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只要活着
早晨醒来第一件事是什么?赶到这儿。
可为什么这地方路窄?冤家路窄。
可为什么狐狸会摔跤?因为狐狸狡猾【脚滑】。
那我脚滑吗?
不…不仅是,我被二狗子死死的抠住了脸;而手,还在被他踩着,拔也拔不出来。
……
北辰映雪起了个大早,赶回北辰堡,赶回家乡,可迎接他的不是笑脸,而是冤家路窄。
他冲二狗子叫嚣:“我俩三岁爬树,五岁抓鱼,七岁跟花寡妇掐了一天的架,理应我俩穿一个裤裆的,何故成了仇敌?”
二狗子抠着他的脸不丢,“那年不就是偷了隔壁老王家一只鸡么,何苦千刀万剐的只找我赔……”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偷鸡的手段还是不够老道啊,居然会被抓。”
“对呀,这能怪我嘛,难道为这点小事你也要杀我、杀我父亲?”
“你父亲早被我下到狱中整死了,怎么,你想追随他而去,那我成全你。”
痛心疾首,北辰映雪只觉得自己活的真背,儿时的玩伴都成了仇敌,痛下决心:“那你必须死了。”
“是吗,就你个残废,你个丹田被封印的家伙?”
北辰映雪黯然,是啊,自已的丹田三年前被人封印,成了残废,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跟人家斗。
曾经的金童玉女,曾经的修仙学院的学生,那又怎样,还不是穷途末路。
仰望苍天,难道我真的活不了,真的不能为父报仇。
轰,金手指在哪里?
系统的,有没有?
……
三年前,一个结丹大仙强迫他表姐嫁给其儿子,其儿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淫贼。
表姐以死相拒就要血溅当场,他不惧强权挺身而出,杜撰地:不就是嫁吗,我有婚约,我先你后,除非你打过我,我们来个五年之约。
五年之约,五年后擂台决胜负,一决婚娶。
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也是救表姐的无奈之策。
好,击掌为誓。
万没想到的是,堂堂的结丹大仙、堂堂的兵马大元帅兼凉州都督“安大帅”,竟然在击掌的瞬间,封印了他的丹田。
三年过去了,又是一年端午节,又是故乡聚宝镇三大家族大比武争夺盟主的日子,也是镇上无数少年争夺进入“祖先禁地”资格,而在擂台上相互屠杀的日子。
进入禁地,夺得瑰宝,一飞冲天,这是所有少年的梦想。
他北辰映雪,也不例外。
起了个大早,风尘仆仆地赶在天粉粉亮时,回来了。
回来了,却因为穷,不得不割了两捆如山的带着露水的草,挑着进堡内去卖。
堡门已开启。
“既然命运注定了我不得不重新开始,那就开始吧,羞辱,我承受。”
……
卖草要早,因为买草的人也很早,谁不想买个新鲜的带着露水的像翡翠一样的草,因为那样药用价值才高,效果才最好。
昨夜的雨好大,山路泥泞。
他赤着脚,穿着校服,挑着如山的担子吃力地行走。
脚起了血泡,而腰间却晃荡着的一双新鞋舍不得穿。
这是母亲亲手纳的千层底,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见鞋如见母亲,他更加不舍。
“哎呦”,一颗尖石子钻在脚底嫩肉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寨门前,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路。
路,大路,官路,荣耀之路。
荣耀之路,那是游子们荣归故里的必经之路。
曾几何时,他自信满满,昂首挺胸,然而此时,抬腿又止,踌躇不前。
“荣耀,岂是我现在能走的路!”
寨门依然高大雄伟,但是,心境变了,它也变了,它就像个高修为的武士在嘲笑他落魄的归来。
放下担子,拿上鞋,走到寨门边的一处小水洼洗脚。
“即使怂了,我的心不能怂。”
脚,伸进冰凉的清水,哇,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差点儿背过气去。
咬紧牙,让那疼痛过去。
穿上鞋,风风光光地走上这荣耀之路。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就是我,我依然坚毅,依然,辛……酸。
“嘎”,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凶叫,将他惊醒。
一群秃鹫正扑腾在堡门上,那上面吊着的一具具尸骨,尸骨早已**或干枯,已没有多少肉,而秃鹫们仍不死心地用它们那尖钩样的嘴,时不时地从骨缝间叼啄残余的那很少的腐肉。
一阵风来,尸骨随风摆动,时不时有骨头从上面“扑通扑通”掉下。
北辰映雪明白,那是同族人的尸骨。
尸骨上写着一行字——入魔者死,得罪慕容族者死。
死死死,好一派肃杀。
只是,“得罪慕容族者死”怎么就与“入魔者死”并列?
慕容族,太霸道了。
慕容族,聚宝镇三大家族之一,现任三大族盟主。之所以能成为盟主,是因为他们巴结了“安大帅”。
“慕容族,你指鹿为马,栽脏迫害。”
“唉,和这些尸首比起来,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没被诬陷成魔族、被活剥了皮挂在这里。”
忽然,“啪”的一声,一只破败的眼球被秃鹫叼落,“咕噜噜”地从尸骨上划过,掉落在他脚前,蹦达蹦达的将瞳孔正对着他,仿佛在说,你是下一个。
怛然失色。
……
寨门上,一道黑气冲起,一把黑刀,拖在地上,火花四溅,将花岗岩地面生生地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黑刀,降魔刀。
黑衣人审视着寨门下每一个进寨的归来人,“不可能呀,怎么不见他?”
“难道他真的不敢走上这条荣耀之路?”
“是无脸吗,还是……!”
寨门下,一个个农夫挑着草进入……
……
“卖草了,好翠的草哟。”
沿着街道,他闭上眼睛吆喝,因为见惯了那些鄙视他的人的眼睛,他心疚。
“喂,这草怎么卖?”一个鼠眼的中年人冲他喊。
“一个铜板一把,买一把送一把。”
“还能再便宜吗,买一把送五把?”
呵,真是贪得无厌,狮子大张口啊。
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卖,不论怎么说,只是出些力气不要成本的草哟。
正要卖,那人却精明的眼珠一转,得寸进尺,“一把送十把,行不?”
北辰映雪咬牙切齿,心道这都什么人嘛。
可是,还的卖,毕竟这是第一单呀。
第一单必须卖,尤其是早上,这是有计较的,早卖早开张,一天生意顺。
鼠眼人凑近来买,可一看是他,惊恐万状,又勃然大怒,“怎么是你这个灾星,滚。”
他隐忍了,没说话。
对方又咆哮:“你救你表姐干我们什么事呀,干吗害得我们差点儿被灭族,敢归来,打死你。”
他继续隐忍,
三年前,结丹大仙迁怒于北辰堡,一挥手间,漫天飞雪,雪夹着长矛和冰箭,直抵众族人头顶……
“归来,没好事。”那人暴跳如雷。
“是吗,你知道的还挺多。”北辰映雪一瞪眼、一握拳,顿时吓得这人如飞地逃了。
呵呵,就这么不济。
舒心,虽然没卖,但看着他夹着尾巴逃的样子,还是——爽。
……
第一单没卖。
接着,还是没卖。
没卖,一把也没卖,买家一看是他,像躲瘟神一样,更别说买了。
是啊,三年前他“救表姐”而惹下的那场灾难差点儿令整个家族灭族,谁不恨他,谁不躲他?
……
寨子中心,广场,威武楼。
威武楼,威武,神圣,叱咤风云,是比武之地,是决斗之地,是北辰家族“族比”的擂台之地。
广场上人声嘈杂,端午节来这里交易的族人很多,卖菖蒲的,卖艾草的,卖棕子的,卖咸蛋的,卖丹药的,更有卖神器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往日的肃穆。
北辰映雪也随着人流,到了这里。
刚歇下担子,就嗅到卖棕子的木桶里传来浓郁的蜂蜜糯米香,不禁饥肠咕咕。
想吃,不可能,没卖到钱,怎么可能吃。
只有,忍着饿将担子挪个地方,离那香喷喷的摊点远点。
正这时,一群小孩子跑来,看他们穿着就知道是贫苦孩子,土衣粗布,灰头土脸,还光着脚片。
纵观这群孩子,唯一与他们年龄不相仿的是,个个眼睛里透着个“野”字。
野孩子们在卖棕子的摊点前转了几转,不停地咽涏水,可是,手往口袋一插,一文钱没有,一脸的沮丧。
突然他们将眼睛瞄向了北辰映雪,冒出精光。
大点的孩子对着一个还穿着破档裤的小屁孩耳语了几句,于是那小屁孩就大大咧咧地冲他走来,手一背,鼻孔朝天,挤起眼睛吼道:“喂,傻*子,把钱拿来。”
北辰映雪看他那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禁想笑,想想自己小时候也和他们一样调皮捣蛋,不禁喜形于色。
孩子,世上最天真烂漫一族,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是昔日的天才,还是今日的废柴,他们的眼中只有钱,只有吃的,很简单。
简单,没有鄙夷,没有笑话,生存的本能。
看到他不动,小屁孩纵了纵眉毛,不客气地说:“傻。”
呵呵,北辰映雪更想笑了,他想到小时候过年时,自己就和这屁孩一样,带着稚气,强行向长辈们叩头要压岁钱,那场景,稚气无畏,可笑之极。
故意逗到:“你干嘛只冲我要钱呢?”
“因为你傻嘛。”小屁孩回答的也很直接。
北辰映雪点了点头,他本想说,你们等一会儿,等我卖了钱就给你们买吃的,但是又一想,还是爽快地从怀中掏一个布包来。
包里是被赶出修仙学院后四处流浪的打工钱,几锭碎银,几许铜板。这工钱在这世界显得微薄了,但好歹也是他这三年来辛辛苦苦赚来的第一桶金。
布包打开,一边摸索着铜板,一边唠叨着语重心长的教导词:“我给你们买吃的,但以后你们不要再这样强行向别人要钱了,这是强盗行为,懂吗。”
小屁孩假装耐心地听着,但嘴却撇得像个豆芽。
他还在唠叨,小屁孩却突然冲上来,一把夺走一锭银子,转身就跑,还不忘甩下一个字——“傻”。
他愣住了。
想追,但那小屁孩转手就把钱甩给了大一点的孩子,大孩子跑的快,转眼就没踪影了。
北辰映雪又气又急,想追,但转念一想,“算了,就一块碎银子,孩子们的行为虽然恶劣了些,但毕竟是饿坏了。”
“就当接济他们了,让他们好好地吃上一顿吧。”
这样一想,倒也释然,没有再去追,“钱,身外之物,虽然自己很穷,但也不能斤斤计较。”
看到他没有去追,面前的小屁孩感到非常惊讶,愣了一下,转身向那大孩子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来,再次冲他呸了句:“傻”。
“傻,我真傻吗?”
北辰映雪摸了下头,笑了,然后继续卖他的草。
“其实,人生看淡了,就没有那么多的斤斤计较了,当生命和事业冲到顶峰,再断崖式的下跌,一切都醒悟了,看淡了,只要活着,也就算是一种勇气吧。”
……
第2章:卑与贱
思忖中,却见那群孩子像霜打的茄子,怏怏地折了回来。
原来他们身后正站着一个铁塔一样的黑衣人,黑刀,拖在地上,令坚硬的花岗岩也被生生地切出个口子。
黑刀,黑人,黑气,周身,还泛着黑光。
他,就是族里有名的少年刽子手——黑剁头。
黑剁头是他的堂弟,族中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平时总黑着脸,说话也刀砍树齐,外号短寿的剁头的,再加上一脸的黑虬髯,人颂“黑剁头”。
黑剁头,杀人不手软,一把黑刀,再加上祖传绝技“黑三刀”,声名远扬。
黑三刀,剁头,剁头,再剁头。
因为剁头,所以他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如果不是看到他略显嫩稚的少年面孔,别人还以为他是成人。
北辰映雪正想和他打招呼,却见他一脸的冰冷,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大孩子将钱交给了小屁孩,一脸的不甘和不情愿,而那小屁孩却已吓得发抖,捧着钱,颤栗着走到北辰映雪面前,乖乖地抬起手,要将钱归还。
北辰映雪没接,他不想打掉孩子们的稚气和可爱。
但是,那黑剁头却突然冲他吼道:“接上,你没看你家都穷成啥样了,还有钱让他们消遣。”
北辰映雪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好意。
尴尬地接过钱,但又觉得不妥,又将钱放回孩子手里,说:“再穷也不至于这一点,你们去买吃的吧,就当我给你们的,切记,以后别这样抢钱,这是强盗行为,是要杀头的。”
小屁孩看着钱却不敢拿走,他知道这是很大的钱,且身后还有个令他们害怕的黑剁头。
黑剁头愤怒不消,那意思很明显,要给也没必要给这么大啊。
北辰映雪没理他,还是执拗地将碎银子给了。
耳边传来黑剁头嘟嘟囔囔的骂声:“败家子,穷大方。”
北辰映雪脸为之一红,假装没听到,心想,给都给了,又不是天天给,就一次吧。
失而复得,孩子们欢呼雀跃,簇拥着小屁孩,撒欢地去买吃食去了。
黑剁头没再阻拦,只是更加冷酷地瞪向他,那眼光,寒冷、鄙视。
就这样,俩人彼此站着,都不说话。
站着站着,北辰映雪心里热火起来:呵呵,他可能是想帮我,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所以才一直尾随着。
这样一想,心中就一阵感激,同时,也是一阵阵酸楚。
他想起了三年前妈妈曾给他说的话,“你那堂弟黑剁头看你丹田被人封印了,不但不同情,还冷嘲热讽地说封印的好,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
后来,他从旁人的言语中得知,这位堂弟之所以当时说这种话,是因为当初他北辰映雪还在“人生得意”时,这位堂弟曾来他家讨教修仙学院的修行真谛。
不巧的是,那天他因修炼岔了气正在疗养,拒而不见,至此落下报怨。
唉,每想到这事心里就是个疙瘩,惭愧自责又无从说出。
“唉,都怪我,怪我得志时没有帮助过他们,没有顾及他们这些弱者的感受,也没有耐心地去指导,以至于他们妒恨于我,看来因果皆有报应,今天受的罪是当年种的果。
活该,谁让我只知道为自己活着,而没有顾及亲人。
“唉,此时我真想有个机会好好弥补我过去的错失,认认真真地帮助他们,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已已是个残废。”
错过了,永远地错过了,错过了人生最佳的时机,现在想弥补也是为时已晚。
人生,需要反思的东西太多,我不怪他们,我需要反思。
如果老天让我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地耐心地帮助他们,哪怕我不修炼也要帮助他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在最困难时最能值得依靠的人,我爱他们。”
错落、失败、后悔莫及,无从弥补,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无奈,想弥补,但老天却永远不给你机会。
……
不给机会,果然不给机会。
街道上的族人看清卖草的人是他时,一个个义愤填膺,漫骂不止,“什么人吗,这还敢回来,还有脸回来。”
“可恨,为了他一个表姐,毁了我们整个家族。”
“不但毁了我们,还毁了他一家,可怜他父亲以前还是族长,这下好,贬为平民,关入狱中,最终还被二狗子害死了。”
“唉,可惜了,修仙学院的高才生。”
“傻*子,灾星,祸害。”
对于这些话,他早已麻木了,虽然这些话当中有惋惜的,也有关心的,但更多的则是冷嘲热讽,“昔日的天才,今日的废柴,这不正缓解了他们昔日的嫉妒之心嘛。”
“也许这样能使他们发泄自己不是天才的嫉妒恨吧,也许这样能使他们找到人生如此平庸的理由吧,也许还能缓解他们被慕容家族压迫和奴役的怨气吧。”
这样一想,倒也释然了,不再理会他们,继续扬起头,卖他的草。
……
陡然,一个中年妇女拦住了他,她是有名的蛮横不讲理的“男人婆”,人高马大,平日里连她丈夫都怕她,时常被她打。
她指着北辰映雪叫嚣:“你个祸害怎么还不死,还要祸害我们到什么时候?”
男人婆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天,结丹大仙一怒之下,大发淫*威,顿时漫天飘雪,冰刀冰锥从天而下,直奔她头顶,吓得她屁滚尿流,小大便失禁,那气氛,那恐怖,令她记忆犹新,一想起来就颤栗不止。
“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来卖!”
越想越气,上将前来,揪翻担子,连踢带踹。
草,散了一地,也糟蹋了一地,“我让你卖,我让你卖。”
看着湿漉漉的翡翠般可爱的端阳草被糟粕一地,北辰映雪心都碎了,赶紧爬下,连收带拢。
中年妇女还不解气,还在撒野,提起一脚,揣得他摔在艾草上,脸都被草染绿了。
他爬起来,吼道:“太过份了吧,就算我祸害了你,但草却没招惹你吧。”
“没招惹我?那我招惹谁了!”
妇女更气,再次将草踢飞,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祸害,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要赖在我们北辰堡,你是想看到我们再遭灭族吗?!”
哑口无言,是呀,自己就是个祸害,祸害得北辰族人随时被灭族。
无言以对。
妇女的女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劝她母亲。
她女儿年纪不大,与北辰映雪年龄相仿,人也长得很乖俏,以前在北辰映雪没出事时,她对北辰映雪还是很敬仰很有爱慕之心的。
她看了北辰映雪一眼,眼里有温柔,劝母亲:“妈妈,他都成废物了,想祸害咱们也祸害不了了,何必记气。”
谁知,这话像点燃了个炮焾子,她母亲暴跳如雷,更加肆无忌惮嚣张跋扈。
北辰映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从这位年轻姑娘的眼睛里看到了温柔,那是往日的尊敬和爱慕,但是,言语中也听出了失望,听出了鄙夷和无奈,往日那股崇拜和敬仰一去不复返。
他躲闪着姑娘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少女的明眸,那可是穿肠的毒药呀。怜悯,惋惜,好意,他都不敢对视。
只有默默地低下头,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草,默默地拢在一起,默默地让辛酸的泪往肚子里流。
泼妇还在张牙舞爪,还在肆无忌惮。
正在这时,她丈夫风急火燎地从远处奔来。他身形瘦小,满脸病色,不像个武士,倒像个病夫。
这人是有名的妻管严,还是个一辈子停留在“淬体一重境”止步不前的窝囊废。他此时风急火燎地跑来,无非是想护他老婆,且在老婆面前讨好一番,表现一番罢了。
果然,他跑上来就骂,言语之恶毒比他老婆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辰映雪给足了这男人的面子,一声不吭,埋头整理着端阳草。
骤然,那男人蹦将起来,得寸进尺地“啪啪啪”地就给了他几个嘴巴。
“你个祸害,三年前害得我们差点儿被灭族,那天,漫天的雪花夹着冰刀冰锥铺天盖地的下,吓得我们都尿了,而我老婆也自那天起,小大便失禁,无法治愈,而你,还有脸出现,还有脸来招惹她。”
“啪,啪啪啪”,耳刮十分有力,鼻血长流。
脸上火辣辣的,北辰映雪用手一抹,全是血,他知道,那不止鼻血,是屈辱。
愤怒,却发不起来。
惭愧、内疚,无颜以对。
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结束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人生重来是种折磨。
居然这么惨,众人惊悚,“天啊,一个连老婆都怕的窝囊废,居然也敢打他?”
