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租鬼公司TXT下载租鬼公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租鬼公司全文阅读

作者:侃空     租鬼公司txt下载     租鬼公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租鬼公司全文阅读

第一章 捉鬼没前途

    “无聊……”

    正趴在桌脚旁睡觉的那只大黑猫抬起头来狠狠盯着声音的主人,“喵呜,喵呜”叫了两声,以表达自己好梦被打扰的不满。

    这是个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小房间,却因为没什么摆设而显得有些空荡。对门墙壁上挂着幅水墨雪松图,画上自题:长白雪松时己丑小春,抱雪斋主画。整幅画笔墨纵横恣肆,酣畅淋漓,显示出画者不凡的功底。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中唯一的摆设便是窗下的一桌一椅。

    桌是那种学校里常见的学生用小方桌,铺着绣有淡淡菊纹的雅治布帘,放置着古拙的笔墨纸砚,倒也有一派文人雅士的情调。

    打扰了黑猫好梦的罪魁祸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虽然称不上是帅哥,可眉目清秀,带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但此刻他却很不雅地将两只光脚丫子搁在那清洁雅致的方桌上,背靠椅背,枕着双手,抬眼呆望天花板,许久又是长叹一声,“无聊……”

    大黑猫应和着出,“喵呜,喵呜……”

    “无聊……”

    “喵呜,喵呜……”

    “无……”

    “咣当!”

    房门突然猛烈撞开,剧烈的响动把正一唱一合的一人一猫吓得全都住了嘴。椅上青年与地上黑猫同时一跃而起,钻到桌子底下,动作干净利落,正应了那句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老话,端得有高手风范。

    小高跟狠狠踩地的清脆声响自门口响起,然后步入屋内,逐渐接近书桌。

    桌下一人一猫六目相对,俱是紧张得心中砰砰乱跳。

    蓦得,桌布一掀,一只纤纤素手探进来,准确无比地揪住青年耳朵,“雍博文,你给我滚出来。”

    “哎,小芸姐,你轻点。”眼镜青年雍博文护着耳朵苦苦哀求,“看在咱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心相映的份上……”

    进来的是个年纪与雍博文相仿的女子,素衣淡妆,一翻清水出芙蓉的天然美感,只是那双漂亮的杏核眼里此刻怒火熊熊,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估计此刻她眼前的家伙应该已经被杀死一万遍再碎尸万段然后褒汤煎炸锉骨扬灰了。

    “呸,谁跟你两小无猜,我从来就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倒底在转些什么东西!”艾莉芸冲着雍博文轻唾了一口,但看到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却是一软,松开手,怒道,“你说说,这是第几份工了?”

    “大概是第九份吧。”雍博文有点心虚,低着头不敢看艾莉芸的眼睛。

    “你也知道!”艾莉芸怒气勃,猛然高叫,极具穿透力的尖利女高音回荡在狭小的房间中,吓得黑猫一声不吭,夹着尾巴溜了出去。雍博文感觉耳膜都好像被震裂了,但却怕激怒她而不也捂耳朵,只得苦苦忍耐。

    “现在就业形势不好,你也知道,我帮你找份工作容易吗?你倒好,没有一份能做得过半个月的。”艾莉芸一把揪住雍博文的衣领,“你既不呆又不笨,名牌大学毕业,双学士学位,要是肯好好干,哪个公司不得上赶着要你……”

    说到这里,她扫了一眼那摆放整齐的桌子,怒气上涌,甩开雍博文,飞起一脚,将桌子踢得倒飞出去,桌上的文房四宝尽都抛上了半天。

    “不要……”雍博文惨叫一声,动作却是毫不含糊,攸忽之间冲到那飞起的桌后,将桌子接住,一手托着桌子,纵跳腾挪,将空中的笔墨纸砚一一接住放回桌面上,尔后轻轻往地上一放,这才惊魂未定地道,“小芸姐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祖辈传下来的东西。”

    “我就知道是你们家一辈辈传下来的才要砸了它!”艾莉芸一面说着一面过去抢那桌子。

    雍博文连忙抓起桌子,闪身躲避,同时哀求:“小芸姐,你消消气。那份工真的不适合我作。”

    “除了那鬼画符的玩意,什么工作你会觉得适合做?”艾莉芸越说越气。

    雍博文正气凛然地道:“什么叫鬼画符?那可是正宗的道家符录,我身为天师北派第二百三十六代传人,降鬼除邪乃我的本份,怎么可以因为那些蝇头小利而浪费时间?”

    艾莉芸冷笑道:“蝇头小利?难道你喝西北风就能活下去吗?那好,以后不要向我借钱,也不要到我家里去蹭饭,你就当你的神仙吧。”

    听到此话,雍博文立刻气短半截,“小芸姐,你不是这么绝情吧。”

    “你当我开玩笑吗?”艾莉芸板着脸说,“你不可能总是靠我吧,我要嫁人的……”

    “什么?你要嫁人?”雍博文听到这里,心中大惊,身形一滞,登时被抓个正着。

    原来二人说话的工夫,动作却是始终没有停下来,艾莉芸抓不住雍博文,可雍博文也没有办法甩掉艾莉芸,两人就在这狭小屋内闪躲腾挪,纵跃追避,度越来越快,可是说话却绝无半点停顿气促,尽显高手风范。若是让识货的行家看到,不免要喝彩惊佩,只可惜这难得的高手过招,观众却只有一只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进来的黑猫。

    雍博文被艾莉芸抓住却不理会,只是连声问:“小芸姐,你要嫁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难道,难道……”

    艾莉芸轻轻放开雍博文,面无表情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今年都二十六了,就算是结婚嫁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你要是能争气点,做出些事业来,我爸妈……唉,小文,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

    雍博文愤然道:“我现在怎么了?我知道艾叔看不上我,觉得我们一家子都是不务正业的神棍!可这世间只要有人,就会有鬼魅,那天师道法就绝不能失传……”

    “你见过鬼吗?你爸爸和爷爷见过鬼吗?”艾莉芸突然打断了他的粀ww.?

    雍博文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不过……”

    “没见过不就得了?”艾莉芸摇头道,“就算你学了一肚子捉鬼的本事,可是见不到鬼,这本事跟屠龙术有什么区别?”

    “可这世上总归还是有鬼的!”雍博文坚定地说,“只要我有耐心有信心有决心,就一定能够捉到鬼!”

    艾莉芸被他气地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他从小就被灌输这种思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扭转过来的,只得变换方法,“好吧,就算是你要捉鬼,那你就不能在没遇到鬼、捉鬼这份正工没什么业务的……空隙,去做份兼职吗?”

    “这个……”雍博文犹豫着看了看艾莉芸,突然问,“小芸姐,你真要嫁人了吗?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你是我什么人?我嫁人为什么要提前通知你?”艾莉芸淡淡地道,“放心,等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不会忘了请你吃喜酒的。不过我怀疑你有没有钱封红包,这话我得说在前面,这钱可不能再从我这里借了……”

    “可是,我们……”雍博文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看到雍博文急成那个样子,一肚子火气的艾莉芸板了半天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两人从小玩大到,相互之间极为了解,一看到她露出这么一点点笑容,雍博文立时心里一松,“你开玩笑的是不是?吓死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艾莉芸皱眉道,“我爸妈已经给我下正式通碟了,让我赶快找对象结婚!我们的事情他们两个是知道的,原本我爸妈也挺喜欢你,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怎么可能同意?我爸已经说了,除非你能正正经经找份工作,要不然的粀ww.??吆撸?值劳醮舐枨傲教熘鞫?芪壹胰ィ?邓?懈鲋蹲痈沾优分蘖粞Щ乩吹模?胍?樯芨?摇!?

    “那些海龟派都是玩洋妞的,有几个好人?”雍博文低声嘟囔着,这才感到事情严重了,仔细考虑片刻,毅然抬头,以慨然赴死的大无畏气势说道,“那好吧,小芸姐为了你,我今天下午就去找兼謜ww.???

    “这才乖嘛。”艾莉芸目的达到,心里得意,忍不住甜甜一笑,依着老习惯伸手去捏雍博文的脸颊。

    “对不起,请问……”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却说到半截嘎然而止。

    两人下意识扭头看去,便见一个年愈花甲的老者正满脸愕然地站在门口,呆呆望着他们。

    此时屋子里的情形是这样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的衣衫不整,光着脚丫,手里托着张桌子,一脸宁死不屈的坚毅神色;女的笑颜如花,斜视着对方,同时伸出一只手来暧昧地摸在男子涨得通红的脸颊上。

    世风日下的悲哀感慨神情明白无误地出现在老者脸上。

    艾莉芸脸腾的一红,连忙收回手,同时做贼心虚地道:“看你脸上这灰。”这话是说给那个突然闯入者听的,但对方显然并没有领会到这一点,仍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继续保持痛心疾的表情。

    虽然雍博文也大感尴尬,但这个时候做为男子汉也不能不挺身而出打破僵局,只得干咳一声,问:“老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话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妥,连忙把手上的桌子放下。

    老者回过神来,歉然一笑道:“请问刘大师的风水工作室应该怎么走。”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这是一处综合写字楼,高二十二层,其间大大小小的公司、工作室多达数百家,除了顶层几家包了整个楼层的大公司外,其它楼层全都被隔成数十个从四十多平米到百平米左右不等的小房间,走廊纵横转折七弯八曲,有如迷宫一般,除非是在这里工作且极为熟悉环境的人,外人到这个地方很难不迷路。

    而雍博文这个全楼最小房间就位于十一层最靠内最偏僻的角落里,平时除了苍蝇蚊子经常光顾外,最多的访客就是走错道的迷路者。当然了,位置差劲的唯一好处就是租金便宜,每月只有百十多块。之所以便宜到这种离谱的地步,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这个房间在施工的时候曾经砸死过一个工人,楼内装修完毕之后,便传说这里有鬼魂出没,还有夜间保安信誓旦旦地自称看到过鬼影听到过鬼哭,于是除了雍博文这个一心希望能够撞鬼的家伙外,也就没有其他人肯租这个房间。但让拣了个大便宜的雍博文感到失望的是,他租下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却连个鬼毛都没有看到。

    另外还要说明的一件事情是,这个房间长达两年的租金也是艾莉芸出的,所以在侃价的时候,她狠狠刹价,愣是把租金从每月一百五刹到了二年只交一千块钱。

    “哦,您沿着这条走廊一直往前走,到头以后左拐往前走,在第四个拐弯就可以看到刘大师风水工作室的招牌了。”雍博文这一个多月下来,指路的业务已经练得极为熟悉,基本上整个楼层各家各户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

    雍博文所在这个楼层还有个特点,外号半仙窝,99%以上都是测字、起名、算命、看风水的神棍神婆们所开的工作室,倒是与雍希文这个天师算得上是半个同行。但同样生意开门便得有旺有衰,像雍博文这样在门上没牌子甚至连工商执照也没有的黑户便半桩生意也没有,而这位老者打听的刘大师所开风水工作室则是整个楼层生意最红火的,客户遍及达官贵人富豪明星,他所测风水是不是最准没人知道,不过他的收费最高却是肯定无疑的。

    “谢谢。”老者点头道谢,转身离去。

    艾莉芸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嗔怪地瞪了雍博文一眼,“都怪你……”

    但雍博文却没理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向外张望。

    艾莉芸大感奇怪,跟过去也探头看去,却只见整个走廊里除了那老者缓缓向尽头走去外,空无一人,一时不解地低声问:“小文,你看什么呢?”

    雍博文转过头来看着艾莉芸,面色古怪,激动、紧张、兴奋种种情绪搅在一起,眼圈里甚至还泪光盈盈。

    “小文你怎么了?别吓我。”艾莉芸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紧张地抓住他说,“小文你没事吧。”

    “我没事。”雍博文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激动泪水,郑重地道,“小芸姐,我终于见鬼了!”

    艾莉芸听到这句话,不禁脸色大变。

    她猛得一把揪住雍博文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近得两个鼻子都快要顶到一起位置,然后恶狠狠地说:“雍博文,你好你,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嫁不出去没人要?”

    大多数时候女人怒都让男人摸不到头脑,雍博文也不例外,见艾莉芸气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又犯错了,连忙把刚刚看到鬼的事情扔到脑后,陪着笑说:“小芸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又哪错了?”

    艾莉芸咬着牙瞪着眼前这个不求上进的神棍,“怎么就这么巧?刚刚才说好在没有遇到鬼之前去找工作,转过来你就跟我说见鬼了?你耍我是不是?是不是当女人真的都胸大无脑!”

    雍博文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辩解道:“小芸姐,我哪敢,我是真见到鬼了。”虽然明知道不是时候,但说这话的同时,他还是忍不住把目光向下移,偷偷瞄了瞄那紧贴在自己胸前的高耸,暗暗猜着对方胸围有没有34。

    “鬼在哪儿?”艾莉芸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如此色心,只是指着已经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老者,低声怒道,“难道他是鬼吗?”

    “他不是鬼。”雍博文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但他身上有鬼!”

    “哪里有?我怎么看不到?”艾莉芸怒气不减,“拿这种谁都看不到的东西来唬我是不是?难道那鬼不怕阳光吗?不怕魂飞魄散吗?”

    雍博文被艾莉芸说得大汗淋漓,忽得心里一动,连忙打断了艾莉芸,“小芸姐,你身上有化妆镜吗?”

    艾莉芸微微一愣,见他说得郑重,只得暂时收起雷霆之怒,点头问道:“有,干什么?”

    “让你也见见鬼是什么样子,这可是不多见。”雍博文神秘一笑,伸手道,“把镜子给我。”

    艾莉芸将信将疑地盯着对方,但手已经依着有求必应的老习惯把化妆镜取出来递了过去。

    雍博文拿着那面小镜子,歪头想了想,然后大步冲回桌旁,从书桌里掏出本已经旧得泛黄黑边角残缺的古书来,快查找,翻到一页后便提起毛笔,又从桌内掏出合调好的朱砂,照着书在镜面上画起来。

    他下笔飞快,片刻之间,已经在那小镜之上画好符咒,而后放下朱笔,轻拍桌子,小镜腾空而起。待镜子到达其头顶高底然后翻滚着往下落,他迅捏起金刚指法,竖起中指正顶住落下的小镜镜背,将满是鬼画符的镜面朝上,沉喝道:“嘟杀嘛噜啼!”

    随着沉喝,那小镜上的鲜红符咒慢慢隐去,竟好像渗进了镜中。

    这一手确实是漂亮,但艾莉芸与其从小玩到大,比这更神奇的把戏看过他不知道耍过多少,却是全不放在心。

    等镜上符咒全部消失无踪,雍博文这才轻吁了口气,拿着镜子,一把拉起艾莉芸跑到门口,探头向外看了看,见那老者还差几步便要拐弯了,连忙将小镜照向那老者,低声道:“看镜子里!”

    艾莉芸将信将疑地往镜子里看去,立时惊得嘴巴半张说不出话来。

    镜中的老者已经走到了尽者,正慢慢转弯,在镜中的形象很小,但却依然清晰。老者本身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在他的背上却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头大身瘦四脚细小,尖耳光头通体,俨然便是个光着身子的畸形侏儒怪胎。此物正趴在老者背上,双臂紧抱其脖子,双腿盘其腰间,将头以一种极亲密的状态贴在老者的脸侧,与漆黑身体对比鲜明的血红舌头不时吐出来舔着老者的鼻子尖。

    艾莉芸揉了揉眼睛,抬眼向前看,见老者背上却是空无一物,压根就没有那丑陋的怪物,再往镜子里,恰见那怪物扭头往他们这边看来,冲着他们咧嘴一笑。

    艾莉芸心底不由寒气直冒,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怎么样?看到了吧。”雍博文得意地一笑,将镜子倒扣过来。

    “看到,看到……”艾莉芸神不守舍地应了几声,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扭住雍博文的耳朵,“看你个大头鬼,我什么都没看到!”

    雍博文一愣,脸红脖子粗地道:“不可能,你明明看到了,要不然为什么那害怕。”

    “我有什么可怕的?”艾莉芸死硬地道,“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你那套幻术的把戏我见得多了,别想骗过我,今天下午就给我去找工作去,要是一个星期内你还没有正式工作,就等着收我结婚的喜贴吧!”

    “小芸!”雍博文突然一把打开对方拎着自己耳朵的手,挺直身子正色沉声道,“你看到了是不是?”

    因为艾莉芸比雍博文大半个月,所以平时雍博文都会叫她“小芸姐”,但如果当他把那个“姐”字省略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他生气了。别看没事儿的时候艾莉芸怎么欺负他都可以,但他要是真生气起来,那打怵的可就是艾莉芸了。

    “看……看到了。”艾莉芸只得勉强承认,但又觉得就这么被对方吓倒实在没面子,反驳道,“那又怎么样?总之你得去找工作……”

    “工作我会去找的,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位,鬼是第二位!”雍博文正色道,“可这事儿既然让我撞上了,那我就不能不管。你知道那鬼在做什么吗?”

    虽然说名次靠前没让鬼压着,但听自己和鬼排在一起还是比较别扭,只不过看到男友如此看重自己,艾莉芸心里还是甜丝丝的,更何况他已经正式表示会去找工作,便立即放下脾气老实服软,反问:“那鬼在做什么?”

    “你不是奇怪为什么鬼会在大白天里来而不怕阳光吗?”雍博文脸色变得极坏,“那是因为它借着人的阳气抵御阳光的伤害!你看到它总是在吐舌头了吗?它不是在舔人,而是从人的口鼻吸取阳气,它的双手之所以紧紧抱住人的脖子也不是害怕掉下去,而是在通过这种方法逼取阳气。照它这么个吸法,那位老先生不出半个月必定暴病身亡!”

    艾莉芸听得毛骨悚然,“这种东西怎么会趴到人身上呢?”

    “鬼害人不会是无缘无故的……”雍博文沉吟片刻,“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就任它这样害人,先把它收了再说好了。”

    艾莉芸道:“那你打算怎么做?直接过去对那老先生说,‘先生你背上有只鬼,我帮你拿下来好不好?’,人家不把你当成正牌神棍才怪呢。”

    “当然得讲究策略!”雍博文自信地微笑道,“我办事儿你放心。这样好了,我去把那位老先生引回来,你帮我准备面稍大点的镜子,至少要半人高的,挂在可以照到桌子位置的墙上。”

    艾莉芸毫不犹豫地说:“这好办,十二楼小王他们公司入口就有一面,我先去帮你借来好了,不过得花点时间。”

    “刘大师给他看完至少也得半个小时,时间来得紈ww.!庇翰┪牡溃?澳憧烊グ伞!?

    艾莉芸应了一声,转身跑出房间。

    目送着艾莉芸离开,雍博文转身回到桌旁,自桌内掏出一大把黄纸符、铜钱以及一面八卦铜镜分别揣在口袋里,又穿上鞋子,这才走出房间,循着老者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二章 抓出个蛊

    走廊尽头是扇透明的对开落地玻璃门,门上方挂着块写有“刘大师风水工作室”八个镏金大字的长匾,两侧则是一副对联,左边书:吉凶悔吝生乎动,右边书:极数之来谓之占。

    透过玻璃门向里张望,便可见这三百多平米的工作室内被划分为许多小的开放式工作间,其中人员匆忙往来,电话声起此彼伏,俨然就是个业务繁忙的公司。据说近年来除了达官显贵这等重要客户外,刘大师已经不再亲自出手,而是由他培养出来的几位风水专家负责日常业务。能将风水堪舆这一行当做到这种程度,也算得上是空前之举了。

    雍博文站在门口向里望了几眼,没看到那老者,反而惹来里面工作人员那包含着警惕告诫的目光,便讪讪地转身走到一旁,靠墙耐心等待。

    按着他原来的想法,老者至少得半个小时才能出来,但没想到才不过十多分钟,就见玻璃门一开,两人自其中走出来。

    “费老,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有问题,您就放心吧。”

    说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中年人,满是横肉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说话时点头哈腰,活脱脱一个势利小人的形象。

    不过,请不要以貌取人,此人姓刘名意,虽然长得比较像杀猪的,但真实身份正是春城赫赫有名的第一风水大师。

    随着刘意一同出来的,便是刚刚进去的那名老者,听到刘意这样说,便微微点头道:“那就请大师多多费心,还有这件事情……”

    刘意立刻接道:“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替您保密,绝不会让外人知道。”

    “那就好。”老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师请回吧。”说完不再理会刘意,转身离去。

    “好,好,您走好,您走好。”刘意对着老者背影连连挥手,但见老者始终没有回头理他,这才有些没趣地收起笑容,返回工作室内。

    雍博文看刘意进了门,连忙追上费姓老者,在后面叫道:“老先生,请等一下。”

    费姓老者听到声音,停住脚步,转头看到雍博文,脸上便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显然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仍有深刻印象。

    雍博文便觉得甚是尴尬,但此刻也不好回头,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其近前,说:“老先生,我能跟您说件事儿吗?”

    “哦,可以。”费姓老者微微笑道,“多谢你刚才给我指路。”

    “那没什么,是应该做的。”雍博文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瞧那老者背上的吸气鬼,按着刚才想好的思路问,“我想问一下,您最近是不是经常感到头晕气短体虚无力,而且睡觉的时候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

    雍博文这话刚一问出来,费姓老者还没有回答,他背上的那只吸气鬼却猛得抬起头,闪着凶厉光芒的绿莹莹眼睛紧紧盯住他。

    雍博文心里一紧,强自镇定,只是望着费姓老者,扫都不扫那只吸气鬼,但揣在衣兜里的手却紧紧捏住八卦镜。

    “你是医生?”费姓老者狐虑地看着雍博文,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不,我不是医生,我……姐姐是医生!就是刚才……”雍博文说到这里脸不由得红了一下,“在我屋里的那个女孩儿,这些是她看出来的。”

    吸气鬼本来已经支起的身子慢慢伏了回去,重新把头紧贴在费姓老者的脸颊上。

    “原来是这样。”费姓老者恍然地点了点头,突然有狭促地问,“她不是你姐姐吧。”

    “?”雍博文没料到他居然冒出这样一句来,不禁愣了一下,慌乱地道,“差不多啦。”

    费姓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我最近确实在感到有些不舒服,去医院看了几次都瞧不有什么毛病。”

    雍博文连忙说:“那这样吧,老先生您要是信得过我们的话,就让我姐姐给你看看怎么样?”

    “这样……”费姓老者深深地看了雍博文一眼,犹豫了一下,大约是在考虑这个年青人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然后才点头答应,“好吧。”

    雍博文原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心里大喜,说了句“您跟我来”,立刻转身带路。

    转过走廊拐角,远远地就可以看到艾莉芸已经回来,正站在门口有点不安地向着这边张望,见到雍博文把老者带了回来,便立时显得有些紧张。

    等走到近处,雍博文这才说:“姐,我把老先生带回来了,你给他瞧瞧看有什么毛病吧。”

    这句话对于不知他跟老者说了些什么的艾莉芸来说,显然是相当突兀的,要是换一个人听到了不免就要摸不到头脑,或许会出声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艾莉芸与雍博文自小玩到大,二十几年日日相处下来,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听他这么说,竟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刻接口道:“好的,我们进去再说吧,老先生,请进。”

    雍博文一边把费姓老者往里让,一边介绍道:“我姐不光是医学硕士,而且还出身中医世家,别看她年青,但医术可是不含糊,在咱们春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人称女扁鹊,家里诊所那锦旗牌扁挂得满墙都是……”他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让老者当真以为他们是要给他看病,另一方面也是从另一个角度来告诉艾莉芸她应该做些什么。只不过他这么如老王卖瓜般自卖自夸,倒更显得好像走江湖卖大力丸的骗子了。

    但费姓老者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惊异地看了艾莉芸一眼,恍然道:“你就是艾莉芸,艾小姐吧!早就听说你医术通神,总以为是那些患者夸大,没想到只不过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病处来,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说话间便显得相当客气

    “您客气了。”恭维的话人人爱听,虽然艾莉芸并没有瞧出这老者有什么毛病,这翻恭维未免受之有愧,但仍听得眉开眼笑,连声道,“请坐,请坐。”

    屋里原本只有一张椅子,但也不知道艾莉芸从哪里又弄来一个放在桌莣ww.@险咴谀且巫由献?吕矗??反蛄克闹埽??庑》考渌谋谕娇找膊幌?檬怯美醋鍪裁从玫模?阋苫蟮匚剩骸鞍?〗悖?闶且?谡饫锟?稣锼?穑俊?

    “不是,这是我……”艾莉芸看看雍博文,顿了顿才接着说,“我弟弟租的,他想要弄个工作室。”

    “哦……”老者理解地点了点头,含笑望着两人,目光之中大有深意,弄得两人都是感到有点不自在。

    艾莉芸连忙在桌后坐下来,先话里有话的对雍博文道:“小文,镜子我拿来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然后转头对费姓老者说:“老先生,请把手放上来。”

    费姓老者点了点头,将右手放到桌子上。艾莉芸搭指切脉,细细思量着,同时问道:“老先生,您贵姓?”

    “费墨。”

    “您今年贵庚?”

    “五十九啦。”

    “做什么工作的?”

    “做点小生意……”

    趁着这工夫,雍博文转过身来走到那面艾莉芸借来的半人高的大镜子前面,背对着二人,悄悄自衣袋中掏出张黄纸符,夹在左手指间,右手捏起道指,嘴中无声念颂数句,将那纸符贴在镜面上,右指一点,纸符便“扑”的一声化为飞灰,粘得整个镜面都是,随即一点点渗入镜中消失无踪。

    镜中的景象随之起了变化。艾莉芸与费墨的形象慢慢变淡消失,吸气鬼的模样由无到有显现出来,凌空伏在椅子上方,瞧起来极是诡异。

    房间中突然升起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似乎温度突然就降低了十几度,虽然明媚的阳光仍自窗口射进来,可是却丝毫不能缓缓这种冰冷。

    艾莉芸和费墨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叫道:“好冷!”

    几乎就在同时,那吸气鬼猛地抬起头来,看了那面镜子一眼,绿莹莹的眼睛中冒出可怕凶光,张开满是野兽般尖利牙齿的大嘴,出嘶嘶低吼。

    “不对!”雍博文不禁大惊,心里直犯嘀咕,“这反应跟书里写的不一样?哪出错了?难道是几百年前的老符咒跟不上形势了?难道鬼都进化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吸气鬼已经自费墨肩上一跃而起,嘶嘶嚎叫着扑过来。

    雍博文心中大骇,但却是惊而不乱,倒踩七星急急闪躲,喝道:“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捏起五雷指,急喝一声“打”,右脚应声猛跺,左手掷出一张纸符,右手指印奋力向前跩去。纸符在空中忽化一道流光,闪电一般疾疾射出,正中那扑来的吸气鬼。

    轰的一声闷响,火光迸渐,那吸气鬼小半个身子都被炸得稀烂,血肉内脏哗哗淌下,脑袋也只剩下半边,里边的脑浆好像豆腐脑一样粘乎乎混着血肉一同流出,不禁惨嚎一声,倒翻了个跟斗,落回到费墨肩上,紧紧搂住费墨的脖子,将半边脑袋贴在其脸上,蛇样的鲜红舌头竟探进了费墨的嘴里。

    费墨猛地挣扎站起,双手紧紧抓住喉咙,喉间出窒息般的格格轻响,脸上迅失去血色,而那吸气鬼残缺的部分却随之长了出来。

    艾莉芸看不到吸气鬼,只见到雍博文突然朝着费墨方向掷出张纸符,纸符在空中好像爆竹般炸开,费墨随即变成这副重度哮喘病作随时都可能倒毙的可怕样子,骇然问道:“小文,你做什么了?”她这一张口,却现浓浓白气自嘴里冒出。原来房间中的温度持续降低,到得此刻仿佛严冬已至森寒彻骨,冻得她不自主地瑟瑟抖。

    雍博文脸色凝重,微一摆手,自衣兜里掏出八卦铜镜扔给艾莉芸,同时向她做了个手势,艾莉芸会意地接住铜镜,一个箭步冲到窗前,夏日炎炎光焰落到她身上,竟也不能缓解冰冷,似乎那寒意是从心底升起,外在的阳光根本无法驱退。雍博文随即咬破指尖,在左掌心急画数下,而后闪身来到费墨身前,右手猛推,将其死死按在墙上,他背上的吸气鬼立刻被挤扁得好像照片一样牢牢夹在中间。

    吸气鬼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狠狠盯着雍博文,双爪依旧紧紧扣住费墨咽喉,竟深深陷入肉中,舌头在其口中急晃乱动。

    “破!”雍博文沉喝一声,扬起左掌拍在那吸气鬼额头上,便听啪一声脆响,那吸气鬼的脑袋好像个熟西瓜般被打得粉碎,红白之物如喷泉般射出,落在墙上地上两人身上,却化为绿色的粘稠物体,出浓浓的腥臭气味。

    无头的吸气鬼自人墙夹缝中一跃而起,扁扁的身子在空中膨胀回原样,急惶惶向着门口逃去。

    雍博文闪电般跃到门口,看准那吸气鬼的来势,双手一晃,指间已各多了一道纸符,啪地向前掷出,那吸气鬼如同撞在墙上一般,立时被弹得向房间内倒飞回去。当它经过那镜子照射范围时,雍博文急喝道:“小芸!”

