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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逆天庶子夺嫡全文阅读

作者:大笑卮言     大唐:逆天庶子夺嫡txt下载     大唐:逆天庶子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唐:逆天庶子夺嫡全文阅读

李秀宁还是李秀林?

    多谢很多书友对本书的各种指正。

    很多书友都说作者菌把李渊第三女平阳昭公主的名字写成了李秀林,错啦!

    其实,平阳昭公主或者称平阳公主,她既不叫李秀宁,也不叫李秀林。

    因为在《旧唐书》《新唐书》里,她就没有名字。

    而李秀宁这个名字史书上是没有的,她来源于《大唐双龙传》,黄易杜撰的。

    李秀林的名字只是作者菌杜撰的。

    后面高密公主(又称琅琊公主)李秀义也是杜撰。

    再次感谢各位的不吝指正。

肾结石休息两天,暂停更新。

    2021.12.2突发肾结石,需要治疗休息。

一、密函

    李智云。

    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的第五子,也是李渊大业年间唯一的庶出儿子。

    按历史脉络的走向,他应该在李渊晋阳起兵之际,死在了长安。

    他是以唐国公质子的身份从河东郡解往长安,被刑部尚书阴世师所杀。

    而同在河东郡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则得到了李渊的密函。

    两人在父亲准备起事的前夜,撇下了李智云,悄悄的逃出了河东郡。

    “我虽是庶出,但并不是傻子。”

    李智云嘴角一抹冷笑掠过。

    现在是大业十三年。

    李家在大业十四年,可是要开国定国号的,自己怎么能死!

    既然生在帝王家,心机必须缜密,煎熬也是难免。

    若是一般的簪缨贵胄,自己倒是可以跟别人的穿越一样,逗猫惹草,学着享荣华富贵。

    可眼前的每一个倏忽,都可能是生死关头,自己首先得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可能活得更好。

    甚至,才可能把大唐抓在自己的手里。

    而在穿越来的三个月前,李智云就发现了一个无奈的事实。

    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系统金手指。

    “大丈夫顶天立地,不用撮尔小伎俩。”

    十四岁的李智云,只能苦笑安慰自己。

    穿越者没有系统!

    要立足都艰难,何况李智云即将身处险境。

    好在,李智云穿越前是个古兵器、古战场的研究爱好者,对唐代花过一点心思。

    “没有系统也不能等死……”

    他没有故作高深,毕竟命是自己的。

    于是,在一两个月前。

    他写了三封书信。

    然后,以不具名的方式送出。

    开始谋划未来的出路。

    这几日,他每日都在河东抚慰使的府邸关注着太原方向的信使。

    李渊现就在太原。

    李智云没有过早离开河东郡,提前逃出宿命,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不想破坏历史轨迹,暴露李渊的起事图谋。

    第二,他想弄清楚,自己这个庶子,在李渊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这两个问题对李智云都很重要。

    第一个问题,关乎大唐会不会建立起来。

    第二个问题,关乎自己要不要夺嫡。

    而这两件事的结果都需要点耐心。

    果然,在这一日,有快马信使匆匆赶到了府邸。

    信使推开门吏,从李智云眼前飞奔而过,密函直接就送到了兄长李建成的手里。

    李建成看过密函,不禁心里大惊。

    父亲虽然没有在信函里明言,已做好在晋阳起兵的准备。但父亲催促他赶快去太原府,帮助整治军备,北抗突厥之语。

    这只是表面文章。

    而信的潜台词,李建成一下子就领悟到了。

    尤其是父亲在结尾落笔速速动身之语,已经透出了紧迫感。

    自李渊被朝廷封为河东道抚慰大使兼太原留守后,李渊就给自己那个南下江都的表弟——隋炀帝杨广,表了自己绝无二心的决心。

    他北上太原抗击突厥,只随身带走了李世民。留下李建成、李元吉和李智云三兄弟在河东郡。

    不外乎就是想让杨广放心,自己不会在大隋的遍地狼烟中,再树一杆反旗。

    而李渊在太原一边阳奉阴违抗击突厥,另一边暗地里等待起事的时机。

    他临走时,嘱咐李建成在河东郡,要为准备起事密接豪友,甚至招兵买马。

    自古: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除此之外,还得要和衷共济者。

    李建成得父亲秘授机要,于是留在河东郡做质子,暗地里配合父亲结交关陇士族和天下的豪杰。

    只是,招兵买马一事倒是一筹莫展。

    毕竟,李渊在太原留守任上都被朝廷的人看得死死的,李建成在河东郡更不敢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

    现在父亲让他尽快去太原,也只能作罢了,容不得自己在河东郡逗留。

    已经到了破局一刻。

    李建成皱眉,伸手准备烧掉手里的密函。

    李智云不失时机的走了进来。

    “大哥,是爹的信函?”

    李建成一愣,但没有停手,引燃了信函。

    “是爹的信。他要我去太原,跟他一起整治军备,抗击突厥。”

    这时,李元吉也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他一把推搡开李智云,还嫌弃的撇了一眼。

    然后又欢喜的问李建成:“哥,是不是爹让我们去前方杀突厥狗?”

    “嗯,是的。你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动身。”

    李智云看李建成的眼神根本没有看自己,他这话好像就不是对他说的。

    而密函此时已经变为了灰烬。

    “爹是让我们三人一起吗?”

    “不……”李建成没敢看他的眼睛。

    “你还小。这一路我也无法照顾你们两个小的,元吉跟我一起,你留在府邸。”

    “这是爹的意思?”

    “嗯,算是。”

    算是?

    李智云看着变为灰烬的密函,心里一点点变得如死灰一样。

    在此刻,李建成说他一人无法照顾两人,不过是一个托词。真实情形,也许如李建成所说,就是李渊的意思。

    “五弟,委屈你了。我们李家总是要有人留下做质子。朝廷这几年远征的将帅,也都是如此。过几日,北边的战事消停了,我们也就回来了。”

    李建成的解释,让李智云面色冷然,默然不语。

    而李元吉在一边有些得意的笑着。

    他比李智云大几个月,但李家这几兄弟,哪一个都不愚笨。他非常清楚,这一走,三兄弟中留下的那一个,一定是凶多吉少。

    “哥,既然爹都安排好了,你也甭安慰他。”

    他有些不耐烦,觉得李建成的话有点多余。

    李智云看着李建成和李元吉那陌生的嘴脸。

    他明白世事无法改变后,心里的杀机顿起。

    他背过身,说道:“爹就没说留下我做点什么?既然如此,那你们给爹带几句话……”

    “你说!”

    “你们告诉他……裴寂、刘文静、刘世龙、赵文恪、唐俭、长孙顺德、刘弘基、张平高、李思行、李高迁、许世绪、钱九陇……”

    “五弟,你提这些人干什么?”

    李建成脸色大变,赶紧制止道。

    他怎么知道这些人?

    “五弟!”

    李建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五弟如此的可怕。

二、家财

    李建成非常清楚,李智云说的这些人,都是爹和他、二弟李世民近年暗地结交下的关陇和山东的士族和死士。

    那一个都是秘不可宣的人物。

    他们都是准备跟李渊一起起事的人。

    李智云信口而出,绝不像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五弟,你信口开河提这些人名,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瞎讲。”

    李智云冷笑一声。

    “外面早就有谶语,说李家要取代天下。我说这些人名也不是瞎猜,是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个老者对我讲,这些人是爹用得着的人。他另外还对我提点了几句。”

    “梦?他还提点了什么?”

    李智云看李建成满脸好奇,知道鱼已上了钩。

    “老者还说,李家要想成事,除了结交这些人之外,还得在两地招兵买马,方能成事。”

    “哪两地?”

    “眼下,刘武周进逼汾阳宫,这是最难得的机会。爹应该借机在太原招兵买马,明为抗击刘武周,实为壮大李家的实力。”

    李建成刚才在李渊的密函里已经看到此一节,知道太原现在的确是准备招兵买马。

    他心里大惊不已。

    李智云是不可能飞越千里,知道爹在太原干什么的。

    在密函没传来之前,他怎么可能知道太原在招兵买马?何况密函现在已经被自己烧掉了。

    难道这小子真的有神助?

    “还有呢?”

    “还有就是在河东郡招兵买马。”

    李建成心里一沉。

    “河东郡?这地盘我们李家没经营两年,到处是朝廷的人。一时根本展不开手脚。”

    “如果我没猜错,爹为在河东郡招兵买马留下了一大笔钱财?”

    李建成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没有吭声,也没有反驳。

    “爹既然留下了钱财,这跟我梦里老者的说法就是一样。河东郡招兵买马之事,也是刻不容缓。”

    “可我和元吉……”

    李建成一时语塞,他得跟李元吉一起跑路,怎么可能留下来干这种危险之事。

    “我想,既然我也留下了。除了做质子,还应该呼应太原的起事,继续在此地,用这笔钱招兵买马,甚或是打通河东郡朝廷官兵的一些关节。”

    李建成默然了。

    李智云的话不无道理。

    这笔钱想全都带走是不可能的,何况自己带着这笔钱逃到太原,爹并不会因为这笔钱没有花出去,而大为高兴。

    反而,如果真的如李智云所说,用这笔钱能够在河东郡呼应太原起兵,那就算是自己一个当机立断的明智之举了。

    “你的意思是……把钱交给你,你在河东郡按梦里老者之意,继续招兵买马?”

    “没错。老者说两地招兵买马,说得千真万确。这笔钱一定可以拉出一支队伍。就算不能明里做,也可以暗里收买河东守备军。”

    李建成微点着头,但他有些迟疑。

    李元吉捅了捅他,“大哥,爹真的留有钱财在此地的话,我们还是带走好了。”

    李建成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小数目……我也正愁这些钱财目标太大,全都弄走,可没有办法上路。如果五弟的梦果然是神助,那倒是一个好方法……”

    “五弟,哥就这么定了。”说着,李建成从腰际取下几把钥匙,拍在了桌子上。

    “宅邸后院有一密道,内有一个府库。我就把里面的东西全都交给你了,你按你……梦里的那位老者之言,在河东郡好生为我们拉出一支军队。那时,也算是你和我两人的大功一件。”

    李智云没想到事情发展得比自己想象的还顺利。

    他一把抓过钥匙。

    “大哥放心,怎么做事我比谁都清楚。”

    李元吉没想到,李智云几句话就捡了一个大便宜。他有些忿然道:“大哥,要不我也留下!”

