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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小伙伴们，今天要上架了，还没有投资的同学抓紧时间哟，傍晚上架。
第四百一十四章（伪）请假
今天请假，向各位看官抱歉！
请假
各位朋友们，今天请假
第一章 前世与今生的交汇
刺眼的白炽灯光不断的在杨帆的眼前闪过，彷佛是在时光的长河川流不息，闪耀而朦胧。
意识似乎被限制在了大脑之中，任何念头传达到身体末端都变得极其缓慢，甚至是无效。
杨帆努力的歪了歪头，不让天花板上飞速掠过的白炽灯晃自己的眼，却看到了侧旁的水磨石的地板，白绿相间的油漆墙围，以及极有年代感的老旧木椅。
刺鼻的氨水味让他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在医院，只是这么老旧的医院究竟是在哪里？
魏纺职工医院！
儿时的记忆忽然浮现心头，熟悉的感觉变的清晰真实。
这是魏纺厂办的医院，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来这家医院，应该是自己在高考结束后的散伙宴上，喝到酒精中毒差点挂掉，被送来这里洗胃。
久远的记忆中和眼前的场景渐渐融合起来。
可那是1992年夏天的事情啊，怎么会再来一边？还如此真实，完全不像是梦境。
莫非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了这个自家由盛转衰的时间档口？
“葛院长，您一定要救救小帆啊，他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厂院子弟。”
“杨厂长，放心吧！我会尽力！”
洗胃是一个极其难受的的过程，由于不能打镇静，那种要把心肝脾肺都掏干的体验，杨帆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要再体验第三次。
真是苦逼的重生，哪怕是再晚来两个小时也是好的呀。
难道就像婴儿呱呱坠地后总要伴随着哭泣，只有这样的磨难才能让自己的新生更加有使命感？
杨帆只能用这样的自我暗示来对抗潮涌般地恶心和痛苦。这一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他最为难熬的夜。
前世的这一晚，做为魏纺厂厂长的父亲，因为在医院陪伴自己，彻夜未眠。不料第二天正好赶上了的新上任的轻工局局长微服私访。不但被抓了个翘班，还让这位新官在会议室的空等了半个小时，于是父亲便上了这位新局长的黑名单。
此后不到三天，举报信就如同雪片一样投送到了市委市政府、市纪委和轻工局的信箱中。
父亲很快就因为这位新局长的一句建议而垮台：在配合调查期间不适合继续担任重要领导职务，暂时调离魏纺厂厂长之职。
举报事件自然是查无实据不了了之，但新任的魏纺厂厂长已经临危受命火线上岗，自己父亲也只能被调回轻工局另作他用。只是这一个另作他用，就让他在工会副主席的位子上再也没能挪过窝。
免职后的父亲一直郁郁不得志，曾经的同事朋友也都避之不见，渐渐地便是世态炎凉。再加上在自己高考报志愿的事情上给出的保守意见，不但让自己错失了进入华清大学，而且筹划好的毕业分配单位也全落了空。
这成了父亲心中过不去的坎，悔恨终生抑郁难平。最终父亲刚过五十岁便英年早逝，只留下了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如今能够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够让他再次重演！我要扭转自家的命运，更不能让那样的波折，再次摧垮父亲的脊梁！
杨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了，当他再次清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母亲林秀娥看到儿子醒了，急忙端着一碗水过来。
“帆帆啊，感觉怎么样？来先喝点水。”
杨帆接过水大口喝下，感觉整个身体再次活了过来。这么的折腾，居然一夜休息便恢复过来，不得不说，年轻真好！
“妈，我没事了。对不起让你和我爸担心了。”
“没事就好，你长大了，以后做事情要自己掂量掂量后果啊，别总让我们操心。”
“记住了，妈。我爸呢？”杨帆露出一个有些无力的问道。
“上午厂办的小王跑来医院，说轻工局来的新局长，好像是姓苏？到厂里视察了，你爸急急忙忙的过去了，他也是一宿没睡，你说就巧在这个节骨眼上了，真是让人担心啊。”
杨帆默然，明知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却无力去改变它，这令杨帆心底生出一丝的沮丧。然而事已至此，想来后续的举报事件和赋闲之举依旧会沿着历史的惯性，真实的发生在已知的未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父亲杨志远从外面走了进来。
“帆帆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对不起，爸。”看着一脸关切的父亲，杨帆说出这声跨越时空的道歉。这里有着亏欠，有着痛心，有着沧桑，竟然让杨帆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杨志远坐在病床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一刻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没事的，以后别喝那么多酒，等下爸去办了出院手续咱们就回家！”
杨帆的家就在魏纺厂的职工大院里，一栋三层的砖楼是这片居住区里最好的建筑。他家住在二楼。80平米的三室一厅，已经是这里最好的房子了。
回到曾无比熟悉的家，看着爸妈在厨房里忙碌，商量着怎么给自己做一点养胃的饭菜，杨帆的心不知不觉间便融了。
家永远是最温馨的港湾！上一世，自己的这个家早早便已经残破，而自己的婚姻也同样的不幸福。妻子一直不愿意生育，致使家庭矛盾愈演愈烈，最终还是走到了离婚。四十大几的自己，依然是孑然一身，然后被互联网大厂辞退。放弃了北漂的生活，带着前半生的积蓄，再次回到这个小小的家，守着年迈的老母亲一起生活。
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个笑话！
午餐是黄橙橙的小米粥，搭配着一些咸菜丝和青菜钵。晋省的小米远近闻名，前世哪怕是远离家乡，自己永远放不下的，就是这一口小米粥。
看着儿子吃的香，杨志远夫妇都是会心的一笑。
“爸，今晚你早点回来吧？晚上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聊...”杨帆忽然卡住了，是呀聊什么？聊您老马上要被小人举报，丢掉厂长之职？自己又不是刘伯温，难倒还能掐会算？脑筋一转，杨帆有了主意，一些事情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尝试着去作出改变。
“爸，我想和你聊聊填报志愿的事情。明天要去学校估分报志愿了。”
“行！那我晚上回家吃饭。”
林秀娥目露喜色，自己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爱厂如家，却是有些不顾自家。也是这两年魏纺厂的效益一年不如年，今年前半年居然出现了较大面积的亏损，这半年自家男人天天都泡在厂里，几乎就没有在9点前回过家的。
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林秀娥美滋滋的去洗碗了。
整个下午，杨帆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有着前世的记忆，他要好好思考思考自己未来的人生，以及家里即将而来的惊涛骇浪。
他发誓，一定不要让惨剧再次上演！
第二章 危机隐现
三晋地处太行山区，魏市位于三晋心腹，距离省城市区不过20公里，素有省城门户之称。魏市以轻工业为主导，食品和轻纺享誉三晋。进入九十年代以来，市政府提出了经济重心向多元化转型的发展新思路，但就目前来说，魏纺依然是魏市的龙头企业之一。
傍晚，杨志远踩着晚饭的点如约归家。林秀娥特意的多做了几个小菜，然后就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这父子俩。
她是那种很传统的三晋女人，文化水平只有小学毕业，不过她进城多年，而且厂长夫人也当久了，自然培养出了一些干部的气质。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农村老家，很多地方还讲究着吃饭女人不上桌的陋习。
杨父倒是没有什么食不语寝不言的规矩，他这样的国企领导，在饭桌上谈事那就是家常便饭。倒是杨帆憋着话不说，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的菜肴，惹得老妈同志频频向他使眼色。直到老爸停了筷子，杨帆才开了口，第一句话就把林秀娥的下巴惊掉了。
“爸妈，明天的高考志愿我想报华清。”
林秀娥是喜上眉梢，儿子对高考成绩这么有信心么？杨志远却是目光郑重的看着儿子，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有把握么？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咱们市一年都平均不到一个人。”
杨帆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胡诌道：“爸，我觉得这次的考试发挥的特别好，每一门的感觉都比模考时要强。我平日成绩就很好这你是知道的，这一回我觉得保守估计能考到630以上。”
杨帆没敢大包大揽，说出自己的高考成绩是658分。别说明天才去学校对标准答案，就算是对了答案，也没人能估分估到一分不差的。
杨志远脸上就是一喜，然后从衣兜了拿了一支烟出来。杨帆很狗腿的给老头子把烟点上，这个动作让杨父开心之余又有些诧异。自家这小子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难道真是喝了一顿大酒喝开窍了？
美美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阿诗玛，杨志远说道：“爸本来的想法呢，是想你报考龙城理工大学机械工程系。我在那边有老同学，能给你很好的照顾，大学毕业即便分配不到省政府，回到咱们魏市也能进市政府，要是就想留在省城那就去龙钢。”
做为市里的龙头企业魏纺厂的厂长，杨志远是有这样的自信的，他也习惯于把儿子护在自己羽翼之下，此刻倒是没有想太多其他的利弊。
经历过一世沧桑的杨帆也很理解老爸的想法，要说这样的安排可称得上极好，绝对能让一个年轻人在人生的起步阶段获得极佳的助力。在很多人都还徘徊迷茫时，你就能够一步一个脚印，开始人生的攀登。
