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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田全文阅读

作者:云中谁寄     道田txt下载     道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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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十年雪落之殇

    愿写手和读者都爱惜自己的健康,谢谢。

    章节已经差不多了,最多再花半小时改一下就行了。

    只是我想着至少能够让这条悼念留得长久一点,虽然我和十年雪落从没认识过,也没有认识的机会了。

    但是,至少我可以有机会能让他在更多的人心中留下一丝浅淡的痕迹——他走了,他来过,他在这个网站留下一本没结局的书,也留下一个写手辛苦供养妹妹读书的勤奋故事。

    非常抱歉,请原谅我的任xìng,谢谢!

    各个榜单的章节已经刷新出来了,只要不掉榜单,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所以,为了能有更多的人看到,请至少明天一天多多支持,谢谢

    为了补偿没有准时更新,我明天相应也会双更。

    第二章会在下午六七点左右放出,具体的要看什么时候能写完。;

0001 夜班

    刚刚早上六点钟,徐毅已经带着自己平时查房的小本子准备开始每天的查房了,一巴掌大小的硬皮本因为经常翻动,硬皮都已经有些泛白,角上都有些卷起来了,至于病历,徐毅是用不到带的。尽管内科病房在住院部的三楼和四楼占了两层,一共一百张病床,外带四十二张加床,每个病人的病情及治疗徐毅都能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刚走出值班室,就看到陪着昨晚入院病人的家属正在值班室门口转悠着。

    “阿姨,你有事儿,过来多久了,怎么不早点儿叫我?”

    “医生,俺家老头子醒了,可是看到自己在医院里,就说自己就是有点儿迷糊,非要出院回家,说在这儿花钱太多了,家里还正忙着插秧,哪有时间在这儿待着,刚才我和儿子劝了半天,他也不听,儿子本来今天要忙着插秧,所以回家交代一声,让找的人先给别人家忙,然后再去借点钱,家里的钱都买籽种化肥什么的,不够你昨晚上说的数儿。”

    “那行,我去看看,再劝劝他,这脑梗塞可是可大可小的毛病,这能这么快清醒是好事儿,不过没准儿就有啥后遗症没发现呢,怎么也要再观察几天,这要是不治彻底了,说不上啥时候又要发作,那时候就麻烦了。对了,阿姨,我忘记说了,办理新农合要带老先生的身份证来,您儿子知道不知道?”

    “我跟他说过了,昨晚是来不及翻箱倒柜了,所以开着车直接过来的,他会拿来的,反正我们也不远,约莫九十点钟他就能赶回来了。”

    说话间两个人就到了在医生办公室和护士办公室之间的观察室的门口,推门走进去

    “谢大爷,你这不能急,就算要种地了,也得先把毛病看好呀,这刚有起sè,你就急着回去,这样肯定不行呀,这咱等下再说,我先帮您检查下,您要有什么不舒服的,也要跟我说哦,这样毛病才能早点儿治好,也能早点儿回家。”徐毅说着,就弯下腰来给老人检查起身体来。

    老人叫谢chūn林,今年五十九岁,因为腔隙xìng脑梗塞住进来的。昨晚十点多,门诊值班医生打电话过来,徐毅跑了趟门诊,把人接过来收入院。向家属咨询了下症状,然后经过一番查体,跟门诊医生得出的一样的结论:初步诊断为脑梗塞,至于梗塞面积和部位,只能等到磁共振检查之后才能明确。

    脑梗塞是颅内血管被血栓栓塞导致大脑局部缺血坏死,致使功能区受损,出现各种临床症状的疾病,在治疗上要抓紧栓塞早期的有限时间及时予以溶栓治疗,同时予以降低颅内压,减轻大脑半球水肿的发生及进展,争取将病变危害控制到最小的程度。

    这个时候再去进行太多检查无疑是在浪费病人的治疗时间及治疗时机,所以徐毅当机立断及时予以溶栓、利尿,同时吸氧,减轻脑组织缺氧。

    又在治疗间歇,徐毅让护士建立静脉通道的同时抽了两管血,等下空了送到化验室去做血型及凝血四项检查,毕竟是溶栓治疗,如果病人有凝血异常的话,就很危险,需要密切观察,发现异常就要及时抢救,而且还要考虑是否会发生溶栓后出血的意外发生。

    这才开始打电话,叫放shè科的听班医生从家里赶过来——没办法,中医院规模小,人手不足,再加上病源有限,真的让所有科室都通宵在医院值班是很不现实的一件事情,像是口腔科或者小儿科都不上夜班,除了化验室之外,其他的像放shè科和超声科都是采取听班制度,如果急诊要检查超声或者拍片什么的,都要打科室听班的电话,叫医生从家里赶过来才行。当然像入院常规的胸片,腹部的超声检查什么的,就都等着明天白天上班再做就行,不影响治疗,没必要把人家再折腾过来。

    就像这治疗都开始了,可是这入院手续都要等到明天早上住院部的值班人员上班之后才能办理,其实这也是考虑到大多数病人家属在送病人来的时候都很仓促,有些是带不够钱,有些是不懂,不知道还要带着医保卡、身份证什么的。

    毕竟是县城,所以只用不到一个小时,放shè科的孙医生就打电话过来,说机器调试好了,可以下来检查了。再给病人体检了一次,看到病人病情稳定,于是徐毅就自己推着病人,叫老人的儿子陪着自己,一起送病人到门诊一楼的磁共振室去拍脑磁共振。

    在等检查结果的空闲,徐毅这次才仔细,系统xìng地向病人的儿子了解更多诸如病人以前生过什么大的毛病,有没有什么东西过敏……一边咨询,一边在本子上面记载下来一些重要的信息,还要安慰家属,说他们送来的挺及时的,从出现症状到现在还不足四个小时,一般在三到六个小时内能够进行溶栓,如果梗塞范围不大,一般治疗效果都不错,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控制病情,减少梗塞后遗症……

    结果出来时候果不其然,是左侧丘脑内囊区的腔隙xìng脑梗塞。

    不过毕竟是夜间急诊,虽然诊断明确,不过结果却是要等到白天上班时候才能拿到,给病人解释下这是为了诊断准确,早上放shè科晨会会对夜间急诊阳xìng的片子集中讨论,讨论之后才会有正式报告,让他到时候再过来拿报告单,这才跟那男子一起把病人推回科室。

    血凝结果也已经出来了,看着没什么异常的,先安排到观察室等着办好入院手续再安排床位,而且这位置方便夜里查房。再斟酌了下,下了一份临时医嘱,跟值班的王姐和家属都交代一声,有什么异常的,就赶紧叫人,抬手看看表,发现已经快到三点钟了,病历和首次病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写了。

    虽然时间已经太晚了,已经过了平时夜里查房的时间按,不过徐毅还是起身出了办公室,再去病房巡视一圈这才去值班室,睡了下去。

    在现在这个时代,尽管中医传承了几千年,但是临床治疗,尤其这种心脑血管意外以及感染,大多都以西医治疗为主,而在临床症状描述什么的,都混杂着大量的西医词汇,可以说现在中医大多数都是干着西医的活儿,治疗方案什么的也是,中医更多地被当成一种辅助xìng治疗手段,这也是中医院自身觉得相当尴尬的一件事儿。

    不过徐毅倒是不这样看,毕竟术业有专攻,各有所长,只要能看好病,能让病人健康着回家,管它中医西医,不过是种手段,殊途同归的事情,何必计较过程?西医的发展和中医完全不同,西医是把病变看成一个局部,西医治疗的极致趋向于从分子水平解决病变,而其发展趋势也是如此,类似遗传病、肿瘤等的治疗也逐渐在向着基因水平发展;而中医是把人体看成一个整体,讲求的是天人合一,五行平衡,强调周身脏器的和谐统一,不过无论如何两者的最终目的是治疗疾病,或者是预防疾病,并无冲突,非要把中西医对立或者像那个更加尴尬,将中西医生硬地杂糅一处的中西医结合,实在没什么意思。

    不过等着徐毅刚检查完,只听到对面墙上的玻璃观察窗上传过来手指扣弹玻璃的“笃笃”声,抬头看,只见昨晚值班的护士伸手指着桌子上摘下来的电话,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说着:“徐毅,快点过来,你家里打过来电话了。”

    “来了,谢谢王姐”徐毅答应一声,转身跟谢chūn林说了声“我去接个电话,等会儿再过来。”说着,转身出了观察室,到护士站去了。

    “徐毅,我是村长,你赶紧回家来一趟,三胖子在山上被蛇给咬了,卫生站这里的蛇药用光了,我打电话过去,乡里卫生站也没了,你能不能回来一趟送点儿?”

    “啊!我这就回去,是什么蛇给咬的?”

    “草上飞。”

    “咬到哪里了?”

    “咬在脚脖子上面。”

    “那有没有按照我以前教你们的处理过?”

    “嗯,捆扎了,也把血挤出来了,就差蛇药了。这熊孩子,大早上的没事儿往山上跑,被咬了也不知道喊一下人,自己跑回家去,耽误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才被贵和发现的,我们拿半枝莲给他敷上了,不过这熊孩子也不能喝酒,这才小半碗黄酒就醉了,这都在床上要打把式了。”

    “那我知道了,等下我把药带回去,你们看住他,别让他再活动,省得血液循环太快,毒素扩散开来。”

    “王姐,你先从药柜里帮我拿瓶蛇药,等我回来去药房开一瓶再还回来。主任今天还没过来,等他来了你帮我跟他请个假,我村里面有孩子被蛇咬了,我要赶等下的头班车回去。还有我昨晚上查房,病人也都挺正常的,就是隔壁刚来的闹情绪,想要出院,我刚看过,应该没什么后遗症,你等下帮我去劝劝他,等主任来了让他也去做做工作吧,病历的话,我回来再写吧,医嘱到时候让主任看看,有没有疏漏的,这些就麻烦王姐帮我跟来接班的医生和主任都说下,你也知道,我这交班记录都没时间写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你也知道咱这儿最近俩医生去省医院进修,还一个在休产假,你这再一走,人手真的一下子安排不过来,要是明天还回不来的话,下午就打个电话过来,这样也好临时安排一下。”

    “嗯,那谢谢王姐了,我这就去长途车站了。”接过王姐递过来的蛇药,徐毅点了点头,边走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冲向隔壁的医生办公室,换上自己的外套,朝着楼梯走过去。

    抬头看着那略显消瘦的身影如旋风般消失在楼道口,王姐轻轻笑了一声:“这孩子……”

0002 回乡

    中医院距离县汽车站不过一站的路程,徐毅也没等公交车,直接跑着就去了车站,在站外终于拦住了往太平乡去的长途汽车。

    得力于村村通工程,从县城到太平乡的碎石子路在去年就被重新修成了水泥路,再不复旧rì里“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旧rì景象,路两旁还栽种了绿化带,不过时rì尚短,尚未形成规模,前段时间连天雨,两旁的农耕道都被雨水泡酥了,这几天晴天都忙着抢种,下地的车子和牲口把路面都给弄得全是车辙和蹄印儿,不过这农耕道就这样,等着晴天多了,再压两回,也就碾平了。

    不过半个多钟头,车子就到了太平,不过村子的路要绕个大弯才能进到山里,村子人少,再往里也没什么村子,所以虽然也修好了水泥路,不过毕竟客源有限,所以这车子也没再往里面开,而且真开车也未必比走小路翻山快上多少,所以徐毅也没做停留,直接沿着车站旁的小路向着南边的山边走去,这里向南边翻过一座山就能到家了。

    翻过山头,就看到村头的路口那棵挂了一个炮弹皮当成大钟的大槐树下,站着一个人,再近前一点儿,徐毅才算看清了这个有着一大把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的相貌。

    村子里除了一少部分人,基本上都以王姓为主,所以这村子原本是叫王家屯的,后来还是人民公社时候改成叫常平村的。村里大多都姓王,也都沾亲带故地,按着排行,这人叫王树贵,应该算得上老五,所以平辈或者长辈的都管他叫“王老五”,小辈儿的都叫他“五叔”。

    “五叔,你在这儿干嘛呢?”

    “村长说你没准儿能坐上早班车,让我在这儿等你,咱去村卫生站吧。”

    “哦,五叔,你家水田忙完了么?”

    “嗯,刚插完秧,这几天在缓苗呢。咱村的基本都完事儿了,剩下也就是种点苞米啥的,反正这啥都不值钱,也就是种点调调茬,这黄豆啥的也不能重茬、迎茬的,要不这没产量。”

    “那五婶的腿没犯病吧?”

    “还行,今年天好,晴天多,她也没下过水,真没犯病。看这样,等秋天卖粮了,我也去买辆插秧机,这样村里的地能干点儿,也省得她还得下田,这样养几年,没准儿就好利索了。”

    “是呀,这毛病就得平时注意保养,要不一年年这样发,到时候就难办了。”

    几句话的功夫,也就到了村委会的大院儿。

    村委会还是当年盖的土坯草房,隔几年就得重新割草翻新下房顶,要不就得漏雨。

    三下乡时候要求各村都得建立自己的医疗点儿,不过村里没有空地,也没有闲的空房子,没法之下,就把村委会的五间房子靠着西头的两间单独隔出来,再重新开了个门,粉刷一下,挂个牌子,就当成卫生站。

    靠山村人口少,所以这里的卫生站平时没有医生坐诊,村民也认可这样,毕竟村里也不富裕,没钱去请一个医生常驻在这儿,再说了,走小路的话,翻过一座山就到乡里了,很方便,所以这卫生站也就摆在这儿,基本就是个摆设,以前也就是每年秋收完了以后,县中医院下来给村民做个体检用个半天,不过这时候光这两间也不够用,连旁边的村委会都是临时空出来当作临时的体检室。这几年徐毅寒暑假会在中医院实习,这回来几天也在这儿给大伙儿看看毛病啥的,再就是给村里储备了点儿常用药和急诊用药,这才算派上点儿用场。

    “徐毅回来了,三胖怎么样了?”没等进门,王树贵在大街上就喊了一声。

    “没事儿,就是还没醒酒呢,这熊孩子,看这亏吃了以后还敢不敢再没事儿瞎跑了。”说话间,一个稍微有些瘦,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徐毅打量一眼,看到是三胖爸爸,就冲他笑笑,叫了声“树和叔。”

    三胖爸爸叫王树和,山里结婚都早,所以尽管这王树和才30出头儿,这儿子虚岁都七岁了。

    “这熊孩子一点儿都不给人省心,这回又得麻烦你了,这头上缝针才拆线一个月,这好了伤疤忘了疼,谁也没留神,这就往山上跑。”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跑一趟么,三胖儿没事儿就好。”徐毅冲着王树和笑笑,推门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只有一里一外两间。正对门一套办公桌椅,两把凳子权作诊断室,里面一间靠墙摆了一张检查床,村长和三胖他妈妈站在床前说着话。

    “婶子,我看看三胖儿。三爷,帮我把药柜打开,把血压计和听诊器拿来。”

    村长答应着掏出一串钥匙,到里面找出药柜的钥匙,徐毅则跟王树和老婆点点头,然后走过去,拆开纱布把伤口上面捣烂的半枝莲移开看了眼伤口,然后伸手给孩子把了下脉。看着躺在床上的三胖,伸巴掌照着他的屁股轻轻给了两巴掌:“这时候刚暖和,这长虫、蝎子什么都跑出来了,没事儿别往山上跑,这也就仗着这蛇毒xìng不大,没出啥事儿,这要是竹叶青啥的,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树和叔,婶子你们放心吧,这毒血挤得挺干净的,这时候的半枝莲药效也挺好的,就算不吃药也没事儿,不过我都带回来了,吃几粒清一下毒素也好。”说着,徐毅拿出药瓶,倒了几粒出来,拿着个杯子倒了点水,摸摸杯子不太热,就把药给小胖子喂了下去。

    “这孩子,你这不是把完脉了嘛,还要血压计这些东西干啥?”

