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荒
“戈儿，戈儿，醒醒，快醒醒。”
随着一阵摇晃跟男子低沉轻柔的叫喊声响起，孟戈睁开重若千斤的眼皮。
这一个多月的逃荒日子实在太苦了。尤其是这半个月以来，日子过得越发艰辛。孟戈实在是累坏了，因此才会睡死过去。
看清眼前的人，孟戈哑着嗓子问道：“爹，什么事儿？”
“戈儿，爹现在要到前面探探路。你打起精神来，保护好你娘跟你弟弟。”孟朗沉声道
一听到“探路”二字，孟戈惊了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
“爹，你自己小心点。放心吧，娘跟弟弟有我护着，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孟戈轻声保证。
看着眼前只有十一岁的幼女，孟朗心头划过一丝不忍。但是为了生存，此刻他不得不将重担压到她身上。
“爹知道，爹也相信戈儿很厉害。但戈儿得听爹的话，若是那些人打你们娘仨的主意，你想办法带着你娘他们逃跑就行。千万别跟他们硬拼，知道吗？”
孟戈郑重的点头，应到：“嗳，戈儿听爹的。到时候就带着娘跟弟弟跑掉，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爹找来。”
闻言，孟朗摸了摸孟戈的小脑袋，咬咬牙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孟戈看着孟朗消失的方向，眼眶微红。她握紧孟朗给的长匕，警惕的护在娘亲万俟氏跟弟弟孟矛身前。
她的面前，是两百多个一起逃荒的灾民。开始的时候，大家守望相助，帮扶前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边开始有人相继倒下，再也没起来。
起初，大家都还哀伤的将那些人埋葬。然后继续上路。
后来，倒下的人，就被一些饿慌了的人分食。
好像是被途经的第七个府城拒之门外开始，倒下的人就再也没躲过被分食的命运。
那些人的家属倒是反抗了，但却敌不过饿极了的人群。最终，也不过是徒增那些人的口粮罢了，一点用处也没有。
自那时起，孟朗就开始有了脱队的想法。特别是半个月前，那些孤幼的孩子们不断惨遭毒手后，孟朗便再也坐不住了。
用力咽了口唾沫，孟戈悲哀的发现，自己实在是太渴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唾液供她吞咽。
突然，前方有了动静。二十几个壮年汉子开始起身，四处在灾民中游走。
从他们那绿油油的眼中，孟戈看出了他们这是在寻找下手目标了。
从半个月前起，他们就不再满足于分食死尸。他们把目标放在了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跟妇女老人身上。
看着身边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灾民，孟戈不得不恨起这艰难的世道来。
两年前，他们大家都还是钦山县的小村民。虽说生活不尽如人意，税赋也重。
但那时，至少还有片瓦遮身，有粗粮裹腹，还有那清甜的山溪水可喝。
可是，自半年前起，村里就断了溪水。就是那山上，连草树都枯萎了。
连年大旱，颗粒无收，朝廷无作为，迫使他们这些人不得以背井离乡，北上求生。
孟戈微微有些走神，怀念起了之前在新塘村种植渔猎的日子。
那时，他们家的人虽说日子过得艰苦些，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眼前火光微暗，两个青年已经站到了孟戈娘仨面前。孟戈回神，目光锐利的瞪向眼前不怀好意的两人。
“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想必你们也见识过我跟我爹的本事，想活命的就走开。”孟戈低声警告。
其中一个年级稍轻的男子冷声道：“哼，你们就四个人，还有两个拖油瓶。我们有一大群人。小子，你要不要试试看到底谁厉害呀？”
自逃荒之日起，孟戈就一直是个小子打扮。
孟戈紧张得握紧藏在身后的匕首，错身将弟弟孟矛挡了个严实，才森冷道：“反正都是个死，我跟我爹至少能拉上二三十个垫背的，赚到了。”
年轻男子没料到孟戈态度如此强硬，便阴毒的想上前将她给办了。
年长的男子见状赶紧拦住怒气冲冲的年轻男子，小声劝道：“你别给大家惹事。他们这一家子，除了那个小娃子，三个都是顶顶厉害的角色。别看那个娘儿们现在躺着，当初她可是一脚就能把宣府城的城门踹开的人。”
年轻男子不甘道：“那还不赶紧趁她躺下的时候把人给做了？反正这么些人，最后都要被我们给……”男子手刀在颈下一横，面目狠厉。
男子毫不避讳的话语，让本就紧张的孟戈多了丝害怕。母亲之所以躺下了，还不就是因为了那一脚嘛。
当时，若不是因为母亲踢出去的那一脚，如今的食人队伍肯定会更加壮观。
这些食人狂魔当中，也有亲人被送进了那个府城安置的。可他们现在却不知感恩，竟然妄图在母亲脆弱的时候朝他们一家子下手。
果然，在活命跟恩情面前，生存永远是站在制高点的。
“我不指望你们还有良心，但我只想说一句：‘既然活得不如狗，那还不如死去的好。’滚，别再让我说第三次。”孟戈咬牙切齿道。
活了两世，若是连这一点事都摆不平，还不如当个傻子来的实在。
年轻男子气血喷张，朝地上吐了口不存在的唾沫，撸了袖子就要上前。
孟戈一家子周边，那些仍有行动能力的人，抱起了那些虚软无力的人，躲到了一边。
孟戈背着手挺胸站立，将带了小皮冒的脑袋昂得高高的。
年长男子见过孟戈的身手，知道等闲三五人是对付不了她的。若是孟父回来，煽动百姓们一起奋起反抗，那他们这一群吃人的都要遭殃。
他们虽然身体比别的人强壮一些，但也已经饿了好久了。若不是最近吃上了人肉，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恐怕连孟戈这小屁孩都对付不了。
“住手，忘记头儿说了什么吗？你若是再惹事，第一个就拿你下锅。”年长男子语带胁迫，将年轻男子拉走。
但是孟戈却深深注视着那两人的背影，将他们的容貌记在了脑海里。
这些没有原则，残害无辜同类的恶魔，终有一天她要让他们全都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二章 生的希望
那两人一走，就有几家人钦佩的靠过来，默默的蹲在孟戈娘仨的周围，拨弄着孟戈燃着的两个火堆。
孟戈向那几家人望去，发现是先前一直跟他们一家子同进退的新塘村的村民们。
而刚刚，在那种情况下，那些人却都选择走开，将他们娘仨给留下，独自面对那些恶人。
说孟戈心中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都这时候了，那些人完全没意识到要团结起来反抗，可见人性有多么的浅薄自私。
刚开始出现食人情况的时候，孟戈跟孟朗不是没有出手制止过，也劝导那些流民们相互帮扶，团结一致对付那些食人的人。
可惜，那些人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都一致拒绝了。
记得前晚，那个中年妇女抱着唯一的孙子，跪在孟家人面前求他们救下她孙子的时候，孟戈就气恨。
当时那个妇人满是怨恨道：“当初这一条死路是你们一家牵的头。出现食人现象后，你们不管就算了。难道，你们就不能护下我这可怜的孙子吗？”
这一下，妇人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孟家人的身上了。
当时孟朗是怎么回答了？
对了，孟朗是这样说的。
“你现在倒是怪上我们一家子啦。当初，是谁求着让我们把名额给你娘家的？要不是我们，你们这一群人里面，有几个是能安稳的活到今天的？若不是你们，我们一家子早在全县的时候就能安然留下了。”
当时，那些人又是怎么跟孟戈保证的？
好像，刚刚那些走开的同村人，当时都义愤填膺的说着一些不离不弃的保证来着。
还有那些曾受了孟家恩惠的人，也都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不会让孟家受到伤害什么的。
但是刚刚。那些人又是怎么做的？
孟戈抬眼四望，敛去眸中的冷意，满腹酸楚的看向安静的躺着的母亲跟弟弟。
孟戈知道，母亲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着的。只不过，为了她自己，为了不拖累他们，母亲才隐忍不动手的。
再说孟朗潜入夜色当中，借着月初那月牙儿微弱的亮光，四处摸索探寻，以期能找到适合逃生的路线。
这几天，孟朗敏感的察觉到了那些食人恶魔们，投向他们一家子的不善视线。
是了，若不是因为有孟家的人在这群人中震慑，那些个失去护佑的孩子女人们，肯定能任人宰割的。
当然，若是这群人没了孟家，也会非常的艰难。
毕竟，孟朗是个非常有见识、很是仗义善良的人。他文武皆通，能帮着这群人跟官府交涉，然后安置一批人。
就是不知道为何，最近那些恶魔会将目光投在他们一家子身上了。
正疑惑着，孟朗借着寒烈的晚风轻吸了一口气，站在一块大石上展目四望。
空气中，混有一丝丝清凉的湿气，还有一股新鲜的草泥香气。
远处，黛色山峦连绵起伏。山上，被风刮得飞扬的树枝树干在暗夜里舞动，犹如鬼魅。
是了，这里已经比较接近北边了。那一片山里，依然苍翠的草木，带给了所有流民希望。
这个时候，就算没了孟家，那些人也都能有活下去的依靠了。
若是孟家在这时候，挑动那些流民对付食人恶魔。那些人肯定会听孟朗的话的。
毕竟，孟朗口才了得，游说的能力也非常的到家。
果然是为了除去后患吗？孟朗心惊，想起了独自留在原地的妻儿。
脱离行动迫在眉睫，孟朗挥去心中的不安跟惊惧，依旧往前探寻。
还好，前面的这座大山脉看起来非常的厚实。从空气中传来的气味上就可分辨出，这是一座物产非常富饶的山川。
越是往山边走去，空气就越是湿润。这让许久不能喝饱水的孟朗忍不住动了动咽喉，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
喉咙处带起的轻微血腥味，让孟朗不自觉的蹙了眉头。
是的，一直以来，他们这一群人，连喝口水都觉得奢侈。
可怜他那年幼的儿子，如今已经连声音都出不来了。
现在，这座大山还真是带来了生的希望。孟朗打算先去找到水源，将身上带着的两个羊皮水囊灌满，好让妻儿润润喉。
至于寻路，就当顺便吧，反正都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个晚上的。
初冬的冷风呼啸的刮着，将林子里的树枝吹得乱颤，发出一阵阵的沙沙声。
孟朗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幽深的林子，聆听那微弱的流水声，摸着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他就见到了那条潺潺而流的小溪，许是受了大旱的影响，小溪的水量不大，大量的岩石裸露在溪面。
孟朗自己先是低头猛灌了一肚子，才拿出了羊皮囊。
看着满满的两囊水，孟朗终于咧嘴笑了。长满大胡子的脸上，难得的现出一丝柔和。
想到他今夜已经离开得太久了，生恐会出事端，孟朗强忍下要将身上的黏腻冲洗一遍的想法。
快要出林子的时候，孟朗感觉左前方有野兽追逐的声音传来。他屏住呼吸隐身到树后，静静等待对方出现。
很快，那边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声猛兽的低吼响起，野猪的嚎叫声穿透了静夜。
孟朗兴奋的摸了摸挂在身侧的大刀。他心想，说不定今晚能给妻儿带些吃的回去。
很快，野猪的嚎叫静止，野兽的喘气声微微的飘进孟朗的耳里。孟朗知道，现在便是出手的最佳时机了。
确定了野兽的方位，孟朗迅速从树后现身，手起刀落，不给累得摊倒在地的豹子喘息的机会。
但是，豹子是那样迅捷的动物。虽然被孟朗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也险险的避过了孟朗的致命一击，带着一道刀伤跑了。
