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号相关 再从头到尾修改一次
沉淀再从头到尾修改一次。
第1章 奉命
1937年秋冬，革命圣地延安。
明黄的阳光穿透薄雾，照在延河上。早操已经出过，陆沪上正蹲在窑洞前的空地上修理枪械，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脸上也搞得花猫戏怪。
枣子的落叶随风四处飘散，圣地虽然地处苦寒，但革命的热情洋溢，到处都一派志在胜利的豪迈勇气，散发出一种格外的乐观。
方子梅身材高大，他是隐秘战线上的一个大人物。此时阔步走来，目光警惕地四处望了望，然后蹲在陆沪上旁边道：“老陆，有件事需要你去沪上一趟，是去负责，暂时三两年不回来了。”
陆沪上一愣，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为什么那么突然？我是说，你说话能不能先做个铺垫，这一棍子打来我一下子有点懵啊！”
“呵呵！”方子梅蹲着没有站起来，不过身子随着他的双脚移动而靠近了一些，继续蹲着伸手碰了碰他道：“听我说，收拾一下，我要带你去见最高层的头部首脑大人物，马上跟我走。”
“这是最高层的意思？为什么事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这样也太注意保密原则了吧。这种事涉及到我的你应该先通个气，让我有个心理准备。”陆沪上停了手，语带埋怨。
不过看来不得不走一趟了，他得要去收拾一下。
陆沪上衣裤上手上脸上全都是油污，身上还一股勤锻炼的汗馊味。加上枪油味火药味，数味并发，令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堪，直至没法见人。
方子梅率先站了起来，再呵呵一声道：“既然是保密原则，当然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告诉你了，这还是个问题吗？”
“不是问题。”陆沪上将地上的拆卸零件迅速打包收起，装进旁边一个草绿色弹药箱，扣上了他自己安装的反扣，再将弹药箱抱起走近旁边的窑洞。
方子梅在外面等着，他转过身，警惕如狡猾的狐狸般到处张望。尤其对面隔着延河的一个草黄色山头，他看得格外仔细用心。
那是一个制高点。他总有些疑心，一会带陆沪上去到最高层大人物那回来后，他打算包后路去那实地摸一遍。
他的腰间别着两把被衣服遮住的二十响。这东西又叫盒子炮，弹匣二十发子弹。对于他们秘密战线上的特工队都这种配备，轻便，射程可观，火力连续性强。
陆沪上作为特工队第一行动队队长，能双枪左右开弓，百发百中弹无虚发，是圣地最著名的神枪手之一。
射击这种事需要讲天分的，尤其在枪林弹雨的混战中，指东打西，要靠着手中的枪支武器活命，来不了虚的。
方子梅在外继续等着，没有催促。他知道陆沪上会用最快的速度，催也没用。
窑洞里陆沪上从自己的储物箱里翻出一套崭新军装，当然连鞋帽武装带都一应俱全。他拿着出来后，跑到门口河里用肥皂洗了个冷水澡。
秋冬之际的延河水很冷，他在河里嘴唇都冻得乌青。不过这个澡洗得舒心畅快，这是要去见最高层大人物，他必须得郑重对待。
“去沪上？难道因为我名字里有两个字跟这相同，所以他们就选中了我？方子梅这家伙也没说什么任务，跟我还打官腔，简直不像话，稀里糊涂！”
陆沪上嘀咕着，洗完澡，然后穿戴一新。锃亮的皮鞋，崭新带线条的国民革命军军装，扎上武装带，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干练挺拔。
方子梅看到他蹭蹭蹭地跑上来，头发都还没干在往脖子上脸上滴水。虽然在洗澡时皮肤冷得乌青，但此时穿上军装这样一溜小跑活动开来，陆沪上直感觉身子分外暖和。
“走吧！”陆沪上把旧衣服递给一个从窑洞里走出来的队员，让他交给洗衣队的去洗干净。
“带上你的公文包和其它的换洗衣服。你不用回来这里了，接受召见后立即跟一个美国女记者出发，她正巧要去上海！你的公开身份是她的助手，并负责护送她的安全！”
“这……”陆沪上愣了一下后，马上腰身一挺回答：“是！”
没有讨价还价余地，方子梅跟他说的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与其唠叨几句发泄不满埋怨之类的，还不如愉快果断干脆地接受。
陆沪上心里调整得很快，但他始终很好奇的是，上面到底派他到沪上去干什么？
至为惨烈的淞沪大会战已近尾声，报载统计日方已投入8个多师团20余万人。国民革命军投入最精锐的中央教导总队及八十七、八十八师，另一百多个师和数十个旅，兵力四倍于敌。
这是两国自七七事变后全面战争的开始。
不过沪上的仗就要打完了，这个时候派他到战地去到底有什么重要任务？
在去见最高层头部大人物的路上，陆沪上小心问道：“老方，到底我这次去沪上干什么？你说得三五年时间，那么，我在革命圣地里的工作呢？怎么办？”
“这还用你操心？当然我会有最妥当的安排。至于你去那边的事我哪知道？这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一切都绕开了我们这些下级，我只是个负责跑路送信的。”
“看来我肩担关系乾坤的重任，必须得要经世济民，一切胜败存亡都在我的手中。”陆沪上有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你叹气干什么？”方子梅一愣。
“呵呵！这你都还用问？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道命令，让我马上离开革命圣地，我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啊！山山水水，革命战友情谊……”
“少扯蛋！你是担心你走后我做不好手里的这一份工作，少了你这个左膀右臂不行是不是？呵呵，姓陆的你这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地球少了你就不转了？”
“那倒不是！基本上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我走后，这里的一切就真的全交给你拜托给你们了！”
陆沪上像个大人物一样地谆谆告诫和交待叮嘱，忽感觉自己的肩背上挨了一拳，是一记重捶，“咚”的一声震耳响亮。
白白挨了一下，陆沪上没跟对方计较。二人正走近一条岔沟，左边悬崖上传来一阵男女的笑声。那有个山洞，因为今天是周末休息日，有革命男女结伴去那山洞里探险游玩也不奇怪。
陆沪上就常跟方子梅兄妹等爬上山洞去，里面别有洞天，石桌石凳啥的都不缺。拿出干果香烟茶水等来，一边聊天一边吃喝东西，居高临下看风景别有一番意趣。
第1章 神秘潜入者
1937年秋冬的天气格外寒冷，华夏大地风雨飘摇。
七七事变后不久日寇再次大规模入侵，淞沪大会战爆发，过百万大军在上海进行着无比残酷而激烈地厮杀。
世道正义公理沦亡，至暗时刻下，光明信仰的坚守者，革命圣地延安，地下战线戒备格外森严。
一个阴森的声音彷如从黑暗地狱中传来：“不许动！”
特工大队第一行动队队长陆沪上紧趴在地上，手持双枪一动不动。眼前啥也看不到，阴森恐怖的声音充斥四周，紧紧压迫着狭小的地牢。
“沪上，你本不应该来！”阴森的声音在陆沪上耳鼓里震荡，直令他感觉着恶心要吐。刚大张开口，忽猛地一惊醒来，止不住大呼奇怪。
“又做噩梦了！”陆沪上浑身汗透，起身穿衣，从枕头底下摸出双枪插在腰间，头重脚轻地走出窑洞。
梦境奇怪，历历在目，感觉应是在上海。不知怎么地他被捕入狱，受尽种种非人折磨。整个梦境过程充满诡异，可能是一种即将要出危险的不祥预兆。
夜里吹着寒风，陆沪上感觉身体有些虚弱，喃喃嘀咕着梦境里的阴森话语：“沪上，你本不应该来！”
难道得要奉命去沪上？
窑洞的前院里空空荡荡，附近幽暗的地方仿佛藏着随时可以要去性命的魔鬼。陆沪上四处觑视着，在这熟悉的地方想找出危险所在。
仿佛受到某种预知驱使，他不自觉间像幽灵一样往旁边走去。忽然，一个阴森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不许动！”
陆沪上立即蹲下去，右边腰间的手枪已经在握，隔着一道矮墙，他突变得格外锐利的目光直扫视过去。
距离三十米外，特工大队部前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此时陆沪上眼睛虹膜现出淡淡的幽蓝色，仿佛能够夜视的动物，将前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清清楚楚。
对方，那个高大的黑影正拔出手枪，踏步上前踩住地上被攻击打倒的挣扎者，同时往前警戒瞄准着。应是感觉到前面有了危险，虽然看不见，但感觉这东西不会欺骗他。
不用说，出现在夜间进行这种行动的人，大都具有超凡的第六感。陆沪上蹲着没有动，此时他不光目光能夜视看物，听力也陡然间提升变得格外敏锐。
“再动一枪干掉你！”高大黑影用力踩踏着地上挣扎者，出声低沉威吓。这时旁边又窜出一人，迅速蹲下用物堵住了地上被控制之人的嘴。
“何四，把他带走！快，我殿后……”高大黑影沉声下令。
陆沪上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但辨识不出对方口音。何四这个人也不熟，从没听过这名字，尤其在隐秘战线，不管自己人还是敌方的，都没有。
“是！”随着高大黑影移动开脚步，刚窜出者迅速扛起用麻袋装着的倒霉鬼转身离开，往后撤去。
这是什么个情况？陆沪上瞪大眼睛，但没有贸然行事，显示极为沉得住气。
情况不明，看到暂留掩护的殿后者也随即转身离开，陆沪上果决行动，迅速跃过矮墙，独自大胆跟了过去。
穿过特工大队部前院，陆沪上始终没有叫喊惊动到任何人。他想单独跟过去看个究竟。事发突然，有太多的疑问在他脑子里，整个人被困在无数谜团中。
不过要解开很快，他相信这点。
一路跟踪走到河边，到了一个废弃的羊圈旁，对方进入了里面，陆沪上则停下，远远听到一道愤怒的低沉喝斥声传出。
“混账！我已跟你说过，不宜打草惊蛇，你为何胆敢抗命？何四，出去外面，叫弟兄们机灵点，随时准备撤。嘛嘚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居然胆敢单独去行刺陆沪上。”
在外融入黑暗夜色的陆沪上闻言心中一沉，看来对方将自己的厉害掌握得死死的，做到了知己知彼。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且人还不少，难道只不过单纯为了到此一游？
“是！”此时被叫何四的回答，紧跟着再道：“我们要不要马上就撤，如果那个什么陆沪上真有那么厉害的话。”
“你啰嗦什么？叫你出去就出去，赶紧点！”高大黑影的声音低沉依旧，不过带着典型的不耐烦愤怒，显得凶恶巴巴的。
看来他们已将那当做了临时潜伏据点，陆沪上很奇怪的是，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渗透进入的，竟能避开这里的层层防御圈。
很快只见何四走出羊圈，靠着石头垒砌的矮墙站住身子，目光警惕地四处扫视，然后凝视着黑暗中的前方。
“你要能看得见我才怪！”陆沪上带着迷之自信微笑，半蹲在二十米外道旁的一处枯草丛边一动不动。
黑夜星光模糊，没发现什么可疑危险后，何四这才开始了行动。他沿着羊圈外围走了一圈，执行着刚才获得的指令，准备着快速完成任务后进去交差。
陆沪上注意着他的脚步速度和开口说话叮嘱声音。有时对方声音很低，不过听不到没关系，但有稍作停留处即有潜伏者不用怀疑。
