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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有女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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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已发

    新书《名姝风流》

    简介:有女羡鱼,临安将军之女,德行出众,佼佼也。

    有匪君子,昆山片玉,然,反覆无常,其心难测也。

    两姓之盟,鸳谱缔结,可叹世事无常,不得也。

    君子之畔,吾心可鉴,奉曰神明,祈同心永结也。

第一章 穿越这磨人的妖精

    杨善从来不觉得自己运气差,从小到大没有磕过碰过,一路顺风顺水。就连喝过酒喜欢说上两句的舅爷也曾指着杨善感叹道:“这丫头命好!”杨善对封建迷信不感冒,对这半真半假的话自然也不曾放在心上。不过说句良心话杨善长这么大还真没有感觉失落的事情。硬要拗上一句只能说至今还没有男朋友。

    可是……可是也不能因为在心里不忿了那么两句就让杨善来到这么个地方啊?!杨善现在坐在缭绕的烟雾中愁眉苦脸着,不时抹两下被浓烟呛的发疼的眼睛。

    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杨善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说实在的杨善依旧会觉得自己只是来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这里不带任何工业性质,人们自给自足……

    只不过这里的人们穿着短襟,头发像电视里面的古代人一般盘着。曾经在电视里杨善还看见有的偏远部落如今依旧生活在石器时代呢……中国那么大,深山老林又那么多,有的村子没有被发现也是很正常……陶渊明不还发现了桃花源吗?

    这般自我安慰了许久,直到杨善的便宜老爹杨庆年喝了酒晕晕醺醺地拉着杨善道:“我家草儿长得水水灵灵的,就是嫁给当今皇帝也是绰绰有余的。”

    那个时候杨善才不得不正视穿越的事实。

    而极力被杨善忽略的这具身子,如今也才十二、三岁,确实水水灵灵的。一双杏眼生的极好,瞳孔是褐色的,在阳光下近乎半透明。杨善自己当然是看不见,不过杨庆年和弟弟杨馔生的都是这样的眸子。而杨善听到最多的也就是自己和便宜老爹长得很像这样的话。

    杨庆年是这个杨家庄的村长,村长好歹也是个官。邻里乡亲的有事总要找杨庆年。东家长西家短的在这里并不少见,因此杨善来这里不过半个月便大致掌握了这里的一些情况。

    杨庆年的妻子娘家姓黄,个头不高,不过长相在这村里能排得上前几。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身材有些走样。最喜欢的便是与杨庆年吵架,有事没事都要吵上两句,一开口半个村子都能听见,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妇女。

    至于杨善,小名草儿,大名也叫杨善。未满十三,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尤其一头乌发黑黑亮亮的,比之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好的太多。也不用杨善多想,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各家仅仅只能果腹便是不错的了,不过杨善这家颇有余裕。而杨庆年对于自己第一个孩子很是宠溺,穿越过来的杨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杨善下面还有个弟弟,叫杨馔,比杨善小两岁。性子跳脱的厉害,闲不住。杨善来这里半个月每日见他上窜下跳的,一会儿去摸鱼,一会儿爬树。是个实实在在的皮孩子。不过这孩子嘴甜,长相也讨喜的,娘又护的厉害,旁人很少能拿他如何。

    已经接近正午,杨庆年在田里干活,黄氏回了娘家。留下杨善和不见身影的杨馔,杨善饿的肚子咕咕直叫,眼看无妄,只能自己动手,只不过这里的灶台哪里是杨善见过的?

    杨善原来生活在大城市,是去过几次城乡结合部,不过大多都是以农家乐的形势出去玩的,烧烤也是一起去的男同学解决了火源问题……说白了,杨善不会用这么个传统的灶台。

    好不容易找了火折子,杨善捣鼓半天终于有一点火星,可是之后这火怎么也出不来,只有阵阵浓烟从厨房传出来。

    许是到了吃饭时间,杨馔终于见了人影,可是看见杨善的第一句话就是:“杨善,我饿了,饭好了没?”

    杨善被烟熏的够呛,因为饿本就一肚子火气,听见杨馔这句话更是恼火。本来杨馔如今的年纪不会做饭很正常,可是杨善很讨厌他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

    确实,这里的小姑娘们从会走路开始就要跟着娘在厨房转悠,可是杨善没有。不管是原来这个小名叫做草儿的杨善还是后来穿越过来的杨善,都没有!

    杨善没穿越过来之前也是个被宠着的独生女,一家子人都是围着杨善打转的。如今突然变换的身份,让杨善没办法很快适应。即便如此杨善自认为表现的也是相当不错,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极力的想让自己适应这里……

    杨善直到如今也没办法承认自己因为是女孩就必须义务劳动,甚至在父母死去后就要充当“长姐如母”的角色为了弟弟牺牲自己的一切。虽说比较长远,可是杨善就是害怕,杨善甚至不能想象那个万一,如果自己到那时候弃杨馔于不顾……口水都会淹死自己。

    这些在这里太过平常了,仅仅半个月,杨善便见了两起这样的例子。一则是因为生活困难拿女儿去换了粮食,一则是为了儿子娶妻将女儿送去镇上的财主家做妾。

    这两则在现代被认为不可能的事,在这个封建社会却是稀松平常,即便哭闹着没办法解决请杨庆年这个村长过去调节,杨庆年也只是叹着气让女儿们看开点。

    每当想起这两件事,杨善从心里都是一番畏惧的。

    闲下来,杨善甚至会感激老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家庭来。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至少衣食不愁。

    现在听到杨馔这般理所当然的说话,杨善心里那股压抑着的害怕被撩拨起来。杨善不是个悲观的人,只是在这个甚至不能保障自身权益的时代杨善又怎么泰然处之?

    眼看杨善半天没有回答,让杨馔有些不解。姐弟二人一直是相互看不顺眼的。爹偏爱女儿、娘偏爱儿子这一状态让杨善和杨馔都有些相互敌视。

    换做平常杨馔这么一叫唤,杨善肯定要出口反驳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小孩子哪里会像大人那样想的多?干脆的上前看个究竟。

    浓烟呛人,杨馔刚一靠近就被熏的眼泪汪汪,一双眼睛好似针扎了一半。杨馔哪里吃过这种苦?心里堵了一口气,上前两步钻进了浓烟中。手上丝毫没有留情,拍向杨善喊:“我问你话呢!聋了啊?”

    杨馔的力气颇大,杨善背上一疼,反手就打了回去。

    正巧这一幕被回来的黄氏看见。杨善甚至不能确定在这个烟中能看见什么,这位姑且算是眼尖的老娘上来就是一阵恶骂:“你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赔钱货,大人不在家你还欺负起弟弟来了。再下去是不是要骑到我头上来?”

    听听,这是对亲身女儿说的话吗?

    嘴巴连环炮似的不停,手上动作也没闲着,上来对着杨善就是两巴掌。刚才被杨馔打的地方还疼着,现在又添了两巴掌。黄氏经常下地,那力气哪里是杨善能受的住的?当下就疼的直抽气。

    杨善不想示弱,可是架不住背上火辣辣的感觉。

    眼见杨善欲哭无泪的样子,黄氏依旧不肯罢休,嘴上念叨着:“你敢哭试试看!小小年纪还会耍心眼了,大人不在家就欺负起弟弟来了,看你死鬼爹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黄氏越说越来劲,转眼又看了看厨房,将杨善拽到身后去,骂骂咧咧道:“连个饭都烧不好,要你什么用?杀了宰肉吃啊?”说着动作麻利的点火送柴。

    杨善一颗心思全在背后那几巴掌上,等回过神来黄氏已经将火点了起来。从灶台后面出来见杨善还站在那原地,立马骂道:“作死啊,还不把你那死鬼老爹喊回来!”

    杨善鼻子一酸,闻言立马跨过门槛出了厨房。

    “没文化的老妇女。”一边走杨善一边嘀咕着。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村子里能出一位读书人就算坟头冒青烟了。妇女们哪有什么文化?合得来了,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说闲话,合不来三言两语打起来稀松平常。

    杨庆年如今才是而立之年,却因为老父枉死继承了村长的位子。年岁轻轻自然少不得一番辛苦。

    黄氏在家里排行老八,前七位都是哥哥,黄父老来得女,自然少不得宠爱。因此黄氏的性子便有些娇气。杨父死后,杨庆年周旋在村子里多少有些应接不暇。黄氏受了冷落心里不痛快,因此时常和杨庆年作对。

    时间一久便养成了杨善如今看到的模样。

    虽然杨善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这几日朝夕相处杨善对这位黄氏多多少少有几分了解,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她。

    这个点确实已经不早了,杨善加快脚步向田里走去。

    一路走来四处都是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田里的秧苗绿绿茵茵,鸟叫声虫鸣声声声入耳。这些都是在大城市里看不到的景象。

    杨善家的田离门口不远,杨善做不来黄氏那样扯着嗓子喊杨庆年回来吃饭的样子,因此一路小跑着去了田里。

    杨善到的时候杨庆年已经从田里出来了,看见杨善露出一口大白牙,明显心情愉悦。喊了声:“草儿是喊爹爹回家吃饭?”

    杨善点点头,笑着道:“我不会做饭,刚才娘回来了,让我喊你回家吃饭呢。”

    杨庆年点点头,脚上全是刚刚在田里劳作留下的新泥。笑着对杨善道:“你等一会。”

    说着拐到一旁的池塘背着杨善弯下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没一会站起身子轻声喊着杨善:“丫头过来。”

    杨善不知道是什么事,小心翼翼的扶着一旁的树也跟了过去。走到前面才看见杨庆年手中捧着几颗小巧的红色山楂,见杨善走了过来将山楂递给杨善笑着道:“你先回去,我洗洗就来。”

    杨庆年将山楂递给杨善的时候,手上还有泥渍没有洗干净,杨善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汉子友背着自己开始清理腿上的淤泥。

    好半晌过后,杨庆年直起腰来穿好鞋子,看着没有动静的杨善,嘴巴一咧笑道:“走吧,回家!”

    杨善愣愣地突然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杨庆年,手足无措的上前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第二章 牝鸡司晨

    杨庆年疼爱女儿是实实在在的,若不然杨善也不会在他面前失态。杨善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方才在家里黄氏百般维护杨馔的时候,杨善即便心里委屈甚至被打也没有哭出来。可是见到杨庆年小小的举动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只不过这就为难杨庆年了,一大老爷们,疼女儿不假,也哄过孩子。只不过那都是孩子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这个时代的孩子十一、二岁也算得上是小大人了,原来的杨善又是个要强的性子,这几年就没有在杨庆年面前哭过。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怎么不让杨庆年手足无措?

