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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全文阅读

作者:蓝家三少     九皇叔txt下载     九皇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皇叔全文阅读

第1章 白花花的大腿

    代州府靠近边关,隔着沙漠与乌托国相望。

    夏雨正跟发小——虎子瞧着对岸的军营,据闻京城来了大官捉了乌托国的奸细,如今就驻扎在城外。

    要问夏雨是谁?出身青楼,街头打架,赌坊老千,什么事都喜欢参一脚,对只闻没见过的,金发碧眼,膀大腰圆的乌托国人很感兴趣。

    入秋的水很凉,二人凫水过去,悄悄趴在岸边,远远盯着军营里的一举一动。

    “你去那边看看,我上这头瞧瞧。”夏雨朝虎子努了努嘴,沿着岸边慢慢的游。

    蓦地顿住,前头水里好像有人。听这声音,好似在洗澡?神经病,入了秋还敢下水,八成脑壳烧坏了,却忘了自己还在凫水这回事,其实也病的不清。

    夏雨憋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水下清澈,恍惚间,她看见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心里突然生了一股子邪念,竟神使鬼差的朝着对方游去。

    夏雨憋气的功夫很是了得,又潜的深,顺手就摸了一把那白花花的大腿,就跟在青楼里摸美哒哒的姑娘一样,手感不错。

    仿佛觉察不对劲,那大腿瞬时调转了方向。

    夏雨快速的游到了岸边的芦苇荡里,悄悄喘一口气。她这才看清楚,是个赤着身子的男子,麦色的肌肤倒映着潋滟的水光,衬得刚毅的五官格外的冷冽俊俏。

    这冷冽与俊俏,本是极不相干的两个词,可放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他双目微合,锐利如鹰眸,视线快速的划过芦苇荡,仿佛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不管什么东西,都能顷刻间被刺穿。

    便是这一眼,夏雨竟心虚得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还是赶紧走,免得教人逮到,真要闯出乱子。

    “王爷,怎么了?”岸上的随侍李焕,抱着衣服谨慎的问了一句。

    “水下有东西。”男子开口,示意李焕绕到前头去瞧瞧,自己依旧凫在水里。他不信,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李焕颔首,小心翼翼的往前头走去。

    夏雨在水底乍见有人在岸边往前走,当下明白对方是要截自己。该死!不能往前,那只能往后,她对自己的水性有把握,想擦边从白花花大腿旁游过去!

    这一带她常来游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思及此处,夏雨转身往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游去。

    哪知刚刚游到男子的大腿边,忽然有张脸在水下放大,惊得夏雨一下子灌了一口冷水。她脑子反应快,突然抱紧那人的脖颈,直接把对方往水底下拽。

    对方大抵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一下子被夏雨拽到水底。

    夏雨一脚踹在对方身上,快速踩着对方的脊背就往水面凫去。  该死该死,赶紧跑。

    可——水面上就她一人,方才那人怎么没凫上来?

    难道是个旱鸭子,不会被自己弄死了吧?她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坑蒙拐骗偷,她都在行,但这杀人绝不可能!

    夏雨急喘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回水里。

    水很深,越往下光线越不好,夏雨隐约看见了一个影子,忙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条滑溜溜的小腿。沿着腿根往上摸,一路摸到了那人的脖颈。

    脖颈上的主动脉还在跳动,夏雨急忙拽着那人的脚踝往岸上拖。

    搭救落水之人,也是一门学问。

    落水位置靠岸,托着人家的屁股把人往上送。如果在水下,就不能去拽手,否则落水者会把救人的人,活活拖下水一道淹死。所以人在水下溺水,应该抓腿抓脚。

    可是对方的重量远远超过了夏雨,再加上夏雨在水里泡了太久,有些精疲力竭,压根凫不上去。

    更要命的是——

    他忽然睁开眼睛,直接吻上了她的唇,贪婪的汲取她嘴里的空气。四目相对,气泡“咕咚咕咚”的直往上冒。

第2章 爷不喜欢女人,懂?

    夏雨想摆脱他,可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他眼底的邪魅狂狷。嘴里的空气被他剥夺殆尽,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他却死死的抱着她,愣是不撒手。

    冰冷的水不断的灌入口鼻,夏雨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王爷!”李焕在岸边疾呼。

    只听得“哗啦”一声,水面上翻开巨大的水花。夏雨是被他抱出水面的,意识全无,陷入昏迷状态。

    “这是——”李焕瞪大了眸子。

    他轻描淡写,唇角勾勒出邪肆轻笑,“捡的。”

    后来的后来,夏雨是在军营里醒转的,被绑成粽子,束在一根柱子上,她还没缓过神来,身后便有阴测测的声音传出,“醒了?”

    眉头一皱,夏雨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再不醒就大刑伺候。”

    羽睫骇然扬起,夏雨借着摇曳的烛光环顾四周,这应该是营帐?

    视线直勾勾落在正前方的床褥上,这床褥是千金一匹的流光缎子。她在八娘的绸缎庄子里见过,也就那么一匹。这人竟然拿来做褥子,想必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那么——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也不问对方是谁,夏雨突然扯了嗓门,跟死了娘一样,猛地狼嚎一声,“娘啊——我的命好——”

    杯子突然被生生捏碎,磁音带着几分低柔的蛊惑,“闭嘴!”

    李焕走进来,“王爷,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回京。”

    夏雨蹙眉,王爷是什么东西?有知府那么大?有个王,是不是跟皇帝扯点关系?难不成是皇亲贵族?

    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便是知府大人,旁的还真不知道。

    夏雨只听见二人离开的脚步声。心里暗道,幸好幸好!

    她用脚往前探了探,将一片石子片勾过来,眼珠子一转,没人!

    两脚并拢夹起石子片,一个高空抛物,稳稳落在身后捏在掌心。这种技巧,她八岁就熟练至极。被抓的次数多了,自然逃生的本事也花样百出。

    石子片来回割着绳索,手腕磨破了皮。虽然很疼,但夏雨咬着牙,终是将绳索割断。

    腕上出血但伤口不深,有点刺辣辣的疼。

    “不能走正门。”夏雨掀开窗帐一个跟头栽出去。

    摇曳的火光中,一双金丝滚边的黑靴落在她跟前,顶上传来凉飕飕的声音,“这么晚还要去哪?”

    夏雨的脸皮一紧,狼狈的抬头,“尿急,解手。”

    黑夜里,那张极为好看的脸慢慢的凑近了她,墨瞳里流淌着跳跃的火光,仿佛猎豹带着嗜血的兴致打量着猎物,他的声音低哑而迷人,“天黑难行,要不要我给你带路?”

    夏雨脊背发凉,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容色,咽了咽口水。

    她活了十六年,从未见过像他这般好看的男人,唯独一股邪气,让她有些心底发毛。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路过。哎哎,轻点、轻点——”

    夏雨被他拎住后颈给拎起来,就像捉小猫小狗一般。他动作很快,看似漫不经心,却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疼!”她龇牙咧嘴。

    他二话不说,直接拎着她往营帐走去。

    也不知虎子在哪,可莫要跟她一般倒霉才好!

    营帐门口,他一松手,夏雨突然来个扫堂腿,一个纵身想要越过他,逃出去。一般情况下,大街上的混混们,都会挡不住她这突来袭击。

    今天不巧,老天爷没长眼睛。

    夏雨骇然瞪大眸子,腰间颓然一紧,整个人被他带着飞旋进帐,下一刻,已然被压在桌案上。

    明灭不定的蜡烛在眼前燃烧,邪魅的男子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两手手腕高举过头顶,“如果不是看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回来救人,我一定宰了你。”

    夏雨脑子转得飞快,难道他只是玩玩不想杀她?

    夏雨一身男儿装,吃定美男不会把她怎样,旋即眼巴巴的凑上去,“大爷,大爷行行好,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山水有相逢,下次我带你去花满楼,里头的姑娘水灵的很,我买单,你随便玩。”

    “爷不喜欢女人,懂?”他笑得凉凉的。

    蓦地,他的眼神陡然一滞,突然冷冽的掰看她的手。

    方才看见她手背上有伤,明明流血了,可是伤口呢?从外头到帐内,才那么点时间,她的伤口竟然不药而愈?

    “这是怎么回事?”他直接将她从桌面上拽了起来,“为何会这样?”

第3章 是公是母?她是母的

    夏雨瞪大眸子,想要抽回手,“我天生比别人伤势好得快,不行吗?”

    这倒不是胡咧咧,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天赋异禀,天生的伤口愈合能力超过常人。换句话说,别人需要好几日才能愈合的伤口,她有时候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完好如初。

    更重要的是,她决不能碰“黑寡妇”!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伤处,拭去上头的血渍,只剩一道浅浅的嫣红印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皱眉喊了一声,“李焕。”

    李焕疾步进了帐子,“王爷?”

