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郭浪子与俏寡妇
公元183年，颍川。
寒冬悄然而至，夜幕下，整个古城尽被皑皑白雪笼罩，放眼望去，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冻结。
街道上行人寥寥，百家灯火也逐渐熄灭，却在这时，某个披着貂皮的少年敲响了豆腐西施家小院子的大门。
“天寒地冻，夫人可否施舍杯热水？”
“我这里没水……”
“在下可自行起火。”
“你快走吧。”
“夫人若不开门，嘉便冻死在这门外。”
院内沉默片刻，旋即发出一声长叹，房门也缓缓被打开。
“你这冤家，近日街上你我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你却还敢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面容，哀怨的眼睛，小巧的琼鼻，以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因为冰雪而变得微红。
一身粗制衣裙勾勒出傲人的曲线，掩不住那妩媚风情，
这女子正是这条“清平街”赫赫有名的豆腐西施，人称“苏美娘”。
她也的确对得起这个名字，不但有着千里挑一的美丽容颜，更有被誉为好生养的完美身段，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往往惹人垂涎。
奈何天意弄人，她的猎户丈夫在三年前上山打猎时不慎被猛虎叼去了，从此苏美娘便成了远近闻名俏寡妇，有意求娶者多不胜数。
只是苏美娘当时仍记着亡夫，迟迟不愿改嫁。
若非有个在官府当差的哥哥，恐怕这俏寡妇的日子不会太平。
苏美娘脸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涌起那句：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少年咧嘴一笑。
“我那里柴火用完了，冻得睡不着，这才跑到夫人这里烧火取暖。”
苏美娘心下一叹，以她对青年的了解，总觉得这人的目的不止于此。
但如今人已经来了，自己又敞开了门，总不能真让他在外面冻着。
“进来吧。”
……两人陆续进入房内，少年还顺势拉上了门栓。
“嗯~”
一进门，少年便从后面搂住了俏寡妇盈盈一握腰肢。
“你说好只是喝杯热水的，生火取暖的。”
“夫人比任何火炉子都更温暖。”
“奉孝，你不可继续胡闹下去了。”
苏美娘挣脱青年的怀抱，脸色复杂。
“你有着大好前程，不可因妾身毁了这一身清誉。”
郭嘉，字奉孝，颍川赫赫有名的鬼才，也是颍川书院学子，极受院长司马徽看重，又与荀彧等世家子弟有着不浅的交情。
除此之外，他还有着另一层身份，乃是从后世穿梭时空而来的现代灵魂。
郭嘉注视着俏寡妇动人的眼睛，笑道：“原来这就是夫人心存顾虑的原因。”
苏美娘幽幽道：“妾身不能毁了你。”
“夫人莫非忘了，郭嘉的浪荡之名在颍川早已人尽皆知。”
“可也好过与一个寡妇纠缠不休。”
“我郭嘉何时在意过世俗之见？”
郭嘉说完不由分说，上前将俏寡妇抱起。
“奉孝，别闹~”
俏寡妇想挣脱，却拗不过少年，这清瘦的身躯其实蕴藏着不小的力量，非她一个弱女子能撼动。
再说~她也有些贪恋这身体。
冰雪无情，人有情，她已经守了三年的寡。
……
……
……
“你这坏胚，说好的只是喝口热水。”
苏美娘从厨房端来一壶热茶，自顾自倒满茶杯，随即没好气的看了眼懒洋洋地仰躺在床上的少年。
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眉宇间仍残留着几分余韵。
郭嘉仍在回味俏寡妇的风情，闻言不由咧嘴一笑。
她狠狠瞪了这坏胚一眼：“妾身定是前世招惹了你这冤家……还不快起来喝茶。”
“谢夫人。”
郭嘉当然是听话行事，一口热茶下肚，顿时觉得畅快无比。
苏美娘注视着青年清瘦，却英挺的脸颊，脑海中不由回忆起两人相遇的点点滴滴。
一个月前，这人醉倒在她门外，被她一阵悉心照料。
本以为只是一次意外的相遇，谁知这少年却从此缠上她了，日复一日上门嘘寒问暖，不顾身份帮她做些粗鄙之事。
所谓烈女怕缠郎，时间久了，也便日久生情了。
苏美娘忽然想到少年的前程，脸上又露出哀愁之色。
“奉孝，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日不可再来。”
“夫人在顾虑什么？”
郭嘉放下茶杯，柔声道：“是不是什么人对你说了什么？”
他实在想不明白，前几天还答应照顾他一生一世的好姐姐，此刻却要与他一刀两断。
苏美娘叹了口气，缓缓道：“妾身都听兄长说了，你在书院名列前茅，深受院长赏识，结束学业后便可“举孝廉”。”
郭嘉瞬间恍然，原来是俏寡妇的哥哥在作妖。
不对，“苏哲”那家伙老实巴交的，绝不会想到这种事。
是谁在暗中坏他好事？
“我果然没看错人，夫人对自己男人果真是掏心掏肺，倾尽所有。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负了夫人。”
“奉孝若执意如此，妾身只能离开颍川了。”
苏美娘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可心里却没什么底气。
她在颍川待了二十几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呢？
郭嘉认真道：“夫人，你错了。”
错了？
苏美娘不解。
郭嘉郑重道：“且不说你我之事会不会影响到嘉举孝廉，即使有所影响也无妨，因为时代已然不同”
“为何？”
“我只能告诉你，神州即将动荡，大汉从此纷乱不休，从今日起，当官不一定非要举孝廉。”
苏美娘完全没听懂，她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又没读过什么书。
她还想追问，却又听少年说道：“夫人，我又渴了。”
俏寡妇脸又红了，她的肌肤一向如此敏感，不只是脸，这也是少年乐不思蜀的原因。
“奉孝，你还年轻，要节制……”
“可我现在火气很大。”
“唉……”
长夜无声胜有声。。。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受冻？”
“听闻郭奉孝与那寡妇有一段纠葛，兴许会出现在此地。”
第二章，重生者——刘备
风雪依旧肆虐，屋内人相拥取暖，房外人却挨饿受冻。
前不久刚刚桃园结义的三兄弟并排成列蹲在墙边，纵然三人都有着壮硕的体魄，也不免在寒气的侵蚀下瑟瑟发抖。
刘备紧紧注视着前方的小院子，心中思绪飞转，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无边火海。
他，重生了！
前世陆逊一把大火烧光了他积蓄多年的七十万大军，也焚尽了他光复汉室的夙愿，以致于他最后在白帝城落寞离世。
后悔么？
自然是有的。
刘备不后悔兴兵讨伐江东，因为刘关张早已誓同生死。
他只是恨自己被胜利蒙蔽了心志，骄狂自大，自以为有统筹百万大军的能力，以致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那一战他若是带上孔明，纵然灭不了江东，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也不知孔明最后有没有成功兴复汉室，应该是不能吧~】