    “草儿不哭了,和爹爹说说,可是谁欺负你了?”杨庆年压着嗓门,小声的哄着。

    杨善根本没有无暇顾及杨庆年,现在只想哭个天昏地暗把这几天来的不愤、委屈、恐惧统统哭出来。

    在现代社会大家都说城里的孩子娇气,杨善不知道旁人能不能吃苦,不过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应了“娇气”这个词。什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家人平常对待杨善的态度。虽说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但是基本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来这里后杨善每天被黄氏哪大嗓门赶着,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做不到就是一阵骂。杨善原来一家子都是文化人,什么时候见过像黄氏那样动不动就扯着嗓子骂娘的泼妇样?也没有见过偏心偏到胳肢窝的母亲,至于身体虐待和精神虐待更不用提了,在现代社会情节严重是要吃官司的。

    杨善不知道草儿是什么性格,可是杨善自己的性子原来是个活泼的,这几天有苦不能言,险些被憋成重伤。现在在杨庆年面前哭出来也是委屈狠了。

    难得的发泄,让杨善舒坦了不少。杨善在池塘边哭了多久,杨庆年也就哄了多久。好不容易等杨善抽抽搭搭停下来,父女二人还没有说上话,就听到黄氏的大嗓门在从老远的地方传回来。

    不用说,一定是黄氏在家里见两人还没有回来,等的不耐烦了。

    杨善身子顿了顿,而后叹口气对杨庆年道:“爹爹,我们回去吧。”杨庆年应下。父女二人难得默契的缩缩脖子往回走。

    杨善在上学的时候文不成武不就,所以也分辨不出来这个杨家庄处于什么地理环境,这里群山叠峦,景色秀美。比起巴蜀一带少了几分湿气,硬要说个范围的话,倒是像江南一带的景色。

    许是这里的环境好,因此孕育出来的子孙看起来都像是有灵气的。

    如果不开口的话……

    “知道死回来了?怎么不饿死你们?”父女二人刚进了们,黄氏就扯着嗓子骂了起来。

    杨善抬眼看向一旁的杨庆年,杨庆年见黄氏火气这般大,自然也就知道杨善刚才为什么哭了。于是皱了眉头,满脸不悦,但说话的语气倒是没有火气,说:“回来不就行了?吃饭吧,吃完饭还有农活要做呢。”

    黄氏碰了个软钉子,冷哼一声将目光看向杨善。杨善暗道不好,正要求助杨庆年,却听到门外有人喊道:“村长在家吗?”

    一般来找村长的,肯定有正事,婚丧嫁娶,抑或是纠纷闹事。杨善在心中庆幸逃过一劫,可是转念一想杨庆年中午连一口饭都没有吃上,黄氏不会轻易应的。

    杨庆年匆匆应下,道:“在的,在的,你进来吧。”

    外面的人听到杨庆年的声音这才进门。

    虽然这个村子唤做杨家庄,但是住在这里的人杨姓却不多。听说很久之前这里都是杨姓之人,后来因着战乱、灾荒等原因死了个七七八八,再之后就有异性人住了进来。

    来人杨善记得好像唤他谷三叔,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一个村子住着的,没亲也会攀上个称呼以示尊重。谷三叔住在最东边,杨善这半个月来只见过一次,平常很少来这里,也不知今天因为什么事来找杨庆年。

    “你今天怎么来了?吃饭了没?”杨庆年见了来人倒是客气,笑着问。

    谷三叔和杨庆年差不多大,身材没有杨庆年魁梧,蓄着胡子,看起来显老。听到杨庆年问话摆摆手,面上带了几分焦急说:“东边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村子里哪天没出事?”果然!黄氏斜着眼睛开口。

    按说在杨善这里来说这话倒是不假,这几天来杨善看到的所谓“出事”不过是谁家偷了谁家的柴,谁家鸭子吃了谁家的菜,只是这些人闹起来的动静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谷三叔陪着笑道:“嫂子你不知道,这次是真的出事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拉着杨庆年道:“哎呀,村长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黄氏是无事也要挑三分的人,何况今天本来就不痛快,看见谷三叔直接拉人哪里会给他好脸色?当下将碗筷往桌子上一垛,冷哼道:“今天谁也别想出门。”

    这下杨庆年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何况杨庆年又是村长。关起门来杨庆年不想与黄氏计较,随便她怎么说话,可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黄氏这般就是落了杨庆年的面子。

    杨庆年难得大发脾气,喝了一句:“牝鸡司晨!”拂袖而去。

    黄氏没念过书,自然不懂这话的意思,只不过见杨庆年的语气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当下脸色就拉了下来。

    眼看杨庆年和谷三叔越走越远,黄氏深吸一口气问杨馔:“你爹说的什么意思?”

    杨馔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的解释道:“爹说您母鸡打鸣,要窜到他头上去了。”

    知晓了意思,黄氏当即气的发抖。黄氏也是个要脸的人,当着外人的面被数落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杨善一看情况不妙当即撒腿往外跑,边跑边说:“我去看看出了什么大事。”

    杨家庄说大不大,说小也有几十户人家,村民也不是集中住在一起的,若要真的从东头走到西头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东边好像真出了急事,杨庆年二人走的飞快,杨善为了跟上去也不得不小跑着赶上,好不容易停下来,杨善喘着粗气,一头钻进闹腾的人群里。

第三章 村中风波(一)

    杨善仗着自己个子娇小,很轻松的钻进人群里。还没看到最里面就听到有声音传来:“村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一声好比唱戏时候的吊嗓子,穿透力十足。

    既然来了杨善也没有不看戏的道理,当下卯足了劲往里挤。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一名身穿黑色衣裳的妇女瘫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怀中还躺着一名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

    而在这名妇人对面也站了一人,因为背对着杨善,杨善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不过看起来也像是个年轻人。

    杨善钻进人群的时候,杨庆年已经站在这名妇人面前了。看见里面的场景旁的没说,只是劝着道:“大嫂你先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

    那被称作大嫂的人姓杨,如今三十来岁,是名**。而她怀中躺着的少年杨善也认识,是这杨氏的孩子,叫做谷康健。谷康健是遗腹子,他爹去世的时候这孩子还没出生。杨氏是个性子烈的,在丈夫去世之后没有另嫁,咬着牙将孩子带大。这谷康健可以说是这位杨氏的宝贝疙瘩,平日里嗑着碰着杨氏都要心疼上半天,更别提如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嫂子,地上凉!您快起来吧,孩子躺在地上要是着了凉怎么办?”之前拉着杨庆年的谷三叔也在一旁劝着。杨氏的丈夫是谷三叔的二哥,也难怪平日里不常去西边的谷三叔会亲自去请杨庆年。

    杨庆年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听谷三叔说了来龙去脉,另一名俨然是行凶者的少年杨庆年见过,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杨家庄。杨庆年是个谨慎的人,在不知道原因之前不想错怪了别人。

    杨善在一旁看了半天,眼见杨庆年连正眼也没有给那名行凶者不由有些奇怪。

    “村长,我家孩子现在生死不明,你不能装作不知道啊。”杨氏也见杨庆年只顾着劝自己起身,根本没有将那名少年抓起来的意思,不由有些恼火,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质疑。

    说起来这杨氏与杨庆年也是个拐几道弯能攀起亲戚的关系,只不过杨氏这几年仗着自己守节之身根本没有把杨庆年放在眼里。时人对守节的女子很赞赏,就连皇帝也夸过守节之妇。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杨氏有几分傲气吧。

    既然杨氏故意疏远杨庆年,杨庆年自然也没有亲近**的道理。

    只不过这几年来杨氏将儿子抚养成人后做事更是有些不靠谱,甚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硬气,竟然放出话来说属意村长的位子。女子当村长本是个笑话,但是杨家庄这样的小地方也不是没有过。不过也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外姓人还没有住进来,因着天灾村里人死伤过半,不得已才由一位妇人暂且主事。

    杨庆年也不是个小心眼之人,只是因为这事对杨氏起了隔阂那就有些狭隘了。关键是这杨氏四处编排杨庆年的不是,曾经一度让杨庆年和村里乡亲关系僵硬。

    如今杨氏来了这么一出让杨庆年不得不防。况且那名“行凶”的少年也不是个好惹的人。

    杨氏的质疑声刚落,杨庆年就接话道:“嫂子,你先起来我们再说行不行?昨儿才下过雨,地上潮着呢,要是凉了孩子你说这算谁的?”

    杨氏一听立马又开始嚎了起来,哭着喊:“他爹啊,你是造了什么孽走这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啊!”

    村中妇人不讲理的可不止杨氏一人,杨庆年见的场面多了,此时根本不痛不痒。

    杨善也是,家里有个母老虎,虽然觉得新奇,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正值此时那杨氏爬起来要打那名行凶者,行凶者条件反射的躲开。正是因为这一步让杨善看到他的长相。行凶的人是一名少年,估计比杨氏的儿子还要小些,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俊秀,只是少年此刻的表情隐隐有几分不耐,眉头微蹙,许是因为杨氏刚才的那一番动作。

    杨氏这一扑没有够到少年,狼狈的趴到地上,随即又是开始一阵乱嚎。

    杨庆年这时候也是眉头紧蹙,对着两边看热闹的妇人们说:“快将人拉起来。”

    村长的话大家还是听的,有几名妇人上前就要扶杨氏。哪知道杨氏铁了心要撒泼,根本不给人近身的机会,爬到被自己抛下的儿子那里哭的声泪俱下:“儿子啊,你醒醒,你要是死了娘就不活了。”

    众人一看唏嘘不已,也没人敢上前去扶了。

    “他爹啊,你为什么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啊……我们饿了没人管、渴了没人疼,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也没人给我们做主。早知道我就带着孩子和你一起去了!”杨氏继续哭诉,奇怪的是明明哭的哽咽,说起话来丝毫不耽误。

    杨氏这些话说的倒是顺溜,只是杨氏嫁的谷家人在她丈夫去世后看在杨氏辛苦养着谷康健的份上没少帮衬着,每年春种秋收更是能不让她动手就不让她动手。

    现在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有看不顺眼的人顶上:“哟!养的这么白白胖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小姐呢。说没人管没人问我都替谷家人冤枉。”

    开口的是谷三叔家未过门的媳妇,亲事是一早定下的,小姑娘因为未婚夫没时间陪自己没少闹脾气,知道原因后小姑娘也不好说什么。时间久了,渐渐知道这位杨氏是什么样的人对这位名义上的婶子早憋了一肚子气。

    小姑娘话说完就有人窃笑起来。

    杨善也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可能动静有些大,那位杨氏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杨善一眼。

    杨氏瞪完杨善后看向说话的那个姑娘骂道:“你这还没进谷家门就觍着脸倒贴,我要是你爹娘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小姑娘气的脸发红,到底是皮薄,没再说什么。这话让一旁的谷三叔有一点不悦,谷三叔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以示安抚。

    杨庆年也有些不高兴,刚才杨氏瞪向杨善那一幕怎么逃的过杨庆年的眼睛?随即开口就不像刚才那样好言好语了:“杨家庄上下哪个人不是对你照拂有加?健子小时候身体不好,只要有一点不痛快,哪怕是半夜乡亲们都会爬起来去找大夫?”杨庆年说的最后叹息一声:“你这话说的诛心啊!”