    早就蓄势准备的艾莉芸应声举起八卦镜,将室外阳光反射到那面大镜中。

    嗡的一声轻响,大镜中散出耀耀金色,一道八卦样光影自镜中猛然射出,正将那吸气鬼罩在其中,那吸气鬼吱的一声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金灿灿的八卦光彩迅缩回镜内,镜子好像掷入了石子的水面一样晃动起一阵涟漪,随之在镜面凝成一个好像金子铸成般的八卦图。

    原本空无一人的镜内突然多了团模糊黑影,转眼间变得清晰起来,正是那只吸气鬼。本来它已经被雍博文打得残碎不全,但到了镜中却又重新变得完整起来,只是缩水不少,大概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被镇在那八卦之下,紧贴在镜面后方吱吱乱叫,眼睛越来越红,瞧起来好像两个点亮的红灯泡一般,散着血蒙蒙的光芒。

    “这是……”这一回艾莉芸也看到了。她见镜子中突然多出个黑乎乎的鬼来,不禁吃惊得说不出话,举着八卦镜的手不由自主垂低下来,折射的阳光便随之偏离镜面。

    那吸气鬼本来一动也不能动,但阳光刚一离开镜面,八卦消失不见,它便突然在镜中跳起来,对着镜面狠狠一撞。这一下好用力,竟然把它刚刚长好的半个脑袋又撞得稀烂,模糊血肉脑浆尽数粘在镜面上,出砰的一声脆响,那大镜子应声一阵晃动,从墙上脱落直直摔向地面。

    雍博文眼疾手快,冲上前去一把托住镜子,将其顶在墙上。吸气鬼那破烂的脑袋竟然已经从镜中探出来,一边叫着一边晃动,奋力向外钻。雍博文左手并起中食两指对着那烂西瓜样的鬼头凌空点画数下,喝道:“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听我号令,我今诵咒,却鬼延年,将临令至,斩鬼万千,疾!”挥手一拍,扑噗一声,竟是拍进了那鬼脑子里,虽将那鬼头拍得缩回镜中,却沾得满手腥臭粘乎,恶心得雍博文险险没一下子扔了镜子,连忙抽手大叫,“小芸姐,光!”

    “!”正呆呆出神愣的艾莉芸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重新将八卦镜举好。

    金光八卦印在镜面上,登时将那吸气鬼镇住。

    雍博文松了口气,不敢迟疑,后退数步,掏出张纸符夹在指间,急颂:“嘟喇嘛刹哄!”举手将纸符往镜上贴去。

    “小子,你敢化我!”原本只会乱叫的吸气鬼突然大喝,声音又尖又细,仿佛刚刚腌了的公鸡。

    雍博文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纸符差点没掉到地上,指着吸气鬼骇然道:“你,你还能说话?”按着书上说的,鬼被收镇之后,应当是口舌被封四体镇压,不能动不能说才对。可眼前这情景显然已经出了书本中所教的范围。

    “小子,少要多管闲事!当心惹祸上身!”吸气鬼凄厉大叫着,身体在金光八卦镇压之下开始慢慢腐烂,这么会工夫,表皮已经烂得脓汁直淌。

    雍博文一惊之下便即镇定,指着吸气鬼喝道:“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经离开人世,就应当好好转世投胎,即使机缘未到残留人间,也不应该害人性命,若不化你,天理何在!”

    “强出头不会有好下场!我不会放过你的!”吸气鬼身上的皮肤已经烂光,血肉尽露,腹中的内脏也露了出来,肠子血管自体内分离出来,好像一堆破乱绳子挂满了身体,恶臭气味竟然从镜中直透出来。

    “化了你,看你还能怎么不放过我!”雍博文见这吸气鬼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威胁自己,不禁冷笑了一声,将那纸符啪地贴在镜上。

    纸符在八卦光芒的照射下变得如同水晶般透明,一点点向镜内挤去。

    “小子,你死定了!”吸气鬼嚎叫着,奋力挣扎,虽然在八卦纸符镇压之下,却仍撞得镜面砰砰直响,黄色的鬼液混合着**的碎肉随同一下下撞击在镜中飞溅,蓦得一声闷响,便好像个装满水的汽球一般炸裂开,浓汁四射,将整个镜面都沾得一塌糊涂。此时那纸符刚好完全挤进镜中。

    雍博文松了口气,觉衣服都已经被汗湿透,竟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身上沾着的鬼液散着令人作呕的刺激性气味,心中竟是惊惧大于兴奋。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让剧烈得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稍稍平静,这才转头对仍举着八卦镜动也不敢动的艾莉芸道:“小芸姐,放下吧,完成了。”

    “?哦,哦!”艾莉芸已经被骇得面青唇白,缓缓放下手中八卦镜,“结束了?”

    “当然了。”雍博文虽然也感到双腿有点软,但仍强作镇定,微笑道,“我这当代天师出马,收拾这种小鬼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已经把它化……”

    他刚说到这里,艾莉芸突然面露惊恐,尖叫一声,指着他身后的大镜叫道:“小心!”叫声中,却也没有忘了重新将那八卦镜举起来。

    雍博文心里一紧,只觉后颈一阵阴风吹过,满身汗水刹时变得冰冷,一时顾不得回身看生了什么事情,向前急扑,身后传来一阵怪异的嘶嘶声响,似乎什么东西正追过来,正惶急之间,金光闪烁,八卦光影已经重新照到了大镜上。雍博文急急转身,还没看清状况,便听乒的一声脆响,眼前闪亮的碎片满天飞舞,一团黑影迎面扑到。

    雍博文情急之中,整个人向后仰倒,双手捏起八卦指,急喝:“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阳声,唵啼啰咭嗫!”指间噼啪急响,忽喇喇一道青白电光脱手而出,正中那扑来黑觲ww.U馕謇谆ど碇渖狈ㄊ羌??装缘牡婪ǎ?焕准闯鋈思和?恕1闾?渎∫簧??盟破究沾蛄烁雒评祝?鸬眯》考湮⑽⒁换危?苛业牡绻庠谀枪忠旌谟坝胗翰┪闹?浔???礁錾碛氨怀寤鞯煤孟穹缰新湟兑话愕狗啥?觥?

    雍博文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被自己的五雷咒电得通体青烟直冒,便觉全身好像被撕裂了似的无处不痛,一时头昏脑涨四肢酸软,但这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也不敢在地上躺着不动,紧咬牙关强忍痛楚,一跃而起,定睛朝敌人看去。

    那东西也被电得不轻,好像一瘫烂泥粘在墙上,正挣扎着想要下来。它大约有家犬般大小,身体肥嘟嘟又圆又滚,好像大号毛毛虫,只不过下方密密麻麻满是蜈蚣样的长腿,应该是头部的地方长着两只怪异触角,没有眼睛,触角下方裂开道大口子,浓浓绿液正从那口子中不停留出。

    雍博文看得真切,一时心中寒气直冒,不禁骇然脱口惊呼:“鬼蛊!”

    那鬼蛊在墙上蠕动挣扎着,背上突然嗤的一声裂开两道口子,一对透明薄翅自其中伸展出来,轻轻抖了抖,竟然嗡嗡地飞上空中,旋即闪电般扑向猎物。

第三章 冒出来的美女

    看准那鬼蛊来势,雍博文倒翻个跟斗,躲过其扑击,来到桌前,探手自桌中抽出一柄半尺多长的桃木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左手夹张纸符往剑身上一抹,急喝:“神兵火急如律令!”剑上红光一闪而过,仿若烈焰一腾而逝,屋内冰寒的温度立时上升几分。雍博文随即举剑向鬼蛊砍去。

    那鬼蛊甚是乖巧,似乎知道这剑不能正面硬接,好像苍蝇般灵活的突然停止了前进转为后退。

    雍博文举剑紧追不放,同时大叫:“小芸,照它!”

    艾莉芸正站在窗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到指示立刻照办,举着八卦镜尽量将反射的阳光往鬼蛊身上照去。

    那鬼蛊一时不防,被八卦镜光扫到,身上便吱的冒出一缕青烟,它不禁出呱呱乱叫,慌乱地扑着翅膀闪避阳光。

    雍博文和艾莉芸自幼玩耍学习都是合作惯了的,此刻对付起这鬼蛊来也是配合有度,一光一剑围追堵截,渐渐将那鬼蛊逼到角落里。

    但那鬼蛊也不愧是罕见的凶厉之物,虽然处于逆窘之境却也毫不惧怕,仗着灵活快,每每于间不容之际躲过致命攻击,虽然少不得满身伤痕,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听说蛊与主人心灵相通,它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招唤救兵吧。”雍博文这样琢磨着,心里有些焦急,恐怕再耽误一会儿再生出什么变故来,随手将身上那件污得不成样子的衬衫从身上扯下来,看准那鬼蛊闪避的方向兜头掷去,登时将它罩了个正着。

    那鬼蛊猛然间被罩住,显得极为慌乱,没头没脑乱飞,砰地一头撞上墙壁。

    雍博文抢上一步,举剑便刺,将那鬼蛊牢牢钉在墙上,浓浓绿液顺墙汩汩流下。

    那鬼蛊痛得身体扭曲,嘶叫不绝,百足乱动,将那件衬衫扯得粉碎。

    雍博文乘胜追击,再掏出张纸符啪地按在鬼蛊两只触须之间,捏着八卦指,急喝:“祝融驰禁,不锁炎城,飞天欻火,大布阳晶,赫日杲炽,八方飞焰,急急如律令!”鼓起两腮,冲着那鬼蛊扑地喷了口气。

    火焰猛得自桃木剑插入处冒出来,引燃纸符,而后好像浇了汽油一般迅卷遍鬼蛊全身。

    “给我!”雍博文冲着艾莉芸一探手,艾莉芸会意,将八卦镜扔给他。他转身将八卦镜对准熊熊燃烧的鬼蛊。火光映入镜内再反射出来,形成随着火焰不停跃动的八卦图镇在那一团烈焰之上。

    鬼蛊在火焰中挣扎嚎叫,渐渐没了动静,片刻之后火焰渐熄,仅在地上余上一堆细碎灰烬。那桃木剑虽然插在火中烧了半晌,却是完好无损,连点火痕都没有。

    雍博文却仍旧不放心,转身回到桌旁,探手自桌内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消炎药都倒在桌上,然后把地上的灰烬仔细地收拢瓶内,再掏出张纸符塞进去,拧紧瓶盖,放到桌上,又将八卦镜压在瓶上。

    忙完这些,他才稍稍安心,一时感到浑身乏力,扶着桌子喘了口气,四下打量,费墨仍然晕倒桌前不醒人世,而艾莉芸依旧站在窗前面色紧张如临大敌,似乎没有看到雍博文已经消灭了鬼蛊。

    雍博文走到艾莉芸身旁,轻抚在她背心,隔着衣服感觉到肌肉在微微颤抖,便拍了拍她,柔声道:“小芸姐,没事了。”

    艾莉芸被他这一拍,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他一眼,扁了扁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雍博文知道她被吓坏了,连忙将其搂在怀里,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再哭可就变成花脸猫了。”

    艾莉芸趴在雍博文怀里哭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稳,止了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雍博文,偷眼瞄了费墨一眼,见这老头仍旧晕迷不醒,这才稍稍放心,抹去满脸泪痕,注意到雍博文赤着上身的样子,不禁皱眉道:“你那可是雅阁尔的衬衫,知道多少钱吗?”

    “咳,咳,一时情急嘛!”雍博文干咳几声,解释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小芸姐,你去看看费先生有没有什么事情,我收拾一下屋子。”

    艾莉芸正是心绪不宁的时候,再加上医者父母心,立时中计点了点头,走到费墨身旁,一面为他检查,一面问道:“小文,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那不是鬼吧!”

    “那是鬼蛊,有一部分算得上是鬼。确切点来说,那应该是一种杂种怪胎,并不是像鬼那样的自然产物!你听说过蛊吧。鬼蛊这种东西就是先以练蛊的法子练出蛊来,然后再以练鬼使的法子把蛊练成鬼,最后以降头术将其练成鬼蛊。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这是种很邪门的东西,书上说鬼蛊一旦施放出来,可以把活人变成厉鬼。不过,据说蛊与主人连心而生,如果蛊被以道法化掉的话,那主人也会跟着死掉……”

    雍博文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塌实。若是那鬼蛊主人没死掉的话,肯定会找他这仇家来报复,能练成这种邪门东西的人绝非什么好相与的货色,为了预防万一,那鬼蛊的灰烬得尽快处理掉,以防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

    他虽然这样想,但怕艾莉芸担心,也不说出来,一面解释着鬼蛊的问题,一面走过去把原本开了一半的窗子大推开,以更快释放屋内的异味,然后自门后拿出水桶拖布之类的工具,开始清理房间。他手上忙活着,心里却不免感慨。在他以前看过的鬼片里面,大师们捉鬼哪怕弄得狼烟动地,可完事之后却从来不需要收拾房间,自己拼了命办完事,却还要亲自动手打扫,真是掉价。

    这会儿工夫,艾莉芸已经检查完毕,回头说:“他没事儿,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而且有些气虚。他最近虚火上升,周身不调……”

    雍博文可不懂这种医学方面的事情,听得有点头大,连忙打断她的话,“死不了就行,那咱们就不用担干系了。”

    “你这叫什么话!”艾莉芸心里虽然很是认同,但却不会像这样无耻地说出来,当下横了他一眼,转身以推拿之法在费墨身上推捏。

    艾莉芸手法老道,数下过后,费墨长叹一声缓过气来,睁开眼睛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眼前佳人,有点呆呆地问:“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艾莉芸觉得不怎么好解释,求助般地回头看了雍博文一眼。

    雍博文扔下拖布,来到两人身前半蹲下,盯着费墨问:“费老先生,刚才你昏迷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

    费墨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便惊呼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怪物朝我扑过来,浑身流浓淌血,好像烂了一半似的。”

    雍博文点了点头,正色道:“费老先生,无论你是不是相信,我都要告诉你,那是一只吸气鬼,一直附在你身上吸取你的阳气,你最近种种不适都是由此引起的!你之所以能看到那只鬼,是因为他被我以道法逼出来之后,吸自你的阳气自动凝形,你看到的实际上是你被吸走的阳气。”

    “你说我被鬼附身了!”费墨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年青人,不敢相信地说,“这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吗?”雍博文反问道,这是现代人很正常的反应,费墨这么说,他也不感到奇怪。

    “不是,不是……”费墨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神不守舍地喃喃数句,突然问,“那,那只鬼现在怎么样了?”

    “化掉了!”雍博文一摊手,说,“像这种害人的恶鬼,不化掉它怎么能成?”

    “你把它化掉了!”费墨显得有点失魂落魄,看起来也吓得不轻,嘴巴无声开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如此呆了片刻,突然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满身的污物,慌乱地说,“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回头再谢,我先走了。”说完,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费墨的反应大出雍博文预料,他原以为这位老先生或许会不相信,或许会向他请教解救办法,或许会对他感激不尽,但唯独没想到会如此慌慌张张地如同逃难般跑掉。雍博文不禁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话还没有说完,紧追在后面,大声说:“费老先生,你听着我敢肯定那鬼是有人役使的,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提防,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回来找我!”

    费墨连头都没回,压根就不理会雍博文的话,只是埋头往前急跑,那模样就好像雍博文是索命的恶鬼一样。雍博文有些不放心,正打算追上去,却见旁边一个房间的房门一开,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太自屋里探出头来,微笑着对他说:“小伙子,这一套江湖骗子的吓人说辞已经过时了,现在的人哪会相信?我这老太婆都不用了,你这年青人居然还用!怪不得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都拉不到一个客人呢。做咱们这一行也得学会与时俱进,紧跟时代潮流!”

    雍博文识得这老太,知道她姓刘,做的主要是占卜算命,据说以前是用易经摆八卦,后来这一套不流行了,就改成占星、塔罗牌,现在干脆搞起电脑算命来了,还说是什么高科技预测未来云云。现在到她这里来光顾的主要是一些中学生,对占星塔罗牌这些舶来品信得死心塌地,而对那些土得掉渣的中国传统则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所以刘老太这也算是以现身说法来教育后辈神棍。

    雍博文对这种专骗小孩儿的神婆没什么好感,更何况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捉鬼除邪,哪能跟这种骗子相提并论。他听得心中不爽,但礼貌却还是要讲的,当下勉强对着刘老太呲牙一笑,转头再看,费墨却已经没了影子。

    他想了想,便觉得有些没趣,也不再去追了,反身回到屋中,见艾莉芸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桌上那个装了鬼蛊灰烬的药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走过去笑着问:“怎么了?还在害怕!那鬼蛊已经被我化掉了,把灰收起来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这些蛊虫的灰烬残渣通常都会有毒,得妥善处理才行。”

    “很危险!”艾莉芸回头望着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目光有点古怪,看得他心里一阵乱跳,陪着小心问:“小芸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以后的日子你是不是都要在今天这种生活中渡过。”艾莉芸摇头望着这个从小跟她一块长大的男友,有些失落地说,“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要是没有喊那一声话,现在被收拾掉的就是你,而不是那个什么鬼蛊?”

    刚才的情形可谓千钧一,雍博文现在想起来,也是不自禁的后脊冷,“我知道小芸姐对我最好了……”

    “不要说这些!”艾莉芸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后要是再遇上鬼的话,难道还要像今天这样用命去拼吗?”

    “这是我的使命!”雍博文猜到艾莉芸这种古怪态度的原因了,按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既然我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既然我是这一代的天师,那么这就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其实这话是一直以来他父亲最喜欢说的,从小听到大,几乎成了他脑海中类似问题的标准答案。只不过在这种双腿仍然有点软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复述出来,倒也不见得他自己就真是这样的想法。本来他打算在后边加一句属于自己的“这是我父亲和祖父对我一直以来的期望”来解释,但女友却没有给他这样机会。

    听他说到这里,艾莉芸点了点头,将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拨开,一语不地站起来,转身往屋外走去。

    “小芸姐,你……”雍博文从没有见过女友这种表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叫了一声,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艾莉芸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说:“我没事儿,只是想静一下。”想了想,又问:“那你的工作……”

    “去找,下午就去。”雍博文立即毫不犹豫地说,“既然已经说好了,我绝对不会反悔的。”

    “那就好。”艾莉芸展颜强笑,“这样吧,双塔文化公司想要招美术编辑,下午我陪你过去看看。我先走了。”

    她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小文,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要不然的粀ww.???

    雍博文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好,好。”艾莉芸这才离开了。

    望着女友离去的背影了会呆,直到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雍博文才回过神,叹了口气,木然坐在椅子上,自语道:“看起来我必须得在老婆和鬼之间做个选择才行。”他拿起那个药瓶在手中把玩,默默思忖着。

    他已经见过鬼,而且不仅捉到了鬼,还附带一只罕见鬼蛊,这二十多年来学过的东西,今天都派上了不少用场。想当初,祖父和父亲最大的心愿也不过就是见一见鬼,来证明自己这一身所学并不是没有用处。在这一点上和等了一辈子的两人比起来,只等了二十几年就见到鬼的他可以说是幸运无比了。父辈的心愿他已经帮着达成了,那么然后呢?还要像以前那样等下去吗?

    雍博文感到有些困惑,在没有遇到鬼之前,他幻想过种种可能,那种吸引给了他等待下去的动力,可如今已经见识过了,再要让他像以前那样枯等着有鬼出现,却是不太可能了。

    人总是这样,在没有达到目标之前满身干劲,可一旦实现了最初的目的,就会失去努力的方向,而感到困惑无力。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在今天实现了,于是以前的那种等待中的焦急与漏*点也就没有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从小生活在亲人的呵护之中,遇到过的最大危险就是小时候爬树掉下来摔落了一颗牙齿,可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以性命来搏杀!在他一直地想法中,天师捉鬼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鬼那种虚弱的东西见到强大的天师很应该立刻吓得跪地求饶,然后自动自觉心甘情愿地被收掉。

    可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捉鬼很明显是个高风险低回报率的蓝领工种!第一次出工,不但报酬一点没有,还差点陪上小命。

    “很危险……”雍博文不自觉地说出了跟艾莉芸刚才一模一样的话,心里体会到了女友刚才的担忧与害怕。说实话,此时他回想起那危险的一幕,背脊仍是一阵阵的冷。

    在门外躲了半天的黑猫小心翼翼地走回来,靠在主人腿边,用头轻轻摩蹭着,出喵喵地低叫。

    雍博文把黑猫抱起来,认真地问:“棉花,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然,以后不去抓鬼,老老实实找份正经工,然后努力挣钱把小芸姐娶回家?”

    黑猫喵喵轻叫着,盯着情绪有些低落的主人。

    雍博文转过来,又道:“不行,我怎么可以放弃呢?这可是我们天师派的天赋使命,爷爷爸爸的期望可全在我身上呢。”

    黑猫晃了晃脑袋。

    雍博文愣了一下,点头说:“你也不同意?是,这活儿实在太危险了,小芸姐的情绪有点不对头,肯定吓得不轻。我可不要为了捉鬼,到最后连老婆都跑掉了。对了,以前听爸爸爷爷讲故事的时候,那些天师大都单身,很有可能老婆都是被鬼吓跑的。虽然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而且我这堂堂天师也根本不惧那些魑魅魍魉,可这活风险大不说,报酬也实在是太低了,你看,刚才我就一份钱也没收到。小芸姐说得对,我不能靠喝西北风活着吧。”

    黑猫用双爪埋住脑袋,有气无力地趴在主人大腿上,不再作声。

    雍博文左思右想,心中挣扎犹豫,想了半天,终于拿定主意,“反正鬼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的,以后只要我不去主动找,按以前的概率来看,应该再过三十年才能碰上吧。哈哈,那这三十年里我就先安心工作娶妻生子好了,等三十年以后再碰上鬼的时候再说。”依着老习惯把解决不了的问题先暂时放在一边,他心里顿觉舒畅不少,当下不再想这些事情,打起精神,接着收拾那一片狼藉的房间。

    等把房间收拾完了,便已经将近晌午,雍博文见时间不早,琢磨着出去吃点午饭,便换了件衣服,将那装着鬼蛊灰烬的药瓶揣好,转身欲走,但想了想,又转回来,将八卦镜也揣在裤兜里,然后掏出古书和一叠空的黄符,照本宣科连画了十几张符咒,把符与古书一并装进口袋,这才离开了房间。他是想顺道把这鬼蛊灰烬处理掉,至于带着家伙,不过是以防不测之举,毕竟这鬼蛊在书里被说得神乎其神邪门无比,不能不小心应付。

    雍博文带齐了东西,将黑猫放在屋内,转身出门,再把房门锁好,这才往电梯方向走过去。刚刚转过拐角,一阵喧嚣笑闹之声传入耳内,他顺声看去,便见一男数女六七个人正从走廊另一端张扬而来。

    为男子大腹便便油光满面一脸横肉,长得颇像屠夫厨子黑社会,正是春城第一风水大师刘意。

    刘大师身后簇拥着的几个女人,都是大师这个星期新收的女弟子,个个长得丰乳性感逼人,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妖艳无比,尚离得雍博文老远,浓浓香风便已经扑面而来。

    几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前仰后合,全然不顾忌他人眼光。那几个女弟子粉拳乱下尽都捶在师父身上,而刘大师则极具风度,和蔼地笑着举手左右格挡,两只肥手便总是很不小心地落到弟子的胸臀等要害部分。大约是反射动作,每每此时,那五个粗胡萝卜般的手指总是不自觉地大力合拢,捏得女弟子们娇声低叫。这几个女弟子却是尊师重道,虽然要害被袭,但也不冲师父火,反而笑得更加妖媚,而且努力把那高挺的山丘往师父身上蹭。

    这和谐融洽的师徒关系看得雍博文眼热心跳羡慕无比。想他与小芸姐相处了这么多年,却也只不过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亲亲摸摸,那还得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进行,可人家收徒不过几天,却已经调教得如此听话乖巧。大师果然是大师,确是不同凡响。

    雍博文盯着瞅了两眼,那刘意似乎感觉到了,斜着眼睛回望这年青人,目光很是不善。雍博文连忙收回目光,转身快步走到电梯莣ww.?

    两部电梯都在往顶楼上升,雍博文只得耐心等待,便听那嬉笑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工夫已经来到身后,什么“师父好坏”“今晚让你好受”“爽死你”之类的只言片语传入耳朵,直听得纯洁的年青人脸红耳热心乱跳。他正心慌意乱的工夫,却听那嬉笑声停了下来,接着一个破锣般的粗嗓子喊道:“小子!”

    雍博文闻声转头,便见一张肥脸近在咫尺,露着金牙的大嘴里冒出一阵阵腐烂的臭气,吓得他连忙后退一步,讷讷地问:“什么事?”

    刘大师依旧斜着眼睛看着他,冷冷道:“小子,做人要知道好歹,居然敢跟我刘意抢生意,我看你是不想在这春城混了。”

    雍博文听得糊涂,不解地反问:“抢什么生意?我什么时候跟你抢生意了?”

    刘大师哼了一声,目露凶光,“小子,就凭你也敢接费老的生意?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打听打听费老是什么人!”

    雍博文恍然大悟,看起来他在走廊跟费墨说话并且把老头带回自己房间的事情被刘意看到了,大师定是以为自己这毛头小子跟他抢生意了。

    “我没有……”雍博文想解释一下,但刘意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烦恼皆因强出头!我这是好心提醒你,道行不够就不要乱管闲事,小心丢了小命!”

    “难道刘大师已经看出有吸气鬼附在费先生的身上了?那他为什么不管?应该是另有深意吧。我这么一搅和不知道有没有坏了他的事。”雍博文听得心里不安,正想向大师请教,电梯门却叮地一声开了。刘大师不再理会他,搂着两个女弟子的肩头,抢先走进了电梯,其他女弟子也都不甘落后,嬉笑着跟了进去。电梯门随即合上,开始缓缓下降。

    雍博文呆了一呆,苦笑着摇摇头,见另一个电梯也降了下来,便连忙走进去。

    电梯内空无一人,雍博文随手按了一楼的按钮,刚刚往下降了不过半层楼,电梯灯突然忽喇喇的闪了几下,映得狭小空间明灭不定。

    “不是这么倒霉会碰上故障吧!”雍博文刚刚嘟囔了一句,便听啪啪几声细响,电梯微微晃动着停了下来,四周变得一片漆黑竟是伸手不见五指。

    “真是……运气好像很差!”雍博文倒不紧张,这幢楼的破电梯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平均一个月总要坏那么两三次,虽然质量如此之差,但小气的物业公司却说什么也不肯换掉。他在这里才不过一个月多,但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

    “或许回头应该画个增运符带上。”雍博文百无聊赖地回想着在书上看到过的与增加运气以及转运相关的符咒,信手伸出食指在空中胡乱画着。刚刚比画两下,指头便碰上了什么东西,软绵绵圆鼓鼓,还很有弹性。他不禁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面的一声尖叫,竟是女子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哎,不对!”雍博文脑海里立刻显现出自己现在按着的那个东西诱人的形象,本能地急忙缩手倒歉,但说了几句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头。电梯里明明只他一个人,前面的女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又是鬼在作祟?