刘备心中如是想道。
毕竟那一战他败光了所有家底。
所幸高祖显灵，给了他从头再来，弥补过错的机会，这一世他要更加努力。
重生的第一步，他提前几个月找到两位兄弟。
三人本就惺惺相惜，即使提前了几个月，依旧一见如故，很快义结金兰。
这第二步，便是走访人才。
论武，两位兄弟都是万人敌，暂时不缺。
可在文方面，他们却是空空如也。
刘备总结了前世上半生不断失败的经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需要一个谋士，一个顶尖的谋士。
君不见，后来遇到徐庶与诸葛亮之后，他便一飞冲天！
现在的孔明还是个娃娃，刘备暂时不打算去打扰他。
至于徐元直则不知所踪，何况据他了解，这时候的徐庶多半还是游侠，还未学成。
所以刘备做了一个决定，撬墙角。
撬曹操的墙角。
而曹操的谋士班底大多数都出自颍川书院。
两人前世便是宿敌，对于这件事刘备非但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反而乐在其中。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昨天他们三兄弟去了颍川书院，并抛出橄榄枝，却无一人正眼相待，气得张飞差点掀桌子，还好被刘备和关羽拦住了。
荀彧，程昱，陈群……一一尝试后，最终都只是得到了委婉的拒绝。
最后刘备的目光锁定在了缺席的那个人身上——郭嘉。
鬼才郭奉孝，曹操的谋主之一，虽然不如孔明，荀文若那么全面，兼通政治与兵法，却也是谋略大成者，刘备前世对其就十分欣赏，也曾尝试过发动自己的王霸之气招揽，可惜失败了。
这一世，他要趁这小子还年轻稚嫩的时候下手。
如果还是被拒绝，就只能……
刘备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三弟。
“我知道大哥求贤若渴，可也不必如此。”关羽忍不住开口了，他的脸很红，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冻的。
刘备又何尝不知道这种蹲墙角的行径很愚蠢，但为了心中的大业，他愿意受这份考验。
于是叹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关羽闻言一脸疑惑。
张飞忍不住追问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备叹了口气，道：“可还记得为兄之前说过的太平道么？”
“当然记得。”
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他们忽然有些理解了。
“乱世将启，如欲匡扶大汉……”刘备正说着豪言壮语，忽然瞥见一个壮汉走过，急忙压低声音。
“需得礼贤下士，厉兵秣马，方能横扫乾坤。”
好好的逼格说没就没了，可刘备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如果这番话透露出去，那就是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关羽张飞亦是豪情万丈，齐声道：“愿生死相随。”
三兄弟一时间陷入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
片刻后，张飞忽然说道：“可是我们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我有一计，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但说无妨。”刘备虽然对这个三弟不抱什么希望，却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只听张飞说道：“大哥不妨扮作过路旅客，向那户人家讨杯热水喝，如果那郭嘉在里头，一试便知。”
关羽目光一顿，忽然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个三弟。
“三弟此法甚妙。”
刘备果断拍手赞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郭嘉。
“可是，谁去敲门？”
刘备看向两位兄弟。
关羽直接别过头，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张飞憋红着脸说道：“俺张飞什么都敢做，就是没跟寡妇说过话。”
刘备顿时就明白了，终归还是要他出马。
也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不就是和区区寡妇打交道吗？
这么多年刀山火海都过来了。。。
说起来这郭奉孝的喜好与曹贼倒是颇为相似，难怪这二人惺惺相惜。
刘备缓缓站起身，大步向那间院子走去。
可是当来到门前，那只手分明已经对准了门板，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许久。
扣扣扣！
“屋内可有人，在下是路过的旅客，想讨碗热水喝。”
刘备终是硬着头皮说出口，一切只为心中宏图大志，大汉荣光。
然而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过路行人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好像在看一只猴子。
刘备百思不得其解，这话有什么不妥么？
他却是不知，郭某人平日敲门说得也是这番话，街头邻居显然将他和那郭浪子当成一丘之貉了。
什么讨水喝，分明是冲着人家寡妇来的。
……
院内。
正在生火做饭的苏美娘听到这话顿时怔住了，脸色顿时变得窘迫起来，下意识看向卧房的方向。
郭嘉从床上起身，披上貂皮大衣，脸色不善地向门外走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羞耻的混蛋敢借用他的典故。
苏美娘见此情形不禁莞尔，那一丝紧张也消散了。
门外的人兴许跟小郎君认识，否则怎么会说得一模一样？
郭嘉迎着风雪来到院子里，缓缓拉开大门。
吱嘎……
四目相对。
“阁下是？”
“在下刘备，字玄德，阁下可是鬼才郭奉孝？”
砰！
第三章，刘玄德三顾寡妇屋
刘备是认识郭嘉的，哪怕这张脸年轻了十几年，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对方曾经想置他于死地，也因为这个人的才智曾让他赞赏不已。
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重生之事，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今生最有价值的东西。
至于对方听到自己名字立刻关门的问题，刘备倒是理解，对方很可能已经听说了自己造访颍川书院之事。
然而他想错了，郭嘉并不知道这件事。
刘备来颍川了？
他来做什么？
历史上有这一出吗？