孟朗是拼了全力去劈的豹子，见状也不追了，收好刀子扛上野猪就走。
这林子如此之危险，还在浅山地界，便有猛兽出没，实在不宜久留。
幸好豹子攻击的野猪是只半大的猪，才百斤左右。所以，当孟朗回到落脚点的时候，仍有余力去将那七八个围着自己女儿的男子踹飞。
“你们这是打算拆伙啦？那行，那我今晚就带着我妻儿离开。至于别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不过，我规劝你们别太过分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孟朗将肩上的野猪嘭的一声扔到地上，毫不客气道。
第三章 开打
被踹翻的人哀哀叫骂着，一时半会起不来身。其他在远处观望的食人恶魔们，并未上前干预。
孟戈戒备了一会，见那些人没有出手的想法，才收了匕首。
“爹，我们这就走吗？我早就收拾好东西了。”孟戈兴奋的看着孟朗腰间鼓鼓囊囊的羊皮囊，和地上那明显被野兽咬过的野猪。
孟朗不说话，只是上前将行李包里的小锅子拿出来，架到火上倒了水进去烧。
这时候，就连那些被踹倒的人都围了过来，两眼冒光的看着那一小锅的水了。
“爹，你赶紧去把野猪收拾了，我在这里看着水。”孟戈知道，老爹现在就是要震慑那帮不怀好意的人。
孟朗闻言起身，将被流民们围在中间的野猪单手提溜起来。他左手抓着野猪一只后蹄，右手的匕首刷刷几下，就把猪皮给削了。
带着猪毛的脏猪皮几乎没落地，就被饿慌了的流民们一抢而空。
孟朗微微叹息一声，在完全不让猪碰地的情况下，将猪的内脏全掏了。
“戈儿，拿一个大碗来，割些猪肝煮了给你娘和你弟弟补补身体。”孟朗见到孟戈已经喂了万俟氏跟孟矛喝过水了。
孟戈答应一声，从母亲身边的一个大包袱里掏出来一个碗，颠颠儿的跑向父亲那里，将围着她咽口水的人全部都忽略掉。
挂在野猪身上的猪下水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可见这只猪断气的时候尚短。
孟戈割了一块肝脏，便跑回了火边。那里还有小半锅的水，她不放心。
果然……
“戈儿，给点水你阿扬弟弟喝吧，你看看他连眼都睁不开了。”虞老爹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过来，可怜巴巴道。
孟戈看着那个紧闭双眼的男孩，和男孩那开裂的惨白双唇，终是不能坐视不理。
有一就有二，别的人也都聚过来，巴巴的望着那小半锅水，吱吱喳喳的讨水喝。
“新塘村的乡亲们都围过来吧，我让孩子们都喝上两口水。”孟戈将小锅里的水晃了晃，拿了孟矛的一个木勺舀了水喂了虞扬几口。
顾不来那许多的人了。孟戈心想。还是管好他们乡亲就成。
等锅里的水都倒干净时候，新塘村的孩子们都已经润过喉咙了。
孟朗将野猪分割完毕后，便拿了一条猪里脊回来。至于剩下的那些猪肉，他则是分发给了那些没有觅食能力的流民们。
另一边，被食人恶魔们控制住的流民们，则是眼带怨愤的瞪视着这一切。他们看向那些食人恶魔的眼神，便多了一丝抗拒。
“孟小哥，你这水是打哪儿来的啊？给我们指个路线，我们也去打点儿水。”流民中，一个微微驼着背的汉子问道。
孟朗倒是不藏着掖着，用木枝在地上画出了一条详细的路线图：“我劝你们去的人多一些，那里野兽多，危险得很。”
“多谢孟小哥了。我们一群人去的，不怕。”那些流民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便组织了十多个人，用背篓装上罐子等物，就要出发。
“等等，我们也要去打水。孟哥，我看你不如给我们带个路吧。我们对这一带不熟悉，万一走错路就麻烦了。”食人恶魔的二把手双目晶亮道。
“没错，你要带路。我们这么多人呢，迷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食人恶魔大王道。
“没空。你们要去便去，不去拉倒。”孟朗看着孟戈将加了些盐粒跟花椒的猪肝汤，盛给已经有了些精神的妻儿，冷冷拒绝道。
“我这一会儿倒是好了不少，要不我带你们去？”突然，孟母万俟氏凉凉开口。可能是喉咙干涩，也或许是久不出声，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那些食人恶魔见万俟氏果然精神了不少，便有些瑟缩。特别是食人恶魔大王。
“行了，大家都赶紧去打水吧。我看孟朗把路线都标清楚了。”恶魔大王朝二把手递了个眼神，便让他带了部分人走。
孟戈喝了水，又吃了烤猪肉，觉得浑身的劲又回拢了些。
她看向那些戒备在灾民外围的食人队伍，对孟朗轻声道：“爹，咱赶紧走吧，那些人要吃我们咧。刚刚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可能都招架不住他们。”
孟朗目光森冷的扫了之前围着孟戈的几人一眼，说：“看爹给你出气去。”
孟戈看着孟朗临去前的手势，迅速聚拢了新塘村的村民们，悄声给他们提示。
很快，孟朗便跟那一群人干上了。那些曾经想要对孟戈娘仨下手的人，都被无情的打倒在地。
尤其是那个跟孟戈呛声的人，已经是四肢尽废的人了。
眼见自己人被打了，其他的食人恶魔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打斗的队伍当中。自然，孟戈娘仨同样被人围了一圈。
孟戈甩着匕首，毫不留情的将人放倒。万俟氏抱着孟矛跟孟戈背对背，娘仨所到之处，基本上就没有活口的。
因她们都知道，现在不是手下留情的时候。
新塘村的村民们趁乱，带上自家的家伙什跟孟家的东西，按着孟朗给的路线走了。
眼见食人恶魔那一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孟家几人也都气喘吁吁的，累得很。
但面对那些人的车轮战，他们硬是咬着一口气，坚持着拖延时间，以期那些村民们能跑得更远一些。
终于，远处的深山传出来一声虎吼，那些围着攻击孟家人的恶魔们打了个激灵，行动便慢了些。
孟朗趁机向那个恶魔大王甩了一把匕首，正中那人心脏。
“群龙无首。没了领头人，我看你们怎么团结。”孟朗撺掇着那些人将注意力放到领头人这一头衔上，便趁机向妻儿靠拢。
果然，那些人见头儿无声倒地，便都围了过去。但那个人已经死透了，没能留下遗愿。
“是孟家的人，是他们杀了头儿。我们去杀了孟家的人，为头儿报仇。”那些人中，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
哟呵，还是有靠谱的人嘛。孟戈将匕首递给孟矛，让他关键时刻补刀。而她自己，则是拿起另一把大刀。
这一回，父女俩都不再藏拙拖延时间，万俟氏也奋力的护着孟矛往相应的地方撤去。
“乡亲们，你们现在不跑，难道还想留下来当这些人的口粮么？”孟朗一边攻击一边大声道。
孟朗的话，将处于惊吓状态的流民们震醒。他们不在挤作一团瑟瑟发抖，而是拿上自己的东西，拉扯着亲人连滚带爬的四散开去了。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孟朗父女俩才速战速决，迅速的杀出一条道，往山里跑去了。
第四章 孽缘
半路上，孟朗让有些支撑不住的万俟氏抱着小儿子先去找乡亲们。而他跟孟戈，则是把那些凶残的恶魔们引向另一边。
父女俩尽量将人往野林子里带，绕了大半夜，才将人甩掉，回头找乡亲们去了。
天大亮的时候，孟戈跟孟朗才找到了挤作一团，缩在那个小山洞里的村民们。
而他们在见到孟朗父女俩的时候，脸上是哀伤而迫切的。
“孟哥，嫂夫人还是小产了。好在你们包袱里备好了药，嫂夫人吃过药后睡下了。”虞扬的父亲虞磊哀叹道。
“唉，都怪我们拖累了你们一家。要不是我们，你们一家子早在全县就能安家落户了。”王三老爷子低垂着脑袋，不安道。
洞的内侧，村里幸存下来的妇人们护在万俟氏周围，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孟朗顾不得收好手上那一把带着暗红色血渍的大刀，从村民们让开的道往里疾步走去。
孟戈已经累得不行了。但一听到万俟氏依然没能保住那个孩子，便伤心极了。
父母期待那个孩子已经很多年了。他们这么执着的护着这个孩子，如今还是没了，怎不叫人难过呢。
“他娘，你别伤心。等过了这一阵，咱养好身体，再生一个。”孟朗握住万俟氏的手，颤着声安抚道。
万俟氏眼睫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虚弱的说：“这是我们福薄，当不起这个孩子的爹娘。就跟咱家的晋儿一样。”
“娘，等世道好了，我就去找弟弟。你要好好的，在家等我把弟弟找回来。”孟戈跪坐在万俟氏身边，抚着她的脸道。
“对对对，到时候咱一块儿去找，肯定能将晋儿找回来的。”孟朗抹了一把泪水道。
这么缺水的时候，就连那眼泪都少得可怜。
“你们别担心，让我歇息两天。等我身体好一些，咱就走吧。总在这里缩着，那些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万俟氏知道现在不是伤怀的好时候，便强打起了精神。
孟朗见万俟氏自始至终都是这么的冷静，便放心了些。只有孟戈瞧见了万俟氏那闪着水光的眼角。
“爹，姐姐，我饿了。”孟矛摸着小肚子，可怜巴巴道。
孟朗惊奇的看着自家儿子，高兴的上前一把抱住窝在万俟氏里侧的孟矛。
“咱们矛儿都能开口说话了呀。乖，跟你娘等一会，爹这就给咱小矛儿弄吃的去。”孟朗用毛渣渣的脸去蹭孟矛的小脸蛋，惹来他一阵脆笑声。
“行了，别笑了，待会可要口干了。”万俟氏睁眼嗔了一下正闹着的父子俩。
孟戈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着这一幕，享受来自于亲人的温馨时刻。
乡亲们见孟家的人并不怪他们，那罪恶感便去了一些。但是，愧疚还是有的。
孟朗放下孟矛，让他重新躺回到万俟氏身侧，才对洞里的乡亲们道：“我先去打个水。你们且忍一忍，等我回来再给你们水喝。那羊皮囊里的水，这一会得先给他们娘俩喝。”
众人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都说他们还挺得住。就是孩子们弱一些，饿了许久，又渴了许久，需要食物跟水。
“爹，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着背上各种罐子水壶背篓的孟朗，孟戈不放心道。
“你得在这里保护你娘跟你弟弟，还有这么些乡亲。爹一个人走得快。乖，给你娘熬一碗米汤喝啊。”孟朗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戈遗憾回身，也觉得自己考虑欠缺。万俟氏的身体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康健的时候了。
回到洞里，孟戈从大包袱里找出一个绣了五谷丰登绣样的小布袋，从里面掏出两把微黄的大米放进小锅里，把羊皮囊里所有的水都倒了进去。
洞里，有乡亲们捡来的干柴火。但是为了避免曝露藏身地，乡亲们都没有生火。
这个山洞其实还算高，两边都是石壁，地上是干燥的泥土跟疙疙瘩瘩的石块。
孟戈采用钻木取火的老土方式生了一把小火堆，便将小锅搭上。
村里那些跟着孟家走到现在的人家，都是跟孟家比较好的人家。他们的孩子，也跟孟家的孩子相处得好。
这时，那些孩子都自动自觉的聚到了那一小堆火旁边。
能在这个时候还拿得出粮食的，都是家底比较厚实的人家。孟家，无疑是这群人当中日子过得最好的。
因为他们家，孟朗能文能武，种地之余，还能跟万俟氏一起上山打猎换银子。
很快，火上的小锅就开了。孟戈拿着木勺子搅了搅锅底的米粒，便坐到一边等孟朗回来了。
昨夜的里脊肉还剩一些，待会孟戈切成小粒加进稀饭里就行了。
洞里的乡亲们闻着越来越浓郁的稀饭香味，都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围在的火边的四个孩子，也都眼巴巴的咽口水。当然，他们这一会分泌不出足够的唾液以供吞咽。