    雍博文心里一惊,立刻联想起刚刚才被自己消灭的那只鬼蛊来,不禁背脊寒。

    “那鬼蛊的主人这么快就来寻仇了!”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雍博文不假思索地一翻手腕,捏起定鬼印,狠狠抓住手指碰到的部位,左手疾起,大喝一声“唵杀嗫啰啼!”扬手对着想像中应该是头部的地方拍去。

    只听一声闷响,雍博文这下拍了个正着,便觉落手处软软热热,似乎是个三角地带,他的手正拍在两个粗大分叉中央,虽然一时猜不透是什么部位,但可以肯定不是脑袋!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又是一个鬼蛊那样的怪胎?”雍博文正大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工夫,只听对面那女声怪鬼又是尖叫一声,随即大喊,“色狼!”劲风立起,直奔他的面门。

    雍博文急急向后仰头,便觉一物带着股淡淡幽香紧贴鼻子尖擦过,随即头顶破空之声急响,什么东西冲着顶门砸下,同时小腹处劲力逼人而来,竟是上下同时攻到。

    此刻四下漆黑一团,雍博文睁目如盲,情况不明,上下同时遭袭,但却毫不慌张,右手只是死死抓住不放,抬左手提右腿搁挡敌人进攻。

    那怪声女鬼一击不成,随后接连袭到,进攻得密如暴风骤雨一般。雍博文已经凭着右手定住了她的方位,虽然看不到来势,但也尽可以凭着听觉来判断其大概的进攻来势,勉强抵挡下来。

    一时间黑暗之中啪啪急响,有如十几个带着手套的巴掌齐齐拍手,竟是连成一片分不出个数,短短不过几十秒间,双方也不知过了多少招。

    怪声女鬼急攻同时,不断大喊,“放手!死色狼!放开我!”声音高吭尖厉,震得雍博文耳膜隐隐生痛,头晕脑涨,不禁心中骇然,暗想在书上可没有看到过这种如此厉害的鬼声攻击。

    “连击邪退鬼咒都不能将它击退,这绝非普通厉鬼!”雍博文心中惊凛,生怕时长有变,咬了咬牙,急喝:“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

    他这五雷护身咒刚刚念到半截,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芒,电梯灯亮起来,黑暗的狭小空间立刻恢复光明,眼前景象映入眼内,雍博文不禁骇然色变。

第四章 杀机

    这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长长马尾辫,恤衫牛仔裤旅游鞋,身材高挑曼妙,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让人看着直想流口水。用古人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最后两句其实不怎么恰当,因为此刻这个明显刚刚成年的美人怒火中烧,双颊潮红,美目狼视,恶狠狠的样子实在离可爱稍远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这位年轻女士脚踩天花板大头朝下倒立于前的样子实在是古怪,但雍博文还是一眼就看出她是货真价实的人,而不是鬼怪。

    原因很简单,先,鬼肯定是没有影子的,要不是施过法的镜子也映不出鬼的形象来,而这位美女在灯光下影子清晰不说,从电梯那跟镜子也差不了多少的门上可以清楚看到她那诱人的背影;其次,鬼是阴物,不会有热气,而从雍博文手抓的部位来感觉,他可以确定三件事情,第一,虽然隔着衣服,但那肤如凝脂的感觉仍然清晰无比让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激动,第二,这个部位显然很大,大到雍博文无法一手掌握,而且弹性实足极为坚挺,那个凸起的圆点正好在他掌心处,让那种微酥的麻痒感觉从手掌一直传到了他心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热气正透过衣服传出来,清楚表明她阳气实足。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正在交手的两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双方目光撞到一起,在经过短暂的对视之后,同时大叫起来。

    雍博文忙不迭地收回那侵犯对方长达两分钟左右的魔爪,而那女孩则一下子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很没面子地重重摔到地上,来了个四脚朝天式。

    “小姐,你没事吧。”看到这位年轻女士趴在地上呻吟着似乎摔得不轻,雍博文好心上前,想要把她扶起来。

    “不要碰我!”女士条件反射般尖叫起来,吓得雍博文连连后退,直撞到壁上这才算停下来,心脏砰砰乱跳,大有从嘴里跑出来的架势。

    “死色狼!”女孩儿用带着些许哭腔的声调咒骂着,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揉着被撞到的脑袋,一手按着刚才被雍博文抓着的胸部,眼睛红红,满脸悲愤。要知道,刚才雍博文生怕定不住这突然冒出来的厉鬼,所以抓得相当用力。那么重要而且娇柔的部位被这种抓鬼重手法捏了长达两分钟,要是不痛那才叫怪事。

    “对不起,对不起。”雍博文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一时额角汗水如溪,连忙解释,“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是有鬼……”

    “我哪点像鬼!”女孩儿恼火地冲着已经快要被吓破胆的纯洁年轻人大吼大叫,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这世界上有我这么漂亮的鬼吗?有带影子的鬼吗?有带热气的鬼吗?你刚才抓着我的胸部那么长时间,难道这点都感觉不出来?分明就是想借机占便宜!天下男人一般黑,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黑这么色的家伙!”

    “可是,可是,你突然冒出来……”雍博文被骂得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刚才的事情能怪他吗?这女孩儿的出场方式也太怪了,黑咕隆咚地突然凭空冒出来,换成谁不也得认为是鬼?再说了,刚才的事情生的那么突然,他紧张得要死,还要凝神跟对方过招,哪有闲心感觉抓着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没什么可是的!这么简单的茅山术难道你都不知道吗?”女孩儿根本就不给雍博文解释的机会,认定了他的色狼身份,“算了,这笔帐我会记下的。咱们先说正事儿好了。”

    说正事儿?雍博文不解地看着怒火未熄的女孩儿,想不到她会有什么正事儿跟自己说,难道是要请自己去抓鬼吗?不会是因为被抓了一下就要以身相许吧。

    “你是天师道的吧。”女孩儿自背包里掏出个掌上电脑来,按了几下,然后念道,“雍博文,男,二十六岁,属猴,父亲雍景胜,祖父雍朗维,自称天师北派正宗传人……”

    “什么叫自称!”听到此处,雍博文忍不住出言打断,“正宗传人就是正宗传人!”

    “那除了你们自己之外,有谁承认过吗?有正式证书吗?”女孩儿斜着眼睛瞅着雍博文,冷笑道,“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承认过,不是自称的那又是什么?”

    “还要人承认?”雍博文一听不禁有点傻眼,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可不是吗?但凡是什么称号,得要有人承认才有意义。上学得有毕业证书,当会计得有会计证,当司机得有驾使证,当警察得有员警证,当医生得有医师证,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但只要在一个地方住那就得有身份证。这些证都是大家承认的证明,没了证明,也就没了大家的承认,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可这天师北派正宗传人没有证,只是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说的,既没有现实中的证书,也没有传说中的令牌,那不是自称是什么?

    一家子几辈人上百年的天师北派正宗传人到了今天才知道不过是自称的,雍博文不禁呆呆愣。他是个聪明人,但越是聪明的人便越有股子痴劲,他要是笨得一根肠子,那就不会想得那么多,管他什么证不证的,只要知道自己是天师北派正宗传人那就够了。可惜他不是,所以女孩简单一句话便让他心思立刻翻腾起来。没有人承认,就算抓了再多的鬼,那也是无证上岗,这要是换一行当,从业资格检查部门要查你,警察要抓你,同行要排挤你,服务对像也不会相信你。捉鬼这一行就算是没有前两种影响,可后两种呢?至少最后一样雍博文是深有感触。他在这里设了捉鬼工作室足足一个月,印了一千多份小广告满街张贴,可直到如今也没有一宗生意上门,这世界显然不是清平得没有鬼了,否则刚才看到的那算什么?摆明了就是人家不信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没人承认的天师北派正宗传人!

    “所以你的捉鬼行为属于无证非法行为!”女孩得意洋洋地说,“把你捉到的出来吧,看在你是初犯上,这次就不做处罚决定了。”隐隐然,口气便是警察捉住了无证小商贩。

    雍博文感觉有点犯晕,随口回答:“那鬼被我化掉了。”

    “什么?化掉了!”女孩儿猛然尖叫,那模样就好像是猫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指着雍博文大叫,“你个笨蛋,白痴,傻瓜,二百五,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雍博文反倒被骂得清醒过来,“等一下,等一下,小姐,你是做什么的?我捉到鬼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孩儿从背包里掏出个小本本来冲着雍博文一晃,“我叫鱼纯冰,是法师从业协会的资格审查员,专门对付你这种无证从业的神棍。”

    “法师从业协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组织。”雍博文嘟囔着接过小本,见封面上印着“法师资格调查员证”的字样,轻轻翻开,里面贴着眼前女孩儿的二寸照片,姓名、职务全都跟她说的分毫不差,最下方权限一栏里写着“查处无证从事捉鬼、避邪等职业者”。

    整个证件格式标准,印刷精美,更重要的是在印鉴处除了盖有“法师从业协会”字样的钢印之外,还画着张复杂的符咒。

    雍博文是正经的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符咒是绝对货真价实的镇邪符。画了这道符,这个小本除了证件功能之外,便还多了一个避邪的护身作用。

    鱼纯冰收回证件,道:“法师从业协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你要不是捉到鬼的话,再过一百年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个组织。这是行业自律协会,统一管理包括捉鬼避衱ww.⒔笛??帧⒎缢?坝摺⒄疾匪忝?鹊人?懈??承?в泄氐闹耙担?挥姓嬲?姆ㄊΣ拍苤?浪?拇嬖凇!?

    雍博文怀疑地道:“我可是真正的法师,那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笨呢!”鱼纯冰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要说那么多了,总之我代表法师从业协会向你正式宣布,你刚刚的捉鬼行为属于无证从业的违规行为,本来只要你把捉到的鬼上交,既可以获得初级从业资格证,又可以免于处罚。可是你居然把鬼化掉了,还敢袭击本调查员……”

    鱼纯冰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雍博文被她看得心里有点毛,刚想说点什么,原本正下降的电梯突然停下,门缓缓打开,一人走了进来。

    这是个年纪大约是二十**的清秀女子,合体的职业套装,干练的男式短,显得说不出的精神。

    这女子走进电梯,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小鱼,你又在捉弄人了。”她的嗓音略有些沙哑但极具磁性,有种别样的诱惑。

    鱼纯冰嘟起嘴,做撒娇状,腻声道:“婉岚姐,他刚才欺负人家啦。”

    这一声又嗲又甜,那女子还没表示什么,雍博文却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直咧嘴。

    不想这鱼纯冰眼睛甚尖,这边撒娇,那边也没忘了监视,看到雍博文出怪相,立时转过头来,一瞪眼睛,“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有点晕电梯。”雍博文慌张解释。

    “你好,我是法师从业协会春城分会捉鬼避邪方向从业资格调查员罗婉岚!”罗婉岚说着,向雍博文伸出手。

    雍博文慌忙同这气度沉稳不凡的女子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雍博文。”

    “我知道。”罗婉岚温柔地笑道,“实际上你们雍家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列入了我们法师从业协会调查展的名单,但因为你们始终没有捉到过鬼,所以便一直只是暗中观察而没有进行接触。”

    “一直监视我们家四十年?怪不得我一遇到鬼你们就及时赶来了。”雍博文不禁叫了出来,心里大感不爽,被人这么看了四十年那还有什么**可言了?

    “不是监视,是观察。”罗婉岚解释道,“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来看看你们的情况。至于我们能及时赶来,是因为协会已经展出了结合世界先进技术形成的全方位鬼魂监测系统,我们可以时刻监测整个春城,无论在何位置出现鬼魂都可以立即现。就好像你的房间今天一出现鬼魂,我们就立刻知道。但还没等我们行动那鬼魂的信息便消失了,我们通过调查这里的资料和分析,便可以判断出那只鬼魂是被你治服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是……”雍博文听得心中疑惑,总觉得这罗婉岚说得不尽不实,她们的那什么监测系统要是真那么厉害的话,应该早就现费墨身上有吸气鬼才对,怎么可能认为那只鬼魂是在他这里突然出现的?

    不过雍博文心中怀疑,嘴上可是没有说出来,他一直没弄清这两个女人倒底想干什么,所以便留了个心眼,没把那鬼是被人背到他这里而且还附带一只鬼蛊的事情说出来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鱼纯冰抢着道,“你捉到了鬼,便已经可以进阶初级法师从业资格了,只要你把捉到的出来,我们就会给你证让你成为法师从业协会的正式会员,从此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捉鬼了。”

    雍博文对这话嗤之以鼻,“难道我不交,你们还能禁止我捉鬼吗?我辛辛苦苦捉到的鬼凭什么白白交给你们?不觉得你们这么做太霸道了点吗?”

    “你要是不交的话,我们当然也不能禁止你捉鬼。”罗婉岚脾气甚好,耐心地解释道,“不过,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相关信息,而且还会及时截住所有可能在你附近出现的鬼魂,让你从今以后再也捉不到任何鬼。”

    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要变相禁止雍博文捉鬼。不过,既然雍博文已经决定除非鬼主动找上门来,否则以后再不从事这没有保险、特不稳定、风险高而且收入极低的蓝领工种,罗婉岚这话就对他也就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雍博文淡淡一笑,道:“那太可惜了,鬼已经被我化掉,不可能交给你们。”

    “化掉了?”罗婉岚显得跟鱼纯冰一样意外,“你怎么能把它化掉呢?这可真是太……”

    “愚蠢,狠毒,没天理!”鱼纯冰在旁边帮罗婉岚把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补充完整。

    “小鱼!”罗婉岚横了鱼纯冰一眼,吓得女孩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罗婉岚沉吟了片刻,道,“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需要回去向上级请示,暂时我们不会对你下达禁捉令。不过,雍先生以后你再遇到鬼的话,可千万不要再化掉了。鬼魂也是天地万灵的其中一种,随意化掉有干天和,是要减寿的,近二十年来即使是再凶厉的鬼,法师们也不会将它们化掉。”

    “哦。”雍博文心不焉地回答着,低头看了看手表,表现出一些不耐烦的意思。

    罗婉岚微微一笑,很识相地道:“那就这样吧,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的,现在就不耽误雍先生的时间了,小鱼,我们走吧。”

    鱼纯冰不满地说:“就这么走了?他化掉鬼魂可是违规行为。”

    “好了,小鱼,不要闹了。”罗婉岚轻微地斥道,“雍先生还不是正式从业人员,谈不到什么违规。”

    鱼纯冰撇了撇嘴,冲着雍博文一皱鼻子,转身走出电梯。

    罗婉岚又从衣兜里掏出张名片来递给雍博文,“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雍博文随手接过名片,看也不看揣进兜里,毫无诚意地道:“一定。”

    罗婉岚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很有风度地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对于雍博文而言,初次与法师从业协会的接触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他也不认为以后会再与这个见鬼的协会生什么关系,所以当他来到一楼走出电梯的时候,就基本上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离开写字楼之后,雍博文在附近的小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在饭馆买了斤袋装的?度散白酒,提着酒袋走出来,叫了辆计程车便直奔市政府。

    这市政机关属皇气,在风水学上来说是至阳孤煞之地,虽然这地方本身有些邪气,但用来镇压凶煞厉鬼却是再好不过。雍博文初次捉鬼便碰到了鬼蛊这种至邪之物,虽然成功化掉,但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既怕这鬼蛊没死透,又怕养蛊者前来报复,索性下了狠心,决定以借气镇摄之法镇压鬼蛊残渣,这样一来这鬼蛊就算没死也永远没有翻身现世的机会了,而更主要的是鬼蛊主人与鬼蛊气神相通,连带着也会因此而气运大减,从此易犯官威是非易惹血光之灾,严重的还会得上精神病。

    当然了这些都是书上写的,至于是不是真这么灵验,那可就不知道了。

    雍博文进了市政大院,偷偷摸摸地避过保安,直上市政大楼天台,见楼顶无人,选了块阳光照射充足的地方,将那装着鬼蛊灰烬的瓶子拿出来,撕开酒袋,往瓶里灌了一些,再把瓶盖拧紧,置瓶于地上,沾着酒液在瓶子四周地面画了张大符,然后踏步捏指念动咒语,将剩余残酒一饮而尽,举着打火机放在前面,鼓起两腮一喷,一道烈焰喷射而出,立时将那地面大符引成火符。

    天台煞风甚大,便见那火符闪着幽蓝光彩在风中摇曳晃动,却就是始终不熄。药瓶下方的地面好像突然变成了流沙,随着燃烧,药瓶慢慢下沉,片刻工夫便完全没入楼顶,四下里的火焰就在同时迅向着药瓶沉没的方位流去,如同水被吸进了下水道口,忽喇喇眨眼工夫淌得一干二净。

    原本在放着瓶子的地面上仅仅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形淡痕,瞧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镶进了水泥里面。

    雍博文站在那里瞧了圆痕一会儿,怎么看都觉得挺扎眼的,老是担心有人会看到,万一看到的人一时好奇把它挖出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妥,他便琢磨着去弄点水泥把这最后一点痕迹盖上,来个彻底的毁尸灭迹。可还没等他去找水泥,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一听到那熟悉的《金刚经》梵唱,雍博文便立刻知道是谁的电话,这是艾莉芸亲自给他设的来电铃声,她倒也不是信佛,只是觉得这梵唱很好听,而且还可以随时用佛家式律来提点男朋友不要拈花惹草。他连忙把种种担忧放到一边,先接女友电粀ww.?

    “小文,双塔文化那面我已经联系好了,三点钟过去。我的车停在你们楼下停车场了,你开车到诊所来接我吧。”艾莉芸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这让雍博文放心不少,当下在电话里答应着便即转身离开天台,暂时把掩盖痕迹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雍博文离开天台不过三两分钟的工夫,一人低着头闪闪躲躲地走上来,好像身有重病似的踉跄着径直来到方才施法之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摸着那圆痕,如丧考妣般呜呜痛哭,把脑袋往地上磕得砰砰直响,“完了,全完了,一百年,一百年的心血全都完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子孙后代……”

    这人正哭得起劲,忽听有人喝道:“你是干什么的?要哭出去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受到打扰,收了哭声,猛然抬头看去,便见一个保安正站在天台入口处,横眉冷目地望着他。

    保安一眼看到那人的面部,立时脸色大变,好像见了鬼般浑身筛康,喉咙间出咯咯轻响,嘴唇轻动挤出一丝怪声,也不知是嘟囔了句什么,随即转身就跑。但他刚刚迈出一步,便觉一只冰冷奇寒的手掌捏在了脖子上,下意识扭头看去,眼前却是一片血光。

第五章 活尸来袭

    正是下午上班的时间,诺大个停车场中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皮鞋踩着地面出充满节奏感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着,更显出几分静寂。

    雍博文一向不喜欢地下停车场这种地方。

    以他做为天师的专业眼光来看,地下停车场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暗,人气稀少,绝对是孳生不净之物的良好处所。

    而他所在的这个写字楼处于低洼地带,在水平线上来看比附近其他建筑地基至少要低上一米,使得方圆数里内的阴湿之气全都聚集而来。所以这里的地下停车场便尤其显得潮寒,即使是在燥热的三伏天走进这里,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雍博文熟门熟路地走到那辆停在车场中央位置的白色奇瑞旁,上车动,缓缓倒出车位。

    “砰”的一声闷响,车身一震,一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人影正撞在车尾上,旋即向后跌出。

    “倒霉!”雍博文不禁重重一摔方向盘,感到有点恼火。他倒车的度并不快,基本上等同于乌龟爬,但那人窜出来的度却快得好像急于投胎,摆明了架势是主动往车上撞的。一般来说,会这么做的人除了脑子进水之外,那就只有企图恶意敲诈这一种目的了。这种事情他以前倒是听说过,但没想到自己会有亲身遇到的一天。

    雍博文虽然这样恶意猜测对方的目的,但撞到了人也不能不理会,只得下车。等他转到车后,见那人仍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看不到面孔,只是那身干净整齐的保安制服分外抢眼。他不禁一愣,心里便有点打鼓。

    保安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干撞车敲诈这种事情吧,除非他以后是不想再干这一行了。

    “先生,你没事吧。”雍博文走到跟前,弯腰去推那保安。当他的手按到保安背上的时候,便觉触手冰冷僵硬,心中一动,悚然惊警,本能地抽身?退。

    原本动也不动的保安几乎就在同时呼地直立而起,他身体未曲手脚未动,就如同身下安了弹簧一般,迅猛无比地撞向雍博文。

    雍博文大感骇然,情急之中整个身体向后急倒,重重摔在地上。

    但那保安却也没停下来,随即也对准雍博文倒下来,大有将他压成照片之势。

    雍博文急急就地侧滚,便听身旁闷响,尘飞灰扬,那保安已经撞在地上,听这一下绝对是摔得不轻。

    此时两人并肩而卧,雍博文扭头看去,那保安也同时转头,两人刚好来了个脸朝脸眼对眼。

    那保安脸上肌肉僵硬且奇怪地扭曲着,泛着种诡异的死灰色,虽然与雍博文近在咫尺,但那双死鱼般翻着苍白的眼睛中却只有一片死寂。

    “你……”雍博文骇然声,但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个字,那保安把头往前一凑,好像****一般,张嘴就咬!

    雍博文急急缩头,带着浓浓腐臭味道的白花花牙齿紧贴他鼻子尖擦过,上下牙撞在一起,出咯噔一声脆响。他心里又惊又惧,不假思索飞起一脚,正中那保安小腹。

    噗的一声,这一脚竟深深踢进了保安小腹之中。

    保安喉间出一声野兽般的低低咆哮,双手双腿连盘带夹,牢牢叉住雍博文脖子和腰,奋力拉扯收卡。

    雍博文被掐得脸赤目红,张嘴吐舌,呼吸越来越艰难,胸口好像要炸裂一般,双拳胡乱捶出,砰砰连响间,记记都打在保安的脸上,直将那张死人脸揍得好像猪头一般。

    保安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死死扼住雍博文的喉头,同时双腿不住加劲回缩。

    忽的又是噗一声轻响,好像捅破了层厚牛皮纸一般,雍博文那只踢进保安小腹的脚竟然被挤得自其后背穿了出来。

    雍博文胡乱打了几下没有任何效果,双手渐渐无力,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奋力捏起八卦指念??五雷咒。便听轰隆闷响,一道电光在纠缠死斗的二人之间爆开,惨叫声中两个身形同时向后弹开,浓浓的焦糊味道刹那间升腾而起。

    那保安被电得向后飞出好远,重重撞在水泥立柱上这才摔在地上,一眼瞧去满身焦糊不说,肚子上还破了个通透大洞,好像一捆烂绳子的肠子前后露出,情形真是惨不忍睹。但出惨叫的却不是保安,而是雍博文。刚刚两人纠缠一处,他这五雷咒属于无差别攻击招法,虽然击飞了保安,但自己却也是被电得满身焦黑,青烟直冒,一时间痛苦不堪,正应了那句自作自受的老粀ww.?

    雍博文惨叫了几声,还没等从满身撕裂般痛楚所带来的窒息感觉中回过气来,就见受到重创的保安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好像没事人一样迈着大步重新冲上来。

    “这是什么?活尸?僵尸?行尸?”雍博文平时专攻捉鬼,对于避邪灭尸这方面的事情所知不多,平时看书也只是草草翻过了事,如今真到用的时候自然是两眼一抹黑,深刻了解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老话的现实意义。

    不过,这种要命的时刻可不是吃后悔药的好时机。雍博文也顾不得多想,连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往两旁看了看,正见到墙上的消防橱,当即一瘸一拐地奔过去,曲肘将玻璃砸碎,拿出消防斧,转身一看,见保安正一步步挪过来,度已经远没有刚才撞车时快。显然那招的人鬼妖魔通吃的五雷法对他也造成了不小伤害。

    雍博文砍斧在手,心里立时有底,也不跑了,反倒迎着保安冲了上去。

    那保安显然已经没有了人类随机应变的思维能力,眼睁睁看着雍博文拿着利器冲上来,而且目露凶光来意不善,居然也不闪不逃,仍旧呆滞地扎着两只手往前冲。

    雍博文自然不会跟这具尸体客气,待其冲到跟前,当即手起斧落。

    喀嚓一声,寒光闪过,那保安的脑袋便打着滚飞上了半空。可那保安趁着雍博文砍脑袋的机会,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拎到了空中,就好像擒只小鸡一般轻松无比。

    雍博文被掐得直翻白眼,当即挥着斧头将保安掐着他脖子的手给剁了下来。

    这保安虽然没了脑袋,但反应却依旧灵活,右手被砍了下来,左手紧接着一伸又掐住了对手的脖子,瞧起来好像跟雍博文的脖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非常要将其扭断不可。

    雍博文被掐得怒火跟肺气一并往上窜,利斧乱舞,眨眼的工夫,保安的剩余三肢全都离体而去。雍博文啪叽一下子摔在地上,痛得屁股好像裂成了八瓣。他一把将掐在脖子上的那两只断手扯掉,揉着屁股,撑着斧子站起来,看那被切得如同般溜光的保安身体居然仍在蠕蠕而动,便扔了斧子,掏出怀里的古书,翻到相关章页,又费了好几分钟这才查到定尸法,当下咬破指尖,依样在保安身体上画了个血符,喃喃念了数句,那保安终于安静下来。

    雍博文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剧烈喘息着,从兜里掏出包香烟来取一根塞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点火。但他的手抖得是如此厉害,以至于好一会儿都没能把烟点着,最后只能泄气地把火机扔到地上,叼着那根没烟的香烟,怔怔地望着那保安破碎的尸体愣。

    七零八落的尸块散落一地,但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斧子切开的平滑创口处,肌肉泛着异样的惨白,血管断头从中探出来,竟是空的!

    雍博文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他这吐了第一口,便再也抑制不住,低头大呕特呕,直到吐得只剩下清水,胃里重新恢复空荡荡原始状态,才算停下来。他又呆坐了片刻,待心头恐惧与身上伤痛都稍稍减轻,提起精神,勉强站起来,将那几块残尸收拢到一起,又掏出张纸符来,轻轻晃着扔在尸堆上。那堆尸块便好像被浇了汽油一样篷地一声熊熊燃烧起来。

    尸火闪动着诡异的暗黄色光芒,将雍博文的脸映得阴晴不定。要说这件事情跟上午捉鬼灭蛊没有关系,那可真是连鬼都不会相信了。事情的展显然已经出了他以前所想像的范围。

    这样的报复会不会从此以后接踵而来?这种报复会不会不仅仅局限于他一个人,而是要遍及他的亲人朋友?

    他一想到这里,心头大震,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按下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快捷号码键。

    “嘟……嘟……”电话里传来阵阵待机的声音,雍博文的心情也随着这一声接一声而变得越来越紧张。

    “喂?”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动听声音。

    雍博文心里一松,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因为恐惧紧张而又干又涩的嗓子,这才尽量以平静地语气问道:“小芸姐,你没什么事情吧?”

    艾莉芸略有些气喘地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我正在诊所等你呢,你快点过来吧……!”

    电话那头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变成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雍博文脸上肌肉突的一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刹那间似乎停止了跳动。

    该死,那个家伙果然也去找小芸报复去了!

    雍博文狠狠地咒骂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到车旁跳上车子。廉价的奇瑞微型车随即好像跑车一样带着股旋风猛冲去。

    从写字楼到艾莉芸的小诊所需要经过三条街,平时最快也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被雍博文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代价是连闯了三个红灯,并且把那辆可怜的小车擦得满身伤痕。

    还离着诊所有上百米的距离,雍博文就已经看到平时里总是人来人往的诊所门前竟然冷冷清清地连一个鬼影都没有,这让他的心不由缩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禁不住抖了起来。

    “千万不要有事。”雍博文向所有知道名字的神神佛佛们不停祈祷着。

    车子带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厉声响停在了诊所门口。

    雍博文冲下车,两步来到门前,却看门上挂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侧耳一听,门内悄无声响。他顾不得附近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不假思索地对着门飞起一脚。

    咣的一声脆响,房门被这含着内家劲力的一脚踢得隐进去一个深脚印,重重向内撞去。

    房间内一片狼藉,就好像刚刚被龙卷风刮过了一般。雪白的病历卡撒得到处是,候诊椅东倒西歪,接诊台跷着一只脚斜斜倚在墙上。

    “小芸姐!”雍博文一面叫着,一面向里搜褀ww.U?稣锼?诳瘴抟蝗耍??私?诺慕诱锸乙酝猓?渌?姆考涠既缤?匠R谎??搿:芟匀唬??蜍坑Ω檬窃诮诱锸夷谠獾酵蝗幌?鞯摹?