郭嘉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这件事真的发生过，只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罢了。
最后他只能归咎于这个原因。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再度响起，紧接着，一道粗旷的嗓音传来。
“好你个小白脸，竟敢把我哥哥晾在门外，你可知道他是汉皇后裔。”
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爱兵如子猛张飞。
郭嘉终于确定，刘备是真的来了。
他抛开心头的困惑，再次打开门，顿时看到刘备身旁左右多了一个黑脸，一个红脸。
三人身上都铺满了雪花，像是三个雪人。
“阁下适才说是来讨水喝的？”
郭嘉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因为这是他的台词，不知怎么的刘备也用上了，难道……
他对刘备的来意心存疑惑，因为刚刚对方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此事绝不简单。
刘备脸上露出仁义之笑。
“可否容我进屋详说？”
“请。”
郭嘉也想看看刘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让开道路，举手示意。
刘备微微颔首，三兄弟当即先后步入院内。
关羽面无表情，张飞却是脸色不善，显然还在为雪中受冻的事不快。
——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煮茶论道。
苏美娘慷慨的拿出了珍藏已久的茶叶，不想让自家小郎君在旁人面前落了脸面。
一杯热茶下肚，三兄弟的红脸才消减了些，当然关羽还是老样子，这是天赋使然。
郭嘉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品茶，率先开口的人总会失了先机，这是他身为谋士的觉悟。
再说了，主动找上门的人是刘备，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对方主动开口。
刘备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对着郭嘉鞠了一躬。
“实不相瞒，备此行乃是为了请先生出山。”
关羽见状眉头微皱，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心中已经有些不悦。
当然，这份情绪是针对郭嘉的。
这个人的能力还有待商榷，未必值得大哥以如此相待。
张飞亦是怒目圆瞪，喜怒尽在脸上。
郭嘉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刘备。
“嘉如今尚未完成学业，当不起先生二字。至于出山之说，在下想听听玄德之高论。”
如他所想，刘备果然是来招揽人才的。
这一幕有些熟悉，因为记忆中很多“天命之子”都是这么做的。可是这种事发生在刘备身上，却显得有些怪异。
如果历史上刘备真的做了这件事，为什么他麾下一个人才都没有？
他心中愈发好奇，究竟是历史的缺失，还是刘备这个人出了问题？
“奉孝可知天下大势？”
每一个重生者都会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即使刘备是古人，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他正打算用“超时代的见识”去折服郭嘉，让其俯首称臣。
“愿闻其详。”郭嘉心中哑然失笑，天下大势？
越来越对那个味了！
刘备沉吟道：“当今太平道影响力日渐增长，教徒遍布各州郡，备窃以为，长此以往必出祸端。”
昨日在颍川书院时他就想露一手，又担心人多口杂，最后为自己招来祸端。
此地只有他们三兄弟与郭嘉几人，倒是没了这份顾虑，至于那位寡妇则被他忽略了。
“所以，玄德想做些什么？”郭嘉觉得有些新奇，与人谈论天下大势不是应该由他这个“天命之子”发动么？
难道他是假的？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侵吞天下的雄心壮志，但是这种被抢了主角光环的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刘备正色道：“备身为刘氏子孙，虽然如今不过一介白身，却也想为大汉，为天下略尽绵薄之力，想请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剧本越来越不对了。
郭嘉一脸狐疑，这刘备不会也是穿的吧？
对方的来意他已经了解，但是其身份还有待商榷。
至于出山的问题……开玩笑，桃园三坑诸葛妖人都带不动。
于是站起身，委婉道：“玄德之志我很钦佩，只是嘉才疏学浅……”
砰！
郭嘉话还没说完，张飞便拍案而起，怒目圆瞪。
“哼，你们这些读书人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竟敢如此敷衍我哥哥。”
关羽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从神情来看，显然也有些不痛快。
刘备则是有些失落，本以为重来一次，必然能改变原先的结局，没想到此行如此失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郭嘉见三兄弟脸色不好看，生怕这莽夫一言不合血溅三尺，急忙道：“在下向玄德举荐一人，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定能助玄德建立不世之功。”
“何人？”
“荀彧，荀文若。”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郭嘉把多年好友，堪比手足兄弟的荀彧推了出去。
以荀氏在颍川的影响力，刘备总不会为难他吧？
然而张飞听到这话脸更黑了，因为就在昨天，荀彧也是这般婉拒了大哥，然后以同样的口吻把郭嘉推出来。
刘备牵强一笑：“实不相瞒，备此行正是受荀文若推荐而来。”
郭嘉顿时愣住了，随即一脸不忿。
好你个荀文若，居然拿我当挡箭牌！
某人全然忘了，他刚刚卖荀彧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飞沉声道：“哥哥，依我看，不如直接把这小子绑了吧。”
他知道自家兄长对谋士的执念，又不想继续受气，于是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郭嘉顿时就慌了，纵然他有逆天之智，也无法对付这莽夫。
“翼德，不可无礼。”
刘备先是呵斥了张飞一声，旋即又看向郭嘉。
“抱歉，我这个三弟一向是心直口快，我等绝无恶意。”
郭嘉勉强点了点头。
刘备又道：“备明日再来造访先生。”
郭嘉愣住了。
还来？
这是要三顾茅庐么？
不对，是三顾寡妇屋。
第四章，启蒙老师
三顾茅庐是诸葛亮用来自抬身价，同时也是考验刘备诚意的把戏。