“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颓废到如此地步……”
失望、失落、叹气、摇头。
但是,那泼妇却惊喜不已,原来,她没想到自己懦弱的丈夫居然也敢为她出头,还这么彪悍,这可是北辰堡昔日一等一的修仙高手啊,而他就这样被他打了。
刮目相看,倏然间,丈夫的形象高大了,可爱了,不再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废。
欣喜地一个飞吻,“打打打,打他个祸害。”
“祸害,你怎么不早死,我咒你马上被车碰死,被刀扎死,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迅即从地上抓起一堆干马粪,一把撒向北辰映雪。
马粪像雪花一样撒了北辰映雪一身,侮辱了他的志气。
唉,真不想再这样活了,这样活太窝囊太心碎。
可,这就是自已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啊,只有……坚强顽强地挺着。
终于,泼妇那乖俏的女儿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曾经无限地崇拜过北辰映雪,当然不想看到昔日的英雄和男神就这么被她父母玷污,力劝父母,让他们住手。
哪劝得住,越劝她父母越嚣张,那阵势,置之死地而后快。
“窝囊废”掐住北辰映雪的脖子,歇斯底里:“掐死你,死了少个祸害,不然,迟早要被你害的灭族。”
冲大伙儿喊道,“你们说,该不该掐死他?”
“该”,异口同声,同时,咒骂声一片,什么难听的话都放出口。
心凉了,但更凉的是,北辰映雪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煞白。
对方虽然只是淬体一重的功力,但对付他这样的废物还是绰绰有余。
苟延残喘,瞳孔发直,就要死了。
淬体一重,出手就是一千斤的力道,他能不死吗。
“金手指,你丫的该出现了吧。”
不见动静。
“那个,来个系统可好。”
……
第3章:香火转换系统
“咳,那个…你好,请问宿主,您刚刚说系统,是在叫我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北辰映雪心头一喜,打了鸡血般来了兴奋,“你是系统?我真的有系统?”
“咳,宿主刚才不是在喊系统么?那个,我…就是你的系统啊。”
狐疑,系统这种东西,不都是在绑定的时候先“叮”一声,然后就狂拽炫酷炸翻天的一阵装逼吗?
“那个…本系统比较腼腆内向嘛,咳咳咳……”
这,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腼腆内向的系统,活久见。
“你这内向,岂不是将我虐死?”北辰映雪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质问。
“那个,咳咳……”
好吧,见系统这样子,他也不想再和她磨蹭,直接问:“有什么功能?”
“咳,这个……宿主还是自己看看吧。”
晕,他真怀疑这系统靠不靠谱。
啪,脑海中光幕一闪,一行大字:——你的诅咒就是我的香火力。
妈嚓,这名字有点长呀,这还是系统吗?
“这样通俗易懂么,咳咳…”系统的声音像蚊子叫。
“你,能不能大声点,理直气壮的。”北辰映雪受不了它的弱鸡和咳咳,直接吼。
“咳,你不喜欢,那就改个名字吧,改成‘香火转换系统’。”
转换?名字也能转换?你丫的找抽。
“咳,你…,你这太凶了,我害怕,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弱不禁风?装什么蒜,快。”
“咳,那宿主随我来吧。”
画面一转,哗,一座小庙。
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两块石头一靠就成了庙,中间一个神像,神像面前立着香炉,香炉里没有一柱香。
这就是我的系统?北辰映雪不敢相信地问。
系统答,是啊,怎么,嫌我小。
本来就小嘛。
那你可知我有多大能耐,你又知我这是什么庙?
什么庙?
神庙呀,这是血月神教在此地的神庙。
神庙?这也算神庙,北辰映雪心中好笑。
但是一听到那教派的名字,怛然失色。
什么,血月神教,那不是魔教吗?!
咳…,宿主你误会了,那只是以讹传讹,血月神教本名雪月神教,雪花的雪,多么圣洁呀,纯属口误。
哦哦,那将就吧,只要是系统,只要不是魔道,我认了。
那你说,怎么办,人家淬体一重境,就要将我掐死了。
咳,这不好办呀,你什么功法都没有,不如死了算了。
屁话。
咳…,那你继续往屏幕上看吧。
——系统:香火转换系统。
——宿主:北辰映雪。
——诅咒值:0
——香火值:0
——功法:0
“哟,这怎么都是零?”他问。
“咳,你这不是还没有接收到诅咒么,有了诅咒才能通过香炉里的香,转换为香火值。”
“你眼瞎?没看到这么多人在诅咒我吗?”
“咳,那你让他们继续诅咒呀,咒的越狠,这系统就越给力。”
“?”
“还没明白吗,诅咒的越凶,这神庙的香火就越旺,转换出的香火值越高,当香火值达到100,你就功法晋级了。”
呵,还能这样!那我的丹田不是还在被封印着吗?
这与丹田无关,直接抛过丹田,直接晋级。
那在哪存储灵气?
当然是这小小的神庙了。
那神庙在哪?
当然是你的脑壳里了,笨笨。
哦明白了,太明白了。
……
脖子被掐着,想再引来别人的诅咒也张不开嘴呀。
一双细手伸来,架开她父亲的手,那姑娘道:“何必弄死他,他这样生不如死不更好吗。”
哇,这是什么话嘛。
北辰映雪心里气呀,这姑娘,难道对我已失去了耐心?想一脚将我揣到阴沟里?
悲凉,瞬间如掉进千年冰窟。
“叮,系统正在接听诅咒。”
“叮,+1,这是姑娘咒你的。”
她咒我什么?
“她咒你早死早脱身。”
“……”
“叮,+1,这依然是姑娘咒你的,她咒你现在就死。”
晕呀,看来志气一点都没有了,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忆往昔,我,我……!
索性将颜面往口袋一揣,眉毛一挑,一抹厉色在眉宇间乍现,“你们这些乡巴佬,都巴不得我不活吗,那好,我偏要活,还要打到‘仙霞门’,赴那五年之约。”
哇,一句话,顿时唾骂声一片,诅咒声一片。
哗,哗哗哗。
谁都知道,赴五年之约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彻底地与“安大帅”撕破脸,彻底地让北辰堡走上绝路,走上灭族。
灭族,灭族,你丫个死货。
诅咒,咒骂……
咒骂,诅咒。
+1,+1,+1,……
+5,+5,+5,……
土地庙中光幕显示的数字急剧跳动,瞬间,诅咒值100。
100,香炉中开始显出一柱香,瞬间点燃。
点燃,点燃了香火。
光幕上另个数字开始窜动:
香火力:+1,+1,+1,……
诅咒值:510
香火值:51
香火值51,这么快,这么快就加到51了。
还有,诅咒值510,有这么多人骂我,还这么狠?
系统再次提示:再努把力,香火值达到100就可晋级。
100,那就是1000点诅咒值吗,这么多?
努力,努力。
眼珠一转,他冲那姑娘笑道:“姑娘,你是爱上我了吧。”
晕。
啪,蛾眉倒蹙,凤眼圆睁,紧接着诅咒值+10,+10,+10,连续的+。
原来这姑娘携一家三口都在诅咒他,咬牙切齿,这下又发了。
发了,大发了,但,还不够。
又面向大众,“我救表姐凭什么招你们骂,我是正义的呀,难道正义要受到你们这些鬼的宣判?”
鬼!
哗,+5,+5,+5,……
哗,+10,+10,+10,……
哗哗哗,诅咒值直线上升。
香火值也噌噌噌往上窜。
终于,诅咒值990,香火值99。
还差一点点,再努力,再努力一点就1000和100了,就可以晋级。
可,后续乏力,再也窜不动了。
眼珠再一转,伸中指冲姑娘挑逗:“姑娘,你以前说对我有芳心,只是高攀不上,现在我落魄了,不正是你的机会?”
晕,横眉冷对。
噌,香火值又噌噌噌地往上涨,全是这姑娘贡献的。
掐,掐死他。
一家三口齐上,掐的掐,抓的抓,置之死地而后快。
诅咒值,噌,1000.
香火值,噌,100.
“叮,香火值已达100,宿主晋级。”
北辰映雪不敢相信,“我可以晋级了吗?”
“叮,宿主可晋级,收获魔力点一个。”
“魔力点,那是什么东西?”
“叮,它相当于你的生命点或灵魂点,消耗它可以令你功法晋级。”
“晋级,那好呀,快快消耗。”北辰映雪急不可耐。
“叮,你确定?”
“确定。”
“叮,已为你晋级,宿主你现在是功法一重境。”
一重境?这么快就晋级了,丫的,我都没感觉呀。
语音未落,轰的一下,一道黑气从头顶直贯脚下,臂膀上瞬间飞过一条黑龙。
龙过处,龙脉显现,不过是黑色的。
灵气都是白色,这怎么是黑色?
赶紧拉开袖子查看,隐隐地,皮肤下有一条黑色的脉络在闪烁。
黑色,魔脉,魔脉一重境!
天啊,北辰映雪惊呆了,也就是说,自已中了系统的圈套,中了魔功,入了魔道。
天啊,这如何得了。
狗系统,你害我。
心中胆寒,他想到了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初进寨门时那些挂着的干尸。
入魔者死!
那些干尸,无不是魔的下场,岂能入魔!
赶紧往神庙光屏上看,只见上面显示:
——宿主:北辰映雪
——诅咒值:0
——香火值:0
——魔力点:1-1=0
——魔功:魔脉一重境
天啊,果然是魔功,魔脉一重境。
系统视而不见,却在怂恿:“叮,宿主快打哟。”
不。
北辰映雪突兀的冷静,道:“你这狗系统,你想害我?”
“叮,我哪敢呀,咱们主仆都是绑定的,你死了,我这神庙也灰飞烟灭,咱们不就一起死了吗?”
“那你还敢让我打出魔功?没看到威武楼上‘镇魔镜’高悬,我要打出魔功,立马被镜中发出的正义之光斩杀?”
“斩除?有这么严重吗?”系统嘿嘿的鬼笑。
尼玛,尼玛啊,鬼系统,原来你图谋不轨,诱我入魔道。
北辰映雪知道,镇魔镜,那是专打魔功的,只要“入魔者”敢在北辰堡内施展魔功,就会被镇魔镜发现,被镇魔镜里的“正义”之光斩除。
系统窃笑,“叮,宿主你现在魔功上身了,想甩也甩不掉。”
“尼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这魔头赖上了我?”
“叮,宿主虽然有了魔功,但只要洁身自好不使用,岂不一样是正道人士嘛。”
哼,北辰映雪一听,问,那还有什么办法,能令我解决眼前的困境?
系统道,你不是还有个《新手大礼包》吗?
啥,新手大礼包在哪?
“叮,在神庙里呀,你意识一点就能出来。”
好。
意识一点,果然出来了。
出来了,却是个盒子,上面写着“分身”二字。
分身?
当下狐疑,这是什么分身呢?
“叮,这要看宿主的造化了,也可能是一个神仙分身,也可能是一个王八分身,但我可以保证一点,这分身绝不是魔,镇魔镇管不了。”
“那就好,只要不是魔,我认了。”
“你确定要?”
“确定。”
“叮,正在为你匹配……”
“叮,匹配中……”
“叮,已为你匹配好,你已拥有分身一个,具体是哪种,请到神庙门匾上看。”
北辰映雪赶紧将意识往脑海中一沉,就看到神庙门匾上显示:
——宿主:北辰映雪
——诅咒值:0
——香火值:0
——魔力点:1-1=0
——魔功:魔脉一重境
——分身:蚊子
什么,蚊子?你这丫的什么大礼包。北辰映雪又气又急。
“叮,恭喜宿主,蚊子再瘦也是肉呀,最少你现在有了倚仗啊,这分身是有妖力的,不正可以帮你的忙吗。何不试试。”
“不必了,甩到一边吧。”
“真甩到一边吗,你可想好,你都快被人家掐死了。”
“好吧,那就用吧。”北辰映雪一点都不抱希望。
唰,一只蚊子歇在那“妻管严”的手背上,滋啦一口,吸了一管子血,哇的一声,“妻管严”杀猪一样嚎叫,赶紧撒了手。
好嘛,手背处,鸡蛋大个包。
天啊,这也太牛了吧。北辰映雪都看傻了,“这尼玛,世上有这么厉害的蚊子吗。”
系统嘿嘿直笑,再提醒道:“宿主你继续努力哟,让他们再诅咒,诅咒的越多,你就会再有魔力点,就会再让蚊子分身晋级。”
“蚊子分身也能晋级?”
“当然,你都能,它怎么不能。”
“那好,那我就再继续吧。”
不待他继续,那“妻管严”又忍着疼来掐他脖子,看来这脖子是掐上瘾了。
哇,危机关头,哗,一把黑刀飞到头顶,在上空盘旋,“呼呼呼”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一家仨一看,转身就跑。
能不跑吗,他们认得那黑刀,那正是北辰映雪的堂弟黑剁头的。
剁头,剁头,短寿的,那家伙可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的哟。
黑刀,降魔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个堂*弟黑剁头。
黑剁头,黑虬髯,黑脸,脸如刀削,更重要的是,他是北辰堡的降魔卫士。
降魔卫士!
哇,北辰映雪暗自庆幸先前没有使出魔功,不然此时身败名裂,还要死在堂弟的刀下。
想想都是汗。
好险,好险。
众人看到黑剁头,纷纷畏惧,纷纷散开。
那对夫妇,更是携他女儿抱头鼠窜。
哈哈,北辰映雪望着那姑娘道:“喂,姑娘…,我收了你可好?”
……
第4章:荣耀与草1
黑剁头折了回来,出手就解了他的围,但目光,依然鄙视。
鄙视,顺理成章,谁让他北辰映雪曾经高傲不帮他解惑,令他在修炼的节骨眼上得不到帮助和指点,进而错失时机,功法停滞不前。
“不就是你聪明点,功法高一点吗,何故在自家兄弟面前装大,找上门去求你,还被你漠视,拒之不见,想想就气。”
年龄越小,功法晋级越快,可惜他错过了最佳的修仙年纪。
鄙视,鄙视……
北辰映雪只感到惭愧……
惭愧中,看到他扛着刀走到他身后,站在他身后。
什么意思,你这是看我卖草,还是看我出魔功。我魔功一出,你从后面一斩?
当下腿都打闪了。这如何了得。
虚,虚啊。
虚过后一想,不对呀,我这魔功自始至终就没有打出来好不好,他怎么会发现?
当下回头一看,只见他手捋黑虬髯、闭目养神,但时不时地睁开豹眼,瞪向那些向他北辰映雪嚼舌根的人,那神态,凶神恶煞。
霎时他明白了,原来他是在为自已站岗。
站岗,站岗!
瞬间,热泪盈眶,一股暖流暖遍全身……
这就是,亲……情!!!
亲情,他只感到内疚,泪水哗哗。
一抹眼泪,他放声大喊,“卖草了,卖草了。”
……
一名小小的少年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摊开手,“给我来十把,这是钱。”
惊喜,难道这就是第一单,幸运的开始?
接过钱,又多塞了十把草给那少年,“买一送一,多给你十把。”
少年愣住了,惊慌失措,害怕地望向身后。
身后?他怕谁?
顺着目光,他看到,街角,一把绿剑。
绿剑,翡翠绿剑。
绿剑,精灵之剑。
她,她也来了?
看来这少年并不是真心来买草的,而是被她差遣。
果然,街角绿影一闪,一个头探了出来,盯向这里,一双眼睛,眸含潭水,秋波荡漾。
熟悉的眼睛,清澈如镜。
是她,是她吗?
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是端午节,端午节是与亲人团聚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外出几百里。
但是,那把绿剑,那双熟悉的眼睛。
一定是她!
他想到了修仙学院,想到了藏书阁,想到了,他和她……
如果不是后来他为表姐出头,遭那灭顶之灾,也许他和她……
但是,那一切都已成为泡影,成为不可能,如今自己已是废物,已没有资格再去做任何幻想,哪怕一丝一缕。
他不再去回想那些美好且酸楚的回忆,果断地退了钱给那少年。
“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铜板,你去给她说,谢谢她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施舍,同时奉劝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少年惊诧了,怏怏地离开,怯怯地走进了那街角。
果不其然,街角的绿影生气地站在了街中央,一身绿色,“绿衣绿剑绿纱巾”,嘟囔着嘴,怨恨地盯着他。
乍然,一个生鸡蛋从她手中飞出,对直打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他没有躲,也躲不及,蛋黄流了一脸。
众人诧异了,都窃窃私语,指指戳戳。
时间仿佛停止,没有窘迫,唯有窘迫,没有狼狈,更有狼狈。
……
良久,他才拭去了脸上的蛋黄,又若无其事卖起艾草和菖蒲。
嘴巴张又张,喉咙喊了又喊,想和先前一样大声地吆喝,可话到喉头却……
说实话,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这样下作的吆喝还真不是人干的事。
一句话在口腔与喉咙之间来来回回地打了好几个转转,终于,艰难地喊了出来,喊出时,闭上眼睛,“便宜卖了,新鲜的草哟。”
诀别了,我的恋人,诀别了,曾经爱的人。
泪,在往心里流,心如刀割。
……
一帮人耀武扬威地从这里经过,为首之人衣着华丽,目中无人。
无意中他看到了北辰映雪。
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满面春风,笑盈盈地走向这里,而他身后的一帮喽啰们则前呼后拥、气势汹汹。
这下围着买草的人们面如死灰,像见了鬼一样甩下手中的端阳草,纷纷就跑。
北辰映雪看清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族中的败类,聚宝镇三大家族之一的慕容家族的帮凶——二狗子。
同为本族人,他却吃里爬外地投靠外族来欺压本族,六亲不认,祸害整个家族。
寨门上,就有十几个同族因反抗慕容家族而被他诬陷成入魔者,活剥了皮挂在上面,他还亲自写了横幅,入魔者死,得罪慕容族者死。
好个吃里爬外阿谀谄媚的狗东西,你就等着死吧。
视如敝屣,北辰映雪头也不抬整理散落的草。
草包、祸害,不值一提。
但是,往往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
果然二狗子狞笑着走来,一脚睬住他的手,令他抽脱不出。
淬体四重境,丹田气一提,脚下最少四千斤的力道。
北辰映雪脸色苍白,他丹田被封印,一丝灵气全无,就算现在有魔脉一重境的功法也不敢用呀,身后那黑漆的降魔刀,可不是吃素的。
降魔刀,专查魔功,只要魔功显现,它就会循气而跳动。
窝囊,颓废。
……
二狗子脚下加力,使劲地踩,使劲地蹂。
北辰映雪就感觉那手已不是自己的手了,钻心的疼痛令他阵阵晕厥。
手,血肉模糊。
他,没吭一声。
直不起腰来,疼得满头大汗的他抬头看向这个可恶的二狗子。
朝霞满天,却被这讨厌的脸挡住,扭曲的狞笑,歹毒的享受。
丑陋的脸探了下来,不怀好意地“亲切地”对上了他眼睛,然后“啪”的一声,伸出“利爪”。
利爪,一把抠住北辰映雪的脸和眼睛,使劲的抓和折磨,令他他脸如被刀子刻过,难受、滚烫、火辣辣。
而他,却像在戏耍着一个玩ou,不断的折磨,借以为乐,狂笑不止。
疼痛、火辣辣地疼。
痛,不仅是疼,还有更多,憋屈、羞涩、屈辱……
他想站起,却站不起,手被踩着;想蹲,也蹲不下,脸被抓着;不蹲不站,就那样上不上、下不下地吊着。
自尊,彻底地被玷*/*辱,踩在脚底。
手被踩、脸被蹂,巨大的羞辱强烈地刺痛他的自尊,脸瞬间臊红,无比的红,像猴子的屁股。
无地自容,脸面全失,惭愧,就好想这样死了去。
死,死,死,但这不是我的风格。
与其死,不如抗争。
……
二狗子狞笑,“哟,这不是昔日的金童玉女嘛,不是人人仰慕的修仙学院的高才生吗,怎么着,低搭了,开始卖草了?”