    雍博文在房内转了一圈,回到接诊室,随手扶起一张椅子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思考片刻,试探着再次播打艾莉芸的手机,但传出来的却是“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的提示。他想了想,又试着播打诊所几个护士的电话,这一回倒是播通了,只不过三个护士都说艾医生中午回来之后就给她们放假,说是下午休息。

    他失望地揣起手机,站起来重新仔细检查接诊室,现虽然室内凌乱异常,但没有东西损毁,这表明当事情生的肯定极为突然而且短促。

    “小芸姐自幼医武双修,等闲三五个人不能近身,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失手?难道是有鬼怪进来?”

    他想到了这里,站在接诊室中央位置,捏着八卦指,大喝一声“嘟嘛啼杀叭”。

    房间四角攸的升起四股金光,好像蛇一样沿着墙壁迅向着屋顶中央爬升,在他头顶的部位汇成一团,乓的一声爆开,金光好像水流一样迅贴壁流淌,眨眼的工夫铺满四壁,连门窗也都掩住,然后缓缓消失无踪。

    这是当初艾莉芸刚买下这里开诊所时,雍博文设下的符阵,可以驱邪避煞增加气运。

    “四象驱煞辟邪符阵仍在,鬼怪不可能进来。也就是说进来的一定是个人……”他琢磨着,第三次搜寻接诊室,试着找到搏斗的痕迹。但他没有现任何打斗所留下的蛛丝马迹,却有一个现让他原本惊恐慌乱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不少。

    他没有在室内现任何血迹。

    既然没有搏头痕迹,又没有血迹,那么艾莉芸活着的可能性极大。

    来人很有可能是冒充病人进屋,然后趁着艾莉芸打电话分神的工夫,突然难,将其一举击倒然后掳走。

    “现在怎么办?报警吗?通知艾叔叔吗?”雍博文随即否定了这两个念头。

    报警怎么说?难道说他捉了一只鬼,然后被尸体袭击,所以担心女朋友也遭到报复?他要这么说的话,警方会不会立案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准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通知艾莉芸父母,除了让他们担惊受怕之外,也不会对事情的解决有任何帮助。

    看起来只能靠自己了。

    他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背着吸气鬼走进他生活的费墨。只有找到费墨,才有机会找到那个种鬼害他的人。但当时费墨走得极为匆忙,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看起来只有去找那位刘大师打听一下,但刘大师既然认为他在抢生意,又怎么可能把费墨的联系办法告诉他呢?以刘大师传说中的品性,就算是雍博文给了跪下,他也不会说的。

    “费墨……”雍博文感到有些犯难,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间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上午的时候因为他的心神全都被那吸气鬼与鬼蛊所吸引,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仔细回想,便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小子,就凭你也敢接费老的生意?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打听打听费老是什么人!”

    刘意在电梯门口说的这句话突然跳了出来,让他心里一动。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但此刻回想起来,这位费墨应该是位非常有名气而有势力的人物,要不然刘意也不会这样说,更不会在送这位费老先生出来的时候,表现得好像在极力讨主人喜欢的哈巴狗一样。

    但任雍博文如何绞尽脑汁地回想,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急得他原地转了几圈,突然冲出门去,跑到路旁的一间报刊杂志亭,把脑袋从窗口挤进去,问道:“老板,有关于费墨的新闻报纸吗?”

    报亭老板正坐在那里看着份杂志,闻声抬头,一眼看到个黑乎乎地仍冒着些许糊味的大脑袋正从窗口挤进来,吓得“妈呀”一声,跳起来逃出报亭,跑了几步,见四下里阳光明媚,不禁摸了摸脑袋,自语道:“不对,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呢?”当下转过身来,往报亭方向看去,却见一个从头到脚黑乎乎如同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家伙正呆呆地站在窗口前望着他。

    “靠,吓死我了。”老板不满地嘟囔一句,转身走回去,道,“小子,以后扒完煤灰记得洗个澡再出来见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对不起,我点急事。”雍博文自知现在形象可怖,也没心情计较报亭老板那不怎么礼貌的言语,“老板有没有并于费墨这个人的新闻?”

    报亭老板道:“当然有了,你要哪些方面的?”

    雍博文没想到居然真能通过这种方式打听到,不由得心里一喜,不假思索地说:“所有方面的全都要。”

    “真的?等会。”报亭老板眼前一亮,弯腰翻腾了一会儿,捧出一大堆报纸杂志来,往雍博文面前一放,“这些都是最近两天的。”

    “这么多?”雍博文吃了一惊,“多少钱?”

    “一共是……”报亭老板拿计算器按了半天,“二百六十一元三角,你买得多,零头抹掉,算你二百六好了。”

    老板说得爽快,脸上也乐得好像开了花一样,大约是自打经营报亭以来,就没碰上这么大头的买主。

    雍博文摸了摸口袋,尴尬地问:“我只有一百块钱,能不能再便宜点……”

    “不行。”报亭老板一口回绝,“不二价,我已经给你抹零头了,我这是小本买卖,买一份杂志能挣几个钱?”

    雍博文犹豫地看了看那一大堆杂志,一眼扫到放在最上面的那一本《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竟然正是费墨,旁边醒目的大字标题,“著名企业家,西阳井集团董事长费墨专题”。他连忙一把抓起那本杂志,见标价十元,便摸出十块钱扔给老板,“那我就只买这一本好了。”说完转身就走。

    报亭老板呆了一呆,见大生意就这么飞了,不禁大叫:“哎,你别走,你不说全都买下吗?价钱可以商量,不行我少算点,算你二百五好了……”

第六章 豪门

    春城富。

    全国十大富豪第一。

    全球华人富豪排行榜第三名。

    这三个能把人吓死的名头都属于同一个人——西阳井集团董事长费墨。

    这是个在春城打个喷嚏都会引起一场台风的人物,他的名字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春城地方报纸杂志的各种版面上,也只有雍博文这“两眼不看窗外事,一心只在网上泡”的网虫才会不熟悉这个名字。

    杂志上介绍这位富豪的文章写得好像传奇小说一样,自幼父母双忘,独自拉扯弟妹,白手起家,基本上小说里一位传奇人物应该有的苦难经历是一件没拉下,全都让这位费先生给碰上了。最离谱的是,这种纪实性的文章里还提到,据某位高人说,费家受到了不详的诅咒,所以全都短命,从费墨的祖辈起,就没有一人能够活过六十岁,而费墨的父母更是只有四十几岁就双双故去。害得雍博文一边看一边禁不住猜测写这篇文章的记者以前不是写武侠小说起家的。

    雍博文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出手捉鬼居然就会救下这么大来头的一个人物。如果对方只是个稍有些名气的小人物,或许事情还好办些,他完全可以直接找上门去。但对于这样一位极富豪来说,如果他就这么跑去说这种最让富人忌讳的鬼怪附身事情的话,只怕不等见到正主本人就会被他的手下扔出来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犹豫彷徨的时候,一想到艾莉云此刻身处危难之中性命危在旦夕且不知会受到怎么样的折磨,他就任何顾忌都没有了。

    “先去他公司找,不行就直接去家里,必要的时候给他下咒也要把他逼出来!”雍博文这样在心里狠狠说着,根本就不管这种行为可是天师派的大忌。

    拿定主意,他便立刻离开诊所,直奔自己的工作室小屋。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考虑到对手连鬼蛊活尸这种东西都能练出来必定是极难对付,所以他要先回去备齐家伙才行,这就跟上街跟人打架,再怎么不济也得拎把西瓜刀一样的道理。

    咒符要拿,桃木剑要带,还有阴阳八卦镜、糥米、铁蓋ww.⒑诼刻阕印⒑诠费???彩怯锌赡苡玫蒙系木《挤?隼矗?詈笥职涯鞘?副炯掖?姆ㄖ涫橐惨徊⒋?稀?

    收拾停当后,雍博文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挎上装满家伙事儿的大背包,左手拎着装满黑狗血的大号高压玩具喷水枪,往门口走了两步,一眼扫到趴在桌子上睡懒觉的大黑猫,便伸出空着的右手把它抓着后颈提了起来。

    好梦正酣的大黑猫被吓醒,诧异地瞪着主人,出询问地“喵?”一声。

    雍博文解释道:“小芸被抓走了,跟我去救人。”

    “喵呜!”黑猫惊叫一声,四爪乱蹬,拼命挣扎。

    雍博文大为不满,“你怎么这个样子,好歹你也是我们家从我爷爷辈就养起的老古董级宠物,听说越老的黑猫血越有灵效,像你这样活的这么老的猫我可是从来没见过,想来你的血那准是退邪驱鬼的好东西。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家养了你几十年,今天用着你了,你还推三阻四的……”

    黑猫用两个前爪抱住脑袋,喵喵惨叫不止。

    “放心,到时候我只是在你腿上割个小口放点血,绝不会要你命的……”雍博文一边嘟嘟囔囔地给吓破了胆的黑猫宽心,一边走到门口,抬脚把虚掩的房门踢开。

    房门重重向后荡去,便听乓的一声脆响,随即便是“哎呀”一声有些压抑的惨叫。

    雍博文吓了一跳,出来向门后一看,便见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职业套装的年青女子正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大大圆圆的眼睛里泪光涟涟,显然撞得不轻。

    “小姐,你没事吧。”雍博文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

    “没事儿,没事儿。”年青女子揉了揉鼻子,又顺手拭了下眼角,将快要滴出来的泪珠拭净,这才抬起头看着雍博文问,“您是雍博文先生吧。”

    这女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纤腿长,身材堪比职业模特,留着齐肩长,眼若秋水,唇似红樱,加上此刻眼内含泪水光盈盈,真是别有一翻我见尤怜的韵味。只不过她的鼻子有点红,彼有些酒糟鼻前兆的意思,大是破坏形象。

    “你是……”雍博文知道那红鼻头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心里有愧,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雍先生,你好,我叫韩雅,是费先生的私人助理。”年青女子韩雅客气地伸出手。

    “你好,刚才真是报歉,我不知道你在门后……”雍博文把右手的黑猫往肋下一夹,腾出手来与对方轻轻握了一下,也不管黑猫喵喵叫的抗议声,先忙着道歉。

    “没关系。”淑女被撞到鼻子尖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所以韩雅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轻轻带了一句,便转到了正题,“我这次来是受费先生委托……”

    “费先生?”雍博文这时定下神来,立刻意识到这个名字的意义,忍不住激动地叫了起来,“是费墨吗?”

    “呃……是的。”韩雅见对方很没礼貌地直呼老板名字,心里微有些不爽,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仍然保持着礼貌地微笑,“费先生说很感谢您今天上午对他的帮助,非常报歉当时没能向您表示感谢。他的家里仍有些事情需要借助您,所以希望能请您到他的家中帮着看一下,不知道雍先生是不是有时间?”

    “有,有,太有时间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雍博文连声答应,喜出望外,万想不到刚刚还困扰自己的问题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解决。听起来那费墨的家里只怕还有些类似于他背上吸气鬼那种不干净的东西,这正是寻找那幕后黑手的大好线索。

    “如果方便的话,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韩雅下意识又揉了揉仍隐隐作痛的鼻子,“费先生请了人去宅里帮看风水,刚好一道。”

    “那太好了,咱们走吧。”雍博文更是高兴,反身把门关上,看韩雅仍呆立在那里,不解地道,“不是这就走吗?”

    “是,是。”韩雅似乎有些走神,“您需要带着这些东西吗?还有有您的宠物……”她顺手指了指雍博文手里的水枪和腋下的黑猫。

    “这是我必备的工具。”经这么一提醒,雍博文倒想起黑猫的事情,连忙把它从肋下解放出来,重新提在手中。

    黑猫可怜巴巴地喵喵叫着,一副要死不活的表现,瞧起来刚才被夹得实在是不轻。

    “不要乱叫。”雍博文不满地晃了晃手,结果黑猫在他的手里被晃得好像个破口袋一样,连喵喵叫声都出了一阵阵的颤音。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居然这样对待这可怜的小家伙!韩雅看着这可怕的一幕,心中突地涌起一股怒气,只想咬眼前这可恶的两足直立动物一口。

    黑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紧盯着眼前一看就很好心肠的美女,叫声越细弱,直如刚出生的小猫般,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升起怜爱之心。

    “我来抱它吧。”韩雅终于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来把可怜的黑猫从那个万恶的虐畜者手中解救出来。这种不客气地动作,吓得雍博文一呆。

    “我们走吧。”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抱过黑猫,韩雅转身就走,头也不回。此刻,她的心里实在是很愤怒,做为一个爱心泛滥的年青女性来说,最不能容忍地就是这种可恶的行径,所以她生怕自己要是回头看到那张可恶的面孔,会忍不住把他扁成猪头。

    雍博文听她最后的语气很是不善,大为不解,不禁感叹这女人心海底针的老话果然不假。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便见楼门前停着辆黑色大长房车,旁边站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

    司机看到韩雅走出楼,立刻殷勤地将后面的车门拉开。

    “雍先生,请上车吧。”韩雅示意让雍博文先上车。

    雍博文也不客气,把那大号水枪抱在怀里,弯腰钻进去,却现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正是刘意。

    刘意原本满脸堆笑张口欲说,但看到钻进车里的是雍博文,他脸上的笑容立刻一敛,凶声凶气地道:“小子,你来干什么?”其表情变换之快,即使是大牌影帝也要自愧不如了。

    “是费先生请他去的。”韩雅说话间已经上了车,看到两人面对面坐着,略犹豫了一下,便坐到了雍博文旁边刘意的对面。

    雍博文冲着黑猫招了招手,但这家伙却舒舒服服地趴在美女怀里不肯动弹,只是瞪着眼睛喵地叫了一声,韩雅闻声转头狠狠瞪了虐猫者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又转过半个身子,尽可能让黑猫离着他远一些,弄得雍博文莫明其妙。

    “韩小姐,干我们这一行的,像我这样有真本事的少得可怜,大都是些没什么真本事,只靠张嘴糊弄人的混事儿骗子,费先生的事情这么重要,要是被那些居心叵测只想骗钱的家伙给耽误了,那可就不好了。”刘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狠狠盯着对面那个抢生意的家伙,言语的指向性清晰无误。

    雍博文听得有些恼火,但想到自己此行是为了救人,不想多生事,便强忍了下去,转头不理那死胖子。

    韩雅冷冰冰地说:“刘先生,做好费先生交待给你的工作就行,请不要多干涉其他的事情。”

    刘意碰了个钉子,黑油油的一张脸涨成了紫茄子,却又不敢对韩雅脾气,只得迁怒于人,恨恨地瞪了雍博文一眼,便不再说粀ww.?

    车内沉闷下来,三个沉默的人加一只趴着的猫相对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雍博文刻意地把目光掉向窗外,心里盘算着到了地方应该怎样下手查找线索,想了不知多久,他回过神来看到窗外的正匆匆划过的景色,不禁呆了一下,下意识问:“怎么到市郊来了?”

    “没见识。”刘意嗤笑道,“你以为像费先生这种有钱人会像你们这些小市民一样在争着抢着在市里买楼吗?”

    韩雅则淡淡地解释:“费先生家的老宅在市郊青山,这次的事情主要跟老宅有关系。”

    明显话不投机,雍博文也不想再讨没趣,便闭了嘴巴,重新把目光挪向窗外。

    沿着公路行驶了约摸一个小时,车子顺着一条窄窄的小路转下公路。

    这条路很窄,仅能容纳两辆轿车并行,但修得极为平整,路两旁也不是其它乡村小路随处可见的田地,而是密密的丛林。林中尽都是粗大的杨树,枝杈层叠,遮天蔽日,最小的怕也得有三十四年树龄。小路在林中延伸着,直到消失在看不见到的翠绿深处。

    雍博文在春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市郊居然还有这种地方,不禁大感好奇,放车窗,便觉一股阴凉湿润的微风扑面而来,夹着淡淡泥土草树清新味道的空气冲入鼻中,竟是说不出的舒爽。

    顺路而行,十几分钟后,前方路上现出高高的铁栅栏大门,将这延长小路拦腰截为两断。这门是古拙地对开样式,没什么装饰的花纹,通体漆成红黑色,一眼望去,与周遭翠绿密林形成鲜明对比,极是醒目抢眼。

    当车子距门二十多米时,大门自动打开,车子停也未停便直接驶入门内。

    进门之后,车子又在密林中行驶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最后转过一个近九十度的弯角,视线才豁然开朗。

    前方密林尽处,却是一处小半园形的山谷。

    两峰左右相对而立,对着山谷这方都是如刀削斧砍般的峭立石壁,石壁下方的谷地之中,却是好大一片庄园,其间房舍连绵,多是平房,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幢三层小楼,那小楼位于整个庄园中心,粉红的颜色分外醒目。

    庄园的围墙在山谷前方划了大的弧形,左右两端与峭壁相连,混成一体。

    其实这种景象若是换个地方,山再高一点,林再密一点,再加一点点缭绕的雾气,来两只珍禽异兽,或许会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恍如置身仙境。但事实上,这是在东北著名工业大城市的市郊,这里山虽然多,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插天入云的高峰。就好像那环抱山谷的两座山峰一样,不过一百多米高下,若是和真正的山峰比起来,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两个小土包。这片面积不小的庄园被两个土包抱在怀中,那也就毫无气势可言,严格来说反倒有些滑稽的感觉。

    不过,雍博文倒也没有注意这些,他虽然专精捉鬼,但天师北派中也有些关于风水地脉的著作,无事时也曾涉猎过一些,想到这有钱人的祖宅就跟祖坟一样通常都很讲究风水,便忍不住在心中将此地与自己所学对照一翻。

    这一对照,他不禁大吃了一惊,怎么看都觉得这庄园风水无一不犯风水大忌,细细打量下来,竟是个罕见凶地!

    “好,真是好地方。”刘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指着前方豪气万千地道,“此地山清林秀,双峰对峙左护右挡,光自顶入,云气自聚,正是难得的聚财生宝双龙护珠穴。难怪费先生富甲天下,有这风水宝地做主宅,真是想不达也难了。”

    雍博文听在耳中,心里不免直犯嘀咕,“这山峰粗陋单寒,穴位孤露,干燥无润,相峙两山成后夹形,左空右缺风射入,老话说‘阴风吹人绝,阳风吹人穷’如此恶穴,若是立宅,必定贫穷孤寡,家族渐衰,实是大凶宅地,怎么他却说是风水宝地?”但他转念一想,“这里要真是凶穴,那费墨又怎么可能富甲天下?还是刘意说得有道理,看来我这风水上的本事比起人家来可还差得远了。他人品虽然差了些,但想来本事还是有的。”想到这些,他便把那一肚子疑虑都藏了起来,不敢随意开口,以防给刘意抓着嘲笑他的机会。

    房车停在了庄园大门前,三人下了车,便听耳边水声潺潺,循声看去,却是有条水渠自门前而过,沿着长长园墙向两侧延去,最后没入墙内,恰似个八字形状。

    雍博文不禁皱了皱眉头,暗道:“这宅门前水声悲吟且渠水分八字,主败财绝嗣……”正琢磨着,便又听刘意高声指点道:“好水,好渠,此谓水龙护气,主聚财旺丁。”

    韩雅不置可否地淡淡笑了笑,“刘先生,我不懂这些东西,你要是想说给费先生听的话,那也得等见到他才行,在这里他可听不到你的高论。”

    刘意得意地脸色便是一僵,讷讷地不再说话,只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个罗盘来,瞧了两眼,又向四下里看了看,眉头不期然间微微一皱,但随即便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韩雅不再理会刘意,来到门前,扬声道:“我回来了,开门。”

    黑色铁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去,一股凉风自门内吹出。雍博文遍体冰凉夏日里的满身躁热消失无踪,只觉这风中似乎夹着股不详的阴气,不禁打了个寒颤,空着的右手连忙捏了个定神护身咒,默默喝了句“诸邪避退”。

    那扑面而来的阴气应声飞散。

    雍博文凝神往门内瞧去,最先入眼的却是一丛绿色的矮树,矮树后方一道银亮的水柱喷射而起,在空中崩溅成四散的水花落下,不少水珠随风飘飞,带来了这风中的丝丝凉意。

    “请进。”韩雅微微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当先向园内走去。她走了两步,刚迈进园内,怀里一直舒舒服服趴着的黑猫突然喵地低叫了一声,猛得跳出去,一溜烟跑到雍博文身前,攸地跳起来,三爬两窜间,居然轻松地上了他的肩头,然后趴下来,长长的尾巴摇晃不休,原本眯成一条细线的瞳孔,此刻却完全张开,紧盯着那洞开的大门,喵喵叫个不停。

    韩雅停住脚步,不解地回头看了看那黑猫,“它这是怎么了?”

    “?”正轻轻拍着黑猫的雍博文听到询问,便说,“哦,它有点怕生,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进去吧。”

    “怕生?”韩雅搞不懂一只猫有什么怕生的,只是有点担心黑猫重新落到那可恶的家伙手里再受虐待,便伸出手,“咪咪,到这里来,我抱你进去。”

    路上一直很乖很听话的黑猫此刻却好像没的听到她的招唤,甚至连扫都不肯扫她一眼。

    “它不叫咪咪,叫棉花。”雍博文尴尬地笑了笑,对着肩头黑猫道,“棉花,去韩小姐那里吧,让她抱着你……”

    黑猫无动于衷,压根不睬他。

    “算了,咱们进去吧。”韩雅感到有些泄气,又不敢在门口耽搁太长时间,只得放弃抱回黑猫的念头,转身进门,心里却是不满地暗骂这黑猫不知道好歹,居然跟那个虐待它的家伙如此亲热。

    “不知好歹的畜生。”刘意阴阳怪气地骂了一句,晃着手中的罗盘大摇大摆走进庄詗ww.?

    雍博文随着往前走了一步,黑猫突然又是喵地叫了一声,似乎有些畏惧地紧紧抓着他的肩头,连爪子都在不知不觉中露出来,刺透他单薄的夏衣。

    “哎,把爪子收起来。你抓伤我了。”雍博文恼火地敲打了黑猫脑袋一下,“胆小鬼,有我这当代天师在场,你有什么可怕的?”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尾巴高高翘起,侧着头瞅着他,满眼都是不信任的目光。

    “喂,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雍博文大感不满,“我可告诉你,现在是考验你我的时候到了,能不能找到小芸姐就看这里,我们绝不能退缩,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炼狱油锅也要闯一把试试。你要是以后还想跟着我儿子混的话,那今天就别想往回溜,先跟我把孩子未来他妈找到再说。”说完不再理会黑猫,深吸了口气,迈步入门。

第七章 凶穴鬼横行

    迎门是的一丛矮树墙,修剪得整齐而没有什么个性,星点有几朵洁白的小花夹杂其间,在一片绿色映衬下,倒也别有几分韵味。树墙后方是一个月牙形的喷水池,水柱喷起三四米高,在空中散落下来,在阳光中映出一片七彩的碎虹。

    左右空地是齐整的草坪,草坪上方错落散布着造型统一的木制小房,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自草坪间蜿蜒直入庄园深处。沿路而入,穿过几个样式差不多的单调小院,再绕过一条古拙无比的回廊,那幢粉红小楼便出现在眼莣ww.?

    庄园内极为安静,三人一路走来,竟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诺大个庄园冷冷清清,显得空旷而阴冷。

    后方的山壁恰好将大半阳光挡住,除了大门前的那一片空地外,庄园的其它部分都处在浓浓的阴影之下。

    空气中充满了长久不见日光所积累的阴冷与潮湿。

    更远一些的树丛房舍间有些许淡淡雾气缭绕不散,薄薄白雾之间树摇草动模糊一片,又似乎有些怪异的浅淡黑影自其间闪过。

    雍博文突然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整个背脊更如同浸在冰水中,寒意直透胸腑,手足一时间竟冷得有些麻木了。

    刘意一张脸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走路的时候,脑袋摇得跟个波浪鼓似的左瞧右看,越看脸色便越差,等走到那粉红色小楼前时,整个脸已经有些泛青,紧绷得没有半丝表情。

    此地风水格局之差,简直已经达到了举世无双的地步,若是有此项目的话,足够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绝嗣、败财、损命、伤身、贫苦、孤寡、犯官威、兵牢灾……样样齐全,任是什么样的人家住在这种地方,不死个干净绝户那才叫怪事儿了。

    可是这费家却反而人丁兴盛且大富大贵,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当看到那粉红色小楼的时候,刘意终于“”的一声惊呼了出来,张口结舌指着那小楼讷讷道:“这是,这是穴位,怎么能,怎么能……”一时间胸闷气短,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什么穴位被这么驻基建楼一折腾,龙气必伤,再好的格局都不复存在,任是立宅葬人都只能招若灾祸。

    雍博文眉头紧皱,心里一时间忐忑不安,只觉得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以他长久练就的法力灵觉来看,更是死气满盈,绝非活人应该呆的地方。若不是为了救女朋友,只怕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扭头就走,离这邪门地方远远的。

    “怎么了?”韩雅听到刘意的叫声,不解地回头,“刘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刘意的脸色变得煞白,神不守舍地回了一句,便自己在那里不停地嘀咕着,手指在罗盘的遮掩下偷偷掐算不停。

    “这是听风楼,费先生接待贵客的地方。”韩雅转过头来,指着那粉红色小楼说,“走吧,费先生正等着你们呢。”

    心中各怀不安的两人随着韩雅走拾阶而上,到了楼门口,便可见门上方挂着块牌匾,书着三个草体大字“听风楼”。那匾是黑底,字色鲜红,猛一眼瞧去,淋淋漓漓便好像鲜血泼就而成一般。雍博文看在眼里,不禁打了个哆嗦,不愿在这匾下多呆,连忙抢上一步走进屋内。

    楼内客厅十分宽敞。正当中摆着云石桌凳,南北两边是全套酸枝公座椅,再往后则摆着栽了大棵花树巨大花盆,透过枝叶遮掩可见后方的红林木雕刻葵花明窗,窗上嵌着红黄蓝绿各色玻璃,玻璃上树影婆娑摇曳模模糊糊好像无数手臂正在挥舞摆动。迎面靠墙正中是一个高大的书架,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本,书架正中却是几层玻璃阁子,放置着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玉器摆设。楼梯,想来是登上二楼的入口。

    整个客厅摆设造型古意盎然,雍博文方一走进,竟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不小心间走进了某个时空之门回到过去的时候,又以为是跑到了哪家正拍摄古装片的剧组现场。

    “两位请坐,我去请费先生过来。”韩雅冷淡而客气地冲着两人一摆手,便转身走出了小楼。

    刘意大约是从成名以后就再没走过这么远的路,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等韩雅一走,便迫不及待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胖大的身躯压得身下椅子吱吱嘎嘎一阵作响。雍博文倒是不感疲惫,将手中水枪与背上大包卸下来随手放在椅子,又拍了拍肩头的黑猫,有些无聊地在客厅里转了几圈,便走到书架前随意浏览。

    架上的几百本书中,倒有一多半是关于风水运程推命避邪之类,看起来费墨还是比较信这些东西的。

    雍博文随手抽了本《疑龙经》,还没等翻开,突然听到一阵女子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

    “喵!”黑猫厉叫了一声,毛全都支了起来,半躬着身子,一副蓄势待的样子。

    那哭声一闪即逝,等雍博文支起耳机想要细听并查找来源时,已经再没半点声息。他心中惊疑不定,回过身来,却见刘意仍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摆弄他那罗盘。雍博文便忍不住问道:“刘先生,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一阵哭声?”

    刘意爱理不理地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哭声?哪来的什么哭声?你怕是有幻觉了吧。小子,当初我可是跟你说过,不要接费先生的活,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要是耽误了费先生的事情,你可小心要吃不要兜着走!”