第四章 村中风波(二)

    杨庆年才过而立的年岁,年纪不大在这村中站稳脚跟靠的并不只是裙带关系。最重要的是杨庆年懂得审视夺度,有着这些村民不具备的素质。

    杨氏是厉害,不过也只是来硬的,聪明的人向来杀人于无形。

    高下立现。

    杨氏势弱,平日里便凭仗这个欺人。村民们心里都有一把秤,杨庆年现在做的只不过是把话含蓄的说出来而已。

    村民们一些人脸上已经有了些许不悦,尤其是妇人们最盛。不少妇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是啊,她家儿子三岁的时候得了伤寒,我家那人本来说要去赶集的,最后集也没赶,抱着小孩去找大夫去了。”张家婶子说。

    “我家孩子爹也送过,当时健子不满十岁,顽皮摔断了腿。那时候妞妞也病着,孩子他爹连妞妞都没顾上,抱着健子就向大夫家跑去。”也不知道是谁家婶子也唏嘘道。

    东家一句、西家一句,说的都是一些人情事。杨氏哪里是能被人指指点点的?当下就不高兴起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

    杨庆年见杨氏这会子拎的清了,一阵惋惜。不过还是劝着说:“嫂子你先起来,要是现在又有个伤寒病痛……健子都大了,我们也抱不动啊。”杨庆年话说完这时候又对着几个婶子说:“快将嫂子扶起来。”

    这时候正是春种的时候,谁都不想多摊一桩事。这时候上前几个妇人,也不管杨氏还会不会撒泼,直接上前将杨氏拽了起来。

    杨氏一人哪敌得过好几个人的力气?轻易地就被拽起来。既然起来了,便没有再让她倒下去的道理。杨庆年又说:“大家伙搭把手,把健子抬回去吧。”

    都是邻里乡亲的,健子又是大家看着长大的,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很快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将人抬着一起向杨氏家里走去。

    这时候杨庆年走向那位少年,说:“你是陆家的二儿子是吧?”

    那名少年点点头。

    杨庆年继续说:“今日这件事我不能全信谷家嫂子的话,但是同样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这样!你先跟着我们走一趟,等健子醒过来看看他怎么说,你看行不行?”

    杨庆年不准备得罪眼前的少年,因此说话带着几分商量。

    少年在对上杨庆年的时候面上表情已经恢复如初,见杨庆年说话还算客气,点了点头说:“也行。”

    商量好了,众人便一起向杨氏家中走去。

    照理说杨氏那方是受害者,杨氏又是哭哭啼啼,又是撒泼骂人,但是看热闹的村民却没人对着这名少年说其他话……杨氏说话不讨喜是一回事,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名少年不好得罪。

    杨善当然不知道原因,因此跟着杨庆年一群人向杨氏家中走去的时候说了一句:“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会作恶的人啊!”

    杨善本来是自言自语,哪里知道走在杨善一旁的人听了这话立马反应过激起来,一把捂住杨善的嘴巴小声说:“声音小点。”

    捂着杨善的是谷三叔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因为刚才这个小姑娘被杨氏骂了一通,杨善对她很是同情。因此见这小姑娘主动搭话杨善也有意多交个朋友,所以也随着小姑娘降低声音问:“姐姐!怎么了?”小姑娘看起来是个爽快的人,杨善喊姐姐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别人不知道真正的杨善有多大。

    杨善问完,人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杨善走在后面,等两人与前面大部队离了一段距离才开口道:“这人不是我们村上的。”

    杨善哦了一声,确实没有见过那张脸。

    小姑娘见杨善不以为意的模样,挣扎了一番还是说出来:“听说他打死过人的!你以后见到他躲远一点。”

    这下轮到杨善惊讶了!“打死过人?”

    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

    杨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少年,又回想起刚才少年的面容,看起来不像是个阴鸷的人啊。“那……那他打死了人为什么好好的站在这里?”就是封建社会打死了人也要坐牢的吧?

    小姑娘凑到杨善耳边小声说:“本来是要抵命的,不过前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放出来了。”前面的话实事求是,到最后就有点八卦的意思了:“听说他和衙门有点关系。”

    和衙门有关系?杨善了然!

    小姑娘说完这些,见杨善呆呆愣愣的,可能是怕杨善吓着所以岔开话题说:“地上路滑,你当心点。”

    小姑娘话题转的极不自然,杨善很快明白过来她的用意,一下子喜欢上这个温柔的女孩子来。杨善点点头,面上挂起笑来,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杨善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面熟,不仅是这个小姑娘,所有的人杨善都觉得面熟,可是却叫不出名字来。大家都是同一村子的,见着了三叔、四婶的喊着,不可能上来就叫全名。

    难得这个小姑娘合杨善心意,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我是王玉清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呢。“小姑娘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杨善张口问问题的时候就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因此早就想好对策了。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你是王家姐姐,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全名,所以问问嘛!”

    王玉清点点头,信以为真。

    既然开了头,两位小姑娘就叽叽喳喳个没完。杨善性子活泼,王玉清也是个开朗的。一开始两人还有点生疏,等走到杨氏家门口恨不得亲的跟一个娘胎里蹦出来似的。

    杨善和王玉清看见杨氏家门口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两人互看一眼抬脚进了院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杨氏的儿子谷康健现在还被人扶着。杨善正好奇呢,看到杨氏一边哭着“我的儿啊,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这可怎么办啊!”一边指挥着两个力气大的搬了夏日里乘凉的竹榻到院子里。

    谷康健自然而然的就被抬放在院子中央。

    杨善刚才只顾着看热闹,没有细看躺在地上的人。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出问题来。这谷康健刚才被杨氏放在地上躺着,所以背后有泥渍不奇怪。可是除了背后其他地方干干净净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刚才在路上杨善已经把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说是谷康健和现在立在墙角的少年起了争执,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既然是打了起来,不至于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吧!

    而且,这谷康健昏迷的时间也太久了点。谷康健身上没有血迹,姑且算是被硬物袭击但没有流血吧。出事的地方是雨后松软的泥地,不可能造成二次伤害,这么一算就是轻伤。杨善记得以前有个朋友说过,不是因为重伤昏迷的人,一般很快就会恢复意识的。

    杨善托着下巴学侦探的模样打量着躺在院子中央的人,而后又看向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杨氏,得出结论:谷康健装死呢!

第五章 村中风波(三)

    杨善没有学过医,看不出来谷康健受的什么伤,因此也不是很肯定谷康健是在装死。但是看到杨氏的反应立马就能笃定自己的猜想。毕竟,宝贝疙瘩生死不明,做为爱子如命的杨氏来说第一反应不是找大夫么?可是目前看来,杨氏只顾着算账,根本没往谷康健那里看呢。

    肯定后,杨善不由看向杨庆年那里。这杨氏明显是故意找茬,也不知道身为村长的杨庆年会怎么处理。不管如何,杨庆年都是杨善名义上的老爹,杨善自然是要关心一下。

    杨庆年如今与立在墙角的少年不知道在小声交谈着什么。看热闹的人都有些好奇,可是没人敢上前。杨善也好奇,但是和村民一样没有胆子上前。

    两人还在说话,杨氏家门口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杨村长在不在里面?”

    听到声音,大家都好奇的看向门口。喊话的杨善没有见过,是一名看起来不小的老人家。老人家头发已经花白大半,不过身子看上去是个硬朗的。

    村民们自发的让出路来让老人家进门。

    杨庆年这时候也出来迎接,嘴上道:“陆村长!”

    这人是邻村的村长,杨庆年刚才在来的路上碰见谷三叔家的儿子,让他去请的。年轻人跑得快,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人请过来了。

    杨庆年将人迎进来面上一片过意不去,说:“这大老远的还请您跑一趟,真是……唉……”所有的歉疚都在这一声叹息里了。

    不得不说,杨庆年表面功夫做的那是滴水不漏。杨庆年的叹息声还没有完,那陆村长拍了拍杨庆年的手说:“杨村长客气了,老头子还要谢谢村长,安宁闯了祸,我总不能不知道的。”

    杨庆年笑着回答:“陆村长真是疼爱晚辈。”

    两位村长旁若无人的寒喧,说够了客套话陆村长才对着墙角立着的少年道:“安宁过来,我让你去采菖蒲,你说说现在是怎么回事?”

    村民们了然,众所周知,菖蒲只有杨家庄后面的寻凉山上长得最好。邻村的人想要采药都要经过杨家庄的,难怪陆安宁会在杨家庄。

    陆安宁丝毫没有反抗的走过来,知道老村长是在为自己辩解,对着村长做了个长揖说:“村长,安宁没有采到草药。”

    陆村长像是满脸不高兴:“你早上就出门了,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一株都没有采到,你以为我老头子会信吗?”质疑过后陆村长皱着眉头说:“是不是没听我老头子的话,跑到哪里偷懒了?”

    陆安宁面上倒是一片平静,回答说:“杨家庄的人说后山的菖蒲以后不准杨家庄以外的人采……”

    陆安宁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不少人有了异议。陆村长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对着杨庆年说:“杨村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杨庆年也很诧异,问向在场的所有村民说:“这规矩是谁定的?我怎么不知道?”杨庆年显然是动了怒,喝道:“不说邻村,就是邻镇的人也都是靠着这座山养活了祖祖辈辈!谁给你们的胆子断了别人的活路?”

    不等有人说话,杨庆年继续喝道:“这山还没人能横穿过去,往少了说也有几千亩地,我们杨家庄才几亩地?想要将山据为己有还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村民们见杨庆年发火个个都噤声不敢说话。等杨庆年说完才有人小心翼翼开口说:“村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杨庆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误会?无风不起浪!是谁说这话的我劝你们最好自己站出来,要不然等我查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缩缩脖子,没人再敢开口。

    四周一片寂静,陆村长皱着眉头问立在一旁的陆安宁:“是不是你小子怕我责罚你,所以信口雌黄?”

    陆安宁摇摇头,撇头看了看躺在凉榻上的谷康健,然后对着两位村长说:“就是榻上躺着的这位说的,他还说如果急需用药上山要给一钱入山费。”

    不等众人反应,杨氏厉喝一声:“胡扯!我撕烂你这张臭嘴,让你满嘴喷粪!”一边说一边爬起来就要往陆安宁这边撞来。陆安宁往后站了站,杨氏没有扑上,这下还得了?杨氏简直就像是斗牛场里眼睛发红的公牛一般不依不饶。

    杨庆年见了指了指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说:“你们拦一拦。”两人应下,而后将杨氏架在了一旁。

    杨氏还在不依不饶的骂,杨庆年理也不理,问陆安宁说:“你说是健子说的,当时有没人在?”

    陆安宁回答:“我上山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其他人。但是村长急用药,我回去拿钱付给他,这一来一回才耽搁了功夫。”想了想陆安宁又说:“现在钱还在他身上,不信你们可以搜搜看。”

    杨庆年听这话当下脸色就拉了下来,走到谷康健那里不客气的开始搜身。果然!从兜里掏出来钱来。

    “给我将这母子两人拿下。”杨庆年显然怒极了,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踌躇不敢上前。杨庆年道:“这种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头一次发生,要是传出去的话以后杨家庄的人还怎么见人?被戳着脊梁骨骂还算是好的,要是有心人告到衙门里……寻凉山这么大的地方,官府要是说杨家庄的人准备占地自立、有不轨之心……那一村子的人都得没命!”听说前段日子京城有些不安分,皇帝不高兴了,下面的臣子、衙门都有些草木皆兵。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大清扫了一翻,这件事情过去还不足半年,要是有人说了什么……

    听杨庆年这么一说,所有村民的脸色都不大好。

    杨氏一听这话一口浓痰脱口而出,吐在杨庆年大腿上,“呸!乱嚼舌头根子的下贱货,我们一家孤儿寡母的哪里招惹你了?竟然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你好狠的心啊!”