    呵呵,我这不是习惯了嘛,在医院都要写病历,然后要把这些填上去的,职业病。说着徐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行了,你既然回来了,那就顺便开个诊吧,这段时间王树立也经常说自己可能发风湿了,我说让他去中医院找你,他还不好意思去,我去叫他,你给看看?照我看呀,这人一天三顿不离酒,估计还是你说的那啥酸增高,哪门子的风湿!”

    “是尿酸增高,那三爷血压计和听诊器就放这儿吧,再把四nǎinǎi她们几个高血压,还有心脏病的都叫过来,我再都给看看,然后到时候回去时候抽空去药店买了药,等谁再到县城时候都给捎回来就行。”

    “嗯。”村长答应着,推门向外走。

    “对了,三爷,你把药柜钥匙给我,我检查下里面常备的药,看看药的效期,可别放过期和放坏了,那样搞不好要吃出毛病的,再看看还有啥药缺了少了的,等回去也一起买了,我这急急忙忙回来,钥匙都忘带了。”

    “那你先拾掇药柜,我去找人。”说着村长拍下一串钥匙,去隔壁广播室里开了喇叭,一个个名字都叫了一遍,让她们到医务室来。”

    村里面老年人多,农村卫生条件差,平时也不懂得保养,再加上看病不方便,小病都是咬咬牙,吃点止疼片熬过去,结果一来二去的,这小病也都留下病根儿了,等着年纪大点儿,体质差了,再发出来就都是慢xìng病了。不过今年徐毅在县中医院生产实习,离着村子近,来回跑得也勤快,开chūn时候,还给他们都再做了个体检,把那些秋天体检没发现,或者新发出毛病。

    所以回来时候都给检查诊治过,这次不过就是例行检查一下,等着几个老人家都休息好了,没那么喘了,就给量量血压,听下心率,再对照之前的情况,检查下这段时间的用药效果,再斟酌着给一两个人更换了下平时吃的药,再一个个记到自己的黑本子里面。所以这次检查也倒是没用多长时间都给检查完,不过一个上午也就这么过去了。

    等着再回头看那三胖子,早就没事儿了,不过徐毅没发话,他也不敢爬起来,上次缝针,把这孩子给吓到了,徐毅回来给他拆线时候,他爸妈两个人都差点儿没按住他,看着徐毅咧着嘴哭起来就没完。

    这孩子躺着也躺不住,无聊地在检查床上滚来滚去,做着各种小动作,不过徐毅没时间搭理他,别人也怕打扰徐毅,所以也就没人搭理他。

    看到徐毅看过来,三胖儿一下子就老实了,赶紧低下头。

    徐毅把他拉过来,把他腿上的纱布给他重新包好,叫他等三天以后再拿下来,也别沾了水把纱布弄湿了,就把他也打发回去,却把王树和两口子和村长都给留下来。

    “树和叔、婶子,还有三爷,这开chūn没多久,蛇虫鼠蚁刚从洞穴里爬出来,到处找吃的,积攒了一冬天的毒素,像今天这还好,如果换成竹叶青或者是金环蛇,这可就不好说了,这三胖儿还有理成这些毛孩子都皮的要死,还是多留神点儿,别出啥幺蛾子,再说了这三胖子也到岁数了,该送去读小学了,不能再这么大撒手,由着他们闹了。”

    “等到秋天开学我就把他送到乡里去跟着学前班的孩子混吧,这也不管能学到啥,至少有老师看着,不能出啥大事儿。这死孩子就是欠揍,整天上蹿下跳的,难怪人家说这‘七岁八岁讨狗嫌’,等会儿回去我就给他熟熟皮子!”

    “也不用再等到秋天,这学前班也有小班的,也就是随便教教坐姿啥的,你现在送去也行呀,这跟着学一学期,多少总能学点东西。”

    “嗯,等会儿我也去你树奇叔他家跟他说下,这两天闲下来了,都送去上学前班,还那几个小的也是,都让家长看紧点儿。”

0003 清源

    “你三nǎi来叫咱们吃饭了,走吧,到我那儿吃去。”

    “别呀,三叔,还是让小毅上我那儿吃去吧,这一早上也没歇着,让你婶子回去杀只鸡,等下三叔也来。”王树和听了就着急了,转身就要打发老婆回家做饭。

    “你得了吧,这都几点了,你家那都是老母鸡,这真的炖鸡的话,你是想吃中饭还是吃晚饭呢,再说了,这大热天的,吃鸡肉不得腻歪歪的呀,我看要请你就晚上请,小毅一会儿去我那儿对付下就行了,你也赶紧回家去吧,省得这三胖儿不听话,再拆纱布玩,这要是化脓了不是遭罪还给小毅添麻烦么。”

    “那我回去了,等晚上小毅上我家吃饭呀,三叔你也来。”

    “树和叔,我就不去了,等会儿我吃完饭,回山上去看看,前段时间这连天雨,我得去看看屋瓦漏没漏雨,再拿两件衣服就回医院去了,昨晚上新入院一个病人的病历我还没写呢。科里面这段时间人手不足,我是真没时间。”

    “合同还没签么,能留在中医院吧?小毅,你得长点儿心眼儿,早点儿把合同签下来,要不这不是不准成么,不过就算不留在中医院也不要紧,我看你看病的本事比专家都不差啥了,不行自己开个诊所,好像也不少赚钱。你看乡里面小王大夫,这都当年的赤脚医生,这一年给人看病都赚不老少钱呢。”

    “中医院这儿就业协议去年九月就签了,不过这合同不行,这得我拿到毕业证书以后才能签的,要不卫生局和人事局也都不认可,签了也白签。”

    “嗯,那你就好好表现,看电视都说现在这大学生找工作都老难了,说什么就业率啥的,我也不懂,不过我也看懂了,意思就是说找工作不容易。”

    “我知道的,嘿嘿,他们真不要我,我就回来种地。”

    他们三个说着玩笑,不过村长老伴听不下去了:“净没个正经儿的,这怎么就扯到种地上了,小毅水平这么高,怎么可能留不了县中医院,你们就没个正行的。小毅,走,跟三nǎi回家吃饭去。”

    中午回家去的话,现做饭肯定也来不及了,所以徐毅也没推辞,就跟着村长到他家里随便吃顿饭,天气热,所以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煮得稀烂的大米稀饭配着凉拌的茄子,连着干掉两大碗稀饭,徐毅吃得一身是汗。

    吃了饭,徐毅帮着三nǎinǎi收拾了桌子,就端着个大茶缸,抓上把茶叶跟村长到院子里的梨树下杀了两盘象棋,等着消食儿了,就起身告辞,沿着村里的路向西走去。

    徐毅没住在村里,现在一个人住在清源山下的清源观里面。

    清源山,原本是一座无名山,解放前,一个四处云游的老道从山外来到此处,发现这座山山上怪石林立,松柏成林,周围的群山又都较之逊sè,益发显得这山生出些一峰独秀的韵味,偏生山下又是一条清澈的山溪又如玉带一般从山北穿入下方一片沼泽,云蒸雾绕间,山野之间飞禽走兽身影更是增添许多的乡野趣味。

    这老道就在山南的山脚下修建了两座茅草房,旁边肯了几亩薄田,将茅庐起名清源观,在此供奉三清。

    说来这无名山峰脚下,正是诸多山民进山狩猎砍柴必经之地,没等道观建好,北边王家屯的就都知道这里来了个老道,不过这山向来是无主之物,老道也没做什么放火焚山,败坏民风的恶事儿,只是一座道观,建了也就建了,没谁会太在意?

    此地民风一向强悍,大多不信神鬼之说,所以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估计这道观也就只能算是一个老道自己清修的场所罢了。

    不过这山民在深山老林子里面讨生活,难免磕碰或者是受了瘴气,又或者是被毒虫野兽咬伤什么的。

    老道喜欢在河边打太极拳,每每看到有人架着伤病者下得山来,也不多话,只是停了手,指着房门,让人把伤者架到观内坐了,观其起sè,或施以金针或施以是药石,又或者熏蒸、放血不一而足,轻轻松松地就给治了。

    这下山民们才知道,原来这看着清瘦,须发皆白的老道原来身负不得了的岐黄之术。

    如是几年,这受益者越来越多,老道的名声也越来越响,十里八乡的乡民都知道这无名山下有个清源观,观里的老道治病本事很高,一传再传,更有远在百里之外的人慕名前来看病。

    观因人而名,这无名山也因观而名,被叫做清源山。

    远近的乡民受了老道的恩惠,想要给些金银什么的老道人家也是不收,就连那些从山里带来的山珍,老道也是翻检过后,只把能够入药的一些东西收了,别的一律退回,仍是坚持着在自己的几亩薄地上耕作,土里刨食儿。

    乡民淳朴,终是怀了感激之心,想着这些黄白之物不能报答老道,那便不如起座大的道观吧。

    所以在几个乡绅牵头之下,十里八乡的山民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人背马驮的,从山外运来青砖碧瓦,将这原本两间茅草房,只是供奉着三清排位的简陋道观不断扩建起来,不过十数年光景,硬是把这道观给扩建成一座前后五六进,有着数十间房屋,供奉着重金求来,用黄杨木jīng工雕刻,再用红木、金箔等装裱得富贵堂皇,威武霸气的的三清四御,十方天尊的一座大观。

    更有一干自觉落魄或者看破红尘者也愿落脚于此,蓄发修行起来,一来二去的,观里最多时候修士不下百人之众。

    强极则辱,盛极必衰是为古训,鼎盛之下的清源观终难免一劫。

    解放初期,省里号召大力兴修水利,一条玉带一般的山溪被拦腰截断,从道观下方开挖出的的人工渠改道向南边大山里流去,将大坝下方的一片沼泽全部晒得干了起来,终被垦荒成田。

    又没几年,又作兴着大炼钢铁,这清源山一带离着县城不远,所以山中飞快地建起了无数炭窑,不过数月间,连着清源山在内,方圆数十里的山头上的树木砍伐一空,全都变成炼钢炉里的木炭。

    就算这样,也没影响到清源观,甚至就连“破四旧”时候,全国各地到处打砸寺庙、道观等宗教场所,抓捕僧侣、道士等的行为也没波及到这清源观。

    当然,不是没人提过这话头儿,不过再英勇无畏的红卫兵小将也敌不过自家爷娘老子的扁担、扫把,“打碎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的口号尚未喊响就被爷老子一巴掌扇回去了,“你们这帮兔崽子,鼓捣什么不好,偏要去惹老神仙,你们年轻,你老子我可是土埋脖颈了,难道真到背时,你给老子诊病配药呀?”

    不过随着山林尽毁,一座座青山也都变成了黄土包,一场大雨下来,到处都是黄水横流,原本清澈见底的水坝,更是直接就被淤了一半深,听说有些地方更是发生了泥石流,整个山脚下的村子几十口人都被活埋了。

    年岁rì高的老道,整天无神地看着这一座座黄土山,发出阵阵叹息,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关起门来静养几rì,老道出关只说了一句话:“从今rì起,只看疑难杂症。”

    从那rì起,除了一些真正的疑难杂症,四处求医不成,慕名而来的还给诊治一二以外,诸如头疼脑热,腰膝酸软之类的小毛病,老道都一概婉言谢绝,推到附近的医院去了,更多的时间是在推敲一生所学,一条条记录下来,整理成册,以待后学。

    老道这停诊本来应该不要紧,不过那个没人安心工作的年代,医院,尤其是下面的乡镇卫生院,本来就没几个赤脚医生,这小病止疼片,大病青霉素的,根本就没法看病,这看不好病不要紧,人家直接给你扣一个大帽子:谋杀革命同志家属,开批斗会,抓去游街……很多人都被整怕了,干脆工作也不要,自己就跑到外乡去了。

    更是有人也对老道本身心存不满,加之社会愈发的不景气,也没什么人敢来拜神问卜,观里的香火也一天不如一天,就在特殊时期刚开始没多久,有人出去串联了一帮外地来的红卫兵,弄了几辆大解放趁着晚上直接开进王家屯,先绑了全村男女老少,之后直冲清源山,将一干道士全部抓住,说他们蛊惑人心,宣扬封建迷信。

    那些红卫兵把所有道人全给剪了yīn阳头,扒掉道袍,挂着一个大牌子用车拉着去游街。等到十里八乡游遍之后,就都给遣散了出去,最后更是把观里那些神像拿棕绳捆了扔在大殿内,剥去上面的金箔,拆去那些红木架子,一把火连着大殿一起化成一团飞灰,尽管乡民看到火光赶来,却也迟了一步,大半的道观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毁,只剩几间靠着河岸的幸免。

    有几个还抱着点希望的道人回来见此场景,抱头大哭,无奈之下,如鸟兽四散而去,有亲戚朋友的就去投亲靠友,没亲没故的也只好剪个光头,远走他乡。

    只剩下已经病气交加的老观主和身有残疾的继任观主——当年观内的火工道人互相扶持着回到几成一片废墟的清源观。

    没几天,老观主含恨而死。

    将老观主下葬以后,这火工道人就在大殿旧址上捡了些砖头瓦块,重新起了两间房,独居此处,直到特殊时期结束他才重新蓄发,穿起道袍,独自静修,不过既不挂匾供奉三清,也没再开诊治病。

    这没有神像的道观自然就没什么香客前来进香,人们只是按照习俗,管这里叫做清源山,也管这摇摇yù坠的两间房叫做清源观罢了。

0004 林毅

    冬天山里天亮得晚,火工道人睡得还迷糊糊的,就听到哪里好像有孩子哭的声音,不禁被吓得从被窝里蹦了起来,汗毛都竖起来了。

    毕竟如果是村子里,有孩子闹夜哭是很正常的,不过这里四下不靠,几里地内就是自己这两间房,和当初那几间早几年被村里当成猪圈养猪的偏厦子,也没谁会来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哭呢?