    李建成瞪了他一眼,“爹没让你留,你留什么留。”

    他又对李智云说道:“五弟。你手里是我李家的财富,可要小心为妙。若是你个人遭遇不测,你一定不要把这家财供出来。你娘在太原,也不会答应的。”

    李元吉一听,冷笑道:“就是,你娘可在太原。这些钱财,你可不能随便乱花。”

    李智云听着这些威胁的话语,心头一凛,一个寒颤。

    李家这几个子嗣,没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做事,都是往滴水不漏上靠。

    “放心,我是李家的人,我为李家着想也是为我自己着想。难不成,我还要害自己。”

    看着李智云拍胸脯的样子,李建成对他这话一时还咀嚼不透。

    听起来意思倒是那个意思,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找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三兄弟就此作别。

    李建成和李元吉趁着夜色即离开了抚慰大使府邸,离开了河东郡,策马即往太原飞奔而去。

    抚慰大使府邸一时间,除了一些下人,也就只剩下李智云做主。

    李智云等到更深夜静时,独自一人掌灯前往府邸后院。

    他摸出钥匙,打开一间废弃的杂物间。然后,在室内找到密道入口。

    李智云猜测,李渊虽然在河东郡时间不长,但他离开长安到任,就一定是把全部身家都带到了河东郡。

    何况,李渊应该早在两年前,就判断出隋末的形势。

    他离开长安,就一定做好了养精蓄锐的准备。

    就算他北上太原,在此地也应该留有不菲的财产。

    李智云打开密道的门,就见这密道很深,净高起码有两米,宽度两米,看着可不像是随便挖个坑埋点东西的样子。

    李家世袭了三代的唐国公,又曾是西魏、北周、隋朝的权臣贵胄,手下上万雄兵,有些财富是能想象到的事。

    李智云安慰自己别太激动。

    “多少都不论,这就算是你老人家补偿给我的了。”

    “最好别太多,多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弄走。”

    他掌灯往地道深处走去,但见地道两边还挖有一些仓库。

    在第一个仓库,他看到了整箱整箱的雪花银。

    那场景简直太壮观了。

    就像是古代的银库,钱财在这里就是粪土。

    第二个仓库,是整箱整箱的黄金。

    ……

    第三个仓库,数百套的明光铠和兜鍪。

    第四个仓库,数以千记的横刀和两当甲。

    第五个仓库,各类兵器,弓箭。

    ……

三、姐疼你

    李智云一屁股坐在一箱黄金上,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他刚才抑制不住兴奋,点了个数。

    这密道仓库内共计有一百二十箱白银,外加一百二十箱黄金。

    现成的兵器和甲胄,可以武装两千人左右。

    这么算起来,自己要是靠这笔钱财和兵器甲胄,拉一支五千人的队伍都是可能的。

    另外,让他惊喜的是。

    这密道线延数百米,可以直通城外。

    李渊当年把这事设计得十分的周全。

    难怪,这些兵器财宝能悄悄的藏在这里。

    如此,也给李智云留下了一个运宝的空间。

    李智云于是在第二日,将府邸的下人全都打发走了。

    他自己也立即动身从密道离开了府邸。

    否则,朝廷一旦察觉李建成和李元吉消失后,一定会将他缉捕往长安。那李智云恐怕就难有改写命运的机会了。

    李智云不愿有任何一个闪失,将自己推入这种险境。

    而他离开郡城后并未走远。

    三日后,李智云在一个小镇的客栈,就听到外面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

    听这声音,可不是三五匹马过路。

    李智云翻身而起,推开窗棂查看。

    就见来的并不是朝廷官兵,而是从南边过来的一支马队。

    他仔细的一打量,见这支马队赶马的都是些精壮的汉子,而且随身和马背上藏有兵器。

    他们的装扮都刻意掩饰了赶马人原本的身份。

    这应该是一群兵士。

    而为首的是两位清秀而俊美的年轻人。

    他们驻足后在四处张望,面露出一些担忧之色。

    李智云并没有慌张,他冷眼看着,毕竟自己也是老社会人了。

    其实,他第一眼就觉察出一些端倪了。

    那两位公子哥打扮的人,应是女娇娥。

    不过是女扮男装,为行走在外更方便而已。

    李智云心里暗喜。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支马队正是自己等的人。

    此刻,李渊在太原起兵的消息还未传到河东郡,所以,李智云倒没过于胆怯,一动不敢动。

    他于是出了客栈,直接走向两位女娇娥。

    一边走,他一边打量着两位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眼神。

    两位可都是大美女。

    只是瞬息间,他就判断出其中一位的身份地位明显不一样。

    他面露微笑走了过去。

    其中有一位年岁稍大一点的女子看他露面后,脸上已经荡漾开温情的笑意。

    “姐,你们来啦。”

    李智云称呼为姐的这位,就是李渊和窦氏所生的女儿李秀林,开国后被封为了闻名的平阳公主。

    李秀林一见李智云全须全尾的走过来,心里就很高兴。

    两人虽然也是同父异母,不过李秀林继承了她母亲窦氏的漂亮端庄,贤良淑德的优点,对李智云是疼爱有加。

    李智云那个时候就是她最小的兄弟。

    她打量着李智云,面露忧色:“智云,久等了吧。”

    “你们……才是够快的……”

    李秀林虽然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李智云,但她还是保持着必要的警觉。

    “我们别站在这儿说话,先到你落脚的地方再说。”

    “好,我听姐的。”

    李智云卖着乖,帮忙招呼马队找地方休息。

    三人于是进了客栈,然后到了李智云的房间内。

    “怎么样?你担惊受怕了吧?”

    李秀林拉着李智云的手,上下打量着,眼里充满了溺爱。

    这一刻,李智云被一秒破防,说实话心都要化了。

    毕竟来自一个漂亮女人真切的关爱,很具有杀伤力。

    而且,就他所知,此刻的李秀林也是身处险境中。

    他不想在李秀林面前显示出他那早已超出年龄的成熟一面。

    于是眼圈一红,差一点要哽咽起来,但又故作镇定的忍住了。

    这么一波情绪转换。

    李智云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姐!我就知道你最痛我……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了。你就不怕是别人诓骗你的?”

    “诓骗我?我也得来一趟看看。总不能让你眼巴巴的在这里等吧!”

    李智云到这个小镇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李秀林写了一封信。

    他要李秀林带一支马队到这个小镇来会面。

    “姐,姐夫也去太原了吧?”

    李秀林此刻已嫁为了人妇。她丈夫柴绍,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在长安任过左千牛备身。夫妻两在李渊晋阳起兵时,正在临汾老家。

    李渊密函招李建成的同时,也密函招柴绍奔赴了太原。

    而李秀林则留在了老家。

    “嗯,他追随爹去了。”李秀林点点头,简短的回应着。

    因为,李智云没有跟李建成他们一起去太原,这有些让李秀林伤心。所以,她一见面没有问李智云,为什么没有去太原。

    她不想对自己的爹评头论足,但又心疼这个弟弟。

    庶子地位卑微是事实,而爹的考量岂是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品评的。

    “爹一起事,长安的府邸也不能回去了,临汾老家可能都呆不住了。你就跟姐一起吧,我们去叔父那儿。”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李秀林提到的叔父,即是李渊的堂弟李神通。

    李神通此刻还在关中扈县。

    “那你叫我带一支马队来干什么?”

    李智云没有立即说出密道内的秘密,而是瞟了一眼李秀林身边那一位高挑的男装美女,说道:“姐,你还没介绍,这一位公子是……”

    李智云有感觉,这个女子跟自己并不认识,就算是认识,也可能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

    所以,他就毫不避讳的问出了口。

    李秀林脸一红,“她不是什么公子,她叫高惠通,是姐新近结识的一位女侠。”

    高惠通?

    李智云觉得这个名字自己怎么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太起来。

    穿越而来后,李智云一直在努力的回忆初唐的英雄豪杰,心里运筹着,要怎么样把初唐时这些人物纳为己用。

    这位高惠通,自己应该是在记忆里整理过,她是谁呢?

    她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

    李智云猛然想起。

    高惠通就是李世民身边的一位女刀人。

    她还参与了玄武门之变,说起来本应该是一位女中豪杰。

    只是,历史上关于她的记载寥寥数语,也显得她很神秘。

    李世民一生,依靠个人魅力,笼络了不少英雄豪杰在身边,所以成就了他后来的帝王霸业。

    这是李智云非常清醒的一点。

    所以,穿越而来,李世民才是自己真正要竞争的第一人。

    只不过……

四、算什么男人

    “如果某一天,她要在我和李世民之间做一道选择题呢……既然她还没有成为李世民的人,那自己就当仁不让了。自古道:先下手为强。”

    李智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此女子一定要为自己所用。

    能被李世民选为身边的女保镖,又能在玄武门之变中出风头,不用想,此女子绝对不简单。

    更何况,一见高惠通的面,李智云就领教到她眉宇间的冷艳中,还有果决和肃杀之气。

    心里想着,李智云张口就来:“这位姐姐生得好美,我还以为是一位俊美的公子哥呢。”

    高惠通此时年龄比李智云略长,许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赤裸裸评价貌美,脸皮也薄,一下子脸上就腾起了红晕。

    隋唐之际,尤其在北方,胡汉民族间的融合和相互影响,男女间并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的约束。

    李智云这种话其实并不轻佻,倒是很令女子心喜。

    “智云,姐还在等你说正事呢。”

    一边的李秀林有些嗔怪道。

    “嗯,对对对!我们说正事……”

    于是,李智云把河东郡城李府内埋有财宝的事一说。

    只不过,李智云把运金银的事,说成了是李渊要他随机处置的意思。

    “那爹让我们运到哪里呢?”李秀林对爹能让李智云来处置这么大一笔钱财,心里还生出了宽慰之心。

    “去太原已经不可能了。河东郡的守将,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已经把北上的路截断了。所以,只有运往关中。”

    “运到叔父那里?”