    杨善被杨氏那一口浓痰恶心的不轻,皱皱眉头看向还躺在床上的谷康健,哟呵!还挺沉得住气。

    陆村长见事情闹的有些僵,做着和事佬说:“杨村长,先不忙,我们先问问这位小兄弟因为什么原因倒地不起。”说的是谷康健。

    陆安宁依旧慢条斯理的说:“我也不知道,本来还好好的,说倒就倒了。我没动他!”

    杨氏呸一声,又骂:“你个挨千刀的,明明是你打了我家儿子。杨庆年!你来了半天问过我儿子死活吗?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个当家的?人在做天在看,你也是有儿有女的,要是你儿子被人打死了,女儿被人糟蹋!那都是你今天的报应!”

第六章 戳穿

    杨氏歇斯底里的诅咒让在场的人不由得都皱紧了眉头。

    杨庆年怒极,反而气笑了,先不论杨氏在谷康健的行为中到底占据了什么角色,至少一件:“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庆年的话落音,有村民开口:“我在田里确实看到陆家小子来来回回好几次,当时还觉得奇怪,还和王家当家的说起闲话呢。”

    那被称作王家当家的也在其中,证明了事实。

    杨氏听了一个个咒骂回去,实在是难听至极。

    杨善本来只是过来看热闹,哪里想到自己会躺枪。这杨氏说话实在是恶毒,让杨善心里极度不快。在杨家,杨善对杨家人有愧。占了杨家女娃娃的身子,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所以黄氏尽管偏心,杨善也无话可说。

    可是在这村里可就不一样了。这杨氏和杨善虽然都姓杨,但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自家人犯错不道歉就算了,反而嚣张的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

    杨善平常遵循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但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杨善初来乍到可不想被这样的人恶心着。打定主意杨善瞄了一眼王玉清在的位子挪了过去。

    王玉清看见杨善,一把抓住杨善说:“那疯女人的话你别听。”

    杨善对王玉清笑笑,拉了拉王玉清的手,然后对着王玉清小声说了两句话。王玉清听了杨扬眉,一脸狐疑的看了看谷康健躺的位子,最后皱着眉点头。

    杨善没有拿王玉清当靶子使的意思,只是想起来刚才小姑娘也被杨氏恶心着了,所以准备两人一起出口恶气。

    两人偷偷摸摸来到后院,杨善的计划是让谷康健自己漏出狐狸尾巴来,准备找木棍或者一些能让人疼的东西来。哪里知道王玉清进了后院后直冲厨房,没等杨善找到称手的东西王玉清已经拎了着一个小桶东西出来,桶上没有盖子,冒着袅袅热气。

    王玉清看见杨善发呆,说:“还不过来拿碗?这水烫着呢,等一下我们就说是倒水给两位村长。”说完又瞪了杨善一眼,“要是谷康健不是装的,以后我就不跟你好了。”

    杨善见王玉清不像是说假的,讨好的上前帮王玉清拿碗,覥着脸问:“哪里来的热水啊?”

    王玉清闻言一愣,随即没好气地说:“谁家不烧水?”

    杨善一噎!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保温的技术,所以杨善经常喝的水都是冷的,但也不是说村里的人都喝生水。这里的人习惯在中午做饭前先烧上一大锅水,这样就不用另外开火烧水了。这杨氏没来得及做饭,倒是烧了一锅滚烫的水还有小火保温。

    杨善见王玉清做事干脆利落,一时起了崇拜的心思。不过很快就被自己掐灭,两人堂堂正正的走到前院,做戏做全套,王玉清和杨善配合还算默契,一人捧碗一人倒水。

    杨善端着碗走到陆村长面前说:“爷爷喝水。”

    吵闹的人群一时安静下来全都看向杨善,杨善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家里来客人不都是要倒水的吗?”

    这话没什么不对,也有些不对。

    杨善看向王玉清那里,王玉清瞪一眼杨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王玉清将眼睛扫向杨氏,杨善抽抽嘴角这才明白过来。

    杨氏现在离谷康健最近,杨善将水递给杨氏,杨氏肯定要撒泼,然后杨善再“顺手”将水倒在谷康健身上,这事就成了。要怪就怪杨善受到的尊老爱幼这个教育理念……

    突然来这么一出,陆村长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笑呵呵地说了句:“小姑娘是个懂事的。”

    一旁的陆安宁也抬头看向杨善,慢慢又低下头去。

    杨善退回王玉清身边的时候好像从王玉清眼里看到了鄙视,之后又硬着头皮端着第二碗水走到杨氏面前:“婶子喝水。”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杨善咽咽口水说:“我看婶子撒泼也挺累的。”

    寂静!寂静!

    “噗嗤!”也不知道是谁笑了出来。有了开头大家哄堂大笑。杨氏怒极了一张脸,因为身子被人架着想也没想就用头顶过来。

    杨善虽然闹了个大笑话,可是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装作吓得不清,往后退了两步,身子一歪一碗热水倒在谷康健白嫩嫩的手上。

    在农村大家都是要下地干活的,有时候回不来家里的汉子们都会让小孩去送饭。因此寻常一个碗比起杨善的脸还要大。这一碗水倒在谷康健的右手上,谷康健的右手立马抽搐了一下。

    不过只是抽搐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动静。倒是挺能忍的!想法一闪而逝,杨善直接喊道:“动了,动了,大哥哥动了!王家姐姐快来看啊!”王玉清这时候已经站在杨善身后了,闻言也凑上来。

    王玉清比杨善利落,趁着杨善转身“啊!”一声尖叫一桶热水也撒了。这一下谷康健想装也装不了!惨叫一声从凉榻蹦起来。

    杨善被谷康健惨叫声吓了一跳,喊道:“大哥哥原来是装的啊!”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这时候杨善要是不喊这么一嗓子只怕众人还以为谷康健只是被烫醒了而已。

    杨善做事向来不喜欢**不清,抓住尾巴往死里踩才是王道。

    杨善这么一嗓子,众人嗡嗡声响起。杨善余光看见王玉清给了自己一个赞赏的眼神。正要得意,看见谷康健一脸怒容的抬手往这边打来,杨善拉着王玉清一躲,喊道:“呀!恼羞成怒了!”喊完后,在众人将目光转移到谷康健身上后拉着王玉清一溜烟跑了。

    后面的事相信两位村长能处理好,杨善就不参与了。

    跑了一会两人停下来,相互看着对方都不由得笑出来。

    “那谷康健我早就想收拾他了。”笑过后王玉清恨恨地说。

    杨善好奇,问:“为什么?”

    王玉清性子直,说了句:“看不惯他!”

    杨善隐隐约约也听过一些八卦。杨善的弟弟杨馔喜欢在外面野,回来后经常心气不顺,说的最多的就是谷康健这个名字。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杨氏都那样了,能教出什么好胚子来?这谷康健寻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欺上霸下,杨馔一众小伙伴在外面玩的时候经常被欺负,杨馔那群小伙伴最大的十二,最小的才八岁。这谷康健现在都十八岁了,这也是为什么谷康健至今还没个媳妇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人品不好!

第七章 上学去

    和王玉清分手后,杨善磨蹭了一会才回去,天色渐渐黑下来,黄氏因为心气不顺早早就歇息了,杨馔是小孩子,这时候也回了屋。杨善一人留在厨房替杨庆年留灯。杨庆年中午没有顾得上吃饭就出门了,想到杨庆年对自己的好,杨善多少有些心疼。

    杨庆年敲门听到是杨善应门有些吃惊。进门后看到杨善忙上忙下为自己端水盛饭,心中一阵安慰。本来不好的脸色慢慢平复下来。

    杨善端了碗筷递到小桌子上,打听起过后的事情来,杨庆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慢慢说起来。那谷康健确实是装的,陆安宁根本没有动他。陆安宁回去拿钱并不只是拿了三十钱,谷康健见了钱想趁机敲诈。并且谷康健对上山采药的人说那番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庆年越说越是恼怒,最后放下筷子俨然没了食欲。

    杨善小声劝着:“爹,你多少吃些,中午就没吃。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杨庆年叹息一声摸了摸杨善的头,说:“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话果然不假。”

    杨善被夸的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那杨家婶子知道吗?”

    杨庆年点点头,没说其他话。杨善撇撇嘴,说了句:“那两个人实在是讨嫌。”

    之后杨善就没再打扰杨庆年吃饭,杨庆年吃完后,杨善又乖乖巧巧的去洗碗,手上动作的时候嘴皮子也没闲着,“那……杨氏母子怎么处理?”

    杨庆年叹了口气,说:“下午把村里能管事的都喊了过去。商量了好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还是陆村长给出的主意。陆村长让我们放出话,说前几天山中有大猫,所以村民才不让人进山。”

    杨善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总不能像杨庆年之前说的那样最后杨家庄全军覆没吧。这里可不比21世纪,皇帝因为一己好恶杀的人还少吗?杨善小命只有一条,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可不想窝窝囊囊的再丢一次。

    “至于杨氏母子……孤儿寡母的能去哪里?”杨庆年说完就回屋了。

    还在村里就还在村里吧,杨善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怕留下来了杨氏母子的日子以后也不会太好过。不说其他的,最近一段时间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杨善心里一阵念叨:“罪过,罪过。”

    第二日一早杨善就从吵闹中醒过来,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黄氏扯着嗓门哭哭啼啼道:“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的男人?没用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

    杨善皱皱眉头爬起来,心道:又怎么了?

    按说黄氏才三十来岁,根本不到更年期的时候啊?怎么三天两头的犯病?想着杨善已经利落的穿起衣服。走出房间正看见杨庆年扛着锄头出门。而黄氏衣衫不整的红着眼睛,满脸怒容。

    黄氏见到杨善探头探脑的出来,喝道:“还不快去把猪喂了!”

    杨善缩缩脖子,这黄氏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跟斗鸡似的闹腾,要不是这人是亲娘杨善现在都有离家出走的想法了。

    黄氏见杨善老实的去喂猪瞪了杨善一眼没说其他的。然后理了理衣服去推杨馔的房门,喊道:“起来了,今天你们先生回来,你还要去上课呢。”

    杨善听到这话一愣,就说杨馔识字,但是也没见杨庆年教他,原来是有老师的。

    “知道了,马上起来。”杨馔不情不愿的说话。

    得了杨馔的应答黄氏走向厨房,余光看见杨善磨磨蹭蹭的,骂了句:“死丫头还不快点?不想学书了是不是?”