“对方共六人！”随着何四绕了一圈从旁再度出现，陆沪上已经有了准确判断。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对方神神秘秘，到底何方神圣？是执政当局的老对手，还是日本人所派来的间谍特务行动人员？
陆沪上直皱了皱眉头，感觉这是个巨大问题。一时之间还无法判断，不过要悄无声息地拿下他们则不是问题。
问题是现在动手还为时过早，不宜打草惊蛇。得再看一看，能否获取点别的什么诸如身份东西，这点很重要。
“要不把他做掉算了！日本人不可靠！”何四进去以后，变得低沉的不淡定声音充满着死亡威胁。
“啥？我已跟你说过，日本人不能乱动，我们还需要大买家。这家伙疯了，你难道也是个猪脑子吗？”高大黑影的声音带着还没有消除的愤怒，听起来似乎更有点上火。
“那，那，那……”何四无助地结结巴巴道。
“那什么？外面弟兄们没少吧？都交待好了没？陆沪上是个幽灵，一旦惊动到他出现后谁都活不了！”没有顶盖的废弃羊圈里，高大黑影目露凶光，直勾勾地盯着何四。
遭到喝斥的何四身子一动不动，垂着头眼珠子盯着地上麻袋辘辘转个不停，他还是想要除掉对方。
“你和他简直一样愚蠢！没了他这个日本人派来的蠢货，我们今后怎么交待？总之这不属于你要考虑的东西。”
陆沪上敏锐的听力完全清楚明白地掌握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听到这更猛地一惊，对方不断提到日本人，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忌惮，知道自己的能耐超凡无可抵御的？陆沪上对此充满着巨大的疑惑。
难道是国际情报组织梅杜萨的人？他们的人最近出现过，已经被驱逐。不过再次出现倒也不奇怪。这个组织恶名昭著，专门有针对性地刺探搜集不利情报贩卖给西方和日本军方。
第2章 隐忧
“陆队长，怎么每次我来你都这样提前得知，真是神了！到底你是怎么感受得到的？”
陈朝文看着陆沪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眼神里满是充斥着的探索未知的疑惑。
“呵呵，我能活到现在，要没点第六感能行吗？”陆沪上呵呵一笑说完，再看着对方道：“进屋里说，先喝口水。”
“水就不喝了！我还要赶路，见到你就行了。”
“那，东西呢？”
“呃，这是从十七号站潘家窑院传出来的，那个人要我亲自交给你。对方很急迫，也很紧张，让我带回上次你破译情报的密码后三位印证交收。”
陈朝文说着递过一个小竹筒，看着陆沪上显得很淡定。
陆沪上一愣，姓陈的这家伙总能举重若轻，一副见惯大场面这不过小菜一碟的味道。
不过陈朝文的脸上有伤，乌青一坨。
陆沪上还注意到他衣服纽扣也扯烂了两颗。
毋庸置疑来路上发生过什么事。
有惊无险，陈朝文胜。
不然他出现不了在这。
听到对方的话和看着递来的小竹筒，陆沪上眉毛挑了挑道：“哦？听着，回报密码是甲一三，东西给我。”
在渐起的冷风细雨中，陆沪上小心地接过东西来却没有当即打开。
此时陈朝文当面交割完毕，有了回报证据，完成任务也似般地松了口气，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回走。
没走两步又停下来。
转过身道：“老陆，我就问问，到底你能不能给我弄个家伙什？最近不太平，我这样总是空着手走路不要紧，万一途中情报不保……”
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需要一把手枪。
对此陆沪上懂。
照目前的形势，一把防身的手枪，对方也的确有需要。
但陆沪上觉得有点为难，看着陈朝文实话实说道：“老陈，这比较难！不是我推搪，你知道的。”
陈朝文原是陕北红军队伍里的一名征战干将，十七岁就开始扛枪，出生入死，尤其干得一手好侦察活。
不过他无意中犯了不小错误，给队伍造成了重大战损，被迫解甲归田。
能被起用，还是陆沪上在一年前到达这里后的发掘和提携，给他大力说好话并进行担保才成的事。
“你这就没意思了！总之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准备好。”
陈朝文没等陆沪上回应再次转过身，迅速走出院子往下消失在河边。
“这家伙，居然每次都能避开我们的哨位！厉害了。”
陆沪上目送着他消失后，怔了怔才缓缓转过身，皱眉思索着回到窑洞。
十七号站潘家窑院传来需要回执密码的情报，看来事关重大。
天气似乎变得格外寒冷起来，在窑洞内陆沪上耸耸肩，看了看旁边铺位上的几名行动队员。
在结束了昨晚的行动返回休整后，他们都还在沉睡。
鼾声此起彼伏。
重新坐回办公桌前，陆沪上迅速取出竹筒里的东西。
是一粒黄澄澄的子弹。
十七号站潘家窑院有人给他送子弹？
是的。
窑洞门大开，室内光线充足，虽然天气阴郁且下起了牛毛细雨，但依旧是白天，眼前之物看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一粒货真价实的黄铜子弹。
门外吹进一股冷风，挟带着飘进的雨丝掀起桌上报纸“哗啦啦”直响。
陆沪上没去关门，而是又掏出腰间军用手枪来当镇纸使用，大镜面家伙什再次压在了报纸上面。
接着，他将那粒子弹拿起在眼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
必须得说，子弹是个好东西啊！
虽然冰冷冰冷，但对他而言，对之显得非常有感情。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令他更觉珍贵之物，全当宝贝一样。
反复观摩过后，好像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般，陆沪上在心中默然道：“可惜不是有关蚁穴的。”
心中这样想着，陆沪上拿住子弹头轻轻一扯，立刻将子弹无声一分为二。
弹头在手，另一手弹壳里面却是空的，没有火药掉落漏出。
子弹壳早已被掏空。
但有别的东西在。
陆沪上对此倒一直没有显得失望，而是在此时熟练地倒出里面一张卷着的字条。
然后抬头看了看前面，还有身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轻轻展开，生怕力道重了或别的什么原因弄坏。
字条短窄，上面内容很少。
只有四个字：昨日来客。
这就是陈朝文冒死送来的情报消息？
是的。
然字少事大。
陆沪上盯着沉吟了一下，脸上神情渐变得凝重，显示出了一种只有面临重大危机时才有的冷峻之色。
“对方还是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陆沪上轻声嘀咕着，在将字条对光照了照，再拿在鼻端嗅了嗅。
确认了没再有别的后，他即迅速划燃一根火柴将之点燃。
烧毁。
字条在他指尖跳跃着一团淡黄的火光，瞬间化为一缕青烟消失。
接下来在办公桌前的端坐中，陆沪上再沉吟着道：“昨日来客，难道是日军情报部门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到底来客是谁？”
情报信息虽显示不明，但极具神秘价值。
接下来就要看清，继续等，不能打草惊蛇，看对方到底能整出个什么幺蛾子。
这样想着，陆沪上继续端坐在办公桌前陷入沉思。
如果不出意外，子弹壳里应该还有东西。
陆沪上不急于打开，是想先综合最近各方面情况做一个复盘判断，看能否吻合。
他不急。
直到许久过后，陆沪上才用一根截断了的步枪通条往弹壳里捅了捅，倒出一些白色的石蜡，从里面再取出一张压实的蜡封细长纸条。
仿佛继续呵护着什么绝世宝贝似的，陆沪上再将之轻轻展开，绝对地小心翼翼，屏息凝神应对。
白纸黑字。
上面是一串奇怪的数字代码。
“嗯。”陆沪上嘴角旋即轻轻展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
果然跟自己的判断吻合。
数字代码他极为熟悉，表面内容一见而知。
接下来二次破译这段数字代码背后的东西没费什么劲，陆沪上很快又掌握了一条更为重要的情报信息。
青烟再次升起，字条化为灰烬，显示的秘密消失，只存于陆沪上心间。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陆沪上都端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不顾腿脚冷冻得发麻，直在脑子里反复思索。
综合整个情报来看，他越来越强烈地预感到很快就要去沪上了。
这是绝对的使命，不容推脱。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全盘的筹谋。
只不知上面的怎么样，面对眼下的情势会怎么安排。
陆沪上还需要静心地来等待。
第2章 蚁穴
不过对于挣扎成长于白色恐怖年代中的自己厉害这点，陆沪上倒一直都不客气，向来都自信拿捏得死死地。
“今晚忒不容易，是个转折点！它将改变许多事态。如果我们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那就证明陆沪上可战胜。总之要想活命，就得乖乖地听我的！别忘了这也是上头的命令。”
高大黑影把手拍在了何四肩膀上，除了告诫，还像是在安抚。同时也告诉对方，这里只有他才是话事人，一切行动都得听他指挥。
何四没抬头，踩着地上麻袋里的日本人也依旧不变。浑身都一动不动，硬硬地表示着抗拒。
“你想最终送命吗？”高大黑影知道何四不服，气得有点想掐死他。可能是感受到对方的怒气正在转变为杀气，何四目光抬起，点了点头：“那，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听着，我们再呆一会，如果对方还没有出现，就证明我们最终能赢。”高大黑影终于听到了何四服软的声音，吁了口气。
“到底姓陆的有没有那么神秘？”何四忽又慢吞吞地说道：“你们把他吹嘘得过分离谱了！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呵呵，那你以为，他凭什么能掌握着蚁穴？”高大黑影的话说得非常冷硬，谨慎中带着强大的压服对方的自信力量。
这是他习惯性怼所有不信邪者的话，这么些年来说过了无数遍，每次都能起到堵上人嘴的作用。
在何四一愣神默然无语的瞬间，陆沪上也直心中再一沉，后脑壳上陡然间抽起一股冷风。“蚁穴？”他皱眉着在脑中闪念出一个巨大的疑问。
“跟组织上一样，这些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也以为我掌握着蚁穴！可我却连边都还没有摸到。”陆沪上思绪一下子放飞无边，禁不住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助感觉。
“如今，我们终于渗透到了这里，无限接近对方，证明了他不是神，是人。可你刚才所说的话……”废弃羊圈里，何四似乎在嘲讽着对方。
“能接近就证明能活到明天吗？如果继续像你这样缺脑子，我敢向你保证，绝不可能！你知不知道蚁穴的秘密多少人想得到，可又有谁能如愿了？”高大黑影的声音带着无限轻蔑与不屑一顾。
陆沪上听到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家伙看来一直在琢磨着这号事！小心驶得万年船没错，如今又跟日本人挂了钩，到底是何来头？”
无论怎样，这就显得异常神秘了。不过对方把自己看作神，具有无限能耐，充满着害怕乃至恐惧的敬畏，这是对的，这点倒也可以加以利用。