“戈儿姐姐，待会我能尝一口吗？”四岁的小迪迪睁着大眼问道。他那凹陷的双颊跟眼窝，看得孟戈心疼不已。
乡亲们现在所剩的粮食已经微乎其微。为了能生存到遇见绿洲，他们现在都是两三天才熬一次米汤喝。
当然，那是在有水的情况下。
“可以，待会你们都能喝上小半碗。”孟戈看着苍翠的大山，心想靠着这么一座山都还能饿死人，那她就是个棒槌。
很快，孟朗便背着水回来了。跟着水一起回来的，还有孟朗在水边抓到的一头獐子。
就这样，他们这一行三十几个人，便在这个逼仄的洞里呆了三天。三天后，他们才将痕迹扫了，沿着林子边沿继续北上。
毕竟是个富饶的山脉，他们这几天都能吃上东西，喝饱水。
脱离那个疯魔队伍的第十一天，他们就要走出山脉的时候，就迎头碰上了他们此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是的，就是那一群食人狂魔。他们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人了。至于别的流民，也不知道是惨遭了毒手，还是成功逃脱了。
“瞧吧，我就说我们跟孟家是非常有缘分的。这不，我们不就守到他们啦。”食人狂魔二把手凉凉道。
“啊咧，这孽缘还真是天注定的呢。怎么，你们都想下去见你们的头儿啦？”孟戈是个从来不输阵的人。
但她若是知道这一次的相遇，会给他们家带来一生都磨灭不去的重创，说不得她就会忍下口舌之快，带着家人迅速往深山里面逃去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呀！
第五章 激斗
迎面碰上两百多号食人疯魔，是孟戈这一群人所料未及的事情。
明明前两日，孟戈父女俩出去探路的时候，那些人都还是无影无踪的。怎么今天就被他们堵在了山口处了呢？
不过，孟戈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那些疯魔们仗着人多，已经围着他们动手了。
“戈儿，护好你娘跟你弟弟，别的就不要管了。各位，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各自活命要紧。”孟朗交代了孟戈，又对着新塘村的村民们说完，便凶狠的提刀上前迎战。
让人意外的是，那些食人狂魔中，似乎添入了不少的新成员，而且拳脚功夫都非常的不错。
孟戈握着大刀，护着万俟氏跟孟矛寻找突破口。
如今，孟戈是后悔非常，恨不能之前一见到这些人就带着家人往林子里跑去。
但一切都晚了。如今他们这些人只有顽命抵抗了。
三十几个乡亲吓得惊叫连连，抱头鼠窜。不知何时，孟戈身后的衣襟就被人拽住了。
孟戈偷空回身望了望，发现是邻居家的小哥儿虞扬。在虞扬脚下，是他那个瘦得不成人形的爷爷。
只不过，如今的虞爷爷已经面色死灰，双眼圆瞪，动也不会动了。
其他的乡亲们也没有躲过那些食人狂魔的屠杀。
若说之前那些食人魔怪杀人，是用的菜刀等非专业武器。但如今，他们手中挥舞的竟是跟孟朗手上一样的大刀。
那些大刀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些新加入食人队伍里面的人，又是些什么人？
孟戈想着想着便失了神，一不小心就被七八个汉子围在了中间。
万俟氏在边上焦急不已，将孟矛绑在胸前就要上前帮忙。
孟戈见状便全神贯注的对付起了敌人，喊万俟氏不要过来。
而另一边，孟朗更是被二十几个大汉围着。虽说他们暂时拿孟朗没办法，但是打久了孟朗总会累的。
这就是他们的战术，要拖死孟朗。
孟戈觉得今天非得拼了老命逃出去不可，不然他们一家子真要命丧于这些贼人之手了。
“爹，速战速决。他们这些人应该是这一代的山匪。那些吃人的怪物肯定是加入山匪队伍了，所以拿我们来练手呢。”孟戈会这么肯定，那是因为刚刚割了她左肋一刀的人被她砍了，现出了那人身上精壮结实的身板来。
一听来人是山匪，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要杀出一条血路的十几个村民便不再抱希望了。
他们相互拥挤着，捡起孟戈父女砍杀的人的武器，也加入到了拼杀队伍里。
虞扬小脸阴沉，泪目在触及到一把从背后劈过来的大刀时，瞬间就锐利了起来。
他使劲推了孟戈一把，自己也往地上一滚，捡起一把大刀就往那人的腿扫去。
果然，那人被虞扬用尽吃奶的力气一砍，整个人就倒下了。
至于被推了一下的孟戈，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还顺手解决了一个汉子。
只是，打斗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孟戈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唉，毕竟才十一岁，再大的本事也不敌这一个小身板呀。孟戈心下叹息。
另一边，孟朗身上也挂了彩。倒下的乡亲们也越来越多，只剩下六人了。
万俟氏带着孟矛倒是杀出了一条血路，眼见就能跑进林子里面去了。
孟戈见状松了一口气。只要万俟氏跟孟矛跑了，那她跟孟朗就能合在一起杀出另一条生路来。
但事与愿违。万俟氏是带着孟矛跑了，却只是隐在一边看情况罢了。
孟戈也如愿跟孟朗凑到了一起。不过，那些围着他们的人好像又多了一些。
至于那些食人的乌合之众，在被孟戈父女伤了不少之后，便有些藏头缩脑，只是远远的观望。
孟戈喘着粗气对孟朗道：“爹，杀出去，逃进林子里我们就没事了。娘已经带着弟弟逃了。”
“戈儿，不行，这里还有几个乡亲呢。咱不能丢下他们。”孟朗本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但目光触及到那些满眼依赖他的几位乡亲，孟朗便不忍丢下他们等死了。
“哼，你们这些食人匪类，都是一些魔怪，早晚有人收拾你们。等着吧，乱世生妖孽，但乱世也出英雄。任何的魑魅魍魉，最后都要被正义磨灭的。”孟戈不输阵的小性子又作怪了。
“赶紧杀了他们。今天的事情，只要这些人都逃不走，便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快动手，寨主等着我们回去呢。”其中一个壮实的汉子，提着一杆长枪加入到围攻的队伍里，便下了死命令。
“他娘的，杀了这几个人后，咱跟寨主打江山去。”本来还在一边观望的食人狂魔们，便都拿着武器过来了。
孟戈眼见情况不妙，赶紧以手肘撞了撞孟朗道：“爹，赶紧撤。他们人太多，我们应付不来。留得青山在呀。”
孟朗也知这件事必定不能善了，便配合的点点头。
几乎是同时的，双方都再一次交上了手。这一次，孟戈招招致命，再没浪费一丝精力。
孟朗的手上功夫确实了得。但那只止于点到为止，并不比孟戈的刀刀致命来得痛快。
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孟朗学的是君子的武艺，不是杀人的武学。
本来父女俩相互配合得挺不错的，都能将那些人挡在一定范围外。但眼见就要退到树林边上的时候，虞扬不知怎么的跌了一跤，眼见就要命殒刀下。
孟戈之前才受了人家的恩惠，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的。所以，孟戈便上前帮虞扬挡了一刀，解决了一个人。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羽箭，深深的插入了孟朗的左胸。
才将虞扬扶起来的孟戈看得肝胆俱裂，挥着大刀就往孟朗身边杀去，连虞扬也顾不上管了。
孟朗虽然中了箭，但攻势依然不减。这让孟戈担忧的心松了一些。
就在孟戈以为自己能冲到孟朗身边的时候，孟朗却朝她飞扑了过来。
父女俩一起倒向地上的时候，孟戈只来得及听见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和一杆银枪将父亲身后的贼匪钉入树干的画面。
第六章 送礼
“戈儿姐，戈儿姐，快醒醒，天亮了。”
孟戈被人一阵摇曳，从往事中清醒过来。机警如她，若不是觉得那声音没有恶意，还非常的熟悉，肯定就直接一脚踹过去了。
她茫然的看了看身边的人跟周边事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居然又做了那样的梦。孟戈心想，应该是父母在提醒她不要忘记报仇吧。
梦里，那些恶人的面容清晰无比，仿佛前一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供她仔细辨认。
“虞扬，外面下雨啦？”耳边淅淅沥沥的水滴声，跟洞里昏暗的程度，都在昭示着不甚明朗的天气。
“后半夜就开始下了，滴滴答答的，就是不停。”虞扬缩着四肢蹲在火堆旁，一张嘴就是一团白气。
“这地界怎么看都偏北方，怎么就不下雪呢？”孟戈站起身，缓缓的活动了下四肢。
“得了，你快去睡吧。等晌午起来，我再去山里摸点东西回来。”孟戈见虞扬打了个哈欠，便说道。
“嗳，那我睡了。戈儿姐，外边这么冷又下着雨，你还是少出去点吧。我们之前打回来的猎物，和挖回来的野菜已经够吃一个月的了。”虞扬说完，便掀开之前孟戈用的兽皮卷躺了进去。
孟戈往洞口走去，从石缝里往外望了一眼。洞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雨夹雪。
“这才对嘛。北方不下雪还叫北方吗。”孟戈喜上眉梢，喃喃自语。
看着越来越大的雪花从空中飘落，雨滴渐渐消逝，孟戈那颗悬着的心便荡漾了起来。
记得当时，母亲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交代她无论如何要带着弟弟好好的活下去，还要把孟晋找回来。
所以，她抱着不哭不闹的弟弟，在深山里找到了这个洞。
本来，他们在山里半个月，也就找到了另一条下山的路。但是，为了给那些土匪魔怪们送去一份特别的礼物，孟戈才坚持带着孟矛跟虞扬坚守在这里的。
因想到了那些人，记起了当时那惨烈的场面，所以孟戈面上不免狰狞了些，将才走到她身边的孟矛吓得扁了嘴，牵着她的衣襟无声的哭泣。
处在滔天恨意跟无限痛苦中的孟戈，下意识就掐上了孟矛的小脖子。待看清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后，孟戈便懊悔的抱着弟弟劝哄。
“小矛矛，起来了怎么不说话呢。你瞧吧，姐姐都不知道是你呢。小矛矛，以后要叫姐姐，知道吗？”孟戈忍下所有的情绪，面带微笑引导孟矛。
孟矛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所以最后也只是流了几滴无声的泪水后，便将脑袋埋在了孟戈的颈间。
无论孟戈怎么劝，怎么哄，孟矛就是闭紧了嘴，半个声调都不给孟戈。
孟戈无奈而又失落。自从见到父母亲惨死，孟矛就再也没出过声。
抱着孟矛坐回火边，孟戈从兽皮堆里找出来一身用柔软的树里皮缝制的兽皮衣给孟矛穿上，才让他用一直架在火边的温水洗漱。
“小矛矛，姐姐很喜欢听你笑，听你说话呢。可是你总也不说话，也不对姐姐笑，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姐啦？”孟戈将孟矛安置在身边，一边动手给他盛了碗野兔肉炖干野菜，一边问。
这些兔肉，是前日孟戈去探访那个山寨的时候顺手打的。干野菜是之前他们三人花了近一个月，在山里挖的。
虽说这些野菜已经老而枯黄了，但至少能裹腹。
孟朗接了碗，无声的对孟戈笑笑，便拿着树枝折成的筷子吃起东西来。
“咱家小矛矛真是个斯文的乖孩子。等过两天咱下了山，姐姐给你买米煮饭吃。”孟戈怜爱的摸了摸孟矛的小脑袋道。
是的，孟矛得了失语症。但是孟戈不着急。她相信总有一天，那个天真纯善的弟弟会回来的。
到时，他会围着自己叫姐姐，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孟矛从碗里抬头，伸手替孟戈擦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才长出点肉的脸上，那双大而圆的眼睛里有着担忧。