    而李智云早就想好了这笔钱财的落脚地和用途。

    他不会让这笔钱重新落入李渊手里。

    “我们先进关中找叔父,如果叔父那里可靠,再相机行事。”

    李秀林沉呤一下,点点头。

    相机行事,对姐弟俩而言是唯一的选择。

    两人于是商定好,就在当晚动身返回河东郡城。

    并连夜从密道内将财宝和兵器等物启运出来。

    一行人继续装扮成商队,就往关中去。

    这一路,因为马队目标大,一路上只能昼伏夜出。

    好在李秀林带的这些人都是柴家子弟兵,行伍出身,训练有素,个个可靠忠诚。

    一行人星夜兼程,往关中行进。

    走了两日,他们就打探到消息。

    李渊已经在晋阳起兵。

    此时的李渊,已然等到成熟的时机。他提出了“废皇帝而兴代王,兴义兵以檄郡县,改旗帜以示突厥”的主张。

    李渊喊出废除隋炀帝杨广,立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为帝的口号。

    这跟历史上好多假惺惺固守君臣之节的起事者何其相似。

    李渊在太原于是大张旗鼓的应募兵士,已经得了数万兵士。李渊也不再跟突厥暗通款曲,而是驰报突厥,提出跟突厥“共和亲”。

    突厥始毕可汗闻讯后,当即答应出兵相助,并遣将送上马匹数千计。

    李秀林听闻后很高兴,父亲的起事听起来很顺利。

    若是大军最后要进入关中,他们正好也可在关中与大军相汇合。

    而李智云不动声色,这些情形他已经预料到了。

    “反正都是给我打江山……”

    一行人继续往关中走。

    这一路,李智云有李秀林和高惠通两位美女作伴,三人有说有笑,倒也还轻松。

    李秀林十四五岁就嫁给了柴绍,也有好多年没见过李智云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弟弟,几年不见,会变得如此博学和风趣。

    一路上,弟弟对山东、关东和关中诸地,似乎非常的熟悉。

    对某一地,发生过何战事,都了若指掌,如数家珍。

    甚至,说道当今天下的大势,他分析得也头头是道。

    他还说,父亲一定会乘虚而入,在长安称帝。而他自己最终也将帮助父亲西平北剪,南征东扩。

    李家有鲜卑血统,一直尚骑射,尚武。

    而且不分男女,自小都要接受严格的训练。

    李秀林自幼也是如此。

    她跟随柴绍后,隋朝已处于动荡之中。她对父亲最终将起事深信不疑,只是不知是哪一天而已。

    所以,李秀林对兵事一直有浓厚的兴致。

    她有点替自己的弟弟抱不平。

    以她对其他兄弟的了解,李智云对世事的见地,至少是超过李建成和李元吉。

    这一日,马队进入关中后,一夜的疲惫,于是马队照例找一些远离官道的僻静地方停下来,开始休整。

    李智云也有些疲累。

    虽是晨曦初吐,又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可他根本不及欣赏这些景致,蒙头就睡了过去。

    时值初夏,睡了半响,李智云就满脸汗津津的,又觉得蚊虫叮咬得厉害。

    他烦躁的起身,看了看四周。

    除了几个轮值的兵士以外,其他人也都还在酣睡。

    他嗅着密林里一丝从附近飘来的水气,顿时心里就心痒起来。

    这个时节,要是能在碧水中畅游一番,该多么惬意啊。

    想象着泡在清凉碧水里,李智云朝来时看到的一湾峡谷溪流走去。

    没走多远,就听见溪流的声音。

    李智云加快了脚步。

    “本少爷也有好多天没有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难得啊!”

    不觉间,他已走到了溪流边的一块大石前。

    而耳边却传来了有人戏水的声音。

    谁?

    李智云放轻了脚步,心想,许是野外的农夫或是樵夫。

    或是九天仙女?

    他攀爬上大石头,头伸过大石头顶,映入他眼帘的却是香艳的一幕。

    只见一潭碧水里,高惠通赤身正坐在水中悠然的洗涤着。

    平素,高惠通也不施粉黛,都是一身男装,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此刻,终见她露出女儿本色。

    虽是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也难掩她一头黑瀑一样的长发,在碧水中,谁身姿妖娆的摆动;还衬得羊脂白玉一样的肌肤,光洁莹润,水里也是旖旎风光无限……

    李智云呆看了几眼,才察觉,自己这番作为有失君子风度。

    “罢了,也不是我有意要偷看的……不过是自己撞上了。”

    李智云于是缩回身子,准备往回走。

    却在这时,听到高惠通冷声说道:“有胆看,却无胆站出来,算什么男人?”

    李智云心想,嘿!你什么意思?

    我不过看了两眼而已,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他于是又返回头去。

    刚从大石重新露出头,就见高惠通只露出一个头在溪水里,对岸边已经站着三个粗壮的强盗。

    李智云一眼看出是强盗,因为三人穿得非兵非民,又各自掂着一柄环首刀。

    此刻,都盯着水中的高惠通,眼里冒着淫邪的光,脸上挂着狞笑。

五、贴身丫头

    其中为首的那位盗匪,干脆蹲下身子。他用刀指着溪水中不敢露出脖颈以下的高惠通,嘻嘻的笑道:“我说小妞,爷刚才已经看得火起了,你不给爷败败火,那可说不过去。”

    “赶快上来,让爷们爽快了,然后跟爷走。”

    “你要是一直泡在水里,我们几个可就下来陪你一起戏水了……”

    三人说着,哈哈大笑。

    而水中的高惠通满面红晕。

    刚开始,她还镇定自若,现在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衣服还在岸上。若是要跟这几个亡命徒斗,恐怕只能赤身相见了。

    盗匪说笑着,也失去了耐心,有盗匪就开始脱身上的衣物,准备往溪水里去抓高惠通。

    李智云一直不敢吭声,是害怕高惠通说自己在偷看。

    另外,他也想看看高惠通的真本事。

    可这场面是越来越难堪,高惠通只剩下羞愤,根本不敢出来赤身搏斗。

    眼看盗匪要下水,李智云没有奈何,他只得从大石头后站了出来。

    “呃,你们三个家伙,人家姑娘可没邀请你们下水。”

    说着,他飞身跳到石头下,捡起岸边高惠通的衣物和一柄横刀。

    他不等盗匪们做何反应,先扬手就将衣物抛入了水中。

    高惠通见此,也顾不得自己起身时动作弧度稍大会露出春光了。

    她返身背对着几名盗匪,面向李智云,然后略一起身就将水里的衣物拾起穿在了身上。

    饶是她动作迅疾,那一片大好春光也把李智云弄得不能淡定。

    李智云等她穿好衣物,随手又将那柄横刀抛出。

    高惠通伸手一把就接住了横刀。

    锵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

    只见高惠通眼里的杀意如寒星闪烁。

    三个盗匪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一时大怒,指着李智云骂道:“哪里来的小子,敢来坏爷的好事,看我不一刀砍了你的狗头。”

    此刻高惠通已经从水里站起了半身。

    李智云笑道:“几个鼠辈,干掉偷鸡摸狗的事而已,也敢在这儿自称爷。”

    “小爷要是过来了,保准让你们三个吓得屁滚尿流。”

    眼看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辱骂,三个盗匪气得哇哇乱叫。

    三个盗匪于是就要下水过溪,指着李智云骂骂咧咧的要取他的小命。

    水中的高惠通,突然间,她也往李智云这边走了过来。

    等她上岸走到李智云身边,李智云小声道:“你放心,几个山贼而已,他们伤不到我的,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高惠通此时湿漉漉的长发披肩,一身衣物都被溪水湿透,透出了她傲人的身姿。

    配上她冷艳不语的面容,说实话,李智云都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只是此刻,他还得说出男人该扮演的角色的那些硬话。

    高惠通突然把手里的横刀塞到他的手里,语气淡然道:“我不是保护你,我是需要你的保护。”

    此刻,三名盗匪也已经穿过溪流,正扬着刀冲了过来。

    她这什么意思?

    高惠通的眼里有几分揶揄,还有几分调皮。

    而盗匪也已经上岸了。

    就听一道风声。

    李智云不及细想,他握刀在手,下意识就抬手格架盗匪劈头一刀。

    只听“铛”的一声嗡鸣,李智云虎口一震,但他手里的横刀却稳稳的没动。

    盗匪却被这一下震得倒退数步,脚下一个趔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而他手里的环首刀,立时就被横刀挡出一个大豁口。

    李智云也知道原主有天生神力,但第一次用冷兵器跟人如此真刀实枪的干,他原本有点小胆怯。

    没想到,这柄横刀很开眼。

    高惠通这柄横刀李智云见识了几眼后,知道它的材质不错,是很讲究的利器。

    而三个盗匪手里的环首刀,根本不是这柄刀的对手。

    那种材质上的劣势,在这柄横刀面前就如三根烧火棍。

    李智云一时间也不手软,对欺身上来的另一个盗匪,劈头就是一刀。

    盗匪本就有些胆气不壮了,突然被迎面一刀,手里的环首刀仓促迎击。

    又是铛的一声,就听盗匪啊一声惨叫。

    李智云这一刀直接劈断了环首刀,还一刀劈在了盗匪的肩颈,刀刃尽入。

    李智云顺势一撩,一股鲜血如练喷溅而起。

    他又一脚蹬在盗匪将软的身躯上,把他踹出了数米开外。

    另两个盗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李智云飞身追了上去,扬手刺出,一刀刺了个透心凉。

    另一个跑出去几步,只听嗖的一声,一块石头砸在了盗匪的后脑勺。

    盗匪噗通一声就倒在了溪水边。

    高惠通拍拍自己的手,脸上也露出难得的得意之色。

    李智云追上前,一脚踏住准备起身的盗匪,沉声喝道:“说!你们是何方的强人?这附近还有你们多少人?”

    盗匪被这一击打得头破血流,根本说不出话。

    再被李智云千钧之势一脚踏在后背,顿时胸骨尽碎,吐出几口残血,一命呜呼了。

    “真他娘的不经打,就这么一下就挂了。”

    李智云一回头,就见高惠通此刻的眼神里,突然有些异样的看着自己。

    李智云不及细想揣摩她的心思。

    “走,我们得赶紧告诉姐姐他们,这附近有盗匪,此地不能久留。”

    两人也不做无谓的耽搁,赶紧往回找休整的马队。

    李秀林听说附近有盗贼,忙叫醒众人,重新上路。为保万全,他们先得从这峡谷内穿出去。

    马队于是小心前行,兵士们都持刀拉弓,警惕的防备着。

    走了半响功夫,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后,众人才稍放松了一些。

    李秀林这才问道:“智云,你跟惠通两人怎么遇到的盗匪,我看她一身都是湿的……”

    旁边的高惠通冷语道:“他偷看我在溪水里洗澡。”

    李智云有些气结。

    这小姑娘,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好歹自己刚才还帮了她一把,要不然,她得赤身裸体的跟几个盗匪打架了。

    “他偷看?”李秀林瞪眼看着李智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可没有偷看,我只是刚好也准备找个溪流洗洗,没想到……”

    “那你看了没有?”

    高惠通此刻的逼问,把李智云弄得像是做贼心虚了一样。

    “我看……不是我要看,是你让我看的。”

    高惠通冷笑道:“你以为我说那句话真的是说给三个盗匪听的?”

    李智云一愣。

    “哪句话?”