    “这人留下了,去造册入军簿。”突如其来的决定,连夏雨都愣在当场。

    “不不不,我不当兵。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兄弟姐妹,我还——”夏雨跟死了娘一样干嚎,叫得那个凄厉。

    外头可都写着呢,女子不得擅入军营。要是让人知道,她一介女流混迹军营,是要杀头的。

    有关于这点,她那个娘娘腔的哥哥,没少耳提面命。

    “少废话,以后待在本王的帐子里,本王在哪你就在哪。”他脸色很难看,命令式的口吻根本不容置喙。

    李焕显然一怔,“是。”

    他点了头往外走。

    “凭什么?我一不是乌托国奸细,二没犯王法,三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留下我?”夏雨急的直跺脚,快步跟上他。

    脚步顿住,烛光摇曳,他冷了眉心转头看她,语调平缓,唇角却勾勒出一丝似笑非笑。他那极为好看的手,轻轻的搭在她将头,“就凭本王是当朝九皇叔——睿王赵朔!”

    音落,夏雨身后的桌椅瞬时被强劲震碎,而他已拂袖离开。

    身子一颤,夏雨愣在当场。

    赵朔?!

    夏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里直窝火。这叫什么事?被匪头抓着,好歹还算个压寨夫人,可她现在一身男儿装束还被人强留。这王爷难道是个王八,好男风不成?

    暗自骂了一番,夏雨直接扯下褥子铺地上,挺尸般躺在上头,十足天塌当被盖的女痞子模样。

    “王爷?”李焕跟在赵朔身后。

    赵朔顿住脚步,背对着李焕,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阴郁的黑暗里,透着一丝隐隐的寒气,“想知道为何平白无故留下他?”

    “此人男不男女不女,还阴阳怪气。王爷不解气,大刑伺候一番就是。若看不顺,杀了也好,只是这般倒似豢养,好像有些不妥。”李焕跟着赵朔长大,是最亲厚之人。

    赵朔捋了捋衣袖,“若这天下的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尽,真当无趣。总归要有那么一两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才算对得起他的寻寻觅觅。”

    李焕眉头一皱,“王爷的意思是?”

    “那道皇榜——”赵朔漫不经心的开口,“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这样的人,天赋异禀。”

    眼眸骇然瞪大,李焕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王爷是说朝上那位?可眼下这人看上去,男不男女不女的,如果跟在王爷身边,只怕惹人非议。”

    “白日里丢火头营去,找人盯着,这小子滑得很,别弄丢了。”赵朔显然心情大好,眼角眉梢微抬,“捏了她在手心,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找人的事,必须加快。”

    李焕颔首,“卑职明白。但是京城来信,说是皇上和太后要赐婚,您这久久不归该如何说辞?”

    “病了、瞎了、瘸了随便挑,我暂时不回去。”赵朔拂袖而归。

    李焕头疼的揉着太阳**,王爷长相好才智好,唯独一样不好:这都离京一年多了,还不愿回去。

    头疼,头疼啊!

    赵朔进去的时候,冷眼看着自己的被褥,被夏雨拖拽在地上。而夏雨呢?横仰八叉的躺在上头呼呼大睡!

    他站在她跟前,俯身去看睡梦中还吧唧嘴的人儿。

    看上去,年纪不大。

    前一秒他那么对她,后一秒她还能睡得这样没心没肺?

    旁人得罪他,哪个不是三跪九叩的求饶,她倒好——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蹲下身子,赵朔瞧见她耳朵上的极细小的耳洞,伸手抚过她的咽喉。指尖一顿!没有喉结?是个丫头!

第4章 不好意思,只会画乌龟

    许是他摸咽喉的动作惊了夏雨,夏雨嗖的坐起来,一见赵朔,撒腿就往外跑。

    赵朔也不恼,顾自朝着床榻走去,“前脚出去剁前脚,后脚出去剁后脚,胳膊腿都不要了,那就麻溜的滚出去吧!”

    夏雨眼皮直跳,摆明了,这个“皇叔”暂时不打算要自己的命。

    所以呢——她回到了原地。突然毫无骨气的跪在赵朔跟前,摆着一副惨绝人寰的凄惨模样,外带抽泣两三声,“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赵朔一脸黑线,“是皇叔,不是你叔。”

    夏雨蹙眉,“不都是叔?”心里暗自鄙夷,姑奶奶什么没见过,尤其是不要脸的男人,花满楼多得是。

    “闭嘴。”赵朔冷然。

    夏雨撇撇嘴,皇叔是什么?约莫是皇帝的叔叔。只要不是皇帝,那就好办!

    都说:不怕混混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所幸这个流氓,除了油头滑脑,没啥大文化。

    总结下来就两句话:大字不识一箩筐,遇事马上脚抹油。逢人扯皮不害臊,今天说了明天忘。

    “叫什么名字?”他问。

    夏雨刚要开口,却听得赵朔补充一句,“若敢骗我,知道后果?”

    听得这话,夏雨极不情愿的点头,“夏雨!喏,是实话,没骗你。我娘是下雨天生的我,所以叫我夏雨,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

    赵朔嫌弃的瞧了她一眼,顾自安睡。

    外头都是守卫,她想跑,除非学老鼠打地洞,否则只能乖乖睡觉。好在夏雨从不会委屈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眼见赵朔不找自己麻烦,她也乐得舒坦。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只不过以后,就该赵朔头疼了!

    事实上,第二天夏雨就出丑了。

    赵朔说,让她登记造册入军簿,李焕便领着她去账营。问她可识字,她说会。

    可拿起了笔,夏雨却谄笑着凑上去,“李大人,您行行好,我写的字不好看。”

    “不好看也要自己写,这是规矩。”李焕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夏雨咬着笔杆磨蹭半天,最后两手一摊把笔丢出去,“我认得一些,但不会写。不过我会画乌龟,要不我在这上头画个乌龟?”

    这话一出,在旁管事们都窃窃私笑。

    夏雨嗤鼻,心道:笑什么?姑奶奶是个女的,画乌龟画一辈子,那也是做不了乌龟王八的!

    李焕嫌弃的瞪了她一眼,最终帮着她写上了大名。

    “去火头营报道。”李焕转身往外走,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如今入了册,你若想跑,那就是逃兵。逃兵被抓,是要——”他在脖颈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明白吗?”

    夏雨咽了咽口水,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明白!”

    一路上,李焕憋着一口气,身边的夏雨实在是聒噪得没完。有那么一瞬,他真想一巴掌甩过去。

    比如夏雨连珠炮似的开问:我去火头营是烧火还做饭?你们这军营多少人?那么多人要吃多少米?要吃多少菜?要买多少盐?吃那么多,那得建多少茅房啊?还有还有——

    “问完没有?”李焕站在火头营的营帐前头,眉心已经皱成了川字。

    夏雨嘬了一下嘴,“我——其实不会做饭。”

    “那你会什么?”李焕瞪着她。

    “饿。”

    她如实回答。

    李焕嘴角一抽,扭头就走,脸黑如墨。

第5章 有钱就行,万事好商量

    扯了扯衣襟,夏雨大摇大摆的走进火头营。午饭时间,火头军们忙得热火朝天。

    夏雨这头摸一把豆子,那边抓点果仁。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当她是个透明的。

    人群中一声喊,“伙夫长回来了。”

    伙夫长——夏禾,教人一瞧,便知道这军中伙食不错。否则怎养得这般白白胖胖,身宽体胖?

    夏禾扭着胖嘟嘟的身子,一抹额头的汗珠,抬头就往营房瞧,惊得夏雨蹭的一下子钻到了桌子底下。

    “伙夫长,方才李大人带了个人过来。”副手刘易上前,等着回头时,不觉仲怔片刻。

    夏禾让手下把刚刚采购的蔬菜抬进营房,这才喘了口气,“人呢?”

    刘易从桌子底下将夏雨提溜出来,“在这呢!”

    “哎呀,你个——”夏禾操着兰花指就冲了过来。还真别说,这胖乎乎的身子,跑起路来带风带喘,速度挺快。

    下一刻,夏雨忙堆着笑脸,推着夏禾往旁边走,“伙夫长好!伙夫长好!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等着到了僻静处,夏禾的兰花指狠狠戳着夏雨的脑门,“要死啦,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地方你都敢进来,你这死丫头不要命了?”

    夏雨揉着被他戳疼的脑门,一脸委屈,“不是我要进来,我是被逮进来的。”

    “赶紧回家,别整这儿添乱。”夏禾扭着身子哼哼两声,“跟哥说,到底谁带你进来的,哥去给你说一声,你呀赶紧滚回家去!”