“姐姐没事，姐姐高兴呢。咱小矛矛这么乖，姐姐可省心了。”孟戈伸手给自己也盛了碗兔肉，借此敛去忧伤。
孟戈几人就这样在洞里窝了三天。而外头，也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皑皑白雪，把山里覆盖成一个银装素裹的莹白世界。
当然，若是这一场大雪，能把东侧山岭里的土匪窝埋了，那就更完美了。
看着厚达小腿窝的积雪，孟戈心中激荡不已。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近三个月了。
伺候好两小的吃喝完毕，孟戈交代他们在洞里等她回来，千万别出去。
“还有，就算听到外面有人声，你们也千万不能出去，知道吗？你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待着。饿了就煮吃的，困了就睡觉，千万别出声。”孟戈一脸严肃道。
“戈儿姐，我知道你要去报仇，带我去吧。”虞扬倔强的站在洞口处，扬着冰冷的小脸，眼中的期待是那样的赤果果。
“不行，你得待在这里帮我照顾小矛矛。你要是去了，被人发现你能逃？”孟戈沉脸拒绝，将抱着她大腿的小孟矛给拎到虞扬手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然，临走前，孟戈将山洞口给封上了。
出了山洞的孟戈，踩上了粗制的滑雪板，一边清扫痕迹一边往东边走去。
这一条路她走了上万次，就算掩埋在雪下，她也不会走错路。
本来就是个天生的路痴，但为了能复仇，孟戈愣是强迫自己记住了这一条道。
来到山寨外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有一群土匪刚刚打马下山，看样子是有商团经过，他们要大干一票好过年。
等人过去后，孟戈才提着滑板，小心的从被马蹄踏出的道上往寨子里走去。
真遗憾，不能把这些人一锅端了。孟戈有些小失落。
因为是特别穿了一身雪白的羊皮衣，所以就算孟戈光明正大走在路上，也没人能发现她。
这也是乱世给了孟戈方便。
等离寨子越来越近的时候，孟戈便离了大道，往西边绕过去。
她这是打算去土匪窝的厨房。这些土匪总以为乱世没人会来找他们麻烦，所以防备几乎是零。
很快，孟戈便摸进了厨房外的小杂货房里。那里面，放着一些粮食等杂物。
孟戈在角落里蹲守，等厨房的人将东西收拾干净走人后，便摸了进去，往水缸里跟剩下的饭菜里都掺了一些甘遂粉。
这些甘遂，是她在山里意外得来的。
下好了毒后，孟戈才溜出匪窝，往山上爬去。这一次，她是真心想要给这个匪窝来个惊天动地的大礼。
送了这一次礼后，孟戈便要带着两个弟弟出山讨生活去了。不管这一次计划成功与否！
第八章 进山前夕
这一场逃亡，孟戈演练了无数次。当然，之前没有雪，孟戈都是靠跑的。
但抓着枯藤蔓荡进小洞里的经过，孟戈却是实打实的演练了许多次。
看着依然在晃荡的藤蔓，孟戈一咬牙，就将藤蔓扯断了。
之所以能扯断，那是因为孟戈在垂藤蔓的时候，在石壁上镶了一块坚固的利石。孟戈只需将藤蔓使劲往洞里扯，接连几次，藤蔓便能断掉。
将藤蔓扯进洞，孟戈便将洞口做了伪装，用大石封上。
被封上了口的洞里奇黑无比，但也难不倒已经在里面摸爬了将近三个月的孟戈。
孟戈将两口袋粮食挂在身上，将盐罐子抱上，弃了滑雪板摸着洞壁前行。
这一条道到虞扬他们的藏身处，大概要走半个时辰。
“希望小矛矛他们能听话，不会出现在洞口。要是他们俩被发现，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孟戈这时才懊恼自语。
本来计算得完全没有差错的。谁知道那些往常一下山就两三天的人，才去了半天就回来了。
本来，这大雪的冬天，本该没人会路过此地，土匪们也不会出山的。
“唉，还真是世事难料啊。”孟戈一边摸索前进，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动向。
看来，是不能按照原路下山了。那里离匪窝较近，容易被发现。至于另外两条路，在这大雪天走不了。
所以，孟戈头疼了。再继续窝在这洞里显然是不安全的。得马上撤退。
就在孟戈转进通往藏身地的暗洞之后，崖上终于迎来了追赶而来的贼匪。
“你们看到他从这里跳下去啦？”二当家阴沉着脸问。
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那刚毅有力的面上，一双鹰凖一般锐利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崖底。
“二当家，我带人下去瞧一瞧。二当家带人回寨子里休整休整，你这大半天的，也累了。”汉子身后，是一个儒雅的俊逸男子，
男子的瓷白面容上，一副浓眉衬得深邃的双眸尤其幽深。男子身着的长衫，在这呼啸的寒风里被吹得飒飒直响。
“我就带两个人回去，剩下的都跟你在这里搜人。记住了，能活捉就不要弄死。要是死了，也给我带回去祭寨。”男子面上无波，没了之前亲眼见到山寨被毁时的激愤了。
崖下，二十几个土匪在四处往下搜寻。儒雅男子背着手，大步带着两个近身的护卫离去。
再说孟戈，终于回到了之前的栖身之地。在一面石壁前，孟戈捡起石块敲了敲。
“小矛矛，虞扬，姐姐回来了。你们在么？快回答姐姐。”孟戈屏息凝神，若是另一面有什么不妥，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提刀出去。
是的，孟戈身上一直背着当初孟朗用的那一把大钢刀。在孟戈看来，那把大刀就代表了孟朗。
幸好，洞的一边还算平静。孟戈听到有人用石块在璧上，敲出了一串很有节奏的音符，但仍旧没有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虞扬带着睡意的声音才从石壁另一头传了过来。
“孟戈姐，你回来了啊？我们都没事，外面也很安静。”虞扬说着，便动手搬起石块来。
“虞扬，你快抱着小矛矛回到火堆边，我要踢石块了。”孟戈轻声提醒道。
只要是在洞里，孟戈跟虞扬讲话都是很小声很轻的。毕竟空间空旷逼仄，回音会非常的大。
另一边，虞扬抱着乖巧的孟矛退回火边，轻声回了一句好了，
孟戈用钢刀将石块翘起一个角，便使劲踹了上去。被踹的石块轰隆的与地面摩擦出声音，挪开了一个足以让孟戈通过的缝隙。
只是孟戈还没来得及钻过去，孟矛的小脑袋就挤了进来。
“小矛矛，你怎么钻进来了，快出去。乖啊，姐姐这一回带了大米跟小麦面回来，待会给你做好吃的。还有一罐子盐呢。”孟戈笑着将孟矛的小脑袋往外推。
大概是确定孟戈安然无恙了，孟矛才任由孟戈推着，乖乖的缩回了脑袋。
孟戈先将盐跟粮食推了出去，自己才跟着钻过去。
等重新将两边的洞口封好，孟戈坐到了火堆边，才发现自己已经冻得全身僵硬。
别说脚上那一双棉鞋已经湿透，就是她身上的衣裳，也都被汗水浸得冰凉凉的。
“孟戈姐姐，我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很冷，就把最后那一点姜片和花椒粒都煮了汤。你快喝下去暖暖身子，这是用干鱼煮的。”虞扬端了一碗热汤过来。
孟戈也没客气，捧起碗就喝上了。肚里有了热汤暖胃，身上有火堆的热度传来。孟戈开始瑟瑟发抖，险些都拿不稳手上的碗了。
“孟戈姐，你快把汤喝完，那一边的大石槽里，我一直烧着热水。你赶紧喝了汤，去泡一泡。”虞扬见孟戈紫色的唇瓣哆嗦着，便道。
孟矛始终依偎在孟戈身边，就连孟戈喝汤，他都用小手紧紧的揪着孟戈的衣襟。
孟戈偷空瞧了孟矛一眼，见他正睁着一双大眼，泪汪汪的盯着自己，深怕自己消失了一般。
可就是这么的委屈着，孟矛也是一声不肯吭的。
“小矛…矛，你要是肯…跟姐姐说话，姐姐以…后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呀？”孟戈颤着声诱哄道。
孟矛执着的紧闭双唇，就是不张嘴说话。
孟戈叹息一声，忍着不让牙齿磕撞得嘎嘎直响，说：“小矛矛乖，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姐姐快冷死了，先放手让姐姐去泡泡热水好不好呀？”
孟矛纠结了一下，就乖乖的放了手。但那还是盛满泪水的双眸里，分明写着“不要抛弃我”。
孟戈看着一阵心疼，便把碗放下，抱起孟矛安慰了一番，向他作了各种保证，才瑟缩着闪进洞里被用破布围出来的所谓澡堂里泡水去了。
这个澡堂，其实就是个石头凹槽。在里面放了水，就在石壁下方一个口子里烧上火，久而久之，水就热了。
孟戈看了看洞壁下的柴灰，才知道这火烧了不少时候了。
石槽里的水正蒸腾着热气，在诱惑孟戈脱光光泡下去。
孟戈迅速将身上的衣裳褪下，舒坦的泡进了水里，半响才止住了颤抖。
泡好澡出来后，孟戈就叫两个弟弟收拾东西，说是这里危险，土匪说不定就要找来了。
虞扬跟孟矛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却乖巧的什么也没问，各自收拾东西去了。
第九章 迷失深山
孟戈姐弟几人在第二日傍晚，才背着东西摸出了那个山洞。当时，外面的雪还没化，山谷里寂静得吓人。
孟戈带着人往一条不甚熟悉的路上走去，在一处小斜坡处与刚好潜伏在那里的土匪迎面碰上。
将两个弟弟坐着的简易爬犁使劲往坡下推去，孟戈自己在后面撑着粗制滑板跟随。
孟戈曾经想过无数的逃离大计。其中，这种雪上的交通工具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早在两个月之前，孟戈便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看着徒脚在身后追得跌跌撞撞的土匪，孟戈觉得心情无比的畅快。就算没能将土匪窝彻底端了，但至少也把大部分干掉了不是。
要是大部分土匪都没事，那么这一天多，他们早就摸到孟戈他们栖身的洞里了。
看着距离越拉越远，孟戈顾不上识别方向，一心将爬犁往安全快捷的地方推进。
等身后彻底没了土匪的声音，孟戈才从滑雪板上下来，将东西都放到爬犁上，跟虞扬一起将爬犁跟坐在爬犁上的孟矛，往密林子里面拉。
“孟戈姐，咱这是进深山吗？”虞扬看着方向不对，就忍不住问道。
孟戈停下脚，举目四望，便点头道：“没关系，咱从另一面出山，我相信，咱走上一月半月的，总能找到路的。”
“也是，那边都是土匪，万一碰上，你护不住我们两个。”虞扬小大人似的点头。
闻言，孟戈张张嘴，想说她能护住他们俩。但一想到当初的惨烈情景，孟戈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人，总是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
“咱往那一边去吧。我记得当初在峰顶上看到，那一边总是冒着淡淡的烟气。若是运气好，咱说不定能碰上温泉。”孟戈开始往斜上角拉爬犁。
“温泉？就是恒秀才说的温汤么？那是只有皇帝跟贵人们才能享用的东西呢。”虞扬面带向往。
三个多月的时间，早就让他适应了失去亲人的悲伤。或者说，是不再将悲伤挂在表面上。
孟戈一边使劲拉着爬犁，一边道：“是的，就是温汤。不过，那东西泡久了也不好。”
说这话的两人，完全没发现，他们正往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就算他们注意到了，又能怎么样。在这么密的林子里，想要辨别方向，简直太难了。
更何况，孟戈是天生的路痴。
就在几个孩子往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路走去一个时辰后，土匪窝里幸存下来的三十几个人，全都聚集到了林子外边。
“二当家，咱追进去么？在林子里，那几个娃子跑不快的。”一个缩着脑袋的土匪问道。
若是孟戈此刻在场，定会认出，这个问话的土匪，就是当初围杀他们的食人狂魔之一。
但孟戈跟这个食人怪暂时没有缘分，因为这个二当家并不想继续追下去。
“咱都出山吧。这几个小家伙，既然自己往死路上走，咱就好心让他们多活几天。我记得这林子往北，就是连绵不断的山林，里面各种猛兽毒物多得很。”儒雅的二当家依旧背手站着，俊秀的面上，一双眸子沉得能滴出水来。