换个说法，自己是他们要找到和打开蚁穴的钥匙，即便再不济目前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把他放出来吧！”高大黑影可能出于安全考虑，打算离开这了，踹了地上麻袋里的那家伙一脚后向何四下令道。
“八嘎！你们完蛋了！梅杜萨简直就是愚蠢的代名词。我一定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回去后就从帝国军方情报部门内部清除掉你们这个吸血附庸。”一被放出来后，日本人即沉声发出了愤怒的痛骂。
果然是梅杜萨的人，得到印证，陆沪上立刻心中有了底。
“哟！龟藏太君，我好怕！还回去，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弄死你？”何四一伸手封住了对方的衣领，捏着对方脖子反唇相讥回击道。
“龟藏？”陆沪上立刻在脑子里搜索，却依旧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他从没听到过这名字，更从没见过叫这名字的人。
被高大黑影喝令松手后，何四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地对龟藏发出咒骂：“嘛嘚你们陆军情报部门的什么人不好派，派了你这头蠢猪！”
龟藏嘴里“呸”了一声，沉声怒喝道：“何四！我的任务是干掉姓陆的，这个人掌握着蚁穴的秘密，对我们的危险威胁太大。你们却阻挠我，大日本皇军不会饶过你们的。”
“呵呵，摊牌了不是？老子就知道你们日本人不可靠！怀着二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听着何四的低声喝骂，陆沪上立即意识到了真正可怕的危险威胁正在降临。日本陆军情报部门的人可也是他的老对手了，最近这几年，在来这里前他可没少跟他们干过，都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仗。
“对方竟然追踪到了这里？如果我不慎被他们弄死了，蚁穴的秘密将再也无人知晓。无论如何，一定得要将之干掉，并想方设法将蚁穴早点重启激活！”
撇开自身负有的使命职责，即便眼下对敌需要，陆沪上也本能地想要战胜对方，成就自己。
蚁穴到底是个什么组织？陆沪上一直非常疑惑。
五年多了，自从他父亲被执政当局特工总部和军方密查组特工暗杀后，这个组织便开始浮出他接触认知的水面。
就陆沪上了解，最远这个组织有文字记载的可追溯到秦代。只是随后历朝历代名称略有不同，不过都冠以华夏二字打头。
但也有说法，这个组织并非秦始皇首创，其远在秦帝国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夏启时代便已出现。
这个神秘组织的宗旨在于维护华夏的存在，抵御黑暗邪恶力量的侵蚀，力挽狂澜，使华夏不灭世代灯火相传。
在唐帝国的强盛时代，日本派出多批次遣唐使团，隐秘强大无比的华夏擎天会势力便随之东渡发展。一千多年来，在日擎天会组织一直隐秘存在，其宗旨始终不变，以维护华夏为第一准则。
而自唐后，擎天会组织在华夏则历经变迁，名称又不断改变，其存在形式也越发隐秘。至清末动荡，西洋列强入侵，面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诸多试图振兴中华的风云人物都曾加入该秘密组织成为成员。
民国初建后，中华帝制结束，而军阀林立，内忧外患之下，该组织更一度为多方争抢试图掌控，不得不变称蚁穴，突然沉寂消失。
有种说法，陆沪上的父亲陆擎天为该隐秘组织的最后一代首领。人们所知的陆擎天为明亡东渡日本的遗民后裔，他于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全面爆发时出生在日本，后随即在当年随父迁居返回先祖故国。
二十岁时陆擎天便娶妻生下陆沪上，后在1932年被执政当局特工总部及军方密查组联合刺杀，亡身于北平，享年三十八岁。
陆沪上始终不太明白的是，父亲的过去到底掌握着什么？蚁穴组织的秘密，还有他本身对掌控这个组织的能量又有多大？
还有，十年前，执政当局的清党发动“四·一二”血腥屠杀时，他们一家被列为重点清除目标，是否又与这有关？
自父亲牺牲后的这五年，陆沪上一直在痛苦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回顾这整整十年间，陆沪上经历过太多危险，枪林弹雨，血腥杀戮，从一开始的逃脱执政当局特工布控，到后来成长起来的反击，再到投身抗日的救国洪流，无不惊险传奇。
今晚可好，突然又有了一小队神秘人物冲他而来，直接渗透进入了这里防备森严的革命圣地，这能不令他警醒惊心吗？
最主要的还是对方提到跟蚁穴有关。许多疑惑再次在陆沪上脑海闪过，他转头向四周望了望，特别确定了身后没有危险。
第2章 子弹壳里的情报
“陆队长，怎么每次我来你都这样提前得知，真是神了！到底你是怎么感受得到的？”
陈朝文看着陆沪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眼神里满是充斥着的探索未知的疑惑。
“呵呵，我能活到现在，要没点第六感能行吗？”陆沪上呵呵一笑说完，再看着对方道：“进屋里说，先喝口水。”
“水就不喝了！我还要赶路，见到你就行了。”
“那，东西呢？”
“呃，这是从十七号站潘家窑院传出来的，那个人要我亲自交给你。对方很急迫，也很紧张，让我带回上次你破译情报的密码后三位印证交收。”
陈朝文说着递过一个小竹筒，看着陆沪上显得很淡定。
陆沪上一愣，姓陈的这家伙总能举重若轻，一副见惯大场面这不过小菜一碟的味道。
不过陈朝文的脸上有伤，乌青一坨。
陆沪上还注意到他衣服纽扣也扯烂了两颗。
毋庸置疑来路上发生过什么事。
有惊无险，陈朝文胜。
不然他出现不了在这。
听到对方的话和看着递来的小竹筒，陆沪上眉毛挑了挑道：“哦？听着，回报密码是甲一三，东西给我。”
在渐起的冷风细雨中，陆沪上小心地接过东西来却没有当即打开。
此时陈朝文当面交割完毕，有了回报证据，完成任务也似般地松了口气，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回走。
没走两步又停下来。
转过身道：“老陆，我就问问，到底你能不能给我弄个家伙什？最近不太平，我这样总是空着手走路不要紧，万一途中情报不保……”
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需要一把手枪。
对此陆沪上懂。
照目前的形势，一把防身的手枪，对方也的确有需要。
但陆沪上觉得有点为难，看着陈朝文实话实说道：“老陈，这比较难！不是我推搪，你知道的。”
陈朝文原是陕北红军队伍里的一名征战干将，十七岁就开始扛枪，出生入死，尤其干得一手好侦察活。
不过他无意中犯了不小错误，给队伍造成了重大战损，被迫解甲归田。
能被起用，还是陆沪上在一年前到达这里后的发掘和提携，给他大力说好话并进行担保才成的事。
“你这就没意思了！总之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准备好。”
陈朝文没等陆沪上回应再次转过身，迅速走出院子往下消失在河边。
“这家伙，居然每次都能避开我们的哨位！厉害了。”
陆沪上目送着他消失后，怔了怔才缓缓转过身，皱眉思索着回到窑洞。
十七号站潘家窑院传来需要回执密码的情报，看来事关重大。
天气似乎变得格外寒冷起来，在窑洞内陆沪上耸耸肩，看了看旁边铺位上的几名行动队员。
在结束了昨晚的行动返回休整后，他们都还在沉睡。
鼾声此起彼伏。
重新坐回办公桌前，陆沪上迅速取出竹筒里的东西。
是一粒黄澄澄的子弹。
十七号站潘家窑院有人给他送子弹？
是的。
窑洞门大开，室内光线充足，虽然天气阴郁且下起了牛毛细雨，但依旧是白天，眼前之物看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一粒货真价实的黄铜子弹。
门外吹进一股冷风，挟带着飘进的雨丝掀起桌上报纸“哗啦啦”直响。
陆沪上没去关门，而是又掏出腰间军用手枪来当镇纸使用，大镜面家伙什再次压在了报纸上面。
接着，他将那粒子弹拿起在眼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
必须得说，子弹是个好东西啊！
虽然冰冷冰冷，但对他而言，对之显得非常有感情。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令他更觉珍贵之物，全当宝贝一样。
反复观摩过后，好像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般，陆沪上在心中默然道：“可惜不是有关蚁穴的。”
心中这样想着，陆沪上拿住子弹头轻轻一扯，立刻将子弹无声一分为二。
弹头在手，另一手弹壳里面却是空的，没有火药掉落漏出。
子弹壳早已被掏空。
但有别的东西在。
陆沪上对此倒一直没有显得失望，而是在此时熟练地倒出里面一张卷着的字条。
然后抬头看了看前面，还有身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轻轻展开，生怕力道重了或别的什么原因弄坏。
字条短窄，上面内容很少。
只有四个字：昨日来客。
这就是陈朝文冒死送来的情报消息？
是的。
然字少事大。
陆沪上盯着沉吟了一下，脸上神情渐变得凝重，显示出了一种只有面临重大危机时才有的冷峻之色。
“对方还是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陆沪上轻声嘀咕着，在将字条对光照了照，再拿在鼻端嗅了嗅。
确认了没再有别的后，他即迅速划燃一根火柴将之点燃。
烧毁。
字条在他指尖跳跃着一团淡黄的火光，瞬间化为一缕青烟消失。
接下来在办公桌前的端坐中，陆沪上再沉吟着道：“昨日来客，难道是日军情报部门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到底来客是谁？”
情报信息虽显示不明，但极具神秘价值。
接下来就要看清，继续等，不能打草惊蛇，看对方到底能整出个什么幺蛾子。
这样想着，陆沪上继续端坐在办公桌前陷入沉思。
如果不出意外，子弹壳里应该还有东西。
陆沪上不急于打开，是想先综合最近各方面情况做一个复盘判断，看能否吻合。
他不急。
直到许久过后，陆沪上才用一根截断了的步枪通条往弹壳里捅了捅，倒出一些白色的石蜡，从里面再取出一张压实的蜡封细长纸条。
仿佛继续呵护着什么绝世宝贝似的，陆沪上再将之轻轻展开，绝对地小心翼翼，屏息凝神应对。
白纸黑字。
上面是一串奇怪的数字代码。
“嗯。”陆沪上嘴角旋即轻轻展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
果然跟自己的判断吻合。
数字代码他极为熟悉，表面内容一见而知。
接下来二次破译这段数字代码背后的东西没费什么劲，陆沪上很快又掌握了一条更为重要的情报信息。
青烟再次升起，字条化为灰烬，显示的秘密消失，只存于陆沪上心间。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陆沪上都端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不顾腿脚冷冻得发麻，直在脑子里反复思索。
综合整个情报来看，他越来越强烈地预感到很快就要去沪上了。