    夏雨感激涕零,握住夏禾的手,“哥真好!你去跟那个皇叔说一声——就说小爷不伺候了!”

    这话刚说完,夏禾急忙撒了手,直接退开两步,见鬼般瞪着夏雨,“你、你再说一遍,谁?”

    夏雨揉着鼻尖,声音细如蚊蝇,“皇叔赵朔。”

    “哎呦,要死啦!”夏禾慌张的捂住她的嘴,急忙环顾四周,“睿王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你这闯祸的祖宗!”

    “哥!”夏雨掰开他的手,略显愠色,“是他强留我,又不是我的错。”

    夏禾身子一抖,卷翘的兰花指,凌空直哆嗦,“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得罪睿王爷。睿王爷是谁?那可是皇上的亲叔叔,他跺一跺脚,这代州府都得抖一抖。你呀,你这是茅坑里打灯——”

    她挑眉,斜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应一句,“你才找屎!”

    “还顶嘴!”夏禾嗔怒。

    夏雨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夏禾一怔,慌忙扭着身子追上去,“丫头,你跟哥说,他有没有占你便宜?死丫头,你听见没有?哎呦——要死啦、要死啦——”

    这军营里,都是男人。夏雨本就身材娇小,如今在人群里头,更显突兀。四周一股子汗味,还不等夏禾给她开小灶,她已经捧着饭碗去营帐外。

    哪知她刚刚蹲下身子,一双靴子已经停在了她跟前。

    一抬头,竟是李焕。

    “王爷让你过去。”李焕不冷不热的看着她。

    夏雨揉着鼻尖,心道:去赵朔那儿,总好过跟这群臭男人挤在一起。

    二话不说就抱着饭碗,屁颠屁颠的跟在李焕后头,边走边吃。

    李焕瞧着她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恨不得夺了她的碗筷。教她跟在自己身后,他都觉得丢人。

    等夏雨进了帐子,李焕有种无事一身轻的错觉。

    帐内,赵朔站在兵器架前,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寒光利利的冷剑。听得动静也不回头看她,只轻飘飘一句,“吃吧!”

    桌案上,荤素皆有。

    夏雨皱眉,盯着那香气撩人的大烧鸡,咽了咽口水,“都是给我的?”

    “不吃就喂狗。”赵朔依旧背对着她。

    她心头暗啐一口,扯了一个烧鸡腿就往嘴里送,不吃白不吃。

    这年头耍骨气装三贞九烈的是傻子,吃得饱睡得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自己,这就是夏雨的人生哲理!

    “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她满嘴油花花的问。

    听得“咣当”一声,赵朔手中的冷剑瞬时归鞘。

    他幽然转身,俊彦的容脸上,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冷飕飕的盯着她,勾唇邪魅轻笑,“养好了,可以食肉寝皮。”

    夏雨鄙夷的瞧了他一眼,继续大快朵颐。

    她倒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这样的女子,没有半点闺阁矜持,更没有女子该有的娇柔妩媚,浑然是个假小子,却很真实。

    夏雨的食量不小,一桌子的菜,她独挑大梁,吃得所剩无几,最后打了个饱嗝,这才罢休。心道:吃得有点撑,要消消食才行。

    “你爹夏天德,在外头欠了不少银子。”赵朔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怎么知道?”夏雨怔住。

    赵朔斜睨她一眼,半带嫌弃的轻哼,“替我找到一个人,重重有赏。”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

    夏雨瞬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有钱,早说!

    好商量!

    见状,赵朔眉头微蹙。

    夏雨抓着银锭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而后放嘴里啃了一下,确认是真的银子,这才道,“看什么,我就是喜欢钱,怎么了?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整天吃得好穿得好用得好,肯定不知道一文钱逼死一个英雄汉是什么滋味。当你挨饿受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语罢,她脑袋一歪,笑嘻嘻的望着赵朔,“这代州府还没有我夏雨找不到的人,敢问王爷,这是要找谁?”

    “贾大海。”赵朔说这话的时候,眸色陡沉。

    夏雨心头咯噔一声,笑容一滞:海叔?

第6章 跑不出赵老九的手掌心

    “认识?”赵朔眸色陡沉。

    夏雨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回答得极为干脆,“不认识,不过很快就会认识。你不是让我找吗?包在我身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夏雨眼巴巴的凑上去,“那我现在就走?”

    赵朔居高临下,嫌恶的睨她一眼,幽幽道,“一起走。”

    额……

    夏雨头疼,好死不死的被逮进军营,难得有个脱身的机会,怎的这赵老九还阴魂不散的缠着?她混迹代州府那么多年,三教九流也算是有点名头,若教人知道她被人降住,岂非颜面尽失?

    不行不行!

    她甩了甩脑袋,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局。

    可转念一想,怀里揣着赵朔的银子,脑子里却想着怎么踹掉赵朔,似乎不太道义。

    “想什么?”赵朔凉飕飕的瞧了她一眼,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脖颈,直接将她拽到跟前。脸颊贴着脸颊,夏雨的心险些蹦出嗓子眼。

    “爷,有话好好说。”夏雨嘴角直抽抽。

    这赵老九貌似有病,老爱动手动脚。

    赵朔眼珠子一斜,面颊稍稍侧过来,长长的睫毛直接扑扇在她脸上,痒痒的让人心慌。他的唇,眼见着快要贴到她的脸上。说话的时候,喉间发出的颤动,让她的身子也紧跟着一颤。

    “你最好记得,爷的耐心有限,若是耍滑头敢开爷的玩笑——明儿个这代州府,就会布满你的缉捕公告,你可要想清楚。”他松了手,捋了捋衣袖,又是一脸的傲娇与嫌弃。

    夏雨喉间一滚,这厮会读心术?还是会算命?

    怎的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环顾这马车,夏雨心中腹诽:堂堂王爷,马车还破破烂烂的,真够小气!

    脑子一转,夏雨掀开车窗帘子,忽然道,“前面左拐,巷子口停车。”

    语罢,她快速瞄了赵朔一眼,见他没说话,一脸讨好的凑上去,“爷,你知道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吗?”

    赵朔懒洋洋的瞧她,“废话真多。”

    夏雨嘿嘿笑着,“赌坊啊!嘿,那可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黑白两道我都认得,到时候只要我开口,保管能找到人。”

    马车停了下来,夏雨盯着赵朔,见赵朔没反对,便戳戳门帘,“那、那我进去了。”

    赵朔也不急,不冷不热的开了口,“别把自己折里头。还有——”他招了手,夏雨急忙凑过来,他伏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流徘徊在她鬓间,“爷说的话,都记住了?”

    夏雨一个激灵,紧跟着身子一抖,慌忙直起身,“记住了。”

    语罢,快速跳下马车。

    却没能看见,后头的赵朔,眉梢微挑,一双桃花眸子眯得狭长。唇角分明带着几分笑意,可这幽暗的眼底,竟不见半点光亮,一惯的凛冽如霜。

    “爷,不怕她跑了吗?”李焕坐在车前,低低的问。

    隔着帘子,赵朔音色冰凉,“她,一定会跑。”

    李焕一怔。

    这夏雨进了赌坊,就好像鱼儿入了水。

    “当我傻子?到了这儿还不跑!”夏雨撇撇嘴,大摇大摆的走进赌坊,探头探脑了一番。虽然手痒得很,很想摸两把色子,但——小命要紧。

    快速环顾四周,所幸无人,夏雨这才慢慢吞吞朝着后门走去。

    等到了无人处,打开后门撒丫子就往外冲。

    嘿嘿,赵老九,小爷不奉陪了!

    “上哪儿去呀?”李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雨宛若雷击般僵在当场,慢慢转过身去,赵朔的马车就停在后门。而赵朔就站在马车旁,幽暗的眼底,带着几分凛冽,恰似在水面上初次见他时,那种肃杀狠戾之色。

    “我、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夏雨弓着身子,快速堆了一脸的笑,随便扯个慌。

    反正扯谎不必打草稿。

    赵朔一步一顿走过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蛊惑迷离,却让夏雨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身子重重贴在外墙处,她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他抬手,李焕识趣的背过身去。

    “还记得爷跟你说过什么吗?”赵朔柔声问。

    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他越走越近,最后与她仅有一拳之隔。她本就娇小,如今被他圈在怀中,躲都没地方躲。他那指节分明的手,缓缓的抚上她的面颊,拇指的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脸上的肌肤。

    夏雨瞪大眼睛,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她的脖颈处。指尖慢慢的收拢,终于握住了她的脖颈。

    只要他用力,她这纤细的脖颈,就会当场折断。

    

第7章 想让爷,对你将就?