    要说早些年还好,那时候山溪尚在,这溪水清澈,倒是有很多娃娃鱼在水里,这东西叫起来倒像是小孩子哭,不过这娃娃鱼要住在清澈的活水里,靠着水里的鱼才能活下来的,这水坝淤了以后,上游的水自己都改道了,附近几座山的泉眼也全都干了,这水坝里除了下大雨时候的控山水能流到里面,根本就没个水源的。再说县里当年大力推广在水塘里种植水葫芦养猪,任务也派到村里,村里就把原先道观没烧毁的几间偏厦子给清理出来,当成了养猪场,在水坝里种上了水葫芦,结果连着养了几次猪,一头都没长成过,水葫芦更是蔓延到了整个水坝里到处都是,原本就没多深的水,这下子更是变成一潭死水了,每年夏天都臭烘烘的,根本就没人愿意往旁边凑,,可以说从大坝修上以后就没看到别说娃娃鱼了,就连命最贱的泥鳅都没谁见到过了,再说了,这就算娃娃鱼冬天也都休眠了,等着山上淌下桃花水才会出来找食儿,大冬天的怎么可能出来。

    再后来联产承包分队的时候,那几间当养猪场的偏厦子没人要,加上也是当年道观的旧房子,所以村里也没人有心思占为己有,就都还给了这老道,算成是他的私人财产,不过他就那几亩地,也就清出来一间当成仓房装点粮食就够了,也没再管别的几间。

    故老传说山里面有些东西修炼成jīng了,会出山来魔人,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再加上这四下不靠的山里面,所以老道也有些心惊胆颤的,生怕是自己招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着是祸躲不过,老道咬咬牙,套上衣服,拉开灯左右打量一番,也没看到屋里有什么东西,这才反应过来,这哭声还真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不过等着老道从炕上爬起来,打开房门才发现,这哭声是从自己脚底下传出来的,低头去看,就见到门前台阶上面放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老道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弃儿。

    要说弃儿现在都不多见了,早些年父母生了孩子,却养不起,只好去送人或者丢弃,这些年计划生育再加上都联产承包了,生活条件好起来,也没谁会扔孩子了,再说这扔孩子也不能扔到自己这儿来呀,毕竟这里也不是道观,而他自己也没有再招一批道士,将道观延续下去的意思。早些年养不起孩子的父母把孩子送到寺庙、道观是很平常的事儿,但是现在应该也没这样的了吧,更何况自己都土埋半截了,这孩子得怎么养,老道也不知道。

    冷冰冰的早上,就算老道自己这么大年纪冷丁地被折腾起来,也有些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孩子,老道四下打量一圈儿,也没看到周围有什么人,骂了两声这缺德的父母,也就把孩子给抱了起来。

    不过想了想,老道也知道,有些孩子是因为身有残疾才被父母给扔掉,由其自生自灭的,所以掀起来襁褓上蒙着脸的被子角,想看看孩子咋样,却只看见孩子已经冻得脸sè白里透着青了,估计扔在这儿有段时间了。

    看到这样,老道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抱着孩子,带回屋里打开襁褓,没缺胳膊少腿儿,还长着小**,更是搞不懂为啥这父母缺心眼儿地把这大胖小子给扔这儿了。看看没拉屎撒尿啥的,就赶紧把孩子放进自己刚爬起来的被窝,再去灶台上给锅里添了两瓢水,升起火,把火炕再给烧热了,就小心翼翼地坐在炕沿上一直守到天sè大亮。

    看着孩子脸sè红润起来,也不再哭闹,这才胡乱吃了点东西,准备带下山去,这总得找人去给自己做主吧,要不过段时间自己这儿多个孩子,没准儿人家还当自己是从哪儿拐骗来的孩子,自己这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说也说不清。

    不过在包孩子的时候,老道才发现这孩子身下有张纸头,上面写着几个字。

    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老道也不知道上面写的啥,只好带着这纸,用个竹背篓装着孩子,磕磕绊绊地回村,找到村长。

    村长看到孩子,也吓了一大跳,寻思着自己村子就这么几口人,肯定不是谁家生养的,看纸头上面就一个叫林毅的名字,在下面写着一个差不多两个月以前的rì期,再看看孩子的大小,猜测这个是孩子父母留下来的孩子的名字和生辰。

    这既然不是自己村的,那还得自己去附近打听一下,这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就让老道先把孩子放在自家,先回去等信儿。

    毕竟一个大男人,腿脚也不好,再加上没结过婚,粗手笨脚的,怎么可能带得了孩子。

    自家孙子都会走路了,家里也没nǎi粉,村里有一家小卖店,不过也就是卖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啥的,nǎi粉这玩意儿肯定是没有的。

    让老婆去村里有孩子的人家找来半袋nǎi粉和一个nǎi瓶,冲上半瓶先给喂着,自己也装扮个齐整地,准备着出去四邻八乡打听下,是谁家的,让他领回去。

    不过忙了几天,也没听说谁家扔过刚生下来的小孩,正好老道又来问信儿,所以村长就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这孩子只怕是天老爷送给老道的,要不就让老道自己养着算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老道已经土埋半截的人了,再加上腿脚也不利索,除了山下那几亩地,也没啥营生,也就勉强着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哪里有条件来收养这孩子。

    不过让村长没想到的是,这老道只是略作犹豫,竟然直接就点头应承下来了。

    尽管从民政角度而言,这样做的话,不符合法律规定,但是别说这太平乡里,就算整个县里面也没一家正规的儿童福利院。真的把孩子送到民政局,也只能是民政局直接在那些登记过想要领养的符合条件的人家里挑一家人把孩子送出去。

    这要是落到好人家还行,听说有人领养孩子后,不知道是心情好了,还是机会好了,自己又生了孩子,结果这领养的孩子都没个好结果的。万一摊上这种人家,这孩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老道穷一点儿,也没还俗结婚生子,不过为人毕竟老实肯干,也没哪个人说过他有什么偷鸡摸狗之类的劣迹。这十几年下来,仍然一个人单身住在观里,除了卖粮,或者买些油盐什么的,一年下山都没几回。村里面有些小孩子不认识他,每次见他跩着瘸腿,还冲他“瘸子,瘸子”的叫,也没看这人恼了什么的。

    这也算是知根知底,孩子给他养也放心,更何况还是他捡回来的,这要不安好心,看着没谁知道,没准儿就直接包了孩子,往山里面走远点,直接往雪里一扔,谁能知道?

    看着老道现在还行,不过跟他说几次,他也不答应回村子里来,毕竟以后总有年纪大的一天,那时候身边有个人,也能照看下。

    这不过就是一碗饭的问题,只要别学坏就行,看着电视里面说外面各种事儿,讲得热闹,不过这王家屯上下老少大多数都沾亲挂拐的,地点也还算偏僻,风气倒也没像外面那么差,不说路不拾遗,但是至少也还算是夜不闭户,这孩子如果就在村里面的话,那也没啥大问题。

    趁着这机会,村长又动员了下老道,不过他还是不答应出来到村子里住。

    不过想也知道老道手里没啥余钱,村长干脆就想着找个时间开了个村民大会,跟村民通报了下这事儿。

    当然这就算是不通报,这王家屯在村东头儿咳嗽一声,在村西头儿都能听见,这有几个人还来看过这孩子,见这孩子长得周正,也没啥残疾,有人就说哪村哪村谁家没孩子,要不抱去送了算了,不过村长没答应,毕竟当时还没找完,这是存着还给孩子亲生父母的心。

    这下老道想要养着了,这也算是村子里的人了,看着马上到了孩子的百rì,就把村民都叫来,随便弄了点儿吃的,大家吃了一顿给孩子庆生,才就让老道正式抱回去。

    问过村民,也没谁反对,就以抚养费的名义从村上这些年攒下来的不多的提留款里面支取了几百块钱,差人带着钱去乡里面买了几箱nǎi粉,顺便买了几尺布,让自己婆娘给孩子做了几身小衣服、小被子,又在村里面找了了一些旧衣服什么的,扯了尿布,一道送了过去。

0005 徐毅

    不过这事儿还不算完,毕竟这农村养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收养了也就收养了,老道很少和人交流,观里的电还是当年养猪时候村里顺便给接上去的,这么多年清贫生活,观里也没个电器,所以老道可能也不懂,没提这户口的事儿。

    但是村长却上着心呢,这孩子小时候还好,就算看个毛病也没必要拿户口本什么的去验明正身。

    可这孩子以后要上学、娶媳妇什么的总是要有个身份的,这户籍的事儿就得自己去给他跑了,偏生这孩子父母也没留下什么出生证明什么的。

    不过没关系,这也难不倒在基层干了二三十年的村长,他找个好天去了乡里,直接从乡计生站找那相熟的,随便在母亲一栏乱填了个名字,直接给开出一张假的准生证。

    村长又拿了这个又去根本就没产科的乡卫生院,按着那张纸上的时辰,给孩子新办了一张假的出生证明,再带着老道的户口簿和准生证以及出生证明,直接把孩子落户到了老道的名下。

    毕竟农村的医疗条件差,很多孩子根本就不是在医院出生,都是在家生产,羊水破了就直接去找接生婆到家里来接生。

    但是等孩子上户口,就得有一张出生证明,这出具出生证明的活儿呢,最早是由县妇保院管的,不过这些年妇保院工作量增大了,忙不过来,就指派给根本没有产科的各乡卫生院了。

    反正他们也不管你这是第几胎,只要你能从计生站领来准生证,人家就给出具出生证明。

    当然,如果是超生的,或者计划外生育的,那你来开出生证明上户口的话,人家也照样给你办,不过就是等着你去办户口时候,没有准生证,就得给人家出具县计生委开出的社会抚养费缴纳收据,这样才能上得了户口。就算他们不报,迟早你得给孩子上户口,到时候还是得拿社会抚养费的缴纳收据才能上户口,至于罚款、牵牛什么的,还轮不到他们来管。

    老道名下也没别的孩子,所以这乡派出所也不来找这个生母假名字的麻烦,毕竟听村长一说这孩子来历,反倒暗自庆幸,这省不少事儿,要是村里没人要,真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查出来父母,万一真是乡里谁家超生的,要被上级批评监管不力,等着年终考核,很可能乡里各单位的办公经费都得有所克扣;如果找不出来,这孩子就得报到县民政局,不过孩子人家又不收,要是一时半时没人要,这还得放这儿养着,鬼才知道接着要怎么办,这真的去较真儿才是给大家找麻烦。

    像这种大家都不费劲的事儿,没谁会去给自己添堵不是?

    所以这一桩不合法的领养,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合法生养。

    老道没说孩子叫啥名儿,村长就自作主张,老道姓徐名志成,所以这林毅直接就变成了徐毅,落得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没等弄完户口,计生办那姓刘的女人的老公就找来了,一办完事儿了,硬把村长拉着去她家里喝了顿酒才给放回来。

    法律不外乎人情,在乡下很多违法的事儿,民不举官不究的,就这么和和气气,欢欢喜喜地在发生着。

    徐老道每天除了自己早晚课都要打坐之外,剩下的时间连这座已经分给他当成自留山的的清源山都不去侍弄,只种了山下的几亩薄地,以此为生。多个孩子,也不过是多添一瓢水罢了,也没想着要徐毅跟自己过一样的生活。

    一个没结过婚的大男人,带个还得吃nǎi的孩子的确不容易,不过不管怎样,毕竟老观主还是救治过不少村民,现在就算是徐道士也是落户在村里面。

    当年人单势微,阻止不了那些红卫兵抓人烧观,这村民也都心有愧疚,只是徐道士一幅生人勿近的态度,所以村民也不好多去打扰人家。

    不过村民却也都把徐毅看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加倍地亲近,隔三岔五地就有人送几个鸡蛋,送一盘山菜什么的,也不进去,直接就给放在门口就走人了,次数多了,甚至老道都经常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不过却也知道孩子要吃这些东西,而且村里有人杀猪什么的,都会割几斤肉送上来,老道自己不吃,却也不嫌麻烦地烧给孩子吃。

    逢年过节,村里还出钱,给孩子做两身新衣服,鞋子什么的。

    虽然从小就没个女人照应着,所幸小徐毅自己也没生过啥大毛病,在村里人的帮衬之下,总算是长大了,不过村里没小学,所以村里就给徐毅出了学费,让老道把孩子到乡里小学读书。

    每天放了学,徐毅也跟村里年纪相仿的几个孩子东跑西颠,打鸡撵狗地一顿疯,一直都要耍到天擦黑才回到道观去住。

    小孩子嘛,你怎么教,也就是怎样了,所以一直到上了初中时候,徐毅还以为自己是老道亲生的。当然村里也没谁会去讨这厌,跟徐毅去说这些事儿。

    这些朴实的山里人为了避免孩子吵架或者玩笑什么的不小心说漏嘴,家里有孩子的基本都在孩子面前从不提徐毅父子的事儿。

    就算孩子不小心听到点风声,知道内情的,也也都被家里管得死死的,根本不让他说。

    徐毅问过老道,他妈在哪儿,老道领着他到旁边另一座山,这山也是跟清源山差不多,山头上怪石林立,没长多少树,难以经营,也就被村民当作先人下葬的地方,一辈辈下来,整个山南阳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丘,几乎占到半个山坡了。

    老道指着一座坐北朝南,土堆得高高,没有石碑的坟头跟他说那就是他妈妈的坟墓。

    所以徐毅也就依着当地习俗,逢年过节什么的都来烧纸祭拜。

    直到徐毅考上了乡里的初中,老道觉得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生怕什么时候自己一口气上不来,这才找了个时间,把徐毅的身世跟他讲了,还拿出来一张皱巴巴,有些泛黄的纸头交给徐毅,说这个是从包着他的小被子里面翻出来的,上面是他的生辰,以及原先他爸爸妈妈给起的叫做“林毅”的一个名字,又把柜子里一个包裹拿出来,里面是他当年被扔在观门口时候的的小被子和小衣服。

    徐毅任然不信,又不死心地问那座坟头是怎么回事儿,老道说那是当年老观主的坟墓,因为怕被红卫兵发现,再去打扰他的安宁,所以才没立碑。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再立碑的必要了,如果他不信的话,就去问村长。

    于是大半夜的,徐毅就黑灯瞎火的跑下山,问过,村长说是真的。

    这样徐毅才相信,之后大哭一场,却也没寻死觅活地说要去千里寻亲什么的,只是一股脑收拾了这些东西,拿着到门外一把火烧了了事儿。

    从小就懂事儿的徐毅并没有老道那么纠结,说尽管我不是你亲生的,可是至少你把自己养这么大,生恩不如养恩,我都叫徐毅叫了这么多年,我也对所谓的亲生父母没一丝想法,当年他们扔了我,现在就算来了,想要认我,我还不想认他们呢,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我还是徐毅,你呢,就是我亲爹,咱现在在一起过,以后还是一起过,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老道听了没言语,不过似乎多年的心结也解开了,身子骨也比以前硬实许多。就这么又过了两年,就在徐毅刚上高一那年的寒假,一天早上,徐毅起来做好饭再叫干爹起床,却发现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咽了气,躺在被窝里都已经变得僵硬了。

    徐毅跪在床前哭了半天,就按着村里的风俗,找出一床还算囫囵的白布被单,自己扯了,做了一身重孝,一路走下山来,从村头到村尾,一路响头挨家挨户磕过去,给平时对自己深爱有加的乡亲们报丧,说老道老了,还请乡亲们帮着张罗一下。

    村里几个年长的,也唏嘘着,从村长那里领了钱,找人去到乡里的寿衣店给老道买了身寿衣,再买了口薄皮棺材,帮着小徐毅给老人忙活起身后事来。

    有老人想起来,老道当年好像是从南边靠着市里的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就想知道这老道是不是还有亲人在,如果有的话,也能让徐毅扶灵回乡,让老道叶落归根,入得祖坟。

    村长特地差了两个办事老成,嘴巴滑溜的年轻人去打听了一下,几番周折,还真找到地方了,不过人家说老道他们家也是外来户,两夫妻当年是逃荒到那里的,后来生的老道。

    孩子小时候一场高烧,之后就变成了跛子,再后来,快解放时候,村里发了一场疫病,两夫妻先后都没了,那儿子虽然年纪轻轻,却也觉得心灰意冷,听说要去出家,再就没了消息,如果不是两个年轻人说,人家都只当这人早都没了呢。不过年头太多,打听来打听去的,也没谁知道那夫妻的坟地在哪儿。

    既然老道没了家人,也找不到他亲生父母的坟地,所以问徐毅埋在老观主的下首行不行,徐毅自无不可,所以老观主的坟地下方又多了一个坟头。

    而且按着当年捧着烧纸的灰盆摔在老道坟前的徐毅的说法,自己以后如果没什么变化,两个老道下面的那块坟地就是自己以后百年时候的yīn宅。

0006 上学

    老道一生cāo劳,大字不认识一个,小时候生过小儿麻痹,所以一条腿始终不大灵光,干不了啥体力活儿。

    他觉得在徐毅留在山里没什么出路,就算是再苦,也要徐毅好好读书,争取有天能够走出这片大山。

    徐毅也没给他丢脸,在中考时候一口气考上了县里的第一中学,打破了村里最高文化水平到初中为止的纪录。

    在那个时候,大伙儿都觉得这孩子有出息,以后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因为老道腿脚不好,徐毅也一直上学,所以村里一直没给他们分什么责任田,就连当年统一办理宅基地使用证明,也因为当时村里没有空余的地方,所以才一股脑把原先清源观的一大片废墟都划给老道当成宅基地。只说如果以后村里面有空出的宅基地,老道愿意回村里住的话,就回来吧,也好有个照应。每次村里有空出的宅基地,村长都会上门说一次,不过一直到老道死了,他也没松过嘴,所以这宅基地也只好再分给那些新分家的人。