郭嘉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玄德兄留步。”
他出声叫住了起身准备离开了刘关张三兄弟，心中一面思考着如何打发对方，同时又有些好奇刘备身上的变化。
于是道：“玄德兄究竟看重了在下哪一点？”
他心中有一个疑惑需要解答，刘备究竟是不是穿的？
刘备脸色微变，心下一叹。
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这些智谋之士并不好骗，必然要抽丝剥茧。
不过他很快想好措词。
刘备回到座位重新跪坐下去，关张二人也回过身，不过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刘备沉吟道：“备早就听闻颍川人杰地灵，鬼才郭奉孝之名更是如雷贯耳，人尽皆知。”
他讲这一切都归咎于道听途说，就像穿越者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重生者也一样。
这是他们最大的秘密。
“仅此而已？”郭嘉一脸狐疑，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太出名了吗？
刘备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备前段时日还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备梦见了高祖！”
这话一处，不仅是郭嘉，关羽张飞也为之动容，这时代的人还是很相信祖宗托梦这回事的。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大汉王朝的开创者。
高祖托梦都来了！
郭嘉听闻浑身都不舒服了，这话怎么看都荒谬，可是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高祖托梦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追问道：“高祖对玄德说了什么？”
刘备肃然道：“高祖言，颍川有一堪比留侯之大才，吾若能得此人辅佐，必能中兴大汉！”
吾之子房。
是谁？
答案已经毋庸置疑，否则刘备也不会缠上郭嘉。
又来了！
这该死的穿越者既视感。
郭嘉愈发觉得刘备有问题，于是继续追问，试探。
“玄德适才可是提到了中兴大汉？”
“不错。”
刘备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露出破绽，以为郭嘉已经被他的说辞唬住了，不由得有些欢喜，仿佛已经看到对方俯首称臣的一幕。
郭嘉沉声道：“玄德可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大汉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何言中兴？”
刘备面不改色，认定这是郭嘉对他的考验，他不信这帮智谋之士看不出太平道的隐患。
“奉孝何必唬我？”
“玄德这是何意？”
“奉孝才智过人，难道看不出太平道之害？以吾观之，来年二月左右，太平道必反。”
刘备说得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已然使出自己重生的杀手锏，未卜先知。
绝对有问题！
郭嘉一脸震撼，他和荀彧等人偶尔也会谈到太平道的问题，但大多数人只能看出太平道的隐患，却算不出具体的爆发时间。
人算不如天算，这种事件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小插曲都有可能让事件走向另一个方向。
而现在刘备居然一口气说出来了，难道他比郭嘉，荀彧等人加在一起还要聪明吗？
绝不可能！
刘皇叔虽然知兵，但是不多。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他提前知道了黄巾起义，就像郭嘉一样。
穿越？
模拟器？
……可能性有很多，郭嘉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试探一番。
“玄德可知道何谓真理？”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一点想必大多数天朝子民都知道。
刘备一脸茫然，不似作伪。
郭嘉注意到这一点，心道：也许有少数人不知道。
却听刘备郑重道：“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即备之真理。”
郭嘉：……
两人显然不在一个频道。
郭嘉又问道：“除了鸟儿，玄德还知道什么能飞？”
飞机。。。
“鲲鹏展翅，凤鸣九天……”刘备有些纳闷，这郭奉孝怎么尽问些无关的问题？
他不是应该问一句：敢问君之志。
然而自己再委婉道出心中横扫九州，肃清宇内，重塑山河的鸿鹄之志。
是的，这一世的刘备思路很明确。
大汉早已病入膏肓，要想匡扶这个帝国，必须一城一池打回来。
是谓：不破不立。
郭嘉按捺不住了，使出杀手锏。
“那你可知东京为何燥热不堪？”
“东京在何州何郡？”
刘备更郁闷了，两世为人的他都没听过这个地方。
打扰了！
郭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刘备绝不是穿越者。
虽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演技好，而且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穿越的事，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郭嘉对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很自信。
这时苏美娘正好端着几盘豆腐走来，闻言不由得问道：“东京是何地？”
郭嘉脸色古怪，竟不知如何作答。
“嗯……这地方有许多知识渊博的女子，擅于为少年郎启蒙。”
苏美娘顿时红了脸，随即狠狠瞪了这少年一眼。
如果是以前她是听不懂这话的，但自从认识这少年后，她打开了许多知识盲区，比如推车啊，脚踏三轮车之流……
刘备三兄弟却是听不懂，以为郭嘉说的是女性老师。
张飞瞪着虎目，疑惑道：“这世上竟有以女子为师之地？”
“当然。”郭嘉笑了笑，戏谑道：“女子为师，有时候在某些方面比男子更出色，美娘你说对吗？”
他说完看向俏寡妇。
“诸君慢用。”苏美娘听得面红耳赤，再也待不下去了，于是对着刘备等人道了声，便逃也似的走了。
她可不就是郭奉孝的启蒙老师么？
虽然这个学生懂得比她还多。
刘备拿起一块豆腐浅尝，顿时被俏寡妇的手艺折服。
“区区一块豆腐竟能做得如此色香味俱全，备忽然明白奉孝流连此地的原因了。”
“美娘做得豆腐的确美味，嘉日日品尝。”郭嘉吃着豆腐，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东西。
张飞愕然道：“天天吃不会腻吗？”
他也尝了一块，的确堪称美食，却也没到日日食的程度吧？
郭嘉笑而不语，此中乐外人难以理解。
不知不觉，几人就像是至交好友，手足兄弟般同桌吃早餐，谈论天下大事。