他没理他,忍着脸上的疼痛。
二狗子继续狞笑,一边狞笑一边将那被蹂得变形的脸扳向众人,眉飞色舞地调侃。
“瞧瞧,大家瞧瞧,这多漂亮多嫩的脸蛋呀,这都拿出来卖,可真值啊。”
哇,齐唰唰的眼光盯向他,像刀子一样刻着他的脸。
继续狞笑,二狗子嚣张跋扈:“看到没有,这就是得罪‘安大帅’得罪慕容家族的下场,就因为得罪,他不得不拿出来卖了。”
卖,卖,卖,他左一个卖,右一个卖,故意将那个“卖”字拉得阴阳怪调,逗得身后的那帮狗腿子猥suo大笑。
脸臊得更红,他想反抗,但对方是淬体四重境的实力,哪容他这个残废反抗得了。
入魔者死,入魔者就会挂在寨门上,活剥了皮示众。
他收敛着魔功,默默忍受。
忍,忍,忍。
……
“叮,宿主你好无趣哟,何不用刚刚得到的神功?”系统实在看不过眼了,小声提示。
“神功,你丫的那是神功吗?”北辰映雪气愤不过。
系统嘟囔:“怎么不是,你施展出来试试,别看他淬体四重境,照打不误。”
北辰映雪哭笑不得:“你丫个给我住嘴吧,你这个魔头。”
“魔头,我是魔头吗?咳咳……我是雪月神教好不好,我是来拯救你的!”
呵呵,北辰映雪真想破口大骂,但转念一想,魔头不都这样吗,见怪不怪,莫说装女的,就是装我妈我也不觉得稀奇。
世上哪个魔头会说自己是魔,哪个不是信誓旦旦的大放厥词:我是神功,我是拯救你们的。
杀人,那是替天行道,灭九族,那是替人解脱。
伟大而光明的魔哟,老子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只有继续忍受这脚底下的疼和苦。
忍,忍忍忍。
……
嘻嘻,二狗子笑得肆无忌惮。
这时他身后一个狗腿子插上来,唯恐天下不乱地故作善意地关心道:“哟哟哟,这要是他表姐‘南宫听雨’看到了,该有多心疼?”
南宫听雨。这四个字让北辰映雪心头一震。
表姐,他想到了表姐,想到了她的一颦一笑。
从小他俩就走在一起,从“金童玉女”到修仙学院,再到三年前那刻骨铭心的拯救,再到人海两茫茫——各走一边。
表姐,挥之不去的梦魇。
三年前,为了拯救表姐,他奋不顾身勇敢出头,但换来的却是丹田永远的被封印,还差点儿让整个北辰家族也受遭受灭族之灾。
哈哈。这句话令那帮人狂笑不止,而众人,也纷纷鄙夷。
看来人人都知道他表姐不会来救他的。
他表姐不救他,他成了笑柄,而她南宫听雨,也成了笑柄。
愤怒,他愤怒了,他容得别人欺侮他,却容不得别人欺侮她表姐半点,哪怕只言片语!
愤怒,强烈的愤怒。
但是,手被踩,脸被蹂,任他心再狂野又怎样,还不是得认怂。
虎落平阳被犬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刻他算真正理解了这个词的涵义。
……
第5章:荣耀与草2
二狗子冷笑,丹田一聚,脚下再度加力,霎时,岂止四千斤力道压在对方手上。
他要踩烂北辰映雪的手,以报往日被鄙夷被瞧不起的耻辱。
哼哼,往日的天才,今日又怎样!
淬体,一重就是一千斤的力道,淬体四重,那就是四千斤。
强大的碾压,让北辰映雪感到骨头都要被碾碎了,钻心的疼痛让他头眩目昏。
咬着牙,默默承受。
这三年,像这样被人欺压的日子他没少受,早已习惯了,只是,眼前这人太可恶,欺压就欺压嘛,干嘛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蹂**躏他的脸,还将他的脸比之为稚*妓。
“难道我的脸就是妓*女的脸,就真的是来卖的?”
“南宫听雨,这四个字也是你们这帮人能亵渎的吗!”
透过指缝,辛酸而屈辱地看到,街角,一个少女,绿衣绿剑绿纱巾。
她还站在那里没走,还懵懵地傻傻地看着他,仿佛他已不再是他,而她也不认识他……
朝阳,洒在了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了一件金衣,令她金碧辉煌,如仙女高高在上,妙不可言,又高不可攀。
高不可攀,自惭形秽;相隔太远,如隔世。
闭上眼睛,不敢想。
忆往昔,那时他初到修仙学院,她与他同窗意气、惺惺相惜,……
“你怎么还不走?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是看我的笑话吗,是我的笑话好看吗?”
他真想大声喊出来,冲她生气地喊出来,却又喊不出,因为嘴被按着。
只能生气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看她的眼神,看她的惊悚。
那眼神,惊恐?冷漠?怨恨?怜悯?还是幸灾乐祸?还是……?
蓦然,她哭了,嚎啕大哭。
然后……,消失了。
这一刻,他醒了,彻底的醒了。
他也好想大哭,大哭一场,但是,钻心的疼痛让他醒来,让他感到了自己应该有了选择——要么死,要么活。
……
“咳,恭喜宿主,你收获满满,刚才这番打压,你的诅咒值瞬间飙升到2000,香火力瞬间转换到200,你又获得魔力点一个。”
啊,这么快?
“叮,宿主决定,魔力点是用于你自身晋级呢,还是贡献给蚊子分身,让它晋级?”
北辰映雪气愤,他蚊子分身有什么用呢,大不了手背上咬个鸡蛋大的包,能起作用吗。这二狗子可是淬体四重境,不像那“妻管严”才一重境,也许它一管子下去,人家二狗子手上连个包都不起。
“那不一定哟,”系统说:“也许它晋级后功法强大,可以摆平呢?”
“好,那就试试吧,让它晋级。”
“叮,已晋级,消耗魔力点一个,蚊子分身现在是妖力一重境。”
北辰映雪赶紧往脑海中一看,神庙的牌匾面板上显示:
——系统:香火转换系统。
——宿主:北辰映雪
——诅咒值:n
——香火值:n
——魔力点:+1-1=0
——蚂蚁分身:妖力一重
——魔功:魔脉一重境
妖力一重境?好吧,让它试试钢火。
蓦然,他感到不对,这次200香火值怎么才转换一个魔力点?
“叮,通知宿主,再次晋级必须是上次晋级的两倍,所以嘛……”
“为什么?”
“咳……,不为什么,这是设定。”
“丫个,狗设定。”
“咳咳,咳咳……”系统笑了。
北辰映雪怒不可遏,“咳什么,还不快让蚊子分身给我战斗。”
“叮,那是你的事,他是你的分身,只能你指挥它。”
“是嘛,蚊子分身起。”
北辰映雪心念一动,蚊子分身“吱”一声飞起。
猝然,啪的一声,二狗子手背被咬,痛得一龇牙,还不等那鸡蛋大的包起,已眼疾手快,一巴掌将那只蚊子拍死。
看着蚊子滚落,二狗子骂骂咧咧,“这啥蚊子嘛,看着这么大,却屁用不顶,连我个包都射不出来。”
嚓,北辰映雪听着都心酸,这他丫的屁用,唉,真浪费了我一个魔力点。
不过幸好他看到,那蚊子分身倒是没死,掉在地上又飞了起来。
看来消耗了一个魔力点,没把它打人的本事提高到多强,倒是把“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本事学到了。
这你丫,贼分身。
……
只有,试着想撤出被压的手。
二狗子铁定了心,用尽十成的力,四千斤的力道如泰山一样压得他手动弹不得。
四千斤,一般人的手早被踩得稀烂,但幸亏他曾经是仙……,曾经是修仙学院的“仙”,皮糙肉厚。
猝然,他感觉到身后有异动。
异动?难道是——黑剁头?
黑剁头,他要出手了吗?
“不”,他紧张起来。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了解,黑剁头之所以凶猛,不过是凭借着手中那把世代家传的黑刀。
黑刀,降魔刀,刽子手传家宝,刀上有千百个被砍头的血煞之气。喊醒提醒你:看后求收藏书网,接着再看好方便。凭地里给持刀者增加一份血煞之力。
即使这样,也未必胜,因为他毕竟只是淬体四重初期。
纵观二狗子,淬体四重巅峰。
初期和巅峰,中间差的是两个境界。
相差两个境界,这黑剁头岂是人家的对手,纵然黑刀能增加一份力,也无济于事。
且二狗子背后还有靠山——慕容家族。慕容家族的背后是安大帅。
打狗看主人面,慕容家族,不好惹。
……
聚宝镇有三大家族:北辰、南宫、慕容,分别位于祁连山下一个“龙脉福地”的三个入口。
祁连不断雪峰绵,
西行一路少炊烟。
山低云素无靑色,
地阔石碣短水源。
恰恰是这“短水”的地方,却有两条大河汇集,形成了“黄金”三叉水道,将镇子一分为三,而“北辰、南宫、慕容”三大家族就分别住在这三叉水道的三面山脉上,成品字形三足鼎立。…。
北辰——北辰堡;南宫——南宫寨;慕容——慕容屯。
慕容屯是三大家族的盟主,之所以能成为盟主,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巴结上了安大帅这条线,成了安大帅的远房旁系。就因为这点沾亲带帮的关系,他们如虎添翼、如日中天,彻底统治了聚宝镇的另外两大家族。
强大的背景慕容族!
这样的背景,他黑剁头岂能招惹,他北辰映雪替他担心:他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瞬息,仿佛又看到了寨门上挂着的干尸,风过处,坠骨簌簌,秃鹫过处,一颗眼珠子“咕噜噜”地掉落在身旁,瞳孔死神样的盯着他……
死,死死死。
黑剁头,你不能死。
急切间他想大喊“黑剁头你住手”,但嘴巴被堵着,无法喊出来。
幸好,他看到,黑剁头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刀没有动。
好险,他感到庆幸。
不过,转念又一想,也许自己想多了,他黑剁头值得为他这样的人出手吗?
……
二狗子嚣张跋扈,冲众族人喊道:“大家看看,这就是我们北辰堡的祸害,如果不是他,只怕我们北辰堡的势力早发展到凉州城里去了,反观现在,我们不但没发展,还有被随时灭族的危险。”
北辰映雪没有反对,对方说的是大实话,自己就是一个祸害,货真价实。
“叮,”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10+10+10+10……”
哈哈,他惊喜了,这二狗子又在帮自已加点啊。
……
二狗子继续叫嚣:“你们知道吗,慕容族之所以欺压我们就是因为——他!”
霎时,群情鼎沸。
“是呀,就因为这个祸害,才害得我们差点儿被灭族。”
族人们纷纷拿起手中的物件,狠狠地向他身上打。
一时间,石头、鸡蛋、棕子,甚至蔬菜,还有草,全一股脑地砸来,将他身上糟蹋的一塌糊涂。
北辰映雪木然地站在那里,接受着众人的打骂,“这是应该的,自己做错了事,就应该得到惩罚。”
“叮,恭喜宿主,你的对手太给力了,诅咒值瞬间爆到4000,香火力转换值400,你又得到一个魔力点,可以晋级了。”
啊,又可以晋级了,这是要飞的节奏呀。北辰映雪兴奋。
“叮,宿主,你这回怎样选择?”
“还能怎么选择,给我加魔力点啊,让我晋级。”
“叮,不给蚊子分身了吗?”
“给个屁,那么废,给我加,它滚一边去。”
“叮,好的,魔力点已消耗,你现在是魔脉二重境。”
魔脉二重境,哈哈,不错嘛。
正得意,却见一只蚊子嗡嗡地在他脸面前飞,还歇在他脸上,狠狠地叮了一口。
你丫,这是报复吗,真狠呀。
北辰映雪气得就想去打那蚊子,可是手被二狗子踩着,哪动的了。
愤怒,可又打不着,眼瞅着那蚊子得意的一个飞窜,速度之快,令他侧目。
这……得了!
“你丫的得了,怎么不把这二狗子咬死,门背后霸王——只会窝里斗。”
……
余怒未平,众族人又是一阵棕子和蔬菜的宣泄。
忽地二狗子扬起手,制止了众人,脸上堆满了笑,花儿一样,前后判若两人。
殷勤地,他帮北辰映雪抖落那些打在衣服上的脏物,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北辰映雪不明就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能有这么好心吗?
而众人,也呆呆地看着他的表演,一脸的懵。
二狗子笑容可掬地帮他抖落衣服上的脏物,抖着抖着陡然间捻着他身上的校服,大惊小怪起来:“天啊,这不是修仙学院的校服吗,多宝贵的宝物啊,你,还有你们,暴殄天物。”
表情痛苦,痛心疾首,仿佛那衣服是他的,打脏了衣服,就是在掐他心尖的肉,那演技,比戏**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众人大笑,“原来坏人就是坏人,就是变着法儿逗我们乐呀,好个二狗子,好样的。”
一时之间,众人都觉得畅快,个个笑弯了腰,仿佛二狗子这个地痞流氓成了英雄。
英雄,当然是英雄了,能这么酣畅淋漓地痛打“落水狗”,简直大快人心。
笑,他们笑了,他们乐意看到他北辰映雪被捉弄,仿佛这最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让我们灭族,那让你也不得好死。
诅咒,纷纷诅咒。
“叮,恭喜宿主,您又获得诅咒值8000,香火力800,你第四次得到魔力点了。加油。”
哈哈,加油,北辰映雪一阵阵狂喜。
第四次晋级了,哈哈,三年没晋级,这次晋级个够,唉,唯一不足的是,是魔功,不敢用,只能到野外撒撒歪了。
“叮,已给您加点,你现在是魔功三重境。”
呵呵,不错嘛。北辰映雪欣喜。
——系统:香火转换系统。
——宿主:北辰映雪
——诅咒值:n
——香火值:n
——魔力点:+1-1=0
——蚂蚁分身:妖力一重
——魔功:魔脉三重境
……
第6章:校服有错吗
笑过恨过,众族人眼中自然就流露出一种贪婪。
贪婪?
当然了,那件珍贵的极其罕见的校服。
二狗子一句话仿佛让他们发现了聚宝盆,发现了金矿,一个个窃窃私语、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扑上去抢。
“这么好的衣服居然穿在这么个窝囊废的身上,简直是不配嘛。”
校服虽然被污*/*秽得像个垃圾,但它毕竟是修仙学院的校服,无限宝贵。
无限宝贵,这是名誉和声望的象征,仿佛透过校服,他们看到了它熠熠生辉,霞光万丈。
赞不绝口。
是啊,这是修仙学院的校服,这废物再不济,也曾经是有能耐穿上这身校服的人啊。
且,还有件最令他们羡慕的事,有了这身校服,他北辰映雪就极有可能再拿到修仙学院的结业铁卷。
有了结业铁卷,这傻*子的前途说什么也比他们这些平庸之辈光明的多啊!
修仙学院,那可是望其项背的存在啊。
众人眼睛里流露出贪婪,流露出羡慕,这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二狗子见时机成熟,话锋一转,冲北辰映雪严肃地大声地问:“请问这位学子,你这身校服是借来的呢?还是自己的?”
明知故问。
一些“好事佬”生怕天下不乱,故意起哄,“那当然是‘我’的了。”
“是吗?”
二狗子拍手大笑,提高了嗓门再严肃地问北辰映雪:“我问你,三年前你已被学院开除了,都开除了,这校服从哪来的?好,就算是你以前的,那你还好意思再穿出来吗?”
天啊,这才是重点——你好意思穿出来?好意思?
这句话,仿佛在替众人说,在替所有人说。
“啪啪啪”,话像一记记耳光搧在北辰映雪脸上,令他炫晕。
人们明白了,二狗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太棒了,太经典了。
哗哗哗,诅咒,不停的诅咒。
“叮,恭喜宿主,你的这帮吃瓜群众太给力了,你的诅咒值直线上升,现在到了16000,香火值1600,你可以再晋级了。”
再晋级,这不就是第五次了吗。
惊喜,惊喜,“赶紧给我加功法。”北辰映雪冲系统喊。
“叮,已加点,你现在魔脉四重境初期。”
是吗,北辰映雪赶紧往神庙的光屏上看,只见上面显示:
——系统:香火转换系统。
——宿主:北辰映雪。
——诅咒值:n
——香火值:n
——魔力:+1-1
——魔功:魔脉四重境初期
嘻嘻,狗系统,你不是说是雪月神功吗,怎么尽是魔功,你承认了?
“叮,宿主,这纯属口误,口误。”
“口误你娘个脚呀。”北辰映雪愤愤然。
不过再愤然,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三年了,从来没有晋级过,而今天,这是要我过瘾呀。
……
二狗子身后的那帮混混们早就明白他的用意,早就看出他要花哨人,所以当他一开口赞美校服,就心知肚明。
等待结果,结果如愿以偿,一场精彩绝伦又酣畅淋漓的表演。
大快人心,他们纷纷起哄:“天啊,不可能吧,他被学院开除了?”
“哈哈,都开除了还好意思再穿身上来显摆,这不是脏摆人嘛。”
“装、装、装。”
纷纷唾骂,表情愈来愈过分。
“叮,恭喜宿主,你又得1000分,离第六次晋级不远了,加油。”
……
唾骂中,人们接受了两个事实,一,北辰映雪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令人仰慕的修仙学院的学生了;二,北辰堡唯一的最有希望的种子就这样废了。
希望破灭了,悲然间他们仿佛也接受不了这种事实的打击。
“凭什么我们族人中的才子要受这样的大的屈辱?凭什么我们族人中的骄傲要受这样大的奚落?”
呆呆地,他们愤慨了,慢慢地,眼中噙满了泪水,一丝良*知在心头涌起。
有人哭了,有人掉泪了,更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老泪纵横。
几十年了,北辰堡就出了这么唯一天才,小小年纪就“金童玉女”名震四方,但,却走下了神坛!