    他猛然想起,高惠通在溪水里时,开口就说了一句是个男人就站出来的话。

    现在想起来,她就是提示给他听的。

    原来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在大石头后面偷看的那几眼。

    “我……我承认……”

    李秀林斥道:“好啦!这事到此为止。”

    “以后,从今以后,现在开始,惠通就给你做贴身丫头了。”

    李秀林一句话就把两人惊住了。

六、美意

    “什么?”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给她做丫头?”

    “这事我做主了,”李秀林不容辩驳的看着高惠通。

    有几分大小姐为丫鬟做主的意思。

    高惠通白了她一眼,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李秀林一把拉过她,低声说道:“这可是我给你找的机会,后面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高惠通脸一红。

    李智云虽然不知道李秀林跟她说的啥,但好歹一个老社会人懂得听话听音,脚趾头都能猜到两人安的什么心。

    这是李秀林在把高惠通往自己身上推。

    而高惠通令李智云不解的是,这女子行事倒是大胆,可一旦小心思被说中了又显得娇羞不已。

    “弄不懂……明明很想做我的女人,又假装问为什么。”

    老社会人也直摇头,感叹雌性亘古不变的变幻莫测。

    高惠通在李秀林口中称为女侠、丫头,其实就表明她的身份跟豪门士族几乎没什么关系。因为,女侠也可能出身卑微。

    不然,谁会在对一个大家闺秀做介绍时,先称呼女侠,后道其谁府上的千金。

    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刻意为之。

    李秀林为她做主,让她做自己弟弟的贴身丫头,因为李秀林不是李智云的爹娘,不能做更大的主。

    她有点想让兄弟收了此女的意思,只是方式委婉许多。

    李智云心里暗笑。

    “隋唐真的很讲人性,自己不能辜负了这些美意啊。”

    三人一路放慢了脚步,说笑着,也一扫险遇强贼带来的紧张。

    李智云也总是能感受到,高惠通那眉黛春山和秋水剪瞳里,时不时从自己身上一掠而过。

    冷还是依旧有点冷,只是,冷中带有一种果决。

    她是想要对自己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下手吗?

    到了晌午时分,马队已经走出了峡谷,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整。

    人困马乏,不能再继续赶路了。

    李秀林多派了几个瞭望的兵士,四处加强警戒,以防万一。

    然后,大家取出带的肉脯和干粮,吃一点东西后准备再好好睡一觉。

    高惠通走到席地而坐李智云跟前,不带一丝犹豫的一屁股坐了下去,身子还撞了李智云一下。

    李智云也习惯了她有时大马金刀的举止跟她天使一样面孔之间的差异。

    他看着她,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息,带有一丝想象的味道。

    他的眼里:不拒绝,不主动,也没打算负责。

    高惠通撕下手里的驴肉干,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咀嚼着。

    她难道就不困吗?

    其他人都是狼吞虎咽的吃着,心里只想着睡觉、睡觉、睡觉!甚至好多人连续奔波后胃口尽失,倒头就睡。

    她这是要跟我说心里话的节奏?

    “喂!你的刀术太差了,空有一身的蛮力,这样迟早会吃亏的。”

    高惠通说话一向直接,只是这也太直接了吧,一点余地都不留。

    李智云一时被怼得无语,连刚从杀人那儿获得的还未消散的一点畅快感,也弄得荡然无存了。

    “你们鲜卑人骑马射箭还行,都不太会使刀。”

    高惠通除了眼神里没有睥睨,语气里是满满的瞧不上。

    李智云猛醒,她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跟自己交流,她想要跟自己套近乎。

    “无所谓,我的刀术差,有你保护我就行了。”

    高惠通立马拿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要我保护你?你是儿郎,不是应该好好学学刀剑之术?”

    李智云并非不通刀术。

    一个古兵器爱好者,别说是《武备志》《纪效新书》等这些古籍里记载的《辛酉刀法》《单刀法选》《朝鲜势》等,就连《宫本武藏》这种文学作品里描写的刀剑之术,他都热衷仿效过。

    他很喜欢模仿这些实战刀术。

    不过,实战跟模仿训练完全就是两码事。

    李智云在刚才击杀盗匪时已经就切身体会到了。

    刚才他杀人时那两招,一劈一刺,简单而粗暴,碰巧遇上的也是不入流的家伙。

    但要说那两招里没有之前比划的影子,也不尽然。

    至少,他劈刺发力的基本要领是正确的。

    “我可懒得学。你要手把手教,我倒是可以考虑。”

    李智云恻笑看着高惠通,他还没忘记她把横刀塞给自己时,那种赶鸭子上架时决绝。

    他就想把这个话题转换成另一种模式。

    只是语气太过暧昧,说出来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两人之间的时空,瞬间就凝固了。

    高惠通突然斜乜了他一眼,一把拉起他的手,拽着他就往旁边的灌木丛里走。

    “你这是干啥?”

    李智云嘴上不情愿的嘟囔着,脚下倒没怎么迟疑。

    他觉得这可能是高惠通一直想要的一个点,这个点就差那么一个火星,就可能快速的点燃她某种欲念。

    两人的这番动静,让不远处的李秀林看在了眼里,她嘴角浮起一丝慈母笑,然后又轻轻翕合上了自己的眼。

    两人拉扯着钻进灌木丛,走到了一个只有落叶的稍宽绰的空地。

    高惠通放开他的手,将手里的横刀扔给李智云。

    李智云接过刀,轻笑一声。

    “你真的打算手把手的教?”

    高惠通点点头。

    “可我这个人,学什么东西,都是要有奖励的。要是没有奖励,我可什么都学不会。”

    “你也知道,公子哥们的德性就这样,不学无术是本分……”

    “你要什么奖励?”

    李智云看着高惠通又开始微红的脸颊,此时格外的有几分娇艳。

    “我要的奖励很简单,你不必现在就给我,可以暂时存在你那儿。以后我要的时候,你得满口答应,毫不迟疑。”

    李智云说完,眼光没有放过高惠通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他希望听到这番话后,高惠通不带一丝犹豫的点头。

    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已经把自己看成了对她来讲非常重要的人。

    而高惠通的表现的确不意外,她眸子里不带一丝犹豫的,说道:“好,我记下了。”

    只是语气轻柔,少有的和声细语。

    这种信诺,对李智云来讲非常重要。

    “那开始吧……”

    李智云打量着高惠通这柄横刀,他浮起了之前的一个一直不太好问的疑问,此时正好是个机会。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为你锻造这柄横刀的名家是谁?我能结识他吗?”

    “他是我舅父,叫张鸦六。”

    “能结识他吗?”

    “也许能吧?他常年在深山里,很少下山,只要我去看他,他都会见我的。”

    古代一些高深的铸剑大师,通常都不爱离开自己习惯了的锻造工场。因为那里有他熟悉和迷信的锻造原材料,所以隐居是常态,挪动地方后他们都害怕砸了自己的名声。

    铸剑师在一个地方,就如在修行一样。

    “我想认识你的舅父。”

七、刀术

    “你识刀剑?”

    高惠通见识过李智云指点山形地势和古战场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但还未听他说过刀剑。

    “嗯,粗通,粗通。”

    人就是这样,可能自己心里越有谱的事越谦虚诚恳。

    “你怎么看出我的刀出自名家之手?”

    高惠通的好奇夹杂着一种倾慕,她好像认定了李智云是一个识刀的行家。

    “嗯,首先你的刀材质上乘……”

    李智云叠指一弹,刀身发出的嗡鸣声干净利落。

    “这可是上好的钢材才有的声音。也不知道你舅父是用的百炼钢法,还是炒钢法……都是很费功夫的。而最令人意外的是,你舅父锻造时用了夹钢术,这已经算超越了时代……”

    李智云看着高惠通迷朦又发亮的眼眸,知道自己说的,她可能有些听不懂。

    “超越了前人的技艺……反正,你舅父的这手艺很了不起,所以我猜他是锻造名家。”

    “你使这柄刀是不是很顺手?刀锋锋利无比,刀身又有一点韧性,这就是你舅父技法另一个高超之处。”

    “可以说,这是一口宝刀。别说若干年后价值连城,就是现在也价值不菲。恐怕得值十头牛的价。像这种刀,在我们李家也不多。”

    高惠通莞尔一笑,“价值不菲倒是真的。舅父给我打造这口宝刀,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久?”

    李智云心知她舅父打造一口刀花费时间如此之久,可能是获得钢材的时间沿用的是古法。

    “等我们落脚了,你给你舅父去信告诉他。我知道关中一个地方有好铁,我这儿还有一种锻造秘技,可以让他打造宝刀的时间缩短。甚至,可以在一天之内,打造上百口宝刀出来。你就这么给他讲,他听了一定很高兴。”

    高惠通看着兴奋的李智云,未置可否。

    片刻,她才俏皮的说道:“你讲这么多,是不是不想练刀?”

    李智云耸耸肩:“行啊,你教导我好了。我可没说不练,又不需要拜师,还能得到奖赏,何乐不为。”

    高惠通负手站到一边,下颏一抬,示意道:“我看你步伐还算是进退自如。我今日就先教你三招吧,这三招都是劈杀,起落连绵,势大力沉,比较适合你这种有神力的人……”

    说着,高惠通随手扯过一枝树枝,以树枝为刀,身形随之一动,开始念念有词。

    “北望南起,出刀如按虎势,这是第一劈……进左足,入洞势,左右斜劈各一刀……迎推刺刀势,最后一记背劈……”

    李智云看着高惠通的手眼身法。

    她一凝神后,神色大变,就如临大敌一般。

    那树枝在她手里陡然就有了几分气势。

    她劈刺的时机和脚下的步伐,彷如每一劈都已得手。

    这女子,真的不简单。

    “后退步……要漫头五花,步步如营。切记,每一花,都要似退为进,可重新起势,出其不意,劈杀敌手……”

    李智云心里禁不住要鼓起掌来。

    就这么几下,一个妙龄少女就给他演绎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杀人技。

    那种刀锋掠过的沉稳自信,对刀的信赖和依存,完全就是把自己演化成了一个真正的御刀者。

    “你先练好这三势,练上十天半月,等你身步和手法娴熟后,我再教你。”

    “好!”