    “消息我已经放出去,相信很快能找到人。爷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江湖道义,我还是懂的!”夏雨快速开口,举着手指发誓。

    赵朔满意的勾唇,眼角眉梢带着几分邪肆,“甚好。”

    他收了手,转身往马车走去。

    夏雨蹙眉,现在回去不是照旧羊入虎口?出了军营,回到长街,还继续跟着他,傻不傻?

    抿唇,凝眸,眼前骤然一亮。

    “爷,既然来了,我做东请你好好逛一逛这代州府,如何?”夏雨死皮赖脸的凑上去。

    赵朔鄙夷的瞥她一眼,“守财奴也舍得花钱?”

    “尽地主之谊,还是应当的!尤其像爷这样的大人物,百年难得一见。我对爷的崇拜,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爷这一身贵气,若能赏个脸,那也是我夏雨祖上有光。”夏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世人,谁不喜欢别人逢迎拍马,何况——赵朔另有打算。

    拍着马匹,糊弄着赵老九,夏雨直接将赵朔带去花满楼。

    要问这花满楼是什么地方?

    花开满地,青楼是也!

    堂堂皇叔逛了窑子,倒也是个趣闻。

    马车停在花满楼前,天色微暗,这花满楼的生意开了张,好生热闹。

    夏雨领着赵朔进了大堂,李焕皱眉,“这样的地方,王爷——”

    赵朔抬手,示意他出去。

    迎来送往天下客,嬉笑怒骂皆是缘。

    这便是花满楼!

    代州府首屈一指的青楼,里头的姑娘一个个如花似玉,多才多艺。

    花魁——疏影,更是容貌倾城,惹来无数裙下之群,却都做不得她的入幕之宾。

    “死——臭小子!”老鸨阿妙娘快速迎上来,乍见夏雨险些骂出声,又见夏雨身后有位贵气的公子哥,急忙不动声色的改了口,“呦,这位公子好面生啊!可是第一次来咱们花满楼?姑娘们,来客啦!”

    一声喊,随即涌上来五六个娇艳多姿的女子,将赵朔团团围住。

    赵朔睨了夏雨一样,目光冰凉。

    夏雨心头一窒,这赵朔可是当朝皇叔,说起来位份尊贵,随随便便的女人肯定是看不上眼的。抿唇,贼贼笑两声,夏雨慌忙拽住阿妙娘,“大娘,上包房,让疏影过来一趟帮我个忙。”

    阿妙娘瞪她一眼,“你可知道,疏影是不轻易接客的。”

    “人家有的是钱。”夏雨压低声音,“少不了好处。”

    “这样?”阿妙娘点了点头,“死丫头,你可别让老娘做亏本的买卖!”

    “放心放心!”夏雨信誓旦旦。

    阿妙娘轻叹一声,“你二娘找你都找疯了,记得早点回家,也不知最近野到哪儿去,成日不见人影。”

    夏雨蹙眉,“我很快会回去的。”

    “再不回去就老规矩,在这儿拉个恩客把你嫁出去,省得你成日男不男女不女的。”阿妙娘骂骂咧咧的走开。到了赵朔跟前,又是灿烂一笑,“公子楼上请。”

    夏雨笑着领了赵朔上楼,到了包间内才算安静下来。

    不多时,后头的轻纱帐里,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身段婀娜,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想必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一曲清音缓缓响起,指尖轻拨,宛若天籁。

    “爷,喝酒。”夏雨笑呵呵的给赵朔倒酒。

    赵朔瞧了她一眼,“带我这,有何企图?”

    夏雨一脸无辜,“爷,没有企图,纯粹是找乐子。这人生在世,什么什么须尽欢。来来来,喝酒听曲,此乃人生快事!”

    闻言,赵朔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渐渐的淌着异样微光。长长的睫毛半垂着,落下斑驳的剪影。

    房内烛光摇曳,琴音缭绕,倒生出几分别样的滋味。

    “怎、怎么爷不喜欢?”夏雨被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只觉浑身发毛。

    赵朔指节分明的手,轻轻夹着酒杯,唇角勾起一抹邪肆轻笑,抬眸间凝了风情万种。他慢慢吞吞的将唇凑到她的耳畔,竟有种吐气如兰的滋味,音色婉转撩人,“爷说过,不喜欢女人。那你摆这一出美人计,实则是想让爷对你将就?”

    音落,夏雨骇然瞪大眸子。

    下一刻,腰间颓然一紧,赵朔直接将她捞起,重重丢到桌案上。

    夏雨还来不及反应,耳畔只听得杯盏落地的碎裂之音,伴随着赵朔极为精致的五官,在自己的视线里快速放大。

    唇,突然被摄住。

    湿湿的,暖暖的。

    轻纱帐内,琴声戛然而止。倩影浮动,有脚步声快速逼近,“住手!”

第8章 小爷不伺候了

    夏雨顿觉身子如泥塑般僵化,赵朔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模糊得看不真切。而他滚烫的呼吸,就扑在她脸上。

    “雨儿。”疏影一脸错愕。

    一声喊,惊得夏雨陡然回过神,急忙伸手推开赵朔。

    赵朔不紧不慢的直起身子,勾唇笑得邪肆。眼角眉梢微抬,美丽的眸中宛若盛开了倾世桃花,“还要继续?”

    夏雨慌忙起身捂唇,这厮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可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用疏影的话说,她这个身子,根本没长开。做男人没肉,做女人没胸。

    “没事吧?”疏影柔声问,声音极为悦耳。

    夏雨扭头望着疏影。

    肤若凝脂,体态轻盈,眼前的疏影真是娇滴滴的美人儿。浅粉色的罗裙,衬得疏影美丽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媚态百千,羽睫微扬,瞬时顾盼生辉,足以教人挪不开视线。

    如此美貌,不愧是花满楼首屈一指的花魁。

    当着疏影的面,夏雨第一次不知所措,这辈子第一次被男人吻了。那种尴尬,让她觉得脸上滚烫。

    疏影愕然,“雨儿,你脸红了?”

    夏雨摆手,“醉酒!”语罢,掉头往外走。

    “去哪?”赵朔凉飕飕的问。

    “疏影,替我照顾好这位公子。”夏雨坏坏一笑。

    赵朔眸色陡沉,伸手便去抓她。

    夏雨忽然握住回廊栏杆,翻身跳楼。身落大堂时,她抬头看一眼面色黢黑的赵朔,飞速窜入人群。

    “公子!”疏影拦住赵朔的去路。

    眼前的男子,一身贵气,生得极好,她还从未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男人。

    眉目如画,刚毅的脸部轮廓,宛若画中走出的人。一双怒极微嗔的桃花眸,眸光流转间,带着邪魅狂狷,教人再也无法忘怀。只一眼,就足以刻骨。

    “滚。”赵朔突然抬袖,有东西从袖中飞出,直接穿透屋内轻纱帐,笔直没入巨大的木屏风里。

    这是疏影第一次听到,男人对她说——滚!

    从来都只有她让男人滚,何曾有男人舍得下她。可眼前这个男子,她确实有些动了心,谁知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赵朔越过疏影快速下楼,没有半点迟疑。

    阿妙娘过来,“怎么走了?”

    疏影冷眉走回屋子,她倒要知道,他留下的是什么。搬了凳子,疏影将没入木屏风里的东西费力取出,竟是一张百两银票。

    指尖抚过木屏风上的小洞,疏影惊出一身冷汗,一张纸便能造成这样的危害,可想而知这男子的武功——高深莫测。

    那方才夏雨在他眼皮底下逃走,岂非有诈?!

    “糟了!”疏影骇然握紧手中的银票,“赶紧去找雨儿,我觉得不太对劲。”

    阿妙娘取过银票,“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有钱就好,别的老娘一概不管。”

    疏影拎着裙摆就往外跑,却被阿妙娘一把拽着。这花满楼的夜生活刚开始,她这个花魁娘子如何能走开。

    思及此处,疏影容色焦灼,心想着,这丫头怕是要闯大祸了!

    夏雨从后门溜出花满楼,一溜烟跑进后头的巷子里,绕小道朝“镇远镖局”跑去。这里她最熟,就不信赵朔还能抓到她。

    虎子当时与自己分开,估计会逃回家。

    到了镖局,她也不走正门,直接从后头翻墙进去。

    天很黑,虎子的房间里点着蜡烛,还有哼哼唧唧的小调声。

    夏雨直接开了窗户,飞身跳进,一个驴打滚稳稳落地。一抬头,刚好看见泡在浴桶里的虎子。惊得虎子一下子拿了帕子捂住胸口,“谁?”