“是的二当家，那些娃子就是往北去了。我刚刚进去查探了一番，他们只要翻过这一面山岭，肯定就迷失在里面了。”那个三十几岁的刚毅汉子回道。
“既如此，我们就回去吧。明儿我们全部下山，自此以后龙门寨便不会存在于世间，大家听明白了么？”儒雅男子声音低沉，却威严无比。
众土匪垂手而立，郑重回道：“明白了，头儿。”
儒雅男子不再让人喊他二当家。因为自明日起，他们便不再是土匪，而是拯救万民的义军。
且说，孟戈三人在密林子里走了一夜，终于在次日早晨找到了一个较为干爽的石洞。
这一夜，多亏了之前早就扎好的火把，不然还真会寸步难行。
期间，为了避免孟矛在爬犁上冻僵，孟戈便让他走一段路，再坐一阵爬犁。
“戈儿姐，我怎么觉得，咱这是往深山里面去了呢？若按你说的，去那个有温汤的地方，不应该要翻过山岭才对。”虞扬在晨雾中观察着这一个临时落脚点，诧异的问道。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呢？我一直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孟戈不相信。因为，她一路上就没有歪道过。
当然，那只是她自己认为的。
正想往外去看看究竟呢，孟戈便觉得身后有人扯她。
“小矛矛，你怎么啦？”孟戈看着委屈的睁大眼睛控诉自己的孟矛，不解问道。
孟矛并未说话，而是用小手拍了拍小肚皮，又指了指洞外爬犁上的粮食口袋。
“小矛矛饿了呀。哎哟，咱走了一夜，确实该饿了。”孟戈被孟矛一提醒，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
“算了，反正都走到这里了，咱就先休息休息。若是那些人真追来，早就追上我们的。”虞扬说完，便自觉的去找柴火。
孟戈摸了摸身上的火折子，拿出来一看没湿，就乐了。
“小矛矛等着，一会儿姐姐给你做面疙瘩吃。”孟戈就近从雪中巴拉出一些树枝，将洞里面的干草拔了，勉强生了一堆浓烟滚滚的火堆。
幸好雪没化，树枝什么的，都不算湿。孟戈吹了好一会，将洞里干枯的杂草都烧了，才算将树枝引燃。
折腾了好一会，大家才算烤上暖融融的大火。等吃过东西之后，林子里居然透进了阳光。
大家填饱了肚子，就犯了困。但这个地方，真不是个能睡觉的好地方。
“小矛矛，你再坚持一会儿，等姐姐找到好地方，咱再睡，行不？”孟戈知道密林里，总是特别的危险。
孟矛朦胧着双眼点头，但眼皮立刻就合上了。孟戈无法，只好拿了绑带将孟矛绑在身上，跟虞扬拉着爬犁继续找路。
当夜幕低垂，北风呼啸的时候，蜷缩在一个非常矮小的石洞里的孟戈，这才肯承认，他们迷失在深山里了。
“放心，我肯定会带着你们全须全尾的走出去的。”看着相拥而眠的虞扬跟孟矛，孟戈坚定道。
第十一章 不平静的夜晚
小木屋不是很小，容纳下三小后，还能放得下爬犁。
等把地面上的雪都铲到了外面，孟戈便在地上燃起了火来。
夜，很快就降临了。等孟戈在一处经过烈火灼烧的地上，铺上一层平整的树枝树叶之后，才将破棉被铺了上去。
看着外面已经全部暗下来的天色，孟戈觉得这一场大雪应该还要下很久才会停。
“虞扬，你负责做晚饭，我把口子封上。”孟戈交代一声，便抬起木桩忙活开了。
等孟戈将这个小木屋的口子封严实，虞扬也把晚饭烧得差不多了。
说是晚饭，其实也就是些野菜炖肉，只不过虞扬放了两把米进去而已。
三人就着暖融融的火堆吃了晚饭，才一齐舒坦的叹了口气。
“戈儿姐，我怎么觉得这样很不踏实呢？就这么些木头挡着，能阻得了那些野兽么？”虞扬看着简易的木屋，很是担忧道。
孟戈心大的一挥手，说：“怕啥，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放心，有我呢，肯定不能让你们出事。”
或许是孟戈所有的好运都用尽了，也可能是孟戈他们做吃的香味传出去太远。
总之，就在孟戈迷迷糊糊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动静。
虽说，雪还在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但在树林子里，雪的动静却不是很大的。
因而，当有野兽悄悄靠近的时候，孟戈还是警醒的发现了。从这种兽类的脚步声上就可听出，这是大型的猫科动物。
然而最直观的是，那家伙竟然跳上了木屋的顶上。这一会，孟戈才庆幸自己并未贪图方便。
木屋的顶上，全部都是用坚实的圆木扎好的。所以，就算那只大猫跳上了屋顶，也还是拿屋里的人没办法。
就在外面那只大猫上蹿下跳的时候，远远的，一阵狼嚎声传了来。
外面那只大猫似乎心急了，开始伸出爪子挠木桩，也用身体撞击木桩。
桩子被撞击后，发出的声音，终于惊醒了已经睡过去的虞扬跟孟矛。
孟矛一个激灵，迅速钻出被窝，往孟戈身上扑过去。孟戈被孟矛这迅捷的动作惊呆，愣愣的张手接住了孟矛。
直到抱着孟矛，孟戈才反应过来，责怪的对孟矛道：“小矛矛，你怎么这样就钻出来了呀，快回去穿衣裳。”
孟戈顾不上在外面狂躁的大猫，抱了孟矛就回去穿衣服。
虞扬边穿衣裳，边担忧问道：“戈儿姐，外面是什么野兽？咱能应付得来不？”
孟戈手上动作不停的帮孟矛穿戴整齐，答：“别担心，你们只要不出了这个小屋给我添乱就成。”
外面的大猫似乎不耐烦了，撞击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被它撞击的地方已经开始动摇。
孟戈提上大刀，走到那个预留出来的口子边，将压在那里的木桩跟大石挪开，趁大猫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钻了出去。
或许是听到了人声，大猫的撞击更加猛烈一些，竟没注意到钻出木屋的孟戈。才让孟戈得以有机会将洞口再封上。
封上洞口的孟戈，提着刀往大猫那边悄悄转过去，打算给它来个一刀致命。
正在这时，那一边的大猫突然停止了撞击，飞快的跑掉了。孟戈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移动的带着斑点的影子。
“是雪豹！可是它为什么跑了？”孟戈有些兴奋，因为雪豹少见。
但还没等孟戈兴奋完毕，一声突兀的狼嚎便响在了不远处。
“我擦！”孟戈低咒一声，暗怪雪豹不讲义气自己跑掉了。
“虞扬，小矛矛，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得给我好好的待在里面，知道么？千万别出来。虞扬，将我包袱里的那一面弓跟那一筒箭都给我拿出来。”孟戈低声警告了虞扬两小，顺手扒开洞口，将虞扬推到洞口的弓箭拿了出来。
“虞扬，照顾好小矛矛。记住，那火千万不能灭。还有，你们俩尽量不要出声，知道了么？”接过弓箭后，孟戈一边封上洞口，一边交代。
“戈儿姐，你一定要小心一些。我们还等着你找下山的路呢。”虞扬的声音颤抖着，带了些哽咽。
孟戈屏气凝神一阵，没听到小矛矛的任何声音，便有些失望的带着武器跳到了木屋顶上。
才跳到木屋顶上的孟戈，借着雪夜的亮光，注视着狼嚎的方向。
不多会儿，在孟戈便看到了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逼近。孟戈稳下心神，搭弓射箭，将还没来到近前的狼给射杀。
“希望这一群狼的数量不超过十只。”第一箭射出去之后，孟戈暗自嘀咕道。
狼是非常凶猛的群居动物，一般狼群应该不低过二十只的。所以，孟戈才祈祷，这是一群被别的猛兽打散的狼群。
孟戈看着第一匹狼倒下。但狼群依然没有退缩，而是更加凶猛的往这边跑过来。
孟戈哀嚎一声，知道自己没有射中头狼。加上林子里树木林立，想要在昏暗的夜里准确的射死一头狼，那难度是相当的大。
孟戈连发了四五箭，也只是射杀了两匹狼。看着依然在向这边靠近的几匹狼，孟戈心情有些躁动。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孟戈朝四周望了一眼。这一望，孟戈差点被吓得从屋顶上摔下去。
不知何时，她的左后方，已经有两匹狼靠过来，差一点，就要跳上小木屋顶上了。
由于木屋里面烧着火，所以飘落到顶上的雪花全部都融化成了水珠。
孟戈看着因为被水珠沾湿了皮毛而抖动身体的两匹狼，急忙稳住心神，抄起了大刀，看着第一匹跳跃上来的狼的咽喉，狠狠的挥了过去。
果然如孟戈所料，那匹狼被当场判了死刑。然而，在孟戈劈第一匹狼的时候，另一匹也趁势跳上了屋顶。
听到动物掉落在地的声音，屋里的虞扬突然叫了一声“戈儿姐”。孟戈气得直接吼道：“闭嘴，别出声。”
屋顶上地方不够，孟戈刚刚是打算将狼引到地上去再开打的。但因了虞扬刚刚的声音，那匹狼在孟戈跳到地上之后，便开始用爪子刨屋顶的树枝。
“该死的！”孟戈不得不再次低咒，举起了弓箭对准了狼头。
这么近距离射杀野兽，按理说成算并不大的。但好在孟戈已经想到了一个能将狼一击毙命的方法。
因而，在狼敏锐的侧身躲过箭矢之后，孟戈便迅捷的提刀跳上了屋顶。
第十二章 倒下了
才跃上木屋顶上，那狼便扑了过来，将孟戈拍倒，张嘴就朝她的颈脖咬了过来。
孟戈看准了这个时机，双手握住横着的大刀直接从狼嘴里切去。
狼来势凶狠，孟戈的手劲也不小。才没两息的功夫，那匹狼就全身抽搐着从孟戈身上滑下屋顶，嘭的一声掉到雪地里。
孟戈看着被纵向切开的狼头，有些手脚虚软。还好还好，没让狼给咬了小脖子。
但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孟戈背好带血的大刀，甩了甩脸上的血水，搭起弓箭，继续对付那些还没到近前的狼群来。
孟戈才对付两匹狼的这么一会儿工夫，本来还远得很的狼群，如今竟已经快要到达木屋这里了。
孟戈屏气凝神，做到箭无虚发。但由于林子里树木繁多，为狼群提供了天然的屏障。所以即便孟戈箭箭都射中了狼，但死的并不多。
等一群凶狠的狼都到了近前，孟戈才猛然发现，这群狼竟有十数匹之多。当然，已经有好几匹伤在了她的箭矢之下，战斗力已经下降了好几个等级。
看着围满了树屋，正蹦跶着往上跳的七八匹健全的成狼，孟戈倒抽了一口冷气。
“娘的，这年头当好人运气都不行，非得逼人当坏人。”孟戈低咒一声，往两边手心里各吐了口唾沫，握紧已经被焐热的钢刀刀柄。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狼在一声嚎叫之后都同时跃上屋顶。孟戈盘好姿势，握着刀选了个合适的角度迅速一转身，手上因为用劲过度而显得有些抽搐。
等一圈儿转完之后，那些动作稍快的狼已经全都抽搐着躺倒在地。
看着这一发狠的结果，孟戈很满意。又解决了四匹狼。
然而剩下的七八匹浪，孟戈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孟戈注意到，头狼好似被她伤到了前右腿，所以没有上前围攻她。
大雪夜，寒冷总是能消耗人体最大的能量。再加上，孟戈还拼杀了好几匹狼，在体力上，就又弱了几分。
最重要的是，孟戈才十一岁，幼小的她，还不足以拥有足够的体力单独应对这么多的狼。
再者说了，即便是大雪夜，被砍伤的狼身上散发出的浓重血腥气，也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吸引来更凶猛的野兽。
因而，孟戈不得不咬牙硬挺着，要速战速决，然后带着两个弟弟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恍惚间，孟戈又干倒了两匹狼。只不过，她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左前胸被狼爪挠伤了，右小腿腹也让狼啃了一口。
而孟戈握刀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着，提示着体力即将消耗殆尽的信号。
围着木屋的八匹健全的狼去了六匹，剩下的两匹狼也受了点伤。看着围着木屋打转的七匹伤狼，孟戈一跳就跃下屋顶。
这一下来，孟戈又惊得差点没栽倒在地。