    李智云第一次爽快得不带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就有样学样的开始在空地里练了起来。

    只是,李智云的刀一舞起来,跟高惠通又不一样。

    只见他砍劈之间,气势如虹,连旁边的那些小树、灌木,都被刀锋掠得微颤。

    这得益于原主有天生的神力。

    李智云只知道原主以前精于骑射,能够开强弓,百步穿杨。

    这多少是因为他老爹李渊有一手好箭法。其实,李建成和李世民、李元吉,哪一个的马上弓箭之术都很了得。

    可惜高惠通这口刀是她舅父为其量身定制的,并不是很趁他的手。

    李智云自己在府库里挑过一口横刀,不过以他的目光来看,他并不是很满意李府运出的这些兵器。

    但高惠通这柄刀在他手里虽然不是很趁手,一舞起来,那种气势还是很令人惊愕的。

    李智云专注的练习着,他虽然只有十四岁,但身体发育不错,身高近八尺,让一旁的高惠通松弛下来后禁不住满脸的迷妹样。

    此时的李智云,在她眼里就如威武的天神一般。

    练了一会,她看出李智云也疲累了,高惠通即叫他住手。

    李智云停手,他已是练得满头大汗。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平息着喘气。

    高惠通从自己的衣襟里抽出手绢,然后很自然的就蹲在他面前,伸手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她这是真把自己当成贴身丫头了?

    李智云没有动,他很享受有个这么漂亮的贴身丫头,能够随时贴心的伺候着。

    尤是,高惠通的衣袖轻抚他面颊时,在一阵幽香里还麻酥酥的,多少弄得人有点心猿意马,意难平。

    “你……刚才为什么要拉我进这里来?”

    李智云被她刚才拉拽进灌木丛时,念头里最多的,就是她会把他怎么了。

    “你总不会真想被别人看见,你的刀术是我教的吧?那说出去多难听。”

    李智云脑瓜子一了,自己还真把自己高看了?

    可是他看得出,此时的高惠通也像是一个被某种神秘物质支配着的女子,一样心猿意马,意难平。

    “那你就一直偷偷的教我?”

    “你要是不怕丢人,我也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教你啊。”

    “那还是算了……以后我可是要指挥千军万马,总不能被别人嗤笑说我的刀法是一个女人教的。我还是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练习。”

    “对啊。以后,每到一个地方歇息前,我们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开始练习。”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说你跟我在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高惠通话一出口,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李智云的眼神里有某种邪性的东西。

    “你姐都说了,我是你的贴身丫头,别人会说什么?”

    “我姐只是说笑,她还说你是侠女呢。我怎么可能把一位侠女当成奴婢来使唤。”

    “你笑话我……”

    高惠通默然低下了头,片刻后才抬头看着李智云,眼里多了一丝沉郁。

    “几个月前,我染疾流落到长安时,被你姐好心收留,还好心为我治好了身体。为了报恩,我给秀林姐说过,我愿为奴为婢伺候秀林姐一辈子。你姐却很高看我,从未答应要收我为奴。但在我心里,我就是你们李家的奴婢。”

    李智云听她这么说,把他不太正经的心思一下给弄得尴尬了起来。

    人家是心存感恩之心,你在想花花肠子的事,想怎么挑逗人家,这总是不合时宜吧。

八、首战

    “你刚才不是还倔强着不想答应吗?”

    高惠通脸一红,“我没想过是给你做丫头,我想的都是伺候秀林姐。”

    “给我做丫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我这人最好说话,也没怎么学会做个花花太岁一样的公子哥;特别的尊重女性,对妇孺有礼貌,更不做欺男霸女之事……”

    李智云越说个不停,高惠通似乎越羞涩,连头都垂下了。

    这什么意思?

    李智云脑子里一个闪念。

    对了,难道她们说的贴身丫头真的跟传说中的通房丫头是一回事?

    “通房丫头”,李智云像奇谈一样听说过。

    一般通房丫头,往往是比其他丫头地位高一点的,因为做的事不一样。

    比如贾宝玉,袭人差不多就算是他的通房丫头。

    袭人的地位虽是奴婢,但跟一个妾的地位差不多,只是还没有任何名分而已。

    简单说,通房丫头,要知道什么叫通房?

    就是丫头的房间跟主人的房间相通。

    差不多就是要随时听候主人的吩咐,随时伺候着,贴身伺候着。

    甚至在男主婚后,男主夫妻同房时,丫头都不得离开。

    还要好生听着主人的动静,随时准备给同房的夫妻,擦汗递水……

    “其实……我也还小。我姐只是让你照顾我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李智云想起自己这具才发育的身体,的确不应该想得过多。

    “我们走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高惠通的话比之前不知轻柔了多少。

    李智云一番诚意的表白,让她认定了,李智云已经接纳了她这个贴身丫头。

    她伺候好他,也算是给李秀林一个交代。

    回到马队休憩之地,李智云就找个地方准备好好的休息。

    他刚侧身把自己的身体腾挪好,准备闭眼。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好闻的气息。

    他没吭声,高惠通在践行她做贴身丫头的职责,自己再假意推脱,似乎是多余的矫情了。

    随她吧。

    不一会,李智云就甜甜的进入了梦境。

    梦里,李智云继续在空地里练他的刀术,高惠通抱臂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只是,高惠通的眉宇间,阴晴不定,总是干扰着李智云的身法和步法。

    练了一会,李智云有些懊恼道:不练啦,什么破刀?

    他朝自己的横刀撒气。

    说实话,小爷我根本看不上这些破烂货,我要成事,得弄些像模像样的兵器才行……

    而突然间,在他们周围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从灌木丛里突然跃出好些持刀的朝廷官兵……

    李智云猛的一下醒了过来。

    他身边的高惠通也已然醒了。

    整个马队的人都醒了。

    在附近值更的兵士都跑了回来,在说,一群山贼追上来了。

    果然,李智云一直担心的事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猜测,他们杀的三个盗匪,其实就是山贼在山下布的眼线。

    山上没有消息,没多久就发现了他们的尸首,还发现了大队马队留下的踪迹。

    李智云他们的马队有上百匹马,要想掩藏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伙山贼穷追至此,人马应该不少。不然,几个毛贼是不敢对这么大一队人下手的。

    李秀林柳眉一蹙,抽刀在手,她问明了几个瞭望兵士后,知道跑已经来不及了。

    她要大家抄起刀箭,二十人一队,准备迎敌。

    一时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李智云忙过去问她:“追来了多少人?”

    “看起来有好几百人,应该是盗匪。”

    旁边一个兵士道:“只是打了义军的旗号,旗号叫马。”

    “马?现在关中盗匪横流,流民四起,打旗号也不一定是义军。”

    “管他什么马还是牛的,我这些手下都不是吃素的,以一当十都不是问题。”

    说着,李秀林吹了一声唿哨,那些柴家的兵士顿时迅疾如兔,操兵器就列队。

    第一列是横刀。

    第二列则是弓箭。

    第三列是横刀。

    每一列只见相距十米左右的距离。

    她这一声唿哨,让兵士们如得了号令一样,显见她和兵士们的默契不少。

    看着李秀林指挥利落,镇定自若的飒爽英姿,李智云很难把她跟之前的娇小姐、大家闺秀的印象联系起来。

    其实,李智云也知道李秀林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子。

    历史上,平阳公主在关中可是拉出了一支七万人的队伍,而且她最后把这支队伍的精锐给了李世民,这支队伍最后成为了威震天下的秦王府兵。

    “幸好,姐你疼我啊,你愿意跟我走。”

    李智云心里感叹道。

    他也从自己的马上取出一张铁弓,将一口横刀挂在腰际。

    高惠通一边扯了他的衣袖一下,说道:“要不,你先骑马往前走,我们断后……”

    “你看不起我?”

    “我怎么敢!”

    高惠通意识到李智云是真的生气了,立马就对自己的冒犯之语道歉。

    “一会,我让你看看好戏。看我能射杀多少山贼。”

    李智云对原主的弓箭之术非常自信。

    在李府时,李智云平素无事时,每每玩得最多的,就是一天射个百十来箭。

    高惠通莞尔一笑。她心里很喜欢看李智云现在得意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可爱。

    这时,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李秀林一直在一边仔细的侧耳聆听着马蹄声的动静。

    她以往跟随父兄们和丈夫一起操练兵士、狩猎,深得他们那种对战场态势的预知能力和判断能力。

    从马蹄声,她可以听出来,山贼们有约二十多匹马。

    这就意味着,山贼们最多能冲到自己排的第一个阵列位置,山贼的马队就会被击溃。

    所以,她先需要箭阵来抵消马队的快速冲击。

    于是她大喊一声:“准备箭阵!”

    原来排在第二列的弓箭手即靠近第一列兵士,然后张弓搭箭,准备迎敌。

    果然,也就在须臾间,从前方峡谷的一个拐弯出口,冲出来了一队举着一面不灰不白的绣了个“马”字旗的骑手。

    这些山贼,装束各异。有的带有皮甲,有的则简单弄了个竹甲、藤甲,手里挥舞着有长枪、铁鞭、环首刀、流星锤、山斧……

    兵器五花八门,透出点寒酸劲。

    但这伙山贼的气势很足。

    山贼们一看到李秀林的马队上那些成箱成箱的东西,更是眼睛放光,也没把几十个柴家士兵的阵列放在眼里。

    他们高叫着:“凡挡我者,死!”

    他们打马狂奔而来。在他们的身后紧跟着数百人的流民一样的毛贼,另有一面“马”字旗,旗下几匹马簇拥着一个头戴葛巾的人。

    只是有点距离,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李智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

    也是第一次在山贼们的呜嘘呐喊声中,切身的感受着两队手持冷兵器的人,相互要取人性命的紧张和刺激。

    他看了一眼看在第一列和第二列之间的李秀林,她依旧镇定自若,毫无惧色。

    甚至,李秀林脸上还有几分对杀戮的渴望。

九、四连环

    李智云感受着马蹄声中,人声的喧腾。

    “没什么好怕的!”

    他在心里给自己暗示着、打着气。

    “你将来,可是要手握大唐权柄的人!”

    “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

    “我应该专心瞄准……”

    “我如果不杀他们,他们一定会杀了我……”

    只听,李秀林一声,“放!”

    唿!

    整齐的破空之声响起。

    二十多枝箭射向奔袭来的马队。

    李智云手一滑,手里的箭也射出,但不知射到了什么地方。

    只听铁蹄声里“啊!”“嗷!”的惨叫声传来,七八个山贼被射中,或马被射中后负痛扔下了,翻滚在地……

    山贼的马队也离第一列手持横刀的士卒接近到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而弓箭手们不需要再等待李秀林的指令。

    迅疾射出第二箭。

    第三箭。

    直到山贼们的马队冲到第一列跟前时,只剩下四五个骑手为止。

    而第一列的士卒则挥刀迎敌。

    残存的山贼冲得太快,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大多被射翻在地,只是马跟着在往前冲。

    李智云第一箭落空后,心里反倒出奇的镇定了。

    他看着几个冲近的山贼,手上的动作奇快,从箭袋里抓起四枝箭,分别夹在四个指缝间。

    这是李智云最拿手的四连环。

    他扬手就是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射出。

    每一箭间隔极短,犹如四箭同发。

    这需要他有超强的臂力来控制铁弓的稳定性。

    也显见他的心理稳定之快。

    这四箭分别射穿了三个山贼的咽喉。

    均是一箭毙命。

    山贼们的马队吃了亏,也没因此退却。毕竟他们人数上占优,后面那些山贼还没有吃到亏。

    他们呐喊着也冲得越来越近。

    李秀林扬刀大喊一声:“杀啊!”