    老道没了,村长看着只剩徐毅一个人,所以想着让他搬下山来跟自己老两口儿一起住。

    村长自己年纪也大了,家里也只有一个儿子,一直关系挺融洽的,不过在添了孙子之后,因为老婆看不惯儿子媳妇宠着孙子,把个孩子宠得太不像话了,所以多说了几次,弄得婆媳关系紧张起来,到后来两人干脆就是见面就吵,哪怕只为饭桌上一道菜炒咸了也能干一架。

    村长一气之下,干脆就让儿子两口子带着孩子分家另过,这样也落得彼此清静。

    儿子搬出去后,自己的西屋就一直空着的,徐毅到自己家里住也没啥不方便的,这样徐毅放学回家也能有口热乎饭吃。

    不过都说谁的娃像谁,这徐毅却也跟老道一个脾气,不管村长怎么劝,他也就是不答应,只说自己在那里住挺好的。

    村长也无奈,只好由着他,不过却也每天看着徐毅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再后来山下升起炊烟。

    这样看了几天之后,村长也就放了心,没再多想。

    不过没出一个月,徐毅的班主任打电话来,说徐毅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老村长听了一愣,这段时间徐毅也没到村里来,只以为是高中学业重,再加上每天走路去县里这一个来回要不少时间,再加上要自己烧饭,做家务,所以没时间闲逛,所以就到观里去,却也没找到徐毅,再找,才发现徐毅正在田里面忙活着呢。

    原来老道走了,剩下徐毅一个人,家里剩的一点钱给老道发完丧就没剩下什么了,他也没什么收入,学费是村里交的,但是平时的花费都是老道给他的,这平时上学花钱不算太多,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等到交试卷费的时候,徐毅发现自己已经一文不名了,所以也无心上学,也没找人商量,干脆自己辍学回家来务农,想着这样守着两代老道的坟就这么过一辈子算了。

    听完徐毅的解释,村长火了,直接拎着徐毅的脖领子,拖回家,拿着扫把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丢下一句:没出息的玩意儿,没钱了也不知道张嘴,你自己挠地垄沟能有什么出息?好好上你的学,给村里面长点儿脸,家里的地不用你管,平时学校要钱的话,到我这儿来,还不够的话,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你这样一个人瞎琢磨强多了,地里的活儿你也别管了,赶紧去学校上课去。

    为了这个,村民又开了个碰头会,散会以后,山下的地,就由着村民轮流地都给种和收了,除了给徐毅留下一些口粮,剩下的全都卖了,钱交给村长,差的钱再由村提留里面挤出来,给徐毅当成生活费,就这样,徐毅一直读到了高考。

    当年徐毅考上高中时候,有天老道问徐毅以后要考什么大学,徐毅毫不犹豫地说要读医科大学,老道知道徐毅这是看着自己身体不好,却又不去医院,所以才想着有天能给自己看病。不过老道感动之余,却跟徐毅说不要当大夫,只是徐毅问他又不说理由,只是一声叹息。

    等到成绩出来填报志愿的时候,徐毅去问村长报考什么学校,村长让他自己拿主意。徐毅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毅然选择了考取省中医药大学,只是却想着能有一天给乡亲们看看毛病也好。

    考完试,徐毅也没闲着,夏忙,每天都是在村里帮着人家收麦子什么的,也没记挂着考试成绩的事儿。

    等着忙完了,也就进了八月。村里的信都是直接送到村委会的,然后村长拿大喇叭通知一声或者是自己空了就给送过去,所以中医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村长是第一个知道的,邮递员一再强调:这是录取通知书,一再要村长当心千万不敢弄丢了。

    看着信封上的地址,村长很是激动,直接拿着大喇叭在村里通知了下去,整个村子都沸腾了,毕竟这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这又赶上农闲季节,等徐毅到村委会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在那里了,一个个传看着信封激动不已。

    村长让徐毅把信拆开,当众读了一遍。两个当初跟徐毅一起长大,喜欢折腾的年轻人就提议说村里一起庆祝下,周围的村民都说正该庆祝一下,一致同意凑份子摆一场。

    于是趁着天sè尚早,几个腿脚麻利的跑到乡里去买些鱼、肉,青菜是不用买的,各家各户哪家也不会缺了这个。

    至于酒,大多人家都有自家酿造黄酒的习俗,所以这个也是不缺的。

    搬了十几张靠边站,就这么在村委会院里面摆开了一场大席。一场欢乐,从下午三点一直到晚上仈jiǔ点钟,徐毅挨着桌子敬过去,尽管他喝的是甜米酒,这玩意儿在山村里,也就只有孩子和妇女才喝的东西,到最后也是差点儿酩酊大醉。

    人群散去,不顾村长两口子的挽留,徐毅踉跄着回到去,独自在老道坟前静坐了很久。

    上大学的学费村里是出不起的,村长说想办法大家凑一点儿,算是徐毅借的,反倒让徐毅安慰了一下子,他拿了几张纸出来,说这是他跟老师打听过,老师在网上给他拉的材料,是助学贷款的申请说明,自己完全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等到自己毕业以后再来偿还贷款,这些年自己上学也都花了村里很多钱,已经非常感谢了,不能再拖累乡亲们,等自己如果空了,还可以去找些家教什么的,这样也能贴补下,不用村长cāo心了。

    八月底,徐毅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囊,然后就下山,挨家挨户地去道别,结果却又收到一大堆诸如衣服、鞋子、袜子什么的生活用品,看着最后手里多出来的一个大包裹,徐毅有些哭笑不得,又是深深的感动。

    村长看到徐毅这样,眯着眼睛笑了笑,自己领着儿子拿起徐毅的行囊,直接跟他一起坐车去了省城。

    刚出火车站,结果就发现省中医药大学早在车站出站口附近就设置了一个临时的新生接待处,只要拿着录取通知书过去,就有人帮着把行李搬上车,然后让他们等着人多点儿就直接开去学校,会帮着他们一起去办理入学手续的。

    在车上陪着徐毅坐了一会儿,老村长就把徐毅叫下车来,说既然学校这里有人帮忙了,也就用不到他们了,等一下就去排队买回去的票,直接回村子了。

    徐毅怎么劝也劝不住,看看车上人还不多,跟带队的老师说了下情况,就跟着两个人去买票直接坐上了返回县城的火车。

    临着进站,老村长从口袋掏出了一个纸包塞到徐毅的口袋里,跟他说这是村子里乡亲们的一点儿意思,让他放好了,平时在学校也别太节省,别委屈了自己,好好学习……

    徐毅除了自己第一年的学费申请的教育贷款以外,后几年都因为获得一等奖学金而被免除学费,生活费省着点儿用的话,加上地里的产出,也勉强够用了,没再要原本就不富裕的村里出一分钱,甚至最后这年一直在生产实习,而中医院也完全按照在职职工的待遇给徐毅发放着工资和补贴。

    原本应届毕业生的实习津贴没这么高的,不过几年来的寒暑假,徐毅一直都在中医院免费实习着,虽说现在没毕业,不过完全是能够当成一个高年资的住院医师来使用的。

    而且科室和医院对于徐毅的为人以及能力还是非常肯定的,所以等到徐毅刚说要来生产实习,而且有意向回到县城工作的时候,人事科的张科长就来跟徐毅谈了次话,要去了徐毅的就业协议书,直接就签字盖章了,只要等到徐毅拿到毕业证书,就可以正式签订劳动合同,再去办理人事关系。所以本着同工同酬的原则,也就参照着去年刚刚进院的本科毕业生的工资水平,给他发放工资了。几个月下来,徐毅甚至已经攒够了当初上学时候的借款和这几年的利息,只等回学校就能偿还掉了。

0007 乡路

    清源山距离村子不过三四里远,从村里抬眼望过去,四面群山林立,不过南面更是山川连绵起伏,靠着村里最近的那座山就是清源山了。

    村里的山大大小小不下百座,村里山多地少,无力经营这么多山,所以那些被砍伐的荒山一直荒废在那里。

    后来县里发文鼓励开发结合各乡村自身条件,最大限度地开发四荒,谁开发谁受益,村里就把荒山分了大部分给村民当成自留山,剩下的也都陆续种上了一些小树苗和竹子。

    前些年市里鼓励发展多种经营,特sè种养相结合的发展模式,县里也根据本县山多地少,气候温暖湿润,适合多种果树种植的特点,提出了振兴全县果树种植业,开创果树种植新纪元的口号。

    鼓励各山区乡村开办各种果树苗圃,也组织大批林农业部门职工外出取经深造,并派了大批的技术人员下乡,深入村屯动员、指导村民经营果园,教授果树栽培管理技术。

    同时也在各方面都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对于种植大户给予种苗优惠以及栽种补贴……

    种植果树在本县倒是有一定基础,各家房前屋后都多多少少有那么几棵果树,不过这也就是为了家里的孩子能有个零嘴儿,谁也没想着能靠这个发家致富。

    刚开始时候,很多人怀疑这果树种植是不是真的能够带来富裕,不过等到前期积极种植的农户水果下山,价钱不错,而且销路也不错,算起来比种植农田更划算。

    接着的发展就不用说了,常平村也是这样,村民们大多都将自家的山头上种植上各种果树,甚至有些人家连自家已经经营了几年的山林或者竹子全都砍伐掉,跟风种植果树。

    可想而知,等到这些果树全部挂果之后,之前盲目上马的缺点就逐渐暴露出来:因为品种单一,抗病能力差以及大部分种植者缺少足够的管理经验,所以导致病虫害频发,果树坐果率低下,果实糖分不足等等问题一点点暴露出来,而且因为品质问题,以及从事果品生产、运输等环节跟不上农民种植的高cháo……水果销路不畅,积压问题相当严重。

    常平村更是如此,尽管离着县城很近,不过因为当时并没有修路,大车无法直接开进来,即便价格压到很低,仍然无人问津,甚至大部分山头上的果子连树都没下,就直接烂在树上了。一年如此,再来年又是如此,甚至乡里面还有小孩子编了个顺口溜:

    王家屯真叫牛,屯前屯后是山头;果树多少数不尽,果子不卖烂枝头。

    没多久这顺口溜就从村里面到乡里读书的孩子门口中传到了村里,这下大家都拉不下脸了,有些气xìng大的,干脆直接去山上把自家的树都砍了拉回来烧火。

    所有人都为这点儿果树伤透了心,几乎没几家再去管那些果树,任由它们自生自灭,反过来再重头收拾旧业,种田为生。

    不过种树当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贷的款,所以很多人家真的是大伤元气,甚至有些人家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即便现在路通了,大车也能进来了,但是村里的人仍然提树sè变,没几个人再敢动果树种植的年头儿,而且山上的树疏于管理,年头也多了,很多都老化了,而且品种也不如现代的品种,根本就卖不上价钱,所以仍然种果园的几家,大多也就是随便弄弄,当成个农闲时候的副业来经营,什么时候树死了,也不再补苗了,这些年下来,唯一换得的结果也就是,周围的山上树长起来不少,但是却并没给农民带来什么收益,只有村里没包出去的那些山头,这些年竹子倒是每年都能卖一点儿,还能给各家分个几十块钱,最多也就是换个酱油钱罢了。

    不过相对其它山头而言,这清源山当年分给老道了,不过他倒是因为腿脚不好,根本没去管它,所以徐毅家里倒也没吃这亏,不过这清源山也依然只是荒山一座,除了石头就是长满了蒿草或者小灌木。

    老道过世以后,徐毅也想过是不是也种上点儿果树什么的,不过那时候马上要高考了,哪里顾得上这个。再加上自己也没钱,更没时间管理,所以这念头也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就放下去了,自己这上了大学,不止没时间没钱,而盲目种植的弊端也出来了,徐毅也就彻底断了这份心,这清源山也就仍然荒芜在那里,一如几十年以前。

    当然这山也只是看着三四里地罢了,老话说“望山跑死马”,徐毅想要回家还得兜上一个大圈子才行。

    村村通工程自然是把进村的大路修成水泥路了,不过村里面除了要想外拉毛竹、水果或者是粮食的时候用到车的时候才会用得到这条路,平时都是直接翻山去乡里,这样反倒更快些。

    村里没钱修路,所以几条村路都是村里趁着农闲时,各家出劳动力和机动车自己铺的砂石路,村东到村西不过两三百米,没一会儿徐毅就出了村子。

    出了村子,几条村路尽头被一条横路连在一起,再向前就只剩一条通到西面山边的农耕道。

    这农耕道在全国各地都差不多,一般都只能供一辆车通过,这条道因为是主干道才修的双车道,而那些连在这条路上的横道,因为走车更少,为了节省土地,所以全都是单行道,如果秋天天气不好,前面的车抛锚了,那后面的车都得被堵住动不了。

    徐毅要一直向西走上差不多一里地然后拐上那条连着水库大坝的横路,再穿过水库大坝才能到清源山下。

    村里以前农耕地只有村东和村南的一条旱地,没有多少,至于旱地西边的沼泽地不是没人打过主意,不过即便是改成农田,也因为这里地势比较低,东南面山里的水都会进入那条山溪汇集到这里,所以水患相当严重,十年倒有九年都没什么收成。

    直到清源山下的水坝修上以后,这才断了上游下来的水,这里没了后顾之忧,陆续开垦成农田,也使得村里的农田数量大大增加,人均能分到十几亩地。去掉那些山边的口粮田、自留田什么的,按劳动力分还能一人分到二十多亩地。

    这些年的水稻价格越来越高,而大豆价格却受到国际大豆价格影响,变化不大。

    虽然受到饲养业发展以及生物燃料发展的影响,所以国内的玉米价格也大幅度地涨价,但是收益还是比不上水田,所以村里的田大多都由旱田改成了水浇地来种植水稻。

    至于那些山边地要么是地势太高,土壤含沙量太大存不住水,要么是地势不够平坦,也没法改成水田的,这才接着种些大豆、杂粮什么的,不过也主要只是为了调剂自家口粮的品种,不指望着这个能卖多少钱,真的想卖钱的话,更是没谁会去种黄豆了,看着价钱高,但是产量太低,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

    不过这条道一直到西边,路两旁的地也早就全都改成水田了,地片非常平整,而且地块划分得也比较平均,所以田里的田埂和灌溉渠一条条都修得整齐划一,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儿,就像一张巨大的棋盘一般。

    四周都是山,所以村里的地气比较暖,这时节都已经插完秧了,浇过了定根水等着秧苗缓苗。

    站在路上望出去,整齐的田埂中间都是一片银白sè的水光中带着轻浅的鹅黄sè,近处才能鹅黄sè都是一行行整齐划一的,正在缓苗,看起来非常柔弱的浅绿sè秧苗。

    这也正常,用不几天,秧苗就会定根,天气也该热起来,只要水肥跟得上,秧苗分蘖以后,整片大地就会变成一片墨绿sè,根本就看不见下面的地面。

    虽然还没到五一,大中午的阳光已经开始发威了,带着一点火辣辣的意味,这四面环山也有一点儿问题,那就是这里很少刮大风。徐毅走在路上,偶尔迎面吹过来的风也不带一丝凉意,反倒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以及田里面的腐烂草根散发出的一股霉气味道,让人更加透不过气来,没走多远徐毅已经走得额头上渗出一颗颗亮晶晶的汗珠了。

    几十年能够让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过显然这时间对于大坝倒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水泥浇筑的大坝,表层因为风吹雨淋,上面的水泥不复旧rì的光滑,变得有些斑驳。不过也仅此而已,北端连着的,还是那座当初修大坝要采石料,所以被挖掉差不多一半的半截山头,差别只是上面不再光秃秃的,而是种满了果树,这么远看不清上面有什么树;大坝下面徐毅小时候常在里面玩耍的乱石滩也被清理出来,变成了一大片良田。

