上帝啊!佛祖啊!阿拉啊!我这是撞什么大运啦。
我想尽量控制我的表情,不要那么完全地暴露了自己的心花是有多么地怒放,可我还是管理不了自己内心地小得瑟。
还好我站在他身后,即便我现在兴奋得浑身发抖,也不会暴露我对他的“狼子野心”。
这毕竟是长大以后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还特么是一个月。我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好的,好的。这个月小妮儿任你管教,该打打,该骂骂。她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直接给干妈说,干妈收拾她。”我妈听到秦牧野答应给我补课,松出了一口大气。
“呃……老妈。”什么叫该打打,该骂骂。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我有那么不纯品吗?
“你闭嘴。你要是不听冬哥的,你看我咋个锤你。”老妈你变脸比翻书还快,对我就像机关枪一样开炮。老妈你就不能把你对秦牧野的春风和煦分一点点给我吗?
“干妈,从明天开始,我每晚7点半过来给她教3个小时,周末就下午2点过来,教4小时。”他给老妈说完后,转头看向了我缓缓地说道,“未来这个月你可能忙得连睡觉得时间都没有,你最好做好准备。”
“哦。”我机械地点了下头,内心却欢喜雀跃着,不就是不睡觉吗,有什么的。
“好,要得,要得。”老妈千恩万谢地点点头,“但是你每天要7点就来嘛,要先吃晚饭。”
“好。”
就这样,给我补习的事情就被老妈和他敲定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到了学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品尝着刚刚出炉的牛肉小笼包。这麻辣多汁的风味加上芹菜末的脆爽刺激着我的味蕾。
我一脸满足地透过玻璃窗看向教室外的操场。哈,今天的阳光怎么格外的明媚呢?
“欸,安静。”谭心瑶晃了晃我的肩膀,力量还挺大,“你又发啥子春梦了,喊了你几声都不理我们。”
“就是就是。”说话的人是林小桐,只见她貌似很关心地看着我,其实一脸戏谑,“对了,你昨晚又去哪浪啦,衣裳都没换。”
林小桐,五散人中一员,也就是宋祁心尖上的那位。齐肩的中长发黑亮柔顺,但她最美的就是她的眼睛,如同一泓清泉,清澈晶莹。这也是个外表柔顺,内心狂野的家伙。时常说自己是小龙女在世,寻找着她的过儿。其实这头母狼的本质就是灭绝老尼,有能力变着花地整人。
“对哦。”谭心瑶也发现了问题,提高了语调。
“我昨天安全地回到了家中,”我白了一眼这俩奇葩,傲娇地说,“只是我不想换衣服。”
“啥情况?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不得不佩服林小桐捕捉细节的能力,嗅到猎物的兴奋让她不自觉地耸了耸肩。
于是我让她俩附耳过来,把我昨晚怎么把秦牧野抱了的事情用耳语传给了她们。但对秦牧野答应给我补课的事情只字未提。
“纳尼!你抱了你家流川枫。不对,你们家流川枫被你抱了。”谭心瑶听完后直接弹跳开来,高声叫道。
“你怎么威逼利诱了?还是直接推到?”林小桐略显冷静,只是睁大了下双眼。然后就假装一副仔细查看我身上是否缺胳膊少腿的样子,“等等,你身上没有受重伤吧?欸,难道他的寒冰掌失去了效力了吗?”
“嘘……”我一脸紧张,急吼吼地捂上了这两个家伙的嘴巴。“小声点。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我才舍不得换衣服呢,要是被洗了怎么办,来闻闻,全是男神的味道。”
说着说着,我就把衣服拉了起来,打算让她们都闻闻。
“瞅瞅你那猥琐的样子。”林小桐眉毛一挑一挑的,一脸的不正紧,“不过霸王硬上弓的感觉如何?”
“静静,你太强了。我之前只是让你去告白,结果你倒好直接强抱人家。你是有多饥渴啊。”谭心瑶也摇了摇头。
“去去去,你们别胡扯。这最多是个美丽的错误。”我再怎么张牙舞爪地解释,也只能换来她俩的摇头叹气。我懒得在多费唇舌。
就这样,我带着对昨晚的拥抱的无限回忆,迎来了早晨的第一堂课。
从早晨第一节课开始,我就在不停地看表。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我心情很浮躁,一点听课的打算也没有。因为我实在太期待晚上的一对一补习了。
虽然要经历痛苦地被塞知识进大脑地过程,也免不了会被他冷嘲热讽无数番,但我还是很期待和他独处。
这是我们长大以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最主要是每天至少3小时,为期一个月。
我最期待的是这次补课以后,我们的关系会有所改善,至少他不会再这么冷冰冰地像对待他人一样对待我。
虽然明知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内心总愿意给自己留一扇窗。
收获颇多的补习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铃……”放学铃声终于如约而至。
我抓起书包,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
一进院子,我丢下“小艾”,大声叫道:“妈,我回来了。”然后冲向家门。
家门打开,我顿了一下,定睛一看,确认了来人是老妈,然后再一把抱住老妈撒娇,“妈,我想死你了。”
虽然在老妈怀里很幸福,但我心里怎么期待来人是他呢?这样我就可以扮作无知再肆无忌惮地占一次他的便宜。
林小桐早上说什么霸王硬上弓,呵呵,还是挺期待的嘛。
“小妮儿,你和哥哥先等下,饭马上就好了。”老妈根本无视在那边自我放飞思想的我,转身快步进入了厨房。
哎,听老妈这说法,是他已经到了吗?
一进客厅,就看到秦牧野了,正背对着大门坐着,手里正在悠悠哉哉地泡着功夫茶。不出来开门是怕被我再次强抱吗?
我没打算继续想下去,摇摇头,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
全程他没有搭眼看我一下,自顾自地在那里洗茶、泡茶、品茶。
我逐渐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透明的?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客厅里静的像停尸房,除了能听见水流和碗盏相撞的声音外,也就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呃……要不还是找个话题聊聊破破冰。
可聊点什么呢?聊天气,那太客套,太假了。
聊人生理想,我还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呢?朝什么方向聊呢?
聊篮球,快拉倒吧,就我那点水平,他才费事和我探讨呢。
那就只能聊感情了。怎么聊?
我总不能冲过去,嘿,哥们儿,听说想泡你的妞挺多,质量都还不错哦。估计还没说完,就被他犀利的眼神给劈死了。
换一下,嘿,哥们儿,你想泡什么样的妞,姐们儿给你介绍介绍。他要是和我探讨下去,他喜欢某某某,那不逼着我切腹吗?
再换一个,嘿,哥们儿,你看泡我咋样?这是得有多不要脸啊?
昨天才强抱了人家,今天就逼人当压寨夫人的节奏吗,
呃,压寨相公。
相公,对哦。
我都不知道他好红妆还是武妆。
咦,要是他好那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让出他来了,这咱零件没长对,完全没有入场竞争的资格啊。
我还准备脑补他和另一帅哥手牵手的画面。就听见他冷冷地飘来一句。
“我不管你现在脑子里勾画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但如果关于我,就立刻扼杀了。给你茶。”
纳尼!这都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小虫虫吗?
我瞪大了双眼,撇了撇嘴,然后乖巧地从他手上接过了茶碗,直接一口倒进嘴里。
“是你表情太猥琐了。”他收回了手,目视前方,喝了一口茶,冷冷地补了一刀。
“噗……”我愣是没忍住,刚进嘴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尼玛!有这样说女生的吗?我虽然不算娇俏可爱,但用猥琐来形容是不是太离谱了呢?
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心里嘟囔着三字经,完全没胆子向前一步。我怕我还没冲过去,就直接被他投过来的冰冷眼神K.O.了。
算了我忍。
示威般地从他眼皮底下猛抽了一张纸巾,将我的脸擦了擦。当然也没忘记用眼睛送了他几枚新鲜热辣的白果。
可无论我在旁边弄出多大声响,他都可以完全无动于衷,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香茗。
这人的血是不是冰做的?
“冬娃儿,小妮儿,来吃饭了。”
老妈传饭,我结束了分析他血液如何构成的。径直跑到餐桌边。
哇!这一大桌的美食哟,我食指大动,哪还顾得上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操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地将两个腮帮塞得满满当当的。
“你是饿死鬼投胎哇,”老妈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这种吃相只会让人轻易地找到你目前身材变异的原因。”
身材变异。什么鬼。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老妈。嘴里满当当的饭菜不自觉地溢出了一些。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我面部肌肉在微微抽搐。
许是我的模样太过于诡异,秦牧野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抽动了一下。
而老妈直接用手扶住额头,轻轻地叹气。明摆着觉得和我一起吃饭就是件丢脸的事。
还好整餐饭之后再没有出现什么不良事件。
不一会他就放下了碗筷,看向我,“我吃好了,我们开始吧。”
然后转身走向我的房间。
今天最期盼的环节了——一对一补课终于开始了。
我连忙丢下碗筷,跟着他屁颠屁颠地跑进我的卧室。
我们并排落坐在我的书桌前,我心内有点局促,双腿紧闭,双手不知道如何安放才好。
他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把手抵到他的唇前,沉思了片刻,说道:“你的水平,我昨天大致了解了。几乎就是初中没有毕业。我深刻地怀疑你高一一年没有带脑上学。”
一听到了这句话,全身不自觉地一激灵。
这毒舌,我竟无言以对,真是功力深厚啊,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咬牙切齿。
“今天从数学开始,这就是你未来要掌握的知识点,还有需要记忆的公式和数据。”他从他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直接扔到我面前,“我先每个给你讲一遍原理,然后你自己好生背下来。”
哇!天才君的笔记本啊!这算不算通关攻略啊。
兴奋之余,我又有点担心我把他的笔记抢走了,他怎么复习呢?会不会不太好。
于是不好意思地问道:“哥,这是你的笔记,我要是拿走了,你方便吗?”
他斜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手中依旧转着笔,“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基础的笔记。这是今天给你写的。”
那这就是他专门为我私人订制的哦。
我双手捧着这本珍贵的笔记本,两眼冒心。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播着“这是今天给你写的。”
神啊,我这是开了什么大运啦!
这哪是一本普通的通关攻略啊,这根本就如同基督徒的圣经、偶像的颜值、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就是我的圣书嘛。
“你能不能把你跑偏的思维给我转回来,”随着他的一声低吼,我的天马行空就这么硬生生地给掐断了。
看着他捏着鼻梁,薄怒外漏,“你打算把这个本子捧在头顶多久?可以开始学习了吗?”
“哦!”我吓得一哆嗦,果然老虎一发威你就知道他不是纸做的。
“看第一个知识点,函数……”
我眼睛跟着他笔尖指的位子转动,听着他冷静的声音条理清晰地讲解着知识点。他的声音真的好有穿透力,能透过我的耳膜,直击我的大脑,成功地将知识点一一地输入并储存在我的大脑中。
我们坐得还算近,但我能清楚地接收到来自于他的气息,那种让我心境平和,整个人被温暖和安全包围的气息。
这一刻,我没有任何思想,只需要跟着他的节奏向前就好。
虽但如此,秦牧野讲课确实更能抓住重点,而且逻辑缜密,直接向我知识盲点迅速出击,让人真正地茅塞顿开,这才有了入门的感觉。
在这之后,我每天都能做到拿着我神圣的笔记本按照进度复习和死记硬背。
就这样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我成功地通过了他的一周测试。“这不挺好的吗?你上课怎么听的?”他不带表情地夸奖道。
开玩笑,主动学习和被动接受怎么可能一样?如果每门课的老师都是你,我保证次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
不过,我之后每天的学习状态也确实吓到了老谭她们,她们对我的变化的发生原因毫不知情,只是觉得我像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完全变了个人。
上课不仅能认真听讲,居然还能在数、理、化的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下了课也不出去聊八卦,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不是背笔记,就是做练习题。
我也没有多做解释。最后他们自行脑补出了结论,我妈用秦牧野逼的。
这推理能力,真牛。
在几乎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能推测出故事的开头,相当难了。
只是故事的高潮和结尾他们一直也没猜到。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期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只是秦牧野兢兢业业地给我补习着,我乖乖地跟着他的节奏学习着。
我的进步倒是越来越明显,学习也越来越轻松。
可这个补习严重地侵犯着秦牧野的睡眠时间。
他的作息本来十分有规律,为了把我教好,他睡得是越来越晚,可起床还是那么早,而且周期越长睡眠就越欠越多。
终于撑不住在我桌上睡着了。
他睡觉的声音很轻,以至于正在解题的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入睡。
“哥,答案是不是这个?”好不容易解出难题的我,像活宝一样兴奋,准备把卷子递给身旁的他显摆显摆。
可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他恬静的睡颜。他的头趴在手臂上,呼吸沉稳而平静。
“平时老是摆一张臭脸,睡着了又那么温和,怎么还是那么帅。”我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我的脸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的脸,近距离地欣赏他的长相,“哇,这个睫毛又长又翘,怪不得眼睛忽闪忽闪的。”
“欸,是不是太近了。”我突然间注意到我和他的距离似乎有点太过于暧昧,急急忙忙地挺直了腰杆。
可我就像个沉疴已久的瘾君子,而他的脸就是我唯一的解药。
我不能自已,我的大脑已经罢工,只能跟随身体的选择,再一次靠近他的脸,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我的嘴贴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冰冰凉凉,那特别触感一下子将我惊醒。
我迅速地弹开,双手捂在自己的嘴上。
艾玛,我刚刚干了什么?