    “我!”夏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惊小怪什么,又不是头一回。”

    虎子捂着胸口“大痣”直叫唤,“哎呦姑奶奶,你下次能不能敲门?回回都爬窗户。”

    夏雨趴在浴桶边沿,“我丢了那么久,你也不着急,还有心思泡澡,算哪门子兄弟?小爷生气了,快点哄我。”

    “你这不是回来了?”虎子嘴角直抽抽。

    她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废话少说,赶紧起来,我有急事找你。”语罢,夏雨开门走出去。

    刚到外头,便听见主院那头传来兵刃碰撞之音。

    “怎么回事?”虎子边穿衣服边跑出来。

    “出事了!”夏雨瞪大眸子,拔腿就往主院跑,“海叔。”

    大批黑衣人包围了主院,冷剑寒光。镖师跟徒弟们一道迎敌,但对方下手极为狠辣,刀刀见血,镖局的人死伤过半。

    人群中,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被围困,眼见着招架不住。

    “爹!”虎子操起一根棍子就往前冲。

    夏雨一个扫堂腿绊倒虎子,快速将他按在地上,“送死吗?去拿我给你的东西。”

    虎子与夏雨快速回房,不多时就取了一个盒子递给夏雨,“好兄弟!”

    夏雨深吸一口气,微颤着将手伸向那个盒子。

第9章 黑寡妇

    厮杀声不断,原本宁静的镇远镖局,成了屠戮的战场。

    虎子焦灼的跑向袁胜海,“爹!”

    刹那间,黑衣人冷剑脱手,一道寒光直逼虎子眉心。

    袁胜海疾呼,“虎子小心!”

    然,为时已晚。

    虎子瞪大眼睛,脚下如同扎根,根本动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嗡”声作响,一道黑影快速掠过虎子跟前。冷剑被黑影随手弹开,直接原路反弹,贯穿黑衣人的胸口。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凄冷的院子里,昏黄的灯火晦暗不明。

    她站在那里,一袭黑色的广袖流仙裙,袖中冷剑紧握。黑纱遮面,看不清容色,却能看见那双孤傲、狠戾的锐眸,快速扫过院中的黑衣人。

    袁胜海脱口而出,“黑寡妇?”

    眸色陡沉,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腕上一抖,瞬时剑花迸射。寒光回旋,若揽月之势,丝毫不给任何人回击的机会。她的身影移动极快,宛若午夜幽灵,更似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剑,染血方归。

    所有的黑衣人都扑向了她,将她围在正中央。

    剑在手,仿若游龙。

    黑影浮动,凄厉的喊叫此起彼伏,等袁胜海定睛,只看见“黑寡妇”持剑站在院子里。最后一名黑衣人越墙欲走,他厉声高喝,“不可放过。”

    美眸骇然眯起,脚尖一跺,地上散剑骤然飞出,快速贯穿那人的咽喉,当场毙命。

    “咣当”一声,冷剑归鞘,干净利落。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袁胜海上前,“此前早就听闻阁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绝顶高手。在下袁胜海,救命之恩当——”

    还不待他说完,她冷冷的睨他一眼,“不必。”

    音落,她纵身飞过院墙,消失在夜幕中。

    袁胜海如释重负。

    这“黑寡妇”惯来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早就声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下手狠辣,该杀之人绝不留情。然这行事作风过于孤僻,神出鬼没,教人心惊胆战。以至到现在,都没人见过其真容。是故在江湖上,“黑寡妇”三个字,渐渐成了一种忌讳。

    “爹,你没事吧?”虎子慌忙上前。

    袁胜海捂着胳膊上的伤,摇了摇头。

    “爹,是谁要杀你?”虎子问。

    袁胜海深吸一口气,俯身撕开死尸的衣襟,惊觉死尸心口处一点嫣红。眼眸,微微眯起,终于彻底冷了下来,“时隔多年,没想到还是找来了。”

    “爹,你在说什么?”虎子忙问,“爹?爹,你怎么了?”

    袁胜海不说话,失魂落魄的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院子里一片狼藉,就交给门徒打理。

    人生在世很多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起的。

    就好比“黑寡妇”身后的影子。

    她顿住脚步,扳直了身子。

    一片荒草漫天的黑暗中,她握紧手中冷剑,声音飘渺清冷,“你一路跟着我,还没看够吗?”

    赵朔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徐徐转过身子,隔着齐肩的荒草,唇角微扬,“想抓我?”

    “你乃朝廷通缉要犯。”赵朔站在那里,与她隔草相望。

    “原以为九王爷与那些酒囊饭袋不一样,却原来也是一丘之貉。”她缓缓抬起握剑的手,“不过,能不能抓到我,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下一刻,她突然将剑横向掷出,动作恣意潇洒。

    冷剑贯穿一旁的树干,她的眉眼如月弯起,显然在笑,眼底透着一股子邪气,“为了公平起见,我——弃剑!”

    音落,风起。

    二人同时移动,蔓草被拨动,翻飞的草絮弥漫天地之间。两大高手碰撞,惶不可让。掌风相对,瞬时风卷云涌。

    腰间一紧,她愕然仲怔,他已近在咫尺。

    下一刻,他直接将她甩出去,一掌推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她那修长如玉的指尖,刚好抚过他的面颊,身子稳稳的落在远处,体内血气翻滚的厉害。

    赵朔,果然好武功。

    美眸眯起,她毫不犹豫飞上树梢,快速抽出树干处的剑,拂袖撒出几枚柳叶飞镖。趁着赵朔躲避暗器之际,消失在夜幕中。

    夜空中,余音袅袅,“后会有期。”

    他站在那里,指尖夹着那枚柳叶飞镖,桃花眼染尽世间琉璃色。手,轻柔的抚过方才被她摸过的地方,眼底的光骤然冷了几分。

    这次是他轻敌,下次,他会让她,后悔有期!

    “王爷!”李焕快速跑来。

    赵朔快速收起柳叶飞镖,“找到了?”

    李焕颔首,“是镇远镖局。”

    闻言,赵朔抬步往回走。

    “王爷,该怎么做?”李焕问。

    眸,微眯;笑,邪肆;容,倾世。

    他勾唇一笑,目光幽邃,不紧不慢的开口,“托镖!”

    镇远镖局!

第10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镖局内一片狼藉,虎子悄然从后门离开镖局。

    “阿雨?”虎子提着灯笼,仰头望着漆黑茂密的林梢,竭力的喊着,“阿雨,你应我一声,你怎么样?”

    林子里空空荡荡。

    虎子睡在了林子里,第二天是被一声哀嚎给惊醒的。

    夏雨摔在地上,揉着屁股,疼得眼泪直掉。

    “没事吧?”虎子慌忙扶起她,“摔疼没有?”

    “你说她为何回回都要爬树梢上睡觉?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回。”夏雨痛苦的望着高高的树梢。

    虎子如释重负,“没事就好。”

    “镖局怎样?”夏雨扭头问。

    “没事了。”虎子扶着她往回走,“还要多谢你。”

    夏雨一拳砸在他胸口,忍着疼,笑道,“好兄弟讲义气,你替我保密就行。”她突然捂着胸口,将一口淤血吐出。

    惊得虎子瞬时改了脸色,“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她摇头,“吐出来好多了。”转而愠怒道,“不知道她昨晚又做了什么,一身的大伤小伤,我迟早要教她害死。”

    “又不记得?”虎子轻叹。

    夏雨撇撇嘴,“赶紧回去,我有事找海叔。”

    二人搀扶着往回走。

    镖局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夏雨骇然扬眉,心头咯噔一声:糟了,是赵朔!还是找来了。

    昨夜的那些人,是不是也跟赵朔有关?

    二人绕道后门,悄悄的摸进镖局。

    书房外没有人,夏雨跟虎子悄悄的附耳贴门。

    里头,有交谈的声音。

    袁胜海看一眼桌案上的长方形木匣,而后抬眸望着漫不经心品茗的赵朔,“敢问客人,托往何处?”

    赵朔不说话,李焕上前一步,将一张百两银票置于案上,“京城,睿王府。”

    “京城?”袁胜海心惊,莫怪这二人器宇不凡,出手阔绰,原是京城来的。只是——他将银票和木匣推回赵朔跟前,“镇远镖局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押京城和达官贵人的镖。”

    李焕又加了一百两,“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袁胜海走镖十数年,哪里遇见过这样的大雇主,但——他还是摇头,“规矩就是规矩,岂能因一时之利,而坏了规矩。”

    杯盏落回桌面,那清脆的声音让袁胜海心头一怔,却见赵朔睨他一眼,“真不肯?”