不知何时，木屋出口处，已经被狼给扒开了一个口子。看着可通人脑袋大小的口子，孟戈恨恨的抽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并未疏忽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其实，屋里的虞扬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时刻记住孟戈的话。孟戈说，狼怕火。
所以，虞扬蹲在口子处，时不时的用燃着的火棍去捅那些扒拉口子的狼爪，这口子才没被扒开的。
“虞扬，记得那一块泡了豆油的皮子么？待会要是有狼将洞口扒开，你就用那块皮子堵着洞口点火，知道不？”孟戈周旋在几匹狼之中，顾不上木屋周围的事情了，便只能张口交代。
屋里，虞扬紧绷绷的回了一句：“知道了戈儿姐。戈儿姐，你一定要小心哦。”
孟戈得到回应，便聚敛心神，一心一意对付起这几匹狼来。
狼的抱负心理很重。若是今夜不能将这些狼全都留下，说不定日后再遇上的时候，他们三人会直接丧命。
又一次将背后伤到之后，孟戈又砍倒了一匹狼，砍伤两匹。然而，她已经感受不到双手的存在了。
若不是牵挂着木屋里的幼弟，若不是记得娘临去前交代的话，要不是想起父亲倒下去时的嘱托，孟戈很可能就支撑不住了。
双腿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就连伤处也麻木得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孟戈就只能依靠着潜意识的本能，挥动着十几斤重的大刀，将近前或是意图攻击的狼给逼退。
终于，当最后一匹围着她的狼也倒下之后，孟戈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她不得不将大刀拄在地上，撑住自己就要下坠的身体。
而被她护在身后的小木屋，此刻却并未解除危机。不知何时，有两匹狼绕到了另一边，将一根木桩扒了，眼见就要挤进木屋里。
一直守在进出口处的虞扬全然没有发现异样，仍旧紧张的盯着那个口子。
被安置在被窝上的孟矛这时倒是看到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反抗之力，所以只能跳下铺子，朝虞扬走去。
只不过，就是这么个危机关头，孟矛依然紧抿着嘴，一声没有吭。就连呼气声，也没重多少。
看着已经将整个狼嘴挤进来的狼，虞扬气得一推孟矛，吼道：“孟矛，你就不能出个声提醒一下？你要再这样，我们迟早都要被你害死。”
孟矛被推到在地，潮湿的土地沾污了他一身。但他依然咬紧牙关，除了扁嘴泫然欲泣，依旧什么也没说。
孟戈在外面听到虞扬的责备，便惊了一个激灵。她伸手抓了一把混了狼血的雪进嘴，刺激刺激一下麻钝的脑子，便拖着刀，颤着腿绕着木屋走过去。
终于，那两匹狼不仅被虞扬用灼热的木棍捅出了脾气，也被孟戈这破釜沉舟的模样激起了更为凶狠的兽性。
孟戈已经没有意识了，只知道挥刀就砍。当然，那狼爪子抓到她左耳边的刺痛，她还是有一丝感知的。
但是，毕竟只是个小女娃，孟戈没能将最后一匹狼砍到，她就先倒下了。
闭眼之前，孟戈只来得及吼了一声：“虞扬，请帮我照顾好小矛矛。”
当然，孟戈这一声吼极其微弱。要不是虞扬绷着神经时刻关注外面，大概都不能听到。
彻底昏过去之前，孟戈好像看到了一个带着斑点的身影。
第十三章 梦境与现实
阳春二月，桃花次第开放。粉红的桃花跟白色的李子花交相辉映，衬得鲜绿的新塘村更加春意盎然。
孟戈站在自家的李子树下，咽着口水想象着六月时那鲜甜李子的味道。
万俟氏从屋里抱出一个圆笸箩，放到了屋檐下一个方凳上晒太阳。
笸箩里面是一块小小的棉褥子，褥子上，是两只毛茸茸、萌哒哒的小猫儿。
孟戈看着这么个小毛玩意儿，便忍不住上手去抚摸。
然两只小猫儿却是调皮得很，才不多会就攀着孟戈的手臂，上了孟戈的肩头，用稚嫩的小舌头舔她的脸。
孟戈被舔得痒痒的，忍不住就咯咯笑出声。
然笑声刚起，本来还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她的万俟氏脸色就变了。万俟氏好像是在生气。
是的，不仅是万俟氏在生气，就连才扛着猎叉走出来的孟朗也在生气。
“戈儿，你弟弟呢？小矛儿呢？”孟朗板着脸，横眉立目问道。
“戈儿，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跟你爹的，你忘啦？我的小矛儿怎么办？”万俟氏黑沉的面上，那浓郁的忧伤让孟戈觉得咽喉干涩肿痛不已。
然则，孟戈很努力的想要张口解释，说孟矛很好。但不管孟矛怎么挣扎，就是开不了口，连半点声音也出不得。
或许是见孟戈真的痛苦，孟朗便缓和了一下脸色，但依然严肃道：“戈儿，好好活着，替我好好照顾你弟弟小矛儿。将来若是有了机会，把晋儿也找回来。”
万俟氏露出一丝温和笑意道：“对，戈儿好好活着，帮我和你爹教好小矛矛跟晋儿。记住，你们都是爹娘的好孩子。”
夫妻俩说完这一番话，就逐渐变得透明。孟戈见状急得哇哇直叫。但该死的，她半点声音也出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
孟戈在心里大哭，喊着叫着让孟朗两人不要抛弃他们姐弟。然而，半点用处也没有。
正在孟戈绝望的时候，眼前场景突转。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跟食人狂魔激战的晚上。
当时，孟朗带着她引着那些怪物往另一条道上走，边走，孟朗还边交代：“戈儿，要是哪天爹先走了，你要记得好好活下去，替爹照顾好你娘跟你弟弟，你能办到吗？”
当时孟戈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当时孟戈是这么说的：“爹，你放心，我们肯定都会一起好好活着的。”
但孟朗却是一副非常郑重的样子看着孟戈，逼着她作保证：“戈儿，爹说的是万一。万一爹真的遭受了不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娘跟你弟弟，好好的活下去，知道不？”
孟戈当时并没料想到后果是她所不能承受之重，因而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并发誓保证。
那时，孟戈一心都在关注那些怪物们的身影，看着他们往相反的林子里搜去。
画面到这，突然又转了一个画风，从大晚上直接跳到了大中午。
是了，是那一日，他们一行人再次遇上食人怪物跟土匪的那一天。
孟戈眼看着孟朗将自己扑倒，那一支白羽箭洞穿了他的咽喉。那一刻，孟戈恨不能一掌拍死自己，暗怪自己过于自负。
但打斗还在继续。不知何时，万俟氏抱着孟矛又跳回了战圈，到了孟戈父女身边。
当时，孟朗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他紧紧的抓着孟戈的手，颤着声坚定的交代孟戈：“戈儿，记住爹爹跟你说过的话，快带着你娘跟你弟弟走。快走，千万别回头。好好活着。”
才说完这话，孟朗便圆睁着双目垂下了手。当时，万俟氏已经痴傻癫狂，不顾一切的背起孟朗的尸体，在战圈里左突右击。
幸好幸好，适才在孟朗中第二箭的时候，已经有一群年轻人加入了战圈。看情形，是在帮他们呢。
看着被万俟氏驮在背上的孟朗，孟戈懊悔感伤，竟是有些呆愣的跟在万俟氏身后，连防守攻击都忘了。
但这个状态只维持到万俟氏倒在她的面前。看着为了争夺逝去的丈夫尸身而受伤的万俟氏，孟戈终于爆发了。
她挥动手中的双刀，毫无章法却凶狠异常的朝那些还在围攻万俟氏的恶人砍去。
那些人不过都是些流民，早就被饥饿给磨得消瘦无比，哪里敌得过爆发的孟戈。
所以，当土匪们跟一部分怪物被那些义士击退，剩下的人，全部都被孟戈挥刀砍死了。
当时，那个少年人站在圈外，看着浑身血污，残酷挥刀的小身影，还由衷的赞了一句好样的。
等一切平息，孟戈已经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了。但她却是知道要帮孟朗收尸，给万俟氏治伤的。
因而，那些站在一边瞧究竟的义士，便见到了娇小的孟戈在尸海里翻找自己父亲的残尸，随手丢上路边唯一一部手推车上。
之后，孟戈又把因为要护着孟矛，而让人砍伤了后背的万俟氏扶了上去。紧接着，孟戈推了手推车就走。
这时，突然从一具尸体下钻出来一个娃子，连爬带跑的，也跟在孟戈身后跑了。
少年人以及他身边的十几壮实愕然的看着这一切，都摇头叹息着回身上马继续赶路去了。
孟矛看着一幕幕往事重现眼前，心也跟着一缩一紧的，好不紧张害怕后悔。当然，最大的情绪是痛苦伤心。
对的，当时孟戈伤心透了，竟忘了要给那些人道谢了。还有，她也忘了问他们的姓名来路，将来若是有机会好报恩。
然，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就算那一幕幕重演，孟戈也没能改变事实。
既然事实无从改变，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她在做什么？
这么疑惑着，孟戈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她记得她一直跟孟矛他们在一起的。
对了，他们进山了。还有，她替父母报了一半的仇。那些匪贼，让她引雪球给埋了一部分。
还有，她们好像迷路在深山里面了。对了，他们还遇上了狼群。
怎么办？好像她没有将最后一匹狼赶跑。那么孟矛他们在哪里？
孟戈越想越心惊，但怎么都突破不了眼前的景况。她总觉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打转。
还有，她好热，热得直想脱衣服。
等等，怎么有人在叫她？
正这么疑惑着，孟戈突然觉得脸上一痛，双眼立刻张开了。
这一张眼，孟戈才发现，她此刻正躺在一个山洞里面。还有，刚刚脸上的痛，是泪眼汪汪的孟矛掐的。
第十四章 母豹托孤
孟戈艰难的转动僵硬而麻痛的颈脖，看向了孟矛。
孟矛眨巴眨巴泪眼，突然张大了嘴，扑到了孟戈身上。
要不是一旁的虞扬兴奋的叫了孟戈几声，孟戈还真以为自己失聪了呢。
唉，孟矛这孩子，就是大哭，也不出一点儿的声音。这让孟戈感到很沉重。
“戈儿姐，我就知道你马上就要醒过来咧。等着，我这就给你拿热水润喉咙去。”虞扬的声音里，一股难掩的兴奋透了出来。
是的，孟戈活着，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孟戈努力适应了一阵，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草窝里。而她的右侧，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一直在往她腋下钻。
她下意识将手臂张开，很快，小东西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乖乖的不动了。
孟戈感受着小东西的体温，觉得有些怪异。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孟矛。
孟矛哭了一通，小鼻子小眼睛都红红的，正无意识的抽着鼻子。
待看到孟戈的眼神之后，孟矛便伸出小手指了一个方向。
这一会，孟戈已经缓过来不少。她只要稍微抬头，就能看到孟矛指的地方了。
顺着孟矛手指的放向，孟矛看到了一个大火堆，火堆的一旁，躺着一只有些狼狈的成年雪豹。
从雪豹那几乎看不出起伏的胸腹上看来，它应该是受了极重的伤。
因为，孟戈隐约看到，那母豹的腹下，似乎有内脏露了出来。
看着雪豹，孟戈便回想起晕过去之前见到的那一抹背影。
当然，孟戈很想问孟矛那之后的事情。但看到他那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孟戈便放弃了。
孟戈并不想说话，因为她的咽喉干涩疼痛不已。再就是，她才抬头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觉得体力透支，头晕目眩了。
等虞扬捧了一碗热水回来之后，孟戈喝了水，才勉强问出了一句话来。