大脑经过短暂空白之后,开始飞速地运转。
他睡着了,是为了给我补课而累到睡着了。
我居然趁人之危,对他下了魔爪,
不,是魔嘴。
等他醒来,我该怎么面对他啊?
“都怪你,把我的心都勾走了。”我略显底气不足地嗔道。
“你在说什么?”我还在絮絮叨叨地低声自责,没注意到他已经坐了起来。
“咦……”
很明显,他突然地醒来对我惊吓不小。
他该不会是被我亲醒的吧?做贼心虚的我感觉脸越来越烧,慌乱中也就变得口吃了起来,“没,没,没,没什么……”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说完,他眼神关切,大手轻轻地触到了我的额头上。
我僵了。但我能感觉到我这会全身血液已经沸腾,七窍都在“呲,呲”的往出冒烟。
“温度正常啊,”他语气疑惑。
突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微微半眯,眼神变得犀利,“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对我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吧?”
“没,没,没,不可能。”本来就做贼心虚,我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八度,“怎么可能呢?哈哈哈……”我都能感觉到我笑得有多心虚。
没等我笑完,他双手霸道地从我两侧耳边穿过,撑在了我身后的墙上,我的头就这么被他壁咚了。
他犀利的眼睛不偏不倚地直视着我,“你在心虚。说!你干了什么?”
这一瞬间,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5厘米,他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我的鼻尖,他的双唇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诱惑着我。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直接被吓到了,一张脸集中成一团,肩膀一耸,眼睛一闭,大声叫道,“我什么都没干啊。”
靠,我总不能说我亲了你吧,那还不得被你捶死。
“谅你也不敢。”他抽回了双手,我被释放了。
等等,他的小眼神是在传达我被他整了吗?
我摇了摇头,算了,别想那么多,便宜我都占了,被他整一下也无妨。
“你题解完了吗?”都说南方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可南方的天的变脸速度和秦牧野相比,简直就是菜鸟级和骨灰级的差距。
刚刚还让人胆战心惊,现在突然收回得干干净净,完全不需要过渡的啊。
我内个心脏啊。
“解完了。”我很配合地递给他。
“嗯,对了。”见他检查完后认可地点点头。
我心里十分雀跃,就和幼儿园小朋友收到小红花之后没什么两样。
“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看他都累得睡着了,我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感谢。
“没什么,我只是不希望干妈伤心。所以你也最好再加倍努力。”
原来他真的只是因为老妈的拜托才那么认真地给我补课啊。连自己的生活作息都愿意破坏。
难道就没有一点其他的原因吗?
虽然早就心知肚明,可在面对的时候我心中的失落还是免不了。
要不是老妈在,他连话都不可能和我多说一句话,怎么还可能因为我的原因给我补课啊。
可笑,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时间飞转流逝,一个月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明天就要分班考试的日子了。今天是个周末,也是最后一次补习的日子。
按照计划是要回顾这个月的学习,并通过他出的检测考试。
他继续拿出一个月前他写的那些题,我这次感觉就完全不一样,好像每道题我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哪里应该用什么公式,哪里需要建什么方程,我一目了然。
一个半小时后,我顺利地完成了考试,交给他检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身上,金黄金黄的,温暖但不刺眼。我一边欣赏着他给我检查试卷的优雅身影,一边细细地回味着这一个月的幸福时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感觉到了他冰冷之外的柔和,犀利之外的耐性。至少看我的眼神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冰冷了。
而且这一个月高效的学习,我确实进步了好多,老师布置的作业,至少我可以轻松应对了。
我一直想怎么感谢他一下。但我却身无长物,不知道怎么是好。
“嗯,可以了。”15分钟后,他看完了我的试卷,轻轻地说道。然后起身,准备抬腿离开我家。
“哥。”我有点略显着急地叫了一声。
“嗯。”他转头看着我,仿佛在说有什么事吗?
“那个,那个,我这里有些宋祁给的新咖啡,你要不要一起试试?”
我左手食指点着右手食指,不敢看他的眼睛,忐忑地邀请着他。我想冲一杯咖啡来表达我的谢意。
“好。”过了半晌,他回复了一个字。
啊!他同意了。我喜笑颜开,兴奋地看着他说道,“那你先到客厅坐下,我马上就做好。”
说完直接连蹦带跳地奔向厨房。
等我抬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进客厅的时候,只见他正站在我家那台黑色的大钢琴前,一只手有意无意地从琴盖上划过。
我微微笑了一下,遥想起当年的他可是个中高手,经常带着我一起双人联奏。
是啊,好久没和他一起合作弹奏了。兴致一起,我匆匆地放下了咖啡,“哥,要不要来一起合奏一曲?”
见他还没有反应,我直接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将他拖到了座位上,“来嘛,来嘛,一起嘛。”
经过这一个月的补习,我们亲密了很多,我不再觉得他还是那么遥不可及,胆子也就大了很多,敢像小时候一样向他撒撒娇了。
“Hatsukoi好不好?”我向他眨了眨眼,一脸调皮。
“好。”说完,他伸出了双手。
我的手伸出,跟着他修长的手指,规律地敲打着琴键,音乐声响起。
随着演奏的推进,高潮迭起,我们的手指击打琴键的频率也越发地快了起来。
时而我的双手穿插在他的双手之间,时而我的双手交叠在他的双手之下。
这一刻,无关过去,也无关将来,我们只是忘却了成长的烦恼,仿若又回到了幼年时光,双人四手在钢琴上谱写着我们的舞曲。
我坐在他的身旁,感受着他身体辐射出的温暖,感受着他身上薄荷青草的气息。
每一次停顿中抬眼,我都能清楚地欣赏到他的侧颜,高挺的鼻梁还是那么线条流畅,半掩的眸子凸显出睫毛又长又翘。
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眼神不再犀利,只如同稚子般纯净。
我们的手指一直在钢琴的黑白键上有节奏地来回飞转,每一次敲打都跳跃出一个动人的音符,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故事,辗转悱恻,扣人心弦。
一曲终了,我们双手刚好交叠在一起,我抬着头看着他,他低着头看着我。我们都还沉醉在行云流水的钢琴声中。
咖啡的香味在我们身旁环绕,静谧了时间和生命,留住了这短暂的午后阳光。
心内从未如此安稳,这一刻只愿天遂人愿,岁月静好。
跳出的追求者
分班考试我考得异常的顺利。放榜那天,我和老谭、老林兴致勃勃地冲到榜前。结果还是尽了人意。
我考了年级第107名,老林考了第91名,老谭考了第134名,掐头去尾,我们都分在了三班。
而老何则考了69名,错过了和我们同班的机会。
我们三个女生异常兴奋,因为未来的两年意味着大家又可以携手战斗了。
只是她们比较疑惑,五散人中成绩最差的我怎么就考得那么好。
“是他给我补了一个月的课。”回想起最后一天补习的温馨,我的脸烧到不行。
“啥子喃?!”老谭、老林听闻后,大惊,异口同声地叫道。
“哎呀,你们小声点。”我很紧张别人听到了。
“你是咋个搞定那个冰山的哦,快给我们摆哈。”老林反应就是快一点,摩拳擦掌地问道。
我就只是说了下是因为老妈的请求,他才答应给我补课的。至于过程的细节没多说什么,尤其是偷亲他的事情,肯定是只字未提了。
“所以这次你的神助攻是你妈咯。”老谭总结很到位,“不过想想,这天才就给你补了一个月的课,你就成功逆袭了。这要是一直拉着你,你还不得上天啊?”
“怎么可能嘛!这次都是我妈用尽了老脸才换来的机会。下次,我根本不敢奢望。”我越说越沮丧,刚刚那种考了好成绩的喜悦感转瞬即逝。
“不管咋样,这次我们都顺利过关,为了庆祝,我们是不是明天一起去耍一下?反正Saturday嘛。”老林安慰式的拍了拍我的肩,提议道。
分班考试结果不错,大家都喘了口大气,确实想放松放松,想都没想,我和老谭就直接答应了。
“去耍啊。”不知道老何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我也要去。”
“还有我,还有我哈。”宋祁也来凑热闹。
我们五散人都是有暗恋经历的一帮悲剧人士,只是最悲剧的是,何永泽暗恋着谭心瑶,谭心瑶暗恋着宋祁,宋祁暗恋着林小桐,林小桐暗恋着何永泽。
这是个什么虐恋怪圈啊,简直就是棒子老虎鸡的游戏嘛。
所以能约到一起出去玩,他们四个还是会觉得机会是很不错的。
于是都各怀心思地头给我了期盼的目光。
我想了想,反正和往常一样,即便五散人合体出行玩耍,也是他们四个相互纠缠着,不关我什么事儿。
所以我没什么意见,也就答应道,“那就一起嘛。”
回教室的路上,老何缠着老谭,宋祁缠着老林。
两个大男生使尽全力,想博得心上人莞尔一笑。两个女生则疲于应付他们各自的耍宝行为。
大家都相互纠缠着,完全没有时间理我,我还乐得清闲。
咦,我好像看到秦牧野的身影了,他怎么只身一人从放榜的方向过来?
他不是不参加考试吗?
难道说,他是关心我考得如何?一想到这个,心里不免有点小窃喜。
趁那四个人纠缠不清的时候,我偷偷地脱离了队伍,悄悄地尾随在秦牧野身后。
选了个没人的角落,跑到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哥,谢谢你。”
“没事,”只见他脚步停了下来,连头都没转过来,“你,考得不错。”
语罢,他便径直走向教学楼。
丢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心潮澎湃地YY。
“哈,他居然表扬我了。好,我决定了,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能尽快跟上他的步伐。”
这就是他的魔力,一句话几个字,就能如同一针鸡血打进我身体内,足以让我亢奋很长一段时间了。
老妈太现实了,一知道我这次分班不错,借口S城那边最近比较忙,便把我交代给秦牧野和管家阿姨,急吼吼地飞回了S城。
于是我的放羊生活继续开始了,因为我感觉和秦牧野之间关系又淡了下来。
没什么事情他也不怎么搭理我,我也不怎么敢去招惹他。
周六一早,我如约来到老谭家楼下集合,然后一起去吃早餐。
老谭家住在市中心,交通便利,商业繁华,各种方便。我没有晚到,只是他们四个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了看他们痕迹明显的精心装扮,我深深地一惊。
哇靠,周末一起玩玩而已,至于那么花枝招展吗?
一路上,我就像个驯兽师,牵了四只骚包的孔雀溜街。
神啊,我可以选择不认识他们吗?
人嘴巴的功能共三种,且不能同时共用,那就是吃、说和吻。
他们四个自顾自地聊着,我在旁边根本没法插足进去,只能不停地吃着各种零食。
当我面部的咬肌对超负荷的工作提出抗议的时候,我终于向他们发出了一声感叹:“你们能不能重视下我的存在啊?”
“哦,你还在啊?”老谭说完,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宋祁。
“你继续吃。”老林说完,转头就给了老何一脸如花笑靥。
“你自己想你家秦牧野去。”宋祁把爱的回应给了老林。
“你跟到就对了。”老何痴迷地看着老谭,头都不回。
这四个重色轻友的玩意儿在同一时间向我开炮。我撇了撇嘴,“反正都是我自己耍,要不然去打游戏嘛。”
“这个可以。”四个家伙再一次异口同声。
但他们各自的小算盘我还是知道的。
宋祁、老何都是个中高手,打算去炫技。两个女生则是想给心爱的那位加油而已。
我没打算揭穿他们,反正我有得玩就行了。
几步路,我们就到了我们惯常出没的那个游戏厅门口。
这是市中心最大的一间,上下三层楼,总共约3000来平方。
这里云集了各种游戏街机,而且一定保证都是最时兴的。
尤其是这里的跳舞机反应灵敏,音乐时尚,深受我的喜爱。
最主要这里三楼还有个水吧,方便各位游戏达人紧张之余放松下神经,互相交换下游戏心得。
我们五个一进游戏厅,便各自散去。
呃,确切地说是他们四个依旧像连体婴似的聚在一堆,而我独自去找自己的精彩了。
我刚上二楼,就看在游戏厅打工的二娃像我热切地招着手,“静姐,快来,快来,今天来了个高手,正在向你的记录发起挑战,我估计你保不住擂主了。”
我是这里的常客,尤其擅长跳舞机,目前这里的最高纪录已经被我保持了三周了。
看来又有人不怕死的敢来挑战权威。我挑了挑眉。
“破了!破了!”还没等我多想,就听见跳舞机旁边人头涌动,不少人兴奋地吆喝着。
纳尼!这么快!我窜进了人群,就看到跳舞机上一个高大的男生背影正在灵活的舞动着。可能是因为难度到了,他的脚步开始略显慌乱,但节奏还在。
“哎呀,差点点。”没过两秒,他败下阵来,意犹未尽地感叹道。
这次差点点!已经破了我的记录了,好伐?