    这下杨善是真的呆了,这念书还有自己一份呢?愣神的功夫看见黄氏又要发怒,杨善麻利的拎着桶跑了。

    等杨善喂好猪,将家里的十几只鸡和两只鹅放出去,黄氏已经热好饭菜了。杨馔这时候还在磨磨蹭蹭着,被黄氏教训了一通。姐弟二人吃过早饭,一起向门外走去。

    两人出门什么都没带,杨善见黄氏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由对学堂更是好奇。杨善不知道学堂在哪里,杨馔这一路蹦蹦跳跳又没个正形。看着杨馔不急不躁的模样,杨善只好威胁他:“你想挨板子吗?”

    杨馔鄙视的看一眼杨善,说:“那明明是戒尺,话都不会说,女人就是女人。”说完倒是加快了步伐。

    学堂并不在杨家庄,杨善对这里实在是不了解,因此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两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敲门进去后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孩子。都是男孩,杨善是唯一的女孩。

    孩子们都站在院子里,里面有参差不齐的桌子、板凳。看起来实在是凄凉。杨馔熟门熟路的走到自己的凳子前,杨善瞄了一眼,只有最后一张桌子是空着,自己走过去果然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杨善”二字。

    先生还没有出来,孩子们小声的说着话。杨馔人缘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他一过去就有不少孩子围了上去。杨善看了看这些小萝卜头们心中无力吐槽。

    没一会大堂有人影出现,孩子们看见了都老实的不再做声。坐着的也好、趴着的也要都老老实实的站起来。杨善也跟着站起来,好奇的看向所谓的先生。

    先生出来后杨善眼睛一亮,本来还以为先生是个迂腐的糟老头子呢,哪里想到这位是枚帅哥,而且还是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帅哥。

    先生出来后,小萝卜头们都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喊道:“先生好。”

    杨善也如法炮制。

    先生点点头,说:“都坐下吧。”

    孩子们窸窸窣窣的坐下。杨善这才注意到所有人的桌子上都没有书。唯一的一本书就在老师的桌子上。

    等坐下后,先生说:“我这几日不在,你们都好好的温书了没有?”

    小萝卜头们都老实的回答:“温了。”

    先生点点头,说:“既然你们都温了,那先生就开始检查了!”

    小萝卜头中一时自信昂起胸脯的有,低下脑袋躲躲闪闪的有。而杨善……现在也是心虚的低下头去。

    先生扫视了一圈先是点了两个人的名字,那两个人都回答出来。先生点点头,说了句:“不错。”

    然后又点了杨善的名字。杨善身子一僵,老师考的是三字经,杨善不会背啊!

第八章 教书先生

    先生好歹是这里最年长的,自然看出杨善的不自然,眼看所有小朋友的目光都聚向杨善,先生轻叹一口气,问杨善:“杨馔在家有没有好好温书?”

    杨善一愣,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先生,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意。杨馔被点了名,面上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杨善心道:你也有紧张的时候?而后回答道:“杨馔现在正是贪玩的时候……”笑了笑又说:“但是比我聪明。”

    这样说并没有正面回答先生的话。

    先生颔首让杨善坐下,而后点了杨馔的名字,问他:“三字经你能全部背下来了?”

    杨馔很是自信的回答:“先生,学生已经会背了。”说着开始“人之初,性本善……”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

    背了小半篇,先生让杨善停下,赞扬道:“不错。”

    杨馔得了赞扬,脸上笑开了花。

    杨善却是吃了一惊,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孩子还有这么一面,实在是没有看出来。杨善夸杨馔聪明是想先生多看重一点他。毕竟这个时代女子不能考取功名,男子却是会因为读书识字得到大多数人的尊重。

    倒是没想到杨馔本身就是个争气的。

    之后先生又点了两个人的名字,都是答上来的。温完三字经,先生开始一点一点讲解三字经。

    杨善还没有在古代上过学,所以这一节课听下来受益不少。不过较为可惜的是孩子们都没有书,老师读一句他们背一句,有的孩子口音重,背的乱七八糟。

    到了中午,先生说:“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吧。”

    不得不说先生这个教学方式很不科学。一节课直到先生讲得累了才停下,歇息一会后又开始,也不管别人听得进去还是听不进去。

    回去的路上杨善在杨馔那里打听一些事,好在杨馔因为今日被先生夸奖心情很好,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你知道先生全名是什么吗?”杨善问他。

    杨馔皱着眉头回答:“直呼长辈的姓名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先生今天还讲了。”

    杨善一本正经的说:“对啊,可是你我要是去了别的地方,别人问我们老师叫什么名字,我们答不上来不也很没礼貌吗?”

    杨馔想了想也对,不过看向杨善的时候就有几分狐疑:“老师的名字你不知道?”

    杨善有些扭捏的说:“我知道是知道,但是……不知道字怎么写。”

    杨馔这时候骄傲的昂起头,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对杨善说:“就说你是笨蛋!”然后蹲下来,折了一根细枝在地上写着:“邱温煦”三个字。一边写一边解释:“邱是老师的姓,温煦是先生的名字,意为:温暖、暖和的意思。”

    杨善做恍然大悟状。

    姐弟俩又重新赶路。一路上杨善旁敲侧击知道了邱温煦的一些基本情况。这位邱先生今年二十有七,颇有些名气,很多年前就已经是秀才了,本来前途无可限量,可是因为妻子身子孱弱就没再继续考取功名。妻子去年故去后就在乡里办起了学堂,教导孩子们上课。

    杨善听了之后感慨道:“邱先生如果要去考试,我们岂不是没有先生了?”

    杨馔颇有些沉重的点头,好半天才开口说:“先生去了我们舍不得,先生要是不去……凭着先生的才华,实在有些可惜。”

    杨善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杨馔?可能是对着杨馔有着敌意,所以才一直没有拿正眼看他。

    杨善记得自己当初莫名其妙一觉穿越的时候,黄氏正在摸着自己的额头,黄氏看见自己醒过来,问候了一句:“不烫了,好点没有?”那时候的黄氏是杨善见过最温和的时候。

    杨善见到陌生的人和景象正在发愣,顺着黄氏说了句没事。然后杨馔这个小孩就开始在一旁挑事说:“本来就没事,昨晚我还看见她偷喝鸡汤。”

    之后黄氏就开始变了脸色,忍了忍没忍住,一巴掌拍到杨善的后背上。不过好像那鸡汤本来就是给杨善喝的,黄氏就意思一下,骂骂咧咧就走了。

    杨善第一次挨打,颇有些莫名其妙,当然到底是不是杨善偷喝了鸡汤也已经无从考证了。之后杨善下床被黄氏指使着喂猪,杨善不会,又被杨馔告了一状,挨了一顿骂。杨善随着黄氏边骂边指挥终于完成任务,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家里的一员。再之后的日子,杨馔和黄氏两人的配合让杨善有苦没地方诉,不止一次杨善想过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杨善突然有些感慨,这半个月过的实在是百般滋味都有。自己好歹也是个走向社会的社会人士,竟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欺负的没有反击之力不说,还留下了心理阴影……说出去实在是没脸见人。

    正愣神的功夫,杨馔已经离自己十来米远了,杨善看着连头也不回的杨馔,默默道:现在即便不想承认也已经莫名其妙融进这个家庭来了,以后还是好好相处吧。

    姐弟俩回了家,桌上已经摆好碗筷,杨善眼尖,发现碗筷多了两双。所以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来了这么久家里还是第一次来人。

    环顾了一周,没看见人。杨善问杨馔:“爹娘都去哪了?”

    杨馔一双眼睛快要粘在饭桌上,听了杨善的话也跟着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找到人,眼疾手快的捡了盘子里的一块肉放进嘴里。

    杨善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正好看见大门口杨庆年和黄氏向里面走过来。与两人同行的还有两名男子,两人大约都是三十来岁,与杨庆年和黄氏熟络的说着话。

    进了门,两名男子看见杨善和杨馔笑着打招呼:“你们下课啦?”

    杨善不认识这两人,而杨馔这时候也顾不上喊人。

    黄氏见了,开口道:“怎么这么没礼貌?喊舅舅。”

    杨善快速的看了一眼,这两人与黄氏是有些像,然后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小声喊了句:“两位舅舅好。”

    杨馔也跟着喊了声。

    两小的喊了之后,杨庆年开始招呼两位舅舅入座,嘴上说着客气话:“家里没多少菜,招呼不周。”

    两位舅舅也跟着推脱说客气话:“这么多菜,哪里招呼不周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麻烦。”

第九章 借钱一事

    说了些客套话,一家人开始坐着吃饭。杨馔一双眼睛盯着盘子里的几块肉,直让一旁的杨善觉得丢人。杨善虽然也馋,但是并没有像杨馔那样明目张胆。

    杨家虽然不缺衣少食,但是有个节省的老娘在,所以一个月能吃上两、三次肉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细细一想,杨善来了半个月只有在当天晚上吃了两块鸡肉。馋了这么多天,现在看见肉哪里有不想的?

    不过,家教甚严,杨善和杨馔两人都没有胆在这个时候伸手。杨庆年见自家一双儿女快要冒出精光的眼神哪里不清楚他们在想什么?笑了笑给两人夹了一筷子肉,说道:“快吃,吃完去温书。”

    杨庆年这一筷子给的实实在在,杨善碗里至少有三块肉。余光看见黄氏的眼神,杨善想都不想全都塞进嘴里,三两下扒完饭一溜烟跑了。

    至于杨馔,慢条斯理的吃完肉,眼巴巴的看着杨庆年,还想要第二下。只是哪里会这么好?果然看见黄氏瞪一眼杨馔说:“还不快点吃?要不要学书了?”

    杨馔挨了训,委屈的吃完饭出来。

    姐弟两人吃完饭,杨馔头也没回的去和小伙伴们玩了。杨善等了一会,几位大人还没有吃完饭,杨善闲着无事,看到黄氏放在厨房门口的毛豆,于是又回到厨房里面准备端个凳子剥毛豆。刚一进去就看见杨庆年脸色不大好,杨善一惊,赶紧端了凳子走到门外贴着墙角坐下。

    “行不行你就给个话。”杨善听见黄氏说话,好像有几分不痛快。

    杨庆年没有出声,倒是听到舅舅的声音,杨善听到其中一人说:“本来实在不应该麻烦妹夫的,可是现在只能请你帮这个忙了。”

    帮忙?什么忙?杨善满心好奇,手上的动作干脆停了下来。

    黄氏也跟着说:“当家的,我们家不是还有一点钱吗?哥哥难得找我们,就应下吧。”

    这是借钱?不过看起来村长爹不想借啊。

    好半晌大家都没有出声,最后黄氏急了,嚷嚷着:“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这个家忙上忙下,今天娘家有点事找你借个钱你都不愿意?”