郭嘉心里则是暗暗思虑着，如何试探出刘备的秘密。
“敢问玄德之志。”
第五章，老实人
兜兜转转这么久，说到底还是回到了原点。
郭嘉原本不想问这么中二的问题，但为了试探出刘备的秘密，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出这经典的台词。
刘备却是欣慰的笑了，终于到了他最喜欢的环节，于是摆正姿态，肃然道：“吾欲重现大汉荣光，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郭嘉：……
他还是无法判断出刘备身上的问题，于是道：“可否容在下考虑几天。”
刘备拱手道：“备从不强人所难，明日再来拜会先生。”
说完便带着面无表情的关羽，脸色不善的张飞离去。
郭嘉目送三人离去，低头陷入了沉思。
……三兄弟刚迈出院子，张飞便一脸愤慨的说道：“大哥何必在这里受这帮腐儒的鸟气，就算没有他们，我们三兄弟照样能建功立业。”
关羽一言不发，但从神情来看，他对张飞的话应该是赞同的。
刘备瞥了张飞一眼，问道：“你读过兵法吗？”
“读过。”
“可知孙子兵法？”
“这……”
“可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大哥，咱们明日接着来。”
张飞认输了，排兵布阵之类的兵法他倒是读过几部，但计谋什么的实在看不下去。
作为一员猛将，他更崇尚男人与男人之间近身肉搏，那才叫痛快。
关羽沉吟道：“大哥何以认定这郭奉孝有大才，难道就因为其鬼才之名吗？”
这是他一直疑惑的地方，自家大哥的谈吐令他钦佩，只是有时候行事却让人摸不准头脑。
这是重生者的通病，因为上帝之眼，他们总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刘备对此早有准备。
“二弟可知为何适才为兄提到太平道之时，郭嘉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何？”
“因为他们已经事先看透了这一切。”
关羽沉默了。
片刻后，他继续问道：“大哥，太平道明年真的会反吗？”
“一定会！”
刘备一脸肯定，毕竟这是他亲身经历的事。
之所以这般笃定的回答，是因为他要借助这件事拉高自己在两位兄弟心中的形象，以便将来的计划。
风雪肆虐，人影渐行渐远。
——
“奉孝是从何处识得这几位壮士？”苏美娘出现在郭嘉身后，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有些不解，自家郎君是书院学子，那三人却像是武人，怎么看都联系不到一起去。
郭嘉笑道：“乱世的序幕即将开启，野心家们都开始冒出来了。”
苏美娘大致听懂了。
“可是来招揽奉孝的？”
她知道书院的学子要么举孝廉为官，要么就是去公卿大臣账下听用，从那人的言语来看，招揽之意已尽显无疑。
俏寡妇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思绪也有些乱了。
郭嘉一眼便看穿了妇人的心思。
“夫人可是怕我抛下你？”
“男儿志在四方，奉孝才智过人，自当建功立业。”苏美娘被道破心思，不敢与郎君对视。
哈！
郭嘉笑了笑，伸手掐了掐那娇嫩欲滴的脸颊：“放心，我就算要走，也会带上夫人一起。”
男儿可一日不食粮，却不可一日无肉。
“奉孝快去书院读书吧。”苏美娘闻言又是羞怯又是欢喜，嘴上却开始驱赶郎君。
她明明比这人年长好几岁，对方却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女人。
“该读的书都已经读完，去与不去已经不重要了。”
郭嘉侧重的是兵法谋略，再加上前世所学，对于那些课程实在不感兴趣。
“奉孝~你再不去我可生气了，”
“也罢，我正想回书院一趟，夫人今日……洗净了等我。”
“快去。”
俏寡妇受不住他的虎狼之词，直接把他推开了。
郭嘉大笑离去。
——
郭嘉披着白貂大衣，漫步在风雪交加的街头，向颍川书院赶去。
可就在这时，一队甲胄鲜明的官兵迎面而来，为首的是一名方正大汉，身上穿着一身小军官的甲胄。
一见到郭嘉，那大汉扭头便要开溜。
“苏哲！”
郭嘉原本还因为严寒而无精打采的目光瞬间就亮了，快步向那大汉走去。
好家伙，竟敢挑拨离间，令他险些痛失挚爱。
那壮汉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样子，被郭嘉叫住后，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一阵纠结过后，缓缓转身，拱手道：“不知郭公子有何贵干？”
郭嘉戏谑道：“才几日不见，奉孝贤弟就成了郭公子，苏将军好大的官威。”
“在下不过是一小小百夫长，当不起将军二字。还有，公子前程似锦，我兄妹二人着实高攀不起，请公子以后不要再叨扰。”
郭嘉心中一动，顿时觉察到其中另有内情，苏哲一向老实，做不出背后中伤之事。
“走吧，找个地方谈谈。”
“公子……”
“怎么，还要我亲自去府衙向找你吗？”
苏哲心中一叹，最后还是跟上了郭嘉的脚步，同时对着几名手下挥了挥手。
“你们先回去吧。”
“喏！”
——
两人随即找了个茶楼。
“说吧，为何要在美娘面前说那些话？”郭嘉一落座，便是直入正题。
“奉孝可曾想过，你自个风流倜傥，拍拍屁股便走了，美娘该怎么办？”
涉及最亲的妹妹，苏哲这次没有回避郭嘉的目光，而是坦然与他对视。
其实别看郭嘉如今只是一介白身，但他所处的圈子注定，未来必将前程似锦。
他的老师是士林赫赫有名的大儒司马徽，他的同窗好友荀彧是颍川荀氏嫡子，再加上他本身的才名，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去郡守，甚至是朝中大臣账下听用。
又或者，他可以在举孝廉之后成为一方县令，怎么都比苏哲这个百夫长地位高。
更别说，他自己本人还跟冀州郭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是世家的天下！
“难道在你看来，郭嘉是个薄情寡义之人？”郭嘉怒了，觉得人品受到了侮辱。
“难道奉孝会娶美娘为妻不成？”
“当然，如果你不信，我即刻下聘。”
空气骤然安静。
苏哲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奉孝此话当真？”
第六章，时势造英雄
“当然！我对美娘之心天地可鉴。”
“奉孝，你与冀州郭氏究竟是何关系？”
苏哲却问了一个与话题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他一直很好奇，郭嘉究竟是不是世家子弟？
其实他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如若不是世家出身，他凭什么在年少之时拜入司马徽门下？又凭什么与荀彧，陈群等世家子弟结成好友？
郭嘉先是一怔，随即坦然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为何还要再问？”