    雍博文不想跟刘意多废话,却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他是绝不会跟自己干休,只得耐着性子说:“刘先生,你不要误会。费先生请我来不是看风水的,我不会抢你生意。”

    “哦?那你来干什么?难道费先生特意请你来吃饭?”刘意满脸讥屑,显然不相信他的粀ww.?

    “费先生说家里有些……呃……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请我来帮着给清理一下。”雍博文含糊地解释道,“我是专门捉鬼避邪的,对于风水这方面的事情是一点也不懂。”

    “哦……”刘意脸色稍见缓和,“我就说嘛,在春城要说看风水有谁还能比我强,费先生也不可能再找其他人了。”

    雍博文见气氛缓和,强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那哭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但这一回却是变得响亮许多,其间充满了凄婉哀凉,让人听在耳中便不自禁地心里酸,直要跟着掉下眼泪来。

    这哭声真真切切是从楼上传下来的!

    雍博文猛然转身望向楼梯。

    肩上黑猫不再叫唤,喉间却出呜呜低鸣,身子躬得越紧张了。

    那哭声再度消失。

    雍博文回头看着刘意问道:“刘先生,你听到了吗?”

    刘意脸色变得又青又白,眼中满是恐惧,勉强点了点头,涩声道:“听到了,真是的那些东西?”

    这哭声飘飘忽忽阴冷凄凉绝非人声,就算是聋子听到了,也会不自禁地心里毛,刘意虽然是风水大师,但在捉鬼上面却一窍不通,可他做为术法中人,对这些事情却又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所以恐惧之心更甚。

    “怕是错不了了。”雍博文点了点头,有些狐疑地说,“想不到这鬼竟然如此凶厉,太阳还没下山就敢出来作祟……”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暗想:“费墨身上的吸气鬼不也是大白天就敢附在人身上倒处乱走吗?这鬼说不定跟那只是一路的,那小芸姐的下落可就要落在这上面了。”他想到这里不禁精神一振,也不再多考虑,反身一个箭步冲到包裹前方,抓了一大把纸符塞进裤兜,再把桃木剑插在腰带上,犹豫了一下后,把水枪挂在背不时吹入,带动得窗帘摆舞不休。

    窗前摆着张黑色书桌,两边堆满了画卷,正中央一幅宣纸压在镇纸下长长摊开,纸上画的是水墨山峰瀑图,墨迹未干,一旁笔架上的画笔笔尖仍湿。对着桌子的方向是张单人床,墙壁上方挂着支装饰用的宝剑。床底下,有只样子象小棺材的琴盒。长形的房间只有那一扇小窗,再加上此地本就处在悬崖阴影之下,是以整个房间阴暗昏沉,充满了令了窒息的压抑感。

    室内无人,雍博文拿镜照了一翻,也是一无所获,正疑惑不解地工夫,却又听到那凄凄哭声突的响起,却是从墙壁后方传来的!用八卦镜对着墙壁照了照,却毫无反应,他不禁呆了一下,然后想到上楼后没有看到另外一条楼梯的事情,便意识到二楼被分成了两个独立的部分。很显然的是他上错了楼。

    “真是麻烦。”他恼火地咒骂着,转身下楼。

    看到雍博文下来,刘意便迫不及待地问:“抓到了?”

    “走错边了。”雍博文没工夫答理他,匆匆忙忙上了另一侧的楼梯。

    登上二楼的一刹那间,他忽然间有了种又跑回到左侧二楼的错觉。

    同样是二楼,同样是小客厅,同样是两扇对开门,如果说这些因为只是出于设计上讲究对衬的考虑而正常不过的话,那客厅中同样茶几沙、同样的电视,甚至茶几上同样吃了几个的时鲜水果和那杯剩下一半的微温茶水,就很显然只能以诡异来形容了!

    如果不是那房间中无处不存在的逼人阴气的话,如果不是这房间的光线至少要比左侧暗了一半的话,他真的要以为自己跑回到左侧二楼了。

    一个奇怪而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它消失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没有办法抓住,只留下隐隐约约的不安。

    他强压下种种不适的情绪,举步走到卧室门前,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强烈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同样的卧室,小磜ww.⑹樽馈⒌ト舜玻?郎匣?怼⑶缴媳?;褂写蚕履切」撞难?那俸校?磺械囊磺卸既缤?谑亲蟛喾考涞木抵械褂鞍闳?薅?隆?

    唯一例外的只是在这间卧室的书桌前,坐着个窈窕的身觲ww.?

    虽然开门无声,但那身影似乎有所感觉,在雍博文推门的同时转头向门口传来,刚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这是个不过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儿,长长的头,大大的眼睛,圆嘟嘟的嘴巴,皮肤泛着粉红的颜色,真是如同布娃娃般可爱。

    只是这女孩年稚嫩的脸上却挂着与年纪极不相附的哀愁与悲伤,眼内禽满了泪水,让雍博文看了一眼便禁不住心生爱怜同情,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就想问问这位小妹妹为什么独自一人在这里哭泣。

    但他方一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内心就已经警醒过来。

    “好个鬼惑之术!”雍博文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居然敢对我这当代天师施展这种手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女孩儿看到门口站了陌生人,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来有些不高兴地问:“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雍博文冷冷地道,“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经死去,何必还要栈恋人间在此作祟。”说完祭起八卦镜,念动慑鬼咒,拍上定鬼符,大喝一声“啼耶啰嘛哄”,定鬼符嗡的一声轻响燃烧起来,镜面随着火焰跃动射出一道金光罩定那女孩儿。

    那女孩儿的尖叫一声,整个身体在金光照射下立刻变得如玻璃雕像般透明。

    “嘿嘿,任你有什么鬼域伎俩,在我天师面前也是不堪一击。”雍博文出手得胜,心中大为得意,举着镜子来到那被金光定住的女孩身前,冷笑道,“我看死的时候年纪也不是很大,应该没什么太深的怨念,栈留人间不过是受人驱使圈养。说,那养鬼的是什么人,只要你老实交待,我便帮你度……”

    那女孩儿可怜巴巴地望着雍博文,没等他啰嗦完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透明的眼泪一对一双地流下来,被金光一逼,满天飞散,化为点点莹光消散不见。

    “这种鬼惑之术对我不好使。”雍博文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我有浩然正气在身,又有法咒护体,你这种……”

    女孩儿越哭越伤心,眼泪越流越多,那飞散的莹光很快便围满了她的全身,好像无数飞舞的萤火虫般,煞是好看。

    “你,你,你不要哭了。”雍博文终于有点坚持不住了,口气软了下来,“既然你那么害怕驱使你的人,我也不为难你,先把你收了,等回头帮你度好了。”

    女孩哭声不停,越哭越响亮,身形也是越来越透明。

    黑猫摇头直叫,有些鄙视地望着欺负小女生的家伙。

    雍博文有点不知所措了,“你不要再这么哭了,你应该知道你是鬼,这流出来的眼泪可是你的元气所化,再哭下去用不着我收,你就把自己哭光了。”

    哭,仍是哭泣,只是哭声开始衰弱。

    雍博文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残害幼女的无耻恶魔,又觉得自己道法高深,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法力的小女鬼也不可能逃得出自己的掌心,便将八卦镜收起,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不收你,这总该……”

    女孩儿哭声未止,突然凌空飘起,穿窗而出,刹那间消失无踪,只是哭哭啼啼地抛下一句,“大坏蛋,欺负小孩子,让你出门被掉下来的飞机砸扁!”

    “我靠,该死的小萝莉,居然敢跑!”雍博文大为光火,见她自窗口飘飞出去,一时被怒火冲晕了头脑,不假思索地一个箭步冲向窗子。黑猫一声不吭,突然从他肩上跳了下来。

    咣当一声大响,仼?无形可遁,疾!”那亮光中的黑影便忽忽向前飞去,引着那束亮光最后落到不远处的一间小房上。黑影随即消失不见。

    “看你往哪跑!”他得意地嘿嘿一笑,关了手机,跑到那平房前方,却见这平房正中间有道黑线将整个房子一分为二,左右各有一门一窗,门窗样式一模一样,倒是相当对衬。

    雍博文略犹豫了一下,刚想推开右门,却忽听身后有个空洞的声音问道:“你要找谁?”他闻声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第八章 要命的问题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的中年汉子,西服革履,衬衫雪白,领带笔直,头梳得整整齐齐,长得斯文,又架了副眼镜,标准的成功白领形象。只是他的肚子却开了个透明的大洞,细碎的血肉内脏挂得里外皆是,真是好不恶心。

    好大胆的一只鬼,见了天师不逃,反而上搭话,真是世风日下鬼风不古没了天理了。

    雍博文稍惊即定,大喝道:“你好大的鬼胆!”

    那中年鬼汉听了这句话,呆了一下,把手伸进那大洞里往上掏了掏,抓出胆来放在眼前瞧了瞧,傻愣愣地道:“我的胆没有肥大的地方,很正常,你看。”说着把那汗液淋漓的一个胆子递到了雍博文的鼻子尖底下。

    雍博文是天师可不是医师,至今为止只见过鬼两只而且形象清浩,死尸一个也是被人泡过的不是那么恶心,如今一个血淋淋的胆囊放到眼前,虽然没闻到什么味道,可也恶心得他肚子里一阵翻滚,好悬没当场吐出来。他捂着嘴把呕意强压下去,怒喝一声“找死”,掏出纸符劈面打去。

    那中年鬼汉躲闪不及,被符咒掷了个正着,正贴到了脑门上,纸符上画的咒迹立时金光闪烁,化出万条金丝将那鬼汉上上下下缠了个结实。

    那中年鬼汉大约脑筋不太灵光,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傻乎乎地问:“你干什么?”

    “当然是收了你!”雍博文哈哈一笑,便身上一摸,却觉刚才过于匆忙,把收鬼的容器给落到了包里。

    中年鬼汉这会儿却已经反应过来了,哇哇大叫,“救命,救命,有人要捉我!”一边喊,一边好像蚯蚓一样在地上拱拱地往远处逃。

    “还想跑?”雍博文追上去,一脚踩在他背上,“说,是什么人在驱使你们?还有多少鬼蛊?”

    “救命,救命!”中年鬼汉扯着喉咙喊个没完。

    雍博文忍无可忍,怒道:“你已经死了,哪还有命可救,不应该这么簑ww.!?

    “?”中年鬼汉呆了一下,反问,“那应该怎么喊?”

    “你应该喊救鬼才对。”雍博文扯起嗓子大喊,“救鬼,有天师要化掉我!这样才对。”

    中年鬼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然后大喊:“救鬼,有天师要化掉我!”

    “对了。”雍博文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是天师北派当代传人兼掌门,天师雍……”

    “坏人!”稚嫩的声音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猛扑上来,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大叫,“快放了医生叔叔,你这个坏人。”

    鬼小力气大,雍博文被掐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再作自我介绍,反手去抓那胆大包天的小鬼,但手刚伸了一半便被一个冰冷的大手给抓住了。

    “哼,我们现在都落到这种境地,你们这些人还要怎么样?”低沉愤怒地咆哮声猛然响起,伴随的是一股巨力作用到被抓住的手腕上,便听腕骨格格作响,竟好似要被折断了一般。

    雍博文痛得差点没流出眼泪来,勉强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青壮汉子正横眉怒目站在一旁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这汉子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膀大腰圆,头,穿了个小背心,露出的肌肉块块贲起,往那里一站便好像一座小山立在当场一般。只是这位壮汉的小半边身子都好像相片一样扁扁的,血肉连同碎断的胳膊无力地挂在身上,不时地往下掉着渣子。

    “呃,哦,哦……”雍博文被小女鬼掐得说不出话来,本能地挥起另一只自由的手去解救脖子的大难。但这只手刚抬起来就又被抓住了。

    这一回抓住他手的却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中式休闲装,外表倒是完整无缺,只是瘦得厉害,以至于雍博文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看到了一副骨头架子。因为他太瘦了,所以虽然雍博文被他抓住的地方被咯得生痛,好像锁上了副手铐般难受。

    “年轻人,咳咳咳,得饶人处且,咳咳咳,且饶人……”老人家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说一句喘两下说两句咳三声,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把肺子都咳出来。

    “今天绝不能饶了他!”半边壮汉怒吼道,“难得有个人闯进来,今天就要了他的命,也让那些家伙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鬼善被人抓,我受够了!”

    “对,不能放过他。”

    “杀了他。”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把他碎尸万段,大家都分一块尝尝!”

    起此彼伏的吼叫声突然响起,把已经被掐得出气多地气少的雍博文吓了一跳,勉强斜了眼睛四下一打量,只见周围不知何时冒出大群的死鬼,一个个千奇百怪死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离奇有多离奇,这要是换个胆子小的,只怕看到这情景当场就要被吓死了。

    死鬼们群情激愤,说着便挤挤挨挨地冲了上来,这个脑袋上插了把菜刀的猛男上来抓腿,那个脑袋拎在手里的经典女鬼上来揪头,另一个双手都掉的干瘦家伙张嘴就咬耳朵。乱哄哄闹喳喳,也不知道有多少手臂嘴巴上来又抓又咬。可怜雍博文身为当代天师,一肚子的捉鬼咒,满身的灭鬼符,却只因一时大意失了先手,便落入群鬼手中,眼看着整个身子都要被扯得零碎了。

    “靠,难道我就这么死了?”雍博文满心地不服气与不甘心,但却毫无办法,模模糊糊地想,“以前就听说历代捉鬼的天师最终都是死于鬼手,没想到我雍博文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只可惜救不了小芸姐了。也好,这样的话,没准我们变成了鬼也可以做对同命……”

    一阵梵音突然响起,紧跟着便是多人齐声的梵唱,“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馀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随着这肃穆庄重的梵唱,一圈圈的淡淡金光自雍博文腰间散出来,金光过处,阴暗的世界立时一亮。

    “金刚经!”

    “碰上佛道双修了。”

    “快闪。”

    “***,怎么回事儿。”

    “不是掐着他的脖子了吗?怎么还能唱佛经……”

    原本气势汹汹的群鬼立时抛下雍博文,鬼哭狼嚎着一轰而散。

    雍博文重重落到地上,摔得屁股腰背都是生痛,摸着脖子咳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然后立即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女友的照片正随着梵音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小芸的电话?”雍博文欣喜若狂,下意识就要接听,但他马就警觉过来,左右一看,那些被梵唱吓跑的群鬼并没有逃远,只是躲在周围的房舍后面探头探脑张望不休,想来只等佛经一停便要重新冲过来接着报仇。

    不过,既然雍博文已经脱身出来,又哪能再给这些鬼家伙机会,当即左手掏出一大把纸符备用,右手接通电话,迫不及待地张口就问:“喂,小芸姐吗?”

    “请问是雍博文先生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子声音。

    “呃?”雍博文一愣,心中起疑,冷冷地问,“就是你吧。说吧,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一个断了左脚的断脚鬼壮着胆子蹦蹦跳跳地冲上来。

    雍博文抬手祭出一张纸符,将那断脚鬼定在当场。因为罗婉岚说化鬼有干天和,所以他这一回出来带的纸符都是威力相对轻柔的定鬼收鬼符,只是他忘了带收鬼的器具,所以现在能用的也只有定鬼符了。

    “小文,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终于传出声音,却是艾莉芸的嗓声,只是她语音低沉柔软还带着点哭音,没有了往常那种干脆豪快。

    雍博文听到耳中,心痛不已。那驱鬼者的鬼蛊被他化掉,这一回抓艾莉芸也不知会怎样折磨伤害她。他一边掷符把冲上来的鬼一一定住,一边关切地问:“小芸,你没事吧?”

    “现在好点了,你在哪……”艾莉芸的语气分外柔弱。

    “别害怕,我就去救你,你现在在哪里?”雍博文急得满心火烧火燎,恨不得直接从电话里钻过去。

    “救我?”电话那头的艾莉芸明显呆了一下,“我现在在明仁医院。”

    “明仁医院?好,我知道了,等着,我这就去救你!”雍博文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头,“呃……你怎么在医院里?是被人救出来了吗?那抓你的家伙哪去了?”

    “什么被人救出来了?你在说什么呢?”艾莉芸那头也明显是一头雾水。

    哎?两边的话接不上头。哪出错了?雍博文大惑不解,“小芸,你不是被抓走了吗?”

    “我哪有被抓走。”艾莉芸的声音显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摔伤了,现在在明仁医院住院。”

    “摔伤?”雍博文大吃一惊,“怎么摔伤的?咱们上午通电话的时候,你突然叫了一声电话就断了,我再怎么也打不通,跑到你的诊所也没看到你人,只看到接诊室乱得好像刚打过架一样,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捉走了呢。”

    说话的工夫,周围的鬼已经越定越多,把四面都堵得严严实实,好像用鬼砌了面墙,不过还是有后来鬼从先驱的脑袋顶上不停跳过来。雍博文手中纸符如雪花不停飞出,瞧起来满天黄符乱飞,既有气势又赏心悦目。

    “你想什么呢。”艾莉芸轻声说,“接诊室的灯管坏了,我踩着椅子上去换,结果一下踩偏掉下来摔晕了。好在当时……有个朋友正好过来,把我送医院来了。说起来都怪你呢,在我换灯管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让我分神,要不然我哪会摔到。”

    居然是这样!原来只是虚惊一场。雍博文原本始终在嗓子眼里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一半,“那你现在怎么样?伤重吗?没有摔坏吧。”

    “还好啦,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脚扭伤了,手腕也锉到了,大概得一个月不能走路吧。”艾莉芸有些郁闷地说,“你在哪,快点过来陪我。”

    “没事儿就好。”雍博文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我现在在市郊,你等着我这就去看你,对了,想吃点什么?”

    四周群鬼继续勇猛扑进,鬼墙越垒越高,摇摇欲坠。

    艾莉芸考虑了一下说:“嗯,我想吃烤鸡翅。”

    雍博文迟疑地说:“受了伤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吗?再说了,吃鸡翅膀会胖的。”

    “我不管,我就要吃鸡翅膀,快点去买吧,我现在好饿,就等着你了。”艾莉芸语气甜腻,居然难得地向他撒起娇来。

    雍博文心里一荡,热血上脑,险些没顺着鼻孔喷出来,立即不假思索地说:“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买……哎呀。”他刚说到这里,四面的鬼墙终于塌了下来,大鬼小鬼全都没头没脑地砸将下来,把他整个人都压在底下,地面上刹那间堆起一个高高鬼丘。

    “上,压死他。”其他没被定住的群鬼一声喊,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上冲,将那鬼丘越堆越高。

    蓦得电光一闪,轰的一声,整个鬼丘应声四分五裂,噼哩啪啦的电花崩射而出,群鬼飞得满天都是,被电得哎呀呀叫个不停。

    天空中好像落了阵鬼雨般,将远近那些还想往上冲的鬼鬼们全都砸得趴在地上。

    “我靠,老虎不威你们当我是病猫!”雍博文自群鬼下方一跃而起,身上青烟直冒还带着浓浓的焦糊味,“本天师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原想渡了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不知道好歹,今天我就把你们通通化掉,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马王爷有四只眼!”

    一个吊死鬼恰好自他身边落下,忍不住纠正,“是马王爷有三只眼!”

    “我靠,我就四只眼怎么样?你还敢畸视近视眼不成?”雍博文飞起一脚,可怜的吊死鬼手舞足蹈地飞了出去,变成天边的一颗流星。

    “喂,小文,怎么说脏话?你在干什么,怎么乱哄哄的,又跑去捉鬼了?”艾莉芸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倍。

    雍博文吓得一缩脖子,这才记起来电话还通着呢,连忙陪笑道:“没有没有,小芸姐,有个朋友的剧组在拍鬼片,我在给他们做道术顾问呢,不信我把他找过来你问问。”说着把电话塞进兜里,左手在身边抓了个水鬼,右手抽出腰间桃木剑,抵在那水鬼脖子上,低声说:“帮我圆个谎,我就不化你,还帮你渡。你要是敢乱说话,我立马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

    那水鬼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呢,一看这位显然是很有本事的天师有“求”于她,命悬人手,那还不立刻把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拍着高耸的胸脯保证,“放心,包在我身上。”

    雍博文这才把电话从兜里掏出来递给水鬼。

    水鬼连忙换了个笑脸表情,“喂,是小芸姐吧。我是他的同学,我们这里在拍个鬼片需要一位道术顾问,所以特地把他找来了……”

    “你们是同学?你贵姓?”艾莉芸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怀疑。

    “我叫曹明明,跟他是大学同学,我们的交情特好,上学的时候形影不离,有饭同吃,有难同当,我经常听他提起你……”水鬼的口才显然相当好,虽然连这位天师姓什么叫什么还都不知道,却把两人的关系说得天花乱坠亲密无比。

    “你把电话给小文。”艾莉芸打断了水鬼的喋喋不休,声音突然变得极为平静。

    水鬼一听,自觉得圆满完成任务,得意洋洋地冲着天师打了个胜利的?ww.弊质质啤?

    雍博文大为高兴,接过电话,“小芸姐,我没骗你吧。”

    “哼哼……”

    冷笑声自电话那端传来,听得雍博文心里一激灵,突然间有种暴风雨将至的不妙感觉,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雍博文,你好你!”声音突然爆至最高强度,震得手机一阵乱颤,“你真是有本事,这么多年了,我居然不知道你大学的时候有个交情这么好的女朋友。”

    那“女朋友”三个字说得是咬牙切齿,从中可以想像到此刻电话那头的美女定是已经火冒三丈了。

    “?”雍博文呆了一呆,看了看水鬼,这才觉那居然是个身材火爆的大美女,再一回想刚才她说话时的声音简直甜美到了可以把心人腻死的地步。这真是病急乱求医治人找兽医,临死抱佛脚却不小心抱到了阎罗王,这下可是死定了!

    水鬼一看大事不妙,尖叫一声,“跟我没关系”,立时溜得无影无踪。

    “雍博文,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摔伤了住在医院里,你倒好,跑去找老情人,我算是看透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了,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见你。”艾莉芸气得哭出声来了,抽抽咽咽地大喊大叫。

    雍博文满头大汗,连忙柔声解释,“小芸,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听你说粀ww.!彼淙徽庋?担?伤?裁话咽只?厣稀?

    不过雍博文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一面在心里哀叹女人吃起醋来真是不可理喻,一面集中心智编谎话,“呃,你不知道那家伙在上大学的时候原本是个男人,这才做了变性手术没多久……”

    这种烂而且弱智的借口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不过听到他的解释,艾莉芸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下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上学的时候就明显有点娘娘腔,等到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地挥刀自宫了。”雍博文越编越离谱,信口开河,就差把东方不败葵花宝典拉出来唬弄女朋友了。

    “谁知道你说的都真的假的?”艾莉芸冷哼着说,“除非你现在就赶过来。”

    “现在?可是我在市郊,坐车来的时候还花了好几个小时呢。”雍博文大汗淋漓,对付眼前这些鬼怪也没感到如此吃力头痛。

    艾莉芸根本就不听他的,“我不管,总之你得马上过来,你不是自称学了一肚子道法吗?那什么缩地成寸飞天遁地之类的法术应该会吧……”

    雍博文快要晕过去了,只得苦苦哀求,“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茅山派的妖道,哪懂这些,姐姐,您就饶了我吧!”

    “这样……那给你四个小时,如果四个小时不到的粀ww.??卑?蜍客蝗谎沟土松?簦?窈莺莸厮担?澳阕约嚎悸腔嵩趺囱?伞!?

    “?四个小时不太够,你再宽限点……”雍博文讨价还价的话还没说完,突觉面前阴风扑至,百忙之中连忙向后一闪,没躲过去被那迎面扑来的饿死鬼给扑个正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手机脱手飞出。

    那饿死鬼一扑得逞将雍博文压在身上,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粘粘糊糊的口水顺着下巴稀里哗啦地淌得雍博文满身都是。

    “滚!”雍博文怒吼一声,捏起逐鬼印劈面打去,将那饿死鬼打得好像风筝一样呼呼飞上天空,然后挣扎着跑过去把手机拣起来,却现手机刚刚正好落到了一块石头上摔得七零八落变成了一地零件。

    完了,讨价还价的希望消失了,而且又落一个没说完话就敢随意关机的罪名!

    雍博文拿着手机呆在当场。

    周围众鬼此刻好容易全都落了下来,看到此情此景,便有胆大的鬼欢喜高呼,“他的手机摔坏了不能再放佛经,弟兄们一起上,灭了他!”估计这位生前也是混黑道的,喊起来也有黑社会火拼的味道与架势。

    群鬼真可谓一呼百应,再度勇猛冲上。

    雍博文蓦得将那破手机往地上一扔,仰天出怒吼,“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跟你们拼了,今天非把你们全都化掉不可!”吼罢,右手捏法诀,左手掏符,口中疾喝,“嘟喇嘛刹哄!”他虽然没有带相应符咒,但不代表就不能现场再画出来,这一声咒语喝出,他身周阳气大盛,狂风呼啸,隐隐有金光自捏诀的指尖放出。

第九章 聚阴凶阵

    瞧这雷霆之势,群鬼也都识货,一时吓得缩头缩脑不敢上前,有那胆小鬼的,已经有开始往后退步了。

    “他,他,他不敢这么做……”那连喘带咳的干瘦老鬼结结巴巴地说,“化鬼有干天和,一次化掉这么多鬼魂肯定会遭雷劈的,大家不要害怕,他在吓唬咱们呢!”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脚步却不自觉地在向后移。

    身旁那中年呆鬼小心翼翼地说:“大叔,我看这家伙好像受刺激了,有点抓狂,根据我多年从医经验,处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的人的行动不会有任何理智可言,咱们还是先闪吧。”

    “靠,在咱们的地盘岂能让他猖狂!”半边壮汉大怒,“你们这群胆小鬼,跟我上。”说着话便大步冲了上去。

    后边诸鬼面面相觑,全都稳稳站在当场,眼巴巴地看着那位鬼胆包天的壮汉去单挑天师,没有一个跟上去,也没有一个出声阻止。这就是常言所说的鬼心眼儿。他们都盘算得清楚呢,如果这位出头鬼要是上去就被那抓狂的天师化掉的话,那他们就立刻有多远跑多远,如果这位天师真的只是在那里放狠话吓唬鬼,那么就是他该倒霉了!

    半边壮汉刚刚冲到近前,雍博文已经将桃木剑插回腰间,捏了个定鬼诀迎面打去,先把这往枪口上撞的笨蛋定住,然后左手掏纸符,右手拿钢笔,这就要现场改符化鬼。

    周围观望的群鬼不约而同的小退了半步,有的已经开始转身准备逃跑了。

    半边壮汉被定在当场也已经意识到不妙,吓得鬼脸扭曲,居然也流下一串串豆大的汗珠。

    雍博文的动作突然有些僵,左手在空荡荡的裤兜里掏了半天,愣是半张纸符也没找着。刚刚打电话的那么一会儿工夫,他竟然就把带出来的纸符全都用光了!

    大事不妙!雍博文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周围观望的群鬼,只见四下出路全都被挡得严严实实。虽然他不靠纸符单凭念咒也可以化鬼,但那可是极为消耗法力的,累死他也就顶天能化掉十几个,可是这里却足有好几百个鬼。不过,此时此刻可不是犹豫的时候,要知道那些鬼可都睁着眼睛在那里看着呢。

    “看我法咒!”雍博文蓦得大喝一声,转身就往小楼方向跑。周围群鬼还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他已经冲到了挡路诸鬼的面前,念动五雷护身咒,刹那间轰轰炸响,电光闪烁,将众鬼炸得人仰马翻连喊带叫。临阵脱逃能逃得像他这般惊天地泣群鬼,也算是世间少见了。

    但那观战的干瘦老鬼却是看出了苗头,急忙大喝:“他果然是在虚张声势,大伙上。”说完振臂一挥,将瘦弱的胳膊高举在空中。

    群鬼受到激励,呼啦啦地追着雍博文猛冲上去。

    中年呆鬼正想跟着一起上,不想那干瘦老鬼却拉了他一把。

    “大叔,干什么?”中年呆鬼不明所以,回头一看,却见那干瘦老鬼一手拉着那小女鬼,一手拉着他,不但没有上前,却反而在往后退。

    “笨蛋,你想上去送死吗?”干瘦老鬼低声道,“那人是正牌的天师,身上法力雄厚,即使没有纸符,单凭咒语手印化掉几十个鬼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是逃跑,是想保存实力去取纸符,要把咱们一网打尽!要是真把他惹急了,最先冲上去的肯定难逃被化的命运。别看这些胆小鬼现在一个比一个冲得猛,要是看到他真敢化鬼,那肯定是立刻变成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中年呆鬼愣了一下,有些焦急地说,“他要是真那厉害,那咱们更要阻止他去取纸符了,要不然的话这里就这么大块地方躲到哪还不都得被他抓出来化掉?”