    那两位舅舅听黄氏说这话,连忙拦下,说:“今天我们来的太突然了,妹夫一时没主意也正常。不要吵,不要吵。”

    黄氏被哥哥一劝,也不知道戳到哪块伤心事竟然呜呜哭了出来。黄氏一哭,那两位舅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庆年这才开口说:“两位大舅子借的不是少数目,我拿不出来那么多。现在家里除去吃饭要的钱,满打满算也只能拿出八钱银子。”

    黄氏一听立马不做声了。

    杨善不会换算钱的价值。想起来谷康健之前敲诈姓陆的一钱银子,大致算了一下,家里好像真的没钱了。

    也是杨善不会算,其实一钱银子已经够杨家吃上半个月了。至于谷康健,他确实狮子大开口,要不然杨庆年和村民们也不会那么生气。

    吃饭的四人都沉默了,杨善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剥起毛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等吃过饭后,黄氏站起来收拾碗筷,杨庆年和两位舅舅进了屋子。杨善手上的事还没完,没有跟上去。不过一会儿三人出来,两位舅舅脸上都是带了喜悦的。

    杨善看到想着杨庆年到底是借了钱。

    不过杨善不知道两位舅舅借钱到底是干嘛的,或许是有急用。若是真的急用,杨庆年要是不借的话又太没人情味了。

    两位舅舅之后又坐了一会就告辞了。黄氏与杨庆年两人将客人送出大门。等见不到两位舅舅的人影之后黄氏问杨庆年:“我明明记得家里还有二两银子,你为什么说只有八钱?”

    杨庆年没有理睬黄氏。

    黄氏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句。

    杨庆年这时候才开口,声音明显不高兴,回答:“八钱银子我还嫌多,你两位哥哥家里又不是没钱吃饭,这时候借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杨庆年声音不小,黄氏像是没想到杨庆年会这样,再开口火气也上来了,说:“你死鬼老爹刚走的时候,棺材还是我娘家给备的,现在借点钱怎么了?怎么了?我娘家人要不是想着我们,现在有这样的好事会叫上我们?杨庆年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黄氏语气咄咄逼人,杨善却是听出不对劲来。想着我们?好事?叫上我们?

    杨善心中有疑惑,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剥毛豆?

    杨庆年像是不想和黄氏吵,三步并两步的进了门。看到杨善还在愣了愣,然后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往里走去。

    黄氏这时候也进了门,依旧不依不饶的对着杨庆年吵:“那姓钱的一家吝啬鬼,这次要不是出了事能用这么低的价钱卖田?我娘家好心想着我们,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啊!你现在是村长了,多了不起啊,抬着鼻孔看人了是吧?要不是我娘家出钱你家死鬼老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荒坟……”

    “你有完没完?”眼见黄氏又提了故去的爹,杨庆年忍不住爆发了。

    杨善没想到杨庆年会突然发火,吓了一跳。

    杨庆年这时候在屋子里,声音和火气一起上来:“我爹走的急,确实没有准备。你娘家人帮衬着这份情我担在心里,但是这钱后来我一分不少的还了。这几年你往娘家拿东西也好,给钱接济也好,看在当初的情分上我装作不知道算是还人情了。可是这次……你回一趟娘家听说姓钱的卖田,你就伙同你哥哥一起回来骗钱,你当我是死的?”

    黄氏也怒了:“放屁,你才骗钱!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要不是我四叔给我出这个主意,就凭你这跟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样子,那姓钱的田还轮到我们买吗?”

    杨庆年冷哼一声,骂道:“蠢货!你也知道那姓钱的是个铁公鸡,就他那一毛不拔的吝啬样会给你们占这个便宜?”

    黄氏怒极反笑,道:“杨庆年你等着,这次家里有了新田你等着给我磕头认错吧。”

第十章 血本无归

    不得不说,黄氏这样的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而且这种执拗显然易见的让人反感。不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就是在现代社会,女人自作主张也会让男人心生不满。

    这次明显是黄氏被利益冲昏了头,和她哥哥们一起演了一出戏骗家里的钱。被杨庆年揭穿后黄氏不仅没有认错,反而理直气壮!这点来说,不仅是杨庆年,就是杨善也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作怪。

    而杨庆年说的那姓钱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这样,杨善也是赞同的,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套用句佛家的话来说:有果必有因。

    不说那姓钱的一家了,即便是杨善这样自诩“好人”的青年也会在做事的时候计较得失,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只怕黄氏这一出麻烦的还在后面呢。

    杨庆年和黄氏两人吵过之后冷战了两天,这两天来杨善和杨馔过的有些辛苦。一个是亲爹、一个是亲娘,两人谁也不想得罪。虽然知道错的人是谁,但是杨善和杨馔敢指着黄氏的鼻子说她错了吗?

    第三天,杨善和杨馔放学回家。在村口听见有人在讨论着什么,杨善本来没有在意,但是听到了“钱家”自然而然就放缓了脚步。

    “是啊,这钱家的人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突然就将田地低价卖了。”这人杨善不认识,大抵不是杨家庄的人。

    另一人也跟着啧啧两声:“那是肯定的,现在朝廷要将田地征收回去,我们这些人以后可怎么办啊?”这个人杨善记得好像是村里的人。

    不过杨善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明显一懵,哪里还费脑筋想这两人是谁啊?杨善现在脑子转的飞快:钱家提前知道朝廷要征回田地的消息,于是先低价将田卖了。黄氏和她娘家现在买了田地,这田地并不能据为己有,所以那些买田花的钱全都打了水漂。

    杨善一时脑筋直转,皱着眉头想:那朝廷也不至于一分钱也不给啊?要是那样的话让没了田地的百姓们怎么活?

    杨善正想着这个问题,就有人给她回了话,先前那讨论的两人开口说:“一亩田按照去年的收成只给三成……这不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这话说的忧心忡忡,杨善听了也觉得难受。

    该听的听到了,杨善也没有再逗留的意思,抬眼看杨馔这时候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杨善紧了紧速度,赶紧往回走去。

    杨善回到家就感觉气氛不对,走进卧室后,杨馔也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没有做声。而黄氏此时如丧考妣的哭丧着脸。杨庆年则是抽起了旱烟,一时之间整个屋里只听到杨庆年发出的吧嗒吧嗒声音。

    杨善见黄氏这样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心中是痛快还是心疼。想了想转身出了厨房,果然,厨房里没有丝毫烟火气息,杨善想了想喊道:“杨馔!出来帮我烧饭。”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是先保住黄氏的脸面重要。要是两人吵起来自己和杨馔在里面,黄氏落了脸面秋后算账可得不偿失。

    杨馔听话的出来,姐弟二人蹲在灶台后面生火,杨馔小声问:“大姐,出了什么事啊?”

    杨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杨馔这小子每次在讨好杨善的时候才会喊大姐。杨善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他,干脆的说了一声:“不知道。”想了想又说:“这两天你老实点,从没看见爹娘那样,要是你贪玩惹了他们不高兴,仔细你的皮。”

    杨馔哎一声应下。

    之后就是升火做饭,杨善还是没那个本事升火,最后还是杨馔看不下去动了手。杨善知道他会,所以干脆将这任务交给他,自己去择菜、淘米去了。

    没做过是一回事,看没看过又是一回事。现在黄氏明显没有心情做饭,杨善只能照葫芦画瓢了。

    姐弟两人折腾没一会黄氏就进来了,看到姐弟二人忙上忙下,这会儿难得好声好气的说话:“我来,你们先去玩吧。”姐弟二人都是一愣,随即杨馔头也不回的出了厨房,而杨善想了想也出去了。

    杨馔真的出了门,家门口有一颗大桑葚树,杨馔这时候正摘桑葚吃。杨善看了看他转身进了杨庆年在的屋子,杨庆年还在抽着旱烟,见到杨善进来抬眼看了看没说话。

    杨善试探性的开口说:“我们回来在村口听说朝廷要征收田地,爹是因为娘拿出去的钱要不回来了生气?”

    杨庆年叹息一声,说:“你娘拿出去的那个钱我已经有准备拿不回来了。”说着顿了顿:“我只是在想没了田地我们以后吃什么……村民们又怎么活啊。”

    杨善不知道怎么回答杨庆年,这时候只能与杨庆年一起沉默。

    杨善什么都不懂,什么历史,什么政变杨善上学的时候都当故事听了,而且听过就忘。即便现在因为这件事杨善脑子中冒出来一些想法,可是都因为国情不同,全盘否决了。

    说到底,杨善根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父女二人沉默了好半晌,杨馔在外面喊道:“吃饭了。”

    杨庆年又吧嗒了一口旱烟,站起身去了厨房。一家四口坐在厨房的小桌子上这顿饭吃的极其压抑。

    吃过午饭,杨庆年就出门了,杨善猜该是去了村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家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来。

    至于黄氏,今天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丝毫没有精神,吃过饭之后默默的去了田里。

    杨善来了这里许久,一直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因为仗着这个身子年纪小,所以做事也少了几分考究。现在因为黄氏牵扯出来朝廷征收田地一事,杨善也发起愁来。

    对于庄稼人,最主要的还不是那一亩三分地?没了地难不成都让着百姓们喝西北风吗?杨善不知道朝廷里的人脑子是怎么想的?他们把田收回去了还不是要人来种?

    等等!

    杨善脑筋一闪,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可是出来一个想法其他的想法也接踵而至,杨善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一章 意外

    朝廷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团体,有了什么重大的举措肯定会有相对的措施。这次说是要征收田地朝廷肯定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而听村民说的“只补偿去年收成的三成”,这一点明显不合情理。

    官逼民反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虽然杨善没有打听出来这个国家的皇帝是谁,但至少打听出来这个皇帝即位不足三年,而且还很年轻。年轻的皇帝位子还没坐稳,更不会轻易引起民愤。

    所以杨善现在要弄清楚的就是杨庆年他们知道的这则规定是以讹传讹,还是真的为官府贴出来的告示。

    可是这一等直到太阳落山,杨庆年还没回来。杨善心中有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因此黄氏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的鸡和鹅还在外面不由火冒三丈:“作死啊,白养你这么大的人,什么事都不会做你以为你是小姐?”

    杨善没好气都白她一眼,好在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黄氏看不见。杨善立马起身出去。而黄氏这个时候则是进了厨房升起炊火。

    杨善做完事的时候,想起来杨馔还没回来,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在大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杨馔,回来吃饭了。”

    杨馔这时候已经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根本没影。杨善叹了口气向着门口那片果树林走去。

    离杨善家不远处有一片果树林,每到春季来的时候就是一片花的海洋。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李子花、还是开出来是细长条的栗子花。可惜杨善醒来没赶上好时候,如今只剩一点点零落的花瓣败落在泥土中。

    那是杨馔最喜欢的地方,有事没事总要在那里坐上一会。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几乎看不见路。杨善只能瞪大眼睛蹚着被村民们踩出来的一条小道。好在两边的草长得茂盛,唯一的小路在黑暗中显眼的很。

    杨善壮着胆子向前走,果然在自己家的果树林中看见杨馔。杨馔这时候趴在树上一动不动,再走近些听到细细的鼾声,难怪刚才没听见杨善喊他。杨善在树下喊了几声,杨馔依旧没有反应。杨善顿时哭笑不得。

    远处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稀可辨人影向这边走来。也不知道是哪家晚归的人。小路只够容纳一人,杨善无法,只能爬上树给人让路。

    上了树,杨善就没有手下留情了,晃了晃杨馔喊道:“你起来啊!”