只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前世自己听从了父亲的建议，考入了龙城理工机械工程专业。等到大学毕业时父亲的情面已经起不到太大作用了，自己也只分配到了省城一家规模不大效益不好的仪表厂。
而入厂没多久就赶上生产事故，加之工人工资都不能足额发放，引发了工人们的罢工请愿，搞得厂子乌烟瘴气矛盾激烈。自己那时候又遇到了情伤，一气之下只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便辞职去了首都。
在首都一路跌跌撞撞的闯进了新生的互联网行业，成为了一名半路出家的码农。也就是自己入行早，否则在往后互联网大厂入职都要硕士以上学历的年代，自己怕是连个程序员的当不上。想到这些，杨帆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爸，我是这样想的，华清毕竟是全国最好的学府，如果明天我的估分不错的话，我想要试一下。能上华清可是所有学生的梦想，雏鹰张开了翅膀，总是要学着自己飞翔的。”
这话在理，杨志远没有反对，而是问道：“可万一成绩没被华清录取呢？630可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的，而你第二志愿再报龙城理工，怕是就去不了最好的专业了。”
“爸，既然你都安排了那么多，是不是最好的专业又有多大影响呢？”
杨志远愣住了，儿子说的有道理啊。更何况那可是华清，华清啊！想到华清毕业代表着什么，想到如果自家出个上华清的大学生，自己走在市长面前也能仰着脑袋说话，杨志远也犹豫了。
看到建议有效，杨帆决定再加一把猛料。
“爸，说句不该是我议论的话，轻工局新上任的苏大明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个人心眼很小，喜欢溜须拍马任人唯亲那一套，你上午怠慢了他，恐怕他会给你穿小鞋的。轻工局毕竟是主管单位，万一他强烈建议把您调离魏纺厂，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准呢，求人不如靠自己的！”
杨志远目光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辈子第一次用平等的目光对视着这个个头已经超过自己半个头的儿子。
“你从哪里了解到苏大明的？”
我当然是从前世了解的这个人，可是这话不能说啊，说不得又要扯个谎。
“爸，顾叔叔家的晓彤你还记的吧，我听她说起过。”
还没等老爸问出口，老妈先忍不住开口了。“就是老顾家的那个疯丫头啊，小学开始就喜欢跟在你和刘全屁股后面的那个？”
“妈，人家现在都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那里还是什么疯丫头。”
老爸也咳了咳嗓子，说道：“这话以后别乱讲，老顾现在是市委秘书长了，别在人后议论人家是非。”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向书房，边走边对杨帆说道：“帆帆，你进来。”
老妈不满的翻了翻白眼，端起碗筷去洗锅了。
父亲的书房不大，没有附庸风雅的字画收藏，一组书架上也多是纺织工业方面的技术标准书籍以及一些经济学、企业管理类的书籍。
父亲坐在单人沙发里，示意儿子坐在另一边。既然话题涉及到了市委秘书长，那就不适合再在餐桌上闲聊了。
“顾晓彤怎么知道苏大明的？”
不出所料，父亲很在意这个问题的，杨帆也正好趁着这个话题，添加点自己的私货。反正自己老爸也不可能找顾秘书长去对质不是。
“晓彤说过年时这个苏大明去他们家送过礼，这评价是顾秘书长给晓彤她妈说的，被她听到了。”
“原来如此。”嘴上抽着烟，杨志远一时也陷入了沉思。
第三章 父子夜谈
父亲的烟燃到了头，长长的烟蒂有一会儿没有去弹了。
杨帆知道父亲是在权衡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打断父亲，只是站起身去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见老爸接过了水，把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了。他便说道：“爸，今年年初总设计师的南巡讲话，字里行间都是要放开计划经济的束缚，放手去搞市场经济，让市场成为社会资源调节配置的主要手段。”
杨志远一愣，思路一时有些跟不上来。
杨帆却是继续说道：“具体到了咱们魏纺厂的情况，今年上半年为何会出现大面积的亏损？不就是因为市场在发生变化么。以前的营销方式不适应了，厂里的产品款式也过时了，赶不上市场的脚步了。你就看咱家外面那条街上，服装小店里那些南方过来的衣服，哪一件款式颜色不是完胜咱们厂？就连我们同学买个运动服，都爱挑南方货。这种情况下，咱厂怎么可能不亏损？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想要生存，就必须及时适应市场变化，生产能够被市场认可的产品，否则就会被市场无情的淘汰。”
杨志远放下手中的水杯，惊奇的问道：“这些话也是顾秘书长说的？”
杨帆下巴一扬，答道：“不是，是我说的！”
“好家活！你怎么会了解这些？就凭你这两句话的理论水平，就比厂里市场科的老牛强！”
“爸，我们也要学思想政治课的，时事政治里南巡讲话可是今年的考试热点。”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你小子少给我打马虎眼，学习南巡讲话的人多了，能想到市场经济怎么搞的凤毛麟角。你别跟我说就学生买几件运动服，你就能想这么多。”
“嘿嘿嘿。”杨帆就是挠头一笑，也不卖关子，说道：“您看这不是讲究个虎父无犬子嘛，爸你平日里那么忙，一心想把魏纺厂给做大做强，我不是想着能帮你查查资料出出主意什么的。所以课闲的时候，就多看了些经济和管理方面的书籍。”
“咦？那你都看了什么书？”
“喏，就你书架上那几本书我都看完了。”
杨志远顺着杨帆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摆放着《资本论》、《经济学原理》、《西方经济学》、《市场营销》、《企业管理》等五六本砖头厚的书。只看摆放在角落的位置，就知道杨父平日很少看它们。他记得这些书还是自己从在大学当经济学教授的老同学那里蹭回来的，当初研究了许久，可惜大半都看不懂，最终也只能束之高阁。
“这些书你能读得懂？”
“一半一半吧，那些太深奥的我还不太能琢磨明白。”杨帆卖了个乖，省的杨父当场考教他，他提这个也只是想让父亲能够重视自己的意见。
“爸，说回今天早上的事情，苏大明今天来魏纺厂搞突然袭击，想来怕是针对你这个厂长的位置来的。要说轻工的一把手惦记着把市纺织的龙头企业握在手里，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这新官上任才第一次考察就搞突袭，摆明是奔着找茬来的。贼眉鼠眼难登大雅之堂！”
“你这张嘴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毒了？”杨父不禁笑骂道。
“实话实话嘛，连我这个小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你说其他人会怎么想呢？他这就是故意的，说是投石问路也不为过，所以老爸你可要小心咯，屁股下面的位子烫手。”
“臭小子！这也是你从书里看来的？”见儿子越说越不像话了，杨父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当头爆栗。只是儿子这些话看似口无遮拦，实在是句句锱铢，一语道破苏大明的险恶用心。可想而知不用等到明天，或许就现在，魏纺厂和自己不对路的家伙们，说不定已经在苏大明家做座上宾了。只是这样的洞察力怎么可能是一个未经世事高中生所拥有的？
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高考结束，平日里被压抑的别的方面开始释放了？要不是怎么看过去都是自己的崽，他都以为这小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或许你说的对，魏纺厂的发展会怎样还不好说，但我这个魏纺厂厂长的位置怕是真的要让贤了。”说着杨志远也是有些意兴阑珊，自己为了这个厂呕心沥血，可是到头来要是这样被挤走，真是觉得不甘呐。可是不甘心有用么？一纸调令，理由都不用找，组织决定嘛。
杨志远此刻还无法想象到对方是有多么的没节操和无下限，根本就是奔着赶尽杀绝来的。要不是自己个人品德过硬，经得起调查，真就会有牢狱之灾。
看得出父亲的沮丧，杨帆心情也不好，不过该说的话他一定要说透，难得营造出这样好的谈话氛围，他希望父亲在挫折和难过之时，还能够有一条后路，不至于绝望无助。
“爸，你了解保健品行业么？”
“啥？”杨志远今晚是真的觉得跟不上自家小子的思路了，太跳跃了。一时竟然也被他带着抛开工作可能要面临的困难，思索起保健品行业。
杨帆说道：“从88年娃哈哈和太阳神开始做保健品，到现在不到四年的时间，保健品市场增长了几十倍，去年市场销售总额已经突破了100亿。保健品行业正在迎来春天。老爸你说咱们也做一个保健品牌子怎么样？”
杨志远目瞪口呆，这小子是要上天啊！
“你拿什么做？”
“工厂啊！”杨帆说的理所当然，还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杨志远。
“不是，我是说你哪来的工厂？”
“哦，老爸，你觉得市罐头厂怎么样？”
“不怎么样，设备老旧，工人疲沓。厂子去年春就已经停产了，这一年多来一直是市政府的一块包袱。”
“那你说咱家把市罐头厂承包下来怎么样？”
“承包？”杨志远皱了皱眉头，不由的又点上了一支烟，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今年国有企业改革已经是中央地方多番论证势必推行的一项重大战略，还有一个很形象的提法，叫摸着石头过河。而企业承包制就是一个被热议的探索方向。
他有些明白儿子的思路了，这是想要承包罐头厂做保健品。可行么？似乎真的可行，去年保健品的热销有目共睹，而罐头厂的生产线虽然有些老旧，但是用来生产封装保健品，也只需要做一些不大的调整和改动就能实现转型。
而杨帆继续的侃侃而谈道：“爸，我们班有个同学，他姐夫就在省医药研究所。我上次听他说过说省医药研究所一直尝试在做有关中医营养保健方面的配方和工艺，尤其是在开发梅花鹿方面很有成效。如果我们能够从省医药研究所购买到一些成熟的配方工艺，然后配合良好的广告宣传，以现在市场对保健品的渴求程度，必然能够大卖。到时候，他苏大明嫉贤妒能，排挤老爸你，你转头就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市罐头厂，办成全市利税大户。我想市里领导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孬谁行一目了然。”