    相比水库外面而言,水库里面看过去倒是一片绿油油的,不过徐毅自小看到大,知道这只是生长得非常浓密的水葫芦,冬天有时太冷,会冻死一些,会显得稍微有些稀疏,要不然根本就看不到里面有一点水的迹象。而且水库里一年到头差不多总是散发着一股子的恶臭味儿,所以他也没做停留,直接穿了过去。

0008 漏雨

    大坝东南头是导流渠,因为外面的地势比较低,所以在导流渠的外侧又紧挨着大坝修了一条一直通到南面山边的河堤。

    导流渠在靠近南面的山边的地方也随着山势向东南转了一个弯,顺着山谷一直向南面进入山里面的另一条山溪里面。那道山溪现在也变成了南边的自然保护区和村里的分界线。

    三米多宽的导流渠是用凿成一尺见方块的花岗岩砌成的,不过这么多年来,徐毅从来没看到过这大坝里存过多少水,更没看见过需要打开那道如同摆设一般,紧挨着大坝的泄洪闸来放水。

    风吹rì晒的,泄洪闸上面用来提起闸门的绞盘都已经锈迹斑斑,中间的螺纹杆上也没有机油,同样覆盖了一层红褐sè的铁锈,徐毅都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彻底锈住了。不过就算没锈住,就算闸门能打开,这大坝里面淤泥那么深,能不能有水从水库里流出来都不好说。

    当年修大坝的时候,道观还没有破败,总不能把路给断掉了,所以紧挨着泄洪闸还修了一道水泥桥,这也就成了大坝竣工后,道人和香客进出道观的唯一一条出路。

    早先种果树的时候,这桥上走的人还能多点儿,毕竟这导流渠上就这么一座桥,象想要到清源山南面的几座山,都只能从这桥上过去,然后再沿着导流渠对岸的岸边走过去,这几年也没人管果树了,所以这山也就彻底荒废下来了,同大坝一起成为那个时代遗留下的见证。

    桥对面的地面上都被铺着青石板,一直连到前面没多远的山门。

    山门是一个青砖建成,差不多有三米多高,顶上起了两层檐的传统式建筑,挑檐飞角,雕梁画栋,上面一层房檐下面依稀还能看到一些彩绘的云纹,原本房脊上面还有几个檐兽。

    小时候徐毅也听老道说过,那前面那个骑着大公鸡的是姜子牙的小舅子。

    他想利用姜子牙的关系往上爬。姜子牙看出小舅子的居心,不过也知道他才能有限,因此对他说:“你的官已升到顶了,如果再往上爬就会摔下来。”

    所以这个就被放在了檐角的最前端,寓意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当然真实的原因却是这传统建筑房脊和檐头的落差太大,所以脊瓦会有一个向下的应力,导致檐头的瓦很容易掉下来,所以要用瓦钉把檐头的瓦固定住,长期演变下来,再结合神话传说,就演变成了具有装饰效果,同时具有祈福吉祥,并且区分阶级等级的建筑饰品。

    不过即便这檐兽没向前爬,也没逃脱粉身碎骨的命运,这几个檐兽先后都被村里的孩子们淘气用弹弓给shè掉,早都粉身碎骨了。

    而大门早几年也因为门柱腐烂而倒掉下来,村长找人帮忙给搬到仓房里面去了,毕竟这门都是很好的材料制成的,如果真的拿来劈柴烧火,未免就有些太可惜了。

    没等着徐毅跨过院墙,就听得“扑棱棱”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再看,却是一只麻雀从门垛旁墙壁里的石头缝飞了出来。

    门楼两侧连着的,是一道两米多高,半米多厚,从附近山上捡下来的一种本地多见的青sè石块垒成的一圈围墙。

    当然,这墙当初修建的目的也不是防备盗贼,只不过道观兴盛那些年,周围还是山清水秀,绿树成荫的,每年冬天的夜里,常有溜进道观里暴起伤人,所以老观主就让观里道人花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每天上山捡取石头搬运下来,修建了这道观墙,不过那时候这山门可没这么气派,这山门还是后来善男信女们捐资修建的,不过那捐款的石碑原本就是立在大门旁边,结果也被红卫兵们给拿大锤给砸烂了。

    这么多年没人维护,所以这墙上面粉刷着白灰的砂土墙面大部分都掉光了,甚至有些墙面上石头中间的砂土都被雨水冲刷掉好多,露出一个个不规则的缝隙。

    山上没什么大的鸟类了,不过麻雀倒是很多,这种不在树上垒窝的小鸟经常喜欢抢了燕窝或者是随便找个房檐下、又或者墙上的破洞,叼点草什么的垫上一下就当成自己的窝。

    徐毅小时候就经常喜欢在这墙边上兜圈子,看到哪里有麻雀飞出来,就暗自记下来,等着晚上来伸手进去抓麻雀,结果有次因为抓麻雀,那石头洞太小、太深了,徐毅伸手进去,麻雀没抓到,手却被卡在墙洞里面,把自己挂在墙上挂了好久。

    老道准备睡觉了,却看徐毅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出来找,这才知道他被卡住了。

    最后老道上了墙头,把那里的石头拆开一段,这才把徐毅给放了下来,回家以后,徐毅还挨了一顿修理。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看着这麻雀飞走,徐毅也没啥想法。

    这里离着他住的房子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在南面过去一点,剩下有几栋当年的偏厦子,想了想,徐毅还是走到被当成仓房的偏厦子那间跟前。

    自从徐毅上大学以来,地里面的庄稼收了,都会被直接拉回村里,等到冬天收粮食的进了村子就会直接卖掉,这几年更是没装过粮,只装着一些农家常备的工具。

    徐毅打开门,从门边拎出来一把落满灰尘的铁锹,想了想又拿了架梯子就往家里去了。

    过火之后的破道观,到处都是烂砖破瓦,断壁残垣,只是这条通往房子的路因为来回走动,所以才被收拾出来。

    这几年走的人少,路上也是蒿草丛生,徐毅也不免也走得小心翼翼的。毕竟这太长时间没人走,四周环境也逐渐恢复,虽然没听人说有保护区的大型动物跑出来过,但也难保这草丛里藏些蛇虫鼠蚁什么的,这再被咬一口就难受了。

    不过还好,一路平安地到了房前,没遇到什么东西。

    房子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大的变化,不过毕竟没了人气,也有些破败下来,就连早些年在房檐下面垒窝的两窝燕子也没有踪迹。

    不过这燕子是不是还在南方没回来,徐毅也有些吃不准,想想好像去年夏天回来两趟,还住过一个晚上,也没看到过燕子,或者它们也觉得这没有人气,放弃这里了,想来这房子真的要彻底没了生气吧。

    房子的砖瓦都是当年老道从被烧毁的旧房子上拆下来的,就连这门窗也是当年老道从废墟里捡回来几扇门窗拆开挑着没坏的东西组合起来的,虽然材料不错,不过毕竟是手工制作的,所以这东西长短宽窄有些细微的差别,像房间里的窗子,如果想开开,就得用力地推才能打开。尽管有些脱漆,但是基本还算结实,不至于一碰就散架。

    只是没人照顾,没人打理,门窗的玻璃上面落上灰尘加上雨水,结出一块块污垢,根本就不大透明了,甚至上面镶嵌的窗棂都已经看不出原先的sè彩了。

    不过徐毅也不想去清理一下,毕竟自己最近还也不大可能回来住,即便真的清理了,用不上一年半载,有得跟现在一个德xìng。

    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有村里人来帮着收拾田地,这留着门也能让人家有个歇脚、喝水的地方,所以这房门徐毅也就没有上锁,只拿了一根铁条插在门鼻子上拴住门扇,省得万一被风刮开,吹坏门扇。

    把梯子和铁锹倚在门旁的墙上,徐毅伸手拔开铁条,将门推开。

    “阿嚏!阿嚏!”门刚推开,立刻从屋子里传出一股比刚才开仓房时候还重的霉气味直冲鼻子,徐毅禁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才适应过来。

    不用看,这屋顶还真的漏雨了。

    这房子是直接建在当年道观大殿的地基上面,修建大殿的时候,地面都是用黄土垫高起来再夯实之后铺上沙子,再铺上的青砖。地势比大殿以外高出差不多一尺,自己当年在家住了十多年,下再大的雨,也没见哪次房间里面返cháo发霉什么的。

    以前回来,最多也就是关门久了,房间里的空气有点不大新鲜,哪里会有这样重的霉气味道。

    房间里面有些黑,刚刚进屋,一时间徐毅还适应不了,过了一会儿能看清楚了,这才转到门后,将电闸推上去,然后才打开电灯仔细地检查起厨房来。

    地上能看到的地方没看到哪里积水或者是曾经积过水,徐毅再仔细检查了下灶台边上,水缸后面,还特意打开米箱,抓了把米出来,很干燥没什么味道,徐毅自己没水田,这米还都是每次从村长家里背来的,不过要给钱,村长就发火了:“你一年才在家住几天,这么点儿米也要钱,你让村里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死活不收,所以也就这样了,这米还是过年之前自己背回来的,二十多斤,倒是剩下一大半。

    厨房顶上没做吊顶,直接就能看到房薄板,仔细看一遍,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地方发霉或者是腐烂的地方,看起来问题发生在里屋了。

0009 补漏

    本章为签约加更,不列入rì常计划,谢谢,本人爪子笨,脑子也不灵,一天一更不断就算好的了,恳请大家谅解,谢谢。

    房间里面不像外面,绝大多数人家都做了吊顶,徐毅家里也一样,不过这不像北方的目的主要是为的取暖,吊顶做的结实,甚至能够擎得住人,在里面还要装上草木灰或者锯末子什么的来增加房间的保暖,这里做吊顶,只是为了隔开房顶,避免上面的灰尘落下来,再就是增加美观,以前都是拿报纸和高粱秆做架子,底下再糊上一层报纸就算了,这些年条件好了,村里人家大多都换成用那种白sè地板革来吊顶,这东西平整光滑,而且还容易打扫卫生,徐毅没这个条件,也不常回来,这还是老道在的时候,拿那种浅蓝sè的大棚塑料直接用细杆子钉在柁下面的。

    进屋先看火炕和装东西的箱子上面,没发现哪里有问题这才长出一口气,不过徐毅心里也暗暗思忖,是不是找点东西把箱子盖上,省得万一漏水了,这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废了。

    地上也没水,抬头就发现门上方塑料布上面托着好多的水,都被压得向外鼓出来好大一片,看上去就像一个怀胎七八个月的孕妇的肚子一般向下坠着。

    想来是上面哪里漏雨,水漏到天棚里,结果被塑料布拦住又渗不下来,就都聚集在里面,就是不知道这是这水里有什么东西发霉了,又或者是上面的房顶发霉了。

    想知道这上面的房薄板怎么样了,徐毅出门把梯子搬回到厨房,靠在厨房和里屋中间的墙上,顺着梯子爬上去,从墙壁和房脊中间的空向里屋的天棚里看过去。

    这天棚顶上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

    家里的手电好几年没用过,电池也没装,现去买肯定来不及。

    徐毅想起来每年祭拜干爹和老观主的时候都要买几根蜡烛,这些年基本不怎么停电了,所以卖蜡烛的也少了,每次去买都得好一顿找,所以这几年每次只要买的时候都会多买一些。

    今年清明扫墓时候用的都是去年买的,记得还有剩的,徐毅爬下来,翻箱倒柜地找了一段出来。

    借着蜡烛的火光,徐毅发现原来正好在那汪水正上方的两块薄板有些湿润,上面长着一层青sè的霉菌。伸手摸一摸,还有些滑腻腻的感觉,而且两块薄板中间的泥土都掉到下面的水里,看水上还有些草沫之类的东西,也是长满了青黑sè的毛毛,想来就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

    伸手抠了一下薄板,表面一层连着霉菌被抓下来一点,露出里面浅黄sè的干净木料,伸手用力抠了一下,就只能抓出一个指印,根本抠不下来什么东西,看来漏雨时间不长,只是表面腐烂了,只要把漏雨的地方弄好,等着板子风干就没事儿了,暂时不用去换这房薄板。

    吹灭蜡烛,徐毅拿着梯子出屋,架在房檐上,小心地爬到房顶。

    刚上到房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徐毅家的房顶是以前道观的陶瓦,其中一块瓦的边上有些缺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鸟粪里面带进去的,就在这缺口里面长出了一棵拇指粗的干枯的蒿杆子,卡在两块瓦中间,将原本密实的瓦片掀了起来。上面的雨水淌下来,直接从瓦缝里漏到下面房薄上面为了挂瓦铺的那层泥上,把泥润湿以后,就漏了下去。

    这样倒是简单,等会儿直接把坏的这块换掉,别的瓦片就不用换了。

    徐毅直接把那撬起来的瓦片和周围的几片一起拿掉放在一边,然后把蒿杆子拔掉,这才看见里面还一个被废弃的鸟窝,也是长满了青霉,看来就算不长出那根蒿子,这漏雨也是迟早的事儿,扔掉鸟窝,下面房薄板上面覆的那层土上面有差不多茶杯大小的一个圆洞,洞口周围差不多有一尺方圆的一大片土都被润得酥掉了。

    徐毅直接用手把那些酥掉的泥全都掰了下来扔到地上,看到薄板上面这面也有些发霉了,还是觉得不放心,再用力地按了下,还好,尽管有些cháo湿,按上去依旧纹丝不动。

    从房顶下来,随便到旁边的废墟里找了一块完好无损的瓦片,放在墙边。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徐毅进到厨房,从水缸的板子上把倒扣着的水桶提了出来。

    房子后面的八角井也是当年道观的旧物,十多米深的井里面都衬着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大中午的,井口仍然散发着阵阵凉气。

    这口井的井水清澈甘甜,基本上那时候整个道观不管是吃用都是这口井,几十年也从没干枯过。

    井旁老道还开了一片菜地,差不多半亩地大小,种些瓜果蔬菜什么的,不过这些年也没种过什么东西,就连那畦韭菜,徐毅也好几年都没吃过,里面的杂草长得比韭菜好茂盛。

    反倒是原来靠着一边上种的几株的洋姜无人看顾之下,蔓延得到处都是,每年秋天洋姜开花之后,村里人也都忙完地里的活儿了,都有人来这里挖点儿拿回去腌咸菜。这个时候也快下霜了,洋姜也长得根茎肥大,汁液饱满,挖出来无论是生吃还是做酱菜都非常好。徐毅这片洋姜如果都挖出来能挖几麻袋,自己吃不光,所以也由着他们来挖,反正就算是怎么挖,只要剩下几个块茎,明年又是茂盛的一大片。

    早些年村里栽种洋姜的也很多,不过这些年也没人种这玩意儿了,顶多也就是吃个新鲜,不过徐毅这里太远了,来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这两年也就村长老婆还过来挖点儿,这洋姜更有四处蔓延的趋势了。

    这不过三五片瓦的事儿,用的土不多,徐毅干脆直接就在菜地的一角挖了几锹土,再从快烂光的麦秸堆上面抓了把麦秸搀在里面搅拌均匀,再从井里提了水倒在土堆上闷了起来。

    闷了一会儿,徐毅就直接拿锹翻了几遍,搅拌均匀之后,端了两锹倒在薄板上,一次xìng地就它抹平了。

    原本这房薄土应该一层层抹上去,不断地找平,干了一层再抹下一层,省得薄板受cháo变形,这样房顶就会不平,看起来特别难看,而且万一塌腰的话,房顶积水,这房子肯定要漏雨的。

    所以农村盖房子上瓦很有讲究,一般都得挑一个夏天的大晴天才行,这样从早弄到中午,基本上也就够厚了,这才再抹上一薄层湿土,这才能把瓦从房檐一行行地挂在房顶上,一直到房脊那里才封土,压上脊瓦。