    “很抱歉。”袁胜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行走江湖多年,还是头一回不敢对视别人的眼睛。

    赵朔的桃花眸,美则美矣,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能窥视天下的冷傲,清贵之中带着几分慵懒。他微微扬眉,微微勾唇,便宛若凝聚了无形的威慑力,教人根本不敢靠近,更何况与他对视。

    他笑,笑得从容,眼底眉梢染尽桃花色。却教你无法辨别他是真的笑,还是杀戮前的平静。此人深邃难料,心不可测。

    李焕望了赵朔一眼,但见他不紧不慢的起身,终于站在了门口。

    下一刻,赵朔突然开门,外头的虎子未曾防备,整个人都扑了进来,刚好摔在赵朔脚下。虎子愕然仰头,视线刚好触及赵朔投下的冷戾目光。

    赵朔的眼神,冷得刺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还有一个呢?”他冷飕飕的瞧着脚下的虎子。

    虎子一骨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我一个。”

    赵朔也不恼,斜睨身后的袁胜海一眼,幽然轻语,“东西我就先放这,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我会回来的。”

    语罢,他快速朝着外头走去,李焕疾步跟上。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迟缓了脚步,绝美的脸稍稍左侧,睨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别有深意的勾唇,这才走出镖局大门。

    紧闭的房门后头,夏雨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不敢往外窥探半分。

    “爷为何不把人带回来。”李焕驱车离开。

    连李焕都知道,赵朔发现了夏雨,何况是夏雨自己。

    上好的玉片,不紧不慢的修理着自己的手皮,赵朔淡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何况——猫捉老鼠,不会第一时间吃了老鼠,而是先把玩一番。

    他这辈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人生乐趣。

    这丫头虽然脑子不好使,唯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但动作与反应却是极快,倒也有趣。不教她吃点苦头,她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门外传来虎子的声音,“阿雨,出来吧!”

    夏雨赶紧开门,“走了?”

    虎子颔首,“不过留了东西。”

    在袁胜海的跟前,摆着一个木匣,没有上锁,随时可以打开。

    “海叔,这趟镖接不得。他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人,你别信他们。”夏雨盯着眼前的木匣,她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赵朔给他自己托镖,到底意欲何为?而这木匣里,又会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袁胜海皱眉,视线紧紧的落在了夏雨身上。

    夏雨压低声音,“因为——他就是睿王赵朔。”

    袁胜海的眼眸骇然瞪大,“你说什么?他——是睿王!”语罢,他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面色煞白如纸。

第11章 唇红齿白的少年

    “海叔似乎对京城、对达官贵人——”夏雨抿唇,“是因为发生过什么事吗?”

    袁胜海将视线落在夏雨身上,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什么都不要问,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阿雨,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夏雨点了点头,“海叔当年说过,我若想跟着你学武,必须答应这辈子都不踏入京城半步。可睿王爷摆明了找贾大海,所以——”她定定的望着袁胜海,“海叔还是去躲一躲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王爷走了,你再回来。”

    “我知道,你是个重诺的孩子。阿雨,记住自己的承诺,海叔不会害你。”袁胜海摆了摆手,“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夏雨出门的时候,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袁胜海一眼。

    袁胜海的面色依旧苍白,神情略显呆滞。她从未见过海叔这副模样,身为镇远镖局的掌柜,海叔从不轻易展露颓废之色。而今天却——夏雨便明白,海叔遇见了强敌。

    “我爹好像有好多秘密。”虎子坐在祠堂前的台阶上。

    夏雨与虎子并肩而坐,“而且,好似与京城的某些人有关。否则怎么会让我们当着灵位发誓,这辈子不可踏入京城半步?你是海叔的儿子,不能入京也就罢了,怎的还带上我?”

    语罢,二人起身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内供奉着两个灵位,一个用黄布遮盖,也不知供着是谁的牌位,长明灯终年不熄。还有一个则写着:贾大海之灵位。

    犹记得那年年幼,夏雨入海叔门下,跟虎子对着灵位发誓。

    夏雨问:海叔,这人是谁?

    袁胜海神情微恙的盯着她,说:就是我。

    夏雨瞪大眼睛半天没回过神。

    袁胜海笑着抚着她的小脑门:阿雨会为海叔保密吗?

    夏雨斩钉截铁的点头。

    袁胜海轻叹一声,将她轻轻抱在怀里,说了一句话,夏雨至今都没能明白。他说:阿雨,海叔对不起你。但现在的生活对你而言,或许才是最好的。

    她不明白的是,海叔到底哪里对不起自己?她也不明白,海叔为何改名换姓,为何分明活着,还要给自己立牌位。

    海叔教她武功,任她胡闹,闯了祸还帮忙打点,甚至于虎子若是欺负她,都能挨上一顿鞭子。对于夏雨,袁胜海真的是当女儿来疼的。

    可夏雨却时常能在袁胜海的眼底,看到一丝愧疚,一种难以言说的疼惜。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海叔也从未说过缘由。

    “王爷是怎么知道,贾大海这个名字的?”夏雨顾自呢喃,“除非海叔来自京城。”

    这话一出口,连夏雨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不成海叔跟京城里的人,有过节。赵朔是王爷,所接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所以跟海叔结怨的人,若不是赵朔,也该是个非富即贵之人。

    虎子愣住,“可我爹说,他没去过京城。立那个规矩,也只是不想招来灾祸。”

    “那王爷找上门,又怎么说?”夏雨问。

    “这些官场上的事情,我们哪里清楚。要不——去问问书呆子?”虎子眼前一亮。

    夏雨点了头。

    二人快步离开镖局,直接跑去代州府府衙。从府衙后院墙外的歪脖子枣树爬上去,刚好能看见后院里的一切。

    一名与虎子年纪相仿的翩翩少年,正执手书卷,吟诗作赋。

    清风拂袖,淡雅天成。

    容貌清秀,五官端正,生得唇红齿白。一袭浅蓝色的衣衫,更衬得他一身书卷气馥郁,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竟生出几分女子般的婉约气质。

    “梁以儒,这里这里!”夏雨压低声音,朝着底下的人挥手。

    少年眉头微皱,转身让书童退下,这才不慌不忙的踩着小细步走过来。站在墙下,他微微抬头迎上夏雨的眸子,唇边的笑意淡淡漾开,眼底的光,微微的亮堂起来。

    若岁月静好,更似春风解意。

    他是梁以儒,代州府知府的小儿子。

    走出府衙,走到僻静处,梁以儒还是梁以儒,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眼底带着淡淡的光,视线悉数凝在夏雨身上。

    及至夏雨跟前,他抬了手,替夏雨摘去没入发髻的枯枝,举止温柔得让人痴醉。

第12章 少年君子,梁以儒

    “书呆子,让你帮个忙。”虎子直接开口。

    梁以儒清幽的望着虎子,“何事?”

    虎子看了夏雨一眼,夏雨道,“知府衙门是不是都有户籍档案?能不能帮我们查一查贾大海这个人?”

    “亲戚?”梁以儒问。

    夏雨摇头,眼珠子转得极快,“是个朋友。最近遇见了麻烦事,却又不愿意告诉我们发生了何事,所以想查查,看是否能知道他的过往,如此也能帮一帮。”

    梁以儒点了头,“可行。”

    “那就是答应了?”虎子欣喜。

    “尚需时日。”梁以儒眸色微恙,“你们等两日再说。”

    夏雨娇眉微蹙,“两日?不行,我们时间不多,等不了两日。”

    “户籍档案众多,同名同姓也多,要想查清楚,非一日之功。”梁以儒眉头微皱,“很棘手?”

    她点了头,“不然也用不着你这个活诸葛了。”想了想,夏雨忽然道,“书呆子,你有没有方法,能让一个人离开代州府?”

    梁以儒淡淡一笑,“文治还是武治?”

    夏雨一怔,“别文绉绉的,我听不懂。什么是文治什么是武治?”

    听得这话,梁以儒笑着凝上她的眸,“文治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武治则是武力驱赶。看你选哪种!”

    “能不出手,自然是不出手为好,谁都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夏雨撇撇嘴,继而为难的挠着头,“那个什么战什么兵的,要怎么弄?”

    见她如此神色,梁以儒难掩眉目中的笑意,“君子之道,先礼后兵。”

    虎子嫌弃的瞧了梁以儒一眼,“净整些没用的,我一句都没听懂。”

    夏雨不解的望着梁以儒,这个文弱书生,惯来心思缜密,眉眼带笑,总是一副不可说的模样。教人猜不透,也看不透。

    “喏,提前告诉你,对方来头不小,是京城来的贵人。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到时候我来找你。”夏雨也听不懂,但既然梁以儒开了口,她就信他。

    他笑着点头,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仿佛想起了什么,夏雨突然转身,笑呵呵的望着他,“疏影那里,我一定替你多说好话,好兄弟的大事,包在我身上。”

    语罢,她和虎子快速跑开。

    身后,梁以儒的笑渐渐淡去,目光敛尽微凉。似想到了什么,竟自嘲般低头嗤笑一声,这才又抬头望着夏雨离去的方向。

    夏雨跟虎子分开后,回了家。

    娘不在,估计去邻县买丝线还没回来。

    破旧的老房子,风一吹,门户就吱呀吱呀的响。房内酒气熏天,夏雨瞧了一眼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夏天德,名义上的养父。

    她晃了晃桌案上的酒瓶,看还有没有酒,还能喝上两口。

    “回来了?”夏天德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丫头,陪爹练两手。”

    夏雨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爹,输光了?”