他们感到悲伤,感到同情,感到了羞愧。
他们为先前的麻木冲动而羞愧而后悔,“凭什么我们要指责他、打他、骂他,凭什么!他哪点做错了,他不就是为了伸张正义吗,他有错吗?”
“他有错,那也是老天的错,是天下的错,是正义被良知歪曲的错。”
怔怔地他们看着他,他太坚强了,他居然还活着,居然还这么勇敢地顽强地活着,这已足够震撼了。
“我们每个人都没权羞辱他,没权,他太坚强了,他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的灵魂人物。”
哭了,哭了,太多的人哭了。
此时,只有张狂的二狗子和他的那帮混混们在撒欢地笑,而众人,脸上全是惭愧,且众多的人,在哭!
……
北辰映雪看到众人眼中挂着泪水,不明就里,赶紧往脑袋里那神庙上的光幕一看,天啊,诅咒值居然停了。
停了,怎么回事?
那个,你们这不是在害我吗!
你们诅咒呀,诅咒呀,你们哭什么。
不知不觉地,眼泪也哗哗地从他的眼眶里流出。
瓜,你们这些瓜瓜。
……
时间仿佛停止。
虽然北辰映雪心里渴望他们的诅咒,但是诅咒没来,却多了伤感。
他们的伤感,就是他的羞愧,脸羞得像个鸡冠。
是啊,自己早已不是修仙学院的学生了,还好意思将这身“皮”套在身上吗!
虚荣,虚荣,脸都没地方放了。
羞愧难当……
但就在这时候,他感到身后又一次异动。
暗叫声不好:“黑剁头,你……不能啊。”
但是,一切都迟了。
身后一道黑光冲起,一把黑刀,带着黑焰,闪着血光,闪电一样向那张狂的二狗子的头上剁去。
……
剁头,这是黑剁头的绝招,也是世代刽子手们的绝招。
绝招有三:剁头、剁头、再剁头!
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招,剁头。这是他们最绝最绝妙的一招,得意之招,也是他们常常干的最爽快最利索的招数。
刀,瞬间斩到,强大的黑煞之气令周围的空间瞬间一暗,黑风搅动,空气瞬间被逼开,如同挤过了一场簌簌飞舞的黑沙。
刀,黑刀,黑煞黑气黑心,二狗子死定了。
但是别忘了,二狗子虽然一直在嘲笑着北辰映雪,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防范着这个黑脸黑虬髯的黑剁头,他知道北辰映雪是个废物,但他这个亲*堂*弟却不废。
他一直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是想干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这黑剁头会自不量力,会为一个废物而战。
废物,即使他是你的亲*哥,那也不值得与我一战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才淬体四重初期,而我却是淬体第四重巅峰。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不是找死吗。
敢找死,那你就得死。
二狗子身子一侧,那速度,完全盖过了黑剁头,瞬间,躲过。
只要躲过,那黑剁头就死定了,因为他只有三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心一横,杀意顿起。
翻手间,一把弯刀从他袖口中飞出,闪电般玄虎扑食,再,金鸡独立,一个劈挂……
一劈两半,他心中兴奋,但是,突然感到不妙。
脚下一滑,那个金鸡独立的支撑他全身重量的脚却不争气的一滑。
一滑,就一滑,重心不稳,瞬间踉跄。
哗,对方的刀反砍到了他额头前。
唰,头发被刀锋逼得疯狂地散开,头皮一紧,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骤然,刀停了。
刀停了,风缓了,他得救了。
没死,黑剁头不屑杀他这个毫无战力的落水狗。
刀风簌簌,头皮发麻,束发散落,鼻腔里一股血腥翻涌如潮,魂飞魄散。
二狗子只觉得好险,好险。
庆幸,没死,又张狂。
“丫的,你还是怕老子,老子背后有慕容族撑腰,更有那二长老是我叔,量你也不敢!”
险中求生,自鸣得意。
黑剁头只手托刀,另只手捊着黑虬髯,懒得再理这样的小丑,这样的小丑除了会恶心人之外,一无是处。
不屑……
陡然……,大惊失色。
……
他看到,一人攥住二狗子的脚踝,诡异的,一阵手法……
仿佛看花了眼。
但紧跟着,更让他看花眼的是……
那人拿住二狗子两只脚踝,奋力一扯……
啊的一声惨叫,不可一世的二狗子的身体在空中被一撕两半。
一撕两半,血肉横飞。
……
刚才……
二狗子感到脚踝上一疼,紧接着就是小腿处再一疼,再紧接着,大*/*腿根处也一疼。
一疼,一疼,这是怎么了,是点穴吗?
迷茫,惊悚,这黑剁头都住手了,这人却敢?!
不及细看,那人已拿住他的脚,瞬间“啪啪啪”点中腿根处的几处大穴,两条腿再不能动。
再不能动,纵然淬体四重境的功法也使不上,无力挣扎。
“这是谁,这么灵巧的手段。”
“这是干什么?我……遭人暗算了。”
惊悚,惊恐,不敢相信地看向这人。
天啊,居然是他北辰映雪,这个废物。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北辰映雪狠狠地道:“都承认自己罪大恶极了,那还不死。”
二狗子惊慌失措,惊恐之情无以叠加。
可,有力使不上,淬体四重的功力在腿上全失。
点穴,点穴,可他是怎么得手的?他丹田上可并无半点灵气呀。
垂死挣扎,死前不忘嚣张:“你敢,我可有慕容族撑腰,我这是在为慕容族办事。”
北辰映雪义愤填膺,“那寨门上十几个同族人的干尸可是你干的?”
“是的又怎样,难道你也想当那干尸,也想让我剥了你的皮挂在那上面。”
“凭什么你要诬陷他们,诬陷他们是入魔者。”
“入魔者就是入魔者,得罪慕容族者就是入魔者,你也是其中的一个。哈哈,总有一天我会剥了你的皮挂在当空。”
“……”
“不敢了吧,你手撕了我呀,来呀来呀。”
北辰映雪沉默,再沉默,手却在激动地颤抖。
“怎么了,不敢了?哈哈,你知道吗,你老爹那个老东西就是被我栽赃赶下台的,现在生不如死。”
“他在啥地方?”
“他死了,哈哈,已被我扒了皮挂在寨门上,怎么你没看到吗?”
天啊,仇敌。
仇敌,杀父仇人。
“好,那你就去死吧,我为父亲报仇。”
哗,奋力一扯,“敢害我父亲,就去死。”
死!!!
……
第7章:手撕
“敢害我父亲,你就去死。”
这一刻,二狗子瞳孔放大两眼发直,天啊,自己决无生路了。
有力使不上,嘣,嘣,嘣,接连的筋骨撕裂令他惨叫连连……
哇,众人都看傻了眼,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嘣!
哗!
血肉崩离,两条腿瞬间被撕开,身子,自腿根处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哗哗哗。
惊悚,惊悚,众不敢看。
天啊,这是谁呀,这还真是那个北辰映雪吗,手撕二狗子,这么大胆子。
但是,他不胆大,还有谁胆大。
……
自始至终,北辰映雪没有用一丁点魔功,只凭蛮力和高巧的手法。
魔功,在这北辰堡内,怎么敢用?!
北辰堡中心的威武楼上,高悬着一颗“镇魔镜”,只要在堡内,任何魔功的显现都逃不脱它的眼睛,哪怕一丝一毫。
更还有,身后黑剁头手中的降魔刀,只要魔功显现,那刀就会跳跃,就会杀出来,所以就算他北辰映雪有一百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只能,凭借着修仙学院时学到的技巧,四两拨千斤。
哗,手撕二狗子。
但是,更惊奇的一幕却发生了……
轰然一声,他只感到脑袋里金光一闪,就看到一个金色的气团被他吞进了肚子。
不对呀,一摸肚子,没有那回事啊?
瞬息他反应过来,天啊,刚才这一幕居然是蚊子分身。
也就是说,蚊子分身吞噬了二狗子的灵魂。
灵魂,灵魂被蚊子分身吞噬了!!!
天啊,这二狗子这辈子算是倒大霉了,身体被撕也就算了,灵魂还被吞噬,下辈子再托身的可能都没了,死的一无所有。
哼哼,这就是你二狗子欺负我的下场。
意识一闪进入了蚊子分身的大脑,通过蚊子的视觉他看到,自然界中肉眼看不到的灵魂,在蚊子分身的眼中简直是宝,因为这家伙不仅能看到,还能吞噬。
金色,灵魂在它眼中居然是金色的。难怪它反应那么快,在灵魂离体的一刹那,飞扑了上去,吞噬了它。
灵魂被吞下肚子,蚊子分身全身充满了能量,就感觉要爆炸,吓得他北辰映雪“妈呀”一声将意识撤回。
刚撤回,就听嘣的一声,蚊子分身的身体居然真的爆裂了……
但,又瞬间复位了,瞬间身体膨胀了三倍,成了一只硕大的蚊子。
这,简直是蚊子之王了。
原来它可以不通过系统的魂力,只需要不断地吞噬灵魂就能不断地晋级。
恶魔啊,蚊子恶魔。
胆战心惊。丫的,哪年我死了,它岂不是连我的灵魂也吞噬?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惊喜。
……
众皆惊讶,天啊,他居然手撕了二狗子。
谁不知道这二狗子是族中二长者的侄子,谁不知道二狗子是慕容家族在北辰堡培养的党羽,这样的人,也敢撕?
胆大妄为,但,不胆大他就不是他北辰映雪。
没有人比他胆大,也没有人比他有韧劲,表面上文质彬彬羸弱的像个狗,但一怒之下,无人敢及。
敢跟安大帅叫板的,世上只怕只有他一个了。
这样的人哪是人,是神。
神,神奇。
一哄而散,众人生怕摊上了这大祸事,“杀人了,杀人了。”
树倒猢狲散,如惊弓之鸟。
……
啪,城楼上急匆勿冲下一行守卫,转眼间将北辰映雪围住。
当他们看到死的是二狗子时,解恨地再踢一脚,“丫的大汉奸,死得其所,大快人心。”
头领道:“拉走,甩到城墙下,等他叔二长老来收尸。”
转身盯了北辰映雪一眼,“你摊上大事了。”
北辰映雪毫不含糊,“我本来就嫌事不大。”
头领竖起大拇指,“你,牛。”
骤然,面现厉色,一爪抓向北辰映雪,一把扣住他头顶。
北辰映雪淡定自若,任由他扣着,不急不慌。
一股灵气从头领的丹田透出,直达掌心,再直透北辰映雪丹田。
良久,松手,面现惊讶,“你……丹田还在被封印着?”
北辰映雪嗤之以鼻,淡定自若。
头领转身,一招手,带着那些守卫裹起二狗子尸体走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吗,就这样没事了?
众皆惊,稀罕,稀罕啊。
……
稀罕,杀人了也不偿命也不追究?
城楼上此时正站着一人,地位崇高,他看到那头领上来,问:“死的可是二狗子?”
“是。”
倒吸一口凉气,“匪夷所思,这小子总能干出些惊天动地的事,和当年对掌安大帅没有两样。”
头领面现惧色,“祸害,祸害,这怎么办?”
那人思忖一番,愁眉不展,良久才问:“他封印的丹田解开了吗?”
“没有,依然封印。”
“那……就还好。”
长长地松了口气,仿佛北辰映雪丹田上的封印才是他的定海神针。
脸色一下子平和了许多。
头领将这一些都看在脸里,也心定下来,问:“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
“怎么能算,报告给二长老,就说他侄子死了,让他来收尸。”
“他会不会杀了北辰映雪。”
“那是他的事,与你我何干。”
好。
两人同时望向天空,望向山的那边。
那边,隐约的有一股狼烟冲起,那是南宫寨,聚宝镇三大家族之一,北辰映雪的表姐南宫听雨的家。
“她回来了吗?”
“也许吧,今年的端午节非同小可……”
非同小可?
是的,聚宝镇三大家族三年一届争夺盟主之位的“血练”大比武就要举行,到时不知有多少英雄少年要死在擂台上。
……
大快人心,这二狗子早已被族长下了斩杀令,只是碍着他叔二长老的面子和慕容家族的淫*/*威才没敢下手,这下好,替族里解决了病灶。
黑剁头黑着脸,虽然喜悦,但心里总免不了毛乎乎的。
他知道自己与这事脱不了干系,毕竟是他先提刀砍人的。
但守卫们的做法令他瞠目结舌,居然不追究?!
刮目相看,原来自己沾了堂*哥的光。
堂哥你牛,杀了人,如宰了个鸡。
心有余悸,瞄向北辰映雪。
说实话,他本不想救他。
在他心里,他对他充斥着愤恨和不平:你不是很傲吗,你不是金童玉女吗,你不是先天悟性比我好吗,那么你就该被人欺负,该被二狗子踩在脚底下羞辱。
连兄弟情都不顾的人,猪狗不如。
他想起了往日,那是三年前,那时他的功法已是淬体四重境初期,可一直停步不前,为了解疑释惑,他想去咨询这位堂*哥北辰映雪。
平日里他就知道这位堂*哥心高气傲且有私心,所以很少登门拜访,但是自己赖在第四重境初期已几年了,再不晋级只怕就错过了最佳的修行年龄了。
没办法,他只有硬着头皮卑躬屈节地来请教。
哪知到了那里,他这位堂*哥居然不出来见他,说是正在练功。然而等到他功法练完了,却又说要疗伤。好不容易等到疗伤完了,却又说要急着赶回城里的修仙学院,就这样,将他晃荡了一天,结果连个照面都没见到。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去找这位天才的堂*哥了,即使自己功法不进反退,他也不再去求他。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日渐稀疏,所以当三年前那场突然的变故时,他不但不为堂*哥丹田被封印而感到惋惜,还喜形于色,以至于那一通气话被他北辰映雪的母亲听到。
但是,他不在乎,听到了又怎样,他就是要打击他报复他,就是要畅所欲言,就是要解解心中的闷气。
这闷气已让他耿耿于怀好久了,已让他积劳成疾了,他早已压抑不住,好想找个地方宣泄,终于,他的丹田被人封印了,大快人心。
但是,当那股积冤的郁闷抒发完了以后,他又为自己的言行感到后悔,毕竟是自家兄弟,这样说毕竟有点过了,有失大度。
亲情,那毕竟是亲情啊。
再加上,这三年他看到,堂*哥已从人人敬仰的神坛跌落人间,受尽屈辱,渐渐的他那怨恨的心逐渐冷却,平静中渐渐地有了丝丝的同情。
可怜之人总有可恨之处,他相信这句话的正确。
同时,他也相信,堂*哥,他这辈子完了。
完了,一颗即将升起的新星就这样勋落了。
时间是个最好的见证机器,当一切都回归平淡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了解到那天堂*哥之所以不见他的事情真*相,顿时一种尊敬和爱戴油然而生。
原来那天,堂*哥并不是不愿意为他授业解惑,而是他因为修炼太勤奋了,瞬间闭气吐血,差点儿身亡,再加上他家人不想将这丑事张扬出去,所以借口说他要回凉州的修仙学院,避而不见。
知道事情真*相后,他更加后悔自己当日的言行,心中那份愧疚那份亲情更加剧烈了,虽然他知道对方是残废,且可能永远也起不来了,但是同情和内疚让他不安。
从此后,他开始正视这位堂*哥,同情堂*哥,关注堂*哥。
血溶于水,即使再看到堂*哥像烂泥扶不上墙一样被人欺负来欺负去,他的心境都完全变了,尊敬和爱戴永远不离不弃。
正是因为关心,也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害怕他堂*哥因“破罐子破摔”而走上魔道。
魔道,族中已有很多人因为穷困潦倒或因对功法修为的急功近利而不惜铤而走险,最终走了魔道,结果被发现,被杀,被吊死在高高的寨门之上。
他不想让他死,不想看到他走上极端,所以时时拿着斩妖除魔的黑刀,关注他,跟踪他,时时提醒他,时时给他敲响警钟。
堂*哥这次回来,他也是和往日一样悄悄地跟踪,但没想到的是,他发现了堂*哥惊人的变化——他居然能放下面子了,不再虚荣。
不再虚荣,这让他深吃一惊。
一贯因荣耀而受人尊敬的人,突然之间就放弃了,放弃了幻想,放弃了希望,这不等于给他自己判了死刑吗。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难能可贵,所以他持着刀,站在他身后,为他站岗。
第8章:西门抱脚
为他站岗?是的,心甘情愿。
当二狗子踩着堂*哥的手羞辱他时,他眼睛微闭着。
他默许二狗子欺负他,因为在北辰堡,像这样欺负他堂*哥的人多了去,他没法管也管不过来,这欺负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职责的原因,他也默许二狗子欺负堂*哥,只有这样才可以试探出堂*哥有没有入魔道,只要入了魔道,就必然魔功在身,有了魔功,就会反抗,反抗必然展现魔功,所以他一言不发,默默地等待着那魔功的出现。
出现了,他定然一刀斩下,定斩不饶!
既使他是堂*哥,是他后来极为尊敬的堂*哥,但是,入魔者死,这是千年古训,也是他的职责。
失望了,也庆幸了,因为他站在身后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已确定堂*哥没有入魔道,堂*哥自始至终甘受羞辱,甘愿接受那手掌被踩碎的风险,也没有出现任何所谓的魔功。
他没有入魔道,没有像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破罐子破摔地走极端入魔道。
庆幸,也尊敬。
出手了,“羞辱就羞辱吗,干嘛还要诋毁人家的校服,即使他有错,给北辰家族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是这和他的校服有关系吗,他的校服有错吗?是校服招惹你了?”
这不是找抽吗!一刀,他砍向二狗子。
只可惜,二狗子功法太高,轻易躲过。
但没想到的是,堂*哥出手了,那一刻,他仔细看他的功法。
没有预期中的魔功,只是凭着昔日的经验和技巧,老道地点中了二狗子的两*/*腿穴位,然后,手撕活人。
手撕活人!
……
“妙、妙、妙。”
陡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一道白影,一个“白衣白扇白方巾”的白衣少年,风流倜傥地站在了北辰映雪面前。
他是怎么出现的?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众人好像都没察觉,转眼间就出现了。
他不会是大狗子吧,二狗子的哥哥,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妙”,白衣公子再说了一声妙,手中一把白纸扇轻轻地搭在了北辰映雪的手臂上,顿时一道冰凉冰凉的,冰到渗骨的凉意瞬间传遍了北辰映雪的全身,让他毛骨悚然,寒毛倒立。
难道是大狗子?看向了他。
一看之下非同小可,原来不是。
是……,嘿嘿,他见过此人。
这人不正是先前在寨门外割草时遇到的那个人吗?当时他抱起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怜惜地接正它的后腿骨,让脱臼归位,再释放,又放箭射那来抓小白兔的飞鹰。
依稀还记得他当时说了句怪怪的话,——“即使我再有同情心,但你不努力也是咎由自取,你不努力不争取,只能死,再无怜惜。”
那句话不像是在对小白兔说,倒像是在对他北辰映雪说!