杨志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儿子这句话可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看着儿子年轻的面庞，他的心中啧啧赞叹，我家有个麒麟儿啊！
“嗯，我再好好想想。”
看着老爸明显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杨帆很高兴，话就又没遮拦的道：“咱家也多留一条选择，省的老爸你被动的时候，连个退路也没有。不都说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嘛。”
“臭小子！你就这么不看好你爸啊！”杨志远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烟蒂按进烟缸里。他的脸上沉思和忧虑之色淡去，嘴角已然浮了一弯浅浅的弧度。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杨志远像是下决心般说道：“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但你那句求人不如靠自己是对的！年轻人就应该去追逐梦想，而不是坐享其成。你觉得有把握的话，明天就按自己的想法去报志愿吧，无论结果是什么，爸爸都是支持你。”
“谢谢爸爸！老爸我也永远支持你！！”感受着父亲的慈爱，杨帆的心情激荡。父爱如山，这种深沉的爱和包容，让杨帆感动着。他感叹这样的对话，上一世从来都没有过，一次都没有，自己真是不孝啊。
如果能让上一世那个沮丧消沉的父亲，重新变成意气风发的杨厂长，那自己绝对敢摘日月下星河！说不得等互联网浪潮一来，自己都要亲自下水组建水军，不把苏大明那孙子扒个底儿掉，让他深切感受一下社会的恶，自己都罔顾重生这一回！
这一晚，杨帆努力的搬动着命运轨迹上的第一个道岔，未来会驶向何方？杨帆不知道，但是终归会比前世好，他有这个信心！
第四章 魏纺铁三角
早晨7点，杨帆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多年高中学习养成的生物钟已经深深刻在这具身体中。
昨晚他和老爸聊了很多，聊到很晚。父子之间第一次如此畅快的聊天，畅所欲言，让杨帆那沧桑的灵魂，都仿佛注入了无穷的活力。父母俱在，兄弟无故，这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啊。这辈子我要让身边的人都过好！
说到兄弟，杨帆第一个想到的是刘全，第二个想到的就是顾晓彤。
要说老杨家，实在要算人丁不旺，他爸这一辈只有兄弟三人，杨志远排行老二。大伯杨志坚在老宅东阳镇上当镇长，膝下有一子一女。二门他家就杨帆一根独苗。而小叔杨志恒浪到快40了，也不结婚。所以到了第三代，老杨家的人丁还不如上一代。
他们家和大伯家一向关系不睦，所以杨帆和两个堂哥堂姐也甚少来往。反倒是魏纺厂大院里一块长大的刘全和顾晓彤，从小到大同校同班同玩同学，关系铁的和亲兄妹一般。想着今天到了学校就能见到他俩，杨帆竟然还有些激动。
吃完老妈亲手煮的早餐，杨帆觉得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焕发着生命的活力。
早上七点五十，杨帆骑着已经服役了六年的老自行车，一头扎进市一中的大门。
其实今天老师通知九点以前到校即可，九点开始估分，可是杨帆按捺不住骚动的心，早早就来了校园。
停放好自行车，杨帆特意的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怀着故地重游的心情，感觉还真是奇妙。
八点半推门走进高三一班的教室，班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同学，看着一张张年轻而似曾相识的面容，杨帆尴尬的发现，不少人自己居然都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了。
他的目光扫过班级，没有发现刘全和顾晓彤，这令他有些失望。就在这时，一个有些挑衅的声音从第二排响起。
“呦，杨帆呐，你这是在找楚琴么？就要高中毕业了，还用得着装模作样么？”
看着这个说话的家伙，杨帆想起许多尘封的记忆。
高峰，一班班长，人如其名，个子很高，人送外号一班岳不群。能记起这小子不是因为他是班长，而是因为明年同学聚会时的一桩丑事。当然，是前世里的明年！当时大家的酒都喝的有点上头，这小子酒后真言，当场向班花楚琴倾述爱慕，不知不觉就讲了很多一班的未解谜案。原来都是高峰为了打击楚琴的倾慕者，暗使手段。结果可想而知，等待骚年的是被楚琴泼了一脸啤酒，外加一百七八十脚的黑脚。
杨帆懒得搭理他，记得这次高考成绩，这小子估分严重偏高了30多分，导致第一第二志愿都落了空，最后只上了省城的一所大专院校。
这时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杨帆眼睛一亮，刘全来了，身后便是顾晓彤。
“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自己跑了？我和晓彤去你家叫你，我婶儿说你早就走了。”
杨帆一拍脑门，靠！把这事忘了！高中三年，他们魏纺铁三角都是结伴上学结伴回家的。
“我这不是急着估分么，我的错我的错，下午游戏厅，我请客！”
“敞亮！一言为定！”刘全瞬间变脸，喜笑颜开，搞的身后的顾晓彤一脸鄙视。
杨帆没忍住，上前给了刘全一个挤压抱，一世两兄弟没说的。
“我去！不就请几个币的事，不用这么打击报复吧。”刘全赶忙推开杨帆，他还沉浸在下午一起打游戏的美妙幻想中。
顾晓彤站在两人身旁，浅笑盈盈。杨帆看着她，这个身影一下子就和记忆中的那些个身影重合在一起。那个曾经总是喊着小帆哥等等我的小女孩；那个娇嗔着骂自己和刘全是两个混蛋的少女，转头三人又腻歪在一起；那个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宣称一定会比自己更加优秀的女孩子。
长长的马尾辫，白色的连衣裙，十八岁女孩最为清纯的装扮，在少女已经发育极好的身材下，光彩夺目。好一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眼前的少女一时间竟然让少年看的痴了。
“打游戏太没劲，你俩就自己玩，也不管我！”顾晓彤反对。
“那要不我改请你俩去吃冰沙？”杨帆从善如流。
顾晓彤满意点头，可刘全不干了。大手一挥，“冰沙我请，你还是游戏厅，大老爷们说话不能不算话！”
杨帆无奈的给顾晓彤耸了耸肩，逗得少女巧笑嫣然，
高峰被无视了，他瞥了瞥嘴却是没敢再挑衅。刘全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爱动手，全年级都知道，谁敢说魏纺厂三人组的坏话，刘全肯定会用拳头找你交流交流。杨帆和顾晓彤也好不到那里去，这三个家伙就是一班里的一霸。只不过杨帆和顾晓彤成绩都很好，刘全就算动手也都有分寸，老师们还能够忍耐。高峰本就是演给身后的楚琴看的，小男生的醋意，总是这么的无厘头，遇到点威胁立马就怂了。
三人组在教室的角落里坐了下来，顾晓彤十分敏锐的发现，他们走进教室这么长时间，杨帆居然连一眼都没去瞧楚琴，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
一班班花楚琴，用一句面若桃花媚骨天成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整个市一中迷恋她的小男生，能从高三一班排到学校大门口。杨帆要算是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成绩好，长得帅，家里家境还殷实，人又会说话，常把楚女神逗得咯咯直笑。这就怨不得人家班长大人一看见他就针对。
顾晓彤捅了捅身旁的杨帆说道：“今天怎么没见你去找楚大美女献殷勤啊。”
杨帆一愣，回头瞧了楚琴一眼。眼底闪过的却是一抹冷意和不屑。他想着这个女孩的事情，随口就答了一句：“因为有你在啊。”
顾晓彤脸瞬间红的像个大苹果，掐指神功熟练的点到了杨帆的腰眼之上。一个180度回旋撩杀，杨帆直接被破防了。
“你怎么不去死！”
“疼疼疼，姑奶奶松手啊！”
顾晓彤假装气恼，手指倒是松了开来。慌得杨帆急忙搂起T恤查看。
果然，紫了！
欲哭无泪啊，他忘了现在是92年，这个年代的女孩多单纯啊。那有后世经历互联网轰炸，小鲜肉洗礼，甚至是小电影荼毒的腐女们那种超强的免疫力。顾晓彤可受不了这么直白的打趣。
得！我的锅，我背！
杨帆想着是不是该道个歉，却看到顾晓彤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问到：“你有打算好报考哪里么？”
这算是揭过了？他也只能顺着顾晓彤的问话答道：“华清吧。”
刘全本来还再偷笑，一听这话立马受刺激了。
“兄弟，咱俩绝交吧，跟你在一起的太受打击了，内心得多强大才能承受的住你这种不经意间的降维打击啊。就说游戏厅吧，你也没比我少去，凭啥就能成绩好？”刘全一脸生无可恋。
“天生智商高，你不服不行。哈哈！”
笑闹过后，刘全还真的是有些惆怅了，说道：“你说我要是没过线怎么办呐，我感觉这次考的一般，能不能上本科线全看运气。真要是落榜了，我老爸不得抽死我啊。”
杨帆怜悯的看着刘全，这小子这算一语成谶，揭榜那晚隔着一栋楼，自己都听到了刘全的惨叫声。
顾晓彤在听到杨帆说华清以后，就一直在失神，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前一世他三人，自己和顾晓彤上了龙城理工机械系，刘全复读了一年，才勉强考了个三晋财大，也算是在省城胜利会师了。
这时班主任冯毓秀抱着一摞标准答案，走进了教室。
第五章 我要考华清
冯毓秀唰唰唰的在黑板上，写下了教委对今年高考本科线和重点线的预估分数。
本科线480，重点线525。
教室里就是一片哀嚎，比去年分数线整整高了10分啊。
高峰将标准答案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教室里开始莎莎的书写声，有人抓耳挠腮，有人愁云惨淡，也有像杨帆这样胸有成竹的。
杨帆不是不想估分，而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答题纸上写了什么，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啊，他连自己写的作文也只记得个题目。
不过没事，高考的分数记得清楚就好。他随意的在答案纸上勾勾画画，然后凑了一个650的分数。理科估分本就偏差不大，除了作文，其他的题目一目了然。
等到六科老师都现查解答结束，班主任开始下发填报志愿表和近三年各大高校招录情况书。
“各位同学，请大家认真比对各校的提档线和实际录取线，既不要盲目乐观，也不要只看提档线不注意学校专业的热门程度。如果今天填不好的同学，晚上回家可以再和家长商量一下，最晚明天上午十点来学校交表。”