这具身体的确是世家子弟，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而且这层身份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苏哲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世家门阀，能容得下一个寡妇吗？”
郭嘉反问道：“为何不可？莫非忘了天子尚且能以寡妇为妻么？”
苏哲深深的注视着面前的少年。
“只要你愿意纳美娘为妾，从此你二人之事我便不会再管。”
“我会的。”
郭嘉亦是认真许下承诺。
他虽是风流之人，却绝非凉薄天性。
——
结束了与苏哲的交谈后，郭嘉又辗转回到书院。
后院处，湖中央的小亭内。
恰逢其会，荀彧，荀攸，戏忠，郭图四人正齐聚一堂。
“奉孝可好？”荀彧一见到郭嘉，当即迎了上来。
作为颍川有名的少年君子，荀彧长得很帅，是那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风格，各方面都堪称完美。
若是生在武侠世界，少说也能混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美称。
郭嘉的颜虽然也很能打，但却显得瘦弱了些。
四目相对。
郭嘉淡然道：“不好！”
“为何？”
“因为嘉发现交错了朋友。”
荀彧戏谑道：“在下相信，奉孝后来一定做了和我同样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谈的赫然是各自把对方卖给刘备的事。
同住屋檐下，谁还不了解谁啊，所以荀彧才会先下手为强。因为他知道，郭嘉卖他的时候也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郭嘉渡步上前，环视众人：“诸位觉得刘备此人如何？”
他知道刘备已经来过书院，想必与几人见过面了。
郭图哂笑道：“奉孝莫非看上这刘玄德了？”
他的体态与郭嘉相似，都是精瘦型，只是脸色不那么苍白，看起来健康多了。
两人正是同族兄弟，郭嘉算是他的堂兄。
郭嘉淡然道：“我仍在观望。”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否定。
但鉴于刘备身上的秘密，他言语间留了些许余地。如果已经彻底否定刘备，他就该报官把人赶走了。
荀攸沉吟道：“此人举止，谈吐皆有名门之风，只是……”
在场都是聪明人，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多说了。
刘备虽然名为刘氏后裔，但大汉立世四百年，刘姓子孙早已遍布天下。说难听点，普通皇族已经不值钱了，甚至不如一些小世家。
郭图冷笑道：“此人不过一介平民，竟妄想让吾等俯首称臣，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话是事实，颍川书院大多是世家子弟，再不济也是寒门学子，怎么都比一个平民更有前程。
郭嘉看向郭图，摇头道：“公则，不要过早下定论。”
虽然后世对刘备褒贬不一，但一个人能做到三分天下，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也许有人会说他屡战屡败，能力平平，全靠一张嘴。
但他能让高傲的关羽，暴躁的张飞，睿智的诸葛武侯……这些人物死心塌地，这本就是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
以区区一个汉皇后裔的名头，能做到逆袭能帝王，这样的人已经十分优秀了。
郭图听出他的维护之意，诧异道：“奉孝，你不会真看上这厮了吧？”
他一向敬佩这个族兄，否则后来也不会将郭嘉引荐给袁绍了。
郭嘉淡然道：“未尝不可。”
他其实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按照既定计划投奔曹老板，两人虽然有着共同的爱好，但也正因为这一点，才会让他警醒。
同样的喜好，可是同样的寡妇只有一个，那时难免分赃不均。
他此言一出，几人都为之动容。
这家伙居然真的看上了一个平民。
“为什么？”
一直一言不发的戏忠开口了，他是在场唯一的寒门，平日里话不多，能加入郭嘉几人的圈子全靠过人的才智。
同时，戏忠也一直将郭嘉视为对手。
所以对于他的选择，难免有刨根问底之意。
郭嘉郑重道：“你看到刘备身边那两位壮士了吗。”
戏忠点头：“当然。”
“这二人俱是万人敌，若是从军定能建功立业，却甘愿追随刘备左右，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
几人闻言俱是陷入了深思。
的确，这不失为一种人格魅力。
不论他用的是什么办法，哪怕全靠一张嘴，那也是能力的体现。
片刻后，郭图再度开口。
“奉孝，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刘备确有过人之处，可他毕竟只是一介平民，拿什么作为晋身之姿。”
郭嘉目光炯炯：“时势造英雄！”
郭图瞬间无言。
以在场几人的眼界，又哪里看不出来，大汉王朝此时已是风雨欲来，动乱的降临只在一线之间。
荀彧笑道：“奉孝字里行间好似已经为那刘备做好谋划。”
郭嘉亦是笑脸相待：“这叫未雨绸缪”
这一路他想了两个方案。
如果他决定按照原计划追随曹老板，那份计划就不是帮刘备，而是坑他一把，甚至取他三兄弟性命也在所不惜。
因为刘备会是曹操未来的劲敌。
反之，他如果投靠刘备，则会开始为对方铺路。
论……以刘备的身份如何崛起？
先在黄巾之乱建功，再以钱财买官，获取崛起的基础……郭嘉甚至连合适地点都挑好了。
当然，现在谈这些还言之过早，但是作为一位谋主，他的目光必须放得长远，对未来发展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郭嘉收起思绪，笑吟吟的看着荀彧。
“文若心中对刘备可有半分考量？”
“吾也在观望。”
乱世君择臣，臣亦择君，不同的选择会决定一生的命运。
所以，谁都不会轻易下决定。
第七章，师徒煮茶论天下
“奉孝真的不打算随家族一道去冀州吗？”
几人结束谈话后，郭嘉与郭图漫步在书院的后花园。
寒冬来袭，风雪肆虐，一应花草树木早已凋零，象征着旧的一年即将结束，全新的一年又要开始，周而复始。
春夏秋冬的更替从未改变，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郭嘉不置可否，饶有兴趣道：“我很好奇，家族迁往冀州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关乎未来的发展。”
“可是因为四世三公的袁氏？”
郭嘉根据所知历史，大概推测出答案，后来的郭图正是袁绍帐下谋士。
郭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道：“难怪父亲对奉孝赞不绝口，兄之才智令我望尘莫及。”
很显然，他这是将此事归咎于某人的智慧。
郭嘉闻言一怔，这与才智无关，纯属是上帝视角带来的优势。
不过他还是没否认，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就让它继续下去吧。
郭嘉笑道：“你可知世家为何能久存。”
“愿闻其详。”
“鸡蛋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郭图瞬间恍然。