    徐毅从小在村子里玩,倒是见多了人家上瓦,不过真的让他来干,肯定不行,无论速度还是技术都不达标,这真的让他弄,搞不好就得漏雨跑水,那不是给人家添乱么。

    不过就这么几片瓦,倒没太大问题,不过想要等着一层层抹下去徐毅没那么多时间,而且这只是抽下来几块,虽然下面的这薄板已经湿了,都发霉了也没变形,想来不至于再塌腰。

    再者这陶瓦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透气,这弄完之后只要再有几个晴天这房薄板和上面的泥也就干透了,只要不再漏雨就没事儿了,这真的要住的话,迟早这房子还得重新翻盖才行。徐毅照着原样再把几块青瓦装回原样,再轻轻按了一下,让它们跟下面的泥粘得牢固点儿。

    起身踩着房顶四下打量一番,看到房顶上再没有破碎的瓦片也没有再长出来的蒿草或者小树苗什么的,徐毅才放心地从房顶上爬了下来。

    坐在门槛上歇了一会儿,徐毅就起身回到屋里,毕竟这一大滩的雨水放在天棚上怎么样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这滩水离着山墙太远,站在梯子上够不着,要是有两个人还好,一个人拿东西撑着塑料布,把水弄到山墙边上,另一个人就可以站在梯子上把水舀出来。

    只有一个人,这水就只能把塑料布弄破个小口子,从下面直接放下来。

    为了保险起见,徐毅直接去把家里的洗衣盆拿了过来,这盆子是用鱼鳞铁做成的。

    鱼鳞铁也就是镀锌的薄铁皮,上面镀上去的锌在铁板上形成一块块不规则的花纹,看起来就像是鱼鳞一样,所以叫做鱼鳞铁。早些年街上有铁皮匠,专门用这东西来做一些水桶、洗脸盆、换茶壶底、洋瓷盆底什么的,这些年大多数人家的这些东西大多都换成了塑料或者是不锈钢的,所以现在这些铁皮匠也像那些篾匠、箍桶匠什么的淡出人们的生活了。

    徐毅从外面找了根长一点的干树枝,在一头上折出了一个尖刺,然后对着塑料布那凸出来的地方捅了一下。

    本想着捅个小洞能把水漏下来就行了,没想到棚顶上的塑料布钉上去时间太久,尽管没晒到太阳也全都老化了,所以徐毅也没用没用多大力气,就捅了进去,不过往回拉的时候状况出现了,却是那树枝顶上的分叉挂住了旁边的塑料布,结果徐毅这一拉,直接就把塑料布给撕开了,就听得“呲啦!”的一声,塑料布随着棍子的方向就破开一个大洞,上面的水直接哗的一下像一道瀑布一般向下落了下来。

    本书签约合同已弄好,明天寄出,欢迎收藏,推荐,谢谢阅读,再见。

0010 暗道

    徐毅反应比较快,看到自己失误了,见机不对立刻就闪身跳开,总算没让这脏水淋个正着,只是在裤脚上溅上了一片,没有造成太大后果。

    不过这么大的口子根本不是一个盆能接住的,而且因为这捅上去的时候,是冲着盆子正中间的位置捅的,这拉回来的时候,破开的却是朝着自己这面破开,所以倒是有一大半的豁口是在盆子外面,所以除了一少半的积水落到盆里,剩下的大半直接就都落到盆子旁边的地上,在地面上漫开好大一片。

    看着一地的脏水,徐毅不禁叹了口气,这覆水难收呀,这房间还有个门槛,很难弄出去,只好等下自己再拿扫把一点点扫起来擦干才行了,要不下次再回来,屋里面不知道得cháo成啥样,没准儿除了不能长毛的,全都得霉掉。

    看着水都落下来了,塑料布上已经没有明显的积水,徐毅就端着水盆出去,把水给泼在院子里。

    不过等着徐毅拿着扫把和畚箕回到屋里准备扫水的时候,却不由得怔住了——刚刚溅出来水明明漫了好大一片,甚至在地上汪成一小片水潭,现在却没剩多少,就算剩的这点儿也能看出来在不断减少。

    虽然说青砖也能吸水,自己在家有时候扫地,太干的话,怕扫地的时候有灰飞起来,也会在地上洒上一点水,等着润湿了再扫,但是哪次也没见过会这样直接像海绵一样往里吸的,难道这青砖也孤寂许久,饥渴成这样了?

    再仔细看,徐毅才发现,原来地上有个砖缝上面有个小洞,而周围的地面也比这里稍微高一点,这水大半都聚集到这砖缝处,顺着这砖缝渗进去。

    这就更奇怪了,这铺青砖地的话,地下是有一点儿沙子,不过那也就是为了将下面的地面抄平用的,并没有多少,如果太多,反倒因为不断踩在青砖上,这沙子会受压挤到旁边,这砖就铺不结实了,自己在这屋里,小时候可是没少蹦蹦跳跳的,也没见哪块砖被踩得沉下去。如果这是一两杯水倒下去被吸收了,这不奇怪,不过这漏在地上的水可差不多得有一水桶。这哪里是一点点沙子能够吸收的,难不成这砖底下的地面上有裂缝?

    觉得奇怪,徐毅干脆去拿了铁锹过来,伸到砖缝里用力地一撬,直接把一块砖从地上撬了起来,这才发现这砖下面的沙子根本就没有湿进去多深,看来这水不是流到这个方向,于是徐毅再反过来把锹搭伸到撬去这块砖的坑里面,抵住对面的那一排砖,想再撬下来那一面来看看。

    毕竟有一面已经被撬开了,所以徐毅根本就没使多大的力气,只是随便地向下压了一下锹把。

    结果只听得铁锹碰触在青砖上面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喀嚓声,可是这砖却纹丝不动。

    不用说,这砖一定有问题,徐毅拿着扫把直接在这几块砖上扫了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直到拿着铁锹向着这几块砖对面的缝隙里面用力戳了一下,只听咣的一声,铁锹像是碰到了铁板一样被弹了起来。

    仔细再看,这才发现这几块砖根本就是连在一起,无法分开,而且那整齐稍微有些凹陷下去的砖缝,不过是被刻出来的一条不到一寸深的浅槽,上面覆着土,跟砖缝一个样子罢了,这几块砖根本就是连在一起的,照着刚才撬开砖的地方用锹尖戳了一下,将外面的一层表皮给戳掉一小块之后,徐毅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砖头,分明是一大块表面被雕刻成砖头模样的青石板罢了。

    用锹沿着石板边缘往下探查了一下,结果发现都插下去半锹深了,这石板还没有到底,这么大块石头放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用铁锹一条砖缝一条砖缝地实验,最后徐毅发现这石板差不多有一米半见方的样子,顶上都被做成青砖一样,如果不是这次,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小心掩饰必然是因为这石头下面有着什么秘密。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原本长在地上的,哪有这么规则的天然石头?

    “这里一定有问题!”想到这点的徐毅不禁心头一热,感觉自己要发现什么大秘密了。

    沿着石板的边缘,顺着刚才撬下来的那块青砖,把紧挨这这块砖的青砖撬了下来,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再撬了差不多四五块砖以后,撬下一块砖的时候,徐毅突然就感觉手上一轻,没用多大力气就把那块砖给撬了下来。

    徐毅也不以为意,以为这砖大概镶嵌的时候就没放好,拿起砖放在一边,准备去撬下一块的时候,突然发现在石板对着这块砖的边缘上凹进去差不多跟一个酒杯口大小的凹洞,能看到里面有一个凸起来的,像是鸡蛋大小的圆形按钮。

    “有机关!”

    徐毅看了,毫不犹豫地退开几步,伸手拿过地上掉下去的那根棍子,拿着一头对准那按钮,再退到另一端,伸长胳膊用力地按下去。

    只听“咔嗒”一声,随即就是一阵“吱嘎”的响动,只见那石板上面差不多一米见方石板突然正对着徐毅这面向上抬了起来,随即向着对侧直接掀了起来。

    徐毅暗叫一声“不好,这是个暗门!”,迅速地抓过身边的盆子挡在身前。

    结果,预想中的毒气、飞箭什么都没有出来,只是在地面上出来了一个一米见方的一个洞口,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徐毅撑着洗衣盆,像一只鸵鸟般窝在那里等了半天也没有啥异动。

    徐毅挠挠头,看来自己这是小说看多了,想得太多了。

    不过这洞口也让他觉得很奇怪,想了想,徐毅走到那暗门的洞口边上,看了一下洞口的空气,仍然透明,没什么颜sè,

    听听里面没什么声音,徐毅转身去到房门口,将房门虚掩起来,再次退到那个暗门边上,再将蜡烛点起来,凑到那洞口向里面伸了一下。

    烛火只是因为移动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就在那洞口里静静地燃烧着。

    看到这蜡烛没有熄灭,徐毅点点头,看来这下面可能有空气流通不大会缺氧,不过也不排除因为暗门打开,所以洞口的空气流通,,二氧化碳被稀释了,这要下去的话,还得点着蜡烛才行,毕竟人体对缺氧反应没有烛火明显,而且真的如果缺氧的话,可能很快就会导致窒息,来不及逃脱。

    再小心地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异味,自己也没什么异常感觉。

    能想到的都做了,徐毅才拿着蜡烛向着暗门上面看过去,一尺多厚的青sè石板,看起来相当的有厚重感,朝向洞口一面比外面一面稍微小一点,使得这石块的四个边都呈梯形向内收缩着,上面还都镶嵌着三四公分宽,薄薄的一条皮革,看来这是为了防水的。

    地面上是一个口字形的方洞,里面黑咕隆咚,没有一点儿声音。借着天棚上的白炽灯以及昏黄的烛火,能看到洞口下面是一个一尺多深,漏斗状的正方形洞口,竖井上边一尺左右向着四周逐渐扩大,能看得出上盖盖下来的话,正好能够卡在这洞口里,而楔形的接触面正好使得这盖子牢牢地卡在边框里面,不会晃动,而四周条状皮革则可以保证地面上的灰尘和污水不会渗入这洞口里面。扶梯和井壁上连半点污水也没沾上,不过想想这暗门的边缘离着那道裂痕相当远,想来那些污水另有去处,或者这就是当初特意设计的那个缝隙,使得集聚在地面的积水能够通过那缝隙迅速地排走,顺着下面的暗道流到别的地方去,防止积水长期浸泡,渗透到这井口里。

    不过是不是这样,没有人能够告诉徐毅,他就不得而知了。

    井口下方,是一个宽一米左右的垂直竖井,除了自己这面看不到墙壁之外,其余各三面墙壁都是用非常光滑的石板镶嵌而成,看上去非常的坚固光整。靠着井盖一面的墙壁半米以下还架着一道非常陡的木质楼梯,倾斜着向自己这面延伸过来,消失在洞口外面。紧挨着左右两壁的石壁上还各架着一道扶手,从反shè出来的光泽来看,像是包着黄铜的样子,或者以前经常有人上下,两侧的扶手都已经被摩挲得光可鉴人,这扶手同样也随着楼梯延伸,消失在视线下方。

    看来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就得下到这楼梯井里才能知道了,再仔细检查了下,看四周井壁上也没有明显的机关埋伏,别的徐毅就不清楚了,只能去冒险一试了。

    徐毅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小恐惧,仿佛又回到童年一个人在那些废墟中寻宝的岁月。

    当年就经常能在那些断壁残垣间找到些铜板之类的小零碎,至今还在那间仓放里面吧,都装满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不过想要下去,这还得再做更多准备,想了想,徐毅跑出门,向着大坝的方向望了望,见到没有人这才回到屋里,将门彻底地关好,准备沿着楼梯下到里面看一看。

    不知道这清源观下面这个东西是干嘛的,又将通向何处?

0011 密室

    自己以前看书曾经读到古代寺庙在战火年代经常挖掘一些暗室、密道之类的东西以避祸。

    又或者有些不地道的僧人包藏祸心,打着庙内送子观音灵验的旗号,声称只要女xìng信众虔诚地沐浴更衣,在寺内的静室独居一晚,菩萨就会显灵,送孩子给你……及至入夜则偷入静室强行与这女子发生关系,女子原本胆小,再加上被玷污名节,自然百口莫辩,而无子嗣原本就犯了七出之条,所以往往不肯、不敢声张。更有些毛病或者出在她丈夫身上,经此真的怀孕了,则更是不肯言明,只说菩萨显灵,致使危害更为久远。

    更有甚者则是四邻八乡地寻着年轻美貌的女子,捋至寺内,在地下密室等处囚禁起来,供其银乐(你懂的)……

    这楼梯下面到底是类似那些寺庙是避祸之所,还是包藏祸心,在里面做些不为人知的龌龊事情,只有进去一探才知分晓。

    不过想下去,还得有所准备再检查一下才行,这万一楼梯下面接着的是个陷阱什么的怎么办?

    想了想,徐毅去到厨房把那把长满了铁锈的柴刀插进后腰带,这刀倒不是为了怕有什么动物。这暗门这么多年没开,除非是类似乌龟这种冷血动物才可能不吃不喝这么多年,但那也得是保持在冬眠的情况下才行,当然这不除外在另一出口那里钻进来动物的可能,不过这么多年,徐毅见到过山里最大的野生动物不过是兔子,据说山上这几年有人经常能看到狐狸,不过徐毅回来太少,根本没看到过,真的看到狐狸,谁怕谁毋庸置疑,怎么也不至于拿着柴刀去屠杀狐狸吧?

    这柴刀的主要用处只是这万一不小心掉进陷阱、密道,遇到树根什么的挡住道路了……能拿来当成斧头、铁锹甚至攀岩器……使用,就算不趁手的工具,这也比没有工具强。

    再顺手从洞口旁边地上捡了块砖头想扔到暗道里面,不过扬起手又收了回来。

    这青砖四棱八角的,即便扔下去也滚不多远,不过家里也没有什么玻璃球之类的东西,所以徐毅立起柴刀的后背,拿起板砖,比量了下长短,就照着青砖上面砍了下去,这毕竟是砍砖头,很容易伤到刀刃的,也没必要非得很锋利,这砌墙码墙角的时候需要用七分头,瓦匠都是直接拿灰刮直接砍,当然也有人拿刨锛的,那玩意儿的刃更钝。

    跟现在都是机器制砖不同,这青砖是当年的手工砖,火候倒是够,只是因为是手工脱模,密度不够高,仍然不够坚硬,直接从接触柴刀的地方断成整齐的两截,再捡起来那一小条,再横着切一下,就拿着那小块的砖头用柴刀的刀背慢慢地敲打修理着,一直到这砖块变得有些像是一个圆球的时候才停下来,拿着它伏在洞口,将它朝着下面的台阶上扔了出去,随即缩回头,仔细地倾听着洞口里面发出的声音。

    “咣当,咚……当……”只听得砖块砸在对面的石壁上,这才掉到下面的木质台阶上,然后沿着台阶滚了一会,最后掉到似乎什么坚硬的物品或者地面上,滚动了一会儿才撞到什么东西停了下来,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想了想似乎还忘了点什么,等看到手中的半截蜡烛,徐毅知道差啥了,再次去找了两根蜡烛,想了想,又拿了个新火机出来,打了两下没问题,再找了个塑料袋,检查下不漏,这才把它们都装进袋里扎好口放进了裤兜里面。

    毕竟以前古代的密道都能挖掘到几公里、十几公里之外,如果下面这真的是密道的话,只靠着这小半截蜡烛能走多远都不知道,如果中途不小心掉水里也能有个备用的。

    徐毅不禁也有些遗憾,这要是有手电多好,用起来时间久还方便,套个袋子就能防水,真有事儿了,还能当个棍子用用。

    徐毅并不吸烟,当上初中时候,每到下课,一群半大孩子躲在公厕里面,或者跑到教室后面的树根底下抽烟的时候,徐毅总是怀着一种羡慕的心态看着那些吞云吐雾的身影,不过毕竟其实家里穷,没什么钱来开销这个,高中更是如此,更加不好意思去浪费村里的钱去瞎胡混,上了大学,也就懂了吸烟有害健康,更是一根烟都没沾过。