这是绝对的使命，不容推脱。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全盘的筹谋。
只不知上面的怎么样，面对眼下的情势会怎么安排。
陆沪上还需要静心地来等待。
第3章 见首长
入夜，周遭寂静，霜寒之气加重得格外厉害。
陆沪上穿行在幽深的地下暗道，速度很快，直如闪动的幽灵。
隐约记得这是在两年前的北平，上海恭喜商社北平分部，日军化身藏民的隐秘科研所。
距离长城抗战遭遇超强之敌攻击两年后，陆沪上终于费尽心机找到了这里。
目的很简单，破除这个旨在增强人体细胞打造超能战士的化学机构。
长城抗战期间，陆沪上率北平地下组织成立的敢死队开赴前线，奔袭日军一个至关重要的后勤补给站。
敢死队都是精英，行动迅猛，深入敌后一路势如破竹。
补给站一毁，日军油料、弹药、医疗用品等战略物资将遭受重大损失，战术行动将严重受损。
眼看就要成事，却不料陡然遭遇一股战斗力超强的狂兵拦截攻击，反令敢死队受损失得格外惨重。
整个破袭行动毁于一旦。
那些狂兵看似神志模糊却力大无穷，手榴弹能轻松投掷出上百米，简直人肉迫击炮。
发起反攻击时，速度也快如旋风，比他们精选出来的敢死队有天壤之别。
即便受了伤也似乎没有痛觉。
尤其近战凶猛如虎，以一敌十都还显得格外轻松。
陆沪上带着残兵拼死杀出重围，最后幸存者不足三分之一。
战后侦查了解到，对方这是日军打造出来的一支由浪人和汉奸组成的特攻队。
具体执行打造者为谁，陆沪上足足花了差不多两年才侦查得知，是日军藏身恭喜商社的一个秘密化学研究所。
他决定实施破袭，将之彻底清除掉。
然组织上否决了他的行动方案和决定。
绝不能让这个机构再存在，即便从报仇雪恨的个人角度陆沪上也要将之除掉。
他只得擅自单独行动。
在地下暗道里，陆沪上越走越深，感觉黑暗像压迫得人无法呼吸的铁幕，从四面八方压缩笼罩拢来，箍得他越来越紧。
陆沪上体验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
但单独行动的他绝不能后退。
尽管周身毛发都竖立起来，陆沪上还是硬着头皮，一任冷汗涔涔而下继续向前。
此时极不合时宜地，似有一个阴森的声音彷如从黑暗地狱中传来：“不许动！”
而魔鬼之手就在身边，不断伸出袭扰着他。
陆沪上快要崩溃了，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得到，那种死亡将至的恐怖惊魂正在脱壳离他而去。
不能害怕，陆沪上依旧没有停，继续在黑暗中穿行。
来自地狱的不许动阴森声音不断重复，逐渐加大，直到荡涤得他整个心灵震颤，恐惧直侵入骨子里。
终于撑不住了，此时身为第六特工大队第一行动队队长的陆沪上轰然倒地。
旋即他又翻过身来，紧趴在地上，手持双枪一动不动。
不敢再动。
身陷地牢，魔鬼控制，最重要的是出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似有一道黯淡模糊朦胧不清的光闪过。
一些不堪的场面颠倒错杂出现。
枪声，混乱，惊叫，血……
光线在黑暗不断侵袭攻击下挣扎。
眼前又渐变得啥也看不见。
狭小地牢里，阴森恐怖的声音继续充斥四周，如浪潮汹涌袭来，紧紧压迫着陆沪上的躯体和灵魂。
“沪上，你本不应该来！”一个阴森的声音比之前的不许动更恐怖，在陆沪上耳鼓里持续震荡。
很快直令到他感觉着恶心要吐。
刚大张开口，要狂呕出涌在喉咙间腥味浓重的鲜血。
忽猛然一惊醒来，陆沪上睁眼漆黑一团，止不住大呼奇怪。
“又做噩梦了！”
窑洞里冷如冰窖，陆沪上浑身汗透，开始在猛烈地在打着摆子。
停止这阵不由自主地醒后痉挛后，陆沪上再深呼吸，以彻底平静下心态。
渐渐地他眼前能看得见了，在漆黑的室内，他双眼里透出一种世所罕见的如狼一般的淡淡绿光。
没错，他双眼在黑漆漆暗夜里现出绿光，正是这变化让他能夜间视物。
这也太令人奇怪和感到不可思议了。
在还有些模糊的状态中，陆沪上渐变得清醒地意识到得马上出去看看。
因为每次噩梦后都会出现各种大小不一的危险情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能心存侥幸，以为梦境而已跟现实没有什么关联。
一定有危险。
陆沪上敢肯定，这是他的个体经验。
从十四岁遭遇四·一二政变大屠杀被迫离开上海起，他的这份独有经验就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他。
多少次让他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而经历勇闯日军隐秘化学研究所后，这份本领更加深强大，预知能力变得格外超常。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陆沪上轻悄悄地起身穿衣。
从枕头底下摸出双枪插在腰间后，陆沪上在还有些头重脚轻的状态下蹑步走出窑洞。
今夜的这个梦境奇怪，历历在目。
陆沪上还从未做过类似被捕入狱的噩梦。
事实上，十年来陆沪上都还从未真正被捕入狱过。
在执政当局的黑牢中，哪怕半分钟他都没有呆过。
唯一的一次被捕都还是为了要解救被捕者。
两年前，工农红军结束两万五千里长征大转移抵达陕北后，为缓解面临的军事压力，北平地下组织奉命策动学生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
热血的工人和市民加入。
浩浩荡荡的队伍高呼“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
反动军警拦截，镇压，便衣特务大肆血腥攻击破坏。
为掩护被军警特务追捕的几名学生首领安全逃离，负责暗中安全保护的陆沪上果断出手，施展攻击，为逃离者赢来时间。
看到对方还逮捕了另外几人，在达成掩护目的后陆沪上便主动束手就擒。
在军警的押解途中，他神一般地挣脱捆绑，并再度展开迅猛攻击，打翻一片，成功解救了被捕者逃脱。
不客气，他就有这么厉害。
十年斗智斗勇，从没呆过大牢，梦里却进去了，这是个什么预兆？
陆沪上感到心惊不已。
梦境中的感觉还跟现实不太一样。
地点与那次在北平的勇闯破坏日军隐秘科研所有出入。
感觉应是在上海。
不知怎么地他在那条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入狱，受尽种种非人折磨。
整个梦境过程都充满诡异，难道是一种即将要出危险没法解救的不祥？
第3章 攻击消灭
陆沪上决定发动攻击，只留下那个叫龟藏的日本人作为审讯对象。不管对方这次行动的话事人高大黑影身份如何，什么来头，显然他们都听命于日本军方。
逮住龟藏就能得知自己想要的，也就是说龟藏的价值要大于其他任何人。综合近期出现的反常情况来看，对方这次渗透行动应该有负责统一协调的人物，不然不会混在一起。
做出了这个判断后，陆沪上瞬即展开了行动。对梅杜萨的人，没什么话说的，直接先干掉。
没有任何轻敌，陆沪上先在脑子里制定了两套方案，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每套方案还都有补救措施，整个细节都闪现在他脑子里，明细清晰，了然在胸。
过去解决外围的那三名潜伏暗哨很简单，也许是他实在太强了，采取的徒手方式，无声无息，谁也没有发现到他的出现。
分布不同方向的三个暗哨倒霉透顶，稀里糊涂地就去了阴曹地府，生命就此终结，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高大黑影先前在废弃羊圈里说对了，陆沪上就像幽灵一样，一旦出手的话谁都活不了。这听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不过却是最清醒的认知和警惕防范。
可惜何四冒险出来的告诫都白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绕到前面后，陆沪上没有任何停手和迟疑的表现打算，他像陡然刮起的龙卷风一样，快速无比地闪身进入了废弃羊圈。
枪响了。
奉命潜入刺杀陆沪上的龟藏很悲剧，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直令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接近死亡的恐惧。
子弹抵近射击，从龟藏的胸腹部贯穿了出去。
可怜毫无还手之力的龟藏倒在废弃羊圈里靠墙角落，头枕在何四的尸体上，痛苦地徒然以手挣扎着想要抓住点什么。
他还想要转过身，这完全是下意识的避害驱动。但是背部脊椎被打断，在临死前的清醒痛苦状态下，龟藏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射击他的枪声几乎没有散开，因为抵着胸腹部打响，沉沉闷闷，在羊圈外的暗哨位置都听不到。
陆沪上攻击进去时速度快到不可想象，龟藏根本来不及反应，枪都还没有掏出来就已中弹倒地。
至于其他二人是怎么死的龟藏完全不知道，没看清，直觉有股风进来，眨眼间一切就都结束了。
龟藏现在只知道自己体内的血流失得非常快，生命正在迅速地离他而去。仰躺在地上，他恐惧的眼神透过迷蒙的黑暗直盯着陆沪上。
“你真的不可战胜！”龟藏喘息着，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似乎看清了陆沪上的脸，说完后旋即闭上了眼睛。
“嗯，龟藏先生是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服不服？”陆沪上抬起脚，向着他的胸腹中枪部位踩了上去。
龟藏拼命咬着牙忍着剧痛。他决不能屈服，任何软弱的表现都不能有，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像条硬汉。
陆沪上当然知道，痛苦是个好东西，使得对方的脑子里格外清晰，思维变得从未有过的敏捷。
没错，龟藏的确闪念间想到了太多太多。他万般屈辱，一招都还没跟对方过，一切就都结束了。
陆沪上像刚才高大黑影在特工大队部院落里一样踩着他，不过目的完全不同。除了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外，还想着要让他腹部的伤口血流得慢一点。
有些话得要从对方嘴里套取出来，绝不能失去这次的情报获取机会。
“你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的？”陆沪上沉声喝问道。
一听到这，龟藏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后冷笑道：“反正我活不成了，你就随便猜吧。”
“呵呵，如果你合作得好一点，我可以早一点送你上路，尽快结束你的痛苦。”陆沪上一脚踩着对方，一手枪口戳击着对方的脸。
“能有多痛苦？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道精神你没听说过吗？切腹自杀都做得到，哈哈哈！”龟藏狞笑着，满是对陆沪上的轻蔑。
“呃，那你就等着慢慢去死吧。”陆沪上望向脚边的何四，他被割喉，胸口上也中了两刀。那是何四自己的刀，被夺取后遭到反杀。
刚才，陆沪上在首先清除了外围的潜伏暗哨后，再攻击进入里面时就显得无所顾忌了。他一突进入羊圈就当胸一拳将高大黑影放倒。
巨大的力道震碎了对方的胸腔，骨头咔嚓着断裂插入心脏和肺部，高大黑影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即当场死亡。