虽然没有看他跳了多久,但看得出来这是个高手,要知道我那个记录不好破的。需要选手在高度紧张的前提下,对抗身体的高度疲劳,还得保持较高的灵活度。
而他全部做到了。
见他结束了战斗,围观的吃瓜群众觉得也没什么精彩的了,就各自散去。
而我留了下,我要见识下这个破了我记录的对手什么来头。
他低着头转身走下跳舞机,就看见我堵在他身后。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幽怨,把他吓了一跳。
而这时,我也看清了他的正脸。
他的长相十分俊朗,高挑的身材感觉和秦牧野不相上下,甚至感觉比秦牧野还高点。
他留了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但显得十分清爽精神。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符合中国人对美男子的审美观。
不错,是个帅哥。我在心里品鉴道。
我大大咧咧地伸出右手,想结识这个高手:“你好,我叫安静,你刚刚破了我的记录。”
要知道高手都是孤独的,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和自己匹配的对手,多多少少有点惺惺相惜。
“王飞,很高兴认识你。”他的浏海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伴着大口大口地喘息,微笑着握住了我的手。
王妃?一大男人这名字?
“是飞翔的飞。”许是见我听到了他名字后明显愣住了,他立马解释道。
“啊,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想偏了。
“没事。每个人听见我的名字都会这样反应。”他笑得爽朗。
哇,好阳光的笑容。给人温暖的力量。我看得有些失神。
哎,这种笑容永远都不会出现在秦牧野脸上,他不把人速冻了,就不错了。
呃,我好像想远了。
“不介意我再打下擂吧?”我收回了手,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
“请!有你这种高手挑战,是我的荣幸。”王飞明显很兴奋,期待与我过招。
我站上跳舞机,投完币,音乐声响起,我跟随着乐曲和脚步翩翩起舞。
刚开始十分简单,我对落脚得分的要求比较高,同时比较注重仪态。
对手前,一定要保持高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度越来越大,我的脚步开始迅速移动,虽然变化多端,但我尚可以轻松应付。
越往后越难,很多时候要求左右脚打破惯有的同节奏行动的行为模式,而且出招也越来越诡异。
渐渐地,我出现了失误,越来越多,直到最后败下阵来。
但不丢人,虽然没赢他,但也是打了个平手。
“多谢手下留情啊。”王飞见我打了平手,谦虚地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喘着气一边摆摆手说道,“没有手下留情,实在是搞不定啦。”
“哈哈哈……”王飞爽朗地笑道,“走,一起去三楼喝杯水嘛。”
“要得。走起。”王飞笑容很温暖,我总觉得对他不用设防。
到了三楼,我俩一人叫了杯奶茶,就开始聊起了天。
随着了解的深入,我对王飞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王飞,育才中学高二学生。这位大帅哥不仅颜值在线,他性格爽朗随和,但也很谦虚谨慎。他懂礼貌、有情商。语言风趣幽默,十分好相处。
整体来说,王飞和秦牧野都是一等一谪仙般的人儿。但王飞一身和煦阳光,就像是邻家的阳光大哥哥温暖可靠。
而秦牧野冷酷高傲,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藐视世界。
最惊奇的是我和王飞共同话题超级多。从跳舞机聊到气弹枪,从灌篮高手聊到林肯公园,从秦始皇聊到爱因斯坦……
除了上厕所的短暂分开,我们一直在聊天,感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话题。
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由得在心里叫了一句声,知己啊。
我们聊得实在太投机了,以至于忽略了时间的概念。
直到那四个家伙决定回家前想起了我的存在,派老谭找到了我,才不得不中断。
我们相互交换了QQ,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尾随谭心瑶而至的何永泽,好像认识王飞一样,仔细看了几眼,但没做声。
等我们离开游戏厅,何永泽自言自语道,“那个人咋那么眼熟?”
“哪个?”我问。
“就是和你在一起摆龙门阵那个。”老何说。
“他啊,王飞啊,育才的。”
“哦,是那个高手啊。”何永泽感叹道。
对这声感叹,我没有多想,王飞绝对是跳舞机的高手。
不过一周后,我就会见识王飞真正的实力,甚至连秦牧野都略逊一筹。
赛前的训练
每周一、三、五放学后,校队都是要训练的,今天刚好周三。刚换好训练服,走到训练场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一堆女生把整个门口都围了个水泄不通,想挤进去都是有困难的。
这帮女人要不要这么有时间啊,我正在腹诽就听见一帮左边人数较多的女生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啊…秦牧野!秦牧野!好帅!”
哎,今天这帮疯婆子的队形呢?平时都有统一地叫“牧野牧野,酷炫至帅,牧野牧野,我们最爱”吗?
“咦……你看看这壮大的待选团队,这质量,宝贝儿你怎么拼得过啊。”宋祁也刚好换完衣服,从我背后伸出他的大手把我揽到他的怀里,撇撇嘴贱贱地说道,“要不你还是考虑下我吧,啊。”
“哈哈……老宋,你还真不挑食。”何永泽也来了,拍了拍宋祁,边笑边说,“你啥时候好油腻了。这点我还是欣赏里面那个iceman的,肚子再饿都宁缺毋滥。”
“啊,就是噶。吃太油腻得不得拉肚子哦。”
这两个损友,只要凑到一起,我就会是绝对的靶子。他们会立刻不用号召直接统一起来和我斗嘴。
欺负我没门儿,看姐怎么打蛇打七寸。
“是啊,就怕瑶瑶继续爱他,”我巧妙地挣脱了宋祁的魔爪,然后指指宋祁看着老何说完后,再指着老何看着宋祁说道,“桐桐继续爱他,你们咋办喃?要不然干脆你们搭伙吧。”
一听见我踩到他们的尾巴了,这两个家伙统一地大叫起来,“安静,你是不是找死。”
然后张牙舞爪地来逮我。
也许是他们的叫声过于凄惨,加油的女生们被吓了一跳,停止了给秦牧野的加油,都转过头来看这边有什么热闹,也实时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方便我跑进训练场内。
说时迟那时快,我见缝插针,嗞溜一下逃过了那二位损友的魔爪,冲进训练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好女不和恶男斗,我跑还不成吗?
我就是看准了场内教练都在,你俩还能咋。
一进到场内,只见男队队员都已经开始热身了,女队还就那么稀稀拉拉两三个人。
果然魔鬼猪见了我们就直接发飙了。“宋祁!何永泽!迟到了不知道吗?还不滚过来热身。”
男队教练朱刚,平时教导很严厉,他们给起了绰号叫“魔鬼猪刚鬣”,简称“魔鬼猪”。
秦牧野怕不怕魔鬼猪我不知道,反正他都是一张扑克脸,根本看不出。但其他的男队队员我还没见着谁不怕他的。
他这么一嗓子过来,就见着老宋和老何抖了抖,收起刚刚的张牙舞爪像个小绵羊似的向男队那边迅速地跑了过去。
不得不说我们学校的设备是有良心的,一个篮球馆内,有四个篮球场地并排着。而且其他学校都是木板篮板,我们全换成透明的树胶板篮板了。
所以左边两个场地给了男生训练,右边的两个场地给了女队训练。
我瞅了一眼他正在最左边的场地里热身,一个飞身,漂亮的上篮。
真帅。
我还没来得及发花痴,就听见场外女生的尖叫声了。
我只能摇摇头,向我们温柔的花仙子跑去。
花仙子,女队教练魏仙花。名字和长相算是能对上,管起我们来,也是动静相宜,女队的日子相对而言好过一些。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们的训练还是蛮简单的。
先围着四个球场跑五圈,然后拉伸筋骨算是完成热身了。然后就训练下步伐、运球、传球、上篮、双切入上篮就算完成基础训练了。然后再举行一个分组对抗赛40分钟,就算是完成训练了。
完成训练之后,教练会宣布一些重要的事情,或者提点下同学接下来的训练重点在哪里。
如果有人会留下来联系下投篮或者其他的,那就单独再说。
训练过程虽然轻松短暂,但最痛苦的就是耳朵要饱受煎熬。
秦牧野和宋祁的啦啦队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好像不拼尽全力就会丢自己偶像的脸似的。
我很好奇,这些人的嗓子都是铁打的吗?不会哑的。
晚上6点半,男女队的训练都结束了,清理完场地之后,魔鬼猪和花仙子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宣布了一场即将要举行的友谊赛。
“本周六,有两场友谊赛要举行,都是和育才中学校队比赛。男女队分别打一场。育才主场,对方条件有限,需要男队先打,女队后打。男队比赛时女队加油,女队比赛时男队加油。大家做好准备。”
“育才?”听到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听见男队那边不少人明显压低了音量,讨论了起来。
“听说最近他们来了个外地的转学生,职业水平的,无人可挡。”
“就是,就是,说是直接可以反手扣篮。”
“得不得那么凶哦,不晓得和秦牧野比起来如何?”
“不好说,可能更凶些。”
“他们之前实力就很强了,恶战啊。”
“咋不是喃。”
大家讨论声此起彼伏之时,魔鬼猪直接大吼一句:“有什么问题?”
杀伤力十足,大家立刻噤声。
见大家再也没有了意见,魔鬼猪就直接开始宣布周六比赛的男队上场选手的名单及位置。
“首发选手,3号,杨旭东,中锋。”
杨旭东,男队队长,高二,国家二级篮球运动员。是个身长190厘米,外刚内细、技术过硬的选手,深得大家依赖和尊重。听说已经被中体大相中,可能明年就特招了。
“5号,何永泽,得分后卫。”
老何又是首发,他的外线能力值得信赖。
“7号,秦牧野,小前锋。”
果然,又是尖刀位子。看来他的得分能力很受看重啊。
“8号,宋祁,大前锋。”
宋内特又要飞啦。
“9号,张韦明,控球后卫。”
张韦明,高一新生就做了男队副队长。身长177厘米。初中时期在我们市就小有名气。魔鬼猪专门去挖的人才,特招入学。
如果说秦牧野是超级冷面,那张韦明就是绝对冷静。平时训练少不了欣赏过他打球。他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只要他在场上,一堆散沙,都能被他盘活。
宣布完首发之后,魔鬼猪又宣布了7位候补队员的名单及位置。
等魔鬼猪布置完成后,花仙子开始宣布女队的安排了。我竖起了耳朵,我相信我能首发。
“首发选手,3号,金媛媛,中锋。”
金媛媛,女队队长,高二。虽然绰号叫金元宝,但名不副实,姑娘她身高175,一双大长腿就已经快1米了。
“4号,邓文文,控球后卫。”
“5号,刘婷婷,得分后卫。”
“6号,陆敏敏,大前锋。”
在我前面的这四位小伙伴,也是够有缘的,名字都是叠字,不少人还因此让我改名叫安静静才更加搭配。
“7号,安静,小前锋。”
每次叫到我的时候,我虽然不会感到意外,但也会很紧张。倒不是因为即将比赛的原因,主要是我的番号和位置都和秦牧野的一样。有点情侣搭档的错觉。
等到花仙子姐姐宣布完替补名单后,就意味着战队组建完毕。
没有入选的同学大家如获大赦,各自散去。
入选的同学,除了秦牧野还是一张扑克脸没有任何表情外,其余每个人都略显紧张,毕竟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觑。
因为我转身篮下突破最近练得不咋样,心里还挺担心的,于是放缓了脚步走在最后面。搭眼就看到了秦牧野的背影,突然脑袋内灵光一现,不晓得是他高还是王飞高?对哦,王飞好像就是育才的吧。
“不会那么巧他刚好就是篮球队的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我悻悻地自我安慰了下,“怎么可能,哪个男子篮球队的高手会去跳跳舞机,太娘了。”
觉得没什么值得多想的,便加快脚步准备回家了。
回到家,打开电脑,在QQ上王飞也在线,便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朕的爱妃,在?朕本周六要摆驾你们学校哦,记得来接驾。(=^_^=)。”
和他后来又聊了一周的QQ,大致熟悉了他的脾气,喜欢那他的名字开玩笑。
“飞!”他秒回,“我周六有事。要不然就约你周五一起玩耍了。你们过来干嘛?”