绝大多数的同学都要拿回家再问问父母的意见，杨帆却已经在志愿表上写上了自己的两个报考志愿。
第一志愿：华清大学经济系。
第二志愿：BJ邮电大学通信工程系。
院系专业服从调配。
最后一点很重要，每届高考都会有人很执着的认为，自己就是要上什么什么系，自己就是想学什么什么专业，如果调配宁肯不去。
其实这会极大的增加落榜的可能性。估分报志愿的不好之处就在这里，不到最后确定，意外都可能存在。
杨帆把自己的志愿表交给班主任，冯毓秀看了一眼第一志愿就大吃一惊，立即招呼旁边的老师帮自己盯着教室，然后拉起杨帆就往教研室走。
教研室里，高三年级的政教主任徐国平也在，见冯毓秀和杨帆进来，也没太在意，不料这冯老师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杨帆，你有把握报华清么？和你父母商量过了么？”冯老师满脸通红，语速急促，显然正处于是相当的兴奋中。
“冯老师，商量过了，我爸支持我试一试。我看了去年华清的录取提档线是625分，前年是628分，经济系的分数线略高一些，也就在640分上下，我觉得差不多。”
“差不多不行啊，一点都不能差，你把标准答案拿出来，老师再跟你一起估算一遍，等会让其他科目的老师都来给你参考一下，一定要做到准确无误。”
杨帆的脸都黄了，这可如何是好？
结果就是一班的老师们陪着他午饭都没去吃，就连徐国平也加入了进来，兴致盎然的提供着经验和建议。终于在老师们的帮助之下，杨帆艰难的“回忆”起了所有的细节。
只有作文杨帆打死也咬着牙背不出来，老师们无奈的接受了他自认为的四档标准。旁边的姜主任略一计算，没错了650分！数学145，语文127，英语131，理综合247。
冯毓秀已经按耐不住脸上的喜色了，自己的毕业班要出一个华清生，我的天呐，这得是多大的荣誉啊！从此魏市一中自己也有了吹嘘的资本了！
杨帆从教研室回到班级，班里就只剩下顾晓彤还在窗边默默的看着操场。
杨帆走上前去说道：“怎么你一个人？”
顾晓彤的脸上有一些迟疑，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有人欺负了？刘全那小子呢！”
“没有的事，刘全饿的不行了，先去小卖部买面包去了。”
“哦，那怎么看你不开心啊。估分不好？”杨帆记得这妮子前世考了580多分，算的上高分，甚至像北理工、人民大学、哈工大这些重点大学都可以报考。
“嗯，我考不上华清。”
顾晓彤的这句话把杨帆说愣了，啥意思？做为一个实际活了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杨帆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小心问道：“你是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顾晓彤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只是直勾勾的眼神中似乎有着某些别样的味道。
杨帆挠了挠头，他是真的不想往感情上去想，前世自己和顾晓彤根本没有过私情啊，这丫头一项强势，自己毕业那年被楚琴甩了，还被这丫头骂了个狗血淋头，骂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匆匆背上行囊，两年都没敢给她打电话。
杨帆假意试探道：“要不报个北理工？我看地图了，离华清就5站地，很近的。”
“真的很近么？”
“是啊，起码每周末都可以碰头。”
顾晓彤似乎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脸上的失落之色也好了许多。她突然说了一个事情，“楚琴估分550，估计是要报三晋大学，你有想法为了她留在省城么？”
杨帆被顾晓彤的这句问话勾起了些前世的记忆，那些温馨的痛苦的悲伤的不堪的的往事，犹如跗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同去省城离开家乡，年轻的心自然无形中就会靠拢，前世的杨帆在省城第一个学期就把本就互有好感的楚琴追到了手。大学四年，他们就像每一对情侣一样的甜蜜，偶尔也会有来自好友的小报告，说楚琴和同校的谁谁谁亲昵，杨帆都没有相信。
感情方面的杨帆内敛而细腻，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求证，他一直相信真心换真心的信条。可是前世大学毕业没多久，两人的感情就走到了尽头。楚琴进了省日报社，杨帆进了工厂，两人之间忽然产生了一条无形的沟壑。
于是很快，楚琴就提出了分手，不久便嫁给了省报社社长家公子。然后是成为记者，主编，一路平步青云。
杨帆叹了口气，说道：“高中的美好就让它留在高中吧，人很多时候其实没有选择，只能随波逐流。”
顾晓彤有些听不明白杨帆的感慨，不过有一点她听懂了，高中毕业后杨帆似乎不会再去追求楚琴了。
挺好哒！
顾晓彤有点小开心，少女的心犹如六月的雨，来去无踪。
刘全从门外闯了进来，看到杨帆回来，急忙把口袋里面包塞给二人，自然还有三杯冰沙。
“快吃快吃，吃完就去游戏厅！”
杨帆无奈了看着刘全这副暴风雨前的狂欢到死的表情，只能在心里给好兄弟默哀了。
第六章 诬告风波
九二年的街机厅，大都是开在街角的民房里。由于学生是街机厅最大的消费群体，所有开的位置绝对不能离学校太远，太远了没有客流。但又绝对不能太近，太近了分分钟被对游戏深恶痛绝的家长们举报。就是再打点派出所，也架不住人民的海洋。
杨帆三人常去的街机厅位于一中背后隔着一条街的小巷深处，只有四台街机和一台老虎机。大概是因为放假，下午的人并不多，杨帆和刘全自然是街霸对K，顾晓彤无聊的操纵着赵云，在赤壁之战的机器上和小兵厮杀。
杨帆操作着僵硬的摇杆，感叹这个年代游戏的简单。他想着85年任天堂发布了第三代家用游戏机，也就是俗称的红白机，一款超级马里奥兄弟一共销售了5亿多套，任天堂也一跃成为家用游戏机界的霸主，NEC和世嘉都只能望其项背。89年任天堂发布的GameBoy便携式游戏机俗称掌机，更是销售火爆。
游戏产业真让人眼馋！
而去年，靠着山寨红白机起家的小霸王游戏机，在中央电视台打了一条广告，用“拥有一台小霸王，打出一个万元户”的有奖销售宣传，让小霸王得到热卖，也让濒临破产的日花电子一年之内就实现翻身，销售破亿。
乘着国内悄然掀起的“电脑热”风潮，明年小霸王还会推出第一代的小霸王学习机。利用家长们“望子成龙”的迫切需求，提出了“寓教于乐”的营销模式，让小霸王品牌成为了一代中国人的记忆。
心里想着事情，杨帆的手下动作不免就慢了许多，这一下午杨帆的小白龙，被刘全的黄毛虐的死去活来。
刘全享受着狂虐学霸的满足和快乐，而杨帆也感受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温馨和满足。
回到家中，杨帆把650的估分和报考华清的事情给老妈讲了，喜得林秀娥当即就提起篮子去菜市场，晚上必需做一顿大餐庆祝。
嗯！老头子必须回来，这就给他打电话。
看着春风得意的老妈，杨帆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几张数学演算纸，在上面认真画着学习机的样子，想着下半年到了首都，能不能往这方面做做尝试。
整个九十年代就是市场营销大作战的辉煌年代，只要能搞定设计和生产，销售方面杨帆有着绝对的信心。
杨志远家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第二天。
今天刚到中午，林秀娥就接到了厂里同事的通风报信，说杨厂长被人联名举报了。
举报的内容有好几条，涉及家长作风粗暴，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收受供货商回扣，乱搞男女关系等罪状。
上午举报信寄的满天飞，市委、市政府、市纪委、轻工局都收到了举报信，甚至公安局都没落下。
魏纺厂一时间人心惶惶，杨志远也被轻工局叫去谈话。林秀娥慌得六神无主，杨帆不得不陪着母亲，不断的安抚着，告诉她这是苏大明的阴谋。这让老妈把苏大明这个人算是恨上了。
下午刚到两点，刘全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杨帆家，一进门就对杨帆说：“帆子，不好了。刚才市纪委的人到了厂子里，说是要调查杨叔的事情。我爸让我赶紧过来问问你家，现在能做些什么？如果需要串联工人们上访，他立即就组织人。魏纺厂能有今天的规模都是杨叔带着大家干出来，现在有人要使坏，得问问厂里的工人们干不干。”
刘全的爸爸刘大友是魏纺厂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在工人们中间的威信很高，此刻能让刘全来杨家问计，这算是绝对的自己人。
杨妈已经六神无主了，上一世时杨帆根本不懂得这件事的危机所在，杨家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糊里糊涂就跳进了别人的圈套。
此刻，杨帆冷静的对刘全说：“全，回去告诉刘叔，让他稍安勿躁，做好工人们的思想工作。这个时候一定不能乱，如果工人们一乱，这事就大了，无论那个联名举报是不是真的，我老爸在市领导心里算是彻底完了。”
上一世因为魏纺厂的工人下午下班时把市委市政府大门给围了，导致老爸的处境非常的被动。即便后来苏大明对老爸的调整建议明显不合适，也没有领导愿意给老爸说话。
刘全也是急的上火，开骂道：“也不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我老子已经问了几个联名信上的工人，他们都说不知情。这分明就是诬告！”
“你说的对，这就是诬告！他们的目的不是要告倒我爸，而是在打草惊蛇。如果咱们心虚自己犯错露出了马脚，自然会被抓住把柄穷追猛打。即便是不成，他们也会用诸如配合调查之类的理由先把我爸调离厂长职务。”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横竖都成了他们的理了？”
“人家是上级领导，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市领导也不得不先支持一把再说的，总不能刚扶上马就打脸吧。”
“这些我不懂，真是烦死了。帆子，你就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杨帆想了想说道：“你让刘叔去厂子的中层干部们中间去安抚众人情绪，千万不要让人利用工人情绪扇动闹事。顺带着也摸一下大家的态度，只记下他们的想法就行，什么都不用做，一切等我爸回来了再做打算。”
“行！我这就回去说。”
刘全风风火火的跑了，他是厂院子弟，年纪又小，由他串联消息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这一下午，关于杨志远的各种流言蜚语彻底从魏纺厂扩散开了。一时间，曾今那些憨态可掬慈眉善目的叔叔阿姨们，都躲避他们如躲瘟疫。