何四反应倒也够快，不过能有多快？接下来就轮到他了，尽管拔出了刀，却还是没来得及刺出就遭到夺取反杀。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了，龟藏先生！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陆沪上继续踩着对方腹部伤口帮堵着血流道。
剧烈的疼痛令龟藏又偏了一下头，虽然任务失败，但他知道自己死得不冤。对方毕竟太过强悍，而自己只是个被派来探路试水的，身后真正厉害的人物还没有出动。
到时候陆沪上就死定了，神秘的蚁穴也将随着他的命丧而消失在这个世界，这样他们大日本帝国的军方就少了个巨大的威胁。
陆沪上知道，龟藏至少还有十多分钟的存活时间。如果他坚定意志什么也不说，那么就让他受尽痛苦。
继续踩着对方，陆沪上转过头，扫了刚进来的地方一眼。这个废弃羊圈并不大，他在里面可以好好地招呼伺候对方，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龟藏想要宁死不屈是好事，但这需要本事。陆沪上有的是办法让他屈服，这样就能功成身退了。等到明天，这里将啥也没发生过一样，不会有人注意到有尸体。
离天亮还早，陆沪上有的是时间来挖坑浅埋。这个废弃羊圈就是这些渗透者的最后归宿之地，在人间消失后于此彻底腐烂成泥，成为荒草疯长的肥料。
“龟藏先生，现在是我掌控一切，我可以让你慢慢痛苦到天明，留着你不死受折磨几个小时。所以，你还是痛快点，这样大家都好。”陆沪上不紧不慢仿佛带着一种戏谑的口气。
然而，现在令龟藏更恐惧的倒不是这个，他看到陆沪上侧身去旁边搜了下高大黑影的身，该死的对方带着一个密码本。梅杜萨的人简直太愚蠢，在他看来完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方才是真正地派了一群蠢猪来。
第3章 噩梦
入夜，周遭寂静，霜寒之气加重得格外厉害。
陆沪上穿行在幽深的地下暗道，速度很快，直如闪动的幽灵。
隐约记得这是在两年前的北平，上海恭喜商社北平分部，日军化身藏民的隐秘科研所。
距离长城抗战遭遇超强之敌攻击两年后，陆沪上终于费尽心机找到了这里。
目的很简单，破除这个旨在增强人体细胞打造超能战士的化学机构。
长城抗战期间，陆沪上率北平地下组织成立的敢死队开赴前线，奔袭日军一个至关重要的后勤补给站。
敢死队都是精英，行动迅猛，深入敌后一路势如破竹。
补给站一毁，日军油料、弹药、医疗用品等战略物资将遭受重大损失，战术行动将严重受损。
眼看就要成事，却不料陡然遭遇一股战斗力超强的狂兵拦截攻击，反令敢死队受损失得格外惨重。
整个破袭行动毁于一旦。
那些狂兵看似神志模糊却力大无穷，手榴弹能轻松投掷出上百米，简直人肉迫击炮。
发起反攻击时，速度也快如旋风，比他们精选出来的敢死队有天壤之别。
即便受了伤也似乎没有痛觉。
尤其近战凶猛如虎，以一敌十都还显得格外轻松。
陆沪上带着残兵拼死杀出重围，最后幸存者不足三分之一。
战后侦查了解到，对方这是日军打造出来的一支由浪人和汉奸组成的特攻队。
具体执行打造者为谁，陆沪上足足花了差不多两年才侦查得知，是日军藏身恭喜商社的一个秘密化学研究所。
他决定实施破袭，将之彻底清除掉。
然组织上否决了他的行动方案和决定。
绝不能让这个机构再存在，即便从报仇雪恨的个人角度陆沪上也要将之除掉。
他只得擅自单独行动。
在地下暗道里，陆沪上越走越深，感觉黑暗像压迫得人无法呼吸的铁幕，从四面八方压缩笼罩拢来，箍得他越来越紧。
陆沪上体验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
但单独行动的他绝不能后退。
尽管周身毛发都竖立起来，陆沪上还是硬着头皮，一任冷汗涔涔而下继续向前。
此时极不合时宜地，似有一个阴森的声音彷如从黑暗地狱中传来：“不许动！”
而魔鬼之手就在身边，不断伸出袭扰着他。
陆沪上快要崩溃了，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得到，那种死亡将至的恐怖惊魂正在脱壳离他而去。
不能害怕，陆沪上依旧没有停，继续在黑暗中穿行。
来自地狱的不许动阴森声音不断重复，逐渐加大，直到荡涤得他整个心灵震颤，恐惧直侵入骨子里。
终于撑不住了，此时身为第六特工大队第一行动队队长的陆沪上轰然倒地。
旋即他又翻过身来，紧趴在地上，手持双枪一动不动。
不敢再动。
身陷地牢，魔鬼控制，最重要的是出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似有一道黯淡模糊朦胧不清的光闪过。
一些不堪的场面颠倒错杂出现。
枪声，混乱，惊叫，血……
光线在黑暗不断侵袭攻击下挣扎。
眼前又渐变得啥也看不见。
狭小地牢里，阴森恐怖的声音继续充斥四周，如浪潮汹涌袭来，紧紧压迫着陆沪上的躯体和灵魂。
“沪上，你本不应该来！”一个阴森的声音比之前的不许动更恐怖，在陆沪上耳鼓里持续震荡。
很快直令到他感觉着恶心要吐。
刚大张开口，要狂呕出涌在喉咙间腥味浓重的鲜血。
忽猛然一惊醒来，陆沪上睁眼漆黑一团，止不住大呼奇怪。
“又做噩梦了！”
窑洞里冷如冰窖，陆沪上浑身汗透，开始在猛烈地在打着摆子。
停止这阵不由自主地醒后痉挛后，陆沪上再深呼吸，以彻底平静下心态。
渐渐地他眼前能看得见了，在漆黑的室内，他双眼里透出一种世所罕见的如狼一般的淡淡绿光。
没错，他双眼在黑漆漆暗夜里现出绿光，正是这变化让他能夜间视物。
这也太令人奇怪和感到不可思议了。
在还有些模糊的状态中，陆沪上渐变得清醒地意识到得马上出去看看。
因为每次噩梦后都会出现各种大小不一的危险情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能心存侥幸，以为梦境而已跟现实没有什么关联。
一定有危险。
陆沪上敢肯定，这是他的个体经验。
从十四岁遭遇四·一二政变大屠杀被迫离开上海起，他的这份独有经验就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他。
多少次让他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而经历勇闯日军隐秘化学研究所后，这份本领更加深强大，预知能力变得格外超常。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陆沪上轻悄悄地起身穿衣。
从枕头底下摸出双枪插在腰间后，陆沪上在还有些头重脚轻的状态下蹑步走出窑洞。
今夜的这个梦境奇怪，历历在目。
陆沪上还从未做过类似被捕入狱的噩梦。
事实上，十年来陆沪上都还从未真正被捕入狱过。
在执政当局的黑牢中，哪怕半分钟他都没有呆过。
唯一的一次被捕都还是为了要解救被捕者。
两年前，工农红军结束两万五千里长征大转移抵达陕北后，为缓解面临的军事压力，北平地下组织奉命策动学生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
热血的工人和市民加入。
浩浩荡荡的队伍高呼“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
反动军警拦截，镇压，便衣特务大肆血腥攻击破坏。
为掩护被军警特务追捕的几名学生首领安全逃离，负责暗中安全保护的陆沪上果断出手，施展攻击，为逃离者赢来时间。
看到对方还逮捕了另外几人，在达成掩护目的后陆沪上便主动束手就擒。
在军警的押解途中，他神一般地挣脱捆绑，并再度展开迅猛攻击，打翻一片，成功解救了被捕者逃脱。
不客气，他就有这么厉害。
十年斗智斗勇，从没呆过大牢，梦里却进去了，这是个什么预兆？
陆沪上感到心惊不已。
梦境中的感觉还跟现实不太一样。
地点与那次在北平的勇闯破坏日军隐秘科研所有出入。
感觉应是在上海。
不知怎么地他在那条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入狱，受尽种种非人折磨。
整个梦境过程都充满诡异，难道是一种即将要出危险没法解救的不祥？
第4章 欲擒故纵
外面夜里气温降到零下，陆沪上吹着呼呼刮起的寒风，感觉身体有些虚弱。
只听他不自禁喃喃嘀咕着梦境里的阴森话语：“沪上，你本不应该来！”
难道真得要奉命去沪上？
之前预感要去是一回事，但真得要即刻动身又是另一回事。
看来此去凶多吉少。
此时夜里太静了，这点也显得格外不正常。
陆沪上放眼四顾。
窑洞的前院里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不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
附近幽暗的地方仿佛藏着随时可以要去性命的魔鬼。
陆沪上绿眼大睁，四处觑视着，在这熟悉的地方想要找出危险所在。
接着，仿佛受到某种预知驱使，他不自觉间像幽灵一样往旁边走去。
忽然一个阴森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不许动！”
“嗯？”陆沪上心中凛然一沉，立即蹲下去，右边腰间的手枪已经在握。
隔着一道矮墙，他突变得格外锐利的目光直扫视过去。
暗夜沉沉，距离三十米外，特工大队部前院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此时陆沪上的眼睛虹膜现出更为清晰的淡淡的幽蓝色，如动物般的夜视功能增大增强，将前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对方，那个高大的黑影正拔出手枪，踏步上前，踩住了被其瞬间攻击打倒在地的一个挣扎者。
同时手枪往前警戒地瞄准着。
应是感觉到前面有了危险。
虽然看不见，但感觉这东西不会欺骗他。
不用说，出现在夜间进行这种行动的人，大都具有超凡的第六感。
陆沪上很清楚，蹲着没有动，此时不光目光能夜视看物，听力也陡然间提升得格外敏锐。
“再动一枪干掉你！”高大黑影用力踩踏着地上挣扎者，出声低沉威吓道。
隔着矮墙，陆沪上一动不动蹲视着。
这时前面高大黑影旁边又窜出一人，迅速蹲下用物堵住了地上被踩踏者的嘴。
陆沪上似乎感觉到了一阵令人恶心的，满是脚汗味的臭袜子气息扑鼻。
“何四，立刻把他带走！快，我殿后……”高大黑影对臭袜子伺候被他控制者似乎感到很满意，沉声有力下令道。
对此陆沪上不予置评，他只是对这些人的出现感到很奇怪。
身份？
对方的身份，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这个没法断定。
虽然高大黑影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但辨识不出对方口音，陆沪上止不住有点遗憾。
何四这个人他也不熟，从没听过这名字。
尤其在隐秘战线，不管自己人还是敌方的，都没有。
“是！”
随着高大黑影移动开脚步，刚窜出者，被高大黑影称为何四的，迅速扛起用麻袋装着的地上倒霉鬼，转身往后撤离去。
速度快极。
这是个什么情况？
陆沪上愣住了，始终瞪大着眼睛。
不过他一直没有贸然行事，显示得极为沉得住气。
如今情况不明，看到暂留掩护的殿后者也随即转身离开，陆沪上这才果决行动。
“嗖！”
手一撑，陆沪上迅速借力跃过矮墙，独自大胆跟了过去。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穿过特工大队部前院时，陆沪上也始终没有叫喊示警。
他想单独跟过去看个究竟。
事发得太突然，有太多的疑问在他脑子里，整个人被困在了无数谜团中。