“朕来比赛啊。你有事就不能来给朕加油了。遗憾啊。本来想让你见识下朕怎么虐你们女篮的。”
“那不一定,到时看时间吧。要是来得及还请陛下您赏脸到我们食堂一起用膳吧。”
“就食堂啊。某爱妃是想被贬到冷宫了吧。(︶︿︶)。”
“飞!看情况吧。主要我们食堂的红烧牛肉和肥肠都比附近的馆子的都好吃,还好是你最喜欢吃笋子烧牛肉和洋芋烧肥肠。”
“飞飞~~还是你最好了。≧◇≦。你绝对是我的头号宠妃。”
“Orz。到时候要不见不散哈。”
“看在牛肉和肥肠的面子上,你放心。”
就这样来来回回,我和他无主题的神侃了一小时。然后下线做作业了。
做完作业,站在窗边想着周六就要比赛了,我的篮下贴身过人突破还是找不到人帮忙实地演练一次。
等到周五和队员见面后再练,要有什么需要调整的,黄花菜都该凉了。
心内不是很安定,抱着球就走向了家里的球场,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转身和跑动的步伐和诀窍,不知不觉间就进到了球场里边。
或许是我太过于专注,完全没注意到场内那个飞翔的身影,便听见一声大喊。
“诶,小心。”
我猛一抬头,只见一只篮球正矫健地向我飞过来。
正当我在犹豫是向左避闪比较帅气还是向右避闪比较优雅的时候,它完美地扑进了我的怀里。
真特么痛。
我立马拿手放在我那本不傲人的小山坡上面,来回揉搓。
就见秦牧野缓缓地跑过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把手从那个尴尬的位置撤回来,装作如无其事的看着他,默默地忍受着这足以让人龇牙咧嘴的疼痛。
“它们还健在吗?”他捡回了球,在我面前停了一下,冷冷地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跑进球场了。
什么鬼?我一头雾水。突然胸前的疼痛提醒了我。
尼玛,他说的是我的那什么。我心里默默地慰问了干爹干妈100遍。
结果人秦大人和没事人一样继续练球,丢我一个人在球场边上自我凌乱。
太可气了。我放下了我的球。瞅准他停住准备投篮,说时迟那时快,我冲了过去,趁其不备一把把他双手中准备抛出的球打了出去,迅速地追到球,控球后直接一个上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球进了,我直接丢给他一个傲娇的眼神,充满了挑衅。估计他根本就没想到我会夺他的球,所以才让我有机可乘。
只见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缓缓地跑到场边捡球去了,根本就是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
尼玛。这才是赤果果的无视吧。我脑子一热,直接冲上去展开双臂,准备阻挡他下一次的进攻。
“你拦不住我的。别闹了。你到底想干嘛?”他直接停了下来,不耐烦地问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还就不服了。
他没多言语,一个过人,然后我转身就看到球进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
还是好帅。
“哥,就是这个。陪我练下吧。”
这不就是个现成的高级陪练吗?弄不好还能指导我下呢。
“马上就要比赛了,不怕受伤?”他没有拒绝。
“不怕,不怕。拜托哥啦。”我开始撒娇。
“嗯。”他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了,我从他手中接过球就开始准备进攻。他也顺势展开了修长的双臂挡住我前进的步伐。我右手运球向前,左手抬高防止球被夺走,也顺势靠近了他。哇!差点就可以到他怀里啦。
不幸的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流口水,手中的球就被他直接打断。
“你在想啥子?硬性突破不行,要转身啊。”
语罢大摇大摆地捡球去了。
我还能不知道要转身吗?只是靠你那么近,一脑子都想往你怀里钻,你特么不知道吗?
好吧,我那点歪心思他还真不知道。让他知道我不就被捶死了吗?
呃,又想远了。
“你的防守太狠了,我还没准备好转身。”我找了个理由。
“是你的步伐太慢了。另外要眼睛和身体配合。”他想了想分析道。
“步伐我可以再试试。眼睛和身体配合,怎么配合?”什么鬼。
“就是眼睛和身体要骗人,不要只顾球,要一直盯到对手,让他觉得你要硬性突破或者是跳投了。”见我一脸懵逼,他继续补充道,“你来防我试哈,注意看。”
篮球果然才是他的真爱。只有涉及打球才能让他那么主动的说出那么多话,还那么一脸认真。
我也完全被他感染了,不自觉地抬高了双手。认真地防守起来。
只见他右手运球到我的面前,左手将我和他的隔开一段距离。明显他的动作小心轻柔了些,没有他平时打球那么锐利。
见他运球压低,速度加快,脚步频繁地挪动。我本能地抬起头看他的表情,想打探他下一步的动作。只见他本来面无表情,突然眼神飘向右边,身体向右的挪动也加快了频率。
这是要向右边突破了呀。
我立刻调整重心,身体向右微微倾斜。
就在我调整的那一瞬间,他微微一退,猛地一转身,从我左边突破了出去,一个上篮,球进了。
动作连贯,没有一点多余。
原来如此,让身体和延伸去欺骗对手,就像假动作一样。
有意思,我跃跃欲试。
“给。”他传球给我,没有多余的话,就直接打开了防守的姿态。
“来了。”我大叫一声,带着球就开始向他冲过去。
打球很多时候都是根据身体的本能来判断的。而这种本能往往是长期以往的练习形成的。脑子里再次放映下刚刚他怎么用眼神和身体欺骗的过程,模仿就开始了。就在那没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转身成功,但球没带走。因为他迅速地拉回了身体,挡住了我的前进。
“步伐太慢了,运球速度要加快。”我还没问原因,他就告诉我了。
高手就是高手。
“再来一次,可以吗?”我看向他。
“来吧。”见他同意了,我又展开了攻势。这次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到小腿都觉得有点酸。时机到了,转身成功,可是球又被夺走了。
“转完身,别忘了别人的后手。”他说道。
“再来。”我不服气,大叫道。
但内心感觉还是学到了好多。
“来吧。”他立马就做好了准备。
我继续开始冲击。
就这样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我和他都折腾出一声的臭汗。
注意眼神和身体语言,注意转身后护球,注意走位……我心里重复着他的叮嘱。
加快脚步,转身,成功上篮,球进了。
“哥,我进了。我进了。你看。”我兴奋的像个孩子,拉着他的手一蹦一跳的。
他没有推开我,就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冰渣子。等他调整完呼吸,看了一眼我的手。
额,周围的气温怎么突然感觉降温了。
见他脸越来越冷,我才意识到我还逮着人家的手。
“啊,不好意思。”我丢掉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了舌头。
他没有吱声,捞起了球,打算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哥,周六比赛加油。”见他准备离开,我给他加油。
虽然我知道他很不缺也不需要,但我还是忍不住崩了出来。
“嗯,”他应了声,接着停下了回家的脚步转向我继续说道,“听说育才女队有个人很猛,你注意安全。”语罢,头也不回地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哇,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心内甜滋滋到不能自已。见他已经走远,我留在原地,在他身后便挥手边兴奋地大叫:“哥,谢谢你。晚安哦。”
他没有回头,大手挥了挥,算是给了我回应。
见他背影已经走远,我停了下来。看着篮球回味着刚刚那一幕。甜蜜又涌上心头。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总是这么跟着他练一个又一个的篮球技巧。
握着这份甜蜜,我回到了家里,洗漱完毕,一夜好梦到天亮。
特殊约定的比赛
就这样,周六到了。
昨天,魔鬼猪要求我们自行前往育才,9点在育才大门口汇合。
距离不近,时间比较紧张,我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他关门的身影。就厚着脸皮去和他打招呼。
“哥,早安。”
我发誓,我已经把我最甜蜜的笑容呈现出来了。
“想干嘛?”言简意赅地回复我。
“哥,你是要打车去育才吧,我能蹭车吗?”我朝着他卖萌,猛眨眼睛。
“你眼睛没事的话就走吧。”冷冰冰,不留一点情面。
尼玛。这是神马态度。要不是我最近囊中羞涩,我才费事理你个大冰山了。
一路上无话,就到了育才。我们来得比较早。队员们都没怎么到,更别说秦牧野的那些脑残粉了。
我长嘘了一口大气。还好,还好,要是被他的那些粉丝看到我和他一起下车,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呀。
下车以后,他也没去和男队的人聊天什么的,就自顾自地坐在育才门口的花坛旁耳朵里塞上随身听,大长腿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闭目养神起来。
而我在感叹完男神的帅气之后,开始四周围到处乱逛。
早上走得太急,还没吃早餐。肚子里开始上演空城计了。
“静静。”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我,声音还很熟悉,找了一圈就看到王飞向我跑来。
“爱妃。”我回应地招招手。
“叫飞。”他再次强调,“没吃早餐吧,给。”
语罢,递给我一袋小笼包,一个鸡蛋还有一盒温温的豆浆。
哇,豪华版早餐啊。
“还是爱妃体贴。”我一把夺过没事,丢了枚小笼包到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一边说还一边帮我拍背生怕我噎着。
“没事,窝藕管出(我喉管粗)。”我一嘴包子鸡蛋,口齿不清回复道,“对了,你不素有素吗(你不是有事吗)?怎么来接驾了。”
“还没到时间啊。”估计是我吃东西的样子太搞笑了,王飞面带笑意对我说。
“哦。”我有点坏笑,突然勾上他的腰,“爱妃不会那么思念朕吧,这么早出现就是为了和我见一面,朕心甚慰。”
“是啊,静静,我想死你了。”我怎么感觉王飞的脸微红。
“哈哈哈……朕的魅力果然不可挡,爱妃有心了。”真是个纯情的暖男,好萌好可爱啊。
“静静,你这么和别的男生开玩笑,你的男朋友不生气吗?”王飞半开玩笑地说道。
“男朋友,呃……朕目前木有。”我看起来一脸正义凛然,用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萌音说道,“我是好孩子,不能早恋。”
开玩笑。谁知道我说的有多违心。我倒是想早恋啊,秦牧野得给机会啊。
没等王飞有反应,我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太难受了,秦牧野就在眼前,看得到摸不着。
“你到底什么事啊,我今天在你们学校比赛啊。你都不准备给我加油吗?”我使劲卖萌。
“我也没什么,就是和你们学校比赛啊。”王飞说得一脸轻松。
“啥,你真的是篮球队的?!”我惊讶地大吼起来。
也许是我声音过大,周围的人都看向了我们。我不好意思地向大家点点头,一脸歉意。
“你咋从来都没告诉我啊?”
“你也从来没问过啊,你会觉得很诧异吗?”王飞温柔地问道
“倒不会。”我回答道。那你还玩跳舞机。
后来我也觉得我这是什么鬼逻辑,谁说打篮球的男生就不能玩跳舞机啦。
“那你是什么位子?”我继续问,顺便喝了口豆浆。
“我没有固定位置。”王飞抬起头,回答的很自信,“不过我喜欢控球后卫和小前锋多点。”
真是有够臭屁的,这点倒是比秦牧野还嚣张。我做了个鬼脸,对他的臭屁不想评论。
“对了,静静,我有点纠结。”
“咋了。”我问。
“你等会是给你们学校加油喃?还是给我加油喃?”
“当然是我们学校啦。”我回答,完全不假思索。
废话,我肯定给秦牧野加油啊。
见他一脸伤心,我有点不忍,补充道,“但朕肯定会欣赏你打球的。”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王飞一脸兴奋,继续说,“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我就打赢你们男队,是不是有点不好喃?”
“你要不要那么嚣张啊?我们也是很强的好不好。”我有点不服气。
场上可有我们家秦牧野在呢,能输吗?
“那要不然,你们输了,你就答应做我女朋友吧。”
“纳尼,这什么鬼条件啊?”我有点震惊,但没有正面回答他。
因为王飞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看不出他这句话的真假。我心里认定了他九成九是耍我的,谁让我平时叫他爱妃,是报复吧。
“我认真的哦,到时候给我答案哈。”说完后就直接跑走了,完全不给我机会回复他。
大哥,玩人是有限度的。好吧,如果是真的,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我这个人有个破毛病,喜欢先入为主还特别食古不化。如果我认定了你是朋友你就不可能变成情人,如果我认定了你是情人我就会一直爱着你直到你死了或者和别人好了。
对秦牧野不就是了吗?从三岁起眼里就只有他。其余的男生只能做朋友,即便条件再好也无所谓。
按这个情况,我大概会孤独终老吧。
哎,又想远了。
王飞跑走以后,何永泽过来把我拉到宋祁这边。秦牧野也在不远处,只是他还是保持着听着随身听,闭目养神的状态。
“啥情况?你现在和他很熟吗?”老何一脸诧异。
“你们刚才在说啥子。”宋祁也是一脸关心。
想着这两个贱精天天取笑我长宽高一样,别想嫁出去的嘴脸,就想炫耀一下刚刚王飞的告白,便大神说道:“没啥子,就是他刚刚说今天打赢你们,让我做他女朋友。”
我说得很得意,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啥子喃?”两个贱精异口同声大叫道,以至于旁边的秦牧野不耐烦地动了下,“大神向你告白?”