这样一想,他就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白衣人。
可真是白净啊,白,那不是一般的白,是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的白;白,灿白,白,如同一个刚从水牢里捞出来的溺死鬼的脸一样白。
白,还不仅这,只见他手中的纸扇更是一种稀奇的白,那是一种白中带黑,黑中带白的白。
白,阴阳白,扇,阴阳扇,扇面,一面黑一面白。
他盯着这人,只感诡异,心中思索,来者何人?
来者何人?至少不是大狗子,大狗子他认识。
那么他是谁,慕容家?安大帅府?
皆有可能。
……
“妙,什么妙,不就是死了个狗腿子?”
北辰映雪推开他的纸扇,若无其事地蹲下身子整理他的草,将整个脊背完全地毫无防范地暴露给他。
白衣人惊异了,看着他的脊背有些发愣,可能是没想到他这么大意就将整个脊背的破绽暴露给他。
好想一刀杀了!
“叮,宿主你太大意了吧,你刚杀了人,而这人就到了,身份不值得你怀疑吗?”
北辰映雪淡然一笑。
“叮,宿主,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人肯定是慕容族。”
“叮,宿主,二狗子本就不该杀,至多废他一条腿……,现在好,大祸临头。”
北辰映雪嫌它啰嗦,恨恨道:“怎么不该杀,他杀了我父亲,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系统道:“我看未必,他这种小人物狗腿子还能杀了你父亲,你父亲是谁,前任族长,那岂是他能杀的了的,只能是,他猖狂惯了,得意忘形,口无遮拦。”
是吗,北辰映雪不相信,问:“那么说我父亲没死。”
系统道:“咳,那我不知道,也许吧。”
北辰映雪沉默,但最终却扬眉吐气,道:“就算他没杀我父亲,那他也该死。没看寨门上挂着的十几具尸体吗,那都是他的杰作,是他陷害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罪大恶极。”
“可那也轮不到你收拾?”
“是他贱到我手上的,没看他扳我的脸像个戏*/*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呗。”
“不晚?难道任其逍遥,任其将来有一天将我也活剥了挂在寨门上?”
“……”
“还有,他说他将我父亲扳倒,诬陷,就凭这点,他就该死了。”
“什么都可以忍,唯独欺负我亲人不行!”
“哇,”
系统惊叹,再不言语了。
北辰映雪又指着身后白衣公子手中的扇,对系统道:“你可知那扇是什么?”
“是什么,不就是扇吗。”
“不,不仅是扇,是笔,一只魂气饱满的笔。”
“笔?”
系统一个细看,果然,非同凡响的笔,不仅是扇。
笔,充满了魂气。
“叮,宿主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使用了蚊子分身看到的吗?”
“那当然,不通过蚊子分身,难道我的眼力有那么好。”
“你通过蚊子分身看到了什么?”
北辰映雪道:“我感知到那笔里有金色的魂气在流动,十分庞大,诡异莫测。”
“这么说真是只宝笔了,那你可知道它是什么笔?”
“管他什么笔,夺了它再说。”
“啊夺,怎么夺?”一声惊呼。
系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放眼白衣公子,善刀而藏,功力深不可测。
“大言不惭,刚刚晋升的功力,就敢跟人叫板,凭什么?”
北辰映雪胸有成竹,“凭他的妇人之心。没看到吗,先前我在寨门外割草时,看到他救治过一只被老鹰追伤的小白兔,那个怜悯之心,那个软弱心肠,就是我的打击对象。”
哇,系统一听心颤不已,“这,这你也能看得出?好吧,我也是软心肠哟……”
北辰映雪眼睛一翻,“你狗屁,少装,魔王系统。”
“啊,魔王?我…我是魔王吗?咳咳……,咳……”
……
威武楼上空,五彩祥云倘徉,像凤凰伸展的金色翅膀吉祥艳阳。
祥云中,隐约有无数细线在空中相互交织,那是宗族的香火细线——信仰力。
无数的信仰力织成了一个网,将北辰堡完全地罩住,众志成城地成为族魂,族魂又因信仰力而成就了“降魔镜”。
降魔镜就像一只突出来的眼睛,注视着整个北辰堡,保护着北辰堡,令北城堡巍峨固若金汤,阻挡魔族和妖兽的侵袭。
白衣公子看了眼那“眼睛”样的降魔镜,和那祥云,再回转身来。
继续对北辰映雪说道,“我说的妙不是你手撕二狗子有多妙,而是那黑刀,一动间,二狗子就倒了。”
就倒了。
黑剁头在旁边一听,心花怒放,以为是在赞扬他。可回头一看,这家伙居然一直在对北辰映雪说话,眼中根本没有他。
竟敢蔑视我。
当下不乐意了,暗道:“若不是我这一刀,他凭什么手脱困,凭什么能趁二狗子手忙脚乱时点住穴位?要知道二狗子可是淬体四重境,就算他有经验有技巧又怎样,丹田没灵力,那就是凡人,世上的凡人能打败修士吗?更何况是淬体四重境的修士?”
白衣公子正眼都不瞧他,反而用纸扇拍着北辰映雪的肩头,肯定地说,“西门抱脚,一个手法,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事办了。”
西门抱脚?
黑剁头感到莫名,而众族人,也一头的雾水。
相当困惑,世上有这样的战技吗?
街角,“绿衣绿剑绿纱巾”的绿衣少女也看得清楚,西门抱脚,是西门抱脚。
四两拨千斤,以弱胜强。
这可是传说中的战技呀,若不是此时白衣公子提醒,她还真想不起来。
不得不佩服学友,丹田被封印了,一点灵气都没有,还能施展这样的绝技,以弱胜强。
只是,西门抱脚的施展中,怎么有个诡异的蚊子一闪?
带着疑惑,他看向北辰映雪。
“也许他又学会了什么绝招,唉,他的知识还是那么渊博,技巧还是那么老道,连我这位学友都自愧不如。”
佩服中,她审视着眼前这位乍然出现的白衣公子,警惕着。
是敌是友,静观其变。
……
“妙,实在妙。”
白衣公子轻摇折扇,轻言慢语:“西门抱脚,没错,时机把捏的相当娴熟,就一招,一个战技,四两拨千斤,胜负立现。”
原来他说的意思是,黑剁头一刀失手二刀跟不上时,二狗子反手一刀。这一刀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黑剁头是无论无何也躲不过的。
但恰在这时,被他金鸡独立压在脚下的手,竟然悄悄地握住了脚踝上的脉胳,一捏。
一捏,一个战技——西门抱脚,胜负立现。
四千斤力道,在二狗子跃起的瞬间……
太快了,太微妙了,唯有那些功法境界高深的人才能有幸看到,至于后面的手撕活人,说实话,这招之后水到渠成。
妙,十分妙!
……
听到赞扬,绿衣少女更加感叹:“他,战技还是那么的天才,无畏还是那么的惊天动地……”
丹田、封印、表姐、挺身而出,因为那场灭顶之灾,他怕连累于她,故意与她一刀两断……
悲哀,悲惨,悲凄。
三年过去了,太多的磨砺让他变了个人,像个佝偻的老头。
这样的老头还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吗?——棱角还耀眼?无畏还刚正?
……
“叮,恭喜宿主,准确把握二狗子脚踝上的穴位,一招制胜。”
北辰映雪笑了,自负地说,“不就是个小把戏吗,西门抱脚,没什么了不起。”
“咳咳……”
系统笑了。还真把自己当要葱了。
……
第9章:冰魂窍
黑剁头明白了,愤怒地吼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那一刀一文不值!”
白衣公子置若罔闻,白纸扇一展,轻轻地扇着凉风。
风,吹拂着他那保养的极好极嫩的脸,吹拂着他那极柔极顺的飘逸的极黑的长发;长发上有个结,白丝巾扎的结,男儿结,英雄结,风流结。
凉风习习,早晨的阳光泛着金色,沐浴着他的脸,让他更加的“妩媚动人”。
他笑了,轻轻的笑,轻蔑地对黑剁头笑,“这不明摆着嘛,还要我明说。”
“不可能。”黑剁头脸一黑,虬髯乱颤。
刀,长长的刀,黑黑的刀,猛然,“哗”的一声架在了白衣公子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哪来的,可是慕容家族?不男不女的……是妖是魔?”
他故意将那“不男不女”四个字的音拖得很长。
霎时,对方眼中射了出一道凛冽的精光,令黑剁头心头一震脖子一缩,身子瞬间矮了半截。
哈哈,对方大笑,仰天长笑。
笑声中,看似不经意地将白纸扇轻轻地搭在了那架在脖子上的黑刀,也不拨开,就是笑,仰天长笑。
笑,似早晨的阳光,温暖热乎,还有点小清新,与刚才那一眼的精光的“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笑,笑声在转,笑峰在转。
阳光开始变冷,空气开始变凉,一股冰寒之气透过他那白灿灿的白纸扇,渗入那黑刀。
寒气,力透刀背,直达刀柄,刀柄须臾间冰如寒石。
黑剁头攥着刀的手开始颤抖,颤抖……,慢慢地手指上覆盖起一层冰霜。
刀,已拿捏不住。
拿捏不住,寒气已入骨,再不丢手只怕这只手就要废了。
但是,手却无法丢,根本丢不下,就像有吸力,令黑剁头心中大骇、毛骨悚然。
“魔,魔功。”他惊叫。
诧异间,他感到自己体力在消失,丹田的灵气在减退,渐渐的,他的身子僵直了,脸也僵了,而那满脸的黑虬髯也起了点点的冰晶,晶莹透亮,在阳光下闪耀。
不,那不是冰晶,是霜。
霜,一层冰霜。
霜,开始覆盖他的胡须,覆盖他的脸,覆盖他的全身,转眼间,他已成了一个霜人。
寒冷刺骨,冰寒的冷,直透心骨。
他想放声大喊:救我,谁来救我!
放眼,没人敢。
没人,哪有人敢来救,有的只是好奇的农夫们弯下腰,详细地琢磨起他这虬髯上的水珠到底是水晶呢还是霜,若要是水晶,又能值几个钱。
可恶,没人救我,没人能救我啊。
这白衣公子是谁?是人是鬼,是魔是妖?
他怎么这么厉害?他怎么这么厉害!
他不敢相信。
从小他就生活在这个小村庄,没出过什么远门,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从来就以为自己力大无穷,且暴发力超强,这就够了,就足可以碾压一切,但是,他错了,他错的连自己都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心跳开始变慢了,仿佛要被冻住,呼吸也开始变慢,仿佛也要被冻住。
死了,我要死了;完了,没人救我!
……
北辰映雪站起身来,拍拍手中的碎草,冲黑剁头笑道:“我说兄弟呀,你这性子可真急了点,这白衣公子来咱们堡,那就是客,贵客,待客之道哪有你这样的,来,把刀放下。”
说着,一只手去推刀,另一只手不经意地穿过黑剁头的臂膀到了其肘拐处,在那里一停。
一停。
顷刻,黑剁头就觉得肘拐处一麻,接着,那股从纸扇透来的源源不断的冰寒之气瞬间就被截断了。
截断了,身上的暖流又回来了,他得救了。
得救了?他不敢相信。
就这么一下,似有似无的一下。
就这么一下,不可能的一下。
就这么一下,没有灵力的一下。
就这一下,就让那冰寒之气的传导断掉了。
不可能,恐怖,这是何等的修为。
如果说,先前手撕二狗子他还不服气,那不过是沾了他那一刀的光,那么现在呢!
现在,他不服不行。
难道这就是境界的碾压?
不,他是残废呀,哪来的境界?
对了,那曾经的境界即使没了,也是有经验的。
修仙学院,难怪那么多人争破头也要进。
看来得我重新审视这位堂*哥了,我应该从他那儿学到什么。
佩服、佩服,难怪这白衣公子说他“西门抱脚”,一点也不假。
一阵阵惊悚,一阵阵佩服,身子一暖,手也灵活自如了,当即收了刀,装作“听人劝得一半”的架势,见好就收,说:“好,算我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
……
白衣公子没有反驳他,反而很知趣地配合,彬彬有礼地将折扇一收,道了一声谢。
谢完黑剁头,他又转身冲北辰映雪道了声谢:“谢谢这位仁兄,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黑剁头又懵了,他看向白衣少年,心道,这人有毛病吧,明明是他高抬贵手放了我,却要去谢一个不相干的人。
明明北辰映雪只救了我,并没有威胁到他丝毫,而他干嘛还要谢北辰映雪?
不解、困惑、惊异。
人群中传来阵阵唏嘘,掌声瞬息响起来。
人们根本看不出是北辰映雪暗中救了黑剁头,还以为白衣公子宽宏大量,不然他冻成冰雕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且他还虚怀若谷地这般彬彬有礼,像个见过世面的知书达礼的大世家大家族的公子,佩服佩服。
北辰映雪抱拳回礼:“客气了,你是客人,应该的。”
哇,这话好大,仿佛他就是承让了白衣公子,真是给根稻草就能当拐杖使的家伙。
族人们议论纷纷。
北辰映雪:“今天是端阳节,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不知贵公子为何这么早就一个人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白衣公子没有直接回答,却也似熟人一样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刚才你这一招‘云推手’可真不赖,不但对‘冰魂窍’的位置把捏得不差分毫,而且快狠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冰魂窍是个移动的穴位,不固定在某一处,不知道你是怎么拿捏到的?”
这话好温柔,像个女人,这是北辰映雪对他的第一印像,但对方这么彬彬有礼,自己也不能粗*鲁啊,微微一笑,一抱拳,算是回答。
确实,冰魂窍,那是他北辰映雪在打工的道观的藏书阁里,在经过住持特意允许后,才得以有权利翻看的。
据说那是千年前一位得道的山野真人所著的奇书,世间知道的人很少,但就算知道,也很难把握和发现这个穴窍的所在点,因为它真的是移动的。
移动,随着灵气的运动而移动。
这么诡异的穴位他怎么可能把捏的到,就刚刚晋升的那一点魔功,痴人说梦。
哈哈,马屁精,真是个马屁精。北辰映雪心中嘲笑。
……
“叮,恭喜宿主,你已将蚊子分身使用的炉火纯青,你现在是闭着眼睛都能感知到周围气息冷暖的变化,更别说那股冰寒之气了。”
哟,这解释有点太详细了吧,你个狗系统,该不会也嫉妒了吧。
是的,刚才他将蚊子分身的感知一用,瞬间就感到眼前不一样了。
只感到,两股激烈的气流在黑剁头体内焦灼的对冲和较劲,一个要冲入黑剁头体内,那是冰寒之气,一个要将这冰寒之气赶出体外,那是黑剁头丹田的灵气。
两股力量在碰撞,一冷一热。
冲击、较劲。黑剁头终因功法太低,灵气不敌而被冰寒之气浸体,成为冰人。
哗,一手转到黑剁头肘关节下,一个推拿——云推手,瞬间点中两股力量对冲的胶着点。
胶着点正是冰魂窍,歪打正着,冰寒之气迅速截断。
歪打正着,纵然再有云推手,若没有蚊子分身的感知,也无济于事。
大笑,嗤笑,窃笑,好个将我抬高来、刮目相看的人。
……
问系统——怎么夺得那笔,一个魂力饱满的笔?
系统为难了半天,思忖了半天,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没办法。
那个,宿主你不是说他心软,利用他的心软重点打击吗,怎么这会儿就怂了?
好,不说拉倒,你个狗系统。
看他虎着脸不高兴,系统好似怕他似的,说,那也许能用诅咒的办法,您试试……,咳咳,咳咳。
咳个毛呀,嗓子眼卡鸡毛了吗!北辰映雪没好气。
诅咒?诅咒!让他诅咒,诅咒越多,香火力越强,最终就会有办法,也许奇迹会出现。这是系统的出谋划策。
奇迹,什么奇迹?北辰映雪问。
系统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说也许,也许你不懂吗。
好。北辰映雪懒得和这狗系统再说,骤然,一个主意在他心头升起。
……
见北辰映雪半天不说话,白衣公子愤慨了:不就是个残废嘛,表扬你几句,就满身的蝴蝶,会飞了?!
废物,就算你不残废又如何,修仙学院的学生,最多不过就是个仙凝期。仙凝期,最低级的仙,何足挂齿。
不吐不快,他冷冷道:“不就是拿捏了个‘冰魂窍’嘛,这在我那家族里,三岁小孩都会。”
哇,张狂、张狂,北辰映雪只觉得刺耳。
欲言又止,先前对这白衣公子的一丝好感迅即全无。
能说什么呢,能有什么可说的呢,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同阶级层次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也许人家说的就是大实话,人家的家族可能非常大非常强,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强大到连这冰魂窍都算是小渣渣。
冰魂窍,也许在大家族那里真的不算什么。
世界很大,我知道的还很少。
北辰映雪装聋作哑,继续卖他的草,“便宜卖了,新鲜的草哟。”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喊得很自然,很舒坦,再没有了羞涩和造作,一张口,就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卖草了,好新鲜的草哟”
……
第10章:坐地涨价
黑剁头重新站在他北辰映雪身后,只不过这次与先前站立的心境大不一样,没有了威胁,没有了轻蔑,只有敬佩。
默默地,站在身后,为他站岗,为他荣幸。
北辰映雪还在吆喝,可是,已没人敢来买他的草了,谁还敢招祸上身。
郁闷间,那白纸扇又伸到他面前,指着他的草说:“不用卖了,这草,我全买。”
有病,北辰映雪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有病。
“你是外乡人,买这干嘛,不卖。”
“你管我干嘛,不就是端阳草吗,不就是用这东西插在门窗上吗,我全买了。”
“不卖,你家不在这里,买这根本没用,这不是你的本意。”
“那我的本意是什么?”
“你的本意是可怜我,怜悯我,想给我钱,我不需要。”
“我凭什么可怜你,凭什么给你钱,我就是想买草,你想多了。”
“哦,是吗,那你买草插哪儿?”