    杨馔这时候才有了点动静,撒娇似的从嗓子发出及其慵懒的拒绝声。杨善难得心软,又轻轻晃了晃杨馔哄道:“杨馔,起来跟姐姐回家吃饭。”

    杨馔长吸一口气,无意识的伸了伸腿。这一脚可不轻,杨善就站在他腿边,被这一脚踹的没站住,惊呼一声就往后倒去。

    杨馔被惊呼声吓醒,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树上掉下去,想要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

    杨善心中又悔又怕,早知道就不爬树了。现在到好,这一下肯定要摔疼了。

    想着杨善死死闭着眼睛等着摔下去,哪里知道想象中的疼痛根本没有,直接落到一个温暖的环抱中。来人显然低估了杨善的重量,被杨善下冲的力道撞的闷哼一声。

    杨善一惊,睁开眼睛就看见灿烂星空下一双比夜空还璀璨的眼睛。接住杨善的人看到杨善无事这才开口:“吓着没有?”

    声音无比熟悉,正是每日都会见到的教书先生——邱温煦。

    杨善在邱温煦的怀里,贴着他的那半边身子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间竟红了脸,好在这个时候天黑,根本看不出来。

    杨善还在发愣,杨馔已经无比快速的从树上爬了下来。下来后自然也看清楚是先生,不过这时候也没功夫管自己的“罪行”被先生发现,焦急的问:“姐,你没事吧?”

    听到杨馔的声音杨善一愣,随即赶忙挣扎着要从邱温煦怀里下来。

    邱温煦放开杨善,想到姐弟二人刚才的互动,难得嘴角挂上笑,对二人说:“这么晚了快些回去吧!注意安全。”

    杨馔哎一声,清脆的应下,杨善还没缓过劲来,直直被杨馔拽着回去了。等杨善想起来还没有向先生道谢的时候,回头已经不见了邱温煦的影子。

    到了家门口,里面传来一点点烛光,杨馔借着烛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姐姐,嗡声嗡气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杨善见他这样子,心就软成了一团,两人闹腾惯了,难得有这样好声好气的时候,于是揉了揉杨馔的脑袋说:“没事!回去别说,当心挨揍。”

    杨馔正在点头,里面传来杨庆年的声音:“什么事不能说?”

    姐弟两人都吓了一跳,杨善上前挽住杨庆年的胳膊,小声说:“杨馔刚才在树上睡着了,所以现在才回来,这事您可别跟娘说啊。”

    杨庆年好笑的看着自家女儿挤眉弄眼的模样,本来有些郁结的心情顿时散了不少。

    三人一起进了家门,桌子上已经摆满饭菜。黄氏看见姐弟二人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都咽了下去。杨善见黄氏憋屈,心里多大的怨气都散了。

    终于等到杨庆年回来,可是吃饭的时候杨善又不敢问杨庆年关于征田的事,生怕给黄氏添了堵,之后自己不好过。

    一家人吃过饭之后,杨庆年就回了屋。杨善本来想跟上,可是被黄氏喊着去刷碗。而黄氏自己则是进了他们的屋子。

    杨善了然。

    两人闹了好几天别扭,今天黄氏知道确实是自己错了,怕是现在拉下脸去道歉了。虽然看黄氏的样子好像心里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不过夫妻两人,其中有一个能先低头就行,总好过一直僵着。

    杨善一边麻利的收拾碗筷,一边让杨馔自己打水洗脸洗脚。农村的灶台两口大锅,两个锅之间掏了一个又小又深的洞,一般灶台里点了火,温度就会将水烧热,这里的水一般是用来洗漱用的。

    杨馔也看见黄氏去了屋里,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于是老实的站在杨善身边自己动起手来。杨善见他乖巧的模样,感慨万分,过来许久,也只有今天才享受了一番手足情。

第十二章 杨善的想法

    杨善收拾好厨房,自己也打水洗漱了一番。杨善以前是每天都要洗澡的,可是现在条件根本不允许,每天只能擦洗一下。等杨善终于好了之后,屋里的两人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杨善自然不会再等下去。

    转眼第二天到来,杨善和杨馔一如既往的早起上学去。这几天杨善终于弄清楚为什么学堂里只有自己一名女生。原来按理杨善是不能去的,可是杨庆年觉得女孩子念一点书有好处,于是硬是托关系在邱温煦办起学堂的时候将杨善送了进去。

    杨善暗自好笑,估计是黄氏的模样让杨庆年心有余悸,不想让自己女儿也变成那样才把杨善送进去的吧,毕竟读书能使人明智!

    一早到了课堂,先生依旧还没有出来。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幕,杨善心中有些忐忑。这样的情绪来的好笑,杨善想了想,估计自己是犯花痴了。

    不管怎样,今天先找个机会道谢吧。

    邱温煦出来的时候一如既往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戒尺。身上的衣服样式也是读书人穿的,可能因为教课的原因,所以一直严肃着面孔,没见他笑过。邱温煦长得确实不错,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所以即便他严肃着表情也没有让人觉得严厉。

    至少在杨善眼里看起来不是个会让人生畏的先生。

    今天这一节课邱温煦是教大家写字,因为学生们没有纸、笔,学生们都是拿一截树枝在自己的桌子上写写画画。而要习的字是邱温煦前一天写在纸上的,大家轮流着传看。

    不得不说,这里的教学环境实在是差。因为是在先生家的院子里,每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孩子们都搬着自己的桌子、凳子往两边廊下躲去。

    昨天就有点小雨,邱温煦喊着孩子们躲到廊下,十几个小萝卜头顾的上凳子顾不上桌子的模样让杨善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先生讲的口干舌燥时候终于停下来说歇一会,杨善磨磨蹭蹭着想去道谢,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么一折腾,邱温煦已经重新开始让大家习字了。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放学的时候,孩子们高高兴兴的将桌椅板凳搬到先生家屋子里去,一些个放进厨房里、一些个放进客厅,还有人干脆放进柴房。杨善磨磨蹭蹭将桌子码放在客厅,看孩子们都走了这才向客厅里面走去。

    里面还有一个小院子,穿过院子有一间屋子,门敞开着。邱温煦就坐在门里面。

    杨善如今还没有踏进里面的小院子,过了客厅就是私人场所,杨善没有得到允许是不会进去的。

    “先生!”见到邱温煦,杨善喊了一声。

    邱温煦正在喝水,听到有人唤自己明显一愣,抬眼看见是杨善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放下水走了出来。

    杨善见人出来,这时候也没有扭扭捏捏,直接说:“杨善是来谢谢先生昨天出手相救的。”

    邱温煦这时候到没有严师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回答杨善:“举手之劳,没有出手相救那么大的恩情。”

    杨善昨晚并没有看见邱温煦欣慰的笑容,今天第一次见到邱温煦笑,并不是杨善以前的男性朋友们一咧嘴上下两排牙全出来的那种笑,而是浅浅的微笑,杨善暗自在心里赞叹了一声。而后红了脸,说:“先生要是没有出手,皮肉之痛还是会有的。谢谢先生。”

    邱温煦这次点了点头,应下了,想了想又说:“这件事就此打住吧。”

    杨善哎一声应下,应下之后才反应过来邱温煦说的意思,杨善如今已经不小了,要是传出去,只怕难免会有人说话。杨善感激一笑,然后就听见杨馔在门口喊了一声:“杨善,回去了。”他是没看见姐姐出来,因此又折返回来了。

    杨善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邱温煦眼睛,好像自从邱温煦对自己笑之后杨善就一直这样。噌的一下,杨善脸颊通红。为了掩盖自己发烫的脸,杨善急急忙忙告辞。

    出去的时候杨善对杨馔说了一句:“昨天先生救我的事不要说出去。”

    杨馔果然不懂,问了一句为什么,杨善本来就是因为尴尬找话题,现在听到杨馔问话像是话唠似的一边解释一边说教。杨馔懂了之后听见杨善还在啰嗦就有些不耐烦了,最后干脆不理杨善小跑两步追上了前面的孩子们。

    杨善见杨馔跑远了,又不自觉地想到刚才那一幕……在古代盯着人家看是不是很失礼?

    一想到这杨善的脸更红了。

    一直到家杨善的脸还有些发烫,进门的时候难得文雅一些。杨庆年见自己女儿这样忍不住问了句:“草儿,笑什么呢?”

    杨善被杨庆年喊的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傻笑着。杨善讪讪整理表情,跑到杨庆年身边。

    事情还没问清楚呢,杨善也懒得绕弯子,直接问:“爹爹,您说的朝廷征田一事是官府贴下来的告示吗?”生怕问的太突兀,杨善解释道:“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见到好多人都不信呢。”

    杨庆年被杨善问住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没有确认。因为消息太突然,一时只顾着震惊了。

    杨善见杨庆年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杨善也懒得解释什么利害关系,只捡要点继续说:“今天回来的时候我也听见别人议论这件事呢。他们说就算朝廷颁布了这条法令,这田还不是要人来种?到时候分配的时候我们还要我们自己家的,其实跟原来没有区别的。”这都是杨善自己的想法,杨善不想出风头,所以才说是听来的。

    杨善想了想,朝廷征田“退耕还林”的可能信没有。至于要建什么秘密基地,杨家庄这块地也太小了些。既然这些可能性都没有,那这田依旧还在。

    只要田还在,怕什么?

    其实杨善昨晚想了许久也有自己的想法,要是田真的没了,一家人可以去镇上做生意,有需要就有市场嘛!反正这没有天灾没有人祸,总是饿不死人的。

    今天说这话就是为了宽慰杨庆年和黄氏的心,杨善是这家的一分子,有义务维护家庭和睦!还是那句话:家和万事兴!

第十三章 合适的人

    杨善和杨庆年说过话之后,第二天一早杨庆年果然就去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而杨善和杨馔也在去学堂的路上。

    昨晚各自回屋后,杨善想了许久,自己可能是喜欢上教书先生邱温煦了。毕竟杨善也不是真的十一、二岁小姑娘,大半个月前杨善还没穿越的时候已经二十四了,而邱温煦现在二十七、八的年纪,正好符合杨善的择偶标准。

    杨善还是有一点知识分子的傲气,看不上整日和泥巴、黄土打交道的农家汉子。来这里许久,看到不少知识没有、脾气比天大的男人。当然,杨善承认自己有一点以偏概全,但是绝不想像杨庆年与黄氏那样过一辈子。

    思来想去,杨善觉得邱温煦还是挺适合自己的。

    不过邱温煦的条件很好,杨善生怕在自己还没张开之前被人截了糊,到时候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所以最好将这些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从邱温煦那里下手。

    杨善现在刚刚发育,胸口都没有鼓起包子。杨善可不会自恋到邱温煦能被自己迷住。美色不足,只能才华来凑了。至于这才华……杨善暗暗心虚道:大概可以慢慢学……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学堂的门已经到跟前了。进去后,依旧有孩子们将课桌码放好。可能杨善是女孩子的缘故,这里的小萝卜头们总是在杨善来之前帮杨善把桌子放好。

    杨善对这些孩子们的善意记在心里,只是暂时没有想到该用什么方式感谢。

    好在上课后杨善就想到一个能还人情的法子。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本来还是习字课,昨晚邱温煦可能忘了,所以并没有写。刚刚上课,邱温煦是拿了纸笔现写的。所以就让杨善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当然这个办法还得邱温煦同意才行。

    中午放学,杨善心中有事,没有在学堂磨蹭。一路步伐比之前几天快了不少。回到家,杨庆年已经回来了,杨善迫不及待的上前问:“爹爹,有没有打听出来?”