下午在单位上，林秀娥还能够强装镇定，傍晚一回家就绷不住了，眼泪直流，晚饭也没心情去做。
杨帆系上了围裙，走进厨房准备下一锅荷包蛋挂面。纪委的人虽然找杨妈谈了话，也没有通知要把杨爸怎么样，所以杨帆知道应该和前世一样，杨志远晚上就会从轻工局回来。
一家人疲累了一天，饭总是要吃的。
这时家里的门铃响了，杨帆跑去开门，却有些惊讶的看到是顾晓彤。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顾晓彤是没来家里的，这让杨帆的目光一下子深邃起来，他马上就想到顾长青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传递。
杨帆把顾晓彤迎进屋里，给她拿了拖鞋，便问道：“顾叔让你过来的？”
“咦？你怎么知道的？”顾晓彤以前可没少来杨帆家蹭饭，十分惊讶杨帆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猜的啊，顾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顾晓彤上下打量杨帆，看着这个系着围裙一脸沉静的少年，她觉得今天的杨帆有种说不出来的成熟气质，甚至有点自己爸爸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沉稳而淡定。
林秀娥也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开始招呼顾晓彤。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顾晓彤也拉住杨妈的手，宽慰道：“林姨，你别担心。我爸说组织上对杨叔叔这些年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这次联名举报事件影响太坏，张书记说让纪委的同志下去查一查，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林秀娥只是下意识的说着谢谢，拉着顾晓彤的手唏嘘。杨帆却是听懂了顾秘书长的意思。
张书记是市高官张爱国，苏大明不知道是谁的人，但他能够上台张书记肯定是点了头的。这个时候派工作组下来，一方面有表示支持的意思，另一方面同样也有表示不满的意思。支持是政治规矩，不满是领导态度，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没看传话是把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放在前面的么？
由此看来市里对老爸的看法其实还是偏向正面的，只是上一世被人煽动工人请愿闹事，彻底恶了市里的领导，才让苏大明的阴谋得逞。
顾晓彤话传到就要走了，临走时悄悄的告诉杨帆，“我打算报考北师大。”
想到这妮子一直向往着读文科，杨帆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第七章 谋划对策
晚上，杨志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吃到儿子亲手煮的面，心中颇感欣慰。
饭后，书房。
杨帆把今天陆陆续续发生的事情给杨志远说了说，重点还是刘全他老爸的事和顾长青的传话。
“爸，我觉得这是有人包藏祸心，无论老爸你有没有问题，一但这样的事件发生，老爸你肯定会万劫不复的，不但会被领导记恨，还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来等着咱们。”
杨志远深吸了一口烟，眯着眼没有说法。
杨帆继续说道：“刘全他爸一看就是被人当枪使了，我让刘全去传话来的，叫他注意安抚工人们的情绪，暗自摸一摸现在的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今天厂里虽然有一些风言风语，但好在没有更坏的情况发生。”
杨志远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杨帆挠了挠头，说道：“也不难想啊，从老爸对你有什么影响的角度去琢磨，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些。”
杨志远欣慰的点了点头，儿子真的是长大了，关键时刻能够独当一面了！
顾长青让女儿传的话杨帆就只是复述，没有再表达自己的想法。毕竟市里的情况他一无所知，不想让自己的瞎猜误导了老爸的思路。
书房了陷入长久的沉默，杨帆也不说话，就这样陪着老爸。中途他站起身，去把窗户打开了，实在是被烟熏的有些受不了了。
许久，杨志远才有些沮丧的说：“苏大明咬定了魏纺厂亏损的事情我应该负主要责任，上面态度模糊，厂子里谣言四起，情况十分被动，或许我这个厂长应该主动退位让贤了。”
“那爸你有什么打算麽？”
“能有什么打算呢，深陷泥泞中，不管怎么做都是一身泥。”
杨志远此刻也没有把杨帆当成一个高中生，完全是按着自己的思路在说，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商量说话的人，有些话大概也只有和儿子才能毫无忌讳的说出来。
杨帆知道今天的这件事老爸和苏大明肯定是撕破了脸皮，如果没有坚定的支持力量，那恐怕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上一世的遭遇，大概就是这种局势发展下去的必然结局。
“爸，今年南巡讲话以后，很多人都开始转变思路下海创业。既然你如今的局面处境艰难，何不考虑换一条路走呢？不妨就着这件事情以退为进，这样提出停薪留职也算顺理成章，起码不能堕了您的威名。”
“我有什么威名，不过是不想让咱们魏纺厂陷入停滞，不想让工人们领不到奖金而已。”
说到这里杨志远就沉默了，显然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杨帆想了想，决定把他的想法合盘托出。
“爸，其实如今的魏纺厂看似全市龙头企业风光无限，实际上已经是有些危机隐现了，想要改变它就会不可避免的触及到人事权和财政权，那是要动真格的才行。如今你作为厂长却没有足够的干部任免权限，没有调整薪酬结构的自主权限，甚至对那些明显捣蛋的家伙都没有权限开除。这样的企业领导又怎么能够放开膀子迈开步子引领企业走出去？”
杨志远点了点头，问道：“这些都是痛点啊。”
“那咱们何不另起炉灶？”
“你是说承包罐头厂那事？承包罐头厂不难，可是想要罐头厂起死回生，不但需要好的项目，还需要启动资金。”
杨帆笑道：“启动资金好办啊，找银行贷款啊。不过罐头厂去找肯定贷不到，需要请领导支持才能办得到。”
杨志远看着儿子脸上浮现的笑容，心下感叹，这小子大概又有什么主意了。
“说说吧，你想怎么办？”
“爸，还是那句话，以退为进。”
“别买关子，详细说说。”
“首先，咱们不能忍气吞声，要主动还击。是人都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所以老爸你可不能成为别人眼中的软柿子。如果被人如此诬告冤枉还委曲求全，不但对手会变本加厉，恐怕工人们都会看轻您。流言蜚语传的多了，不是真的也传成真的了，那以后老爸的名声可就坏掉了。
其次，要把握好就局限在魏纺厂的范围，这里咱们占据地利人和，能够做到进退有度。只要摆明您的正直立场和求变求发展的态度就可以了。”
杨志远看了杨帆几眼，说道：“来场大整顿？”
“是啊，就现在厂子里的歪风邪气搞一次生产纪律大整顿，把那些和这次诬告事件有嫌疑的家伙都拾掇拾掇，顺便把平时那些工作态度不端正的和个人操守有问题的家伙们一并整顿以下，能抓住把柄就一撸到底。其它的人员咱们也讲一讲能者上庸者下，良好的竞争才能促进企业健康的发展。”
杨志远听的目瞪口呆，这样的话涉及到的人可不会少！
杨帆看懂了老爸的眼神，却是想起了前世，他冷笑道：“东郭先生和蛇的故事打小我就听，心慈手软就只能被灰狼吃掉。”
杨志远皱着眉头，儿子说的道理是没错，只是长期的工作惯性让他不太习惯这样直接的对立。
杨帆等到老爸把前面的话消化的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如果石浩要是直接干预，那您就找个理由撂挑子吧。什么压力过大啊无法开展工作啊都可以，直接申请停薪留职或者辞职。”
杨志远瞪大了眼睛。
杨帆看着老爸怪异的眼神，叹气说道：“别人会以为你是以退为进的，其实咱们是真的没必要站在着风口浪尖上。老爸你这些年为了魏纺厂付出的辛劳努力大家都能看得见，就算是要调整你，那也得照顾一下功臣给个好些的位子吧。这好位子可不好找，到时候你要是主动提出想要停薪留职承包市罐头厂，为魏市的经济发展再做点贡献，领导们应该会欣然接受的。罐头厂毕竟是国企，就算是私人承包那也是国有资产，只要是顺利的复工复产了，那就是在减轻政府的包袱，因此请求政府帮助解决点银行贷款作为启动资金不就顺理成章的事情。”
嘶！儿子这谋划可就是阳谋了，别人就算是看得出来，也只会因势利导。
“嗯，我明天再去顾长青那里交流一下？”
“对的，再听听顾叔叔的意见，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臭小子！你说谁是臭皮匠呢！”
老爸的爆栗如期而至！
第二天，魏纺厂的一众干部工人们就遭遇了自他们入厂以来最担惊受怕的一天！
别人是杀鸡儆猴，咱杨厂长那是拎了把AK！
第八章 纪律整顿
早晨一上班，杨志远就把刘大友等一干心腹叫到了办公室。
上午九点，厂办通知召开紧急党委会，会议一开始杨志远同志就开始炮轰诬告事件，哪怕纪委还没有出任何结论，他都毫不避嫌的定性为诬告，并指出联名举报人经调查均否认与此事有关，人证俱全。
杨志远同志直接指出最近厂里有股歪风邪气正在思想领域不断的腐蚀着工人同志们，全厂当务之急必须要开展一次加强爱岗敬业严肃生产纪律的再教育，让同志们擦亮眼，站好岗，走对路，防止类似恶性事件再次发生。
然后，杨厂长以涉嫌参与恶性诽谤诬告事件，一口气撸了市场科、财务科、物资采购科、库管科四名科室正职，连带其它一些副科长和科员上上下下三十多人直接免职，统统调入保卫科，充实厂子保卫科人手力量，为即将开展的全厂整顿做好储备。
常务副厂长康健当场就炸了，而杨志远根本不给他面子，顺势提议调整副厂长分工，将物资采购和库管两块肥缺划到其他副职手下。而市场科和财务科更是此次整顿的重灾区，杨志远提出由自己暂时分管整顿，认真分析当前厂子大面积发生亏损的原因。这等于是赤裸裸的威胁，不但把康健的权力拿干净，还有要查老底儿的意思。
在杨志远强大的攻势下，康健立即就怂了。接下来班子成员就相关议题进行了讨论和投票结果5票赞成，1票反对，2票弃权，顺利通过了有关决议。
11点散会，会议通知就传到了每一个科室每一组车间。还没到12点，保卫科科长居然亲自带着人到受调整的科室来抓人了。
直接把一帮蝇营狗苟的家伙训的灰头土脸，还下了最后通牒：下午两点如果没有再保卫科看到人，就记旷工！三次旷工不到，您就回家抱孩子去吧，每月只给保底工资。
财务科的两个女同志当场就撒泼打滚闹了起来，保卫科科长也是绝了，直接把手铐子给拿了出来，宣称对方只要敢撕破一张纸，都按破坏工厂财物要将他拷去派出所。