“我哪都可以插呀,不行我就随便送人也可以呀。”
“对不起,那更不卖。”
“呵呵,犟人。”
白衣公子气得没脾气,尴尬了。
尴尬后更加坚定,“我真的要买,实话,没有帮你可怜你的意思。”
北辰映雪缄口不言,他想到了钓鱼的钩。
钓鱼,钓大鱼。
……
白衣公子一指广场前方的城楼,“我要用它,插在那城楼上。”
城楼?威武楼,那可是北辰堡的宗族之地。
楼内有演武场,楼下更有地宫,地宫里有锁灵阵。
锁灵阵,那是成千上万名北辰人众志成城的向心力信仰力香火力构成的强大气脉,这些气脉通过锁灵阵交织在威武楼上空,形成磅礴的魂气——族魂。
族魂,又众志成城凝聚了一只“眼睛”——镇魔镜。
镇魔镜——族魂——每个大家族都要凝聚的家乡保护神。
放眼望,城楼上,魂气萦绕,祥云翩跹。
祥云中,无数长长的气脉细线在空中交织,组成巨网,像个苍穹的巨手扼住城楼护住城池,令北辰堡固若金汤。
众志成城,共同守护家乡的坚强执念,抵挡外族的侵袭,抵挡外国势力的攻城掠地。
西面,是强大的吐蕃国,有火龙和妖兽,更有昆仑山的雪巨人和奴隶战士;
北边,是如狼似虎的突厥残部,虽然突厥已被大唐彪悍的军队打得七零八落,但残部依然盘踞在北边的沙漠之地,和更北边的广大草原。
两大外国势力对这像针一样插入腹地,连接西域与大唐的咽喉要塞凉州企盼已久,虎视眈眈,经常举国之力攻城掠地,而聚宝镇作为前沿要塞,首当其冲。
北辰堡,南宫寨,慕容屯,这种品字形依山而建的铁三角营寨,都是抵御外来侵袭的桥头堡。
广积粮高筑墙,而杀手锏便是这族魂。
族魂,众志成城,借大唐国魂一隅,独树旗帜。
原来这是个香火力世界、信仰力的世界,万人敬仰那就是神,一日成圣,那是信仰的力量。
族有族魂,国有国魂,军有军魂,甚至,诗有诗魂,画有画魂……
君不见,诗仙李白,一日成圣,凭的就是那一首脍炙人口的诗。
诗,战诗。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首《侠客行》,令李白得“文位”,从此借“帝王之气”的国魂一举成名,得到普天下的认可。
这就是信仰力的至高境界,至尊。
……
高大宏伟,肃穆威严,可威武楼上从没有插过端阳草,这能插吗?
从记事起,这里好像就没插过草。
且,就算能插,那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乡人来插呀,他白衣公子算老几。
北辰映雪一口回绝,“不卖。”
白衣公子恼了,冷哼:“你这人怪了,草不就是卖的嘛?”
“不卖就不卖,哪那么多废话。”
……
铁心不卖。
白衣公子急了,暗道:我这么大老远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可怜虫吗,也许我会因瞧不起他而一脚将他踩死,也许我会因为他还是个英雄而暂且留他一命,英雄、狗熊,总得看个透彻。
善刀而藏、韬光养晦,也许他是假装;但也许,他是真的,被丹田封印的那场劫难吓傻了。
不论怎样,敢与安大帅叫板的人,我岂能放过,要试个透彻。
要么杀,要么剐。
三年前,这人因为救他表姐挺身而出,惹得安大帅一怒之下封印他丹田,同时,翻掌成冰,漫天飞雪,恐怖的冰刀冰锥自天而下,直*捣*北辰堡。
傻,真傻,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毁前途,并且这个女人与他根本没有婚约,婚约完全是他杜撰的。
一个杜撰的婚约也敢胆大妄为,使安大帅不得不屈服,就凭这点,他就该死。
手撕二狗子,勇而无谋,说明这三年的磨难还没有将他的锐气磨灭。该出手时就出手,那是草莽,不是英雄。
是英雄就不会无知的给自己找刁难,二狗子身后有二长者撑腰,更有慕容族做后盾,他这样做岂不是自找苦吃。
傻瓜,傻。
是英雄还是草莽,我要试个透彻。
再次试探,他冲着周围的族民大声喊道:“大家过来看看,来评评这理。”
众人一愣,敬而远之。
谁不惧畏呀,就连黑剁头那么强的人,都被他轻轻地用纸扇一点,就变成了冰人,那还有谁敢靠近。
“你们说说,他该不该卖我这草?”
远远的,众人星星落落地回答:“该。”
众人又不傻,买草是大好事呀,给钱哪有不卖的,纷纷朝北辰映雪递眼色,点拨他快点,别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北辰映雪白了众人一眼,不乐意地说道:“不是我不卖,而是他买了这草以后要插在这威武楼上,你们说,这威武楼是他能插的吗,又有什么时候被插过。”
还真是。
总一些好事佬生怕天下不乱,怂恿着冲他道:“你傻呀,你卖他买,两情相愿,你管他买了以后干什么,哪怕他杀人,关你屁事。”
“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众人越来越觉得北辰映雪可笑,看来他真傻了,被封印了之后,整个人变了。
火候已到,北辰映雪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好,我卖,但有个条件。”
白衣公子心中一乐,眼睛一眯,“你说。”
北辰映雪道:“我要涨价,你愿买了买,不买拉倒。”
“呵呵,这个可以有,涨多钱?”
北辰映雪伸出一个指头,“一千倍。”
白衣公子面不改色,不在意下。
哇,众族人可惊了一跳,不会吧,一千倍,可真能狮子大张口。
北辰映雪又加了根指头,“两千倍,”
依然,不为所动。
果断地,北辰映雪伸出满手的指头,“一万倍。”
哇,一万倍,不会听错吧。
唏嘘不已,众族人睁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看北辰映雪,这也能行,你别傻了哟?
白衣公子了哑然了,这口开得有点大,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草嘛。
呵呵,北辰映雪笑了,嘴角流露嘲弄之意: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趾高气扬吗,那好呀,来买吧。
来买,一万倍。
暗中,他盯着对方手中的纸扇。
钓鱼,钓鱼,钓大鱼。
他知道,那不是扇,是笔,一把能开能合的笔,只是此时还没有显现它强大的画力。
“世家公子,穷大方,你敢买,我就敢卖。”
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板地激他。
果然,对方折扇一合,“成交,这草我买了。”
旱地惊雷,一声买了,却正中北辰映雪的诡计。
……
纸扇一合,众人这才看清,扇不仅是扇,还是一支笔。
一合,就成了笔,一开,就是扇。
笔,黑白配,黑白相间,黑的如漆,白的发亮,黑的恰到好处,白的恰如其份。
笔,不同凡响的笔。
扇,不同凡响的扇。
笔,扇,二者的转换让人目不暇接大开眼界。
真不知道这笔除了能写字和“捕风捉影”外还有什么功能,纷纷猜测。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卓尔不群,绝对大家族!”
“不会是慕容族吧?”
“不会是安大帅的吧?”
议论纷纷,纷纷胆寒。
不对,慕容家族哪个不认识,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
安大帅,也有些不可能,这么大老远,就为一个二狗子的死而出头?那也太看得起二狗子了。
白衣公子开始取钱,钱在手,却又停了,“我有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帮,若帮,再给一万倍。”
再给一万倍?众皆惊悚。
北辰映雪胸有成竹,一万倍,这只是个诱头,两万倍,那也不在话下,重点在那把折扇上。
折扇,笔,魂气饱满的笔。
不为所动,镇定自若,大声道:“若是正经忙我倒可以帮,若是歪门邪道,休想,别看你有钱,老子不爱这个。”
明明爱这个,却偏说不爱。
暗中的系统都看不过眼了,这家伙,够黑,脸够厚。
白衣公子道:“我知道你的处境,你需要钱,需要大把的钱,你的妹妹因为给你采药而上山被毒蛇毒瞎了眼睛,你父亲因为穷困潦倒到矿山做工,生死不明,我不相信你不需要。”
“是的,我需要,那又怎样。”
“我要你帮忙,帮我将这草插到威武楼上,敢与敢?”
敢又怎样,不敢又怎样?
呵呵,北辰映雪心中暗笑了,重点来了,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端倪了,这才是他与这家伙周旋半天的目的。
目的已显现,就看自己的聪慧了。
……
欲擒故纵,总得扭捏一番吧,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的。
假装思忖,瑟瑟发抖……
“敢吗?”白衣公子掷地有声。
害怕,瑟瑟发抖。
白衣公子就喜欢看他这熊样,冷冰冰道:“如果不敢,那也正常,昔日那个敢打敢拼嫉恶如仇的北辰堡的天才已死了,没人再有这本事,有的只是一堆胆小如鼠的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这是在打他的脸吗,不,是在打众人的脸。
北辰映雪生气了,能不生气吗,不生气是假的,雄赳赳道:“如果不敢,你就不买我的草,对吧?”
一句话塞得对方尴尬,半天才回道:“那倒不至于,不就一万钱嘛,多大个事。”
好。北辰映雪就爱听他这话,“既然不至于,那就付钱吧,一万倍。”
“你就不想多挣点,两万倍?”
“不想。”
咔嚓,白衣公子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狡猾。
是胆小吗,往昔那个敢打敢拼的英雄真死了?
莫名,只有讪讪地说:“那你算算看多少钱?”
拎着钱袋,等他算,心中小小的失落。
不甘心,再问:“难道你真的不想多挣一万倍的钱?”
“不想。”
斩钉截铁,言语中充满了不屑。
……
第11章:画
皱眉,不甘失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衣公子向众人喊道:“谁敢,再翻十倍,十万倍的钱。”
咔嚓,十万倍,就插个草?
唏嘘,但最终,还是纷纷摇头。
纵然钱再多,那也比不上杀头呀,这万一插上草而惹出祸事,小命不保哟。
冷笑,纷纷冷笑,都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白衣公子。
……
大笑,不怒反笑。
白衣公子鄙夷道:“原以为北辰堡藏龙卧虎,没想到鼠辈之地。”
鼠辈?鼠辈!
众人怒了,黑剁头怒了,北辰映雪也怒了。
黑剁头虬髯乱颤,提刀一指,“你说什么,敢说我们鼠辈。”
“不是嘛,你们谁敢,不敢就是鼠辈。”白衣公子哈哈大笑。
大笑,没人敢接茬。
轰然,“我敢。”
到底是黑剁头,莽汉一个,说话都不带想的,就这样雄霸天下。
话一出口,就有亲近的族人悄悄拉他的衣角,提醒:“不可,别上这白衣人的当,这威武楼可从来没有插过端阳草,插草一定犯忌,有忌讳的,不吉利的,弄不好会咔嚓……”
说着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黑剁头大大咧咧,“我怕吗?不就是杀个头嘛。”虬髯狂颤,唾沫星子狂飞。
亲近的人赶紧避开,“别莽撞,端阳节端阳草,说不定这草与城楼真的有冲突,城楼,这可是宗族祭祀之地,犯忌必然杀头,你别上当。”
“上当,我好怕哟,”
黑剁头再次不在意下,“头砍了也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条好汉。”
“老子?屁大的年纪也敢称老子,用脚想想,值得吗。”
黑剁头头一偏,一想,也对,干嘛上当,也许这人真的有阴谋。
当下,乖乖地退去。
……
刚退回,白衣公子就耻笑,“怎么了,不敢了,哈哈,鼠辈、鼠辈。”
环顾四周,大放厥词:“没人敢了吧,北辰堡,不过如此,鼠辈。”
目光轻薄,口气狂妄,态度鄙夷。
沉默,沉默,众人沉默。
白衣公子索性拿起笔,袖子一抖,轰然……
一幅画,渲染在空中。
……
一幅画。
真的是画,就悬浮在空中,就悬浮在大家的头顶上。
画上,一把刀,陌刀,长长的陌刀,鲜血淋淋,御风而来,就挥在众人头顶上,噌噌的刀身发出阵阵低沉的龙吟,让人不寒而栗。
刀下,血在嘀嗒,如真的一样,冲入人鼻中的血腥气令人作呕,而空中飞舞的苍蝇则像发了疯一样,呼啦啦扑上去噬血。
血滴下,滴在一个女人面前。
那个女人可真骚呀,细*腰*翘*/*臀**露*肚*脐*,正跳着肚皮舞,显然是个西域的歌*/*妓。
歌*/*妓的半边臀*/*部*/*显露着,显露处赫然三个字“北辰堡”。
北辰堡。
天啊,众人明白了,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也愤怒了,但无人敢……
敢怒不敢言。
沉默,沉默……
刀锋在颤动,龙吟在吼,强大的威压在显赫。
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到陌刀刀锋后面敌人的呼吸,如此之近。
骇然,无不惊悚。
女人北辰堡,北辰堡女人,太明白不过了。
只不过,可恨的是,那三个字……
画面还在渲染,天空骤然变红,血色一片。
……
清楚记得,三年前那场灭族之灾,漫天飞雪,冰刀冰锥如这刀锋降临,纷纷退却,胆战心惊。
怯敌,懦弱,一览无余。
懦弱在发酵,怯敌也在发酵。
“这白衣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哪个家族?可千万别是安大帅家呀!”
安大帅,河西节度使,凉州都督,封印北辰映雪丹田的那个大人物。
“很有可能是安家,你没看那刀吗,陌刀,那是大唐军队的国之重器。”
陌刀,长丈余、三角两刃刀,刀柄除外,仅刀锋长七尺,一刀起,骑兵人马俱碎,是大唐军队反冲锋对付外族草原骑兵的强有力武器。
如此强悍,得力于它的材质,据传是用昆仑山寒谷里的镔铁打造,价值昂贵,再加上大唐著名的盔甲明光铠,一个装备齐全的陌刀手相当于大唐十个州官全年俸禄之和。
国之重器,造价如此之高,当然需要强大的财政支持,纵观历朝历代,也只有当今大唐国力才能做到。
“刀显现,看来这白衣公子十有**来自于唐军,唐军、安家,安大帅……”
“若是安家,只有忍了。”
“安家,没人敢惹。”
……
系统望着满天血光,惊诧极了,天啊,这家伙太牛了吧,这画技,这天赋,这画意……
北辰映雪也佩服了,果然不按规矩出牌,果然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表面之下隐藏着腹黑。
不过,我喜欢,就凭这点,我爱上他了。
“丫的,正狐疑你的笔怎么魂气饱满,这下就展示了。”
“机会,机会!”
激动,仇恨越大诅咒越多,香火力就越旺,我精神力就越强,我……夺了你的笔。
“叮,宿主不可乱来,先前你说利用对方同情心怜悯心进行重点打击,我觉得挺有道理,可现在对方被你惹毛了,杀心已起,不可瞎操作。”
“什么瞎操作,没看到他激我去作死?”
“别理他不就行了吗,你以为你这个残废就真的能胜了他,夺了他的笔,痴人说梦。”
“可我能咽下这口气?”
“有什么不能咽的,这么多人都咽下了,何乎一个你。”
“你娘个脚。”北辰映雪火冒三丈。
……
不及他动手,恍然身后一阵劲风,一个黑影打破了沉寂。
又是黑剁头,猛地从他身后窜出。
“黑剁头,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北辰映雪赶紧去按。
可哪按住,太快了。
“先前还被冻成冰雕,难道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黑剁头已起,人到刀到,长长的黑刀,带着血光。
一刀剁头,直剁白衣公子的头。
剁头,这是绝招,黑剁头的绝招,刽子手的绝招。
纵然先前败过,也绝不容许再败,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要当鳖吗!
纵然你是画神,我也绝不含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一招绝,二招衰,三招竭,一招之内准备让你死。
剁头、剁头,再剁头。
刀,降魔刀,猛、烈,疾、快、斩。
刀出了……
又掉了……
人也瞬间倒飞而出……
终究不是对手。
黑剁头怂了,众人也怂了,一个个垂头丧气。
白衣公子自始至终衣衫未动,只是手腕一翻,如同掀起千层浪,人仰马翻。
刀,陌刀,依然停留在空中,纹丝不动,嗡嗡作响。
“哈哈,有本事与我一战,却没人敢去插草,一帮可笑的猪。”
“可笑,可笑。”
“北辰堡无人呀,北辰堡无人。”
笔一点,那幅画又瞬间变大,升腾在空中。而那西域女人也跟着变得巨大,臀正对着威武楼,只是,臀上的三个字却让人羞愧难当。
北辰堡,女人。
女人,北辰堡。
无话可说,无人能敌。
画,画意,画风,画魂,无不令人骇然。
众族人纷纷倒下,没倒的也装作倒下,奴颜婢膝承受那画的屈辱。
陌刀在滴血,北辰映雪的心,也在滴血……
……
现在场上,只站着两个人:青衣,白衣。
青与白,仿佛世间早已注定他俩是对手,一个青,一个白。
白,白得一尘不染;青,那是脏不拉及,对比强烈。
这是对手吗?
强,强得到极致;弱,弱得到软帕帕。
这能是对手?
“不就是想引我出手吗,那好,我……不来。”
不来!不出手。——哈哈,北辰映雪大笑。
白衣公子懵逼,一脸的黑线线。
……
大笑?他这是干吗,系统也懵了。
不出手?
系统恼羞成怒:“叮,你刚才不是说要夺得那笔吗,不是说自己如何胆大包天吗,怎么此时怂了?和那些人一样,怂了?且怂的这么彻底,什么我不来我来的,你是来逗逼的吧?”
北辰映雪却道:“系统你丫的,我就是来逗逼的,怎么样?”
你,你先前可说是看上了人家的笔,想夺,还信誓旦旦?
我信誓旦旦你娘个脚,我虽然说要得到那笔,但没说我非要死在这里吧。
叮,这可是关乎荣耀哟。
荣耀值几个钱?没看我成了残废被人笑话时的惨象,谁可怜过我。
叮,这可是关乎你北辰堡所有人的荣耀哟。
所有人又怎样,没看所有人都笑话我吗。
叮,你,你欺软怕硬。
我就是欺软怕硬。
叮,你,你看二狗子好欺负,就撕了他,你看这家伙不好惹,就熊得像个狗。
是条狗又怎样,难道你让我死,我就得死,我才没那么傻呢。
叮,你,你真个丫蛋。
丫蛋就丫蛋,我北辰映雪不是你说几句就能上钩的,我不是傻子,我才不做那浑事。
叮,那三年前的浑事是谁做的?
那时的我不懂事,被女人的美貌迷住的,现在我懂事了,我知道死了,我怕怕哟。
叮,你真是不要脸。
狗鈤的,你是想坑我,你这狗系统,吃里爬外,你生怕我死不了,你看着舒服是吧。
叮,你你你,你个胆小鬼,你个说大话放大气,卑鄙无耻,下流死脸。
哼,我下流了吗,我将你怎的?哼,找抽。
“系统你不是性格内向的小姑娘吗,怎么此时反倒像个魔鬼老妖婆,蛊惑,挑唆,腹黑?”
叮……,系统半天无语,最终还是凶相毕露了,“叮,我是个老妖婆又怎的,我是故意装象又怎的,我吃定了你。”
“找打,找打。”北辰映雪抬了抬手,可发现,没处打啊,呵呵,这贼系统躲在他脑壳里,打不着啊。
晕晕晕,系统气坏了,大声道:“叮,我命令你,即刻上那威武楼,插这端阳草。”
你算老几,还命令我。
“叮,不听令,遭雷劈。”
哎哟,我怕哟,我怕怕哟。北辰映雪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叮,系统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查收。”
哼,我才懒理你。北辰映雪嗤之以鼻。
“叮,第一道雷霆即将劈下,这是警告,不听系统话,死你全家。”
你嚓,还骂人。
北辰映雪这话还没说完,“噼啪”一声,虚空里一道雷霆劈下,正劈在他脚面前。
啪,地面窜起一片黑烟,霎时焦黑一片,空气仿佛骤然间被吞噬个光尽,令人窒息。
再看处,焦黑的地面上“滋滋”的电流声恐怖地流淌,两脚酥麻,电流上身,根根头发带电而竖立。
鹅的妈丫,这是什么事,这么恐怖。
……
第13章:对不起,系统任务已发布
看着北辰映雪头都不回担起草就走,白衣公子不甘失败,继续恐吓:“你可知道这草插到上面的忌讳?”