    杨馔跟在杨善后面,听到杨善莫名其妙的问话好奇心上来也跟着眼巴巴的看着杨庆年。

    杨庆年见一双儿女也关心起大事来,心里欣慰道:孩子们都长大了。然后扯出一抹苦笑说:“今早官府已经贴出告示了,确实要征地。”

    杨善已经意料到了,所以没有丝毫惊讶。继续问:“告示上是怎么说的?只征我们镇上的还是都征?”

    杨庆年吧嗒一口手中的旱烟说:“都征,全国的都征。”

    全国的都征?杨善脑中想法一闪,了然。“朝廷是要加税才征田的吧?”

    杨庆年显然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么敏锐,愣了一愣点头,说:“告示上说需要田地的农户去官府办租赁手续,朝廷再将田地租给我们。”

    杨善也想到朝廷花这么大手笔是为了钱。点了点头,脱口而出:“怎么个租法?”

    杨庆年道:“每月一钱银子!”

    “一亩田?”黄氏听到父女两人说话冲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杨善也是一惊。要是前几天杨善可能无所谓,因为那时候杨善根本不知道一钱银子的价值,这几天因为特地打听了一下,所以对杨庆年的话也是吃了一惊。

    杨庆年摇摇头,说:“按人口算!户籍上的人口算!”

    “每人一钱银子?”黄氏又问。

    杨庆年摇头,说:“我们一家人每月一钱银子。”

    家里有四口人,每月一钱银子,这样不合理啊。杨善和杨馔现在算没有劳动力的人。况且要是别人家里只有一名能付出劳动力的怎么办?

    “酌情减少。”杨庆年回答。

    杨善先是一愣,而后知道是自己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杨善点了点头继续问:“那田地怎么分配?”

    杨善问的都在点子上,杨庆年又是欣慰又是惋惜,叹了一口气回答杨善:“具体怎么分配就是我们大人的事了,小孩子不要操那么多心。”说着大掌一伸拍了拍杨善的头。

    后来杨善知道杨庆年说的大人的事是指:官府将分配的事情交给各村村长了。而杨庆年带着村里一些能说得上话的长辈,和附近村里的一些干部们商讨了一番。

    最后具体怎么分配的杨善不知道,反正杨善家里的几亩田依旧没有变化。黄氏花钱买来的那两亩田也还是杨家的。

    因为这件事杨庆年忙的不可开交。早出晚归,甚至杨善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大多都是村民们对于这样的分配不服,所以找机会闹事。

    杨善也是知道他们的心思,一家每月要交那么多钱,都想着多得到一些田地。可是田地有限,总不是所有人都能称意的。所以杨庆年才会忙的脚不沾地,半个月下来就瘦了一圈。

    黄氏虽然嘴上不说,但也心疼。每隔几天都会做一些荤菜犒劳杨庆年。而这些自然是没有杨善和杨馔的份。

    杨善也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杂事累人,所以晚上尽量等着杨庆年回来帮他端一盆热水泡泡脚。这样可以缓解疲劳!时间要是很晚也就回屋睡了。

    征田的事情告一段落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这天杨善和杨馔放学回家,路上遇到王玉清,小姑娘见到杨善姐弟二人倒是高兴,拉着杨善说:“后天赶集你去不去?”

    赶集?杨善可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一时半会回答不了,苦着脸说:“我娘还没发话呢,我不知道。”

    王玉清好像也知道黄氏的脾气,表情有些失望。

    杨善想起来再过两个月这位小姑娘就要嫁人了,所以去逛集市应该是给自己买东西吧!

    王玉清在村里也有几个玩得好的同龄小伙伴,特意过来找杨善怕是被姐妹们笑话吧。难得王玉清主动找自己,这样的示好杨善又怎么拒绝?所以拉了拉王玉清的手说:“我也想去的,我有想买的东西。”

    王玉清一喜,而后拍了拍杨善的手将杨善拽到自己后面,对上杨馔说:“后天的赶集你想不想去?”

    杨馔自然是想去的,可是刚才听到两人的对话坏笑着说:“不想去。”

第十四章 教育弟弟

    杨馔什么德性杨善还不知道吗?闻言笑着说道:“这样也好,回去我就跟爹娘说后天让你在家看家。”

    杨馔脑筋转的也快,笑嘻嘻的说:“我现在还小,娘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的。”

    杨善乐了,说:“没说让你一个人在家啊。姐姐陪你,爹娘好久没有一起出去逛逛了,有咱俩在碍事的很。对了,明天让先生多留一些作业。”

    杨馔脸色一僵。他哪里不想去?只是刚才听到杨善和王玉清说话觉得自己可以讨一些便宜而已。哪知道杨善会这么说话。

    王玉清见这姐弟两人杠上了,有些好笑。拍了拍杨馔的脑袋说:“小弟弟,气着你姐姐了吧?”

    杨善到没有被气着,只是觉得杨馔这个毛病得改改。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杨馔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偶尔一次,杨善可能觉得这个小孩子脑筋灵活,性子活泼。但是经常这样没有人纠正他,这以后就会形成爱占小便宜的性子。男孩子养成这个毛病绝对要不得。

    杨善见杨馔没有回答,拉着王玉清说话:“姐姐,明天我去找你,你帮我带一些东西,反正是小东西,我去不去都是一样的。”说着捏了捏王玉清的手。

    王玉清立马明白了杨善的意思,笑着应下来:“哎!你去不了我就帮你带了。”

    杨馔脾气也拧,可能好面子拉不下脸来说好听的,哼一声赌气就走了。

    这下王玉清傻眼了,拉着杨善说:“呀!你弟弟生气了。”

    杨善又好气又好笑,拉着王玉清的手说:“姐姐等我消息,不管能不能去我都会给你个准信。”

    王玉清这时候也沉默下来,杨善好笑的说:“姐姐放心,明天中午就给你回信。”小姑娘是怕杨善消息给的晚了,自己不好找人。

    王玉清这才应下来。

    两人分了手,杨善追上杨馔。杨馔还在生气,见到杨善冷哼一声。杨善好歹也是大人,哪里会跟他计较。不过存心是想要改善他的坏毛病,也没有搭理他。

    到家后,杨善看见杨庆年在家,喊了声:“爹爹,后天的赶集你们去不去?”

    杨庆年这两天精神有些不济,本来在闭目养神,听见杨善的声音抬起头来回了一声:“你问问你娘。”

    杨善说了一声好,余光看见杨馔一脸紧张的模样暗自好笑。黄氏还在忙着做饭,杨善转过头来问杨馔:“你怎么说?”

    杨馔没想到杨善突然提问,愣在当场。杨善叹了一口气,难得严肃的看着杨馔道:“你是大老爷们,爹爹老了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做事不能像个妇人。”

    杨善说教的突然,杨馔回过神来就觉得丢了面子。男孩都不喜欢被人与女人比较,这个心态在这个时代再正常不过了。而且杨善是当着杨庆年的面,杨馔余光看见爹有些赞同的眼光更是觉得杨善让自己丢了面子。

    杨善就怕他听不进去,所以才当故意当着杨庆年的面说教。虽说有一点落了他的面子,但是有的事情必须给他一个印象深刻的记忆。

    “刚才王玉清问我后天去不去赶集,我说想去。你明明也想去,为什么说反话?是不是等着我求你,然后你在我们这里捞些好处?杨馔!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和谷康健有什么区别?”杨善喘口气。杨庆年这时候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谷康健一家现在的名声在村里相当不好,虽然后来知道谷康健的敲诈行为成功的只有陆安宁一例。但是那些被敲诈没有付钱的人,回去会怎么传杨家庄?这个行为很严重!

    杨馔听到杨善拿自己和谷康健比,一股怒气就冲了上来,如果要是杨庆年这么说自己,杨馔可能就咽了这口气,但是杨善凭什么?

    “放屁!我什么时候敲诈人家了?”杨馔现在恨不得捂了杨善的嘴。

    杨善现在主要目的是说教,知道自己是小题大做了,可是也不能现在没了气势。有问题要在苗头上及时制止。因此见杨馔怒气冲冲的,挑了挑眉说:“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想过在我这里占便宜?”

    杨馔矢口否认:“没有。”

    杨善就知道他会否认,冷哼一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点担当都没有。”不等他开口,继续说:“大前天爹爹带了山里红给我们,咱俩对半分的。后来你先吃完了,还想要,然后就跟娘说给你分的少了,娘就把我的山里红都抓给你了,你这不是占便宜?上次我带你去王玉清家里玩,她家请人干活所以做了糍粑,你想吃,最后是怎么吃到的,不要说你记不得了,这就是敲诈!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少,你和谷康健有什么区别?”

    杨善说的山里红就是山楂,是杨庆年去寻凉山采药的时候摘回来的。而去王玉清家里的那一次,杨馔不知道从哪里看见王玉清和他家谷春耕在河边牵手,用这个向王玉清要了糍粑,让王玉清好一阵下不来台。

    “你说这是不是敲诈?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你找我要了我会不给你?你想吃糍粑王家姐姐会不给你?堂堂正正的说怎么了?王家姐姐脾气好,没和你计较。但你是怎么想的?认为王家姐姐好欺负?今天我要是顺着你向你求情,你再敲诈,以后王家姐姐会怎么看你?会怎么看我们杨家?说我们杨家没教养还是轻的,你要是大一点看谁给你说亲!”

    有一个典型的例子放在那里,杨善也不至于说了一大通道理之后抓瞎。

    杨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黄氏在里面也听到了动静,这会子难得没有出来制止杨善。杨善也是看见了黄氏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什么面子里子黄氏一向不在乎,但是说到亲事那就可大可小了。

    “别以为我不给你面子,就是因为你自尊心强今天我才回来说这话的,要是我不给你面子,今天当着村子人面前说你一通,到时候你才是真的没了面子。”杨善有面子没面子的绕了一通,话糙理不糙。

    杨馔努努嘴,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杨善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打了一巴掌不忘给个甜枣,说:“书上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人聪明,又是个念过书的,可不能和那些没念过书的汉子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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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有女介绍:
杨善穿越了,还是种田版本的。好在这家人生活条件还算不错,杨善的便宜老爹是个村长,村长还是个偏爱女儿的。杨善简直要对着各路神仙三叩首表示感谢厚爱……可是,可是,老天爷你没说这个便宜老爹是个短命的啊?偏爱弟弟的老娘,不懂事的弟弟,还有个上门的继父!?什么?还有定下的亲事?杨善看了看自己……仰天泪流!农家有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有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有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