“我们怎么到这里来啦？”孟戈的声音很是沙哑，几乎都是耳语的音量。
“戈儿姐，是那只母豹子把你拖来的。我拉着孟矛跟在后面，想抢回你。但是，那母豹子并没有伤到你。对了，还是母豹子从狼嘴下救的你呢。”虞扬一边抚摸着窝在孟戈腋下的小豹子，一边道。
“我们的东西呢？”孟戈想到他们的那些东西，便心疼不已。
那已经是他们最后的财产了。要是拿不回来，他们在这山里，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大雪的冬季，还不知他们何时才能找到下山的路呢。
“哦哦，那些东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母豹子还叼回来咱一床被子跟一些吃的。”虞扬也遗憾得很。
毕竟，有那些东西在，他们就算没有孟戈，也能支撑着过完这个冬天的。
“没事，等过两天我去看看。”这时，孟戈便记起了自己身上的责任，没了怨天尤人、唉声叹气的闲心。
是了，她目前最首要的，就是要想尽办法让他们这三人活着走出这深山。
孟戈当时被狼群攻击的时候受了不少的伤，流血有些多，因而发了烧后醒来，便虚得很。
但孟戈不给自己寻借口继续躺着，而是让虞扬将母豹子拖回来的肉干跟一匹狼的前肢都炖煮了，逼着自己狠狠的吃了两天。
这两天内，母豹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小豹子每天除了去母豹子那里象征性的吸上几口不存在的乳汁，便乖乖的跟着孟戈喝起肉汤来。
“戈儿姐，这母豹子在跟那匹狼缠斗之前，就已经受伤了。它的腹部，是被狼抓伤的。但是它的后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开了一个大口子。”虞扬一边炖肉一边絮叨。
“还有啊，这豹子的后腿处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好像是被猎人砍的。这豹子是个瘸的。”看着小豹子乖乖的回到孟戈身边，虞扬便露出些怜惜之色来。“可惜了这么一只没断奶的小豹子了。”
孟戈伸出有些麻痛的左手，细细的抚摸着温顺的小豹子，开始神游天外。
“虞扬，明儿我去那小树屋里找找咱的东西，你可要照顾好这洞里的小东西啊。”良久，孟戈突然说到。
“戈儿姐，我们一起去吧。你不认得路，带上我，我也好记得回这里的路。那晚我跟着母豹子走来，还是有些印象的。”虞扬一听孟戈要单独上路，便有些警戒。
在这乱世里，当真要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其实很难。
更何况，孟戈只是一个小娃子。要是她受不了他跟孟矛的拖累，趁机跑了呢？
虞扬目光复杂的瞄了孟戈一眼，便更加的坚定要跟紧孟戈的决定。
“行，都去吧。反正，这里也不见得安全。”
孟戈看了看已经不怎么喘气的母豹子，又看了看满眼依赖的小豹子，不知怎的，就应下了虞扬的请求。
为了第二日状态能更好一些，孟戈当晚狠塞了一肚子的狼肉。
这没有任何调味料的炖狼肉，吃得孟戈直想吐。但为了活下去，孟戈忍下所有的不适硬吞了。
当然，孟戈还是替完全吃不下去的孟矛，将炖熟的狼肉烤得香香的，逼着他吃了个半饱。
就是那只母豹子，孟戈也给灌了不少的肉汤。
或许是肉汤起了作用，在孟戈几人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母豹子醒了。
孟戈不可思议的看着将自己摇醒的母豹子，只见母豹子使劲的将小豹子拱进自己的怀里。
孟戈不解其意，只能伸手抱住了一心想要扑到母豹子身上的小豹子。
然而，孟戈才将使劲挣扎的小豹子放下，母豹子又将小豹子叼回到了她怀里。
孟戈看着眼前只能勉强支撑起前肢的母豹子，再看看它已经极为困难的扬着脑袋，瞬间就明白了母豹子的意思。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小豹子好好养大，教会它在丛林里生存的本领。”孟戈这回再也不松开小豹子了，而是紧紧的抱着，安抚小豹子的不安情绪。
孟矛瞪着双眼，也伸出小手挠挠小豹子的下巴。
虞扬见母豹子双目间有水光闪耀，便叹息一声道：“戈儿姐，母豹子大概不行了。”
孟戈点点头，伸出一边手轻轻拍了拍母豹子的脑袋，郑重保证：“我以我爹娘的来世发誓，定会照顾好小豹子的。”
孟戈的话才说完，母豹子便留恋的看了小豹子一眼，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吼声后就轰然倒下了。
第十五章 寻回东西
说实话，孟戈很是舍不得母豹的那一张皮，跟豹子肉的。
奈何人家在最后关头救下了他们。所以孟戈最后还是忍痛，在洞里掘了一个坑把母豹子埋了。
小豹子虽小，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失去了母亲，便在孟戈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用小爪子去刨那个小土包。
幸好，孟矛这个敏感而沉默的孩子，对于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小东西是极为疼爱的。
所以，小东西没能成功的将自己的母亲掘出来。
葬了母豹子，听了小豹子稚嫩的呜呜声大半个晚上，次日孟戈三人的精神都不怎么好。
本来计划今日就要去小树屋那里找东西的三人，最后还是决定多呆一天。
这一天，孟戈又勉强自己吞了一肚子的炖狼肉。
“虞扬，你们怎么就带着锅跑了呢？”他们既要追赶豹子，还要带着这一口不小的锅，孟戈感到很惊奇。
虞扬叹息一声回道：“当时看到那狼就要咬上你了，我没办法拿到你的大刀，只能扛了锅出来。后来，那只受伤的母豹子突然从旁边冲出来，直接把狼咬死了。为了追赶叼走你的母豹子，我就忘了放下锅了。”
“那这火呢？怎么燃起来的？”孟戈看看无声的跟小豹子玩得很是愉快的孟矛问道。
孟矛似有所感的抬头，朝孟戈微微一笑，又用小手在胸部拍了拍，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个火折子。
虞扬也乐得直笑道：“小矛儿也知道要拿武器防野兽，一路上都甩着两根烧得通红的木棒子。到这洞里之后，我就用没有熄灭的木棒子点了火。”
原来也不是用的火折子哪。看着抿着嘴等表扬的孟矛，孟戈毫不吝啬的朝他露齿一笑；“咱小矛矛就是棒，都知道拿起武器打野兽了呢。”
孟戈这一句话，似乎触动了孟矛的某些心事。只见孟矛突然就不高兴了，皱巴着小脸，委屈的低下小脑袋抱着小豹子没了动静。
“小矛矛，你怎么啦？怎么不高兴了呢？快跟姐姐说，是不是姐姐说错了什么话啦？”见孟矛那样，孟戈只觉得心尖一阵抽痛。
火堆边，虞扬身形也有片刻的僵硬，有些紧张的看向孟矛。
背对着虞扬的孟戈，没有看到虞扬那片刻的不自然，而是全身心都系在了孟矛身上。
“小矛矛，怎么不说话呢？跟姐姐说说话好不好？快告诉姐姐，你怎么啦？”孟戈见孟矛只是低头落泪，便更加无措了。
然，无论孟戈怎么问，怎么讨好，孟矛就是不出声，也不高兴。
直到次日几人一起离开那个山洞，孟矛面上才现出了一丝笑意来。
当然，那是因为，孟戈说她将小豹子托付给孟矛了，相信他一路上会照顾好小豹子的。
第一次离开小山洞的小豹子，有些好奇，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不安。
或许是得知了再也不能见到相依为命的母亲，小豹子刚开始的时候很是呜呜的叫了好一阵。
孟矛用脏污的羊毛外衣将小豹子裹在胸前，轻轻的拍抚，走了老长的一段路后，小豹子才安静了下来。
虞扬辨别方向的能力确实很不错。虽说是在大晚上，又是刚刚经历狼群洗劫，之后又面对凶猛的雪豹的情况下，虞扬还是记住了大概的路程。
当然，要不是因为那一场大雪掩盖了一部分的痕迹，虞扬应该能更加快的将孟戈她们带到小树屋那里。
也不知道那晚，虞扬跟小矛矛是怎么走到豹子洞的。总之，孟戈这一路走来，觉得有些累，有些远。
“戈儿姐，当晚我们只顾着追赶你，都不知道累了。就是小矛儿，也是自己走的，没停下来休息过。”虞扬喘着粗气，靠在一棵雪松上道。
孟矛附和的点点脑袋，伸出小手紧紧的牵住孟戈的手，似是在告诉孟戈，说是他一定不会跟她分开。
孟戈感动的揉了一把孟矛带着皮帽的小脑袋，说：“咱小矛矛真能干，是个好样的。”
孟戈的这一句话，似乎鼓舞了孟矛的士气。因此，他也不休息了，率先举步，走向那个被掩在积雪下的小树屋。
孟戈红着双眼看着坚定迈步的孟矛，心知这小家伙正在逼自己适应这一切，正在努力的不要成为他们的累赘。
这一刻，孟戈突然记起遭狼群袭击的当晚，虞扬曾经吼了孟矛的那一嗓子。
或许，正是虞扬的那一嗓子，让敏感的孟矛意识到了什么吧。
那一晚是个大雪夜。听虞扬说，那场雪，一直下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所以，树屋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让孟戈感到意外的是，那树屋，仍维持着虞扬他们离去时的状态，完全没被别的野兽祸祸了。
“戈儿姐，咱的东西都在呢。就是拿出来的那几张破棉被有些湿了。”正在外面警戒四周的孟戈，听着树屋里虞扬那兴奋的声音传来，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上不少。
看着那晚狼倒下的地方，孟戈用手上的大刀试着将雪掘开。意外的是，雪下面，狼的尸体还在。
难道，这一带的猛兽，当晚都没有出来觅食？
连续掘出来三匹狼，孟戈突然觉得自己运气真是不怎么好。显然这一片没什么猛兽，然而他们还是让狼群给袭击了。
由于狼的尸体已经僵硬得跟铁块一样，想要马上剥狼皮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孟戈惋惜的重新将拨开的雪盖上，掩住其中两匹狼。
“小矛矛，虞扬，你们快出来。我要把树屋拆了，待会咱拉着爬犁走。”孟戈看看日头，觉得现在应该尽快撤离。
不大一会儿，虞扬跟孟矛就从树屋里钻了出来，孟矛身上，又多了一件带帽子的皮子斗篷。
孟戈看着很满意，先运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脚，将绷紧的伤口慢慢拉开。免得待会一使劲，那伤口直接裂开会卸了她的气。
等孟戈三人再次拉着爬犁往回走的时候，孟戈那一身已经脏污得不成样的衣裳，又脏上了两层。
“戈儿姐，你的伤口一定是裂开了吧。我一靠近你，就闻到新鲜的血腥味儿来着。”虞扬皱了皱鼻子，有些担忧道。
“别担心，我没事儿。咱快点回去吧。不然待会别的什么猛兽嗅到血腥味就不好了。”孟戈加快步伐，将爬犁拉得飞快。
第十六章 一个大山洞
在雪豹的洞里借宿一晚上之后，孟戈三人一兽才又踏上了寻找栖身之路的征程。
经过一夜晾烤的破被子暖烘烘的。孟戈将孟矛跟小豹子放进爬犁里面的被窝里，嘱咐孟矛不要出来，就跟着虞扬牵上爬犁出发了。
“虞扬，跟着我吃了这许多的苦头，你现在后悔么？”路上，孟戈突然问道。
虞扬错愕的看向孟戈，幼小的心灵几经激荡，最终归于平静。
“戈儿姐，我不后悔。要不是跟着你，我恐怕就死掉了。”这是事实，是虞扬怎么也不能扭曲的真相。
孟戈看向有些小心翼翼的虞扬，便叹息一声道：“虞扬，我知道小矛矛给我们带来了许多的不便。但他是我弟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不论何时，在什么情况下，我都是无条件优先考虑到他，接下来才会是你。只希望你将来，不要有怨言才好。”
虞扬彻底呆在了原地，良久才面带忧伤的对孟戈道：“戈儿姐，对不起，那晚我不应该推小矛儿，也不该骂他的。不过戈儿姐，我当时就是情急了，并不是故意的。相信我，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孟戈其实就是想要告诉虞扬，在她的心理，没人能比得上孟矛重要。显然，虞扬会错意了。