忌讳,这才是重点。
他看到,北辰映雪没理他,好像根本没在乎那回事。
阴险地,他继续施压道:“你可能不知道,草插上,地宫里的锁灵阵立马消失,灵气消失,族魂坍塌,哼哼,到时威武楼内一切灵气设施都将都为摆设,你可想好了,后果自负。”
一句话让北辰映雪错愕,也让众人错愕。
真的吗?
不由得,北辰映雪也放慢了脚步。
哼哼,白衣公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嗤之以鼻。
“你可想好了,一失足千古恨,到时你们族长砍你脑袋你可别说是我逼你的。”
北辰映雪放慢了下脚步……
“叮,第三道雷霆已准备完毕,你再犹豫,雷将劈下,你将彻底钐成太监。”
你丫,北辰映雪捂着下身抬头看,你丫,还真个的,雷的云团上黑压压,时不时的有紧促的电闪在奔流不息。
看来两头都是死,不插草也是死,插了也是死。
不过嘛,系统你丫的还是厉害,最少你现在能让我死,我怕怕哟。
只有,硬着头皮上呗,“哼,老子不信了,插个草还犯了什么忌了。”
大无畏,心中再次平坦,仿佛三年前的勇气又来了。
抖起精神,大踏步,向着威武楼,昂首挺胸。
为了北辰堡,我为了我不死,拼了。
赌,赌它个端阳草不至于让人死,“丫的,不就是插个草吗,家家户户插草,为何你那儿就插不得。”
……
手伸向怀里,从怀中抽出罗盘。
罗盘,诸葛罗盘,那是张巡送他的罗盘。
思绪翻涌,他想起了昨天。
因为昨天,因为那句话,他和张巡成了忘年之交。
张巡,诸葛亮故里,诸葛传人。
张巡说:——天下将乱,群神哭,众魔笑。
……
张巡,自小博览群书,十岁得奇遇得诸葛亮兵书之真传,志气远大,不拘小节,结交的都是理想远大者或宽厚长者,“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说的就是他——张巡。
张巡,手持“诸葛罗盘”通晓天文地理排兵布阵之法,人颂外号“藏虎”。
三十三岁,高中进士,以其才华被任命为“太子通事舍人”,并外任河北之清河县令。
任内治绩优良,被召回长安重用,然而在京城长安,他却不屑与宰相李林甫为伍,更不屑与皇亲国戚的杨国忠沆瀣一气,逐渐遭到排挤。
性格使然,安不忘危,盛必虑衰,他力排众异谏言皇帝唐玄宗惩治**,藏富于民,更指出,藩镇割据不可继续,异教邪徒不可纵容,更语出惊人,帝王之气已遭到异教邪徒的浸蚀,危危可及。
这话震怒了皇上,贬他为河南知县,即日离京。
忧国忧民,去河南任职的路上,他夜观天相,再用那诸葛罗盘定位,毅然决然反方向来到大西北的河西走廊,来到凉州,因为他揣测出帝王之气的大树将在今年端午节,在凉州这个地方出现。
之所以是凉州,因为它是大唐通往西域版图的咽喉之地,上有西域,下有大唐,左有吐蕃,右有突厥,是个各方势力都想争夺的要塞之地。
要塞之地,异象。
异象,那预兆着国家的兴旺与衰败。
“帝王之气,难道你真的要在今天的正午时分出现吗?”
帝王之气。
亿万民众的信仰铸就国家,国家的旺盛成就帝王之气。
帝王之气是棵大树,通天彻地的大树,上连仙界,下通地狱,中间为凡人。
原来这个世界是个大树世界,树冠的顶端是仙界,住着无数飞升的神仙,而树下的根簇里是地狱,生长着妖魔鬼怪,中间的大地是人界。
人魔仙三界都指望着大树的营养,成就万物的运转,一旦帝王之气的大树崩塌,人间通往仙界的通道将被阻断,人间乱,妖魔出,而神仙也爱莫能助。
忧国忧民,张巡只身来到凉州,为的就是找到帝王之气的出现之地,拯救帝王之气,修复大唐的国运命脉。
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他联络了凉州之地的有识之士,这其中就包括了他北辰映雪。
“哈哈,我个残废也能被他张巡看上,真是笑话。”
北辰映雪自嘲。
……
张巡说,今年的端午不平凡,正午时分,将有恶相诞生,到时天地一片黑暗,鸟兽散,群神哭,众魔笑。
正午,尚有些时间,现在只是清晨,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令自己崛起。
鸟兽散,群神哭,众魔笑,我也决不允许!!!
……
思绪拉回前天下午。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了一大片鲜红的火烧云,很大很大,火红火红,卷起了半边天,像吉祥的凤凰鸟涅槃重生展翅欲飞。
一只小鸟从云层的阴影下飞出,直飞而来,渐飞渐近,却是两只硕大的白鹭一前一后掠过湖面。
湖面平静如镜,映着一泓血水,不,那不是血水,是火烧云的倩影。
鸟自他身旁飞过,少年独自坐在湖边的歪树下,说实话,他的心情并不像这火烧云样绚丽,而是忧郁。
忧郁,是啊,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又是三年一届的族中大比武之日。
他多么想回去,像那对白鹭,一前一后翩翩飞翔,飞到故里,飞到擂台上,一展绝技,再次惊艳故乡,还原他和她当初的惊艳——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多么奢望的名号呀,然而现实却在重重地搧他耳光。
三年前,他救表姐而遭安大帅一掌封印了丹田,至今残废不堪。
多么怀念往昔英雄少年狂,多么怀念修仙学院的好时光,但如今,一切都不存在,他被学院赶了出去,就因为封印,就因为得罪了安家。
惆怅,一筹莫展。
脚下本有路,但那是给正常人的,自己不能修炼,等同于废物。
已在湖边呆几个时辰了,该回去了。
这一届又无望,扳指一数,三年已过,离五年之约擂台决定表姐婚娶的日子还有两年。
两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办。
云,你不是挂在天边,而是挂在我心里,令我心急如焚。
焦急,饥渴。
哗,一片水花从湖面溅起,打*/*湿*/*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凉在他心底里。
好圣洁的水啊……
可不及反应,哗。
接着又是……哗。
哗的一声,一个美丽的身影,白胜雪的肌肤,以及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贴在隆起的饱*/*满*/*如胴的曲线下,像鳗鱼一样从水中立起,溅起千层浪花。
看傻了,出*/*水*/*芙*/*蓉,就在眼前绽现。
好美丽的胴*/*体,好白的肌肤,好黑的长发,好醒目的红肚兜……
“啊”,胴*/*体*/*一声尖叫,她……
她发现了他。
……
羞涩难当,赶紧钻入水中,如一条白色的鳗鱼。
须臾,穿戴整齐,再次从水中掠起,凌波微步,踏浪而来,一把仙剑,抵在他喉头。
“想死嘛,你这个下/流/坯/子。”
“死,哈哈,正好解脱,我正愁自己死不了呢。”
北辰映雪知道自己失礼,闭上了眼睛,任由宰杀。
她睁大了不相信的眼睛,“居然不怕死,小小年纪,这么苦楚?”
没有解释,猛地伸长了脖子,向她的剑刃上撞去。
死,一了百了。
这也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
怎么是你,表弟。
怎么是你,表姐。
姐弟想见,相婉相惜。
她看着他,简直不敢认,才短短的两年,他的头发已日渐稀薄,而白净的脸庞也已不见,只有岁月的沧桑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悲切。
这哪还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简直是个小老头了。
他变了,变黑了,变苦了,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仙风飘逸的身段和骨架。
这就是仙质。
因为仙质,她和他都成了金童玉女,都进入修仙学院学习。
坐在湖边,看着火烧去的绚丽和水中倒影的婆娑,回想着小时候他俩两小无猜,情窦初开…
那时,他和她,时常也在小河水中玩耍,……。
那…,多么美好的回忆。
如今表姐已经十七岁了,两年不见,她已长得比自己还高出一头,修仙三年,气质蜕变。
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她,大眼睛长睫毛,纤纤细*腰,一袭白裙宛若天仙,长发飘逸。
近看,更是英姿飒爽。
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头,一道剑眉如墨,飞一般没入额头两侧的秀发里,霸气的野性令桀骜不驯的男人都要折服。
发稍上,一丝水珠晶莹透亮,像个娇纵的精灵,蹦跳着滑过如黛的黑发,又贴在白皙的肌肤让人想像无限。
嘀嗒,如诗如幻如梦般,坠入那低口的唐装遮掩下的饱*/*满。
肌肤如雪,整个身体散发着一种坚毅、冷艳、霸气的凌人之上的气质。
不愧为仙女,人中之凤,眼中已没有了昔日年少时的青涩,更多的是定力和成熟。
北辰映雪眼中显露出羡慕般的欣赏,“这就是我的表姐——南宫听雨。”
五年前他与她并称“金童玉女”,一剑掠凉州;
三年前,双方如愿以偿入选修仙学院。
不多久,她就被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的仙霞门选中,成为仙女。
天赋聪颖,历经三年,她的功法突飞猛进竟然奇迹般地到了“仙凝境”第九重,与“筑基境”一步之遥,可谓玉女天成,前途无量。
但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表姐也不能幸免。
她被门内一位老祖看上了,要为他的儿子冲喜,原因是他儿子五行缺金,需要找一个纯阳的少女来双修,这样才能在一个关键的修仙关卡上突破,才能进入更高境界。
这个老祖就是仙霞门老祖中的一员,河西老祖——安大帅。
按理,像安大帅这样强大的人物和家族,找个纯阳的女子并不难,但是,这个纯阳的女子不仅要天生慧骨,聪明伶俐,而且还必须是仙凝期的修仙者。
这样就难了,纯阳女子本就万中无一,而万中无一之后还要是仙凝期,更难了。
所好的是家族太过强大,加上老祖的能耐,总算为他儿子找到不少,但是,奇怪的事来了,他儿子先后与十六位纯阳仙女双修,都没有成功晋级,不但没有晋级,还将这这些仙女们一个个克死。
克死,听着就恐怖。
恶名昭著,臭名远扬,再也没有哪个仙女愿将身家性命交与他了,这下他安大帅要再找到这样的慧根仙女就难了。
焦头烂额之时,南宫听雨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南宫听雨,纯阳之女,凤凰之血,血液中含有凤凰的道元,修仙资质太好,潜力无穷,旷世奇女,
大喜,要求她与他儿子双修,但无奈南宫听雨性烈如火,哪能将女儿身轻易给了别人,无论什么样诱惑和卑劣的手段都令她无动于衷,终不屈服。
无奈之下,安大帅亲自出面,威胁南宫听雨所拜的师祖。
其师祖碍于安大帅的淫*/*威,不得不答应。
但是南宫听雨却誓死不从,举剑自刎,无奈,只能暂缓。
此路不通,另行他法,于是以南宫听雨的亲人为威胁,胁迫她顺从。
为了父母亲人,南宫听雨略有屈服,于是他们就蹬鼻子上脸,来到她家乡南宫寨,提亲。
提亲时,南宫寨人喜气洋洋,都以为嫁入豪门,必然前途无量仙法大成,只要攀上这门亲戚,必然风光无限。一跃成为名门贵族,称天霸地也是迟早的事。
她的生死,却无人考虑,那就不那么重要了。
正当南宫寨人喜冲冲地准备应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南宫听雨突然出现了,以剑抵喉,兵在其颈,高声说,如果敢应下这门亲事,血溅当场。
傻眼了,没人敢硬来。
双方僵持不下,眼看南宫听雨就要血溅当场,突然一个少年勇敢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指着安大帅说:“她和我已有婚约,岂能嫁人!”
这话像个炸雷,震惊全场,在场的南宫寨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南宫听雨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订过婚约,又哪来的这话。
这是谁呀?这么大胆,竟然冒充,不想活了?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北辰映雪。
当时他才十三岁,个子不高,看起来还很稚嫩,但是他说起话来却一字一板,从容不迫。
原来,他听说了表姐南宫听雨的事,特地从凉州城的修仙学院赶回来,要为表姐出头。
第13章:一剑掠凉州
张巡说,今年的端午不平凡,正午时分,将有恶相诞生,到时天地一片黑暗,鸟兽散,群神哭,众魔笑。
正午,尚有些时间,现在只是清晨,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令自己崛起。
鸟兽散,群神哭,众魔笑,我也决不允许!!!
……
思绪拉回前天下午。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了一大片鲜红的火烧云,很大很大,火红火红,卷起了半边天,像吉祥的凤凰鸟涅槃重生展翅欲飞。
一只小鸟从云层的阴影下飞出,直飞而来,渐飞渐近,却是两只硕大的白鹭一前一后掠过湖面。
湖面平静如镜,映着一泓血水,不,那不是血水,是火烧云的倩影。
鸟自他身旁飞过,少年独自坐在湖边的歪树下,说实话,他的心情并不像这火烧云样绚丽,而是忧郁。
忧郁,是啊,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又是三年一届的族中大比武之日。
他多么想回去,像那对白鹭,一前一后翩翩飞翔,飞到故里,飞到擂台上,一展绝技,再次惊艳故乡,还原他和她当初的惊艳——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多么奢望的名号呀,然而现实却在重重地搧他耳光。
三年前,他救表姐而遭安大帅一掌封印了丹田,至今残废不堪。
多么怀念往昔英雄少年狂,多么怀念修仙学院的好时光,但如今,一切都不存在,他被学院赶了出去,就因为封印,就因为得罪了安家。
惆怅,一筹莫展。
脚下本有路,但那是给正常人的,自己不能修炼,等同于废物。
已在湖边呆几个时辰了,该回去了。
这一届又无望,扳指一数,三年已过,离五年之约擂台决定表姐婚娶的日子还有两年。
两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办。
“云,你不是挂在天边,而是挂在我心里,令我心急如焚。”
焦急,饥渴。
哗,一片水花从湖面溅起,打*/*/湿*/*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凉在他心底里。
好圣洁的水啊……
可不及反应,哗。
接着又是……哗。
哗的一声,一个美丽的身影,白胜雪的肌肤,以及*/*漉*/*漉*/*的黑色长发贴在隆起的饱*/*/满*/*的曲线下,像鳗鱼一样从水中立起,溅起千层浪花。
看傻了,出*/*水*/*furong,就在眼前绽现。
好美丽的***,好白的肌肤,好黑的长发,好醒目的红dudou……
“啊”,***一声尖叫,她……
她发现了他。
……
羞涩难当,赶紧钻入水中,如一条白色的鳗鱼。
须臾,穿戴整齐,再次从水中掠起,凌波微步,踏浪而来,一把仙剑,抵在他喉头。
“想死嘛,你这个下/流/坯/子。”
“死,哈哈,正好解脱,我正愁自己死不了呢。”
北辰映雪知道自己失礼,闭上了眼睛,任由宰杀。
她睁大了不相信的眼睛,“居然不怕死,小小年纪,这么苦楚?”
没有解释,猛地伸长了脖子,向她的剑刃上撞去。
死,一了百了。
这也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
怎么是你,表弟。
怎么是你,表姐。
姐弟想见,相婉相惜。
她看着他,简直不敢认,才短短的三年,他的头发已日渐稀薄,而白净的脸庞也已不见,只有岁月的沧桑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悲切。
这哪还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简直是个小老头了。
他变了,变黑了,变苦了,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仙风飘逸的身段和骨架。
这就是仙质。
因为仙质,她和他都成了金童玉女,都进入修仙学院学习。
坐在湖边,看着火烧云的绚丽和水中倒影的婆娑,回想着小时候他俩两小无猜,情窦初开…
那时,他和她,时常也在小河水中玩耍……
那…,多么美好的回忆。
如今表姐已经十七岁了,三年不见,她已长得比自己还高出一头,修仙三年,气质蜕变。
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她,大眼睛长睫毛,纤纤细*腰,一袭白裙宛若天仙,长发飘逸。
近看,更是英姿飒爽。
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头,一道剑眉如墨,飞一般没入额头两侧的秀发里,霸气的野性令桀骜不驯的男人都要折服。
发稍上,一丝水珠晶莹透亮,像个娇纵的精灵,蹦跳着滑过如黛的黑发,又贴在白皙的肌肤让人想像无限。
嘀嗒,如诗如幻如梦般,坠入那低口的唐装遮掩下的饱*/*满。
肌肤如雪,整个身体散发着一种坚毅、冷艳、霸气的凌人之上的气质。
不愧为仙女,人中之凤,眼中已没有了昔日年少时的青涩,更多的是定力和成熟。
北辰映雪眼中显露出羡慕般的欣赏,“这就是我的表姐——南宫听雨。”
五年前他与她并称“金童玉女”,一剑掠凉州;
三年前,双方如愿以偿入选修仙学院。
不多久,她就被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的仙霞门选中,成为仙女。
天赋聪颖,历经三年,她的功法突飞猛进竟然奇迹般地到了“仙凝境”第九重,与“筑基境”一步之遥,可谓玉女天成,前途无量。
但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表姐也不能幸免。
她被门内一位老祖看上了,要为他的儿子冲喜,原因是他儿子五行缺金,需要找一个纯阳的少女来双修,这样才能在一个关键的修仙关卡上突破,才能进入更高境界。
这个老祖就是仙霞门老祖中的一员,河西老祖——安大帅。
按理,像安大帅这样强大的人物和家族,找个纯阳的女子并不难,但是,这个纯阳的女子不仅要天生慧骨,聪明伶俐,而且还必须是仙凝期的修仙者。
这样就难了,纯阳女子本就万中无一,而万中无一之后还要是仙凝期,更难了。
所好的是家族太过强大,加上老祖的能耐,总算为他儿子找到不少,但是,奇怪的事来了,他儿子先后与十六位纯阳仙女双修,都没有成功晋级,不但没有晋级,还将这这些仙女们一个个克死。
克死,听着就恐怖。
恶名昭著,臭名远扬,再也没有哪个仙女愿将身家性命交与他了,这下他安大帅要再找到这样的慧根仙女就难了。
焦头烂额之时,南宫听雨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南宫听雨,纯阳之女,凤凰之血,血液中含有凤凰的道元,修仙资质太好,潜力无穷,旷世奇女,
大喜,要求她与他儿子双修,但无奈南宫听雨性烈如火,哪能将女儿身轻易给了别人,无论什么样诱惑和卑劣的手段都令她无动于衷,终不屈服。
无奈之下,安大帅亲自出面,威胁南宫听雨所拜的师祖。
其师祖碍于安大帅的淫*/*威,不得不答应。
但是南宫听雨却誓死不从,举剑自刎,无奈,只能暂缓。
此路不通,另行他法,于是以南宫听雨的亲人为威胁,胁迫她顺从。
为了父母亲人,南宫听雨略有屈服,于是他们就蹬鼻子上脸,来到她家乡南宫寨,提亲。
提亲时,南宫寨人喜气洋洋,都以为嫁入豪门,必然前途无量仙法大成,只要攀上这门亲戚,必然风光无限。一跃成为名门贵族,称天霸地也是迟早的事。
她的生死,却无人考虑,那就不那么重要了。
正当南宫寨人喜冲冲地准备应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南宫听雨突然出现了,以剑抵喉,兵在其颈,高声说,如果敢应下这门亲事,血溅当场。
傻眼了,没人敢硬来。
双方僵持不下,眼看南宫听雨就要血溅当场,突然一个少年勇敢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指着安大帅说:“她和我已有婚约,岂能嫁人!”