“不可以吗?”我一脸得瑟。
只见宋祁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道:“完了,他在我眼里本来是个偶像,咋个也堕入凡间,撞瞎了眼睛啊。”
“兄弟,是撞傻了脑子,品味独特。”何永泽继续补刀,“他不会为他们今天的失败找理由吧。输球只是为了不做你男朋友。”
“你们好了哈,我又没有那么差嘛?”我极度郁闷。
“不是你差,虽然你也不咋样。但是他实在是太强了。”宋祁拍了拍我的肩,一副你无须自责的样子。
最后就在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介绍中,我了解了王飞。
王飞,高二,身高190cm,体重官方数据是79kg。高二才从美国跟随父母回国进入育才,但已经是育才的主力兼王牌球员。
据说在美国时,已经在NSAA中打出了些名气。传说中他能跳出垂直高度1米,速度、力量、体力均是职业水准。
最牛的的是王飞除了有超强的得分能力以外,他还有超强的组织能力。思维冷静,对胜利有一种执念。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神级人才。
“他那么强,你们不是凶多吉少。”听完他们的介绍,我是被惊讶到了。
“也未必,不是还有你们家流川枫吗?”何永泽说。
“输了也未必是坏事啊,如果王飞真的要你的话,说明你很有价值嘛。”相对于有机会就洗刷我的欲望,宋祁求胜欲望就显得一般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问题是刚刚我们的讨论声音不小,秦牧野又坐得那么近。他听到了我们讨论的内容了吗?
如果听到了,都有人追求我了,他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不敢深入地再往下想。因为越想我会越沮丧。
9点,大家集合完毕。我们走进育才的场地,对方已经在热身了。一搭眼,我就看见了王飞。想到他对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双方教练和队长问好之后,育才借给我们两间更衣室,男女队分别进去更衣,教练们也顺便安排了场上的计划。安排完后,我们进入场内,进行15分钟热身。
时间到,一切就绪,这场世纪之战就开始了。
裁判一声哨响,开球。
杨旭东和育才的四号同时跳起,虽然育才的4号身高198cm,但弹跳明显不如杨旭东厉害。只见杨旭东大手一挥,球飞去了张韦明的方向。张韦明接球,直接朝着对方禁区突破,速度之快,电光火石般。
很明显,育才也是训练有素。对方6号直接出现在张韦明的右前侧方,干扰力十足。张韦明直接将球传给了左路的何永泽。
何永泽带球打算直扑禁区,可是被对方9号咬得死死的。无奈,只能通过空中传球递出去,球直接飞向宋祁而去。
当大家都觉得何永泽判断失误传球过高之时,宋祁和对方8号飞身跃起。宋祁略胜一筹,在半空中将球拦截下来的同时,将球直接传向禁区内等待的秦牧野。
正当秦牧野接球起跳投篮的时候,王飞飞身,一个大盖帽将球拍下。
位子不偏不倚到了对方9号附近。9号接球直扑我方禁区。
张韦明上前阻挡。
正当9号向前方空中传球的动作让大家疑惑的时候,王飞已经从后场冲了上来,一个飞身,在空中接力,一个暴扣打进了本场第一个进球。
要不要那么精彩啊。这帮人都是过飞的啊。
紧接着我方开球,宋祁开给何永泽。没想到何永泽被对方6号直接断了。
对方6号拿到球后直接传给禁区外的王飞。
秦牧野上去拦截。
王飞沉稳地运球,秦牧野也没有轻举妄动地抢断。
篮下,杨旭东正在和对方4号拼着力量卡位,势均力敌。趁着杨旭东一瞬间的失误,对方4号突围出来。
王飞可没有无视这个变化,而秦牧野是背对着的,没有意识到这个突围。王飞跳起,看起来是要投三分了。秦牧野顺势跳起拦截。
见秦牧野跳起,王飞猛然下坠,顺势传球给了对方4号。
对方4号接球后暴力扣篮。
又得两分。
育才的实力确实让人惊讶,接连的4分钟里,我们男队队员经历暴虐的过程,我们还没破零,他们已经得了13分了。
我看得出他们满脸怒火,想杀人了。也因此动作越来越僵硬,失误也多了起来。
秦牧野和宋祁的脑残粉们看着自己的偶像被狂虐,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也就偃旗息鼓,失去了比赛没开始前的热情,难得安静。
秦牧野眼神更加冰冷。别看他平时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一样,但其实他非常不服输。
见王飞压制得他完全没法打开,他内心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了。
我知道他快爆发了。
这时宋祁抢到篮板球,直接传给张韦明。张韦明运球向前突破,到中场位置传给跑位到禁区外的何永泽手里。
何永泽几次晃动终于摆脱对方6号,传球给秦牧野。
秦牧野拿到球就立刻被王飞封住了。只见秦牧野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拉开了和王飞之间的距离,侧身向左突破。
王飞伸手阻拦,但秦牧野已经跳投出去,三分球,进了。
哇,好帅。我两眼冒心。
站在我旁边的老谭和老林也为宋祁和老何的完美配合兴奋不已。
“啊,秦牧野!秦牧野!我们爱你,秦牧野。”脑残粉们又开始舞动大叫了。
我也是佩服了,这也太浮夸了。人育才的啦啦队看起来正常多了。
队员们士气大涨,一改比赛刚开始的颓势。各自发挥稳定,我们开始猛追比分。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我方组织出一次精彩的进攻,对方就还以颜色。后来秦牧野和宋祁打了几次完美的配合,加上外线的何永泽进入状态,接连刮起三分雨,我们才追上了育才,以四分之差结束了上半场。
进入下半场,我才知道王飞的可怕。他好像乔丹上身,个人能力太可怕,攻守俱佳。
直接将习惯独打的秦牧野虐得死死的,几乎没有出手机会。王飞自己倒是不断突破,得分不少。
秦牧野意识到不能单独与王飞杠上的时候,迅速调整,几乎就不与王飞正面冲突,和何永泽、宋祁联手打了几次漂亮的合作。也稳住了我们的比分。
虽然王飞和秦牧野打得针锋相对,但我看得出,因为好不容易遇见的对手,他们都沉浸在打球的快乐里。
就这样,育才还是艺高一筹,以六分的差距赢得了比赛。
是时候女队来报仇了。
当我们走到场上的时候,我们被吓着了。对方4号是奥尼尔变得吗?直接一个重型坦克横在那里嘛。
虽然本人绝对是珠圆玉润的典范,但站在她面前也只能称作弱风如柳了。
多来几个这样的人,我也就算是窈窕淑女了。
呃…又想多了。
随着金元宝的跳球成功,我们的比赛开始了。敏敏拿球后,直接向前突破。却被对方4号给阻拦在了半场。靠,这还是个灵活的巨无霸。
“敏,这儿。”婷婷在敏敏左路,吸引着对方的注意,而我已经摆脱防守我的对方9号,来到敏敏的右后方。
“嘿。”在我大叫的同时,敏敏向后传球,然后向左挪动,打算帮我挡住对方的巨无霸。
结果那个灵活的胖子直接看穿了我们的计谋,和我同时到达篮下,阻拦我。对方9号直接与她换防。
看来要用那一着了,我意识到问题。就想起了周四晚秦牧野教我的篮下过人。
加快脚步,眼睛向左一看,身体微向左倾。果然对方上当了,倾身向我的左方防守。我即刻向右发力,上篮,成功。
旗开得胜得两分。
对方开球。文文成功拦截,直接传给前场的我。又是这个死坦克,直接拦了上来。
秦牧野对付王飞那招让我印象太深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模仿。三分球,进了。
“哇…”老林和老谭大叫,“静静你太帅了。”
我抛了个媚眼给她们。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瞄到了秦牧野眼中的惊喜。
别想多了,对方来了。
坦克继续防守我,我也毫不示弱地从她头上得了好几分。这时我们正在卡位,准备接下一个球。
坦克突然说到:“不错,果然是王飞要追的人。”
什么鬼?早上才发生的事。她们就知道了。
我也来不及吃惊,因为篮球飞向了我们这边。是时候和坦克比比力量了。我们一边挤一边挥舞着手臂,以防止对方突破。
就那么一瞬间,我挨了对方一臂膀。
妈蛋,我直接被呼飞了。
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直接被呼晕了。
等我再次见到那四个散人的时候,他们一副“你完了”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就听那四个贱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了我晕了之后的事。
王飞见我晕了,特别着急,慌慌张张把我抱起来直接奔向医务室。全部人都被王飞爆发力十足的行为给震惊了。
秦牧野看到我被抱起之后,神情紧绷。当机立断拉上宋祁一起跟去了医务室。
至于后来宋祁神侃的秦王二大校草直接在育才医务室上演了史上最惨烈的决斗,就是为了争夺照顾我的权利。我一点也不信。
但对于宋祁说的,秦牧野告诉教练他知道我住哪里,并且亲自送我回家的事实。我是认同的。
拜这件事所赐,最近全校都在讨论我到底和秦牧野是什么关系。
我也意识到我神晕之后,王飞的神抱加上秦牧野的神送,直接让我得罪了我们学校和育才几乎全部的雌性动物。
可以想象下我未来的路即将多么凄惨。我前途未卜啊。
初次的告白
流言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武器。而能够激发这个武器的只能是嫉妒心。我最近就快被各种流言给淹死了。
因为秦牧野的神护送,我已然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尤其是在面对那堆脑残粉时,我感觉自己好像过街老鼠似的。
我不停地解释我们只是邻居,所以他才送我回家。无人关心。
都在说我怎么不要脸地勾引人啦,秦牧野只是吃惯了鲍参翅肚需要换换口味啦……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有。
过了段时间,又不知是谁引入了王飞。
好嘛,不伦恋变成了三角不伦恋了。
可矛头还是指向我,理论基础就是就是我臭不要脸,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地勾引了这与世瞩目的两大校草。
特么,我什么时候有辣么大的魅力了,我咋都不知道呢。
于是我放在教室里的书本时常会被人在厕所里找到啊。停在车棚里的“小艾”会被人放了气啊。课桌的抽屉里会被人倒进垃圾啊什么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第N次把我从我校不良少女的围攻中解救出来之后,那四个人终于也忍不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以表示同情。
他们已经不担心了,因为那帮女人也就是动口不动手地威胁而已。
我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皮皮地说道:“这帮女人,文学素养也太差了。就不能换点台词吗?除了贱人就是水性杨花。完全不能体现我的本质嘛。”
见我还能调侃,他们也笑笑,没有太多担心。
其实对付这帮女人我还是没问题的。我心大脸皮厚,只要不打脸,什么都无所谓。
更何况,流言是别人传的,别人就是别人,他没在我心上,伤不着我。
但是,流言的男主角秦牧野大人,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对我完全置之不理。
他送我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也想顺便打听打听他老人家怎么能大发慈悲管我的事情。
好吧,我承认,我多多少少是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幻想的。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我的男神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
额,又想远了。
我也想给他解释下现在的流言真不关我事,只是他老人家自己魅力太大了。
可是只要我一接近他,他就释放寒气,逼得我无法靠近。我们的关系又回到补课之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带着球,早晨去堵截他练球,他直接忽略我的存在。
我敲开他的家门,给他送好吃的,直接被他关在门外。
我拿着课本,假装要去找他问功课,他直接说没空。
……
我实在没辙了,只能在教室里唉声叹气。
“这都周三了,你家流川枫还不理你啊?”见我放学了还不去训练,老林走过来问道。
“哎……”算是我的回复了。
“他不会吃醋了吧?”老谭笑道。
“真的吗?”闻言,我来了精神,挺直了身子。
但细思极恐,觉得这种概率简直是火星撞地球,摇了摇头,继续说:“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老林说,“你没看那天王飞那个样子,紧张得不行。百分百对你是认真的。他条件也那么好,都能瞎了似的看上你。你们家流川枫弄不好一受刺激,嘿,就冲动地盲目地跟风,发现没了你不行。”
什么叫瞎了似的看上我,我撤撤嘴角。
“是啊,你要有信心啊。瞎猫逮到死耗子的事情在你身上已经上演了一次了。可能打篮球的人就喜欢你这种长宽高一样的球体呢?”老谭继续补刀。
尼玛,这算是安慰吗?这俩损友。别过头看向窗外不理她俩。
哎,那不是我家男神吗?我刚一转头看向窗外就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身影,高高挺挺地站在那里。诶,他好像在看下面。难道有情况。
我像是一个忍者,左闪右躲地摸到教室门旁边,靠着墙,侦查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特喵,又是一朵烂桃花,正面含羞涩地给他递情书呢。这些女人有意思没意思,明知道他都送了我了,还对他抱着幻想呢。是不是只要他没死,你们都觉得有机会呢?