    “你急什么?”干瘦老鬼嘿嘿一笑,“你以为把我们抓来囚在此处的那个人真的能坐看着他把我们化掉吗?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先躲起来,走吧。”说完,不由分说拉起一大一小两鬼就往回跑。

    雍博文炸飞挡路诸鬼,撒腿就往小楼跑,他的背包在楼里呢,只要拿到背包里的家伙,那还不是有多少鬼抓多少鬼,这几百个看起来就没什么本事的普通鬼还不够他一把抓的呢。

    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却是曲折的。五雷护身咒顾然威力奇大,但耗费的法力却也不少,而最要命的是,护身咒对鬼并没有致命的效果。

    众鬼没了魂飞魄散被化掉的顾虑,冲锋陷阵以寡凌孤那可是任谁都不肯落后,一个个大呼小叫扑上来,冲在前面的被轰飞了,后面马上又涌上更多的,而且那些被轰飞的在落下之后立刻又重新加入到了攻击队伍里。

    雍博文一连放了三个五雷护身咒,只累得浑身软,不过好在小楼离得本就不远,他终于还是成功跑进楼内。

    楼内正厅景物依然,刘意孤伶伶一个人有些神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不安地转头四下张望,而那装满了各式捉鬼器具的背包依然稳稳当当放在另一张椅子上。

    雍博文顾不上答理刘意,跑到椅子前伸手就去拿背包,可没想到他的手居然到了背包前方数厘米处就停住了。就好像是被一层透明的薄膜挡住了一样,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接触到背包。

    “怎么会这样?”雍博文背上立时冒出一层冷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伸手去触摸那放了背包的椅子。果然,手再次被无形的阻力挡住了!他心念电转,立刻回身冲着刘意大叫,“刘先生!”

    刘意突然打了个寒颤,左右张望,“谁?是谁?出来,我刘意可不是被吓大的……”虽然口气显得很强,但语调生硬僵冷,充分暴露出他此刻色厉内茬的实际情绪。他的目光几度扫过雍博文,可对于这个就在站身前不过几米开外的大活人却视若无睹!

    “阴阳分隔!”雍博文倒抽了口冷气,心里一时间说不出的惶然,“这怎么可能?难道我真的误入阴间了吗?不对,刚才我明明接到了小芸的电话,这里应该仍是阳世,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阴阳分隔的状况?”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后面的鬼已经追进楼内,大呼小叫着扑上来,将宽敞的客厅挤得满满实实。

    刘意面色恐慌,四下张望,两耳中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无数恐怖的声音在呼喊,偏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吓得面无人色魂不附体全身筛糠。

    这时候就体现出雍博文长期以来练武所得了,只见他在厅中闪躲腾挪,上窜下跳,眨眼工夫就在众鬼之间穿过来到门口,举手再施出五雷咒,将那些堵在门口的鬼炸飞,然后闪电般冲了出去。

    雍博文冲出楼来,百忙之中举目四望,只见天阴风沉,不知何时四下里竟已经变得漆黑一团,黑暗之中也不知有多少鬼魂跑了出来,尽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就好像跟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他心中惶急,不知如何才能摆脱眼前这种窘境,偏偏那些鬼魂还不肯给他安静思考的机会。被鬼追得跑了几步,他心中怒气渐浓,再怎么不济他也是堂堂天师北派正宗传人,居然落得被鬼追得满地乱窜,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被笑掉大牙,又让他如何去面对天师北派的历代宗师?

    他猛得停住脚步,指着紧追不舍的众鬼怒道:“你们再敢追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众鬼轰然大笑,纷纷叫道:“装什么装?没了纸符,你这天师就是没牙的老虎,你吓唬谁。”

    雍博文大为光火,怒喝一声,抽出桃木剑,左手结印,咬破食指往桃木剑上一抹,脚踏七星,手捏法诀,急喝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这是金光玄引雷霆咒,天师北派三大凶咒之一,一经施出妖魔丧胆鬼怪失魂,再强的厉鬼在这一击之下也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如今用来对付这些没什么法力的普通鬼,甚本上等于是杀鸡用牛刀了。

    只是越凶厉强大的咒语,副作用也便越强,想当年雍博文初学此咒心里痒,跑到市郊无人荒野做试验,引来九天惊雷之后,全身的精气都被抽光,好像全身瘫痪似的在荒郊野地里躺了足足一天多,才被不放心寻来的艾莉芸救下,又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才算恢复,而更可怕的是,他事后掐指算来,自己的寿命居然因此而短了整整一年。此刻他可绝不是气昏了头才要使出这招。他心里算计得清楚着呢,这些鬼精明得厉害,也不知道在这里困了多久,显然已经有些鬼老成妖的味道,单靠口头恐吓是镇不住他们,所以打算弄些气势出来。这金光玄引雷霆咒使动之际雷鸣电闪,声势惊天动地,但法咒要念全才有用,要是只念一半,那也就是听个音响效果,没什么实际意义。

    此刻法咒一念,桃木剑红光乍射,隐隐风雷之声自九天之上传来,刹那间化为隆隆闷响,似漫长列车自空驶过,空气震动,逆风忽起,空中翻滚的黑云之中隐约可见电光闪烁,真是骇人到了极点。

    见此异象,再笨的鬼也知大事不妙,再没了刚刚的嚣张劲头,全都抱头鼠窜一时间乱作一团。

    他一面尽可能把法咒念颂的度放缓,一面左顾右盼,寻找逃跑的路径,就在这此时,“喵呜”一声猫叫透过雷动之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雍博文心里一动,循声望去,恰见黑猫棉花正趴在二楼窗口瞪着绿莹莹的眼睛望着他。

    “真是笨祑ww.!彼?舐盍艘簧??⒖袒叵肫鹞侍獾墓丶??κ质樟酥浞ǎ?米殴硇幕呕盼尴纠砘崴?墓し颍?覆匠宓酱跋拢?缮矶?鹕焓执钭《?ゴ疤ǎ?婕此?塾昧σ桓鋈吮闾??翱凇?

    进了楼内,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弯身伸臂,将棉花一把抱了起来。

    “抱到了!”他忍不住高兴地咧嘴一笑,狠狠亲了棉花了一口,“棉花,这一回可真是多亏你了。”

    楼下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这小子又使诈。”

    “他在二楼呢,大伙上。”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掉了。”

    呼喊声中,群鬼冲到楼上你跳我飞,将那小小窗口挤得满满实实。

    雍博文抱着黑猫一溜烟地跑下楼梯,回到客厅。

    看到他回来,刘意好像遇见了久别的亲人一般,热情地张着双臂迎上来,结结实实地来了个熊抱,带着些许哭腔叫道:“你可回来了,是不是把鬼都抓起来了,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听到好些个怪声……”

    “鬼没抓到,都在我后面跟着呢。”雍博文一句话把刘意那刚刚有了点人色的胖脸重新吓回了白纸样。

    “在你后面跟着呢?在哪?在哪?”刘意一面往门口退,一面连声追问。

    “估计快冲下来了。”雍博文来到椅子前,抓起背包,掏出一叠收鬼符,又拿出个朱红葫芦在手里掂了掂,冷笑道,“这回让你们看马王爷倒底有几只眼。”他拿着葫芦纸符一转身,就看到那楼梯口已经挤了一堆鬼,但他们却只在那里连喊带叫张牙舞爪,却就是不肯上来。

    雍博文看到此景心中起疑,也不忙着施法,走上几步,仔细观察,现那楼梯口好像有道透明的墙壁似的,将那些鬼魂全都挡住,任他们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冲过来。

    “怪了。”他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个念头,只是一时把握不住,便索性先放到一边,祭起一道收鬼符,念动咒语,待符纸烧尽,并起剑指冲着叫得最凶的一只鬼一点再往葫芦口一划。这是牵引捉鬼法,符咒施出便好像抛出了绳子,只要套到哪个鬼往回一收,便可收尽那葫芦内。

    但让雍博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招施出,那鬼倒是应指飞来,只不过仍然没能突破那道透明的界线,只是在那里凌空砰砰直撞,每撞一下就缩小一点,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得跟个麻雀大小了。其它诸鬼见到此景争先恐后地顺着楼梯重新跑回了二楼,不一会儿工夫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天师饶命……”那鬼连哭带喊,再没了一点嚣张气焰。

    雍博文轻叹口气,挥手解了法咒,那鬼如获大释般连忙转身逃掉。

    室内再度恢复了平静,雍博文松了口气,感觉双腿软,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慢慢思忖着刚才生的那些诡异事件。

    已经退到楼门口的刘意看到他坐下来,连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全都解决了?”

    “差不多吧,暂时没事儿了。”雍博文淡淡地说着,心里有些瞧不起这胆小的家伙。

    “那就好,那就好,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刘意干笑着坐下来,没话找粀ww.?

    “我碰了一些鬼。”雍博文考虑了一下措辞,选择了对方能够承受得了的方式说出来,“因为家伙没带齐,所以回来取,那些鬼就追了上来,不过在楼梯口那里被什么东西阻住了……”

    “阻住了?”刘意摸摸头左右瞧了瞧,嘿嘿笑着说,“难道这里有什么宝物阵法之类的可以克制那些鬼?费老可不是一般人,这庄园的风水也不一般,肯定是有高人帮他设了驱鬼的……”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雍博文心里一动,刚刚那个模糊有念头立刻清晰起来,脱口叫道:“没错,是阵法!”

    “什么?”刘意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刘先生,你精通阵法吗?”雍博文突然问道。

    “那当然了。”刘意不假思索地说,“我师从龙虎山九鼎派,最精通的就是风水阵法,在春城我要是在风水阵法方面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雍博文笑道:“那太好了。”说着站起来,抓着刘意就往二楼跑。

    刘意顺着他跑了几步,回过神来,立刻挣扎起来,“你干什么?不是说楼上有鬼吗?你拉着我干什么?”

    “放心好了,这边没有鬼。”雍博文紧紧拉着刘意跑上左侧二楼,来到那卧室窗前,指着窗外道,“刘先生,你看。”

    “看什么?”刘意胆颤心惊地紧紧抓住雍博文,缩头缩脑地四下观察,生怕哪里冒出个鬼来,哪有还有心思往窗外看。

    “看窗外。”雍博文哭笑不得地把刘意拖到窗口,“放心好了,有我在保证不会让鬼伤到你,你看看窗外。”

    刘意定了定神,也为自己的胆怯表现感到有些羞愧,松开雍博文,向窗外张望。

    窗外天近黄昏,整个庄园已是一片阴暗,从这里居高临下看出去,可见那些小房子东一簇西一堆四下散落在黑暗阴影中,显得极为杂乱,似乎没有任何规划。一开始刘意看得还有些心不在焉,但看了几眼之后,他突然咦了一声,神色郑重起来,举起手里的罗盘,嘴里念念有辞地推算不停。

    “怎么样?”雍博文说,“刘先生,您看出什么来没有?”

    “没错,没错。”刘意放下罗盘,神情显得有些古怪,“这整个庄园都是一个风水大阵!不过这风水阵是个罕见的聚阴凶阵!”

第十章 夜宴惊魂

    “凶阵?”雍博文不解地问,“怎么个凶法?”

    “你来的时候应该也能看出来一些吧。”刘意忽然回头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这里不仅风水格局奇差,而且穴位被人为破坏掉,可以说是极死极败的凶穴,即使是福缘再厚的人家居住在这种地方用不了多久也会破产死绝。”

    “这个我也能看出来一些。”雍博文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这刘先生在刚进门的时候明明一个劲地夸这里的风水好,怎么转过头来话就变了。

    “再凶的穴也有破法,可是这里却又被人刻意布上了一种阴毒的风水阵法,整个庄园的所有建筑都靠山依阵排列,阻阳避日,令这里的阴气聚集不散,使这穴位的凶意更是加重数倍……”刘意额头上冒出冷汗,“这种阴毒的风水阵向来是禁忌,不知道这布阵的人跟费先生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会摆下这种会令人断子绝孙的绝户阵。不过,费墨先生现在家里可是人丁兴旺富可敌国,难道是这风水阵没起作用吗?”

    雍博文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那你看这风水阵的阵心是不是就是这栋小楼?”

    “就是这里。”刘意指着罗盘道,“此处为败穴之地,阳损阴亏,你再看这楼,半边遮在峭避之下终日不见阳光,所以这里是整个阵法的阴阳分界之处。”

    “左阴右阳!”雍博文脱口叫道,“我明白了,这阵法在凶穴处聚集阴气,人为的模拟出阴间环境,所以才能收囚那么多的鬼魂!”

    “什么?”这回轮到刘意听不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说有人通过风水阵法在这里做了个人造阴间。左阳右阴,右侧的楼梯就是出入口。”雍博文顺嘴把刚才的经历说了出来。

    刘意一听这里有成百上千的鬼,立刻吓得黑脸又白了十分,整个成了脱脂棉球色,浑身抖,腿肚子转筋,哆哆嗦嗦地说:“这里真是太邪门了,咱们走吧。”

    雍博文摇了摇头,没好意思当面嘲笑这位鼠胆的风水大师,扶着他下楼,又忍不住问:“对了,费先生请你来做什么?”

    经过刚才那么一翻交谈,此刻刘意对他的敌意倒是全都抛掉了,解释道:“费先生说家里想起新宅,让我过来帮着看看。你也知道,现在政府挺反感这些事情的,所以他特意叮嘱我不要对外人说。要是知道他家里这么邪门,那打死我也不会来的。”

    雍博文一面听刘意说着,一面心里琢磨。很显然这地方的鬼既受困于风水阵,又得到风水阵的保护,与风水阵形成了互济互制的关系,他对风水阵法不甚明了,却也知道这风水阵与费家的气运息息相关。如果冒冒失失地深入阵法中的人造阴间把那些鬼都捉了,那这里的风水阵局肯定就会被破坏,到时候不知道会对费家有什么影响。虽然说这风水阵与地脉都破败到了极点,但谁敢说两者不是以毒攻毒所以才造就了费家富可敌国的现状?

    他心里不禁有些犹豫,一方面不能放任那些鬼魂困留人间,时间久了必会转化为凶鬼厉魂为害人间,另一方面又不好破坏这里的风水阵局,思来想去,只觉得万分为难。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客厅,却见韩雅已经返了回来。韩雅见到他们两个,便迎上来道:“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费先生已经回来了,请跟我来吧。”

    这里事情复杂忽想象,更何况刘意吓破了胆子,而雍博文接到女友的通碟,两人虽然心事不同,但却都急于离去,默然跟在韩雅身后各自盘算着应该怎么提出现在离开的事情。

    三人一前一后离开小楼,转到楼后,又穿过一条古色古香的回廊,前方出现一座花厅,门窗紧闭,淡淡灯光自其中透出,在这日落月隐的黄昏时刻里显得分外明亮醒目。

    花厅门口站了两个仆人,看到三人走到近前,便默不作声地将门向两旁拉开。

    雍博文看了那两人一眼,只觉得两人面青唇白,几无血色,想是长期在这种阴鬼横行的地方工作的缘故,要是再过一阵子的话,这两人必定气亏血败,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性命不保。他看在眼里,心中觉得不忍,琢磨着回头怎么也要个想稳妥的办法解决这里的事情,正想着心事,就听前方传来刘意那带着些谄媚的声音响了起来,“费先生,您好。”他下意识扭头向厅内望去,只觉柔和光华迎面而来,视线模糊晃动,眼前一片花乱。他眨了眨眼睛,待看清厅内情况,心中便是突的一跳,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迅上冲,整个身体如同浸在了冰水中一般。

    宽达二百多平米的大厅内灯火通明。长长的西式餐桌摆在中央,桌上佳肴丰盛,两侧坐了十几个年纪不等的男女,每人身后都毕恭毕敬地侧立着一名仆人。

    富贵人家的就餐场面也是如此气派。

    但让雍博文心惊胆寒的真正原因,却是在那坐着的十几个衣饰华贵的男女!

    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个鬼魂!

    有的鬼魂已经变得漆黑怪异有若妖魔,紧紧搂着身前活人的脖子,有的却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趴在人身上。背鬼者的年纪越大,身上鬼的形状便越凶厉。而在坐者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身上背着的竟是刚刚雍博文在房间中遇到的那个爱哭小女鬼!小女鬼看到雍博文进来,便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趴在前面小女孩的身上。

    此刻这十几个男妇都规规矩矩地坐在桌旁,可他们身上的鬼怪却是交头接耳怪态百出,有的在东张西望,有的拿鲜红舌头舔着桌上菜肴,有的在人身上跳个不停,将这花厅衬得阴森诡异。

    刘意打招呼的是个中年男子,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西服笔挺,背上背了个四脚瘦小肚大如鼓的吸气鬼。那吸气鬼的样子简直跟雍博文在费墨身上看到的那只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只是略小一号罢了。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略有些不屑地扫了刘意与雍博文一眼,淡淡地说:“两位请坐吧,我父亲马上就过来。”原来他就是费墨的大儿子费鼎新。

    “咳,咳,是这样的。”刘意虽然看不到厅中那诡异阴森的一面,但他却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呆下去,陪着笑说,“既然你们在用餐,那我就不打扰了,今天天气已晚,不利于观测,不如我改天再过来好了。”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专,雍博文见眼前情况不妙,也不敢在这里多逗留,盘算着回头再来的打算跟着说:“是,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好了。”

    “不用改天,今天的日子可是刚刚好。”一个声音突然在两人背后响起,这声音嘶哑苍老,有如用铲子刮磨锅底一般难听到了极致。

    两人被这难听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只见一人正站在门口,身着厚实的古式长衫,头顶礼帽眼戴墨镜脸上蒙着一条大围巾,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大吃的棕子,瞧那身形高矮正是费墨。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节,他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要是走到街上多半会让人当成疯子笑话,但在此刻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下,却分外显出阴森恐怖的意思。

    “费先生,您怎么了。”韩雅极为不解,关切地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费墨桀桀怪笑道:“是,我现在不光身体不舒服,心里也很不舒服……”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怨毒愤恨。

    韩雅大约是从来没见过费墨这种样子,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意上前陪笑说:“费老先生,今天已经太晚了,光线暗淡,不适合看风水,我还明天再来吧。”

    “不用明天,今天正好。”费墨说这话的时候,紧盯着雍博文,虽然隔着墨镜,那目光中的仇恨之意也清晰地透了出来。

    雍博文心中砰砰乱跳,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帮他把身上的吸气鬼除掉,为什么他却好像在看杀父仇人一样看自己。

    费墨干笑两声停下来,将礼帽、墨镜、围巾一一摘除。

    大厅内立时响起一片恐慌的惊呼声。

    只见费墨的整个脑袋都好像个烂柿子一般,皮肤也不知哪去了,红的肉与青的筋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眼皮嘴唇也没了,圆溜溜的眼睛与白花花的牙齿直接镶在红内青筋之间,更让人恶心的是那些脸部肌肉已经开始溃烂,黄的白的液体不停滴下,腐烂的臭味远远传开。

    韩雅满脸惊恐,捂着嘴望着眼前这一幕,然后一声不吭地向后倒去。

    雍博文连忙伸手把她抱住,一时间温香软玉满怀,只可惜他现在却无睱享受这种难得的艳福。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爸,生什么事情了?”

    “爷爷……”

    餐桌后的费氏家族成员乱作一团,有晕倒的,有尖叫的,有捂着眼睛浑身抖的,还有往这边跑的,最镇静的却是费鼎新,他冷冷地喝道:“都坐下,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真给我们费家丢脸!”

    被他这么一喝,那些人不禁都呆了一下,然后慢慢平静地坐下来,大眼瞪小眼,却没有谁敢再向费墨看一眼。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那些仆人,虽然面对如此可怖的景象,他们却全都好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根本就什么都没看到。

    “算了,都回自己的房间去。”费墨冷冷道,“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家长说话,威权无双,桌子周围的费氏一家呼啦啦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往花厅后方跑去,片刻间溜得一干二净,唯有费鼎新留了下来。

    等闲杂人等都走净了,费墨咬着牙这才冲着雍博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子,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雍博文强自镇定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费先生,我只不过是帮你把背上害你的鬼除掉罢了!”

    “是,你很了不起,是神通广大的捉鬼天师。”费墨嘲讽地道,“可是,你有问过我需要你帮忙除鬼吗?”

    雍博文一时语塞,在他想来有谁不想除去缠身恶鬼的,这还有问吗?

    “你以为这春城就你一个能人会捉鬼吗?”费墨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我们家四代上百年的风水大计都被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王八蛋给破坏了!”

    雍博文一时没反应过来,刘意却已经惊呼了出来,“难道是百鬼聚财阵?”

    “刘先生不愧是春城风水第一人。”费墨阴森森地说,“不错,正是百鬼聚财阵!”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刘意喃喃自语了两句,突然打了个哆嗦,颤声问,“那你请我来的目的是……”

    “你既然知道百鬼聚财阵,那还用我说吗?”费墨冷笑道,“今天你们两个都乖乖留下吧。抓住他们!”

    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仆从应声而动,同时花厅大门一开,十几个壮汉鱼贯而入,将出口挡得严严实实,与那些仆从形成合围之势,将刘意、雍博文与韩雅围在当中。

    这些仆从尽都面青唇白,但凡是露出的地方都没有半丝血色,眼睛定定无神,而且如同死鱼眼睛一般向上翻着白,举步走动间,动作略显得有些僵硬。

    雍博文看在眼里,心里一动,便觉得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眼熟。

    “不,不要。”刘意大汗淋漓,连声哀求,“费先生,你放过我吧,我其实没什么真本事,就是一蒙人的骗子,这风水什么的是一概不懂,只是靠嘴皮子骗人混饭吃……”

    费墨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随着肌肉牵动,便有碎肉掉下来,瞧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骇人,“刘先生,太过谦了,难道知道这百鬼聚财阵的人还会是什么都懂的骗子吗?叫到这里来的风水师也有十几个了,可那些才是正格的骗子,没有一个能看出这里的风水阵法,等死了之后才知道一点用处也没有。”

    靠,嘴那快干什么?刘意心里这叫一个后悔,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今天这事情看起来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刘意,不用求他了。”雍博文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客气了,顺手把怀里的美女塞给刘意,也不多废话,捏起五雷护身咒,冲着挡在门口的那两个仆从打去。

    霹雳一声震响,电光闪烁,屋内电灯随之一亮,那两个仆从被电击得满身焦糊倒飞出去,把房门撞得粉碎,包围圈立时出了个缺口。

    刘意那也是精乖,一看有机会,二话不说,双臂使力,把怀中美女像个麻袋一般扛上肩头,迈步就往门口跑。

    已经烂掉一半的费墨看这家伙来势汹汹不敢阻挡,主动闪到一旁,嘴里却道:“今天既然进来了,你还想出去吗?刘意你也是行家,又何必白废力气,不如乖乖留下吧。”

    “留你妈个大头鬼,老子可不想死了也被镇在这里受苦!”刘意破口大骂的同时,脚下却丝毫不停。他身体肥大,原本走几步路都要气喘,但此刻的度却快得匪夷所思,几乎是人影一闪便冲到了门口,雍博文居然也被他落后了好几步,不由得大是惊叹。

    眼看再有一步就可以逃出大门,不想门后人影一闪,焦糊的味道冲鼻而来,随即两个黑乎乎的身形挤进门来探手抓向刘意。

    “滚你妈的。”刘意怒喝一声,肥肥的身体猛得跳起来,双腿在空中连环踢出,篷篷两声正踢中那两个身形的胸口。

    便听噗噗两声闷响,这两脚深深陷进胸口肌内,居然被卡在了胸骨之中,刘意腿撤不回来,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自空中掉下来,忽通一声上半身着地,震得地面上颤,肩上的韩雅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原本吓昏了的韩雅被这么一摔大叫一声,睁开双眼,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却见数个通体漆黑浑身青烟直冒的怪物从四周围上来,一边走还一边从身上往下掉着黑乎乎的碎渣,不禁眼睛一翻连声都没吭便又昏了过去。

    那两个胸口被踢漏的仆从却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缓缓低头看了看,然后同时抬手把那卡在胸口里的肥脚丫子扯出来,奋力往两旁拉去,瞧那架势是打算当场把这死胖子给一分两半。

    这么会儿工夫,雍博文已经冲到近前,反手自大背包里掏出一把铁砂劈面洒去,便听嗤嗤急响,那两个仆从身上脸上便凡被铁砂掷的地方全都露出一个又一个小洞,冒起缕缕红色细烟。那些小洞旋即迅扩大,眨眼工夫变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其间可见肌肉血管蠕动不休却没有半点鲜血流出来。

    那两个仆从同时软软倒了下去,片刻间全身溃烂融化,最后只剩下两副白森森完好无损的骨架。见此情景,其它正在逼近的仆从全都停下了脚步,似乎感到有些畏惧。

    “果然是活尸!”雍博文心中稍安,转身站定对费墨道,“停车场袭击我的那具活尸也是你派来的的吧。”这铁砂是他按书上所写专门配制出来对付活尸用的法宝,浸过黑狗血、糯米酒、符水、人参汁等诸多正阳之物,专破活尸身上的阴气,对活尸来说可谓是必杀武器。

    “是又怎么样?”费墨恨恨地道,“当时我气晕了头,只想杀了你泄愤,好在你还有些本事,要不然的话我可就没机会来修补好这风水大阵了。不过,你女朋友应该是个不会法术的普通人吧。”

    “你什么意思?”雍博文心里一跳,不期然捏紧了拳头。

    费墨道:“没做什么,只不过在同时也派了个活尸去诊所对付她罢了,估计现在她的尸体都已经冷了吧。不过你是没机会给她收尸了,因为你今天绝不会有机会逃出去!”

    要是刚才没接到那个电话,雍博文只怕现在就得急疯不可,不过现在情形不一样了,他至少知道艾莉芸此刻正好好地躺在医院里等着吃烤鸡翅以及琢磨着惩罚男朋友的办法,或许是那活尸赶到诊所的时候艾莉芸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吧。不过,为什么他到诊所的时候也没有现那活尸呢?活尸与僵尸不动,还有少许智慧,诊所有他布的法阵护着,那些东西进不去的话就会在外面徘徊等待机会,可是他当时在附近却没有现任何的不妥之处。这可真是怪了,难道那活尸的智慧留多了一些,所以知道翘班?

    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好时机。此刻是黄昏时分,阳气大减,被日光逼入地底的阴气重新聚回地面,正是这些阴邪之物逞凶的好时机,不利于做法驱邪,更何况现在摆明了敌众我寡,雍博文也不会抱着那种“我不入地狱谁放地狱”的傻冒精神硬挺着留在这里驱衱ww.?

    禀着“敌进我退,见势不妙,立刻开溜”的信念,雍博文左手抓符,右手捏砂,摆开架势准备拦挡其余的活尸,扭头对刚刚爬起来的刘意大喝道:“带她先走。”

    刘意答应一声,重新扛起韩雅就往外跑。

    “快上。”费墨怒吼声中,原本停下来的众多活尸仆从重新向前逼近。

    “别过来,我这铁砂可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些活尸的。”雍博文恐吓地洒出一把铁砂,没想到那些活尸向两旁一跳,轻轻松松的躲过了铁砂袭击。

    这可真是正牌的活跳尸。

    费墨阴阴地笑着,“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铁砂可扔!”