不过要解开很快，他相信。
心中有底气，陆沪上一路不慌不忙跟踪着走到河边。
对方到了一个废弃的羊圈旁后，进入里面去消失不见了。
那就是对方的临时据点。
陆沪上停下，似乎在等着什么。
跟着他远远听到一道愤怒的低沉喝斥声传出。
“龟藏，你个混账！我早已跟你说过，不宜打草惊蛇，你为何胆敢抗命？”
先前的高大者声音带着惊怒，随即是一阵脚踢之声。
陆沪上静听着，没有动。
先让他们这样窝里斗一阵，再看看情况。
“何四，出去外面看看，叫弟兄们都机灵点，随时准备撤。嘛嘚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居然胆敢单独去行刺陆沪上。他要那么好搞定，老早在北平就没他什么事了。”
高大者的声音继续传出，在外融入黑暗夜色中的陆沪上听得清清楚楚，止不住心中一沉。
看来对方将自己的情况掌握得死死的，做到了知己知彼。
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且人马还不少。
高大黑影者又如此阻止龟藏的行动，难道只不过单纯为了要到此一游？
“是！”只听何四回答声传出，紧跟着再道：“我们要不要马上就撤，如果那个什么陆沪上真有那么厉害的话。”
他这声音显示出一种潜藏的不屑。
“嗯？你啰嗦什么？叫你出去就出去，赶紧点！”
高大者的声音低沉依旧，不过典型的带着了不耐烦愤怒，凶恶巴巴。
这声音陆沪上终于记起来有点儿熟，没错，十年前撤离上海的那个夜晚，围堵者从扩音器里传出的疯狂叫喊。
想不到时隔十年……
“是！岸川君。”何四立刻慑于对方威严般地回答道。
岸川？怎么又是个日本名字。
陆沪上愣了。
龟藏，岸川，这俩名字听起来怎么都像日本人，这直陆沪上再眩惑了一下。
当然这也可能是化名。
不过何四称呼对方岸川君，从这点看岸川肯定是日本人无疑。
但也许何四才是日本人。
陈朝文昨日送来的神秘四字情报“昨日来客”，难道得要全盘推翻自己之前的判定，而圈定在这些出现的人脑壳头上？
不管怎样，看来今夜的来客们已将前面那当做了临时潜伏据点，得要随时应对接下来出现的情况。
陆沪上很奇怪的是，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渗透进入这里来的，竟能避开他们地下阵线的层层防御圈，这可不容易。
没话说的肯定有内鬼。
要没有的话对方也实在太厉害了。
陆沪上往前靠近了一点，藏身在一处灌木枯草丛后，以免被发现。
很快只见何四走出羊圈，靠着石头垒砌的矮墙站住身子，目光警惕地四处扫视着，然后凝视着黑暗中的前方。
“你要能看得见我才有鬼了！”
陆沪上倒不怕自己暴露，带着绝对的迷之自信，一动不动继续半蹲在二十米外道旁的灌木枯草丛旁。
黑夜有星光模糊，河边不时吹起寒夜干冷之风。
一动不动的陆沪上注视着何四的一举一动。
第4章 潜在收获
“瞧，我拿到了什么？”陆沪上继续踩踏着龟藏的腹部，将小本子拿着在手往他脸上拍得“啪啪”响。
龟藏想要用手臂去格挡开，但是两手臂都显得无力，抬不起。
“如你所知，我是蚁穴的掌控者，现在……”陆沪上兵不厌诈，想这样也许能令对方说出点什么，为了配合，他脚下还用了下力。
龟藏被踩痛得龇牙咧嘴，止不住呻唤了一声。一瞬间身边被攻击致死的二人形象浮现在眼前，他想到了他们被委托的重任。
现在一切都完了，以陆沪上掌握着蚁穴的能力，必能逆向反推，一个个擒杀他们在这里的地下战线隐秘人员，彻底破坏掉大日本帝国陆军情报部门的诸多渗透情报网。
而蚁穴，一个渗透进大日本帝国方方面面的环环相扣情报组织，一个隐秘不透风如神一般存在的不可知情报网，将继续存在，不可撼动。
“大日本帝国必胜！尽管你们全民总动员，但绝对不是我们对手！上海一败，拿下首都南京，华夏必亡。”龟藏死鸭子嘴硬，气势上不能输，总得给自己找点颜面。
“哈哈！你太自信得过于天真了！尽管你们武器装备先进，陆空一体，但经不住长久消耗的，迟早得玩完！蚁穴的存在宗旨是什么，你难道忘了？我们的无形之手会从内部摧毁掉你们。”
面对陆沪上的得意无比，龟藏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止不住又哆嗦了一下。
看着对方，陆沪上脸上灿烂地微笑了起来：“所以，有我守护着蚁穴，蚁穴守护着华夏，对抗邪恶力量的入侵，这是蚁穴存在的几千年使命对吧？”
“胡说！我们有针对你的最完整严密措施方案，有破除蚁穴清除危害的一整套可行性措施，确保万无一失！你守护不了蚁穴的，你将腹背受敌，很快消失在这个世界。”
龟藏再次得意地狞笑起来，尽管身子在颤栗哆嗦，但骄狂之气尽显。
“呵呵，那就来吧！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最终看谁干掉谁！”陆沪上伸手墙上扯下一把枯草，带落泥土撒进对方嘴里。
在龟藏下意识呸呸吐着时，陆沪上迅速将手里枯草团成一团，塞进对方渗血的嘴里，然后用脚踩了上去。
“你大爷我看你还牛逼！”陆沪上抬腿又跺了一下，直接将对方鼻子踏扁，鼻梁骨折的声音很清脆，入耳清晰。
反正他不想再听到对方胡说八道了，再说打嘴仗没意思，这完全不是陆沪上的风格。照对方的说法，后续有来，那就等着他们，以静制动。
龟藏已经说出了他需要知道的，对方有了针对他的一整套方案，那么就只能等着。这个以静制动的应对，当然也不是完全啥都不做。但只要有了这个方向，可以展开一系列相关行动，做足准备等着对方。
看着龟藏躺着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离死已经不远，陆沪上还不想成就他让他死得太快，所以没再有别的动作。
直到看到对方的目光变成了死鱼一样的不再转动，陆沪上才觉得是时候了，再用力踩踏了对方一脚。“咔嚓”一声，踩踏得他的胸腔都扁了塌陷了下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走出废弃羊圈，陆沪上将外围的三具尸体迅速拖进里面，然后堆在一起，又扯了些枯草来盖上。没工具，他也懒得挖坑，暂时就这样了。
手里有了密码本，陆沪上很放心，只要交给自己女友——机要处的方子寒就能从中获得更多的东西。
方子寒才貌上佳，文武双全，除了是行动上能出生入死的好手，还是情报通讯破译方面的专家。
不过对于要不要尽快将密码本交出去，陆沪上却有些迟疑。他认为现阶段还不是时候，还得看情况。如果要给，也不能明着，得暗中行事。
原因只有一个，事关蚁穴，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后看了废弃羊圈里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一眼，陆沪上拍了拍手道：“你们本不应该到这里来，明知道我的厉害，还跑来冤枉送死！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这样成全你们送你们一程了，谢谢，不用谢。”
走出羊圈后，陆沪上来到小路上，又往前过去了一段距离，没有发现啥才转身离开往回走。
“蚁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秘组织？对方现在显然为此专门盯上我了，但到目前为止我却还啥都不知道。”陆沪上有些遗憾和无助地边走边在心里道。
路过特工队大队部门口院落时，陆沪上停留了一下，不过没有出声，只是抬头看了看寒夜里正在隐去的星光。天色即将开亮，新的一天马上到来。
“回去睡觉。”陆沪上这般决定后，依旧没惊动大队部的人，没这个打算。刚才过去都没有，何况现在，完全没这个必要。
不过他颇为奇怪的是，为何今夜特工队都没有派人值守站岗？是自己人内部出了问题，还是上头的故意为之？
嘛嘚这号事有点稀奇！如果故意为之，高层的又有何目的计划，得如此瞒着他这个第一行动队的负责人，这不靠谱啊！
不管是否引蛇出洞，都不能这样瞒着自己人。陆沪上认为还好对方的目标只是针对他，完完全全冲着他，还有他关联着的蚁穴而来，整个的行动目的也还只是试探性的，并没有别的任务和特别举动。
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陆沪上想到这些，忽然感觉出了点问题，他脑壳里一阵习惯性的晕眩剧痛，身子震颤得不由自主地跟着踉跄了两下。
待站稳后，陆沪上喘息了一声，低声嘀咕着道：“看来今夜很特别，许多事都将发生，并彻底改变现状。尤其针对蚁穴，所有的迷雾都将因光明之门的开启而被驱散，华夏将浴火重生。”
在传说里蚁穴这个古老而神秘的护国组织生生不息，从未停止过运转，数千年来一直捍卫着华夏的光明。不管它到底存不存在，反正现在至暗时刻下，人们需要它。
而自己，成为了其中主角，无法逃避，也不容逃避。
陆沪上敲打了两下自个的脑袋，在晕眩剧痛过后突变得异常清醒，认定到局势的更为复杂性，自己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危险，这个指数是十倍百倍的。
第4章 不速之客
外面夜里气温降到零下，陆沪上吹着呼呼刮起的寒风，感觉身体有些虚弱。
只听他不自禁喃喃嘀咕着梦境里的阴森话语：“沪上，你本不应该来！”
难道真得要奉命去沪上？
之前预感要去是一回事，但真得要即刻动身又是另一回事。
看来此去凶多吉少。
此时夜里太静了，这点也显得格外不正常。
陆沪上放眼四顾。
窑洞的前院里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不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
附近幽暗的地方仿佛藏着随时可以要去性命的魔鬼。
陆沪上绿眼大睁，四处觑视着，在这熟悉的地方想要找出危险所在。
接着，仿佛受到某种预知驱使，他不自觉间像幽灵一样往旁边走去。
忽然一个阴森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不许动！”
“嗯？”陆沪上心中凛然一沉，立即蹲下去，右边腰间的手枪已经在握。
隔着一道矮墙，他突变得格外锐利的目光直扫视过去。
暗夜沉沉，距离三十米外，特工大队部前院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此时陆沪上的眼睛虹膜现出更为清晰的淡淡的幽蓝色，如动物般的夜视功能增大增强，将前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对方，那个高大的黑影正拔出手枪，踏步上前，踩住了被其瞬间攻击打倒在地的一个挣扎者。
同时手枪往前警戒地瞄准着。
应是感觉到前面有了危险。
虽然看不见，但感觉这东西不会欺骗他。
不用说，出现在夜间进行这种行动的人，大都具有超凡的第六感。
陆沪上很清楚，蹲着没有动，此时不光目光能夜视看物，听力也陡然间提升得格外敏锐。
“再动一枪干掉你！”高大黑影用力踩踏着地上挣扎者，出声低沉威吓道。
隔着矮墙，陆沪上一动不动蹲视着。
这时前面高大黑影旁边又窜出一人，迅速蹲下用物堵住了地上被踩踏者的嘴。
陆沪上似乎感觉到了一阵令人恶心的，满是脚汗味的臭袜子气息扑鼻。
“何四，立刻把他带走！快，我殿后……”高大黑影对臭袜子伺候被他控制者似乎感到很满意，沉声有力下令道。
对此陆沪上不予置评，他只是对这些人的出现感到很奇怪。
身份？
对方的身份，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这个没法断定。
虽然高大黑影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但辨识不出对方口音，陆沪上止不住有点遗憾。