但孟戈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许多的时候，话不是说白了，人就能接受理解的。
“行了，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快走吧，咱还得找地方过冬呢。”这大雪飘飘的季节，对于寻路下山，孟戈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戈儿姐，咱往回走吧。说不准，我还能记起一些路途。真要回去了，用不了多久咱就能下山了。”虞扬牵着绳索，边走边建议。
“往回走，你觉得你还记得原路在哪里么？要是你说记得，咱这就往那去。”孟戈想想，若当真能回到原处也不错。
毕竟，那些贼人搜索无果之后，便不会再执着的守着他们了。
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恐怕那些贼人已经放弃了吧。
到时候，他们便能从那边下山，到最近的景福镇上去讨日子。
虞扬闻言，茫然的举目四望一阵，便颓然道：“戈儿姐，咱进山太深了，恐怕找不到回去了路了。”
孟戈看着眼前苍茫一片的白雪，又看了看身边掩映在雪中的莽莽山林，觉得有些无奈。
“没事，等开春了，雪化了，咱就能分辨出地形，到时候找路就方便许多。”孟戈毫不气馁，乐观的说着。
晴天白日的，在雪地里行走，最怕的就是雪盲了。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状况，孟戈扯了好几根带着叶子的雪松枝条，插在了她跟虞扬帽子两侧。
除此之外，孟戈还将稍大一些的枝条，拴在两人的腰带上，立在前胸。
但即便是这样，两人的眼睛也还是出现了刺痛晃白光等现象。
为了能让双眼得到更好的保护，孟戈干脆贴着林子边沿走，时不时的，就停下一刻钟，让虞扬仰头看那些墨绿的树枝条调解眼睛。
或许是，孟戈他们经历过一场生死较量，大难不死，好运便来了。
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孟戈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山崖。高耸的大山立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是那样的可靠。
“哇呜~终于看到大石壁了。戈儿姐，咱今晚肯定能找到栖身的地方。”虞扬看着险峻高仰的大山，露出了久违的的笑容。
比起茫茫林海，孟戈他们更喜欢大山石壁。因为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有可供人安身的石洞。
“我看到那边有个洞口，咱使把力，将爬犁拉上去。”孟戈看着隐在石壁上的黝黑洞口，兴奋道。
若是那个地方能住人，那么今夜他们便能安稳入睡了。
爬犁上，孟矛将小脑袋从被子堆中伸出，好奇的四处望了望。
孟戈听到动静回头，正好看到孟矛睡得红彤彤的小脸。那张已经长出点婴儿肥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沉静得吓人。
“小矛矛，你睡醒了啊？乖，快躺进被窝里，咱马上就能找到地方住了。”孟戈抑住心间的疼痛，和颜悦色的对孟矛交代了一声。
这些日子以来，孟戈跟虞扬因为要时常拖着爬犁，跟爬犁里面的东西赶路，所以都练出了一身的力气跟耐力。
等去到孟戈所说的那个洞口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先不说他们到达那个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就是这个洞吧，其实大的吓人。
“我的天。戈儿姐，这么个大山洞，咱怎么住啊？”虞扬长大了嘴，有些不可置信道。
孟戈自己也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之前看着只有米粒般大小的黑洞，是眼前这个空旷宽敞的大洞。
“先别着急，咱先进去生把火，仔细瞧一瞧。说不定里面有小洞呢？咱就在小洞里面住着。”孟戈觉得，这么大的洞里面，总得有些暗洞什么的。
但毕竟天已经大黑了，洞里面有没有可用的柴草。真要生火，也不是说烧就能烧起来的。
虽说之前，孟戈一路收集了不少的干树枝放到了爬犁上。但当真要用那些木柴顶一夜，根本就不可能。
“先生火，等下我把你们安顿好，再去找一些木柴来。要这洞真能住人，明儿咱再去捡上几日柴火。”孟戈在昏暗的洞口做下了决定。
果如孟戈所说，这个大洞当真大得惊人，但里面的洞壁上，也有许多的小洞。
孟戈在虞扬做晚饭的时候，将稍稍靠里的一处石洞修整了一番，又搬来了两块大石头，才算将他们今夜的临时住所布置好。
吃过晚饭，孟戈将全部东西都放进那个小洞里面，把虞扬跟孟矛也安置好后，就从外面把洞口封上，拉着爬犁捡柴火去了。
“虞扬，你照顾着点孟戈跟小豹子。我去捡些柴，今晚咱得烧着取暖。小矛矛，等姐姐回来，听话哦。”孟戈隔着大石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洞内，孟矛固执的趴在封住洞口的大石上，虞扬怎么劝也不愿躺到孟戈早已经铺好的被窝里面。
虞扬无法，也只能随他去了。好在孟戈并未出去多久，很快就回来了。三人窝在不甚舒坦的洞里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三人站在大洞口，望着远处轻轻冒着白烟的一个小山头，表情不一。
第十八章 找对地方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孟戈三人才爬到了那座小山头的山脚处。
这里明显是个好地方。虽说这山头有些光秃，但野物却是相当多的。
别说常见的野鸡兔子什么的，就是狐狸黄貂灰鼠什么的，可不要太多了。
再加上那些食草的小东西。如獐子、鹿跟狍子什么的。
孟戈看着那些蹦来跳去的东西，眼热得很。但他们现在并不缺吃的，也没有那许多的材料来熟皮子，孟戈便只能光看着了。
“戈儿姐，这里没有山洞咧，好奇怪。”虞扬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回来报到。
孟戈也不担忧，指着他们身后的架子道：“既然没有石洞，咱就住在架子里面吧。”
虞扬点点头，便开始寻找石块将架子垫好垫稳。孟矛则是负责在附近收集柴草。
虽说刚刚一路过来，他已经收集了不少放在架子上了。但要烧一晚上的火，那些显然还不够。
孟戈看着各自忙活的两人，便拿了弓箭上高处去了。
“虞扬，小矛矛，遇到危险记得叫我一声，听到了么？”孟戈交代一声，就快速的往山上冲去。
这座小山包真的不是很高，看起来海拔也就四五百米。孟戈只用了两刻钟，就从这一边的山腰，跑到了那一边的半山腰。
孟戈从半山腰上四周环伺，总觉得东面那里貌似有些熟悉。
虽说已经进入深山快有两年了。但对于当初生活了三个多月，每天强迫自己记住地形，进进出出几十次的地方，孟戈断不会忘记的。
即便孟戈是个大路痴。但那不代表孟戈是个记不住事的孩子。
或许，这一次他们真的找到出路了。孟戈心中狂喜。
在回程路上，孟戈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虞扬两人。她打算明日安置好两人后，便自己过去探一探究竟。
山里两年的生活，早让孟戈学会了辨别方向。趁着现在还没到阴霾天，孟戈打算看着日头，去那里走一遭。
因为孟戈是奔着探路的心思上的山，所以一路上也没注意有没有栖身之所什么的。
所以，在回程时，孟戈特地放慢了脚步，趁着夜还没黑透四处打量了一番。
这一瞧，孟戈还真看出点蹊跷来了。在他们右侧的一处山梁上，一块突出山岩间，有一些虚浮的白色烟气正在蒸腾。
孟戈站在上峰观察了好大一会，才觉得那里肯定另有乾坤。
“虞扬，别忙活了，等我去那边瞧一瞧，说不定咱今晚有好地方住。”孟戈提着一只倒霉的狗獾回到原地，便让忙活着布置架子的虞扬住手。
“戈儿姐，你发现了什么？”虞扬停下手中的活计，问。
“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先做晚饭，我过去瞧一瞧。”孟戈说完，将狗獾丢下就又跑了。
只因那块大山岩离孟戈他们停歇的地方不远，所以孟戈半刻钟就跑到了地方。
果如孟戈猜测的，那山岩的下方，有一个被乱草掩盖的洞口。
只不过那洞口有些小，仅能容一个人爬进去。
那些氤氲雾气正从那个小洞口冒出来。孟戈凑过去嗅了嗅，发现那些雾气中隐约有丝硫黄味儿。
或许，她当真找到了温泉呢。孟戈按耐下惊喜，将洞口的乱草扒拉开一些，取了几节木棍，当场钻木取火来。
过了许久，孟戈才将熊熊燃烧着的一大把草把子伸进洞里。
待看到那草把子在洞里正常燃烧之后，孟戈的内心便溢满了喜悦。
只不知那下面，又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孟戈犹豫了一下，才将刚刚拿来的两把竹子扎的火把点上一把，试探着爬进了那个小洞。
洞下面，并未如孟戈所想的那般昏暗。洞里，那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反而显得洞里亮堂不少。
孟戈弓着身，慢慢的往下探路，深怕洞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但这一次，孟戈的运气出奇的好。等她找到那两口温泉坑的时候，洞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最重要的是，孟戈发现这个洞有别的出口。但目前，她可没有心思去找那个出口。
在洞底四处查探了一番，孟戈在没发现任何危险后，才乐颠颠的回去了。
等回到大架子旁时，孟戈才笑眯眯的宣布了今晚住宿的地方，那里有口温泉。
“真的吗？戈儿姐，这么说，咱真的找对地方啦？”虞扬是唯一能附和孟戈的人。
孟矛显然也非常的高兴。这些年，温汤山头已经成为了他们三人的执念了。
他们都从心底里肯定，只要能找到有温汤的山头，便能找着下山的路。
“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当初的那座山头，得等明日去查探查探才能知道。”孟戈不想给虞扬两人一些不确定的期望。
“行，等明儿个，咱一起去瞧一瞧。”虞扬在锅底加了一把火，道。
孟戈本想自己去了。但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带上两个弟弟一同过去。
这万一，他们真找对了路，也省的她再往回走不是。
“也不知道那些土匪怎么样啦？我有点担心他们还在那里守着。”孟戈想到那些幸运的逃脱了她的报复的土匪，就恨得牙痒痒。
“戈儿姐别怕，我跟小矛儿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我们了。就算那些土匪还在，我们也能顺利的跑下山的。就是可惜了咱存的这么些东西。”虞扬搂着笑眯眯的孟矛惋惜道。
真要是逃命，他们当然就顾不上架子上，那些珍贵的皮毛药草什么的了。
“没事，到时候我们把架子丢了，将东西抬着走就成。这样动静也不大，那些土匪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孟戈可不打算将那些东西留下，便宜了那些怪物。
说话间，晚饭就做好了。其实所谓的晚饭，就是山中的各种坚果野菜加上猎物肉炖煮。再加上一些花椒香叶五味子什么的调味，也挺好吃的。
再说了，为了能吃上有味道的饭菜，孟戈严格控制那十斤盐的使用，如今，那些盐还有一斤左右呢。
用过晚饭，孟戈便跟虞扬将大架子拉到了那个大山岩前面。他们将一些珍贵的东西搬进洞里之后，便把架子留在了外头。
这一晚，孟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温泉浴，还把身子上上下下仔细刷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