兄长这是表明他不会去冀州，而且也不会投靠袁家。
这也是世家惯用的投资方式，以如今的时势，不难看出大汉王朝已是积重难返，于是纷纷开始未雨绸缪。
这种两面投资的做法，也是为了确保成功的几率，后来便有不少例子。
比如后来荀彧，荀攸投效曹操，其同族荀堪却效力于袁绍。
诸葛亮追随刘备，诸葛瑾身在东吴，诸葛均却投了曹魏，这种做法屡见不鲜。
郭图拱手道：“兄长之意我已知晓，自会替你转告家主。”
“兄长，告辞。”
郭嘉微微颔首：“保重。”
两人都清楚，这次分别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碰面，至少也要在那场动乱之后。
郭嘉目送郭图离去，喃喃道：“世家在这场动荡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这时一名学子匆匆赶来。
“奉孝，老师要见你。”
“嗯。”
郭嘉心中一动，连自己的老师也参与其中么？
司马徽，司马氏……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
——
空室竹屋，温水煮茶。
这间竹屋空空如也，看起来不像是书屋，更像是一间茶室，然而事实上这是司马徽的书房。
读书人追求境界，为了彰显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觉得在书房放书是对自己记忆力的否定。
司马徽在煮茶，认真的神情看起来像是在创造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约莫是半百之龄，整个人却依旧精神抖擞，若非鬓角已生华发，看起来与中年儒士并无区别。
郭嘉渡步走入屋内，恭敬道：“学生见过老师。”
这时代很看重师生关系，讲究尊师重道，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换言之，如果自己的老师都容不下你，那你在士林中将举步维艰。
“奉孝来了，入坐吧。”司马徽微微抬手示意，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
他一向平易近人，哪怕对待自己的学生也是客客气气的，所以在士林中名声很好。
郭嘉微微点头，随即渡步来到老师面前落座。只是他仍然不适应这时代的跪坐礼仪，时间一长便觉得难受，所以才会屡屡翘课，这一切与俏寡妇全然无关。
“可是见过刘玄德了？”司马徽说着，将一碗茶杯推到郭嘉面前。
不愧是士林中赫赫有名的君子，纵观当世，为学生煮茶的老师恐怕仅此一家。
“见过了，刘备想招揽学生，不知老师对此人有个见解？”郭嘉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心中暗自揣摩自家老师的用意。
按照历史进程，他的“师弟”就是投入了刘备帐下，如徐庶，诸葛孔明……
司马徽沉吟道：“此人颇具英雄之风。”
英雄，指的其实是枭雄。
但此刻的大汉还是四海升平的局面，用枭雄二字显然不妥。
郭嘉笑道：“看来老师已经见过他了。”
司马徽微微点头，笑道：“此人以太平道之势向老夫展露见识，想来是希望老夫“卖”几个学生与他。”
“那老师会卖吗？”
“老夫从不为自己的学生做抉择。”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不像是师徒，更像是好友之间谈笑风生。
司马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我只负责培养人才，至于他们最后流向哪里，就要看各自的意愿了。
司马徽继续道：“几日后老夫便会南下荆襄，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你已经出师了。”
“嗯。”郭嘉认同的点了点头，戏谑道：“老师，避祸宜趁早。”
“你这浪子！”
司马徽作势欲打，却被郭嘉先一步躲开。
“老师，君子动口不动手。”
“古人云，棍棒下出孝子。”
郭嘉：……
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
司马徽忽然长叹一声，怅然道：“其实老夫即便不走，相信你们也能守住这颍川。”
这是一代宗师的自信，他的学生都很出色，尤其是面前的郭嘉以及荀彧等人，都将在为了的纷争之世大放异彩，否则也枉费了他这些年的栽培。
“那老师为何还要离开。”
“老夫累了，不想再看到这世俗之争，不如躲得远远的，图个清静。”
郭嘉认真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学生敢肯定，未来的荆襄大地也定然不会太平。”
司马徽细细品味了几遍这番话，笑道：“你这说辞倒是贴切，不过想必到那个时候，老夫已是一具枯骨。”
“不会的，老师的身子骨一向硬朗，必能长命百岁……”
司马徽听到郭嘉的话一脸欣慰，这个学生没白教，然而郭嘉后面的话却让他瞬间破功。
“廉颇七十尚有余勇，想必老师即便到了那个年纪，夜御十女也不在话下。”
“混账东西。”
饶是以司马徽的养气功夫，听到这话也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追着郭嘉便打。
好一个不肖徒，竟敢坏老夫清誉！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将大汉天下未来几十年的走势说了个大概。
太平道，便是开始。
很多人都深知这一点，唯独洛阳城内的大汉天子没看到，这是王朝的悲哀，也是时代动乱的开始
第八章，善良的妹妹
寒风呼啸而过，雪夜依旧冰冷，
“我不嫁！”
“为何？”
“奉孝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我不想毁了他的前程。”
屋内烛火摇曳，苏美娘站在窗台前，感受着渗入屋内的寒气，心中却一片温暖。
自从见到那少年，她那颗坠入冰窟的心便慢慢融化了，那人对她而言，一如黑夜里的明月。
他会疼人，善解人意，事事顺着她……只恨少年未能早些诞生。
不过这也无妨，少年并未在意她嫁过人，反而更加宠她了。
苏哲却不这么想，他坚信男人都是善变的，获取名分才是长久之道，尽管老实的他并不属于善变男人的行列。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美娘，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苏美娘幽幽道：“兄长还不了解我的性子吗，我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难道你想一直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吗？”
“我相信他会娶我的，只是不应该是现在，而且只要能跟着他，我便心满意足了。”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无条件相信自家的郎君。
苏哲显然无法理解这一点，他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发妻也已经走了十余年。