见他面对这个女生,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便热血上脑,什么前因后果发展变化都没顾上,直接冲了出去,挽住了他的手,用齁甜中带着委婉,温柔中带着恶心的声音说道:“哥,你是来接我去训练的吗?”
动作完成后,我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干啥了。
不过转念一想:靠,反正你们这帮脑残粉都说我勾引他那什么什么的了,我就明目张胆地宣布主权了。
爱咋咋地。
见他半天没反应,我简直是后悔到想要剁了自己的双手双脚。
我偷偷地撤了几下他的袖子,对着他写满诧异的眼睛抛了好几个眼神。
兄弟,你是被吓晕了、恶心到了还是老年痴呆了,你倒是接招啊。大写尴尬啊。
见他半天还是不为所动,未免发生他直接叫我滚这一幕发生。我直接逃难似的将他拖离现场,一边拖还一边说:“哎呀,愣着干啥,走啦走啦。”
一路上我一直没有撒手,一直拉着他的衣袖。反正他没让我滚蛋,傻子才撒开手呢。
“你还要拉多久?”在快到篮球馆的时候,我还是听见了他不耐烦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我急忙撒手。
他也没有多说,径直向球场走去。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颠儿一颠儿地进了篮球馆。
和往常一样,乌泱泱的一群女生,几乎都是他的脑残粉。
难道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和这帮脑残粉的梁子结的更深。我一边弱弱地妄想着,一边走进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秦牧野对我的神护送以及我成功拉走他的关系,成功了改变了一个流言,便是秦大神的性取向问题已经得到了正名,他绝对的正常。就是品味上,比较清奇。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我拉走秦牧野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很蠢,但却是拯救了我们之间几近冰点的关系。
至少现在,我见他早晨出门上学的时候,突然冲到他面前要和他一起上学,他虽然不会答应,但也不会叫我滚蛋了。
我心里的小算盘倒是打得啪啪的。和他一起上学有以下三大好处:
一、可以公布我和他青梅竹马,又住得近,我这是近水楼台,优势自不用说;
二、他不排斥我,作为唯一不被他排斥还能和他结伴而行的女生,谁能比我强;
三、如果有烂桃花在上学途中递递情书什么的,我可以见人杀人见佛杀佛,都特么在我旁边了,我还不能灭了你们的妄想。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秦牧野会不会认定我帮他挡烂桃花,太过于自作主张了。
时间久了,秦牧野居然不排斥,还挺享受。大抵是有人帮他扫清路障,他也乐得轻松吧。
期间,王飞倒是约了我好几次。实在推脱不掉,比赛之后的一个周末,我扭扭捏捏地就去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见到他我第一句话便是:“我心里有人,我们只能做朋友。”
王飞也没在意,摆摆手说:“别那么紧张。好像要吃了你一样。”
“哇靠,你说得轻松。哥们儿你的搞搞清楚好不啦,你要是不整明白了,我怎么和你相处啊。”
见我急眼了,王飞直接说道:“你真当你魅力那么大,我还非你不可啦?”
果然,一切都是耍我的。
“你是报复我叫你爱妃是吧。”
“有点吧。但也不全是。你喜欢的人是秦牧野吧?”王飞目视远方,低低地问着。
我有点震惊,说道:“我的企图有那么明显吗?”
“你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了。”王飞揉揉我的头,一脸宠溺,“他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我没有多想,我以为他说的是秦牧野篮球打得好,便兴高采烈地接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他很强的。”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王飞没有接茬。
“好呀!有什么好推荐的啊。”
我果然是吃货,一提到吃就秒变哈巴狗,尤其是王飞总能找到各种你无法拒绝的美味。
王飞笑得温暖,揽着我的肩,说道;“跟我走吧,你会很兴奋的。”
就这样,我和王飞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他叫了一桌子的手提串串。说实话,这哥们儿的鉴赏水平确实高,这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我一边兴奋地吃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给他描述着我和秦牧野一起长大的孩提时光,也抱怨着他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和对我的寒冰态度,还交代着我从三岁起就对秦牧野产生的狼子野心。
王飞一直听着我的絮絮叨叨,他的喜怒哀乐随着我的情绪而波动着。在我难受的时候,他会及时拍拍我的肩或者揉揉我的头。因为他的温柔,即便在说秦牧野怎么虐我的时候,我都不觉得特别难受。
王飞,真是一个暖男牌大哥哥。
酒足饭饱,我和王飞挺着圆滚滚的大肚皮走出了小店。
“去哪活动一下吧?”我眨着眼睛,没办法,实在是太撑了,不运动下都对不起自己的胃。
“去游乐园吧。”王飞提议。
“还等什么,走着。”我拉着王飞就往路边跑。王飞大手一挥,一张出租车停了下来。
“师傅,一号桥游乐园。”王飞平时声音也就温暖而已,今天这句话最动人。哈哈,好久没去疯了,我内心那个雀跃啊。
一到游乐园,我就开始撒欢了。王飞本来一直保持着绅士且优雅的微笑陪我一路疯着。
直到我第四次把他拉上翻滚列车的时候,他崩溃了。
“静静,差多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内心有点遗憾,但看到他一大绅士被虐得七荤八素,脸色苍白,我还是有点点小心疼的。
“好吧。”我应道。
吃饭的时候,我俩都喝不少的冰醪糟。我狂喝这玩意儿,完全是因为下午玩得太疯,需要这凉爽的饮品降降温。可谁曾想,我竟然喝到感觉肩头酸酸的,话匣子也打开得更加猖獗。
于是,我俩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尤其是双方的爱情观。虽然感觉脑袋有点朦朦胧胧的,但我依旧向他强调,我心里只有秦牧野那座冰山。
饭后,王飞打了张车,陪着我一路到家。一路上王飞一直关心我玩得好不好,肚子饿不饿什么的。见我没玩得够尽兴,还讲着笑话哄我开心。见他这么为我付出,注意我的感受,我心里也有点小伤感,他对我那么好,我却不能给他回应,人心都是肉长的,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对不起王飞。
到家以后,天已经黑了。王飞便先下车,到我这边给我打开车门,用手抵着车顶,生怕我撞着了。如果秦牧野能像这样为我做一次,我估计得乐一年。哎,怎么又想到他了。
我下了车,看着王飞,眼里有点热,鼻子有点酸,说道:“爱妃,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了,我没办法给你回应。”
王飞弯下腰,他的脸和我保持着同样的高度,双手伸手揉了下我的脸后,温柔的笑道:“不要想那么多。我自己愿意。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是对我最好的回应。”
听到他窝心的话语,可能也是醪糟中的酒精作祟,人容易激动。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刷刷地下来:“对不起,爱妃。我懂你的心情。可是,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呜呜呜……”
王飞把我揽在怀里,想哥哥一样拍着我的后背安慰着我,“傻女子,什么自身难保?乱七八糟的。别哭啦,再哭就变桃子啦。”
“呜哇哇……”我不知道是在哭王飞的心酸,还是在哭自己。刻骨铭心的单恋总是能轻易摧毁人的意志,如同扎进骨髓般的疼痛。
“别哭啦。”王飞见我越哭越厉害,有点手忙脚乱,“哎……那不是秦牧野吗?你不想让他看到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大哭吧。会糗哦。”
啊,秦牧野。听到王飞这句话。我立刻停止了哭泣,然后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哪有人啊。
“你哦。”王飞刮了刮我的鼻子,递了张纸给我,“擦擦吧。也只有他才能那么明显地影响你。”
见我收住了哭泣,王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黯淡地说道;“好了,太晚了。你回去吧。我也回家了。下次再约。”
“嗯,拜拜。路上小心。”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刚进院子,正准备穿过我家和秦牧野家共享的半个球场。只见秦牧野手执篮球,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神情冰冷地站在篮筐下。如果不是他皮肤还算白皙,一身黢黑的他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还着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干嘛,上演鬼片啊。”我被吓里一跳,心里抱怨道。
这家伙怎么不开灯呢。我一看时间,都快10点了。这家伙平时不是早就睡了吗?估计是刚练完球关了灯吧。
“哥,那么晚。”看见了他,我一脸献媚。
只见他一脸冰渣,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有点渗人。我又闯什么祸了?我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一直察言观色的我终于从他站立的方向我发现了问题。
呀,他不会看到王飞抱我了吧。得赶紧解释清楚,哪还顾得上他一脸冰渣啊。
“哥,不是你想象那样的。今天我和王飞约出去耍,我是为了给他说清楚我不喜欢他。然后就一起耍了一天。刚刚他送我回来,我觉得对不起他就哭了,然后他就抱我了。”我慌慌张张,越解释越乱。明知道他不在乎,但是我还是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惜。”
妈呀,这什么鬼。感觉越描越黑。
“你喝酒了。”在我慌乱的解释之后,男神大人的脸终于有点松动了,他准备转身回家,“你不用给我解释,不关我事。”
是啊,我知道啊。我和谁在一起都不关你事啊。你都不会关心的呀。
想想王飞的温暖,再想想他对我的冷酷,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有病,干嘛喜欢这个没有情绪的怪物。越想越激动,就控制不住地大吼出来:“是啊,不关你事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讨厌我。”
语罢便大哭起来。心里控制不住地觉得很悲催,觉得自己很贱。我哭得完全没有形象,声泪俱下已经不能形容我的状态。只能说是眼泪、鼻涕、口水齐飞。
“我没有讨厌你。”他抱着篮球,手扣得很大力,有点发白。眉头微皱,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每次见我都凶凶的,要不就是冷冰冰的。我到底哪里让你那么不舒服了。”
反正都豁出去了,我也不管形象不形象了,直接开吼。
“你,自己没有让我不舒服。”貌似他思考了下,说道。
“那为什么?”听到他的回答,我迷惑了。不讨厌我。摆臭脸干嘛。
“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拍了拍篮球,然后漂亮地投了一球。球居然没进,弹落下来,跌到了我的手上。
“哥,我也很纠结。”见和他的话匣子打开了,我抱着篮球缓缓说道,“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了变化,可这种变化让人不舒服,感觉明明很好的两个人怎么越走越远。”
见他站在原地不置可否,我继续说;“你那么优秀,就像天上的白云,飘啊飘啊,就离开了。我还是那颗在地上的草,怎么都够不着你。可是我好想接近你,真的好想。”
越说越激动,我直接蹲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
我的情绪已经激动到崩溃的边缘了,也就不假思索地道出了心声,虽然说完后,我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越想够你,越够不着,越够不着,我越伤心。我好喜欢你啊。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一吐为快了,根本也没管我这掺杂了近似于怨妇的歇斯底里的告白是否合理。是否能正确地表达我对他的喜欢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慕。而不是出于兄妹之间的喜欢。
“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听完我的咆哮,我明显感觉他一愣,半响,他蹦出一句话来。
糗大了。当他这样回复之后,我竟无言以对。哥们儿说好的重点呢?你到底听明白了吗?
于是我蹲在地上一边耍死皮不起来,一边想着应对的措施。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蹲了下来,像小时候一样按着我的头,用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说道:“可能接下来的话,你也会觉得重复罗嗦。但是,我还是得说。我不讨厌你。我只是不善于与人相处。无形中对你造成了伤害。如此而已。”
纳尼,就是这样。搞不清楚怎么与人相处是搞哪样?不过符合这张扑克脸在与人相处上后知后觉的反应方式。
“不过,”他接着说,但欲言又止,“我,算了,我还没想清楚。”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老娘都不怕丑了告白,结果还是你什么都没想清楚?不过欣喜的是我确认了他不讨厌我。
“走吧,不早了,回家吧。”他对我说
“哥,既然你不讨厌我,那我们能不能和以前一样,一起上学,一起打球啊?”我趁此机会想多找机会和他接触,很在他后面屁颠屁颠地说。
“嗯。”他没有拒绝。
“那我可不可以拖你一起买东西,一起吃饭啊。”我继续。
“如果不耽误我时间的话,可以。”他想了想,不再冰冷地说道。
哇!发财了。“那我可不可以请你看电影,去公园啊。”我快流口水啊。
“你太得寸进尺了吧。”他发现了我不安好心,瞪了我一眼。
好吧,慢慢来吧。至少让我缠,我就是有机会的嘛。我心里美滋滋地谋划着。
特殊的同行
“啥子喃?”他们四个听说我告白了之后,反应特别夸张。好像眼珠子都要掉进珍珠奶茶里了。
这周末我们五散人约在ItoYokado隔壁的仙踪林,美其名曰是一起做作业,其实大家都各怀心思。他们四个互相勾引着、调侃着,留我一个人在旁边唉声叹气。
谭心瑶实在看不下去了,鸡婆地问了我一句:“静静你到底咋了?”