这话像个炸雷,震惊全场,在场的南宫寨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南宫听雨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订过婚约,又哪来的这话。
这是谁呀?这么大胆,竟然冒充,不想活了?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北辰映雪。
当时他才十三岁,个子不高,看起来还很稚嫩,但是他说起话来却一字一板,从容不迫。
原来,他听说了表姐南宫听雨的事,特地从凉州城的修仙学院赶回来,要为表姐出头。
第14章:两只白鹭飞涟漪
安大帅盯着面前这少年,轻蔑地说:“不过个凡夫俗子嘛,何德何能?”
北辰映雪反讽道:“你那儿子也不过是个废物嘛,又比我强到哪去?”
安大帅大怒,“我儿子再不济,也是名门之后,十年后他必成为一代枭雄,到达结丹期,成为举世瞩目的修仙之星。”
北辰映雪哈哈大笑,“举世瞩目,笑话,没看你儿子都克死了十六位仙女了吗,结果呢,还不是那个死样?他没救了,注定要成为笑柄,你们不必拿我表姐再做试验。”
安大人冷狠狠地说道:“这么说你是执意要趟这浑水了,那好,我让你死。”
北辰映雪笑道:“死有何惧,有本事让你儿子与我一战,五年之约,公平竞争,击掌为誓。”
公平竞争!
安大帅杀意顿起,击掌间封印了他丹田。
还不解恨,又掀起漫天飞雪,天寒地冻间,冰刀冰锥直坠聚宝镇三大族人额头上。
胆战心惊,聚宝镇三大家族瑟瑟发抖,双膝一屈,跪成一片,倒地求饶。
人生纵有一死,死,也要为正义而死。北辰映雪不屈不挠依然站在当地,视死如归。
“住手,”
突然间,举剑自刎的南宫听雨大喝一声:“不要伤害我的表弟和族人,不就是想要我这副皮囊吗,那好,我给你们。”
手中剑一送,唰,一洄鲜血溅出。
安大帅惊呼一声,赶忙住手。
雪停了,而血却顺着剑身一滴一滴往下淌,这手中剑若再重点儿,只怕划破的不仅是她颈上的皮肤……
冰刀冰锥,立在了众族人的头顶,也立在了北辰映雪的头顶,止住了,强烈的寒气逼开了他们的发稍和衣衫,好险。
就这样北辰映雪成了废物,不能修炼。
但他却赢了,为表姐赢得了五年的修炼时间。
……
转眼间,五年之约已过了三年。
幽伤的,表姐说:“当时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冲出来?”
北辰映雪看着湖面,夕阳下那两只白鹭还在湖边嬉戏和追逐,但眨眼间,它们又飞向高空,飞向夕阳,飞的很高很远,直至只能看到两个黑点,但它们的轨迹却是那么的优美,令他痴迷。
“看,那两个鸟儿。”
表姐也抬头看去,不由得她也被鸟儿们的飞翔吸引,直到它们飞到山的那边消失不见。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说那话,那不是在害你自己吗?”表姐再次问。
北辰映雪回过神来,望向那蔚蓝的湖水,捡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头,随手抛进湖里,看着湖面荡起了阵阵涟漪,说道:“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仙女,纯洁而美丽,我决不容许别人玷污,哪怕一丁点。”
表姐惊呆了,他不相信地看着这位表弟,她还大他一岁啊。
“你太傻了。”她说。
北辰映雪微微一笑,断然地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果让我重来,我还是会这样选择,决不退缩。”
决不退缩,空谷回荡。
……
表姐深叹一声:“五年之约到了你怎么办?难道真的去送死?”
“死有什么可怕,能为表姐你赢回五年时间,我也值了。”
“可你怎么能打得过他?”
“即使打不过,我也要去打,最少,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表姐不是好惹的,”
“我希望你不去,我的事你不要管,我自己解决。”
“不,我一定要去,没人能阻挡我。”
泪水,在她眼眶内打转。
……
沉吟半响,表姐脸一红,问道:“你当时怎么想起用婚约这招,也不怕被揭穿,也不怕羞?”
北辰映雪的脸也红了起来,腼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自己根本就没有婚约,纯粹是一厢情愿,也不知道表姐有没有责怪的意思。
看到他的窘样,表姐“扑哧”一笑,羞涩地转过身去,对着水中的倒影,轻轻地用五指随意地梳理着自己飘逸的长发。
头发长又美呀,如流水的绸缎,如涟漪的湖面。
看得呆了。
表姐发现他目光的迷离,脸一红,像个刚熟的红苹果,慌忙取出根簪子,轻轻一挽,将长发盘起。
盘起长发,露出洁白光滑的颈项,冰清玉洁、肤如凝脂,湖面风来,阵阵发香令北辰映雪陶醉神离,神魂颠沛。
齿颊生香,咽了口唾沫,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异性的温柔的诱*/*惑。
魂飞梦牵、心猿意马,顿觉回到小时候那情窦初开、腼腆懵懂的初男初女的时光。
耳畔响起儿时伙伴们的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表姐岂是你能消受的起的?”
“你表姐天生丽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
“别痴心妄想了……”
那些打击的话,酸酸的充满了嘲讽和懵懂。
是的,表姐太优秀,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神,可仰望而不可及,更不能有半点亵渎,虽然他与她并称金童玉女,却自惭形秽。
“唉,表姐,我永远的高攀不上。”
默默地,低头看向脚下的青青草地。
芳草旖旎、野花漫烂,一条小溪横在面前,恍惚那小溪流是一片大海,隔在他俩中间,你在彼岸,我在这边。
“怎么了?”
表姐发现了他的异祥,也仿佛明白了他心中的小转转,抿嘴一笑,弯下腰来,脱掉高简的绣花靴子。
那是仙人的专用靴,代表着高尚,代表着法力。
鞋提在手上,光着脚丫踩进冰凉小溪,那样的随意,回头一眸,风情万种。
阳光、嬉戏、浪漫、旖旎、一切都那么的亮那么的闪,他的心灵逐渐敞开心扉。
并肩踏入小溪,隐隐地感到流动的细沙在脚面上轻挠细痒,麻*/*酥*/*酥的阵阵惬意,她屈膝一笑:“今天才发现,你一直比我高。”
“是吗,谢谢你看高我的一切。”
不由的,北辰映雪抬起头,望向深空,我依然是我,我的雄心还在,我的抱负还在,我依然倨傲。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深情依依。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已临,一只多事的蝙蝠掠过耳畔,惊醒了他俩。
醒了,现实依然很现实,现实不可撼动,他是残废,他是仙女,如隔世。
她目光远眺,明眸冷艳而霸气,背上,一把仙剑寒气逼人……
他不愿醒来,醒来就是隔岸,梦呓呢喃:“这辈子有你足矣。”
“就这点儿出息?”表姐笑了。
……
“来,解你封印。”她拿出了宝器,看来她早已准备好了。
“啊,”沮丧后的惊喜,如同决堤的洪水,浩浩荡荡,“不会吧,你要为我解开封印?”
“不想吗,我还想着和你并肩打败那邪魔。”
邪魔,那是安家,那是五年之约。
心中燃起了希望,但还是轻轻地摇头:“不可能,太难了。”
她目光坚定:“没有不可能,只有可能。”
迅即,仙葫芦里倒出丹药,让他喝下,然后举全身功力,全力解印。
……
失望了,封印固若金汤,岂是一个小辈能解开。
汗流浃背,她头上身上,蒸腾出大片白气;气喘吁吁,亮丽的额头上渗出大片汗雨;又长又翘的睫毛上,居然也有汗珠儿如雨帘落下。
不放弃不舍弃,但,封印依然坚如磐石。
无论什么宝器,无论什么法力……
她颓废地倒在地上,精疲力竭。
……
气极而泣,咬牙切齿,“畜生,畜生。”
他知道,那是在骂安大帅,还有他那个畜生儿子。
看着她灿白如纸的脸,他北辰映雪阵阵心疼,扶起她,笑着安慰:“不就是封印吗,小事,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
嘿嘿,他笑着,笑得是那么凄惨。
岔开话题:“重要的是你,表姐,五年之约还有两年,到时你怎么办?我到时定然还是个凡人,还是个残废……,你怎么办?”
“怎么办,鱼死网破呗!”
表姐狠狠地说着:“大不了一死,五年,你救了我五年,让我多活五年,这已足够,我满足了,我没有什么再奢求的。”
北辰映雪摇头:“那不行,你死了,他们依然饶不了你的家人和族人。”
牙关紧*咬,嘴唇渗血,她不屑地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人死灯灭,死后的事根本看不到,何必去想。”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嫁给他?”
“废话。”
表姐义愤填膺,“那个畜生,还有那个畜生的儿子,他们只知道玩弄女性,借着道家双修之名,奸掳烧杀,克死无辜,无恶不作,这样无耻的人我怎么会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坚定的眼神,让他看到了五年之约的惨烈和悲壮。
性烈如火,二年后,她定然在他擂台战败后,与那人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默默无语,默默地看着对方。
草地上,悄无声息爬来一只癞蛤蟆,它看着他俩挡了它的道,东张张,西望望。
最终,它默默地沉下了身子,潜伏在草丛里注视着他和她这两个怪物。
就这样,默默的、默默的……
最终,癞蛤蟆还是一步跳开了。
乍然,表姐说道:“两年后,那五年之约你不要去,去了也是送死。”
“不,”北辰映雪坚定而固执:“五年之约,我就是死,也要去阻止。”
阻止?
表姐一怔。转而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沧桑,充满了凄凉,充满了不可能,质问:“你拿什么阻止?封印不可能解开,你连仙都不是,又凭什么达到结丹期,凭什么打败那人的儿子?”
北辰映雪慷慨激昂:“凭我的勇气,我的智慧,即使我没有一点灵力,我也要打上仙霞门,哪怕死,也要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天下人,我要让天下人为我俩打抱不平,为我俩撑腰,为我俩的爱情喝彩。”
啊,这也行?她吃惊地盯着他。
……
第15章:认清自己
幕色已黑,空旷的黑暗中只有小溪哗哗的流水声,和湖面的波光鳞鳞。
一声长叹,她劝他道:“认命吧,回到故乡,回到北辰堡,娶个厚道的媳妇,生儿育女。”
是吗,北辰映雪惊诧。
是的,自己已三年不归。
不是不归,是无脸。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想念母亲,想念家人,能不想归去吗。
然而,无脸见亲人,更不屑她说的这话,生儿育女。
装作没听到,他反问:“那你呢?”
“我不回去了。这趟专程来看你,看了,我的心也就死了。”
啊,北辰映雪一脸的惊悚,预感到了什么危险,“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丹田是这个结局。”
表姐惨笑,“能不知道吗,我们只是些小辈……”
又一声长叹,“我可能一辈子也不回故乡了,修仙,一旦筑基,就可能再修炼几十年,等我再出山时,只怕父母都已老去,已没有了一个亲人了。”
“那你还不陪我回去?”
“不,那个家已让我心灰意冷,我已对父母死心,他们将我视作摇钱树,视作升官梯,我又何必在意呢。”
啊,北辰映雪没想到她进仙霞门才三年,竟然变化这么大,坚毅、果断、无凡心。
难道这就是仙。
不过反过来一想,她说的倒是大实话,修仙,不就是那么孤独吗。
沉默,俩人都沉默,只有那哗哗的流水依旧。
不知不觉间,北辰映雪搂住她的腰,“表姐,那样的孤独,干嘛还要修仙?”
“我们从小到大的志向不就是修仙吗?”
“可是那样太孤独了。”
哇的一声,表姐哭了,像个小孩子哭的不止。
第一次,他看到心中那高高在上的女神哭了,哭倒在他怀里。
心,碎了一地。
……
须臾,她擦干了眼泪,正色道:“知道吗,群神哭,众魔笑,天将乱矣?”
哼,北辰映雪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逆耳,这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现在是大唐盛世,国富民强,这话怎么讲?
表姐道:“我也不知其二,只因那日仙霞门上来一个人,名叫张巡,此人声称自己是诸葛亮后世传人,继承了诸葛神算的衣钵,排兵布阵,神掐妙算,无所不能。
那人对我师祖说,天将大乱,你仙霞门理应责任在先,斩妖除魔寻找祸根,先天下先而先。
师祖问怎讲。
他说,他掐指一算,天将大乱的镜象在今年的端午节正午时分绽现,代表大唐气象的帝王之气的大树要在空中绽放,到时白昼变黑夜,鸟兽散,群神哭,众魔笑。”
“这么严重,”
北辰映雪不敢相信,问:“大唐这么昌盛,又怎么可能出乱,即使有乱,也必平之。”
表姐说:“我也不解,只听张巡说,当今大唐,外强中干。皇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民不聊生。有诗云: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北辰映雪知道,这是杜甫的诗,借古喻今,以秦朝的穷兵黩武结果被项羽所灭为镜,剑指当今唐明皇。
好诗好诗,黯然神伤,虽不懂国家大事,但这三年来的落魄四处流浪,令他看到了是是非非,再联想到自己所遇到的不公,还真有些信。
表姐说,帝王之气的镜像将在端午节正午出现,张巡说动了我师祖,集结仙霞门的一切力量,竭力寻找镜像,保护镜像,以仙霞门的法力,修复镜像。
修复镜像?
表姐说,是的,修复镜像。镜像就像人的影子,影子歪了,人也不正,所以集一切力量提前寻找到镜像的所在,提前修补,防患于未然。
那镜像在哪里,帝王之气又将在哪里显现?
表姐摇头,说她就是被指派出来寻找中的。作为道家仙家,作为仙霞门,虽然不能左右皇帝干涉朝政,但防患未然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北辰映雪点头,是的,国家存亡匹夫有责。
……
夜深了,又要到分手的时候。
表姐要去寻找镜像,完成师祖指派的任务;北辰映雪要回道观,做他的杂役道童,机关修理工。
临别,他送表姐一尊雕像,雕像刻的是她,是他日夜思念而雕刻的,栩栩如生。
而她,也送了他一样东西,那东西背后却写着四个字:认清自己。
认清自己,这四个字让他心头滴血。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他大声呼喊:“我就是不能认清自己,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
黑,黑暗,不知道他的路在何方,但他知道,他将一条路走到黑,永不回头。
即使残了,也人残志不残。
……
翌日,凉州,古道观。
天还没亮,东方才露出鱼肚白,一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地宫里走出来。
是他,北辰映雪。昨晚与表姐分离后直接回了道观,因为他是修理工,不得不回。
回到道观就被住持召到地宫里作陪练,挨了一夜的“打”。
自三年前他被修仙学院开除并赶出来后,生活无着,四处流浪,幸亏道观住持看他可怜收留了他,让他做了个机关修理工,白天干活,晚上做陪练,被“打”。
被“打”,家常便饭。
院中,粉粉亮地有些光明,能看清一群道童正在试练。
他们中功法最小的都是“淬体”三重境,丹田一提,一股白色的灵气团就在掌中浮现,闪烁跳跃、快速旋转,轰隆一声击在石碑上,碑断石飞。
“瞧,那傻*子又被住持打了一夜,鼻青脸肿。”
“管他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北辰映雪摸着被打的脸,心无半点怨言,顺手,抄起墙边一把靠着的拖把笔,蘸着清水在地面的青石板上练字。
“练字,这是练字吗?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一道童飞身上去,一脚将他的笔踢飞,咣的一声撞在墙上,粉碎,“都残废了还自命清高,你以为你真能文修,弃武从文?”
“文修,修书法,得文位?就你这德性?……,哈哈,呸。”道童们鄙夷不已。
文修“才气灌顶”可成圣,武修“灵气觉醒”可驭剑飞行驰骋天地,这世界的修仙分为文修和武修。
只是,文修成圣者寥寥无几,武修大成者遍地开花,故,武修易文修难。
君不见诺诺大唐文修也就琴仙张亚子,棋仙王积薪,书仙张旭,画仙吴道子,外加一个诗仙李白。
武修灵气易得,文修才气难寻。
文修一日成圣,移山倒海。
北辰映雪并没有因拖把笔被踢而生气,反而重新拿起墙角的另一把继续书写。
写的可真认真呀,只是那是字吗?
不,是符!
符,这也能算书法?也能是文修?也能才气灌顶?
当然不是,他又不笨,岂能不知文修难于上青天。
他这是在画符,画他丹田的那个符,那个封印了他丹田的符,他发誓要破解了它,令自己重新站起,一飞冲天。
昨夜,表姐给他解印,无数法宝,无数丹药,样样试到,可都是无解,解不开丹田这死封印。
封印不就是符吗,无数的符集结在一起就成了封印,所以他依然继续着往日的执念,画符,研究符,破解符,锲而不舍,只有这样才是他唯一的希望。
纵然希望渺茫,也决不放弃,一条路走到黑。
“啪,”一脚踢来,正中他肩头,他被踢倒。
“贱骨头,明明是武修,却非要装腔作势的拿笔文修,这不脏摆我们这些武徒吗。”
“自命清高,文修就文修呗,你躲在屋子里拿小笔练习谁理你,非要在这儿显摆。”
北辰映雪心里不齿,古人言:学书先学楷,练字先练大字。大字以颜为法,学成才敛为蚊蝇小楷,你们懂个屁。
牛气冲天啊,道童们心中更气,纷纷上去又打。
打、打、打。
哗,一样东西掉在地上。
哗,一道火焰,像个火红的凤凰,振翅欲飞。
哗,眩花了眼。凑近了去看……
哗,一个魔鬼的面庞,凶神恶煞龇牙咧嘴,腥红的眼睛“唰”的一下射出一道精光,钉在偏房的山墙上。
哗,惊悚,山墙上骤然显现四个血红的大字:认清自己。
认清自己,我就是认不清自己。
忘了我吧,我就是忘不了你。
五年之约,我还会去的。
纵然死,也决不退缩,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俩的爱情坚定不移,感动天,感动地,让天下人为我俩撑腰,讨回公道
……
哪是什么?是妖,是魔,还是?
惊悚!
有大胆的道童见那东西在地上静止不动了,哗的一声扑上去就抢。
抢,抢宝呀,争先恐后,扭成一团。
蓦然,火红的魔鬼头“唰”的一下从地上飞起,啵的一声破空到了北辰映雪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