如此狠辣手段和雷厉风行，真把所有人都镇住了。魏纺厂一时间风声鹤唳职工自危，连平日了惯有的迟到早退逃懒磨工都一时绝迹。
没看见保卫科科长天天带着一大群保卫科新入职人员在全厂狠抓生产纪律么，从早到晚就没有停歇过。
魏纺厂的严肃生产纪律大整顿活动轰轰烈烈的搞了一个星期，苏大明终于是坐不住了，由轻工局办公室正式通知，到魏纺厂考察工作。
据说那一天杨厂长的办公室里争吵激烈，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到了杨厂长的咆哮声。
“要不你让我从厂长的位子上滚蛋！要不你就从魏纺厂滚蛋！”
这样的狠话放出来了，苏大明灰头土脸的滚蛋了，杨志远的赫赫威名一时间传遍魏市轻工系统的各个大厂小厂。
苏大明这回是彻底坐蜡了，再不把杨志远弄走，他苏大明就是威信扫地，轻工系统还有那路诸侯能看得起他？可是魏纺厂作为魏市纺织业的龙头，厂长的任命那是要上市委常委会讨论的，单凭他苏大明还真就撸不了杨志远。
苏大明是悔的肠子都青了，都听人说杨志远是个老实人，以为好欺负。现在看来就是个属刺猬的，一碰就扎手。他不得不低下头，去石市长那里求援了。
不说市里的勾心斗角，杨帆带着刘全坐上了去龙城的大巴。通过那名同学，他约好了下午拜访那位在省医药研究所当研究员的同学姐夫。
大巴开到省城只用了半个小时，到达省医药研究所也才上午11点。
此时的省城污染还没有以后那么严重，但是作为一个重工业城市，龙城的市容和空气都不太如人意。
两人找了一家刀削面馆，一人点了一大碗面，边吃边聊。
“我说帆子，我杨叔可够威风的啊，把那帮孙子治的服服帖帖，看他们以后还敢背地里使坏不。”
杨帆笑而不答，有些话除了密室之谈，不能外传。
见杨帆不想说，刘全也就住了口。刘全虽然是个暴脾气，为人其实很聪明，能为人着想，做朋友绝对靠谱。
“你真的要买那什么配方啊，那东西有什么用？”
“做保健品啊，你看去年太阳神卖的多火。”
“可是你有钱么？这东西既然卖的那么火，价格便宜不了吧。”
“不知道啊，所以过来考察一下啊。”
“怎么考察？”
“下午你跟着看，涨涨经验。咱们这算是正式的商业考察和谈判，看不懂没事，别乱说话。”
“好。”刘全还真期待下午杨帆要如何跟他们交锋。
下午两点，二人走进省医药研究所的大门。
同学这位姐夫名叫钱刚，在省医药研究所营养实验室担任副研究员。
报上了钱刚的名字，杨帆和刘全很容易的通过了门卫老大爷的盘问。
营养实验室在研究所五楼的一个角落里，在这里杨帆找到了一身白褂的钱刚。这人年纪不大，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穿着白褂，可看起来人很精神。
钱刚热情的把杨帆招呼到小会议室，并没有因为杨帆年纪轻就轻视他。
杨帆开门见山说道：“钱主任，冒昧的前来打扰，是听说省医药所这边有在开发一些保健的配方。我过来了解了解，看看有没有适合我们厂生产的。”
钱刚应该是知道些杨帆的来历，热情的说道：“我年长几岁，你就叫我钱哥就行，还显得亲切。”
“好，钱哥。”杨帆从善如流。
“省医药研究所近年来在梅花鹿的医用药用方面的确做了很多的探索，目前在鹿茸药酒方面研究进展很顺利。已经有三个批次的药酒做过志愿者长期服用测试，对一些身体机能的改善效果显著。”
药酒啊，杨帆心里惋惜，如果是药酒的话，受众群体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杨帆不动神色的问道：“这种药酒目前的功效得到权威认证了么，生产工艺是否有完善的解决方案。”
钱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在晋省咱们所就是权威认证，不过现在还是实验室产品，距离完善生产工艺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需要多少时间呢？”
“按照目前的工作进度怎么也得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去尝试和调整吧。关键是研究经费短缺，要不是这个鹿茸药酒是所里的重点项目，怕是再过两年都没有钱去搞实验。”
“哪还有其它的项目么？比较成熟一些的。”
“课题倒是还有几个，能够达到成熟可生产的大概只有一个冬虫夏草的保健应用课题。当然，如果有企业愿意联合开发研究，相信作出产品配方和生产工艺都不是难事。”
杨帆不禁莞尔，看得出来省医药研究所对经费的渴望已经是毫不掩饰了。中国的市场腾飞已经蓄势待发，如果省医药研究所敢于第一个下手吃螃蟹，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共同科研不是不行，不过研究方向研究成果以及双方权责该怎么分配？”
“这个，要不我去叫主任过来，让他来给你详细介绍介绍？”
“行。”
第九章 估计有误
闻讯赶来的不但有营养室验室的主任董强，还过来一名副所长，名叫郭才。
一番自我介绍，郭才副所长立即掌握了谈话的话语权，他是负责研究所项目管理与成果转化的副所长，听说有厂商前来考察合作，都来来得及详细了解，就迫不及待的跟了过来。
郭才先是一通煽情的表演，充分肯定了省医药研究所在经费短缺，人才不足的情况下，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做出了多项重要成果。
然后，郭副所长便大力的推荐了省医药研究所几个中成药项目。话说的是天花乱坠，目的就只有一个，希望企业能够拿出一笔经费，与所里开展联合开发。甚至创造性的提出了可以科研成果归研究所所有，商业利益归企业所有的可行性建议。
如果再过几年，这位郭副所长不去招商引资绝对是屈才。
可惜等扬帆介绍了自己企业的情况之后，郭才立即大失所望。他还以为是哪家国营大厂想要引进新的项目的，实在是这个年代除了国有大厂，哪有什么私营企业来开展合作的。
郭才甚至没有耐心听扬帆的需求，狠狠的瞪了钱刚一眼，便撂下一句失陪走掉了，如此的失礼让坐陪的另外两位颇为尴尬。
刘全气的差点想上去打人，杨帆也是叹了一口气，只能说内陆城市发展不如沿海城市快，人们的观念才是最大的阻力。
会议室里气氛尴尬，杨帆打圆场道：“领导的指示精神讲完了，接下来咱们就进入正式的环节吧。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想寻找够买一种适合做保健食品的配方和工艺。”
董强研究员出身，对民营企业倒是没有太多的偏见，他主动询问道：“你们打算生产哪个方面的？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最好是饮剂，口服液类型的。功效方面的话只要是能提高睡眠质量、提高记忆力、补充身体所需微量元素、帮助儿童生长发育、增强男女身体素质等方面都行。但是要有实际临床验证过的，成分确实有效的才行。”
董强笑了，说道：“你这个范围可够大的，不妨说只要有营养保健功效的配方都行，是么？”
“可以这么说。”
“实话说，院里对营养实验室这边的投入是不足的，所以我们这边的成果不多，目前大概有三个课题符合你这边饮剂的需求。一个是鹿茸药酒课题，这个项目的基本配方已经完善了，再调整也就是在口感味道方面做一点优化，如果贵厂愿意投入经费和设备共同研究工业化制成工艺的话，鹿茸药酒的配方我所可以授权你们厂生产。”
杨帆皱了皱头，问道：“只是授权么，能不能买断？”
董强也有些为难，说道：“买断的话，我想所里是不会同意的。鹿茸药酒毕竟是省医药研究所近年来最大的科研成果之一。”
董强的话点到为止，杨帆却是懂得，这样的课题不知道有多少人指望着他发表论文，评奖评职称。企业买断就算钱再多也和他们没关系，怎么可能会卖？
见杨帆只提了一句买断就没了下文，董强有些失望，鹿茸药酒是他手上最能拿得出手的项目，也是最希望能够得到经费赞助把它做漂亮的项目。
“另一个项目是前些年的一项成果，研究冬虫夏草的健康保健功用的，论文得到了业界广泛的认可，只要能够投入一定经费在成果应用方面二次开发，我想很快就能得到适合贵厂生产的配方和工艺。”
杨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一项呢？”
“鹿血。自古鹿血就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材，清朝时帝王贵胄更是有生饮鹿血的习惯，可见鹿血的功效不凡。这个课题的理论研究已经完成，形成多篇论文。应用领域的实验室阶段已经进行了一些尝试，只要投入人力和财力进行配方和工艺研究，是可以用于工业化生产。”
杨帆觉得这个董主任是在把自己当冤大头。项目都还是理论阶段，继续开发研究就算风险小，但时间需要多久呢。一年？两年？再久保健品市场的凛冬都要来临了。
而且冬虫夏草鹿血这些东西谁都知道好，可是三晋又不是原料产地，具备大规模生产所需要的条件么？就算走高端路线，92年的中国又哪来那么多的高消费群体。大概是计划经济体制下待久了，研究所的研究只要追求出成果，根本不会考虑市场的问题。
杨帆心中很失望，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摸着石头过河，换句话说就是根本没有现成的路可走。他是报着很大的希望来省医药研究所来掏宝的，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习惯于前世的思维来思考问题，忽略了这个年代的实际情况。
市场经济观念还没有打开，甚至就在去年，关于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还在报纸上大讨论。三晋这个趋于保守的内陆省份，才刚刚感受到一点改革春风的气息，人们的思想观念陈旧保守，这才是最难改变的地方。
或许只有到了改革开放深入人心，不换思想就换人的那个时候，才会有所改观吧。杨帆还不想就这样放弃，于是提出是否可以参观一下实验室，这点董主任欣然接受了。
他们一路看了四五个实验室，都是在做梅花鹿的课题研究，科研设备只能算勉强凑齐，科研人员也显得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就当杨帆想要失望离去时，忽然被角落里的一大堆核桃皮给吸引了。
见杨帆走向这个像是垃圾场多过实验室的角落，董强不好意思的介绍道：“这是我们所去年新来的大学生，名叫丁华，他大学学的是食品工程，就喜欢瞎鼓捣一些食物方向的课题，把实验室里弄得乱七八糟。”
杨帆听出了董主任对这个丁华的不待见，看到丁华正在试验萃取核桃仁中的乳汁时，前世的一种乳品饮料霍然跃入脑海。
丁华做实验很认真，实验室主任董强站到了跟前他也只是抬头点了一下，并没有中断手中的试验。
杨帆盯着看了一会，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丁华依旧是站在实验台前，萃取着自己的乳汁，神情专注而认真。
第十章 移情别恋
“帆子，咱们在这里干等啥？再不走怕是赶不上回魏市的末班车了。”
“急啥，赶不上就在省城住一晚呗。”
“我去，走的时候我可没跟我爸说，这要是晚上不回家，我爸还不把我给撕了。”
“没事，一会找个电话亭，我给刘叔打电话。”