    “我的东西多着呢,看到这水枪没有?正版的黑狗血,对付活尸这种邪物是不二法宝。黑狗血不够的话,我还有百年老黑猫一只。”雍博文说着拍了拍一直在他肩上老实趴着棉花,吓得可怜的黑猫“喵呜”惨叫一声,全身的毛都扎了起来。

    他说得虽然自信无比,心里却一个劲的打鼓,暗暗许愿,“只要我雍博文今天能生离此地,以后再也不看***那些恶心的活跳尸僵尸电影了。”

    “你以为我这里就只有活尸吗?”费墨信心实足,“我倒要看看你准备的东西是不是能撑过一夜。”

    两人正口头互相威胁的工夫,忽听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那刚刚逃出去的胖子又喘着粗气跑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迷路了吧。”雍博文气得想当场掐死这死胖子。

    刘意带着哭腔道:“不,不是,外面好多鬼,咱们出不去了。”

    “好多鬼?见你妈的鬼,你不是看不到鬼吗?”雍博文不敢再啰嗦,猛洒两把铁砂,拉着刘意反身跑出房门。

    果然,门外的回廊、草坪上全都挤满了各色鬼魂,正张牙舞爪地冲过来。

    雍博文仔细一瞧,都是熟人,不,是熟鬼,正是刚才那批追着他不放的恶鬼,那呆呆的中年鬼汉,干瘦的咳嗽老鬼,甚至那美艳的女水鬼都在里面呢。

    “不用害怕,他们是处在阵法造成的人造阴间里,受困于阵法不能伤人,当他们不存在冲过去就是。”雍博文给刘意吃了宽心丸,就打算把他往前推。

    但死胖子却说什么不肯上前,一边奋力后退,一边道:“太阳已经下山了。”

    “什么?”雍博文大惑不解,太阳下山跟逃命有什么关系,这胖子不是吓得神经错乱了吧。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果然见到天际一片阴沉,最后一丝光亮正自缓缓淡去。

    “你们的死期到了。”费墨的声音自花厅中悠悠飘了出来,“阳气已没,阴阳之界洞开,现在整个阵法都已经属极阴,你要有本事的话,那就把此地这四百二十一个鬼魂、七十四个活尸和十三个鬼蛊都化掉吧……”

第十一章 劝降

    前方群鬼阻路,后面活尸追击,暗处没准儿还有一堆鬼蛊伺机而动,情势真是差到了不能再差的程度。

    刘意吓得面如土色,全身肌肉都跟抽风一般抖个不停,眼睛直往趴在他肩头的韩雅身上瞟,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十成十是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昏过去,以减轻目前这种可怕状况对脆弱心灵的冲击。

    好在雍博文的性子却是刚中有柔,有股子百折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从没有见过鬼的情况下坚持自己信念长达二十余年。

    虽然情势危急,但他却没有一丝惧意,既然无路可逃,那就全力备战,右手先抓了把铁砂以防活尸,然后左手掏出大把纸符,腋下夹起红葫芦,拉开架势,一副准备大批量收鬼的样子。

    像个腐烂多日尸体的费墨出现在门口,几乎就在同时门两侧的墙壁轰轰崩碎,在满天乱飞的砖石中露出一个又一个人形的大洞,那些面无表情的活尸仆从自洞内走出。

    “上,只要杀了他们两个,你们的痛苦就可以解除了。”费墨沙哑的破锣嗓声在沉沉的黑暗中充满了异样的诱惑,听到这一句,那些活尸还没什么反应,可正面冲过来的群鬼却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出高低错落的难听叫喊,又蹦又跳,度居然加快了好几倍。

    “唵啼啰嘛喇哄!”雍博文念动咒语,随手一扬,一叠收鬼符脱手而出满天飞扬,升到空中便在一连串篷篷微响声中燃烧起来,一时星火满天,好不漂亮。定鬼符在刚才都已经用光了,此时剩下的都是收鬼符,倒也省得查看,随手抓一把扔出去就是了。

    雍博文并剑指,举葫芦,只待这纸符燃烬,便可大大方方的收鬼,他心里盘算着清楚,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留下硬拼那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就算是符纸充足,可是法力体力却也不可能支撑住了连收这数百鬼魂再硬拼几十活尸,所以他打算靠着收鬼符开出条路来,从正面冲出包围逃之夭夭。

    他打算得倒是挺好,但没想到那些纸符堪堪燃到一半,平地里忽地涌起一股阴风,那纸符便纷纷熄灭,有气无力地坠落于地。

    纸符没烧尽,那便半点用处也没有,跟洒了一堆白纸片没有区别。

    “怎么会这样?”雍博文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以前看过的书里也没有写过类似情形,一时间有些傻眼。这收鬼符要用不了的话,今晚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阴气太重的缘故。”刘意虽然吓得不轻,但也知道自己能不能保命可全靠雍博文了,见他出手失利且迷惑不解,连忙强提精神为其解惑,“这里本来就是破败,再加上那阵法长时间困囚诸鬼,使之阴上加阴,你那些纸符的阳火顶不住阴气侵蚀所以烧一半就灭掉了。还是拿些不用烧的纸符来用,或者,你刚才放电那招也不错。”

    “你当我是电机吗?五雷护身咒太耗法力,用的次数不能过多,我的定鬼符又用光了……”雍博文本能的啐骂了一句,心底却是隐约一动,似乎从刘意刚才那句话里抓到了点什么,但急切之间却又想不清楚,只得急道,“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拿些不用烧的纸符?”刘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对,是前面。”雍博文见那些活尸已经逼到近前,连忙将手里的铁砂大把撒出去阻敌,逼得那些活尸连蹦带跳躲闪不停,倒是与老式港片中只会蹦不会跑的僵尸有了几分神似。

    “你那些纸符顶不住阴气侵蚀?”刘意从后往前复述自己刚才的粀ww.?

    “也不是。”堪堪逼退活尸,那些鬼魂已经冲到近前,他连忙掏出不用燃烧即可使用的定鬼符,一叠叠地扔出去,把那些厉鬼统统定住。他前后都要防顾,嘴上还要跟刘意说话,一心三用,忙得不亦乐乎,短短片刻,便已经额头见汗手忙脚乱,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

    “那阵法长时间困囚诸鬼,阴上加阴……”刘意的记性也算不错,在这种情形之下,从后往前倒退,居然也能一句不差。

    “对,就是这句!”雍博文脑中一亮,立刻抓到了刚刚冒出来的模糊想法。

    这些攻击上来的鬼魂并不是费墨役养的,而是被阵法镇困在这里。

    这里面就大有说道了。

    要是役养的鬼魂,那会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但若只是受困于形势而不得不攻击他们普通鬼魂,那可绝不会像役养的鬼魂那样听粀ww.?

    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只是情势紧张已经来不及再细细考虑这个办法是不是行得通,他当下扬声大喊:“我是天师北派当代传人雍博文,正宗的当代天师!”

    刘意脑门上立时冒出一大片汗珠来,有点搞不清楚这家伙在搞些什么,这种时候不赶紧地想办法逃命,反倒做起自我介绍来了。

    “天师北派精擅捉鬼避邪,但堪称天下第一的特长却是渡鬼魂,你们受阵法镇压,羁留人间无法转世轮回,过十年即不能再靠自己的力量进入阴间,过二百年必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但若有我相助,必定可以使你们摆脱困境,转世投胎,重新过活……”这一翻说下来,雍博文已经是汗流浃背,好几次险险没被活尸抓住,多亏了肩上黑猫大叫提醒才算躲过。

    群鬼似乎无动于衷,依旧凶巴巴地不停向前冲。

    费墨嘲弄地大笑道:“小子,你不是吓傻了吧,居然想要策动这些胆小鬼造反?他们这些鬼魂都受困于阵法,要是敢于忤逆我的意愿,我只要抬手就可以让他们魂飞魄散。再说了,你天师派最不擅长的可就是风水法阵了,你以为你有本事解得了这百鬼聚阴大阵吗?”

    “我会解阵!”胖子刘意心思转得也不慢,立刻明白雍博文是想要阵前策反这些被困在阵中的鬼魂,连忙扯着嗓子大喊道,“我是春城风水第一人刘意,师承龙虎山九鼎派,最擅长的就是风水局阵,百鬼聚阴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不要怕他,他不是法师,没有法力,在阵眼之外的地方根本就不能驱动整个阵势,现在正是干掉他的好时机。”

    自古以来有驱鬼的,有捉鬼的,有化鬼的,有养鬼的,还有搞人鬼恋的,但像这般临阵策反鬼的法师却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位此刻的行为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刘意这翻话果然有效,那正猛力冲锋陷阵的群鬼动作慢了下来,你眼望我眼,似乎都有些犹豫。

    费墨感到有些不妙,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这帮死鬼,给我上,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们!”

    群鬼攻势顿了顿,但却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力度。

    阵前策反宣告失败,这招很明显不好使。

    “怎么办?”刘意可怜巴巴地颤声问。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有硬闯了。这天师派几百年来的威名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今天这种莫明其妙的状况这被他弄丢。雍博文咬牙切齿地大喝一声“拼了吧”,探手自包里掏出最后两把铁砂咬牙全都撒出去,逼得那些活尸仆从狼狈后退,然后抽出桃木剑,并剑指,咬破指尖,往剑身上一涂,喝道:“神兵火急如律令,疾。”桃木剑腾地冒出一抹火红的亮光,将持剑飚的天师脸色应得阴沉不定。

    “跟紧我。”雍博文反手拍了拍肩头的黑猫,再撒出一把定鬼符,然后施出五雷护身咒,将前方定在那里挡住去路的鬼魂全都劈飞,舞着手中桃木剑大踏步就往前冲,同时急喝:“天为乾,地为坤,乾坤无极,正气赋流,百邪辟易……”

    桃木剑身的越来越亮,随着挥舞,于黑暗中划过一道道明亮不灭的轨迹,一条条一道道,如蛛网似天罗,在雍博文身前身后织成一片火红的大网,将一行三人尽都护在其中。

    这是天师派中唯一的一套剑法——玄火辟邪天罗剑,共计三十六式,既可单剑施展,也可同时御使三十六剑组成离火天罡剑阵。这套剑法全靠着施用法师自身的法力精气,借助桃木灵气,燃起天罡正气焰,威力强,称得上是鬼挡杀鬼,邪阻辟邪,实在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破邪法术。当初他对付鬼蛊也只不过使了两式便大功告成。只是施展这种剑法不像其它法术那样可以借助外力,而是全靠自身修为。雍博文自幼练习天师派道术,一身法力之深厚算得上世间少有,但施展这套剑法也只能坚持十几分钟而已,至于同时施展三十六剑组成剑阵更是连半分钟都支撑不了。这也是他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用这套剑法的主要原因。

    天罗剑一出,群鬼辟易,胆大的抱头鼠窜,胆小的当场趴地双手抱头。空中只余下那桃木剑破空的呼啸之声,热浪翻滚之中,便连那阴风一时都消去不少。

    几人数步之间便冲进了鬼群之中,后面的活尸仆从似乎有些顾虑,全都放慢了脚步,和那些鬼魂保持着一定距离。

    雍博文却知道这法子不能持久,毕竟他还要留几分力气用来跑路,当下舞着剑拼了命的低头往前疾跑。只苦了刘意,一身肥肉本来负担就重,再扛着个大活人,跑不了几步便已经累得浑身软,脚步一下下落到地上沉得跟大象迈步一般。正挣扎着往前跑,忽觉左脚一紧一沉,便好像钉在了地上挪动不得,扭头一看,却见一只瘦得前后肋骨一根根凸出来的无食鬼正死死抱住了他的脚脖子,一边使劲拉着,一边在那里嘟囔,“好饿,好饿……”

    刘意对鬼这些东西不在行,不知道正牌的鬼魂是不直接食人血肉的,看到那黑漆漆的瘦鬼呲着残缺不全的牙齿对着他那又肥又嫩的脚脖子张合,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样子,一时吓得三魂去两个,六魄丢了一半,“妈呀”惨叫一声,腿一软,诺大个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正压在那无食鬼身上,将那打仗都不忘喊饿的无食鬼压得又扁又薄,相片一样贴到地上。

    雍博文听到刘意的惨叫声,一时收步不急,又向前跑了两步才停下来回头观往,正看到得到机会的周围群鬼,一拥而上把脱离了他剑法保护的刘意和韩雅抓住。

    后方观战的费墨见群鬼得手,连忙大叫:“快,快把他带到听风楼。”众鬼便嘻嘻哈哈叫叫嚷嚷地举着两人就往听风楼方向跑。

第十二章 鬼计

    “救命!”刘意的哭喊声震天动地,把什么鬼叫阴风全都压了下去。

    雍博文在肚子里痛骂了一声,但又不好放任不管,只得舞剑紧追。不过看到这些鬼魂不肯临阵反水,他心里有气,另一只手不再捏法诀,而是端起了一直挂在肩上那支装满了黑狗血的水枪。

    这黑狗血是避邪的极品灵物,只是没有符咒配合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从毁灭型武器退化成伤致残性武器,基本上要是喷到鬼怪僵尸的哪里,就可以把哪个部位给化掉,跟王水对人的效果差不多。

    只伤不死,对人的作用或许会更大一些,但对鬼怪来说,除了能激起他们的凶性外,真还想不到有其他什么好处。

    但雍博文要的就是激起这些恶鬼的凶厉之气。鬼要是气起来会和人一样晕头,到时候不顾生死地扑上来,那就是等于自动送到他剑底下等死。

    这种要命的时候,什么化鬼有干天和都统统抛到脑后去了,减寿也比立刻就死要强一百倍。

    但还没等他大洒狗血,一声低低的呼唤却传入耳中,“天师,请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开什么玩笑,现在这可是拼命呢。

    雍博文扭头一看,却见一干瘦老鬼正胆怯地站在远处,借着周围群鬼的掩护向他连连招手。

    哟,这可是熟人,不,是熟鬼,刚刚才在听风楼外见过,还拉着手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正找你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雍博文有点小心眼儿,现在还记得刚才差点被群鬼扯成碎片的事情,再加上一肚子闷气无处泄,濒临暴走边缘,一看老仇人在前,当时就有点分外眼红的意思,一步冲到近前,抡剑就刺。

    老鬼吓得整个都变成了白色,百忙之中就地一滚,勉强躲过这恶狠狠的一剑,哆哆嗦嗦地颤声道:“天师,请息怒,难道不要我们帮忙了吗?”可怜他又惊又怕,偏又不敢大声喊出来,弄得整个声调都压抑嘶哑得不成样子。

    帮忙?难道刚才的劝降生效了?雍博文心里一动,却不停下动作,只是把桃木剑在空中划来划来,斜着眼睛瞅着老鬼,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我还需要你们帮忙吗?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们需要我来帮忙摆脱困境。”

    老鬼也不敢反驳,陪笑着道:“是,是,我们需要天师您帮忙。只是费墨掌控着整个法阵,我们要是不听命令的话,他只要反转阵法,使极阴变极阳,就可以立刻让我们全都魂飞魄散。所以我们不是不想帮,呃……让您帮我们,只是有顾忌。”

    雍博文对阵法不了解,“阵法我不行,你们得问刚才被抓的刘意,他应该有办法。”

    老鬼小心翼翼地向这阵法白痴解释:“天师不知,我生前原也是个风水先生,对阵法略知道一二。这百鬼聚财阵结合镇鬼术、养蛊法、风水阵以及奇门遁甲,变化莫测,威力无穷,可以逆天改命,而且这阵法除了通常的阵眼,还有一个控阵者。整个阵法与控阵者心意相通,只要他动动念头便可以动阵法将我们这些可怜的小鬼一网打尽。所以,即使是破阵也得先把控阵者除去才行。以前有一个新来的风水师被镇入阵中后,就想要动叛乱,结果被阵法打得魂飞魄散……”

    雍博文心里大是不以为然。他看得清楚,费墨绝不敢动阵势把这些鬼魂消灭。一来,他这阵法显然是需要聚集百鬼阴怨之气来达到逆天改命的目的,要是一次性把这几百个鬼都灭了,那阵法也就失效了,这想来是费墨绝不愿见到的;二来呢,只靠着那些笨拙的活尸,绝没有可能把他和刘意两个抓住。可这些胆小鬼却偏偏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来反对费墨。

    “那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不可能说服这些胆小鬼,只得顺着老鬼的口气讨教办法。毕竟现在的情况属于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妥协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只要除了控阵者,这阵法就成了不能变化的死阵,到时候天师就可以从容破阵,解救我们了。”老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在被困此处的日子里,不知道把这些想法在心里重复多少遍了,“费家每一代的当家人都是控阵者,本代便是费墨,只要除了他……”

    “你要我杀人?”雍博文打了个哆嗦,摇头道,“我是天师,不是职业杀手,杀人可不行。”

    老鬼在肚子暗骂了一声“胆小鬼”,面上却仍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不用杀他,只要把他打昏就可以了。”

    “可是他身边有活尸守着,我想冲过去只怕不容易。”

    活尸虽然行动笨拙,但力大无穷且属于打不死的小强那类,他的铁砂即将用尽,黑狗血又只能伤不能杀,想要冲过去还真是个大问题。他心里不免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的话,刚才就应该趁着铁砂充足的时候,冲过去把费墨抓住才是。

    “天师放心,我这里已经有了个计划,保证万无一失……”老鬼嘿嘿奸笑,尽显老奸巨滑的本色。

    雍博文将信将疑地把脑袋凑过去,听他的计划。

    站在远处观战的费墨被挡住了视线,只见那道道金光不时在黑乎乎的鬼群中闪起,但具体战事如何,却是看不到,心里不免有点着急,但见雍博文那气势汹汹、再来几打鬼怪都能收拾得了的狠样,又不敢上去亲自动手,只得不停嘴地哟喝:“快上,快上,一定要抓住他,要是让他跑了,我让你们全都魂飞魄散。”正喊得起劲,忽见那闪烁耀目的金光猛然敛去,随即群鬼爆出乱哄哄的叫簑ww.?

    “抓住了。”

    “看你往哪跑,天师也不过如此嘛。”

    “哈哈,你个笨蛋,就别想逃了。”

    “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真是太傻了。”

    其间还夹杂着雍博文愤怒地呼喊声,“放开我,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死鬼,居然敢这样对我,我非把你们全都化了不可!”

    “抓住了吗?抓住了吗?”费墨乐得合不拢嘴,烂肉随着笑容与说话一块块的不停往下掉,还有几块掉到嘴里,他顺便嚼了嚼便咽下去了。他伸长了脖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使劲张望,便见远处挤在一起的群鬼好像突然翻了个花的喷泉一般,向上涌起一排排黑乎乎的手臂,那如林的手臂上方举着个不断挣扎着的人影,可不正是刚才还威风不可一世的雍博文?只见他桃木剑也不知扔到哪去了,浑身上下粘满了绿油油粘乎乎的鬼液,那形象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好,好,太好了。”费墨激动得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这可恨天师两口,但他还是理智地抑制了冲动,挥手道,“带到听风楼去。”

    群鬼应声而动,呼喝着抬着雍博文,眨眼工夫就跑得远了。

    费墨松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这很有些本事的天师给抓到了,看着群鬼去得远了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恍惚,摇晃了一阵险险没有摔倒,幸好及时扶住身旁的一个活尸仆从才算稳住身形,可是腰间却因为用力而掉下好大一堆烂肉。他皱着眉头看了那堆烂肉一会儿,这才抬头冲着花厅叫道:“鼎新,你出来。”

    “什么事儿?”费鼎新从花厅里走出来,远远就站了下来,似乎是刻意在同费墨保持距离。

    “你跟我去听风楼。”费墨招手示意道,“这些活尸不能进阵眼,会被那里的阳气催腐,我快要不成了,需要你帮忙。”

    “我……不去成吗?”费眉新犹豫着,不愿意挪动步子。

    “不去怎么成?”费墨语气中掩不住浓浓的怒火,“我走之后,这阵法就要靠你维系了,你迟早都要有这一天。乘着这个机会,你也好好看看这阵法是怎么运行的,书本上看来的东西倒底还是不如实践来得重要。”他知道这个儿子向来反感这些法术鬼怪的事情,不愿意继承这个家族传承了上百年的特殊遗产,但做为长房长子的命运却已经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就像他一样,尽管有一万个不愿意,到最后也只能接受——因为这绝不仅仅关系到他个人的命运,而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存亡。

    费鼎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往听风楼走去。这一切在这个阵法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这是从知道家族的这个天大秘密之后,他就十分清的事实。

第十三章 逆子

    宽大的客厅被晃动的烛光映得明暗不定,一闪一灭之间,似乎整个房间在阴府与阳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不停摇摆着。

    那两排酸枝公座椅都已经靠在两边墙上,屋地正中央多了三张长条的粗实木方桌。

    此刻雍博文正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中间的方桌上,手脚摊开,呈出一个标准的大字型,头顶、耳侧、腋下、胯间、脚心的桌上各点了支半燃的白蜡。

    阴风吹过,烛光晃动,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雍博文便觉得一缕缕的寒意自手心脚心头顶心不停地渗进来,随着血液在身体内缓缓流淌,钻进心脏,跑进肺部,将身体里的温度一点点一丝丝的冰结。

    在他左右两侧各有一张同样的方桌,分别绑着胖胖的刘意和苗条的韩雅,待遇基本相同,只不过两人都的头顶上方没有点蜡烛。

    韩雅仍一动不动地保持昏迷状态,而刘意不知是不是神经与身体同步肥大的缘故,虽然吓到了浑身肥肉都抽筋的地步,却仍然没有昏倒,只是两眼翻白,一个劲地在那里念道着“我不想死,我不要死”,诸如此类的废粀ww.?

    那黑猫则没有享受到与人同等的待遇,而是被胡乱绑在了桌子腿上,正没好气的喵喵叫个不停。

    立了大功的群鬼们将三人架进屋来,绑到桌上后,便都畏缩地退到楼外,从门窗处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让本来就阴气浓重的空间中便又平添了一层鬼气。

    费鼎新拖着沉重地步子来来回回忙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些蜡烛全都点燃,忙完这些全他便默不作声地站到雍博文旁边,紧皱眉头看着桌这个面色紧张的年青天师。他背上的吸气鬼似乎也感觉到了宿主郁闷地心情,而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肩上没有任何举动。

    雍博文见费墨还没有进来,便问道:“你知道背上有只吸气鬼吗?你知道……你的所有亲人身上都有一只吸气鬼吗?”

    费鼎新面无表情地道:“那叫食气鬼,最喜吸食人阳气,病重体弱者最易引其上身。”他背上的吸气鬼不安地挪动了一个,伸出血红的长舌头在费鼎新地口鼻间来回拂动。

    雍博文看得背上一阵恶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整天背着个鬼有什么感觉?”

    “很累。”费鼎新语气麻木得如同失去了一切感情,“每天都好像背着个沙袋行动一样,做一点事情就会感到疲倦,脖子、后背总是又酸又痛,颈椎老化得厉害,似乎稍大一点的动作就会断掉。我从十岁阳气充足起,就开始背着它,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背了它二十七年三个月零十八天了。”

    雍博文可以深切地体会到那平淡语气中所包含的痛苦与绝望,虽然他自己现在也属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地步,却还是很真诚地说:“其实,我可以帮你们。”

    费鼎新眼神一跳,带着种讥屑盯着这位基本上等于砧板上肉猪的天师,刚想要说话,费墨那沙哑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打算怎么帮我们?就像帮我这样?让我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点点地腐烂掉吗?你可真是好心肠!”

    随着声音费墨缓缓走进了楼内,他的步子迈得非常慢,基本上就是一点点地往前挪动着,但即使是他的动作幅度这样小,大大小小的烂肉块却仍不停地随着他向前移动的步伐往下掉着,在他走过的路线上画出一道诡异的暗红色轨迹。

    雍博文看到费墨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只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费墨的身体却烂得更加厉害了,很显然他的腐烂度在加快。虽然现在双方处在敌对立场,但雍博文知道这种情况是由于自己冒冒失失出手捉鬼所引起的,大感过意不去,满怀歉意地道:“费先生,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会生这种事情……”

    “很抱歉?”费墨惨笑道,“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本来,只要再过六个月,我就可以毫无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而只要再过六个月,这个阵法就可以完全成形运转,从此以后我们费家的财运将源源不绝,直至富甲天下,这是我们几辈人上百年的心血,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可现在只因为你这位伟大的天师不问情由见鬼就捉而全被破坏,难道这些只是你一句抱歉就能补偿得了的吗?”

    凄惨的形象,配合着悲怆的语调,再加上伤感的内容,实在是很难感动人的一幕。所以软心肠的雍博文听得心里难过,只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到了不死不足以谢天下的地步。但好在他还没糊涂到家,很快就回过神来,忍不住道:“费老先生,你现在的情况虽然让我很报歉,但无论如何,你们以风水法阵困囚群鬼让它们无法转世投胎都是不可容忍的恶行,所以即使是我在动手之前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也绝对不会不管的。你现在觉得自己很可怜,很悲惨,但有没有想过这些被你困在这里的鬼魂升天不能入地不得还阳无路投胎无门,又是怎么样的悲惨?”

    “能够成为百鬼聚阴阵的一份子,为我费家改命换运出力,是它们的荣幸!”费墨喘息着,出近乎疯狂的大吼,“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就算是法力强大如你,现在不也落到我的手上,任我摆布吗?”

    “呃……你想对我做什么?”说实话,雍博文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好奇,阵法已经被破坏了,这老家伙又烂成这副样子,难道他还能挽回些什么吗?想来这种只抓不杀的行为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泄奋那么简单。

    “等你死了,你就明白了。”费墨哈哈大笑着,似乎打定了要让雍博文做糊涂鬼的想法,不肯再跟他废话,绕到雍博文头顶上方,在离着方桌大约五米远的地方站定,这才对儿子道,“鼎新,动手吧。”

    费鼎新转身走到那书架前方,伸手在玻璃橱中央的位置按了一下,整个书架便从中间裂开,如同滑门一样,向两旁闪去,露出后方墙壁上一个圆形的空洞,洞中交叉挂着一柄长剑和一只斧头,那剑与斧头全都是暗红颜色,猛一瞅去,仿佛是凝满了浓血。他伸手摘下那斧头,走回到费墨身前,面向方桌上的雍博文站定,举起斧头,冷冷的目光直落到年青天师的脖子上,“放心,你不会有任何痛苦,我会一斧将你的脑袋劈成两半。”

    这句话听得雍博文后背上不禁冒起一阵寒气,看着离他远远的费墨,道:“费老先生,既然我这样严重的伤害了你,为什么你不亲手杀了我来报仇呢泄愤?”

    “哦?我站到你旁边,好让你有机会把我这个阵法控制者杀掉吗?”费墨突然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忘了告诉你了,那些鬼魂所见所闻所说的一切,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好像我现在不想让外面那些笨鬼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他们就绝对不会听到我的话一样。在这阵法中,我就是神,我就是主宰!”

    “什么?”雍博文心中一跳,几乎是本能地用力挣扎,想要从桌上下来。按照他和老鬼的约定,他身上绑的绳子不过是个摆设,只需要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但此刻他鼓足全力身体却连离开桌面一毫米的距离都办不到。这下他可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心里冒出一个清楚的念头,“中计了。”

    费墨嘿嘿阴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商量了些什么吗?不就是想利用活尸不能进阵眼的限制,打算在这里对我突然难,让我来不及运转阵法来对付那些死鬼吗?哈哈哈,这些蠢鬼也不想想,他们都是我费家转运的最重要财富,我怎么舍得对付他们呢?你想不到吧,这绳子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法力高强的天师的,叫做困道索,你的法力越深厚,它便会捆得越紧……!”

    这一声惨叫来得真是突然到了极点。此刻,雍博文正自怨自艾地在心里念叨着“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台词,突然听到费墨那得意洋洋的语气化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禁一哆嗦,努力抬眼向上瞧去,却正看到那颗半烂的头颅飞上半空,而原本持斧站在那里的费鼎新此刻正转动着身体,把砍出去的斧头收回来,血斧带着飞溅的浓稠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暗红的不祥光迹。

    费鼎新那蓄势好一会儿的斧头没有落到仇敌天师的头上,反倒划过了老爹的脖子!