    结果大二那年寝室老三过生rì时候,人家女朋友硬是给他点了根烟,不好意思拒绝,拿着抽了两口,结果没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醉得不省人事。这可把几人吓得够呛,连刚点的菜都不吃了,直接就送他往学校对面的附属二院急诊跑。

    幸好这醉烟不像醉酒,刚被架出门口,被风一吹,马上清醒过来,这才没把饭菜浪费掉,不过从那以后,寝室几个人再也没敢给他点过一根烟。

    之所以口袋里有个火机,不过医院外面还是一条臭水河,每年chūn天一直到秋天蚊子都很多,值班宿舍的纱窗网眼太大,而窗户也有些关不严,经常就有蚊子飞到值班室里,所以想睡个安稳觉值班就得点蚊香。

    虽然这火机揣着不过是用来点蚊香的,不过也只是揣着有备无患罢了。值班室里其实备着火机呢,只不过医院要建设无烟医院,不过这对外不对内,所以科里几个老烟枪熬不过烟瘾折磨时候就把这房间当成吸烟室了,这火机也就必然会被时不时的玩几天消失,这值班的吸烟的还好,自己有火机,但是不吸烟的就没辙了,总不能晚上临睡觉了还跑出去找火机用吧,所以后来干脆不抽烟的人也都自备火机放在科里以防万一。

    那个火机就不套袋了,这是为了方便,还是分开放比较好。

    那还是前段时间小许医生给的,也不过只有一半的气了,用了这么久,再加上这玩意儿都是一次xìng的,材料和xìng能都比较没谱,哪怕满气的都可能坏掉,真用的时候没准儿就再出点儿啥问题,所以还是备一个安全点儿。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徐毅最后还是用力打开窗子,从门出去直接拿了把锁头把门给锁上,再从窗户进来,把窗子关好,再把房间里的电灯都关了,尽管是正午时分,不过门窗玻璃太小,而且非常脏,这房间里如果不点灯的话,根本就是黑漆漆的,只是勉强能看见个轮廓,这要从外面往里看的话,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万事俱备只欠动身,徐毅这才扶着洞口,下到里面。

    伸出脚踩在楼梯上踏了一下,随即缩回脚,感觉下面没异常发生,然后才双脚踩实,下到里面,放心地伸手握住扶手向下走去。

    徐毅伸手按实了扶手,只觉右手掌心突然就是一阵剧痛,立刻就是一惊,迅速地收回右手,这扶手上不是有东西吧?

    抬起手来,徐毅不由苦笑:这真是不干活的人儿呀,才干这么一点活儿,中指根部就被挤出了一个黄豆大的血泡。

    之前可能是太兴奋,没感觉到,这下到暗道以来,神经都是高度紧张的,按住了扶梯的时候挤到了血泡,这才感觉到的。

    不过拿起手的时候,才发现这还是用力大了,自己不干活儿,这手上也没啥老茧,这血泡上面的皮肤很薄,这扶手按到的地方可能有啥瑕疵一下子就被挤破了,连血都流出来了,刚还以为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呢。

    不过已经下来了,家里也没啥能包手的东西,还是算了,先看完再说吧,徐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卫生纸,将血泡内的血挤了出来,擦了一下,不过这渗血就没办法了,而且少量的渗出也有助于保持伤口清洁。

    这里这么多年没人来,谁知道有没有破伤风病毒,这回去还是补上一针疫苗吧,随后就用这张纸垫着伤口继续向下走去。

    再向下走了几步,徐毅整个人就已经完全进入到了楼梯井里面。

    暂时停下脚步,徐毅抬起头向对面看了一眼。

    对面的墙壁是架在楼梯对面差不多两米多远的地方,材质跟之前的几道墙差不多。

    这道扶梯下面接着一个一米多的一个长方形平台,平台的右侧接着一道向着右下方延伸过去的楼梯,刚刚徐毅扔下来的砖头就落在对面的墙边。

    下到平台上,徐毅就能看见,右侧向下的楼梯下面依稀是一片石板铺成的平地,左右和上面,结构同样跟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差别。

    再次跟之前一样,先扔砖头,听着没啥异常,再一阶阶地实验着往下走,徐毅终于踏到了地面,站在扶梯口,徐毅举起手里的蜡烛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这是一间差不多有三四十平米的房间,整个密室呈长方形,房间里面没有柱子,靠着四周的墙壁撑起上面的整个天花板。不管墙面、地面还是天花板,都是用巨大的石板制成的。

    虽然在地下四五米的深处,不过房间里的空气不觉沉闷,而且相当干燥,想来另有通风的地方,也都有做过相应的防水措施。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都住了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想来这地方存在的一定要比自己的年纪大。如果没有做过防水,这么多年下来,就算一年渗出一点水,这么多年下来这里没准儿早就能当成一个游泳池了。

0012 遗书

    相比房间的厚重,室内布置倒是想当简约,只在房间正中放置着一张条案,一把椅子,左右及条案正面的墙壁上都各摆着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看来这个地方像是一个书房一样,对于这些家具什么的,徐毅也没什么研究,只是看着款式大方中不失jīng巧,看着挺舒服的。虽然很想抽出两本来检视一下,但是想了想,徐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时间没那么多,这书太多了,检视不过来,还是先看看条案再说。

    椅子后面的墙壁倒是空的,只在墙壁正中装了一道关得严严实实的实木门。

    徐毅抽出柴刀,伸出手握住,用木质的刀柄在地上轻轻地叩击着,听到没异常才往前走一步。

    不过还好,一直走到条案前面,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不对的。

    条案两尺多宽,接近两米长,弯腰用蜡烛照了下底部,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结构,扶住一根桌腿,推了一下,很是沉重,条案和地面之间摩擦,发出“吱嘎”一声响声,向前挪动了一点儿,不过也没发生任何情况,徐毅这才起身仔细去看条案的上面。

    除了纸笔墨砚镇纸笔架这些文房用品之外,就只放着一盏烛台,一个一尺见方的黑sè箱子。

    当然最可疑的就是那个箱子了,所以徐毅暂时不去管它,也不去碰它。

    比照了一下,发现这蜡烛可以插进烛台上,徐毅就慢慢地将这烛台拿起来,清理了一下上面凹槽里面的烛泪,将蜡烛插在上面,放回案上。

    再次打量一下四周,听听没啥异动,才把目光就转向铺在案子上面,墨绿sè的镇纸下压着一张展开的纸,不过或许时间过久,镇纸两侧的纸都向zhōng yāng卷曲起来,露出来的这部分纸上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

    倒着看总是不舒服,而且还要小心烛火烧到衣服,所以徐毅再取回来柴刀,举着烛台。一步一个脚印地小心地绕到对面,看看椅子上面没什么东西,再搬动了一下位置,把柴刀、塑料袋都放在条案边上,如果突发事件,一定要保证这些东西能在第一时间抓到手上,这才放心地坐在椅子上面

    挪开镇纸,将这张已经略微有些泛黄的纸拿了起来。

    纸张看着就不是那么光滑,或者是以前的手工纸吧,毛笔写的小楷,粗看上去用的是繁体字,不过这倒难不倒学习中医的徐毅,毕竟徐毅的专业是中医临床专业,再加上喜欢读书,而图书馆里的中医类医书有很多都是影印本,这玩意儿读得多了,跟简体字没太大的差别。

    不过明显能看出这张纸上的字迹不是一次写完的,墨迹浓淡不均,字迹大小也不一致,当然,也可能是留书的人体力不支所致,所以最初的几行字还显得苍劲有力,越向后边,笔力越是虚浮,甚至到最后都有些潦草了,甚至在纸张的左下角还能看到一些呈深褐sè的污渍,看起来有些像是陈旧的血迹。

    徐毅第一感觉就是,这不是自己干爹写的,因为他根本就不识字。

    这里在建造清源观之前根本就是一片不毛之地,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密道?而且这密道就建在大殿的地面上,如果之前就有,怎么也不会没被发现吧。当年修建这道观的都是远近的乡民,如果真是以前存在的,那十里八乡早都知道了,自己也没可能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再者等到建国之后,国家大力推广简体字,能写繁体书法的人很多,甚至徐毅自己写着玩的话,慢慢写也能写出几千个字来,但是这个年代还把繁体字当成rì常书写习惯的,在这片红sè大地上应该没有多少人了吧,这么做的,十有仈jiǔ都是前朝遗民了。

    这样想来,这密室应该就是之前观里的人写的,而最大的可能就应该是埋在干爹坟头上首的那个坟墓里面的老观主写的。

    毕竟想在观里修建这么一个大工程,如果想不惊动观里的人是不可能的,那么如果没有点权柄,怎么可能瞒过这么多双眼睛?

    “吾蜀中青城人士,悖逆之人不敢妄称祖宗姓氏。”

    “幼年顽劣,独自外出,误食一无名异果,自此每逢月圆之夜,如遇月光则全身痛楚,针刺刮骨一般。”

    “父母慈爱,访天下名医,寻寺庙道观,为吾求医,无解,虽如此,仍不辍。”

    “无奈,父亲教我常年修习家传武学,并重金求购各种岐黄典籍,聘请名医教我医道,以期吾能强身健体,或可翌rì解脱自身顽疾。”

    “少年气盛,路见不平,惜乎惩恶未能除尽,终遗祸于家人恩师,后大仇得血,却再无亲族可依。”

    “自十六岁变卖家财,流落市井,与数人结拜,行掘金之举……”

    之后的字迹就开始有些潦草了,是说这些人,入青城山探查,寻访,在一无名道观后山发现一至少是唐宋时期的大型古墓,于是夜间前去盗掘。

    他在上面望风,其他人下去盗墓,挖进去接近十米深,发现墓穴,却发现这只是个类似衣冠冢的空冢,棺椁内并无尸骨。

    不过墓葬之内,结构复杂,机关遍地,随葬物品更是奇多。

    众人不过翻找了几个侧室,就寻到许多金银之物,更是直接找到了主室。只装着冠服棺椁上方,放置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黑sè玉质盒子。

    几人在墓穴下面研究半天却无奈发现这盒子上面没有锁却怎么都打不开。

    想着先把东西弄上来再说,就一包包地把东西送上来,让他在上面把这些东西收拢打包。

    几个人合计了下,想要再去仔细搜寻一番,彻底把这个墓搬空了,变卖以后,也够家里吃穿用度,以后就洗手不干了,毕竟盗墓这事儿有干天和,不宜多做。

    不过等到几人再下去没多久,也不知道是他们在下面触动什么机关又或者是因为这墓穴被挖穿后变得不再坚固,整个墓穴突然塌陷,将众人全都掩埋在地下。

    等他再挖开墓穴,才发现几个人早都咽了气了。

    将几人下葬之后,他变卖了那些金银物事,赶赴各地,将所得的钱财都分给了那些兄弟的家人,自己则只带着那个玉盒四处飘泊。

    本想着弄碎玉盒,看里面是为何物,不过最终尝试几次却发现这东西火烧,水浸、大锤砸都不能破,想必光这个黑sè的玉盒也必是非常之物,可想而知盒内物品价值如何。

    直到有一天,负伤回来,他才无意中发现这玉盒竟然自行开启了。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张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锦帛,上面是用金粉书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一块品相非常普通的翠玉以及一块品相更加拙劣,上面用篆体刻着“清源”两个字的玉牌。

    本以为这玉盒其貌不凡,里面一定装着非常贵重的物品,哪怕从里面开出那枚和氏璧雕刻成,上面雕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来,都不会让他这么吃惊。

    不过打开之后,检查几遍都只发现这里面就只这三样东西,而看着这翠玉和玉牌的品相都不怎么样,把玩良久也没感觉有异,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觉得或者在锦帛上面有所记载,就想着拿着锦帛想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展开锦帛仔细看时,没一会儿就发现这锦帛上面对那块翠玉和玉牌根本就没提起,反而开篇就是讲解天人合一,之后更是转到了经络穴位。

    久病之人尚且能成医,更何况自己还熟读医书,又有过良师教导,他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部水平非常之高的医书。

    这些年来他也曾假扮游方郎中行走各地,顺便以探访同行的方式来寻医问药,这几年下来虽然对于自己的毛病没什么办法,但是还是见识到了很多jīng妙的思路。

    不过跟这书里面提到的方法相比,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所学所见真可谓汗颜了。

    这书里面的以前从未见过的医术,上面所记之方,所写之法从未听说,很多都能令他耳目一新。

    奇怪的是这么有用的治疗方法竟然没有人知道,这就不得不让他怀疑,这锦帛可能是一本遗世之作。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数月研读之下,对于医学的理解心得颇多,不过这锦帛上面几种类似自己这奇怪病症的治疗方法一一尝试过,却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至于那两块玉,他也没想太多,这玉盒、锦帛看着绝非寻常之物,那么这其它的东西怎能是寻常之物?既然这东西不值钱,那么就更没必要出手了,就当留着两个玩物也好。

    或者这两样东西对于墓主的纪念意义远大于其他,所以才被珍而重之地放在这玉盒里面也未必。而且世道乱了,这玉器根本就不如金银值钱,也更容易出手。再加或者只是自己不知道用法,所以他就干脆把这些东西都一起留着,跟锦帛一起存放在玉盒之中。

0013 玉盒

    此时病发越来越厉害,现在只要过了初十,入夜不管是否有月光都会发作,每每发作之时,就算想去寻死都做不到。

    这部医书也让他想起早年曾经读书看到:“六籍虽厄于煨烬而得之口耳相传、屋壁所藏者,犹足以垂世之教千载如一rì也。医药卜筮中树之书,当时虽未毁,未尝有一卷流传于后世者,以此见圣贤经传终古不朽,而小道异端虽存必亡,初不以世主好恶而为之兴废也!”

    或许是自己所见所及的医书过少,所以没发现有类似的描述,再者有些疾病可能当年很多,只是现在极少或者没有,自己这毛病没准儿在那些古籍上面有所记载也未知。就像至少这医书上还提到跟自己类似的毛病,总比现在根本没人知道强。

    于是就想着去搜集医道典籍,时逢乱世,民众流离,古玩字画统统不如金银值钱,旧物市场杂书也很多,一来二去的倒也收集到一些孤本善本之类的东西,却仍然无法找到解决之道。

    想到病起青城,而青城一山道观众多,或者在一些不为人知的道藏典籍中能找到解决办法也未可知。

    自己父母亡故,了无牵挂,所以再入青城,寻了一处香火兴旺之处出尘。每rì研读道家典籍,十年后历览道教密藏,已近不惑之年却也未能寻得解脱之术。

    于是再出青城四处游历,一边做些没本钱的事情,一边在书店等处留连,收集医道典籍,不过却依然不得解脱。

    想到自古蜀中多有大医,别处亦然,于是在乡村野史,方志等处搜寻,找寻那些名医的后人,收买其存留医典。

    又暗中独自寻访、挖掘了数十个没有后人的大医墓穴,虽寻得珍本医书及个人心得笔记若干,却也无一人一书提及他所中之毒,至此他才熄了探寻之意。

    时近耳顺之年,就此隐居县城之内,自省其身,思量前尘往事,尽管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才去做的,但自觉有亏yīn德。

    每rì修缮、整理历年所得医书,有所缺者尽力去收集成套,想着到时候寻一个稳妥的徒弟,让这些东西流传下去,这也算一件善事。

    适逢清明,出城踏青,来到此地,想着已是垂垂老矣,身后百年必无依靠,于是又动了出尘之念,就在此以清源为名,结庐重修道术。

    因不忍见山民疾苦,于是开始使用毕生所学来给山民治病,却也因此导致道观兴旺起来。

    而自己不知道是年岁渐高还是因为行善赎罪,自己的怪病竟然也一点点变轻,终于再没发作过。

    不过行将就木,也习惯了这样的rì子,所以干脆想着静心修道、治病救人,为来生积一点福缘。

    再后来兴修大坝第一需宅心仁厚,第二需聪明伶俐,强记博闻,第三需xìng情坚韧。

    自己观内弟子众多,但能继承衣钵,jīng修医道者自觉没有,唯有将这些医书置于此处,等待有后人能凭借这些有所成就。

    读到这里,徐毅不由一阵叹息,的确,自己当年也听老师说过“秀才学医,笼里抓鸡”“大儒方成大医”……中医在民间发展的过程中,其思想与中国古典文化发展演变早就密不可分了,不懂四书五经,如何去学医?