    她自己也冲向了第一列。

    第一列和第二列的士卒迅疾扬刀出击。

    只见,两边人马交汇,在一片刀光剑影中,血肉翻飞,惨叫声连连……

    李智云看着李秀林身先士卒厮杀的样子,此时他脑子气血上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人!

    高惠通一直与他一起站在第三列,没离开他半步。她是想保护他。

    可当她看到李秀林冲进人群里,就再也不淡定了。

    “公子,请允许我去护佑秀林姐。”

    李智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小心!”

    高惠通即飞奔了过去。

    高惠通的丽影一下子翻飞冲入了血肉战场里。

    她是两边人中唯一一个身着女子装束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山贼们的目光。

    好几个山贼都向她冲了过去。

    ……

    李智云不愿多想什么,他张弓搭箭,嗖嗖又是一个四连环,射翻了李秀林身边的几个山贼。

    等他从箭袋里摸空时,他才发觉自己不得不用刀来搏杀了。

    两边的厮杀很惨烈,山贼们仗着人多势众,如群狼围攻;而柴家的兵士又真有以一当十之勇。

    李智云唰一下拔出横刀,朝第三列兵士一挥手,“杀啊!”

    蓄势待发的士卒,早已急红了眼。

    他们比李智云冲的还快,如猛虎下山一般,一顿砍瓜切菜,杀得那些流民一样的山贼鸡飞狗跳,惨叫连连。

    李智云眼见着血肉横飞,耳听着惨叫声,无形中他的杀心陡涨。

    一个山贼一斧头就抡了过来。

    李智云下意识的一个扑虎斜劈,刀影崩闪,还没听到山贼惨叫,横刀连山贼的手臂一刀劈断,又劈入他的腰身尺许。

    李智云抽刀而出,根本不理会他惨叫甫出;一个背劈,如排山的刀影,就砍掉了他旁边另一个山贼半个脑袋。

    只见他剩下的半个脑袋上唯一的眼珠还瞪着自己,惊惧之色爆裂……

    李智云杀得兴起,他势大力沉的刀势,如入无人之境。

    这口刀虽然比高惠通的横刀稍差,但也是罕见的利器。

    此时的李智云,才真的是挡我者死。

    李秀林看到弟弟杀了过来,一开始还有几分担忧,抽冷子悄声吩咐自己身边的几个士卒,去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可过了一会,她看到的却是山贼们对李智云几乎是望风而逃。

    只见李智云如猛虎气吞山河,浑身都浸透了别人的鲜血,两只眼已经杀得通红……

    李秀林一开始还担心他受了伤,不过她自己也杀得如血人一样,再看李智云的气势,知道他并无什么大碍。

    李智云就靠着高惠通教导了三招刀术,直劈、斜劈、背劈……

    一刀!

    连环两刀!

    一路砍瓜切菜,直杀得把整个山贼队伍的气焰消下去一半。

    ……

    这一幕,让那个“马”字旗下的匪首马三宝无法淡定了。

    他没想到,今儿个遇到了硬茬。

    ……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马队像是某个坞堡出来的,看到自己人多势众一定会望风而逃。

    现在看,这些人的身手,远远超出他的估计。这几十号人根本不是坞堡里的家丁护卫,或是行货雇的壮士。

    那种训练有素的杀戮节奏,跟一支精锐的士卒差不多。

    马三宝以前在隋名将张须陀的帐下任过下级伍长,跟随张须陀南征北战,打过不少的仗。只不过,他是一个标准的嘴炮,军中老油子。

    大业十二年,张须陀被翟让和李密斩杀于荥阳之战。马三宝见隋朝大势已去,到处都是揭竿而起的义军。他就想到关中来拉一支队伍,准备在这乱世站稳一方。

    这几百号青龙山寨的山贼,还是他从别人的手里哄骗过来的。

    可没想到今儿这一场打劫,就让自己吃了大亏。

    几百人要是被打得剩下一两百人逃回山里,那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地界混,自己这个大当家恐怕也到头了。

    他瞄了一眼冲进人群中的二当家朱思建,那是一个一身蛮力的粗人。此刻他正挥舞着一对流星锤缠斗着李秀林。

    自己这支队伍就是从他手里骗过来的。

    马三宝落脚青龙山,有一番曲折。

    他是路过此地时,被几个山贼绑上了山。

    几个山贼没有立即对他下手,是听了马三宝一通胡说。

    马三宝说,他乃是当世的二十八星宿之一,下界在凡尘中寻找一方的神将,助其修得帝王之基。

    自己到青龙山,是望气而来。

    这股气是什么气?乃是一种贵气。

    马三宝没有一下子把话说满,要是说成帝王气,恐怕有些精明的盗贼也不会信。

    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在一阵胡诌后,几个山贼收了刀斧,答应绑他上山去见“贵人。”

    一到青龙山山寨,朱思建这个粗人跟他一搭话,就让马三宝看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群山贼虽然没什么强悍之气,但好歹有几百号人,马三宝就想着,今儿自己也不挑拣了,怎么也要试一试把这支人马骗到手。

    马三宝就把在山脚讲的话又讲了一遍。

    马三宝年轻的时候是个读书人,只是沉迷于周易八卦,荒废了学业而已。

    而在这种时刻,周易八卦成为他故弄玄虚的拿手好戏。

    他把朱思建一阵奉承,然后,又说了青龙山为何会引来“贵气”,又把着朱思建的手看了一阵骨相。凭借自己都半信半疑的玄门之术,把朱思建弄得五迷三道的。

    到最后,朱思建在马三宝的再三推脱中,让他做了青龙山山寨的新寨主。

    想到此,马三宝眼看着朱思建被李智云一刀劈开了脑瓜。

十、弃械归附

    李智云一时杀得兴起,只是在左冲右杀中,他能明显感到己方的兵士已经有些疲累了。

    在生死关头,大家也都是强撑着,不敢懈怠半步。

    而就在此刻,只听有人高声大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李智云眼看着跟自己拼杀的山贼们,都渐渐的停了下来,而且往后开始退却。

    是谁在此刻大叫?

    应该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李智云和李秀林他们也停下手来,因为这个缓冲的机会也很难得。

    “全都助手,给我退下!”

    李智云循声望去,就见“马”字旗下,那个五十多岁蓄着山羊胡子的瘦高头目,正伸出干枯的大手,让山贼们都退后。

    这家伙不想打了吗?

    要是再打下去,李智云他们其实也难保不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想干嘛?”

    李秀林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也许他有什么诡计。”

    李智云没有放松警惕,他并不相信此刻对方会真的停手。

    马三宝喝止住了山贼们后,自己又翻身落马,然后大步往前面走了过来。

    有柴家兵士取弓搭箭,准备射杀他。

    李智云看此人形色,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他制止道:“都先别动,先看他说什么?”

    高惠通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水袋,不失时机的递给李智云。

    李智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接过水袋,猛灌了一气。

    马三宝边走还捡起一支箭矢看了看,那动作,彷如得胜的将军在巡视胜利后的战场,也不见他有什么难过之色。

    他走到山贼站的前沿,并没停止脚步,而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距李智云他们十步左右才站住。

    此刻,李智云用水拭去了眼皮上干涸的血迹,彻底看清了此人。

    此人五十多岁,干瘦的脸颊,一对三角眼;面色青灰,目光淡定,身形佝偻。

    李智云觉得,此人跟山贼们有种不一样的气质,既像一个贼,又像个读书人。不伦不类,又有点故作高深。

    所有人都很诧异的看着马三宝,不光是李智云他们觉得莫名其妙,山贼们也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见,马三宝突然抬手一抱拳,干瘦的脸上牵起一丝笑纹,对着李智云朗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今日青龙山寨的弟兄们冲撞各位了……”

    他此语一出,顿时两边的人都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青龙山寨的人这就算认栽了吗?

    马三宝在一片惊愕的眼神中,淡定的对李智云说道:“鄙人马三宝,原是张须陀的旧将。今日在青龙山寨落草,不过是为了等一位明主,好鞍前马后的伺候明主。我仔细端详了几位,心里是万分的高兴……”

    李智云差点要笑喷出来。

    这什么套路,自己的队伍被杀得七零八落的还说万分高兴?

    “我看其中两位,都是并辔当世的名门之后……”说到此时,他的语气笃定,还有那么一分得意洋洋。

    他看着李智云和李秀林,微微颔首,还捻须自得起来。

    李智云倒是有点愣住了,不自觉的想要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而且,他有一种不祥之感,这个老家伙真的知道了他是谁。

    “两位,应当是晋阳大将军李将军的公子和千金。”

    李智云和李秀林不觉对视一眼。

    他说的晋阳大将军,是李渊在太原起事时,自创大将军府后,自封的晋阳大将军。

    此人得到的消息不能说不快。

    只是,他怎么知道李智云他们是李渊的儿子和女儿。

    李智云没有接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但是那已然表现出来的微妙的惊奇之色已经被马三宝看在了眼里。

    马三宝心里已经有了数,他又一抱拳,说道:“在下今日算是遇到了明主,还请两位恕罪。”

    说着,他就跪了下去。

    然后,他还回身对其他山贼喝道:“今日幸得我还没被蒙蔽了这双眼睛,终于看清了我等的气运,不然,尔等全都会死不足惜。诸位都赶紧跪下求饶,此乃晋阳大将军的公子、千金和神将……”

    他的话一时间并没有让山贼们真的跪下去。

    多数山贼并不怨他喊住手,已经被杀得太惨了,还不住手,此刻都该命丧黄泉之下了。

    只是,他们还没反映过来,自己怎么就该跪下求饶了。

    “尔等难道没听说过吗?李氏当为天子!李氏当为天子!”

    他这么一喊,一时间山贼们如梦初醒,纷纷都跪倒在地。

    李智云看着他领头就拜,山贼们丢下兵器,也都跟着拜了起来,一时间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李秀林和其他柴家兵士,都有点懵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伸手杀一群吃足了亏、又拜倒在地求饶的人,多少让兵士们有些于心不忍。

    在一片求饶声中,李智云渐渐的清醒和沉静了下来。

    他审视着马三宝,确定这的确不是什么耍的战时小伎俩。

    他内心掂量着要不要给此人一条生路,甚至把他收入自己的麾下。

    片刻后,李智云决定要把此人纳入自己的麾下。

    李智云在此前就常常深思,自己要是拉一支队伍在关中,应依靠那些人?何种人?如何招贤纳才?