    这个转变可太出人意料了,雍博文整个人都呆在那里,直到看见那红色的光迹笔直朝着自己砍下来,这才禁不住失声大叫。

    “铎”的一声轻响,血斧贴着雍博文的胳膊,划过困道索,重重剁入桌内。困道索虽然是件很厉害的宝贝,但说穿了也不过是根施过法的绳子,怎么也不可能经得起一斧子,当即也就断成了两截。

    费鼎新背上的吸气鬼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得一跃而起,转到他身前,那枯如干柴的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两腿盘在其腰际,将整个脑袋凑到面前,鼻对鼻,口贴口,简直就像在接吻一样。

    “救我!”费鼎新两手在身前乱抓乱舞,却无法碰到那吸气鬼,随着从喉间挤出来的丝丝求救声,整个人也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瘦了下去。

    楼外出震天动地的吼叫声,群鬼好像吃了兴奋一样,一个个大呼小叫手舞足蹈,从门窗源源涌入,争先恐后地扑到费墨那仍摇晃未倒的无头身体前,手扯嘴咬,一时间血肉横飞,场面之恐怖血腥绝对属于限制级版本。

    这一连串的事情接二连三生,快得甚至让人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雍博文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望着眼前这疯狂而古怪的一幕,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才算反应过来,立刻把缠在身上的绳子扯下来,从桌上一跃而起,也来不及念咒,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符,劈手将疯的群鬼打去。

    便听霹雳一声大响,仿佛凭空打了个炸雷一般,震得整个小楼都晃了一下,那正撕扯费墨身体泄愤的群鬼被这一记掌心雷震得晕头转向,好像喝醉了似的,一个个脚下虚原地转几个圈之后,便噼哩啪啦摔了一地。后面仍不停往楼里挤的鬼魂看这情景都被唬得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冲。其实掌心雷不比五雷护身咒,区别大概跟鞭炮和手雷也差不多,动静极大却没什么实际杀伤力。这一声响过之后,鬼魂故然被被震得找不着北,可雍博文的两只耳朵却也是嗡嗡作响,一时间好像聋了一般。

    费鼎新身上挂着的那个吸气鬼也被一声雷响惊得全身耸动,本能地扭头往声的方向瞅去,已经被吸掉小半条命的费鼎新得着机会,扯着嗓子大喊:“天师救我!”

    不用他喊,雍博文就已经行动了。他劈出这一记掌心雷原本就有一石二鸟的用意,看到那吸气鬼循声扭头,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捏起逐鬼印对着吸气鬼的大头就是狠狠一下。那吸气鬼被打得从宿主身上倒跌出去,好像个皮球一样在空中骨碌碌转了个不知多少个跟斗,重重摔在地上,出吱的一声尖叫,随即一跃而起,恶狠狠地凌空朝着雍博文扑来。

    雍博文手中没有家伙式,不敢跟这孕有鬼蛊的恶鬼正面死磕,闪身躲过,冲着门外大喊:“背包,老鬼,把背包给我!”

    刚才他在假装被擒之前,把那装了全部捉鬼行头的背包交给老鬼保管,虽然有背包隔着里面的东西不能伤害到老鬼,但不管怎么说那些家伙对鬼来说可都是属于极度危险物品,所以老鬼拿在手里,就好像是定时炸弹一样,那叫一个胆颤心惊,此刻听到雍博文的叫声,真是喜出望外,连声应着“来了,来了”,也不进屋,顺手一甩,便把那背包扔了进去。

    此刻雍博文正好躲闪那吸气鬼的攻击,便没能接到。那纯属地摊货的大背包虽然款式很新,但质量明显不过关,被这么一摔,立时四分五裂,一背包的符纸、狗血、糥米……各式各样的东西篷的飞将出来,那吸气鬼也是倒霉到家,刚好扑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一件不落都砸到了它身上。

    尖厉的惨叫声中,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吸气鬼整个向着空中高高弹起,淋淋漓漓洒出好大一篷鲜绿的鬼液,只见它从头倒脚粘满了黄色的纸符,一只胳膊因为沾了狗血而不停冒出青烟,身上还不时砰砰爆响,似乎体内埋了无数小型定时炸弹,每响一声,便有一处爆开一团浓绿的颜色。但这些相对来说都是小伤,最要命的是那只桃木剑居然好巧不巧地插在了它的脖子上,将那细麻杆一样的脖子来了个对穿!

    那吸气鬼在空中扭动着身子,一面大叫,一面伸手想把桃木剑拔下来,但桃木本身就是避邪之物,再加上画了天师派的符咒,哪是它这种鬼怪可以触碰的?它的手只要一沾到剑柄,便好像是摸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青烟直脀ww.?

    雍博文怕它伤得太重以至于鬼蛊破体而出,连忙冲上前去,握住剑柄,飞起一脚将吸气鬼踢飞出去,随即拣起那葫芦,抓了张飘飞的纸符,苦着脸把血刚刚凝住的食指再次咬破,画下符咒,奋力冲着吸气鬼打去。

    那符在空中无火自燃,划过一道明亮的光迹,仿佛流星一般直落到吸气鬼身上,便听篷的一声闷响,那吸气鬼满身的收鬼符便在同一时间熊熊燃烧起来。那符烧得极快,眨眼工夫,便告燃尽,黑灰扬扬洒落落下,雍博文念罢咒语,并剑指冲着吸气鬼一点随即往葫芦口一划,便听攸的一声,似乎是小鸟在空中快飞过,黑影一闪,那吸气鬼便被吸进了葫芦里。

    雍博文连忙掏出塞子将葫芦口塞住,这才稍松了口气,抹去额上冷汗,回身看费鼎新正呆呆坐在地上,便走过去道:“费先生,多谢了。”

    费鼎新恍然回过神,站起来,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父亲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低声道:“你不用谢我,其实我这是在帮他,也是在帮我自己。他其实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因为怨气而拖着残破的身体滞留人间受苦罢了。”

    雍博文一时默然,这些情况说倒底都是由于他行事冒失所致,心中满不是滋味,叹了口气,正想再诚恳地表示一下歉意,费鼎新却突然转过头来注视着他,沉声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雍博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真的可以帮我和我的家人脱离这个阵法的控制吗?”费鼎新只得补充一句。

    雍博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那翻劝降工作居然在这位费家大公子身上也起了作用,这可真称得上是无心插柳之举了。

    “当然,当然,我一个人或许不行,但有刘意这个风水阵法大师在……”说到这儿,雍博文这才想起来那桌上还绑着两个人呢,连忙走过去把刘意和韩雅放下来,当然也没忘了解救他家的棉花。

    刘意虽然吓得不轻,但刚才那一幕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又听到费鼎新的话,所以一下桌子便迫不及待地拍着胸口保证道:“费先生你放心,有我刘意在,保证帮你破了这百鬼聚阴阵。”只是他语音抖,实在是不能给人以信任的安全感。

    费鼎新却是收起了初见两人时的轻蔑,对刘意郑重点头道:“那就有劳刘大师和雍天师二位了,只要能让我们费家脱离苦海,我一定重谢。”

    听到重谢两字,刘意不禁两眼光,登时挺直胸膛,把最后一丝胆怯都抛到了脑后,大声道:“肯定没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背后传来传来阴恻恻一声,“大师……”

    随着这一声,便是一阵凉渗渗的阴风吹在后脖子上,刘意惊魂初定,哪受得了这种惊吓?怪叫一声,攸的一下钻到了雍博文身后。

    说话的老鬼见刘意动若脱兔,心里不禁暗赞了一声,“这位刘大师虽然胆子小了些,但动作干净利落,果然有高手风范。”

    雍博文见老鬼过来,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放心,我和刘大师这就破阵,帮你们解除痛苦。刘大师,你说是不是?”

    “是,是。”刘意可不敢得罪这些鬼,连连点头应道,“我们这就开始破阵,请你们都让让,我好盘查阵势。”

    群鬼立刻识趣的一轰而散,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把晕美人韩雅安置到二楼的房间刘意这才壮了壮胆子,拿出罗盘四下仗量测算,测完听风楼正厅,又举着罗盘走出去,在山庄各处信步游走测算。

    雍博文和费鼎新跟在后面,边走边谈。雍博文心中有许多疑惑便借此时机都提了出来,费鼎新因为要他帮忙破阵,倒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

    原来这百鬼聚阴风水大阵正是费墨祖父时所布。

    当年的费家可不像现在这么风光。

    费墨的祖父叫费财,人如其名,十足的废柴一个,基本上就是那种干啥都不成、吃啥都不剩的米虫。费家祖上原本就是普通人家,没什么积蓄,到了费财这里又只会花不会挣,等到父母故去之后,他很快也就比正牌乞丐还要穷上三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按着费财先生的水准,下半辈子估计肯定就要从事乞讨这份很没前途的工作了,但他的人生偏偏就生了转机。

    当时具体生了什么事情或许除了费财以外再也不会有人清楚的。总之,穷了很久的费财先生忽然有一天遇上了一位高人,据这位高人指点,他现在之所以会这么穷,跟他的人品能力没有关系,而是家运不好。

    这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高人据说跟费财这个破落户很投缘,不仅教了他改命换运的方法,而且还送了他一大笔钱。根据高人的指点,费财买下了现在费家庄园所在位置的地皮,并利用原来的风水地势布下了这个百鬼聚阴风水大阵。

    所谓百鬼聚阴风水大阵简单地说,便是聚百鬼阴、怨之气与极破极败的风水地脉相冲相克,达到物极必反的目的,以此来改命换运。这阵法从布置下来的那一天,便开始逐步转变费家的气运,使其家财运滚滚,而等到一百八十年之后,转法运转一轮回,便可以达到彻底改命的目的,从此以后费家的命数便可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大富大贵。

    只是这阵法阴损至极,百鬼怨念与风水地脉相冲克改运的中介便是费家子孙。他们需要以自身为宿,种养至阴至损的鬼蛊,令百鬼怨气通过鬼蛊作用到人身,再与破败风水局势对人的影响相冲,从而达到运转整个风水阵的目的。每隔五十年,一个鬼蛊养成,就会破体而出,人死鬼灭,费家的财运也在同时更旺上一层。所以费家自从费财开始便再也没有一个能活过六十岁的。

    这听风楼便是养鬼蛊之地,设计时便是左右对称,取阴阳平衡之意,左为阳居人,右为阴住鬼,身上养了鬼蛊的费家人,每个月都要在这楼里的房间住上一天,身上背的吸气鬼便会在这一天中自动脱离人身,到右侧阴间居住吸取阵法中的阴怨之气。

    当时雍博文在阴间中看到的那个小女鬼,就是即将附上费家最小的女儿费云慕身上的吸气鬼。

    人以自身养了鬼蛊,性命血气便等于与那鬼蛊共享,寿命大打折扣不说,两者其中之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另一个用不了多久也就会完祑ww.?

    所以说,雍博文冒冒失失地化掉了费墨身上的鬼蛊,就等于同时要了费墨的老命。也难怪人家会如此火大了。而更重要的是,他化掉了这眼看就要成形破体的鬼蛊,就等于破坏阵法的平衡,将近五十年的财运积累一朝消散不说,整个费家都有可能死光光。而挽救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杀掉化鬼的法师,以其法力魂魄祭阵,重新平衡阵法,另一个就是解除这风水阵,但一来当年那位高人没教过解阵的办法,二来解了风水阵就等于破了费家依此而来的财运。所以费墨在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之后,便放弃了简单把雍博文杀死泄愤的想法,而是选择把他引到山庄阵法内杀掉祭阵!

第十四章 史上最强收鬼行动

    “这些事情只有长房长子才知道,也只有继承了阵法的长房长子才能看到这些鬼魂,家里其它人全都不清楚这件事情,也看不到那些鬼怪。”费鼎新最后说道,“本来按照那位高人最初留下的阵法说明来看,也只需要一个人以身伺养鬼蛊就可以了。谁知道这阵法运转起来之后,日子久了,但凡是费家的人只要年满了十岁,便会有阵中鬼魂自动上身吸取养气陪养鬼蛊。我女儿小慕今晚才过了十岁的生日,就在我面前幸福许愿的时候,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女鬼一脸怨愤地趴到了她的身上。小慕当时打了个哆嗦,对我说她有点冷,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到这里费鼎新的声音有些哽咽,停了下来,把头转过去抽*动鼻子,出很重的鼻音。

    这时候,刘意已经转遍了需要看的地方,刚好走到庄园的大门前,停下脚步,手捧罗盘,转身对费鼎新道:“费先生,我已经看过了,这阵法极为复杂绝非普通的风水阵,而是结合了役鬼法、捉鬼术、风水阵等多种术法的复合阵法,破解起来十分困难,而且……”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看着费鼎新欲语又止。

    此时费鼎新已经平定了情绪,看到刘意这副样子,便说:“刘大师,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只要能破得了这阵法,我一定重重谢你。”

    “不是报酬的事情。”刘意迟疑地说,“这阵法与你们费家的气运息息相关,如果破掉的话,只怕以后的财运会大大衰败,就算再改换风水局面,也最多只能有个中等人家的气运了……”

    “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从今以后我们费家不再受到这阵法的困扰,只要我的女儿能够像普通孩子那样平静地生活,这就足够了。”费鼎新平静地道,“你们知道吗?当我看到那小女鬼趴到小慕背上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摆脱这可怕的命运!所以当听到你们说可以破阵的时候,我便立刻作出了帮助你们的决定。”

    刘意听完,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本来此地群鬼聚集,要是我自己的话根本没有能力破阵,但有了雍天师的帮忙,破阵绝对不成问题。我们先回去准备东西,再配合天时……”说到这里,他掐指算了算,“后天正午时分是这一个月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我们两个便可过来破阵。”

    雍博文有些不放心地问:“刘大师,我刚才收了费先生身上的吸气鬼,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毕竟费墨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呢,他如果不问明白的话,怎么也不放心。

    显然这也是费鼎新关心的问题,听到他这么一问,便也把询问的目光投了过去。

    “放心好了。”刘意微笑摆手道,“你这次没有化掉这吸气鬼,不会对费先生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听到这句话,两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费鼎新迫不及待地问:“既然后天才破阵,那是不是先请雍天师把我家人身上的食气鬼都收了,好解除他们的痛苦?”

    雍博文刚想答应,刘意却摆了摆手,“这个不急,那些吸气鬼原本是用来平衡阵中风水破败之力与鬼魂阴怨之气的中介,现在一收一化已经破坏了阵法的平衡,要是再把其它都收了,这两样气力可就都要直接作用到人身上,到时只怕等不到后天正午,整个费家的人就都要死于非命了。还有,你们要注意这两天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这里,以免破坏现在阵法脆弱的平衡。”

    “那我们呢?是不是可以帮我们脱离这个阵法?”老鬼突然从刘意背后冒了出来,抽冷子来了这一句,当时把一脸高人气象的刘意吓得妈呀怪叫一声,一个箭步缩到了雍博文身后。

    雍博文回想刚才刘意说的话,意思好像是在破阵之前不能再对阵势有任何触动,便自以为是地说:“,这个不急,现在我们不能再对阵法做任何破坏,等后天破阵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解脱了。”

    “不,他们不用等后天。”刘意在天师背后小声说,“现在你就可以把阵里所的有的鬼魂都收了。那些吸气鬼都已经吸足了阴怨之气,这一两天没有这些鬼魂也不会对整个阵局造成任何影响的,而且……”刘意突然把大头凑到雍博文耳朵边上,以极低的声音说:“你可别忘了,这些鬼有多痛恨费家的人,现在费墨死了,费鼎新身上的吸气鬼又被你收掉,整个阵法已经没了控阵人,也就没有人能压制这些阵中的鬼魂,这两天他们要是万一起了什么心思想要报复费家人的话,那费家这十几口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对了,还有那些活尸也要一并解决掉,省得出什么乱子。”

    雍博文听得连连点头,对于刘意能够想得如此周到大感佩服,便对那老鬼说:“既然刘大师说没问题,那也就没问题了,你去把这里的鬼都集中到听风楼那里吧。”

    老鬼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攸的一下子飘得没了影子。

    刘意松了口气,从雍博文背后钻出来,“要收这些鬼,得先把听风楼那里的镇鬼印法破掉才行,要不然你不可能把他们带出这个风水阵。”

    雍博文虚心听着,连连点头。

    当下三人又折回到听风楼,依着刘意指点,把那血红的牌匾摘下来,便可见那匾后居然还有一块青铜的手掌样牌子,手指捏了个古怪的印法,上面刻着曲曲弯弯的符号,瞧起来只怕也有些年头了。

    这便是那镇鬼印法牌了。

    雍博文将这法牌取下来仔细观察,不禁大感奇怪,天师派也有手印法诀,但这种印法他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从样式来看,肯定不是道家的手印。

    “这是藏文。”刘意见多识广,解释道,“这应该是藏密的镇鬼法印,听说修为高深的活佛可以全凭印法来役鬼驱神,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这法牌一取下来,整个听风楼似乎都微微晃动了一下,阴风大作,地面浮起一层淡淡白雾,透着彻骨的寒气。

    在阴风之中便可见大大小小的鬼魂挤挤挨挨地飘过来,眨眼工夫,便将这听风楼前的那一块空地全都占满,一双双绿莹莹的鬼眼全都一眨不眨地望着楼前三人,眼神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异样的情绪,就好像是小偷看到宝石、嫖客见到妓女、黄鼠狼瞅着小母鸡一般无二。

    老鬼自后方飘过来,到了雍博文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天师,这里的四百二十一个鬼魂都已经到齐了。”

    雍博文点了点头,从腰间摘下那个葫芦,正要打开塞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赶忙问:“你们这些普通鬼跟那个有蛊的吸气鬼呆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老鬼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年青的天师居然还能替他们考虑到这点,不免有点感动,“那种孕了蛊的鬼已经成了厉鬼,要是关在一起的话,我们这些普通鬼肯定会受它欺负的。”

    雍博文听老鬼这么说,便把葫芦放回腰间,正想转头向费鼎新借样东西装鬼,不想费鼎新却转身走进楼里,不一会儿工夫,便拿了个玉瓶走出来递给雍博文,“雍天师,这个瓶子行不行?”

    “倒是可以。”雍博文认出这是摆在书架上的古董玉器,迟疑了一下,没敢接,“这太贵重了吧,随便找个普通的瓶子就可以了。”

    “这有什么贵重的,你随便用吧,就当是一件小礼物送给你好了。”费鼎新倒是没把这么个玉瓶放在眼里,顺口送人,把旁边的刘意羡慕地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心里直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找借口要点东西呢。

    看人家说得这么大方,再推辞那就有点小家子气了,雍博文也向来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便不再说什么,接过玉瓶,又从楼内那洒了一地的家伙中找回朱砂符笔,做法念咒一翻改造玉瓶,这才捧着走出楼,大声说:“诸位,现在就开始吧。”

    楼外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群鬼一听可以开始了,立刻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往那玉瓶里钻。

    百鬼齐动,那场面可不是一般的壮观,便见阴风呼啸,寒雾鼓动,群鬼飘飞而起汇在一处向那玉瓶中挤去,仿佛一条黑龙平地腾空,扭动身躯钻进玉瓶,强大的力量冲得雍博文立足不稳,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绊在门槛上,摔了个四脚朝天。那玉瓶立在他胸口上,群鬼不停钻进去,产生地力量压得这位收鬼天师直翻白眼。

    自有天师捉鬼这种事情以来,像眼前这样被收的鬼不但不跑反而争先恐后地抢上来被收,是从来没有过的,想来以后也是难得一见,称得上是空前绝后的壮举了。

    足足十几分钟,这四百多个大小鬼魂才算全都钻进玉瓶里,这次足以名垂千古的史上数量最强收鬼行动便告完满结束。

    至于那些活尸仆从却是很好解决,只要让他们走进听风楼,不一会儿的工夫便烂得连个渣也不剩了。这是因为孤阴独阳都不符合天地平衡之道,所以到了晚间当整个阵法都转为极阴时,做为阵眼的听风楼便是极阳之地,以达到阴阳互济的目的。这极阳之气对于阴体的活尸来说就等于是正午阳光之于雪人,片刻工夫便可将它们全都腐化。当初在地下停车场袭击的雍博文的那个活尸之所以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一是因为刚刚由活人转化而成身上还有些许阳气存在,二是因为那地下停车场的阴气浓重,适宜活尸行动。而那个去袭击艾莉芸的活尸,因为受到雍博文所设阵法的阻挡,不能进到诊所里,只能躲在外面等待机会,结果还没等到艾莉芸出来,就已经因为阳气侵蚀而烂得一干二净。

第十五章 *

    群鬼收摄,活尸化尽,这一晚的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雍博文和刘意走出听风楼,不约而同地长长出了口气,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险死还生的共同经历已经让两人之间最初的那些不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有了种同生共死的亲切感觉。

    “今天月色不错。”刘意抬头望天,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粀ww.?

    此刻虽然风水阵尤在,但因为鬼魂们都已经收尽,所以阴怨之气一扫而空,原本被阴风惨雾遮掩的夜空变得分外清朗。一弯新月斜挂西天,半天月光如水半天星光点点,万里夜空半丝云也没有,一眼望去,只觉得暗黑的苍穹分外高远,胸臆之间似乎随之一阔。

    “是,月色……”雍博文随口附和,抬头一看已经西斜的弯月,心里突一跳,颤声问,“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刘意掏出手机来瞧了一眼,大感慨,“过得真快,已经下半夜了。”

    “十二点多了?”雍博文脸若死灰,“那咱们不是在这里折腾了三个多小时了吗?”

    “是。”刘意终于注意到雍博文的脸色不对,“有什么事情吗?”

    “这下惨了。”雍博文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完蛋了,这回死定了。”

    后面跟出来的费鼎新听得心里一跳,紧张得声音都变了,“难道出了什么差错吗?”

    “跟你没关系。”雍博文哭丧着脸道,“我女朋友受伤进了医院,刚才打电话限我四个小时之内去见她,可现在除非是用飞的……”

    费鼎新一看恩公有难,连忙问:“她在哪个医院?”

    雍博文愁眉苦脸,脸色比刚才对上几百个鬼还要难看许多,“明仁医院,就算现在开车去,到地方也得三个多小时……”

    费鼎新掏出手机说了句,“把青鸟开过来”然后转头安慰道,“这好办,天师放心,肯定让你及时赶到。”

    雍博文听得将信将疑,但看人家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追问,便返身回到听风楼里把那一地的捉鬼器具都收拾起来,又向费鼎新要了个背包,连同装鬼的玉瓶葫芦都放进包中。

    数分钟后,楼外传来轰轰震响,他跑到楼门口一瞧,只见狂风大作沙石扬飞,一架小型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楼前的草坪上。

    “天师,请上飞机吧,时间肯定来得紈ww.狈讯π轮缸欧苫?涣车牡靡獗砬椤?

    雍博文和刘意对望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生出相同感慨,“有钱人……”

    刘意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呆着,当下跟费鼎新约好破阵时间,便和雍博文一同上了飞机。

    驾驶员控制飞机起飞后,问道:“直接去明仁医院吗?”

    雍博文道:“不,先去东河街老赵烤鸡铺去买鸡翅膀。”

    刘意笑着说:“老弟,要说咱们春城的烤鸡翅那还得说是聚福楼的最地道,不如去那里买吧。”

    雍博文摇头解释,“我女朋友最喜欢吃的老赵的烤鸡翅,说是味道纯正,聚福楼的鸡翅虽然口感很重,但却没有那种纯天然的味道。”

    直升机呼啸着直奔城区而去,雍博文向下回望费家庄园,但见那一排排小房全都冷清清地耸立在月光之下,巨大的高崖阴影因着方位的关系而将听风楼后方的庄园全都隐在了黑暗中,从高空中遥遥观望,便恰如一个巨大的不规则阴阳太极图一般,半明半暗半阴半阳。回想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幕情景,他不禁有种恍如一梦的不真切感,返手摸了摸背包里的玉瓶,那冰冷实在的感觉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刚刚那一切确确实实生过。

    老赵烤鸡专卖店位于东河街与大兴街的交叉十字口处,铺面虽然不大,向东南两个方向各开了个门,落地的大玻璃橱窗,两只笑容可掬的唐老鸭拱手立于其上,显得极为醒目。因为老赵的手艺好,店铺生意向来不错。但也仅止于不错而已,和大店的生意那是没法子比。今天有酒楼准备宴席一次定了一百只烤鸡,那便是难得的大生意,所以店里连老板老赵带两个伙计一直忙活到十一点多才收工。

    三个人拖着疲倦的身子收拾了一下,刚刚把店铺门关上,便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狂风卷着街上不多的尘砂噼啪地打在门板上,出清脆密集地响声。

    三人大感好奇,正想出去看看生了什么事情,铁卷门却突然被拍得砰砰直响,一个略有些焦急地声音喊道:“有人在吗?”

    老赵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连忙打开门,迎面一股狂风灌进来,推着他连退了几步才算站定,稳了稳神向外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停在大街中心的直升机。

    一个年青人正站在门外,看到老赵开门,便说:“老板还有烤鸡翅吗?”

    “有,有,请进。”老赵一看这位居然坐着直升机来买烤鸡翅,以为得是多大的买卖呢,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赶忙客气地把来人往店里让,同时问,“您要多少?”

    雍博文不假思索地说:“来五个,包好点。”

    “这肯定是慕名而来,打算先尝尝味道,要是好吃的话再大批定货。”老赵这么一琢磨,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乐颠颠地跑过去从刚烤完的烤鸡上卸下五个翅膀来,给客人尝鲜。

    “包上,多少钱?”雍博文一面说着,一面掏钱包。

    老赵正被自己的想法激动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呢,也没考虑对方话里的意思,连声说:“不用钱,不用钱,这几个翅膀当是我送您尝尝鲜的,哪能收钱呢。”

    雍博文被老赵的殷勤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但看老赵那副坚决的样子,再加上他急着离开,便不再说什么,接过由伙计包好的鸡翅,点头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老赵呆呆地注视着雍博文登上飞机,才觉出有点不对头来,连忙扯着嗓子大喊,“先生,尝完了吗?打算订多少货。”

    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噪音把老赵那充满期望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雍博文坐在机里看到老赵冲这边直张嘴,还以为是在告别,便微笑着挥了挥手。直升机随即呼啸着冲天而起。

    老赵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不禁愤愤地冲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奶奶个熊的,有钱人了不起,半夜出来买鸡翅膀都要坐直升机,显摆个屁!”

    这一回再没有其它事情,雍博文乘着飞机直奔明仁医院。

    等到直升机来到医院,离着艾莉芸的最后时限只剩下不过三分钟了。

    雍博文拿出多年来练出的轻身本事,没等直升机完全落地,就拎着包跳了下去,三两个箭步冲进医院,来到服务台前,连声问:“请问艾莉芸在哪个病房?”

    “外科3o3。”值班护士很快查到了病房。

    “谢谢。”虽然焦急,但却很客气地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谢。”小护士微笑着抬头一瞧,却现服务台前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堆以往听过的医院里的鬼故事,不禁吓得心里慌,缩在椅子上瑟瑟抖,用手掩着嘴才算没叫出声来。

    此时,直升机那足可以传出几条街的轰鸣声已经惊动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加病人,秉着国人看热闹不怕死的精神,但凡有空闲、没睡下、能动弹的全都急急忙忙往楼外跑,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见医生工友步匆匆,护士病人相扶携,一群群一队队,那叫一个热闹,完全没有人注意到那缩在服务台后面被吓得浑身软的小护士。

    看着下方这热闹阵势,驾驶员愣是没敢往下落,重新拉回高空,转头问刘意,“先生,您去哪?”语气熟练热情,估计这位驾飞机之前是开出租车的。

    “去银座大厦吧。”刘意很有气派一拍驾驶员,心里这叫一个得意,要知道打车人人都有机会,可这却是人生难得一回。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10/ 第一时间欣赏租鬼公司最新章节! 作者:侃空所写的《租鬼公司》为转载作品,租鬼公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租鬼公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租鬼公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租鬼公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租鬼公司介绍:
想租鬼吗?价格便宜,种类齐全,服务周道,无论您是要用来吓人整蛊,送货快递,还是作网页视觉特效、当电影临时演员,只有您想不到的方面,没有我们做不到的服务。还犹豫什么?赶快来吧。
租鬼公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租鬼公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租鬼公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