    “生平所学,家传武技及道观所学养气之法亦集成册,修习者切不可恃强凌弱,且武学之道需自小奠定基础,不然难成气候,不过强身健体之用足矣。”

    “掘金之术虽为不传之秘,惜乎太过yīn损,故不留存。”

    “吾生之叹,第一当为父母亡故,不能尽孝,第二当为友兄能同生,未能共死,第三则是不能医治人心,生多乱世,人心薄凉,昔rì救治之人,今rì却焚我道观,遣散我观众,扼腕长……”

    字迹至此终结,徐毅叹息一声,将这遗书放在桌子上,静坐良久,这才搬过旁边的盒子。

    纸张上的最后这一段,更是字迹潦草,几不可辨。字里行间的血迹,更加能够证明这该是当初老观主最后的绝笔了,应该是写到此处,无法支撑下去,竟然连最后一个叹字都没写完。

    不过当时道观这里只有干爹和老观主两个人,密室上面的房子也是后来建起来的,不知道干爹知道不知道这里?

    想来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当初听说老观主是干爹埋葬的,而且被游街回来时候,老关主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只怕这里老观主一个人也下不来,如果不是最后的绝笔,那怎么也不会差了一个字,更不会说出火烧道观这回事儿。

    而且之后干爹自己在这里盖的房子,想来也是要掩盖、遮蔽这地下密室入口的缘故,再想上面的入口正好就在上面屋子地面的的正中,更是让徐毅确定这点。

    不过干爹走得太快了,大概这里的秘密应该不是要瞒着自己,只是没来得及跟自己说的吧。

    再想想当初自己说要靠中医药大学,干爹反对的态度,徐毅隐隐有些触动,或者当时领人进来抓人的人,或者就是那恩将仇报的小人,这也使得干爹和老观主心生愤懑,深感人情薄凉。老观主说恨不能医治人心,而干爹也抵制自己学医,想来都是跟这件事有关吧。

    徐毅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心神,接着检视书案上的东西。

    很显然,放在笔山旁边的那个盒子就应该是老观主他们盗墓拿出来的那个。

    这盒子通体漆黑如墨,不带一丝杂sè,如果不是遗书上写的这是玉盒,徐毅自己是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石头还是玉石。

    这盒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首饰盒一般大小,形状也像,不过外面却没做过任何修饰,反正没用多大力气,徐毅就把它掀开了。

    盒子里面没有什么衬垫,东西也不多,一张青灰sè,半透明的锦帛折叠着放在一旁,想来就是老观主所说的无名医书了吧,不过显然这东西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读得完的东西,而且很显然,还有几个书架的医书可以慢慢检视,这也不急在一时了。

    伸手抓住放在另一侧则放了两个一尺左右长短,差不多有鸡蛋粗细的油纸卷,徐毅不由“咦!”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里面包的是什么,一只手抓住两个纸卷,竟然拿不起来,所以徐毅就一根一根地把它们从里面拿了出来,顺手放在桌子上。沉甸甸的纸卷,落在桌子上碰出砰的一声闷响。遗书上面没写这两个纸卷,想来当是后来干爹或者是老观主自己放进去的,但到底是谁,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这一会儿也不急着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毕竟这盒子里原先装的三样东西才是最吸引盱眙眼球的东西。

    将锦帛拿出来以后,玉盒的底部就露出来了,一块翠玉、一枚令牌,别无他物。

    拿起翠玉看了看,也没发现啥异常,不过就是看着比寝室老三脖子上挂的那块玉大上三四倍,厚上三四倍罢了,老三说他脖子上那块是翡翠,叫平安无事牌,是寓意太平的,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也是那个东西了,不过看着成sè就比老三那块差多了,不过这玩意儿自己也不会拿去卖掉,毕竟老观主都觉得这玩意儿可能有大用处,自己穷是穷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像那些败家子一样靠着卖祖上的积蓄过rì子。

    也不知道这里面包的是什么,一只手抓住两个纸卷,竟然拿不起来,所以徐毅就一根一根地把它们从里面拿了出来,顺手放在桌子上。沉甸甸的纸卷,落在桌子上碰出砰的一声闷响。遗书上面没写这两个纸卷,想来当是后来干爹或者是老观主自己放进去的,但到底是谁,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这一会儿也不急着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毕竟这盒子里原先装的三样东西才是最吸引徐毅眼球的东西。

    将锦帛拿出来以后,玉盒的底部就露出来了,一块翠玉、一枚令牌,别无他物。

    拿起翠玉看了看,也没发现啥异常,不过就是看着比寝室老三脖子上挂的那块玉大上三四倍,厚上三四倍罢了,老三说他脖子上那块是翡翠,叫平安无事牌,是寓意太平的,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也是那个东西了,不过看着成sè就比老三那块差多了,不过这玩意儿自己也不会拿去卖掉,毕竟老观主都觉得这玩意儿可能有大用处,自己穷是穷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像那些败家子一样靠着卖祖上的积蓄过rì子。

    小心地将翠玉放回盒子,徐毅再拿起旁边的玉牌,这巴掌大小的玉牌看起来玉质更差,大概巴掌大小,差不多有一厘米厚,像是一个菱形的玉牌,像是一大一小两个等腰三角形沿着底边重合在一起一般,上半截比下半截高出差不多一半的样子,通体sè呈淡绿,上面布满一丝丝的白sè瑕疵,还隐隐能看到一条条的裂痕,四周云纹包绕着zhōng yāng篆体的“道源”两个阳文,背面yīn文刻着“但有所求,必有所应,急急如律令”几个小字,字体不大,却是有着一丝飘逸的神韵。

    发布完点呀点的发现这书有皮了,长脸了呀,笑……还有谢谢小闲人R的评价和打赏,兼之今天是周六嘛,是我最闲的一天,这理由够不够双更?显然够了,那就好事成双吧。下更在中午12点吧。;

0014 突变

    翻来覆去地看完之后,徐毅咂咂嘴,觉得这东西也太平常,根本就没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老观主奇怪的也是这点,这么难打开的盒子,里面装了这么不着调儿的两个物件儿,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其实徐毅觉得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太子都能被换成狸猫,偷梁换柱更是古而有之。就像老观主干过的营生一样,据说,就连帝王将相都干过这种挖坟掘墓的事儿,当年乾隆爷看中了明陵的金丝楠木,于是以修葺明陵作掩护,“拆大改小”,“偷梁换柱”,拆下上好的料子给自己修建寿陵。资料上也确实有记载,乾隆修葺过明陵,而且运回了包括金丝楠木在内的大量明陵物料。在现代的考古中,考古学者也亲眼看到清陵建筑材料中使用了明朝的木料、砖石。

    当下的殡仪馆就更不像话了,盗窃东西,以次充好这就不值一提了,甚至还有盗卖死者器官等更令人发指的事儿都曾有过,就连偷盗别人家骨灰盒,然后敲诈勒索钱财的事儿哪年还不发生个几起?说不定这东西早都在装进玉盒之前就被偷龙转凤了也未知呢。

    不过管它怎么样,这玩意儿就放着吧,尽管不大相信这东西会有能够发现其价值的一天,却也不用太在意,权当个纪念就算了。

    这样想着,徐毅就想着把这东西放回盒子里,再看看那纸卷和锦帛。

    刚把这玉牌送到盒子上面,徐毅突然只觉手上酥酥麻麻的,随后就是一下刺痛,忍不住就是一阵哆嗦,那玉牌都差点儿掉了下去,赶紧抓住,然后将掌心翻过来送到眼前。

    只见手掌那早都只有血清渗出的血泡中不知为何再次流出了鲜血,不过这流出的血却没有流下来,竟自行凝成一颗颗芝麻大小的血珠从伤口处飞起,向着上方的玉牌缓缓飘去。

    “我草,这是怎么回事儿?”徐毅大吃一惊,难道这玩意儿是活的?

    不由得想起以前听老道给他讲过的一个“乡人藏虱”的故事。

    有个乡下人,偶然经过一棵大树,坐下歇脚。他觉得肩胛上隐隐作痒,伸手探去,摸出来一只虱子。他看着这小虫子拼命挣扎,心生怜悯,就用纸裹起来,塞进一个树洞里。过了两三年以后,这个乡下人到城里办事,回来的时候又经过这棵树下,忽然想起那只虱子,就看看树洞,发现纸包还好好地放着。他不觉好奇心动,打开纸包一看,那只虱子奇迹般地活着,但是虱子又枯又瘪,像一片薄薄的麸皮。于是,他就起了恻隐之心,他把虱子又放在手掌心上,仔细地看着它会不会醒转过来。不一会,只觉得掌心奇痒难忍,而虱子吸饱了血,又开始爬将起来。乡下人回到家中,掌心痒处隆起一颗硬核,渐渐又肿又痛,没过几天,就不治而死了。

    难不成这玩意儿也是个活物儿,也饿了这么多年,所以想要吸血活过来?

    大惊之下不及多想,徐毅直接就虚握住这玉牌,抓着它,然后猛地地转身,甩出手臂,再松开手指,想把这玉牌直接摔到对面墙壁上去。

    “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我就成全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一块破玉,如果是,我就真的让你粉身碎骨,哪怕你是个有高度拟态能力的活物儿,这么一下也能磕得你头昏脑胀,摔到半死,到时候老子再收拾你,我还不信水淹、火烧……再不行我还能泼你硫酸,老子收拾不了你!”

    不过徐毅作势十足地将胳膊甩了几圈,才惊恐地发现一件事情:自己的手指早都松开了,可是这玉牌就像一块牛皮膏一样,粘在手上,根本就甩不掉,而自己手上渗出的血,也像受到什么奇怪的引力一般,根本没受到任何离心力的影响,依然不管不顾地向着玉牌上面飞去。

    而且这血滴在这玉牌上面,径直就被吸收殆尽,那玉牌也没有发生任何sè彩或者形态的变化。

    情急之下,徐毅用另一只手去抓住玉牌想把它从受伤的手上撕抓下来,也只是无奈地发现,即便指甲抠得生疼,这玉牌仍然无法从手上移动分毫。

    而且更加令徐毅恐怖的事情是,原本那血泡大小不过如同一颗黄豆,里面能有多少血?刚才发现的时候,那飞起的血珠不过丁点儿大小,只是这么一会儿,这飞起来的一颗颗血珠都差不多有绿豆大小了,而且频率也越来越快,几乎要连成一条直线了。

    这怎么可能!这血泡都是在皮下成的,这个深度,只有一些毛细血管,像血泡就是因为毛细血管受到挤压破裂,血液积聚在皮下形成的血肿。这都说是毛细血管了,能有多粗?怎么可能出这么多血,就算割破小点儿的动脉都不可能出血这么快。

    不过这时候可不是琢磨这出血原因的时候,还是先想着怎么把这该死的东西弄掉才是真的,这跟牛皮膏药一般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究竟又想怎样?

    情急之下,徐毅也顾不得许多,徐毅翻过手掌,直接抡起胳膊朝着条案上玉盒的一个边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条案都被震得一阵摇晃,笔架上的毛笔甚至都弹了起来,有两支还掉到地上滚到了条案下面,烛火也被震得突突直跳。

    尽管隐隐间能看到那玉盒和玉牌间迸起了一丝火花,可见这下用力之大,徐毅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和手掌都被震得没有一丝感觉,只剩跟玉佩碰触到的手掌和手指犹如被汽车碾过一般钻心的疼痛,不过又没有骨折,徐毅也不知道,这可没有检查的时间。

    如此大力拍击之下,可是那看起来玉质糟糕至极,之前唯恐用力大了,只怕稍微碰一下就会粉身碎骨的玉牌硬是一点破碎的迹象都没有,反倒在吸了这么多血之后,这玉牌的材质看起来不像玉石,反倒更像是鸡血石,上面的一条条裂纹以及白sè瑕疵上都开始泛起一丝丝红sè来,看上去就像一张血红sè的蛛网一般。

    看着这法子也无效,徐毅简直要崩溃了,站在地上四处张望,想着怎样才能将这东西弄掉。

    直觉这一会儿工夫,失血至少都得达到上百毫升的样子,甚至能感觉到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恐惧的原因,这一刻自己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至少得达到一百二十次左右,而手臂上的表浅一根根都怒张起来,整条胳膊青筋迸起,看起来无比的狰狞。

    就在这当儿,那伤口处又有变化,那道鲜血已经变成一股差不多小指粗细的洪流直冲那块玉牌,甚至徐毅自己都能感到不止动脉,甚至连着静脉内的血液都在反向流动,血管壁上没有神经,但是徐毅仍然感到阵阵胀痛传遍整条胳膊,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徐毅只能猜测这是因为受到血流压迫,血管膨胀起来压迫到肌肉的原因。

    而那血泡处的伤口,更是如同敞开的水龙头一般直接把血shè向那块玉牌。徐毅看着这简直比股动脉破裂还要厉害的出血,惊恐万分,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另一半身子都因为缺血,开始感觉到一丝微微的凉意。

    这吸血的鬼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比水龙头还快的血流,这一会儿就不止四五百毫升吧,如果上到房间里去找东西当捆扎带显然来不及了。

    四下快速扫了一眼,徐毅迅速弯腰,忍住眩晕,从鞋子上抽下一根鞋带,用另一只手拿着,在拿着玉牌的肘关节处缠了一圈,两头合起来打了个结,然后从笔架上抓了一只毛笔插到手臂和鞋带中间,准备用它来绞紧鞋带,压迫肘部血管来止血。

    “如果这样还不行,止不住血……”徐毅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飞速转动着毛笔,眼睛却转向了桌子上的柴刀。

    没等着绞上几圈,手上的玉牌却再次发生了变化,接触到玉牌的手指能感觉到这玉牌突然间变得滚烫,仿佛融化一般,变成一滩红sè的液体,随即上面分出一丝,径直钻入徐毅掌心那道伤口。

    一道红线迅速地向着手腕蔓延,没入衣袖之内,徐毅只觉得一股热流沿着手臂飞快地沿着胳膊向上飞奔,这股热流在进入胸口后迅速地向着周身扩散,红线所经之处,立刻丧失了所有感觉和运动的能力。

    很快徐毅就看到自己另一只手上同样出现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红sè细丝,只不过周身上下这一刻如同被下了紧身咒一般,连勾勾手指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更不用说拿刀砍手了,这真能拿得到刀的话,恐怕也只能抹脖子了。

    徐毅感到,除了头部,身上其他地方就像要燃烧起来一般,除了火辣辣的热,什么都没剩下。

    徐毅眼睁睁地看着那盯着那只见那滩液体越变越小,终于全部进入体内,随即一股热流直冲上徐毅的头部,如同被重击一般,徐毅瞬间失去了知觉,脑内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好奇害死猫呀,想不到我就这样交代了,靠!”

    一股红光从徐毅周身迸出,笼罩了整个密室,随即消失不见,而不省人事的徐毅,也仿佛被这红光消融了一般,从房间内消失不见,只剩下案板上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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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清茶,看烟卷云收;一亩闲田,读乡土风情道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