    夏天德年过半百,抬头时一脸的胡子拉渣。

    这夏天德年轻的时候倒也是一表人才,如今酒色财气皆沾,弄得邋遢落魄,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成日不是醉酒,就是留恋赌场。

    说话间,夏天德从怀中取出两颗色子,打了个酒嗝道,“让爹瞧瞧,你有没有长进。”

    见状,夏雨去柜子里取了色盅,“那爹看好了。”她单手握住色盅,自案上拂过,色子不知何时已经落进了色盅。

    技艺娴熟,手法极为老练。

    清脆的色子撞击音随即响起,对于掷色子,她是极为自信的。她敢称第二,这代州府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色盅落案,一切归于无声。

    夏天德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她,“豹子。”

    夏雨坏坏一笑,“爹猜错了,是板凳。”两个双。

    “厉害。”夏天德拿起酒瓶,又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爹?”夏雨喊了一声,也只能看着夏天德走出院门离去。外头开始下雨,她抬头看了看破落的屋顶,一滴雨水滴落在脸上。夏雨撇撇嘴,习以为常的走到一旁,预备在屋子里捡个不漏水的地方蹲一宿。

    房子年久失修,钱都被爹拿去喝酒赌输了,屋顶上没几块好地。不下雨倒也好,一下雨就是水帘洞,到处湿哒哒的,连个落脚的地都难找。

    犹记得娘说,她是下雨天被人放在花满楼门前的,所以就叫雨儿。大娘说,花满楼不适合养孩子,就把她交给从良嫁人的娘来收养。

    爹姓夏,她便取名为夏雨。

    轻叹一声,夏雨望着到处滴滴答答的家,家再破,也是家。

    第二天出了太阳,夏雨还窝在角落里睡觉,虎子却风风火火的冲进来,“阿雨,快!来了来了!”

    夏雨揉着惺忪的双眼,“什么来了?”

    “王爷来了。”虎子喘一口气,“我让书呆子先走一步,咱赶紧去看看。”

    夏雨瞬时来了精神,撒腿就往外跑。

    心想着自己跟赵朔交过手,那赵朔武功甚好。何况赵朔此人贼精贼精,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败露身份目的,只怕凶多吉少。

    等到了街口,夏雨愕然愣在当场。

    梁以儒这个书呆子,今天玩的哪一出?

第13章 天生伏羲骨,继业帝王相

    道服长衫,发髻捋于冠顶,一个拂尘,一个门面招牌,上头写着:神算。

    很显然,这是个游方道士,能挂着神算二字,也算有些道行。至少这张嘴,要修炼得铁齿铜牙,才能吃得了这碗饭。

    夏雨坏坏一笑,这梁以儒真有两把刷子。

    山羊胡,八字胡往脸上这么一贴,俨然就是个老成的道士。

    赵朔打量着拦路之人,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无量寿佛。”梁以儒恭敬的行了礼,“阁下器宇不凡,与本道甚是有缘,不知可否一叙?”

    李焕眸色一沉,宛若看出了端倪,皱眉冷道,“让开。”

    赵朔却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表情,找个了临街的铺子坐下。

    “爷,他……”李焕压低声音。

    他抬手,示意李焕不必多言。

    梁以儒文雅的笑着,“本道虚子,常年游走江湖,阅人无数。然极少见到阁下这般好面相,龙睛凤目,必是人中龙凤。”

    李焕心头一惊。

    赵朔不紧不慢,“鬼谷子云:执形而论相,管中窥豹也。我既非龙,也非凤,寻常尔尔,道长看错了。”

    “可否伸手一观?”梁以儒问。

    闻言,赵朔伸了手,视线始终落在梁以儒的脸上。

    梁以儒探身去看赵朔的手纹,瞳仁骤然微缩,“这——”他小心的摸上赵朔的手骨,面色渐变,突然就给赵朔跪了下去,“吾皇万岁。”

    赵朔砰然起身,四周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赵朔身上。

    李焕愤然,“你胡言乱语什么?如此妄言,乃杀头死罪。其罪当诛!”

    梁以儒依旧跪在那里,“小道惶恐,阁下的手相确属九五之相,只是道逢异事,不得其终。小道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隆准日角,天生伏羲骨,乃盛世继业之帝王相。”

    赵朔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邪邪的环顾四周,这才不恼不辩的拂袖而去。

    这丫头,是越发长本事了。

    “爷?”李焕一惊,急追而去。

    底下人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把视线落在赵朔离去的背影上。

    梁以儒悄然退去,及至一条巷子口,这才喘一口气,面色泛白。

    “厉害。”夏雨慌忙接过梁以儒的拂尘和招牌,“你刚才说了什么?跟念咒一样,叽里咕噜一阵,就把他吓跑了?”她顿了顿,讶然惊觉梁以儒的额头,竟泛出细密的冷汗。

    他取下脸上的假胡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可知方才我那些话,不管落在谁身上,都足以举家灭门,永世不得翻身?”

    夏雨仲怔,“什么?”

    当今圣上犹在,若民间出一个帝王相,不是谋反吗?谋反重罪,其罪当诛!

    “他不会久留。”梁以儒拭去额头的冷汗,“这些话只要传出去,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丢的。”

    “那你会不会有事?”夏雨担虑的问。

    他渐渐的笑了,眼底泛着微光,“放心,我不会笨到把自己搭进去。”

    夏雨如释重负,“也对,你是知府的儿子,什么世面没见过。读的书多,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今晚我做东,咱们去花满楼不醉不归。”

    梁以儒张了张嘴,见夏雨兴高采烈,也不好驳了她,只能点了点头。

    虎子挠着脑袋,“书呆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东西?什么骨头什么角?”

    “我说他,天生帝王相,却无帝王命。”梁以儒深吸一口气。

    夏雨骇然瞪大眸子,“这是造反!”一言既出,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书呆子,你这话是真是假?”

    梁以儒眸色微暗,似笑非笑,“半真半假。”

    “什么半真半假?”虎子皱眉,“说清楚。”

    “我摸过他的手骨,确实——”他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夏雨的肩,“好了别问了,都是一些易经八卦的事情,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我先回去,告辞。”

    梁以儒掉头就走。

    夏雨定定的站在那里,心里微恙。

    “这样做,会不会害死王爷?”夏雨低头呢喃。

    虎子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雨愕然回过神,“没、没什么,赶紧走吧!”

    殊不知赵朔此刻,就站在花满楼对面。花满楼做夜里的营生,白日里姑娘们都在补觉。

    “爷,方才那道士?”李焕犹豫,“分明是乔装的,为何爷不教我将他拿下?”

    “说的倒也不差。”赵朔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口吻平淡,教人无法窥探心中的真实想法,他漫不经心的捋着衣袖,“想不到乡野僻壤,也能有这样的人。有点本事!”

    李焕皱眉,“爷因为惜才而留下此人,可这些话要是传回京城,摄政王必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对爷万分不利。”

    他瞧了花满楼一眼,阴测测的勾唇,“那就速战速决。”

    小丫头,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第14章 闹够了?玩够了?

    华灯初上,花满楼客似云来。

    一张张如花似玉的笑脸,莺莺燕燕,靡靡之音在花楼内悠然散开。这是销金窝,也是逍遥窟,男人乐不思蜀,女人财源广进的地方。

    雅阁内,琴音袅袅。

    夏雨为梁以儒倒上一杯酒,笑着压低声音,“我帮你把疏影叫过来。”

    “阿雨。”梁以儒忽然按住她的手,眉头微皱。

    “男子汉大丈夫害什么羞?你一个知府公子时常来花满楼坐坐,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夏雨笑嘻嘻的掸开他的手,快速走到帐子后头,“疏影,陪我们喝一杯!”