刘全无语了，不过想想能在省城过夜，还是很兴奋的。
这时杨帆看到了一个身影从省医药研究所里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大学生丁华。
下班这个时间出来的人很多，却是没有人和丁华同行，甚至是打招呼。
杨帆和刘全远远跟着丁华，见他走到了公交站前，才追了上去。然后一同上了一辆3路公交车。
下班时间，公交车上很是拥挤，杨帆给两人买了票以后就往丁华的身边凑。
“丁老师，您好，又见面了。”杨帆主动向丁华打招呼。
丁华有些吃惊的回头，实在是很少有人叫他丁老师。看了几眼杨帆和刘全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指着杨帆说：“你是，你是下午那个参观的那个。”
他本想说参观的那个领导，可是看了看杨帆的年龄，又觉得不像，硬生生把领导这两个字吞了会去，却是显得有些不太礼貌了。
杨帆算是看出来这个大学生为何不太受人待见了，不过这样的人他还是很喜欢的，还没有被社会打磨掉身上的棱角，还能够专注于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和其他人一样混日子。这样的人才是自己要找的人才。
杨帆笑着说：“丁老师你叫我小杨就行，这是刘全。我们是看到你下班，特意追上来的。”
“哦，你们好你们好，你们是特意找我的？”
“对呀，如果丁老师晚上方便的话，想请你一起吃个饭，聊聊你做的那个核桃课题。”
丁华挠了挠头，忽然有些自嘲的说：“哪有什么核桃课题，只是我自己瞎研究罢了，根本立不上项。”
“没关系啊，我对这个核桃乳汁挺感兴趣的，正好请教一下丁老师。”
丁华颇不好意的说：“那个，请教不敢当，我也不是老师，别叫我老师了。我倒是可以和你们交流一下子，不过今晚抱歉呀，我约了女朋友吃饭，实在是不巧呀。”
杨帆笑了笑说：“行啊，那以后叫你丁哥，你给我一个联系的电话，我明天再和你约时间。”
丁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刚要趴在车玻璃上给杨帆写一张纸片，忽然整个人就是一僵。
杨帆顺着丁华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坐在一名身穿中山装的男子自行车后座上，女孩的胳膊搂着男子的腰，说话的神态十分的亲昵。
丁华的脸色瞬间就变的潮红，再然后就是惨白。身子都有些晃动，似乎是要站不稳的样子。
杨帆上前一把拉住了丁华，“丁哥？”
丁华神情恍惚的看着杨帆，嘴角抖动，确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公交车售票员报站桃园南路到了。
丁华就像疯牛一样挤开人群，冲下公交车，杨帆和刘全也赶紧跟着下了车。
一下车就看到丁华已经拦住了刚才的那辆自行车，指着中山装的男子问后面的女孩质问：“娟子，你告诉我他是谁？”
那名从后座上下来的女孩明显有一丝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的答道：“这是我男朋友啊，叫聂华强。”
说完主动搂上中山装男子的臂弯，面带无奈的说：“华强，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前男友丁华。现在在医药研究所那边工作，做实验员。”
中山装男子脸上露着淡定的微笑，伸手向丁华握手。“小丁你好，我是省供销社聂华强，很高兴认识你。”
丁华没有搭理聂华强，只是愣愣的盯着女孩，这个昨天还在自己面前撒娇欢颜的女孩，为什么能这么无耻的给自己介绍她的男朋友？
女孩明显被盯得很不自在，朝着聂华强说：“亲爱的，咱们走吧，每次碰见他都要纠缠不休，毕业时就说过分手了，这都过了一年了还死缠烂打的，烦都烦死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走远，丁华还是盯着那个方向，脸上却是挂上了两行眼泪。这让杨帆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也是被楚琴骗的团团转，然后看着对方嫁做他人妇。
能怎么样，杀人泄愤么？都是成年人了，世界又不是只有爱情。
杨帆走上前去，拉起丢了魂的丁华，说道：“走，大排档，喝酒去！”
杨帆知道，丁华现在需要一场大醉来麻痹自己。这样的情景让杨帆的心情也不好受，他也想喝酒。
三个人在一个夜市摊边，叫了一箱啤酒，大堆的肉串，一边撸一边聊。
听着丁华满嘴酒气的哭，说着他和那个女孩大学四年的点点滴滴，说着研究院里的人都只是盯着出成果，评职称。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专业他的想法。
一个堂堂九十年代的本科大学生，放到乡镇直接就能当乡镇长的宝贝疙瘩，在省医药研究院却被众人排挤到角落里，嘲笑成了傻瓜。
以前他觉得至少还有她在关心着他，现在最后的灯塔也崩塌了。丁华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甚至到后来，抱着杨帆的大腿哇哇的哭，问着杨帆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人生没有回头路，跟着我去办大事吧！
丁华答应了，三人摔杯为誓，为今晚的饭钱又增加了三块钱的赔款。
三人在一家路边的小旅馆里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杨帆捏着还有些麻木的头皮，口干的只想喝水。刘全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卧槽，帆子，你昨晚是不是忘了给我老家老刘打电话了？”
这是个要命的事情，刘全赶紧拉着杨帆去旅馆前台，给厂里打了个电话。从刘副厂长压抑的声音中能够充分感受到对方的怒火。
这种时候不能怂，看着已经在打颤的刘全，杨帆很够朋友的。
“刘叔，昨晚没回去也没打电话是我们的不对，您别怪刘全。你先听我说完再生气，这个事其实是我爸交待的。对对，这不是厂子里和轻工局闹得很僵么，我爸让我来省城找找别的路子，最晚正好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就陪人家喝了点酒。结果们两个小屁孩酒量浅，喝着喝着就喝高了，这不是刚睡起来么。刘全一直惦记着家里，我这舌头根还没撸直呢，就被他拉着来给您打电话了。对对，就是怕家里着急，这事我爸知道，你问他没问题，我也是想着带刘全来长长见识，计划是当天来当天回的，没想到出了点岔子。给您道歉哈，回头肯定把刘全全须全羽的给您送回去。”
直到挂断电话，两人面面相觑，身体里还剩的那点酒精这下彻底醒了。
第十一章 挖到一个大学生
刘全冲着杨帆直竖大拇指，他家老头子发起火来，那可是比他火爆一百倍。没想到杨帆居然敢当面锣对面鼓的给挡了回去。可转头他又担心的问：“你说我爸不会真的找你爸去求证吧。”
杨帆不在乎的说：“去就去吧，咱们来省城本就是给他效力的。”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你就放心吧。”
两人进了客房，看到床上的丁华也起来了，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自卑。
杨帆上去一把拉起丁华，说道：“走丁哥，先去吃饭。吃完饭跟着我去办大事！”
刘全噗嗤就笑了，丁华也不好意思起来，想起昨晚的豪言壮语，也是会心一笑，尴尬的感觉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边找了一间面馆，三人坐在桌上。四个菜三碗面，酒是喝不下去了。
“丁哥，你今天可是旷工啊。”
“旷就旷吧，大不了扣奖金，能有几块钱。”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一个月330吧，大学生入职算中级职称待遇。”
“那你出来跟我干吧，多了不敢说，一个月保底1000元，奖金什么的另算。”
“1000！你家是做什么的？”
“开工厂啊，如果你来的话，先当个副厂长，抓技术，怎么样？”
丁华咽了咽口水，三倍的工资啊，一个月一千块，这一个月的工资就能在农村老家起三间大瓦房了。
“是什么样的厂子？”
“丁哥，不瞒你说，厂子正在洽谈承包，如果承包下来，我打算做保健品，算是民营企业，不过你的工资单算，不在厂里发，到时候我发给你。不出三年，肯定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再也高攀不起你！”
丁华咬紧了牙，心里一团乱麻，杨帆的话就像一把快刀，一刀下去斩荆披棘。在这个年代，研究所是铁饭碗，辞职下海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这也是杨帆给他的考验，酒后可以是真言，也可以是戏言，现在需要丁华真正作出决定了。杨帆期待着丁华能够加入，要知道如今的大学生各个都是宝贝，魏纺厂这么大的国营纺织厂，老中青三代加起来大学生数量都没达到两位数。
所以杨帆愿意为丁华付出额外的成本，除了那一份感同身受外，更是对这个身处染缸之中，还能不忘初心，为着自己的想法不断努力尝试的赞赏。
丁华考虑了三分钟便咬牙答应了，当压抑和憋闷超过了忍受的限度，人就会寻求改变。今年报纸上都在报道下海经商的新闻事迹。
在实验室一辈子被刘娟瞧不起，不如出去闯一闯。杨帆说的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女人看不起，只有自己过的更好，才是给对方最有力的回击。
“我该做什么？”
“先聊聊你那个核桃乳的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谈到这个，丁华才气十足，立即侃侃而谈。
“核桃不但味美，营养价值非常高，富含抗氧化物，是柑橘的20倍。有丰富的植物蛋白，还含有维生素B和E，这二者能够防止细胞老化，健脑，增强记忆力。另外核桃富含的亚麻油酸还是人体理想的美容剂，经常食用能够润肤黑发，防止头发过早变白脱落。我在大学时候学的是食品工程，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核桃。”
“从核桃中提取营养物质难度大么？”
“传统工艺难度不大，去皮脱壳，然后将核桃仁碾磨成浆，榨取汁液。最后添加香味剂和稳定剂，调配口味即可。不过这套工艺流程有两个点我还吃不透。
一是工业化的去皮脱壳难免会有青皮碎屑混落，造成口感苦涩，这个还没有太好的法子。二是打浆榨汁的工艺营养成分萃取比例偏低的问题，现在国外有一种破壁萃取技术能让核桃仁的出乳率提高10%，我不太懂具体技术，不过可以通过直接购买设备获得。
至于调味，可以添加香兰素、乙基麦芽酚等突出核桃特有香味的添加剂，这方面的配比已经很成熟了。只需要微调就能得到独特的口感。
我这半年一直在研究的就是能不能有什么方法，能够完美的萃取出果皮中的致涩元素，而不破坏核桃仁的营养成分。”
听到这里杨帆插了一句：“你有没有试过温度？”