    拉拢平阳公主就是他大胆的尝试。

    而且这一步看来自己走对了。

    在他的运筹里,他知道李世民的“凌烟阁二十四臣”个个都既是自己的威胁,又个个都是可能是自己的机会。

    若是自己能得其一半就不错。

    另一半之所以得不到,是因为自己并非是李世民。

    但既使得不到,也不必强求。

    李智云现在考虑的是在关中如何快速的把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拉起来。而这些人除了靠招募农民之外,还可能需要一些盗匪和揭竿而起的义军。

    眼前这为马三宝,虽然行事有些诡秘难测,故弄玄虚,但此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极善于揣摩人心向背,还有敏锐的洞察力。

    此人如是用好了,可为自己效一份力。

    而若是不堪重用,到时弃之也不妨。

    不过,李智云并不想就此借坡下驴收了马三宝。

    ……

    李智云向前一步,横刀杵地,然后说道:“既然尔等愿意弃械归附于我,本公子不为难诸位。你们首领又说我是明主,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他指着马三宝,又道:“你……若是敢在我横刀下磕三个头,我即收下尔,并饶尔等众人的性命;若是不敢,那我们就再战!”

十一、做死士

    马三宝抬头。

    他眼看着几步开外那柄还在溅落残血的横刀,冷凛的煞气扑面而来,又看着李智云如血人一样的身姿,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匍匐着往前挪动起双膝。

    凭双膝,他一直爬行到李智云的横刀跟前。

    马三宝咚一声就磕了下去。

    顿时自己的脑门上就被磕得头破血流。

    咚!咚!

    又是两下,马三宝才停了下来。

    三个响头磕完,他纹丝不动的等着李智云的发落。

    此刻,他背后的山贼们,并未觉得大首领有何屈辱,或是辱没了青龙山寨的威名,反而已经被他折服。

    因为他磕的头,可以保剩下这些弟兄的活命。

    李智云轻摆横刀,嘴角一动,一抹冷笑。

    “好!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不光有一张利嘴,还能审时度势,算是一个人才。”

    在李智云的语气里,人才二字,褒贬不一。

    马三宝没敢抬头,他觉得面前这位少年人的老成持重,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要是换一个人,马三宝可以自负的认为,对方已经被自己给拿下了。可现在马三宝并不确定,这位李家的儿郎是否已经被自己拿下。

    他沉声道:“公子肯将小人纳于麾下,是小人的福气。至此后,小人愿在公子的鞍前马后,执鞭随蹬,以效犬马之劳。”

    说完这话,他静候着李智云喊他起身。

    但李智云仍没喊他,而是蹲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家儿郎,又如何看出她是我大姊的?”

    “回公子,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有一样本事,就是善蓍草卜筮之术。刚才我是掐指一算……”

    “住嘴!你别在本公子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老实说话,不然本公子就要翻脸了。”

    李智云喝止了他的卖弄,提醒他不要在自己面前表演一些拙劣的伎俩。是告诉他,跟小爷打交道,不要故弄玄虚。

    “小的不敢……小的是从几个细部看出的。”

    “你说。”

    “我以前跟随张须陀将军南征北战时,长了一个本事。就是如何从人的鞋履上看出此人是何方人氏,因为关中和关东、陇西和山东等地人的穿着有些出入……我就简单说吧。我判断公子是从河东郡来的,而公子马队上驮的这些皮箱,又不像是一般货栈商行所有,你们又无官差的行止,所以,我猜公子有河东郡官家的身份,但并不是官差。而排面这么大,行止如此隐秘,就跟晋阳大将军有关了。”

    “刚才我捡了地上的箭,看到了箭杆上有李字,也看到了柴字……能有如此好箭法,又带有这两个字,小的才断定……”

    李智云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因为马三宝的得意之色已经很明显了。

    李智云说道:“好了,算你眼力好。其实,你前面说的那些什么从鞋履识人都是假的,你是看到了箭杆上的字,才最终断定出来的。”

    马三宝嘿嘿一笑,“实话说,公子明鉴,我这人就是一开口,那点本事就显摆出来了,也没什么多余本事。”

    李智云点点头,“还行,只是以后听我差遣,有一点要记牢。”

    “公子请吩咐,属下一定牢记。”

    “夹好自己的尾巴。”

    “一定,一定!”

    李智云示意他闪到一边。

    然后,李智云站起身对跪俯在地的山贼们说道:“今日始,你们既然拜在了我的面前,我就收下你们。但本公子不强求诸位,一定要跟我走。我既不打家劫舍,也不替天行道。简单来说,跟我走,就是去打江山。”

    “我无出头之日,诸位也就无出头之日;我若有一日能飞黄腾达,则诸位也可与我一道飞黄腾达。在我手下,我不管你之前是鸡鸣狗盗还是豺狼虎豹,只要是今日始,做了我的手下,就是我李智云的死士。”

    李智云越说越激昂,他手一挥。

    “你若是做不了死士,我悉听尊便,你可以扬长而去。若是愿意做我的死士,我李智云让你做三公九卿!”

    他的话音一落,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跪俯在地的山贼,苟活于乱世,都有过一天快活一天的想法。而在不快活的日子总是多数,当盗匪并不是什么好营生。

    说白了,也是刀口上舔血。

    听着李智云的话,多数山贼都心动了。

    不管“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是否应验,但这位年轻公子的豪情倒真的是一位明主。

    谁不想跟一位明主混。起码就是死,也死的明明白白。万一自己活下来了,说不定就是三公九卿的命。

    有山贼站起身来,嚷道:“我要做死士!”

    “我也要做死士!”

    “我也做!”

    ……

    一多半的山贼都站起身,高喊着要做死士,毅然决然的准备跟李智云走。

    而且,这些人,还都是青龙山寨山贼里最凶悍的。

    李智云看着这些人,听着他们激昂的话语,有些难掩自己的激动。

    这些人如此决绝的要跟自己走,跟自己去打天下,无形之中,让李智云多了一分荣光。

    “那好,诸位从今以后就是我李智云的死士了。”

    ……

    收拾好战场,一行人马就准备继续赶路。

    因为新添了两百号人,这支马队的目标一下子变得更大了。

    而听马三宝说,此地离扈县还有两三百里。

    而且,关中的盗匪甚多,朝廷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支两三百人的队伍。真正要小心的,是那些在暗处的盗匪和义军。

    李智云与李秀林商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树一杆旗帜,表明义军的身份。

    于是,这支人马就树了一个“李”字旗。

    一行人,高擎“李”字旗往扈县开拔。

    走在路上,李秀林与李智云闲聊。

    她有些欣慰的道:“几年没见,你箭术精进了不少,刀术也不赖呢。我还记得几年前,你是死活都不用刀,除了弓箭,就喜欢弈棋。说用弓箭能狩猎,而刀的杀气太重。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变了不少。”

    李智云笑笑,未语。

    “你刚才对这些人说,要他们跟你一起打江山,封他们三公九卿,那口气活脱脱就像是你真的要打下一片江山一样。”

    李智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李秀林的意思,无外乎是说自己说了大话。要打江山,也应该是给自己的爹打江山,而不是给自己打江山。

    他笑笑,“姐,你觉得我跟兄长们比,比他们差在哪里?”

    李秀林歪着头,也没太当真的说道:“在我心目中,你比他们都不差,唯一差的……”

十二、司竹杀机

    “唯一差的是啥?”

    “唯一差的是,他们都已经成家。而你跟元吉一样,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

    李智云憨憨的嘿嘿一笑。

    “姐,你没说实话。我现在长大了,想要听大实话。你看爹都逼我出来拉一支义军,我也像模像样的拉了几百人了。过几日就是几千人,再过几日就是几万人,甚至更多。”

    “姐真没觉得你比他们差什么啊。”

    “我想听你说说我们几兄弟,把我跟兄长们都比一比。”

    李秀林认真的看着李智云。

    “大哥建成,他这人敦厚温雅,才智不凡,有泰伯之贤,跟爹脾气最相合,爹一直也看好他。二哥呢,机敏聪颖,侠骨柔情,身怀远谋,最懂父亲的心思。四弟元吉,天生骁勇,勇猛不凡,就如天神。而……五弟你……”

    李秀林沉吟着,有点迟疑。

    “怎么说呢?几年不见,你的变化最大,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变的是什么?”

    “你以前温良恭谦,如谦谦君子。现在嘛,你身上有一种姐姐觉得欣慰的东西。你有大哥的温雅,又有二哥的机敏,还有了四弟的骁勇。不知道,这些年爹都教了些什么给你。”

    “在四个兄弟里,爹最信赖的是大哥,最倚仗的是二哥,而最疼爱的是你……”

    听到此,李智云轻笑一声。

    “姐姐尽说好听的,你别忘了,我毕竟是庶出。”

    李秀林默然了一下,好像“庶出”两个字,她比李智云还觉刺耳。

    “我们这种士族大家总是要讲尊卑和长幼有序,讲嫡庶之别。爹不是不疼爱你,他是觉得你还小,带在身边反而更加的危险。若是太原起事失败,不光朝廷,还有突厥人,都会要了爹和兄长们的命。”

    李智云不想跟李秀林争论一个不争的事实。

    李渊就是把他遗弃在了河东郡。

    李秀林的脑子里,其实也有嫡庶之分,这是整个封建士族时期人头脑里的一种观念。

    “好了,我们不扯这些了。起码,我还有姐姐你疼我。以后,我要是打下了江山,我割一半给你,你自己封一个自己什么官职。或者,你做女皇帝,让我做一个天策大将,留一块地方给我就成了。”

    “我们这个李字义军,既是姐的,也是我的。如果是你的,你可以叫它为娘子军,是我的,我就叫我的神云铁军。”

    李秀林听着李智云故作天真的话,哈哈直乐,还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高惠通看着姐弟两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不知他俩说什么高兴的事。

    她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没两日,李智云他们就进入了一片竹海之中。

    而这片竹海非常的广袤,人马一进入后就如被竹子波涛所淹没了一样。

    这一路,因为李智云对地形山势最熟悉,彷如活地图一样,他又带有司南在身上。所以,朝哪个方向行进都是他说了算。

    进入这片竹海后,众人一开始还以为这竹海也就两三座山而已,后来才发现,这竹海连绵了上百里,超乎了大家的想象。

    饶是马三宝见多识广,李秀林在长安居住过,他们也都没听说长安附近有这么一个地方。

    而李智云却成竹在胸,笃定这地方并没有错。

    “大家放心,我们顺着山势往前走,这地方离扈县也就不远了。”