何四这个人他也不熟，从没听过这名字。
尤其在隐秘战线，不管自己人还是敌方的，都没有。
“是！”
随着高大黑影移动开脚步，刚窜出者，被高大黑影称为何四的，迅速扛起用麻袋装着的地上倒霉鬼，转身往后撤离去。
速度快极。
这是个什么情况？
陆沪上愣住了，始终瞪大着眼睛。
不过他一直没有贸然行事，显示得极为沉得住气。
如今情况不明，看到暂留掩护的殿后者也随即转身离开，陆沪上这才果决行动。
“嗖！”
手一撑，陆沪上迅速借力跃过矮墙，独自大胆跟了过去。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穿过特工大队部前院时，陆沪上也始终没有叫喊示警。
他想单独跟过去看个究竟。
事发得太突然，有太多的疑问在他脑子里，整个人被困在了无数谜团中。
不过要解开很快，他相信。
心中有底气，陆沪上一路不慌不忙跟踪着走到河边。
对方到了一个废弃的羊圈旁后，进入里面去消失不见了。
那就是对方的临时据点。
陆沪上停下，似乎在等着什么。
跟着他远远听到一道愤怒的低沉喝斥声传出。
“龟藏，你个混账！我早已跟你说过，不宜打草惊蛇，你为何胆敢抗命？”
先前的高大者声音带着惊怒，随即是一阵脚踢之声。
陆沪上静听着，没有动。
先让他们这样窝里斗一阵，再看看情况。
“何四，出去外面看看，叫弟兄们都机灵点，随时准备撤。嘛嘚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居然胆敢单独去行刺陆沪上。他要那么好搞定，老早在北平就没他什么事了。”
高大者的声音继续传出，在外融入黑暗夜色中的陆沪上听得清清楚楚，止不住心中一沉。
看来对方将自己的情况掌握得死死的，做到了知己知彼。
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且人马还不少。
高大黑影者又如此阻止龟藏的行动，难道只不过单纯为了要到此一游？
“是！”只听何四回答声传出，紧跟着再道：“我们要不要马上就撤，如果那个什么陆沪上真有那么厉害的话。”
他这声音显示出一种潜藏的不屑。
“嗯？你啰嗦什么？叫你出去就出去，赶紧点！”
高大者的声音低沉依旧，不过典型的带着了不耐烦愤怒，凶恶巴巴。
这声音陆沪上终于记起来有点儿熟，没错，十年前撤离上海的那个夜晚，围堵者从扩音器里传出的疯狂叫喊。
想不到时隔十年……
“是！岸川君。”何四立刻慑于对方威严般地回答道。
岸川？怎么又是个日本名字。
陆沪上愣了。
龟藏，岸川，这俩名字听起来怎么都像日本人，这直陆沪上再眩惑了一下。
当然这也可能是化名。
不过何四称呼对方岸川君，从这点看岸川肯定是日本人无疑。
但也许何四才是日本人。
陈朝文昨日送来的神秘四字情报“昨日来客”，难道得要全盘推翻自己之前的判定，而圈定在这些出现的人脑壳头上？
不管怎样，看来今夜的来客们已将前面那当做了临时潜伏据点，得要随时应对接下来出现的情况。
陆沪上很奇怪的是，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渗透进入这里来的，竟能避开他们地下阵线的层层防御圈，这可不容易。
没话说的肯定有内鬼。
要没有的话对方也实在太厉害了。
陆沪上往前靠近了一点，藏身在一处灌木枯草丛后，以免被发现。
很快只见何四走出羊圈，靠着石头垒砌的矮墙站住身子，目光警惕地四处扫视着，然后凝视着黑暗中的前方。
“你要能看得见我才有鬼了！”
陆沪上倒不怕自己暴露，带着绝对的迷之自信，一动不动继续半蹲在二十米外道旁的灌木枯草丛旁。
黑夜有星光模糊，河边不时吹起寒夜干冷之风。
一动不动的陆沪上注视着何四的一举一动。
第5章 大好事情
经过了最为审慎的仔细观察，没发现到什么可疑危险的何四这才开始了放心行动。
这哥们似乎颇显得不满地嘀咕着什么，开始沿着羊圈外围执行着刚才从岸川处获得的指令。
显然准备着快速完成任务后交差。
眼前羊圈位置在一个斜缓坡上，坡头隆起，坪地面积不大。
陆沪上对那熟，简直熟得一塌糊涂。
对周围的地形他都这样，反正就是一个字，熟。
对方占据的这个位置很有利，只是那原本不应该有自己人把控的吗？
陆沪上非常奇怪。
还应该是他们第六特工大队大队部的人。
还有，今夜所有执勤的明暗哨都到哪里去了？
这是陆沪上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团。
“一号，盯紧点！”
“二号，有没有发现？”
“三号，没事吧？”
何四行动快，陆沪上注意着他的脚步速度和开口说话叮嘱声音，判断着对方潜伏暗哨的位置所在。
有时何四声音很低，又被风声干扰，模模糊糊。
不过听不清没关系。
但有稍作停留处即有潜伏者不用怀疑。
“对方共六人！”随着何四绕了一圈从旁再度出现，陆沪上已经有了准确判断。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神神秘秘，到底对方是何方神圣？
日本派来的间谍特务，还是执政当局的老对手？
陆沪上直皱了皱眉头，感觉这是个巨大问题。
而陈朝文送来的情报跟这无关，陆沪上此时已变得很肯定。
对方身份一时之间还无法判断清楚，不过要悄无声息地拿下他们则不是问题。
问题是现在动手还为时过早，不宜打草惊蛇。
得再看看，能否获取点别的什么有用东西，这点很重要。
何四进去以后，变得低沉的不淡定声音充满着死亡威胁：“岸川，要不把龟藏这孙子干掉算了！日本人不可靠！”
听他这么说，岸川还不是日本人？陆沪上心中疑惑更深。
要照这么看起来，对方的身份就显得格外复杂了。
“啥？我已跟你说过，日本人不能乱动，我们还需要大买家。这家伙疯了，难道你也是个猪脑子吗？”
岸川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还没有消除的愤怒，似乎更有点上火。
“那，那……”何四变得有些无助地结结巴巴道。
“那什么？外面弟兄们没少吧？都交待好了没？陆沪上是个幽灵，一旦惊动到他出现后谁都活不了！”
没有顶盖的废弃羊圈里，岸川目露凶光，直勾勾地盯着何四。
遭到喝斥的何四身子一动不动，垂着头眼珠子盯着地上麻袋辘辘转个不停。
看来他还是想要除掉对方。
“何四，你和他简直一样地愚蠢！没了他这个日本人派来的蠢货，我们今后怎么交待？总之这不属于你要考虑的范围。”
陆沪上敏锐的听力完全清楚明白地掌握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听到这更猛地一惊。
对方不断提到日本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在暗中进行着的又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联合行动？
还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忌惮，知道自己的能耐超凡无可抵御的？
陆沪上对此充满着巨大的疑惑。
难道是国际情报组织梅杜萨的人？
梅杜萨的人最近出现过，不过已经被驱逐。
但要再次出现倒也不奇怪。
这个组织恶名昭著，专门有针对性地刺探搜集不利于华夏的各种情报，贩卖给西方和日本，尤其日本军方。
有时这个组织还干些别的违法犯罪勾当，恶名昭著一点不假。
不管对方是不是梅杜萨的人，今晚陆沪上都不会放过。
对于挣扎成长于白色恐怖年代中的自己厉害这点，陆沪上倒一直都不客气，向来都自信地拿捏得死死地。
今晚是个转折点，它将改变许多事态，陆沪上心中非常清楚明白。
废弃羊圈里，身躯高大的岸川将手重重拍在了何四肩膀上，格外有一种强大的压力施加。
“何四，听着！如果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那就证明陆沪上可战胜。总之要想活命，就得乖乖地听我的！别忘了这也是上头的命令。”
除了典型明显的压力施加告诫，岸川还似在安抚着对方。
同时也告诉对方，这里只有他才是话事人，一切行动都得听他指挥，这层意思非常明显直白。
何四没有抬头，脚下踩着地上麻袋里的日本人依旧。
看样子何四这家伙浑身都一动不动，硬硬地表示着抗拒，不太买岸川的账。
在这种刀头舔血枪口下谋生的行当，完全凭实力说话，何四并不觉得岸川能这样对他。
至少，何四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输对方。
“你想最终送命吗？”岸川知道何四不服，气得有点想掐死他。
可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正在转变为杀气，何四目光抬起，点了点头道：“那，我听你的！”
不管是否被逼，听到何四终于服软的声音，岸川似乎吁了口气：“这就对了！听着，我们再呆一会，如果对方还没有出现，就证明我们最终能赢。”
“岸川君，到底姓陆的有没有那么神秘？”何四忽又慢吞吞地说道：“你们把他吹嘘得过分离谱了！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呵呵，你还是内心不服！那你以为，他凭什么能掌握着蚁穴？”岸川的话说得非常冷硬，谨慎中带着强大的继续压服对方的威慑力量。
听得出这是岸川习惯性怼所有不信邪者的话，这么些年来，这话岸川说过了无数遍，每次都能很好地起到堵上人嘴的作用。
在何四一愣神默然无语的瞬间，陆沪上也直心中再一沉，后脑壳上陡然间抽起一股冷风。
“蚁穴？”陆沪上皱眉着在脑中闪念出一个巨大的疑问。
跟组织上一样，这些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也以为他掌握着蚁穴！可他却连边都还没有摸到。
陆沪上思绪一下子放飞无边，禁不住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助感觉。
“如今，我们终于渗透到了这里，无限接近对方，证明了陆沪上不是神，是人。可你刚才所说的话……”废弃羊圈里的何四似乎在嘲讽着对方。
第5章 意外超能者
眼下龟藏一行六人虽然被消灭了，没有吐露出什么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方案，但陆沪上得独自面对日本军方情报部门的后续强大针对攻击。
“踏马的！”陆沪上心底里咒骂，悄无声息地从大队部院落过去后，不动声色地回到窑洞，没有惊醒任何人躺回到床上。
没有倦意，这样躺着睡不着，他在床上脑子里继续不断思索着。今夜这一战他赢得很彻底，但也必须得承认事情变得麻烦了，需要全新的应对方案策略以迎接更凶险的挑战。
“静观其变吧，不论对谁，暂时都不要提及今夜的事，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渐渐地，陆沪上在心里再次形成了这样一个谨慎而又坚定的决定。
有了这般暂时的强化应对方针不变，他放下心来，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去。还行，接下来的这个回笼觉他睡得格外安稳踏实，呼呼直响发出重重鼾声。
天亮以后，一切安然。明黄的阳光穿透薄雾，照在窑洞门口的延河上，清冷的波光透着天候季节该有的寒意。
陆沪上注意着周围动静，一直都还没人发现到废弃羊圈里的情况，对此他感到无比安心和满意。
有些事就得要这样藏着掖着，留给时间来处理。待看清形势了后，他再做个决定是不是坦诚相告，做个报告上去。
如今日军情报部门将他当做了蚁穴的掌控者话事人，想要利用或消灭他，这个事实很清楚。单纯从抗日对敌斗争角度而言，陆沪上倒不怕对方来，只怕对方不出现。