然后我就交代了我的壮举,于是就发生了前面那一幕。
“嗯,都是酒精作祟。一冲动的结果。”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咬着吸管,幽幽地说道。
“你确定你的告白他听懂啦?怎么可能?那个急冻人有没有把你粉碎啦?”林小桐反应很快,立马问到了一个重点。
“应该听懂了吧。我说的是中国话啊。”我回想了下我的告白台词,回答得比较心虚。
“我看未必没听懂。最主要我觉得这两天冰人的脸有点融化了,没那么冻人了。”宋祁一脸奸笑。
“是吧。是吧。我对他还是有影响力的嘛。”我就是一大写的S和B,怎么都没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确实有。现场画面我可以想象有好喜感。”看着宋祁的表情,我就知道后面没有好话,“被各种告白,从来没被酒疯子怒吼告白过,秦冰山嗜好果然是有不一样嘛。”
“你就没有趁着酒疯立马推到。”果然宋祁和林小桐不是一点的搭,林小桐立刻帮宋祁延伸下去了。
我正想甩砍刀给那两个贱人,就听见谭心瑶说了一句话,岔开了林小桐继续瞎编下去。
“静静,我还以为你最多自己幻想下,结果你真的付出实践了。酒精不是真的可怕一点点。”谭心瑶不停摇头,发誓没事别喝酒,“你当时喝了好多哦?”
“就是和王飞喝了点醪糟。”我抠了抠脑门,回想之后答道。
“就醪糟啊!你要是喝了真的酒,还不直接上去啃了他。”谭心瑶那表情是在担心秦牧野被我咬吧。
居然又被绕回去了。好像我是只饿狼会扑食一样。
“你们现在怎么相处?还能正常进行交流吗?”何永泽是最有人性的,直接关心我怎么与他相处。
“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同。”我烦躁地搅了搅饮料,“到是我又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了。”
确实如此,我现在又回到之前的状态了。酒醒了之后,想起我的行为我已经吓死自己了。我居然借着酒劲儿把憋了14年的话说了出来。那一瞬间我是畅快了,但是后招在哪里,我还没有构思好。确切的说,根本就没有构思过。所以我能躲着他就躲着他,早晨不打搅他练球,不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之前妄言的豪气随着酒精的挥发转瞬即逝。
“没事,即便你出现,他也会无视的。”何永泽一针见血,接下来的话更加让我那个心酸啊,这是什么损友啊,“你都捅破了窗户纸了,躲远点吐多累啊,还不如无视。”
习惯了他们的挖苦,费事理他们,自顾自叹气道:“哎,我该怎么办啊?”
“静静,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都告白了,怕什么,直接缠死他。”谭心瑶拍拍我的肩膀说。
说的简单,我就怕还没靠近他就被冷死了。我摇摇头不置可否。
“对了,那你和王飞怎么说,到底现在什么关系。”林小桐思维虽然跳跃,但特么最会抓重点。
“还能怎样,我那么无药可救地死心塌地。还能分出一点点给别人吗?”我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他真的是一个既温暖又体贴的帅哥。可惜了。”
“我真是佩服你现在还能为别人感叹。”宋祁冷笑了下,“你难道就真的没发现根本问题吗?”
“什么问题。”我一头雾水。
“祁祁,你太高估静静的智商了。”林小桐一脸责怪地看着宋祁,眼神里充满着戏谑。
“同感。”何永泽和谭心瑶异口同声不说了,还一起双手指着宋祁,一脸无奈。
“到底我错过什么了?”我很郁闷,“你们明明晓得我的智商永远都是不在线的。给我说嘛。”
那四个人根本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在我旁边开始商量要不要告诉我。
“还是给她说嘛,她还是有点造孽。”谭心瑶有点同情心。
“说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戏看,不说,她的原生反应才搞笑。”林小桐有点手舞足蹈。
“桐桐,我们同感。”宋祁直接和林小桐givemefive。
“我还是觉得心瑶有道理,本来智商就不够,不说永远都有可能发现不到。”何永泽附和着谭心瑶,但眼神里还是充满着期待。
“……”之后,就听到这四个贱人嘀嘀咕咕了王飞、秦牧野碳酸冰、PK什么的,就是没偷听到完整的一句。最后这四个奇葩达成了共识,就是不告诉我,到底他们发现了什么。我那个刚刚被撩起的好奇心啊,就这么被他们的看好戏心态扼杀了。
就这样,什么都没发生,就顺利到了周一。一到学校就收到王飞寄过来的信件。粉红色的信纸,字写得苍劲有力,和秦牧野不相上下。字里行间充满着关心,暖暖的。让我在和秦牧野有长时间没有聊天的时间点,及时地给予我温暖,好体贴。他顺便约了周末一起去图书馆,他说可以给我补补课什么的。
虽然觉得不要和他太亲近,免得他更加无法自拔,会害了他。但更想到他会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我就充满了期待。直接回信答应了他的请求。
已经两周了,除了躲着他,我还是没有实现和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打球的愿望。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那几个损友只是让我直接去缠着秦牧野,不会有事的。但就是没有人告诉我怎么缠,也没告诉我要是被刺了之后该怎么办。于是我这只鸵鸟就只能躲着,躲到心痛。
就这样一直躲到王飞周末到我家接我去玩,直接正面面对了秦牧野。也就是这次正面面对,我突然get到了点什么怪怪的东西。
王飞如期到达我家门口,我出门,笑得很灿烂。虽然我不喜欢王飞,但是和他在一起我会感到轻松和愉悦。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王飞一见我就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揉揉我的头发,温柔地说:“吃早饭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韩包子?”
“唔……我不想吃韩包子。我想吃汉堡。”我哼哼唧唧的。
“好的,走起。麦当劳吧。之后还更方便去文轩书城。”王飞一脸宠溺地说道。
“成交。”他的快乐也带动了我。
我俩刚要穿过我们俩家共享的球场,只见秦牧野一脸冰冷地站在球场上直勾勾地看着我俩。
尼玛,这眼神是在看那什么夫那什么妇吗?这诡异的眼神让我背脊一阵冷汗,好像我已经背叛了他,出轨了一样的感觉。不由得我打了个寒颤。
王飞见我抖了一下,立刻揽住了我的肩,温柔地问道:“静静,你冷吗?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
见王飞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只是关心着我。但我心里却像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至。
大哥,你这是什么眼力价啊,没觉着气温下降的原因是因为面前的冰人释放的寒气吗?
于是,我像做贼似的躲过了王飞的拥揽,回复道:“呃……我不冷。”
然后我低着头,脚在地板上一晃一晃的,数着地上的蚂蚁,不敢前进也不敢抬头。
感觉是过了一万年,万年寒冰蹦出了一句话,我感觉拯救了我的人生,特么终于能不尴尬了。
“小妮儿,你要出去?”
“啊,我要和王飞一起出去文轩书城。”我像个犯错了的小孩,突然得到了赦免似的,一脸讨好地笑道,“对了,不用介绍了哈。你们都比赛过了。”
“哈罗,秦牧野。”王飞主动伸出右手,很绅士地想和秦牧野握手。
秦牧野一脸冰霜,想了半天伸出右手“啪”的一声,拍在了王飞手上。算是和王飞打招呼了。
王飞收回了手,讪讪地笑了一下。我紧张地看看王飞,再看看秦牧野。这两个差不多高的长人,各自站在我的左右边,就像门神似的,直挺挺地站着,但空气中好像有点什么在飘过。
感觉两人像站在华山之巅,即将决斗的欧阳锋和洪七公一样,大战一触即发。但愿他们都能活下来,阿门。
呃,我又想远了。
“你们是要干啥,两大帅哥。刚刚才跑偏的尴尬又跑回来了,而且还变成了大写。咱仨是打算在这喂养蚊子还是烤肉干啊。你俩给句话啊。”看着剑拔弩张的俩人,我不敢多言语,只能自顾自地在嘴里嘟嘟囔囔。
不知道是秦牧野听见了我的呼救还是什么的,突然他对着王飞伸出了篮球,冒出了俩字,“斗牛。”
“我今天是约静静出去耍的,我要问下她的意见。”王飞愣了愣,回答了秦牧野,然后看着我问,“静静你咋个看?”
大哥,我还能怎么看?难道我还能说,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这句一出,得嘞。
永远就不可能和秦牧野有关系了。他百分百认为王飞和我之间有暧昧。
那我说,你和他打吧,别打死就行。我明知道秦牧野好胜,又赢不了王飞,我不帮他求求情难道看着他输吗?但是我求情之后,秦牧野不更没面子。
我处女座的纠结病又犯了,神啊,来解救我吧。
正当我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的时候。秦牧野的声音飘了过来。
“不关她的事。上次我们队输了,未必我会输。”
“哈哈……好大的口气。不过你确实很有实力。”王飞感叹道,“但我要看静静愿不愿意让出时间来,让我们比一场。”
比起秦牧野,王飞果然尊重我好多。我看了看他们俩,看来俩人有点想较劲呢,于是说道:“没事,我给你们当计时器。你们加油。”
我看这场上的两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暖如东阳。简直就是北极和赤道嘛。
虽然他们对战真是太养眼了让我口水横流,但我又纠结了。
我是给谁加油呢?
按我的心里选择,肯定是给秦牧野加油啊。但王飞来者是客又对我那么温柔,不给他加油也说不过去吧。
“哎,管他的,我就纯欣赏不就完了吗?”我自言自语道,“哪个打得精彩,我就只给他喝彩不就完了吗?”
想通了之后,我也就开始坦然欣赏他俩的演出。
高手对决就是好看。这两人的个人技术都是杠杠的。
前面王飞才灌篮得分,后面秦牧野就追加了一个三分。俩人难分伯仲,而且我怎么都觉得这俩人的表情是越打越兴奋呢?
10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飞还是略胜一筹。果然是吃牛肉长大的,弹跳力和速度都要厉害一些。单就个人技术来看他俩得看具体的位子吧。整体来说,王飞确实更全面。
这10分钟也确实激烈,两个人都喘着大气。我赶紧从家里端来了两杯水,一人递了一杯。另外也给俩人一人拿了一条干毛巾,一人递了一条。
俩人异常同步地一口倒进嘴里,也异常同步地拿毛巾先擦脸再擦肚子后擦背,还异常同步地左手先递水杯右手后递毛巾给我,对此我深感惊讶。
或许这两人会成为超级好友。我在心里估计着,也顺手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东西。
等王飞喘过气,就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静静,差不多咱们出发吧。”
我干干地笑了笑,“好啊,我回家放一下东西。”
语罢转身就回家放毛巾和水杯。
等我出来的时候,见秦牧野两手空空,手揣在裤包里,一副要打算出门的样子,酷酷地说道:“我也打算去文轩书城,一起吧。”
听到这句话,我万分惊讶。Mr.冰山先生上了初中开始从来不和我一起出门,感觉对我是避之而不及。今天居然同意和我一起出门,我是不是应该感觉盛宠万分啊?
不过貌似我身后站了另一尊大神吧。可能是王飞让他尝到了两次从来没尝过的失败的味道,这种击败别人的诱惑力对于秦牧野而言,实在是魅力太大了。
他的好胜心我是从小就见识了的。别看他一脸冰冷,但好胜起来绝对是内心火热的。为了保持他的不败,他也是会偷偷地练习篮球的技巧,也会拼命地学习NBA里面球星华丽的打法。
王飞连续两次将他击败,他的心里早就掀起了万丈波澜,回头一定会更加努力地练习,甚至偷学王飞的技巧,直到将王飞击败的那一天。所以同意一起出去,一定是想观察王飞。
这个臭性格。
但最终,我们还真的一起出去了。
平时王飞也是很健谈的,特别能逗我开心。今天估计就是旁边立着座大冰山,气温陡降了好几度,他也不怎么多言语了,三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在大街上走着。
这是什么鬼,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吗?
不知道是因为同行的我们一脸尴尬让人诧异还是我左右两边的帅哥颜值够硬身材过高,一路走来,不少行人投来了满怀各种情绪的目光,有惊讶的、有感叹的当然也有满目含春。
“说你呢,旁边那姑娘,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谁不知道你对这俩人中的某某在想入非非啊。”我看着一个路边的姑娘,心里腹诽道。
短暂的冲突
总不能一直这么冷场吧。还是要找个话题大家聊一下吧,要不就这么夹在着两座大山之间,像是有什么约定似的,大家都缄默不言,我快被低气压憋中暑了。
我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如果聊篮球绝对是最好的共同话题。可是大家分属两个队,不好怎么打开,只能聊共同的偶像了。
可秦牧野那个家伙一向天下唯我独尊,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偶像会是谁。
换吧。
但除了篮球,还能聊什么。还是先拿王飞下手吧,至少不会冷场。
“爱妃,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你怎么打那么好?”我没话找话地开始了。
“还好啦,小学五年级开始的吧。”王飞略带思索地答道,“你知道啦,我之前都在美国长大,那边的孩子除了棒球就喜欢这个了,我也自然而然地受了感染,要不刚去的我真没法交朋友。”
“爱妃,你好可怜。”想想一个身处异乡的可怜小朋友,语言不通、文化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的孤单样子,我就心塞,脱口而出,“你几岁过去的?”