    疏影离开琴桌,徐徐走向梁以儒。体态轻盈,纤纤细步,委实精妙无双。她的视线柔和至极的落在梁以儒身上,这个染尽书卷气的男子,有着清风薄雾般的淡雅气质。无论在哪,他总能做到气定神闲,如是这般的儒雅温柔。

    夏雨腾了位置给疏影,“你们好好聊,我去让大娘加点菜。”说着,别有深意的瞧了虎子一眼,虎子急忙起身,“我去解个手。”

    “阿雨。”梁以儒突然唤了一声,看她时的眼神,有几分眷眷与不安。

    “嗯?”夏雨不解的回头,继而朝着他眨了一下眼,“我马上回来。”直接关了门出去。

    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走出去,关上门。最后连门缝里的影子,也都消失殆尽。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唯有梁以儒和疏影。

    梁以儒敛眸回看疏影一眼,礼节性的一笑。而后默不作声的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杯中酒,笑得略带苦涩。

    疏影半低着头,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夏雨伸个懒腰,趴在回廊的栏杆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虎子去找姑娘“谈心”,她要做点什么好呢?在花满楼里,是不允许“妙手空空”的,否则——

    阿妙娘走过来,将一托盘的酒菜交到夏雨手里,“去给上房的客人端过去。”

    “为什么是我?”夏雨蹙眉不悦。

    阿妙娘瞪着眼睛,“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没看见腾不出人手吗?反正全代州府,狗都没你闲!快去!”

    夏雨扮个鬼脸,端着酒菜去上房。

    敲两下门,里头无人回应,她直接推门进去。反正这里的恩客,约莫都认识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赶巧,能看见春风拂露的画面,就当是赚到了。

    “大爷,你们的酒菜。”夏雨进门,直接把酒菜放在了外头桌案上。

    内阁传来低沉的声音,“拿进来。”

    夏雨撇撇嘴,继续端着往里走。

    手,刚刚掀开帘子,突然被人握住,身子被快速往前拽去。手中的托盘瞬时飞出,刚好落在那人的指尖。指尖微弹,托盘稳稳落在案上,滴酒未洒。

    她的腰间瞬时一紧,当下被人扣住。身子急速旋转,只听得脚踝处“咔嚓”一声,她还来不及惊叫,就已经被按在了香床之上。

    一抬头,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的凝着她。

    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近得连他的睫毛,都看得根根分明。他的墨发微垂,落在她的脸上,轻拂过她的面颊肌肤,带着撩人的魅惑。

    薄唇微启,他温热的呼吸就扑在她的脸上,“闹够了,玩够了,是不是该随本王回去了?”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大拇指的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面颊。

    脚踝处疼得要命,夏雨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王、王爷!”

    “还敢回来,真不怕死。”赵朔嫌弃的起身,坐在床沿。

    夏雨微颤着坐起,也不搭腔,伸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脚踝。骨头没断,是脱臼了。疼痛让她容色苍白,却是紧咬着唇没有吭声。

    惯来聒噪的人不说话,自是可疑。

    赵朔转身,眉头骤然凝起,低眉望着她的脚踝,瞬时明白了什么。

    他刚要伸手,夏雨突然低喝一声,直接将骨头复位。只听得“咔擦”一声,夏雨瞬时面白如纸,脖颈间的青筋都已经突起。

    娇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涔涔而下。她将身子缩成一团,以此来减轻席卷全身的剧痛。

    这时赵朔第一次遇见,如此倔强的女子。倔强得让人,很想——很想——揍一顿!

    他第一次愣在那里,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脱臼、复位,竟是一气呵成,她甚至没喊一声疼,也没掉一滴泪。

    她的身子颤着,下唇都已经咬出血,临了带着哭腔傻笑两声,“好了,总算不疼了。”

    下一刻,赵朔忽然将她打横抱起,黑着脸往外走。

第15章 被领回去 加更很任性

    当众被赵朔抱出花满楼的时候,夏雨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毁完了。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想必明日,这断袖之名就要传遍整个代州府了。

    梁以儒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夏雨稍稍别过头瞧了他一眼,微微的摆手,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她只是,没能看见梁以儒眼底的冰冷,也没看见他紧握的拳头。

    马车驶在长街,夏雨撇撇嘴窝在车内一角。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自己跑的,跟花满楼没关系。”夏雨想了好久才开口。

    车内黑漆漆的,她看不清赵朔是什么表情,只是车内的氛围令人窒息,让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赵朔没说话。

    夏雨挪近少许,“我也没有闲着,这不是去给你找人了吗?怕你着急,所以就想赶紧替你找到人。”

    “找到了?”黑暗中,他声音微凉。

    夏雨摇头,“没找到。”想了想又信誓旦旦的补充道,“连我都找不到,估计代州府也没有这号人,不如你再换个地方找找?”

    他没有说话,心头却是暗忖:这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了不得,说谎还不带喘气,说得那一个顺溜。

    夏雨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小心翼翼的又往他身边挪过去一些,“爷这么着急找这个人,我能不能好奇问一问,这人是爷的亲戚?还是仇人?”

    “想知道?”赵朔突然伸手,直接将她揽到自己的身边,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如上次,与她脸贴着脸说话,“是亲戚,你当如何?是仇人?你又怎样?”

    夏雨心头一窒,鼻间满是他淡淡的清香。

    那种气味,像极了那年冬日里,她曾遇见的,那株盛开在高山上的山茶花,颜色清素,香气淡雅,嗅在鼻间让人心安。

    他松了手,许是觉得无趣,许是她一时痴愣,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身上一凉,夏雨这才回过神。

    如果海叔与赵朔是亲戚倒也好说,若然有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夏雨盘算着,以海叔的年纪,就算要结仇,也该是与赵朔的父兄一辈,跟赵朔应该并无直接仇恨。

    难不成海叔杀了他爹?

    开什么玩笑,皇帝都是住在皇宫里的,戒备森严,海叔的武功再好,也进不了皇宫。那海叔是做了什么?

    “贾大海睡你女人?”这话一出口,夏雨身子一颤,随即感觉到一股子冷飕飕的气流,直接窜上心口,“我——只是随口一说。”

    黑暗中,她看见赵朔揉着眉心,愕然又问了一句,“猜对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将她按在车壁上。

    黑暗中她看见他那双闪烁着琉璃色的瞳仁,幽幽散着寒光,宛若扑食的豹子,让她心下一抽,再也不敢吭声。

    “废话真多。”他盯着黑暗中的她。

    四目相对,漆黑的世界里,她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突然马鸣,马车戛然而止。夏雨腰间一紧,已被他快速捞在怀里。

    外头的李焕一声低喝,“王爷,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冷箭“嗖”的刺穿车窗,笔直射向夏雨。赵朔抬手,冷箭骇然改变方向,直接扎在车壁上,发出“咚”的巨响。这声音于这样寂冷的夜里,格外的惊悚。

    大批的冷箭刺穿车壁,冰冷的箭矢在夜里烁烁寒光。

    赵朔眸色陡沉,低喝一声,“抱紧我。”

    一切发生在电闪火石间,夏雨根本不及反应。

    车顶被赵朔一掌震开,二人直接从车顶飞出。冷风伴随着冷箭的呼啸,在耳畔划过。他抱着她飞旋半空,拂袖替她挡去身后冷箭。

    脑子里空白一片,她只记得他最后那句话:抱紧我。

    胳膊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将身子死死的挂在他身上。

    落地的时候,赵朔已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一脚扫起地上的冷箭,抬袖便反射回去。只听得一片哀嚎,伴随着李焕腰间软剑出鞘的声音。

    数名黑衣人中箭身亡,其余的皆被李焕拦下。

    夏雨瞪大了眸子,却见赵朔附耳呢喃,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面颊处,“准备好!”

    她仲怔。

    下一刻,他突然扣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甩出去,甩向刺客。

    夏雨厉声尖叫。

    赵朔身形急速,一脚踹起地上数枚冷箭,快速贯穿刺客的脖颈,在夏雨即将落地的那一瞬,轻而易举的将她接在怀中。

    “赵朔你快放下我!”夏雨是最怕死的,疯似的在他怀中挣扎。

    蓦地,一名黑衣人飞身而起,冷剑直逼赵朔。

    赵朔一松手,夏雨一骨碌滚到车底下。

    等她定睛去看的时候,怎觉得这黑衣人的武功路数,极为眼熟。一个挑剑的动作,让夏雨愕然瞪大眼睛:是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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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介绍:
他是天下女子,皆趋之若鹜的睿王mdashmdash赵朔,当今圣上的九皇叔。
一双桃花眼,染尽倾城琉璃色,开尽盛世桃花颜。
偏偏遇见她!
她是混迹花街柳巷,大字不识的女混混mdashmdash夏雨。
天赋异禀,天生伤口愈合快于常人数倍。
那一日水中较量,她摸了他大腿,他发现了她的异能,强势将她栓在身边。
宫闱厮杀,当十六年前的真相逐渐剥落。
是谁在佛前许愿,此生不入帝王家。
却只见佛亦落泪,泥塑斑驳helliphellip
她说:赵老九,我有什么好,你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跟着我跑?
他嫌弃的打量她一眼:什么都不好,可惜世上无双。
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
待繁华落尽,是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mdashmdash赵朔!
九皇叔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皇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皇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