但怕的是自己人内部出问题，他还需要时间来观察和暗中调查。对方到底是怎么渗透进来的？特工大队部又为何在昨晚他们一队的轮休情况下，没有安排岗哨？
迷雾重重。在接下来的交手中，他将利用这些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深入接触到蚁穴，从而实现全方面了解和掌握这个组织，并予以完全重启，对敌施加破坏打击。
总之，眼下以静制动的这个战术预定不变，沉得住气就能掌握主动权，不会做出错误判断乃至愚蠢行动。
昨晚龟藏虽然没有说出什么看似有料的话，但暴露给了他太多，这就已经足够了。总之能这样一开始就让日本人方面担心害怕就对了，对方直接冲他来最好。
隐秘战线特工队早操早已出过，眼下没什么事，陆沪上站着看了会蜿蜒的延河两岸。如今国难当头之际，秋冬到处枣树的枯黄落叶随风飘散，令他感觉心情无端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附近河边和山上都有人在唱歌。圣地虽地处苦寒，但革命的热情洋溢，到处都一派志在胜利的豪迈勇气，散发出一种格外的乐观。
渐渐地他受到感染，心情又回归平静，重变得如常。这样站着不动，看上去陆沪上五官轮廓显露出一种格外的冷静成熟，除此之外还兼有一种格外的精明强干，非凡气质凸显。
当然这还不是他的全部，整体上他又有一种混合的、遮掩去了圆滑狡黠的久经地下工作考验的不显眼含藏。
一星期前，圣地隐秘战线第一特工大队的驱逐了两名梅杜萨成员。这个专门针对华夏进行情报搜集刺探的组织臭名昭著，总部设在被西方人称为冒险家乐园的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海。
据说梅杜萨的头目为一神秘女子，肤色不祥。梅杜萨本是希腊神话传说中的蛇发女妖，凡看见她的眼睛者皆会被石化，也就是说不可发现。
陆沪上担心的是，如果梅杜萨情报人员能渗透到此，必定得到了大力支持，也即是日军情报人员必定在此间发展渗透得相当成功。那么，在接下来的地下斗争中就会非常激烈，破坏与反破坏，暗杀与反暗杀等将层出不穷。
很遗憾的是陆沪上没见过那两名梅杜萨成员，据说他们是夫妻。这种搭档的渗透刺探方式很流行，便于乔装隐藏身份。
陆沪上所在的第六特工大队完全没有参与之前的侦缉行动，他们只是负责外围的情报搜集和执行一些特别勤务，相对来说都比较低端。等他得知两名梅杜萨成员被驱逐，时间早已过去，对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有可能的情况是，陆沪上在北平消失了一年多，这两名梅杜萨的情报员化装成旅游者，潜入革命圣地进行打探。陆沪上曾多次跟这个组织的交过手，对方最大的目的在于要把他逮住送去日军科研机构。
差不多两年前，陆沪上勇闯破坏了日军在北平化身藏民的一个隐秘化学研究所，吸入毒气后不但没死侥幸存活了下来，还自身机能产生异变，变得超强。
对方的这个隐秘化学研究所旨在强化人体细胞结构，打造超能无敌战士。陆沪上应该是他们无意间最成功的杰出。无论如何，日军情报部门的都要将他抓去进行样本研究。
昨夜潜入者除了龟藏外其余都是梅杜萨成员，看来他们目标一致，但目的各不相同，混搭在了一起来执行此次渗透行动任务。
对方内部存在严重分歧，这点倒可以彻底利用。静观其变，眼下休整期间没啥事，陆沪上开始从窑洞里搬出一个弹药箱，打开来取出平日搜集的许多废旧枪械零件，蹲在窑洞前的空地上静心修理着枪械。
作为隐秘战线上行动实干派之外的武器方面专家，陆沪上平日没事就喜欢鼓捣这个。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他安心。很快他修理得十分投入，没多久就弄得一身脏兮兮，脸上也搞得花猫戏怪。
在专注地修理中，突然，他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附近爆发出一阵枪林弹雨的激战声音，还有一种地皮在强烈震颤的感觉。
“不好！”
陆沪上心知是自己身体机能出了毛病的缘故，存在着严重问题，不时产生幻听幻觉。这还跟时常的噩梦不一样。不过相同的是，都体现有一种罕见的、对事态发生研判变得异常精准的超能产生。
除此之外，他体能方面还在增强，好像发生了二次生长，堪称咄咄怪事。具体而言，在差不多二年前勇闯了日军在北平的那个秘密科研所后，产生幻听幻觉和各种机能异变这事就开始发生。
当时双方混战，打得稀里糊涂，硝烟弥漫中陆沪上不慎干翻了一堆器皿，刺鼻的气味像魔鬼打开了地狱之门一样四处扩散开。这害得他吸入了不少伤身要命气体，更要命的是，被一个残留着绿色液体的碎玻璃瓶片划伤。
“完了！”看着日本人方面当场死了十几个，他惊恐地大叫一声。不过估计先天体质特异，抗体强大还是怎么的，他最终没事。
当然也不是没事。侥幸活着撤离后，他经历过了三个多月的病体折磨和痛苦挣扎求存。如今后遗症很大，身体机能至今仍在不断异变，继续下去是好是坏还相当难说。
最终可能还是要出鬼。
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谁也无法预料。
第5章 到底是什么人
经过了最为审慎的仔细观察，没发现到什么可疑危险的何四这才开始了放心行动。
这哥们似乎颇显得不满地嘀咕着什么，开始沿着羊圈外围执行着刚才从岸川处获得的指令。
显然准备着快速完成任务后交差。
眼前羊圈位置在一个斜缓坡上，坡头隆起，坪地面积不大。
陆沪上对那熟，简直熟得一塌糊涂。
对周围的地形他都这样，反正就是一个字，熟。
对方占据的这个位置很有利，只是那原本不应该有自己人把控的吗？
陆沪上非常奇怪。
还应该是他们第六特工大队大队部的人。
还有，今夜所有执勤的明暗哨都到哪里去了？
这是陆沪上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团。
“一号，盯紧点！”
“二号，有没有发现？”
“三号，没事吧？”
何四行动快，陆沪上注意着他的脚步速度和开口说话叮嘱声音，判断着对方潜伏暗哨的位置所在。
有时何四声音很低，又被风声干扰，模模糊糊。
不过听不清没关系。
但有稍作停留处即有潜伏者不用怀疑。
“对方共六人！”随着何四绕了一圈从旁再度出现，陆沪上已经有了准确判断。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神神秘秘，到底对方是何方神圣？
日本派来的间谍特务，还是执政当局的老对手？
陆沪上直皱了皱眉头，感觉这是个巨大问题。
而陈朝文送来的情报跟这无关，陆沪上此时已变得很肯定。
对方身份一时之间还无法判断清楚，不过要悄无声息地拿下他们则不是问题。
问题是现在动手还为时过早，不宜打草惊蛇。
得再看看，能否获取点别的什么有用东西，这点很重要。
何四进去以后，变得低沉的不淡定声音充满着死亡威胁：“岸川，要不把龟藏这孙子干掉算了！日本人不可靠！”
听他这么说，岸川还不是日本人？陆沪上心中疑惑更深。
要照这么看起来，对方的身份就显得格外复杂了。
“啥？我已跟你说过，日本人不能乱动，我们还需要大买家。这家伙疯了，难道你也是个猪脑子吗？”
岸川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还没有消除的愤怒，似乎更有点上火。
“那，那……”何四变得有些无助地结结巴巴道。
“那什么？外面弟兄们没少吧？都交待好了没？陆沪上是个幽灵，一旦惊动到他出现后谁都活不了！”
没有顶盖的废弃羊圈里，岸川目露凶光，直勾勾地盯着何四。
遭到喝斥的何四身子一动不动，垂着头眼珠子盯着地上麻袋辘辘转个不停。
看来他还是想要除掉对方。
“何四，你和他简直一样地愚蠢！没了他这个日本人派来的蠢货，我们今后怎么交待？总之这不属于你要考虑的范围。”
陆沪上敏锐的听力完全清楚明白地掌握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听到这更猛地一惊。
对方不断提到日本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在暗中进行着的又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联合行动？
还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忌惮，知道自己的能耐超凡无可抵御的？
陆沪上对此充满着巨大的疑惑。
难道是国际情报组织梅杜萨的人？
梅杜萨的人最近出现过，不过已经被驱逐。
但要再次出现倒也不奇怪。
这个组织恶名昭著，专门有针对性地刺探搜集不利于华夏的各种情报，贩卖给西方和日本，尤其日本军方。
有时这个组织还干些别的违法犯罪勾当，恶名昭著一点不假。
不管对方是不是梅杜萨的人，今晚陆沪上都不会放过。
对于挣扎成长于白色恐怖年代中的自己厉害这点，陆沪上倒一直都不客气，向来都自信地拿捏得死死地。
今晚是个转折点，它将改变许多事态，陆沪上心中非常清楚明白。
废弃羊圈里，身躯高大的岸川将手重重拍在了何四肩膀上，格外有一种强大的压力施加。
“何四，听着！如果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那就证明陆沪上可战胜。总之要想活命，就得乖乖地听我的！别忘了这也是上头的命令。”
除了典型明显的压力施加告诫，岸川还似在安抚着对方。
同时也告诉对方，这里只有他才是话事人，一切行动都得听他指挥，这层意思非常明显直白。
何四没有抬头，脚下踩着地上麻袋里的日本人依旧。
看样子何四这家伙浑身都一动不动，硬硬地表示着抗拒，不太买岸川的账。
在这种刀头舔血枪口下谋生的行当，完全凭实力说话，何四并不觉得岸川能这样对他。
至少，何四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输对方。
“你想最终送命吗？”岸川知道何四不服，气得有点想掐死他。
可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正在转变为杀气，何四目光抬起，点了点头道：“那，我听你的！”
不管是否被逼，听到何四终于服软的声音，岸川似乎吁了口气：“这就对了！听着，我们再呆一会，如果对方还没有出现，就证明我们最终能赢。”
“岸川君，到底姓陆的有没有那么神秘？”何四忽又慢吞吞地说道：“你们把他吹嘘得过分离谱了！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呵呵，你还是内心不服！那你以为，他凭什么能掌握着蚁穴？”岸川的话说得非常冷硬，谨慎中带着强大的继续压服对方的威慑力量。
听得出这是岸川习惯性怼所有不信邪者的话，这么些年来，这话岸川说过了无数遍，每次都能很好地起到堵上人嘴的作用。
在何四一愣神默然无语的瞬间，陆沪上也直心中再一沉，后脑壳上陡然间抽起一股冷风。
“蚁穴？”陆沪上皱眉着在脑中闪念出一个巨大的疑问。
跟组织上一样，这些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也以为他掌握着蚁穴！可他却连边都还没有摸到。
陆沪上思绪一下子放飞无边，禁不住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助感觉。
“如今，我们终于渗透到了这里，无限接近对方，证明了陆沪上不是神，是人。可你刚才所说的话……”废弃羊圈里的何四似乎在嘲讽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