“也就7岁,先上了一年类似语言班的东西,就直接丢进他们的小学了。”王飞答得很平静,“还好中国人的智商真心不一样,我过去就像天才一样,数学什么的成绩超级好。”
“那你现在回来呢?会不会跟不上。”我继续问道。
我注意到这时候秦牧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对我们的对话完全置身事外。
他就是个透明人,除了物理特性表现出来他在我们身边以外,其余完全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有点啊。不过还好我目前智商还没有问题。得加倍努力才行。”王飞挠挠头,谦虚地笑道。
“那你还有时间出来晃荡?”秦牧野突然冷不丁地丢了那么一句。语气冰冷到了极点,激起了我全身的鸡皮疙瘩。
尬聊,绝对的尬聊。这实心眼子,人家很可能只是谦虚,你咋就能当真了呢?
况且本来我和王飞还在轻松交流,这家伙直接就把天聊死了。
只见得此时王飞脸色明显变差,也不想在继续言语了。
好吧,大家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一路无话地在路上狂奔。
尴尬就在我的CPU中高速地运转着。
与此同时,路上擦身而过的青年男女越来越多,或捂嘴偷笑,或指指点点,冷不丁的飘来几句,“瞧这三人,一看就是三角恋要谈判,可惜这两大帅哥了。”
“可不是,简直就是一坨红苕花插到了花瓶里。”长舌妇二而回答道。
“还是两个金瓶子。”长舌妇一接了回去。
尼玛。这是什么诅咒啊?我内心立即澎湃了起来。
我有那么差吗?我也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好不啦。
最主要的是我特么倒是想三角恋啊,能有机会吗?
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换谁谁也不爽,我可以想象我的表情有多狰狞。
“关你俩大妈毛线事啊?”我一冲动,就直接开始回怼,“没看见他俩没戴眼镜吗?他俩眼神正常着呢!”
俩大妈被我的突然发难搞得一头雾水,有点不知道怎么去接的样子。
见她俩没有反应,我脑子一热,竟然向那俩无知妇女做出了此生最脑残的动作。
我有手叉腰,左手变成标准的剪刀手臂在了左眼前方。然后双手开始变换,一双手臂以肩膀为圆心平行地在前方画了个大圈,在头部两点钟方向停了下来。眼睛也随着胳膊的方向看向了蓝天。
“青春无敌美少女在此,还不接驾。”
情绪高涨的我完全进入了自编自导的戏里,我的剧本要求我接下来的动作就是两只手幻化成兰花指交叉放在胸前,一只腿半曲抬起。
“没有眼力价的玩意儿,让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我奇葩的回怼直接划破了这一尴尬的气氛。
“噗……”王飞首先破功,指着我的脸边笑边说,“静静,你那是什么动作啊。”
“呵呵……”秦牧野也同时在一旁笑了起来,一手环胸,一手抵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有那么好笑吗?我正在纠结,我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两座大山秒破冰。
就听见秦牧野笑语喃喃,“一坨红苕花,呵呵……挺贴切。”
纳尼,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那两个被帅哥无敌笑容惊艳了的长舌妇,被我恶狠狠地丢给了两个卫生眼后,偷偷地溜走了。
然后我愤恨地看着这两大长人,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们大声说道:“好了哈。我是花也是高雅的梅花。你们才是红苕花呢。”
“哈哈……”我这么一闹,这两人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这又是什么梗。
不过,看看他俩的笑容,也确实耀眼。我虽然被当成了笑料,内心郁闷不堪。但换来了欣赏这两个完美笑容的机会,也弱弱地觉得值回票价。
一个笑容,热情似火,张狂中带着含蓄。一个笑容,隐忍内秀,冰冷中带着温柔。冰与火的碰撞总能给人以极致的美感。
他们笑得花枝乱颤,我在一边看得入迷,不知不觉中指着他们的手也缩了回来。
但这仅停留了一秒钟,因为秦牧野的狗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
“梅花,你是梅花。你是一朵有内涵的梅花。我懂,要不又要代表月亮消灭我了。”一语惊人,不仅他秦大人笑得刹不住了车,王飞也直接笑得蹲在地上了。
他们笑得越来越壮观,以至于开始有不明所以的无聊人士围观上来,大家继续指指点点,以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想起我刚刚挤胸的猥琐动作,我脸上越来越烫,气急败坏地向他们吼道:“笑,笑,笑,笑死你们算了。”
语毕,我撇下了两大帅哥直接冲了出去。我承认目前的我已经被他们俩笑得有点恼羞成怒,完全不顾自己冲向了哪里,更不管自己周边的环境。
我选择了闭紧双眼,懒得理他们,赶紧逃离这尴尬的环境才是首要任务。也就在我冲出去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了刺耳的鸣笛声。一辆轿车正向我飞驰而来,失控了一般。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眼见死亡正在步步逼近,我却僵掉了。
只感觉一阵急速的大风迎面而来。
当那张飞驰的轿车越来越贴近我的身体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一个顺力,一把把我拖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受到的惊吓不小,大脑还不能完全恢复运转。但就是那阵熟悉的薄荷青草香而唤醒了我的大脑,逐渐恢复了活动。
擦身而过的轿车呼啸而去,但是我得救了。
是秦牧野,是他救了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透着紧张,比他要输掉球赛前的紧张更让我心颤,像是在诉说着他那一刹那的恐慌。
他的双手在颤抖,但把我抓得很紧,甚至有点痛。我感觉到了他在担心,他担心着我的安全。
我有点小激动,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冬哥哥,一直呵护着我,我就像是他的珍宝一样,怕失去,怕破坏。
他救我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全世界都是温暖的,他身上的冰冷一点都没释放出来。
他刚刚不是一直在嘲笑我吗?怎么会那么及时地发现我有危险状况呢?难不成他是一直注意着我吗?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有危险呢?至少他的眼角余光一直扫着我吧?要不怎么那么准确地救了我呢?
我心里弱弱地窃喜着,也许我对于他来说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吧。
此刻,我能明显地感觉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十分急促。这是因为动作过大过快而引发的呼吸急促吗?还是因为过于紧张引发肾上腺素飙升而加速了呼吸频率呢?就这样,我们一直地注视着对方,我想寻找我在他心里是否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可还没等到我找到答案,就感觉到他调匀了呼吸,他眼睛里的紧张也逐渐退去,担心逐渐变成了戏谑。
他手松了松,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道,“你是猪吗?哪你都敢乱冲啊。”
我就知道,没什么好话要蹦出来了。
算了,看在你救了我一命,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刚没注意。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见我道歉,他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手。
这时,一直惊魂未定的王飞也缓过神来,快步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一边检查我是否有受伤一边说道:“静静,你没事吧。我吓到了。”
语罢,便一把把我拉到他怀里,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没事啦,没事啦……”
我在王飞怀里,但我根本没在意这件事。一是觉得老美可能热情惯了,情绪一激动起来逮谁都抱谁。二来我确实是吓傻了,这会还有点惊魂未定。
最主要的是,我一直在找寻秦牧野的身影,我想看他在干什么,是什么表情,他在想什么。
就这么被他一救,我的心更是被他牵绊住了,只能锁定在他身上,其余的都是浮云。
好吧,我承认我更加无可救药了。
只见秦牧野看了看我和王飞,皱了下眉头,神情略带厌恶,说道:“小妮儿,脚要没有吓跁就继续走嘛。”
“哦,我没事了。”我这句话既是给王飞说的也算是回答了秦牧野。
我拍了拍王飞,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三个人就继续向前走。
“静静,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去,大家都没吃早餐。可以吗?秦牧野。”王飞估计见我受惊过度,想平复下我的情绪,于是特别绅士地问道。
“好啊。”有得吃我当然兴奋。
“嗯。”秦牧野的回答倒是很简单。
听他同意了,我也更加兴奋了,对着王飞甜甜地笑道,“爱妃,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推荐啊?我好期待哦。”
看着我口水横流的样子,王飞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走吧。”
语罢,王飞行至前方带路。我一脸傻笑地呆在原地,爱妃的推荐一项准确,我真心期待。
正准备追上王飞的脚步的时候,秦牧野从我身边插身而过,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
“运动神经缓慢、智商不够还贪吃,小妮儿,你果然符合猪的特质。”
哐嘡。
我听见了我一颗红心碎裂的声音。
运动神经缓慢、智商不够、贪吃。这三大词汇把我抽得体无完肤。我感觉我被吊起来经历了满清十大酷刑一般。
猪,我在他心里就是一只猪吗?我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啊?我还能有什么机会啊?
最近确实暴露的问题太多了。我怎么就不收敛收敛,装装B,粉饰下自己的形象呢?
天啊,这是要绝我后路啊。人生从此都黑暗啦。
见我没有跟上他的脚步,王飞转过头来,热情地向我招手,“静静,快点来啊。算了,还是我过来吧。”
于是,王飞向我走来,打算抓我的手拉着我走。
“他倒是不挑剔。幸好他不是回民。”秦牧野再刺了我一刀。
不是回民,不就是可以吃猪肉吗?我心里在滴血。
果然刚刚是我想多了。
我在他心里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同。我果然是个大写的sb。
“对不起,我突然不太舒服,我先回家了。”我刻意地回避了王飞要牵我的手,自己逃离般地跑开了,完全没管身后两大帅哥。
心里很酸,但也释然了。
坚持了那么多年,原来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任何一点点位置。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期待呢。即便是固执也是有个限度的呀。是时候放手还自己一个空白的明天了吧。
眼角挺热,鼻子挺酸。
刚刚才让我心存幻想,下一秒就立刻毁灭了它。
我真的就是只猪,固执的笨猪。
全是自己一厢情愿。
我真是疯了,魔怔了,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在悸动什么?
别痴傻了,我和那些递情书的女生有什么区别,都是直接被拍死。
哦,对,还是有区别。别人是直接被拍死,我是被无限次捧到空中,再直接丢下来摔碎,我是被吊打致死的。
我一路狂奔,一路嚎哭,路上的行人投来了无数的诧异眼光。
Nevermind。我已经足够强大了。
即便当下在街上裸奔还被熟人看见也无所畏惧。
反正我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最多在伤口上撒撒盐,还有什么能刺激我呢?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我一路哭了多久。
反正到家之后,情绪过于激动的我拿着钥匙不是很稳,但好像发泄一样,我拼命地捅着门锁,可就是对不准锁头。直到我家开门的钥匙被我塞断在锁里了。
无家可归的我坐在门口,环抱着双膝,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但周围的环境简单整洁到让人感觉冰冷。
这时我才注意到床边趴着一个人,是秦牧野。
这又是整哪一出啊?刚刚把我刺得体无完肤,正打算彻底走出来的时候,他又给我这个恩赐。
他这就是善心大发捡了只小狗回家罢了。
可转念一想,他完全可以把我丢客房的呀。他把我放到他房间,还这么守着我又算怎么回事呀?
既然担心我又要把我打击得体无完肤又是怎么回事啊?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这不明不暗的态度又是什么啊?
“你要怎么虐我呀?”我又开始呜咽起来,“我该怎么面对你呀?”
“醒了?”许是我的哭声惊醒了他,他动了动胳膊,“唔……麻了。”
见我半天没有语言,只是在那里掉眼泪。他说:“你家的门我已经找人打开了,锁也换了,给你钥匙。”说罢,他起身,拿了一串钥匙递给了我。
见我还是不做声,他抿了抿嘴,神情突然变得很温柔,继续说:“今天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听完他这话,我更加泣不成声。眼泪完全无法控制地掉下来。这算什么嘛,刚刚打完俩耳光又给一颗枣吗?
可我完全不争气,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他扯一下我动一下,他让我怎么动我就怎么动。
我根本没有自主性。
没办法,谁让我先被征服呢?
可能是看我哭得更加厉害,他略显得慌乱,有点手足无措地想来拉我一样,但是没有多余的语言还缓和这么怪诞的气氛。
然后我们就这么一个人不停哭,一个人略显紧慌乱地看着另一个人哭,一直持续了好一阵。
直到时间过去了很久,他让我一起出门去吃麦当劳当午饭,才结束了那个怪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