“温度？”丁华有些疑惑。
“对啊，我爸喝茶的时候给我讲过，85度到87度的水，能够完美的带走茶叶中苦涩口感的茶碱。这样第二泡出来的茶汤就会味道甘醇口感绝佳。我不知道对核桃中的那个致涩元素管不管用，你可以试一试。”
丁华像是被击中了一般，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两个词，温度，泡茶。
他这半年来一直是做这方面的试验，各种数据全在脑海之中。眼前这个少年忽然给他打开了一条新思路，而且像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就是泡茶！
中国人已经玩了千百年的手艺，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借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丁华对杨帆是真的服气了。别看人家年龄小，说话做事样样比自己老练，甚至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都能把自己征服。
跟着这样的人，未来的人生一定会很精彩吧！
丁华实在忍不住的问道：“杨帆，你是哪所大学读书毕业的？或者是在哪所大学就读？”
刘全忍不住笑了。
杨帆倒是淡定的说了两个字：“华清。”
牛！
丁华奉上了膝盖。
约好了完善配方之后，丁华去魏市魏纺厂找他们，然后丁华就匆匆离去了。他急迫的想要去验证一下温度是不是揭开谜题的钥匙。
他还要辞职，还要收拾行囊。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块伤心地，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坐在回魏市的大巴上，刘全好奇的问杨帆说：“帆子，这一趟出门，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说呢？你的谈话和思路，很多我都跟不上。”
果然是日夜相伴的兄弟，也许只有刘全才是最真切的感受到杨帆身上变化的人。
父母会以为是儿子要上大学了，长大成人了，外人不会感受的那么真切。只有在刘全的眼里，前天自己还是那个跟他一起打街机的少年，今年居然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大学毕业而且已经工作了一年的家伙给折服了。
这种震撼是发自内心的！
杨帆身周散发出来的气场，能够让人产生一种年龄上的错觉，感觉对面说话的人只是长的面嫩，而不会去怀疑他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
杨帆拍了拍刘全的肩膀，略有些感慨的说道：“全子，你也要赶快成熟起来啊，魏纺厂的大院只能承载我们的童年，却再也装不下我们的未来了。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啊！”
刘全脸上露出了笑容，在他的心里，真的好担心自己会掉队。伙伴跑的太快了，只是一个华清，就让刘全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
这一趟来省城，这种落差感更加大了。刘全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就再也看不到好兄弟的背影了。
他也要成长，他也要奋斗！
他要和兄弟一起闯荡社会，并肩作战。
第十二章 定计
少年情怀总是诗，也许青涩，或可激昂，但总会隽永如画，刻骨铭心。
杨帆很珍惜他们魏纺铁三角之间的感情，人生路上怎么能够没有三两知己结伴同行？希望这一生，能够相识相伴相知相惜。
与刘全约好了第二天去罐头厂看看后，两个小伙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杨帆刚一进门，就被老妈劈头盖脸的臭骂整僵直了。
我去！光记得给刘全他们家打电话报平安，怎么就忘了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娃？
看着老妈骂着骂着开始掉眼泪了，杨帆再也不淡定了，拉着老妈就是一阵哄，话语之肉麻，笑容之谄媚，让杨爸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于是在林秀娥杀人般的眼神中，杨帆被老杨同志叫进了书房。
“你小子少给你妈灌迷魂汤，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忽悠！”
“爸，我这随你，内秀！”
“滚蛋，老实交代，去了省城一天半，都干了些什么？”
杨帆小心翼翼的问：“刘叔找你了？”
“废话，你把人家小子拐走了一晚不归家，换谁家不急？记得给刘全他爸打电话，怎么就不记得给你老子也打个电话？”
“得嘞，原来病根在这儿呢！”
说不得，杨帆给他爸又来了一个全套马屁加肉麻的服务，直到把老头子拍舒服了，杨帆累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真要命了，刘全他老子动手，自己老子动脑，这两老头一起搞，自己和刘全不跪都不行。杨帆已经在心里给刘全默哀了，指不定这会正挨揍呢。
还是换个话题吧，杨帆挑了个够劲爆的事强行转移话题。
“爸，这趟去省城，我挖了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答应给他一个月1000工资。”
噗！
杨爸把儿子刚伺候上的毛尖给喷了。
也顾不得狼藉，杨志远指着杨帆说道：“你说啥？再说一遍？”
“我说我从省医药研究所挖了一个刚毕业工作一年的大学生，名字叫丁华。爸我跟你说，这绝对是个人才，对核桃植物蛋白饮品挺有研究的，稍稍打磨打磨就是个能挑大梁的技术总监。”
“什么总监一个月1000工资？你老子我一千人的大厂厂长，一个月的工资才540块钱！你拿什么给人开1000元工资？”
“市罐头厂啊。”
“市罐头厂早就揭不开锅了，1000一个月的工资放到一个市罐头厂，你这不是逼的别的工人造反么？瞎胡闹！”
“爸，我是这样想的，这个丁华懂技术，也肯钻研。我们把他挖回来，我的保健品配方就着落了。主材就用核桃，咱们三晋本就盛产核桃，原料充足。
而这核桃两个主要功效：一是健脑，增强记忆力；二是，抗衰老，延长人体细胞衰老时间，尤其是长期服用能够润皮肤黑头发。咱们就抓住这两个卖点，做好针对受众群体的广告宣传，绝对能够被市场广泛接受。”
“你说的那个受众群体是什么意思？”杨志远对儿子嘴里的名词感觉很新鲜，也有些不觉明历。
“比如说健脑和增强记忆力吧，就特别适合学生，尤其是即将面临中高考的学生，你说家长会不会给孩子买来补一补？所以学生就是咱们产品的主要消费者群体。
再比如说抗衰老，能够减少皮肤皱纹，延缓头发变白，你说像你和我妈这样的中老年会不会感兴趣？如果我们在宣传时再引导一下，比如说孝敬爸妈就送七个核桃，送健康送年轻什么的，那几乎20到60岁的群体都可以囊括进来。”
杨志远品味了一下，越琢磨越觉得有味道，还真如儿子说的，望子成龙，孝敬长辈。只要抓住了这两个卖点，东西真就不愁卖。
忍不住，杨志远又点上了一支烟。杨帆这次学乖了，立即起身先去开窗户。杨志远弹了弹烟蒂，没办法，老习惯改不了了。
“这么说罐头厂还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就拐带回来一个大学生咯？好家伙，今年魏纺厂向上面争取了好几回，也没争取到一个大学生分配名额，你小子出手倒是干脆利落。”
“嘿嘿，技术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嘛，所以别说是一个月一千，就是一个月一万，只要是物有所值的人才，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挖回来。”
“技术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杨志远低低的重复着儿子的这句话，想着想着不由的就走了神。
许久，杨志远才感叹道：“你说的对，魏纺厂的技术已经陈旧了，用的纺织工艺还是六十年代的技术工艺，怎能不落后，不被市场淘汰？可是想要搞技术难呐，人才从哪里来，资金从哪来来。没有资金和人才的投入，技术就起不来，技术越落后，越赚不到钱吸引不到人才。”
“嗯，这其实更是一个思想观念的问题，这么多年计划经济搞下来，企业创新动力严重不足，工人负担却是越来越重，没有绝大的魄力本就难以改变这种持续恶化的状态。
可国企关系到上上下下多少人的利益？又怎么是一句改革创新就能彻底改观的。只有能在市场上残酷的拼杀中，不断调整求活，才能创出一条新路，掌握自己的核心价值。”
杨志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这个话题空谈无用。
“爸，这两天市里怎么样，有什么变化么？”
杨志远瞄了杨帆一眼，瞥了瞥嘴说道：“被你猜中了，苏大明找了石市长告状，石市长明天要约谈我。”
“那你一定得咬定青山不放松，可不能让领导的几句花言巧语就给怀柔了。骑墙派可做不得！”
“滚蛋，这还用得着你教？”
圣心难测啊，真难伺候，操碎了婆婆心，却被老爹骂滚蛋，找谁说理去？
见着儿子黑脸了，杨志远嘿嘿一笑，自己这儿子自打这高考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敲打敲打怕是要骑到老子头上了。
他慢条斯理的泡上了一壶龙井，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你顾叔叔可能下个月就要走了。”
“这么快？”杨帆立马装不下去了，老爸这转移话题的水平明显比他要高N个段位，那真是雁过了无痕，天道自然。
“那说不定石市长还真的是要怀柔你。”
“或许吧，挺没意思的。”
杨帆诧异的瞄了老爹一眼，难不成这个事对老爸的打击其实比想象的要大？
杨志远又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顾秘书长赠我四个字临别感言，官场险恶。”
杨帆的思绪也随着老爸的感叹飘扬，他想到了前世。
他忽然正色的说道：“爸，咱们就自家搞企业吧，自负盈亏，赚了上缴利税养活工人，赔了钱大不了倾家荡产，至少不用受夹板气。你儿子堂堂华清大学生，还愁不能养活你和我妈？”
“分数还没出来呢，就一口一个华清大学生，你膨胀了啊。”
看得出来，自己高考志愿报华清这件事，其实也给了父亲很多莫名的底气。他在魏纺厂做的那么绝，很难说不是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背水一战。
血洒长空，快意恩仇，哪个男人不向往！
“爸，咱们合计合计罐头厂的事情，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我打算去注册一个壳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