    李智云鼓动着大家继续前行,而且,在竹海里越走越深,最深处已是暗无天日,马队也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大家继续往前走,走了约两三个时辰。

    走到一个山坳里时,李智云让大家停下休整。

    这一路,因为都是山涧小道,走起来也是疲累不堪。

    李秀林看着头顶无光,四面如铁桶一样,有些担忧的问道:“五弟,你好像是来过这地方一样,我看你一点也不担心走迷了路。”

    李智云笑道:“我熟记过一张堪舆图,手里又有司南,不会走错的。这地方……我看着倒是很熟悉,也许是梦里来过。”

    李智云一语双关的话,自然只有他自己听得懂。

    他的确是在穿越前来过此地。

    因为,这个地方叫司竹镇。距离长安有百十来里,距离扈县也不远。

    它是平阳公主拉起“娘子军”的地方。

    李智云之所以选择此地,他相信,历史上李秀林能拉起一支“娘子军”,一定得益于此地当时当地的民风和机缘这些东西。

    如果自己不在合适的地方做合适的事,或者说叫有选择的重演历史的话,自己恐怕不一定会得偿所愿。

    毕竟自己现在还什么都没有,那两百来箱财宝,完全可能在还未给自己带来什么时,瞬息之间就化为乌有,被人掳走。

    “没有系统的穿越之旅,真不值一过。”

    李智云看着自己的兵士都松懈下来,李秀林指使着人四处瞭望。

    四个兵士得令后,就往不同方向的山坡跑去,准备登高瞭望警戒。

    而这四个兵士刚跑出去几十步远,就听“呼啦啦!”

    “呼啦啦!”的声音从四周响起。

    李秀林叫了一声“不好!”

    她伸手就去取刀。

    而就在此时,眼见着从四周的山坡上几百颗碗口大的大竹就倒了下来。

    那些竹子砸在了蜿蜒的小径上,也砸在了李智云这支队伍的四周。还不等他们有是反应,牢牢的把人马给用竹子横七竖八的网在了一起。

    一层一层,竹木拼叠,如牢笼一样,飞鸟都插翅难逃。

    而这一切,也就是瞬息的功夫完成,如精心设计过一般。

    与此同时,就从山坳四周的的竹林深处,冲出来一群伪装躲藏在竹林的人。

    约有几百号人,都手持竹弓竹箭竹枪,还有各式铁兵器。

    一看装束,也跟青龙山寨的山贼们差不多。

    他们大喝着,让被困的人马不要动,谁动就射杀了谁。

    李智云忙喝止自己的属下:“大家都别动……大家都别动!我们也是义军,我们是起事的义军。只是路过贵宝地,若有冒犯,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敢问,诸位是何人的部属,说不定还与我等都是同道中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他说完,就听到响起一声唿哨,那些人突然得令了一样,不再逼迫过来。

    从山坳一个高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尔等打李字旗,扈县李神通是尔等何人?”

    李智云答道:“李神通乃是我叔父,请好汉现身一叙。”

十三、诡信

    不一会功夫,就从山坳竹林深处跳下来一位壮汉。

    此人不像是中原人,头戴乌沙襆头,着圆领长袍衫,满面虬须的。又生得一副黑脸膛,身形魁梧,眼如鹰隼,高鼻凹眼。

    手里提着一枝红缨长枪,大步就走到了李智云面前。

    一看此人和他手里的枪,李智云心里就乐了。

    因为此人他认识。

    只是,认识的地点却不是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之前就认识。而是在穿越之前,李智云见过这支枪出现在一家博物馆里,也见过此人被刻画在一个墓道的壁画上。

    他是谁?

    此人叫何潘仁。

    司竹镇的一个义军头子。

    李智云没有一口就叫出这个名字。

    他与何潘仁的交集也不止于今日被他困在竹林里,在二个月前,李智云就计划好了要跟此人有所交集。

    何潘仁当然没有李智云那么多的内心戏。

    他打量着李智云,蹙眉问道:“李神通若是你叔父,那你们是晋阳大将军府的人,还是大兴城李将军府的人。”

    他说的新城李将军府,指的是李渊的另一个堂弟李安。

    李智云笑道:“我们是河东郡过来的,晋阳大将军府的人。阁下,是否即是闻名的竹林逍遥客何潘仁?”

    何潘仁点点头,“正是在下。你是?”

    “我叫李智云,想必阁下听闻过……”

    何潘仁一听到李智云这名字,顿时就一愣,其他人都被他的陡然而变的神色弄到莫名其妙。

    “你是李公子!”

    “正是我,这是阿姐秀林。”

    说着,李智云指了指李秀林。

    何潘仁脸色顿时从惊诧转为和缓,忙不迭的哎哟一声,叫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让两位受惊了。来人!赶快把这些东西扯开,这可都是我何某的贵人。”

    他的手下,见当家的一下子叫人作贵人,忙七手八脚的把那些砍翻的竹子都扯开,把李智云的人马都放了出来。

    李秀林不明究里,问李智云道:“五弟,你认识此人?他与河东郡相距千里之外,你是在何地认识的。”

    李智云笑笑,故作神秘道:“我就说我梦里好像来过此地,其实,我梦里还见过此人。”

    李秀林撇撇嘴,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只是,这一路,自己这个五弟倒是越来越神秘兮兮的,总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事。

    何潘仁忙招呼自己的人,像迎接贵宾一样把李智云他们请往前走。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一个竹林山寨。

    这个山寨在一山坡向阳的地方,背靠绝壁,用粗壮的竹子砌了高高的栅寨,内外都设有瞭望的竹楼。

    一看这规模,应该也是在此经营了好多年了。

    进到山寨里,里面也十分的宽绰。

    还有不少男女老幼住在里面。

    何潘仁一回山寨,粗声大气的即令山寨的人杀猪宰羊,喝令要好生犒劳李智云他们一行。

    李智云的手下,就没想到,刚才还是在别人箭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座上宾了。

    山寨内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何潘仁即请李智云、李秀林和高惠通、马三宝他们到题写有“司竹逍遥”匾额的客堂内。

    宾主落座,何潘仁对李智云一抱拳,说道:“贵人莅临,弊寨陋宇是蓬荜生辉啊。何某在此等候贵人多时了。只是,一时也不知贵人会来,只是得报说有大队满身血污的盗匪从此过,所以,才冒犯到了诸位。见谅!见谅啊!”

    李智云粗略了解此人,此人别看长得五大三粗,但说话文绉绉的,可是一个粗中有细之人。

    何潘仁原是胡人,他因在长安郁郁不得志,伤人性命后而在此落草。

    李智云也抱拳回礼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识。终归大家是一家人,越打越亲近。”

    李智云的话,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何潘仁哈哈大笑起来。

    李秀林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你称呼我兄弟为贵人,这是从何说起啊?”

    何潘仁脸上绽开一丝奇诡的笑容,他招手示意亲随。

    “给我把书案上那封信取来。”

    又回头说道:“我与两位的确素不相识。但两个月前,就曾有人送来一封匿名信,提示我在此地将迎来太原留守反隋大将军李渊的公子和柴夫人。李公子即是我何某起事反隋的贵人……”

    李秀林不解道:“还有这种事?别人随口一说,你即信了,这恐怕也太过唐突了吧?”

    “我原本也没把此信当一回事。何某虽然是个胡人,但不信佛陀,尤喜老子的《道德经》。写信者还深谙鄙人的嗜好,在信中又预测了我好几件事,件件都有着落后,我才不得不信。所以,我也相信,两位终有一日会莅临我山寨,与我共议起事反隋。”

    李秀林直摇头,“我倒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是为了执意留下我五弟吧?”

    此时,何潘仁手下亲随拿了一封信过来。

    何潘仁示意他递给李秀林看。

    李秀林接过信一看,果然是一封落款在二个月前的信函,信函的内容果如何潘仁所说。

    写信者预料了何潘仁五件事,这每一件都风马牛不相及,若不是“神预测”,估计也不可能事事都料事如神。

    李秀林看着信,心里仍在嘀咕,认为是何潘仁故意耍的把戏,不过是刻意为了让五弟跟他一起起事。

    一旁的李智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小声提醒道:“这信的墨色就不是才写的信件。此人也不可能预测到你和我会将从这里经过。若不是爹起事,我和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我看这封信还真有几分神妙。”

    李秀林瞥了他一眼,心里总觉得这太玄乎了。

    “难道你就信了他的鬼话?”

    李智云顽皮一笑,“我觉得八九分可信,难道你不觉得我能成为别人的贵人吗?”

    李秀林无奈苦笑。

    “姐你放心,我看此人很真诚,说不定跟我们也是志同道合者。我还正愁不知怎么拉一支队伍,现在若有此人相助,说不定会省事不少呢。而且往前走,若是再遇到这么强悍的盗匪,人马和财物都可能不保。我们干脆就在此休憩一阵,打探下周围的消息。叔父那边,我们就写封信过去,与他联络好,看看他有什么要交待我们的。”

    李智云这番话听起来考虑周密,李秀林不得不点头。

    李智云也取过信看了看,才对何潘仁说道:“多谢何总管如此抬爱。”

    这总管的称呼,是信上的称呼。

    何潘仁此时也的确是自称总管。

    在同时期起事的各路人马中,隋末起事者的称谓也是五花八门。

    有一起兵就称帝的,也有称王的;还有自号大丞相、大将军,自号公、太公的;而自号总管也是不少。

    “我原本是路过此地,准备前往扈县寻叔父。这一路,还收了青龙山寨的好汉,奔波了上千里的路途。既然,何总管不嫌弃我们讨扰,我们就在此先休整。”

    何潘仁见他答应留下来,满面欢喜,“那敢情好,我们今日先一醉方休再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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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逆天庶子夺嫡介绍:
男主穿越成为隋末李渊的庶子——李智云。
他摆脱“质子”被杀的命运,开启庶子的逆袭之路。(无系统文)
好歹自己是个古兵器、古战场研究爱好者。
打造削铁如泥的兵器、打造坚固的铠甲、研究黑火药……
凭借一本《武备志》企图颠覆天下!
李渊在晋阳起事。
我就在关中拉一支重甲骑兵、陌刀队、神臂弓手、霹雳炮……特混的五千精锐。
笼络平阳公主、李孝恭、李神通、李靖和房玄龄等这些老炮,开启扫平隋末各战场的“神助攻”。
李渊眼看着庶子出尽了风头。
李建成和李世民只能等着他收拾残局。
朝臣们劝李渊,废太子立庶子。
李世民感叹:既生民,何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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