“美娘……”
苏哲还想再劝，却被苏美娘打断。
“哥哥不是比我还重情吗？”
“嫂嫂都走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再娶一个了。”
苏哲顿时红了脸，显然跟自家妹子谈这个话题有些不适应。
“不错。”
听了半天墙角的郭嘉推门而入，笑道：“听闻“明慧”时常去探望自家隔壁的刘氏孤儿寡母，想来也是对其有意的吧？”
苏美娘没好气的白了少年一眼，自己喜欢寡妇就算了，还窜梭她哥哥去勾搭寡妇。
苏哲却觉得人品受到了侮辱，怒道：“郭奉孝！休得胡言！我照顾刘氏母女不过是因为其夫死于剿匪，乃是出于同袍之谊。”
“哦~”郭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戏谑道：“你敢说心中没有半点其他念头？”
刘氏其人他见过，虽然不及他家美娘花容月貌，却也是个美妇人，尤其是那身段……嗯，是个好生养的主。
不过那时郭嘉心中想着苏美娘，便没太在意，毕竟他心里这位更有味道。
“我……”苏哲想否定，却因为过于老实，连撒谎都不会。
整天面对着一个水一般的美妇人，若说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假的，除非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苏美娘见自家哥哥被说得面红耳赤。急忙道：“好了好了，你就别再逗弄兄长了。”
哪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鉴于少年每次与她独处时的反应，俏寡妇得出这个结论。
郭嘉认真道：“我只是想告诉兄长一个道理，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莫等心中人白首才追悔莫及，需知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苏哲哑口无言，脑海中莫名涌起刘氏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复杂眼神，如今忽然恍然大悟了。
郭嘉见他脸色变幻，心中大致有了猜测，郎有情妾有意，只是可惜的是，谁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哥哥先回去吧。”苏美娘生怕自家少年又要欺负兄长，于是便让他先离开。
苏哲深深地看了郭嘉一眼，沉默着走了
“别胡闹~”苏美娘又是欢喜又是羞赧，郎君对她一如既往的迷恋。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把兄长赶走了，这人岂不是只能欺负她了吗？
郭嘉笑道：“苏家也是一脉单传，想不想帮帮你兄长？”
苏美娘疑惑道：“奉孝想怎么帮他？”
“这可是关乎苏家传承的大事，美娘不该给我些“甜头”吗？”
“那奉孝想要什么甜头？”
俏寡妇脸一红，知道这坏胚又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可是为了苏家血脉传承，她只能挺身而出。
郭嘉嘿嘿一笑，露出极其猥琐的表情，附在俏寡妇耳边说了一段话，说完还舔了舔那白皙柔软的耳垂。
“死相，想也别想。”苏美娘听闻耳根都红了，忍不住轻捶了他一拳，这人竟让她……
唔，还真是甜头呢！
郭嘉正色道：“难道美娘真的半点不在乎兄长的幸福吗？”
“不行。”
“难道苏家从此后继无人你也不在乎吗？”
“你……”
苏美娘犹豫再三，咬唇道：“只此一次。”
“嗯嗯，我保证。”
郭嘉毫不犹豫地点头，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更容易接受了。
。。。
。。。
半个时辰后。
“你打算怎么帮兄长？”
苏美娘脸上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些天的每一日都是那么的充实，她觉得就算因此被世人议论也值得。
郭嘉沉吟道：“你兄长对刘氏定然是有意的，不过以他的脾气，想让他主动迈出那一步几乎不可能。”
“你想让我去劝刘氏？”
苏美娘瞬间有了答案，但随即她便摇了摇头。
“她毕竟是个寡居妇人，这种话怎能说出口？”
凭心而论，如果这少年不主动来勾搭她，她就算对少年有意，也绝不会主动开口。
不是放不下那份矜持，而是出于对身份的顾忌。
一个寡妇对一个男人表明心迹，如果最后被拒绝，她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劝她，却非劝她主动表明心迹。”
“那是……”
“兄长待刘氏的女儿极好，与生父无异，认个义父总不为过吧？”
苏美娘瞬间懂了，女儿都叫义父了，叫爹还远吗？
“你真坏！”
郭嘉：？？？
我是在给你出主意，怎么还怪我了？
苏美娘继续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该不会在外面有不少干女儿吧？”
郭嘉心道：我也想啊
“干女儿没有，干姐姐倒是有一个。”
“唔~”
第九章，认主
第二天，刘备依约而来，风雪无阻。
“砰砰砰……有人吗？”
“某家路过此地，可否施舍杯热水？”
同样的说辞，敲门的却成了张飞。
刘备伸手揪着那黝黑的大耳朵，没好气道：“谁让你这么说的？”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然而张飞关羽却没有重生，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张飞，总觉得大哥这一手……怪舒服的。
“大哥昨日不也是这么叫门的吗？”
“你可还记得昨日路人看我们三兄弟的眼神？”
刘备虽然不知道“喝热水”有什么典故，但是下意识觉得不适用于这里。
吱嘎……
大门缓缓打开，苏美娘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身上披着郭嘉的貂皮大衣。
刘备微微颔首，笑道：“奉孝先生可在？”
“嗯，壮士请？”
苏美娘点头，随即对几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郭嘉已经事先知会过几人今日会来，但他昨日操劳过度，任由苏美娘如何使劲，某人就是硬不起来。
几人陆续进屋。
“壮士稍坐片刻，奉孝正在洗漱，妾身这便去催他。”苏美娘终是没好意思说出某人赖床之事，心里想着，待会儿怎么都得把他叫起来。
刘备点头道：“夫人但去无妨。”
苏美娘微微躬身，随即便又去侧室找自家郎君。
张飞不满的嘟囔道：“这郭嘉明知道大哥会来，却……”
“翼德，不得无礼，本就是我们叨扰了人家。”刘备深知一点，凡才智超群之人必有傲骨，绝不会轻易认主。
这是郭嘉对他的考验。
昔日他能为孔明三顾茅庐，今日对郭奉孝又有何不可？
他却不知，某人是真的睡过头了，且赖床不肯起来，绝非有意考验。
关羽抚着长须，淡然道：“但愿那郭嘉真如大哥所说有真才实学吧。”
刘备深深地看了自家二弟一万，心下微微一叹，暗道：云长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傲了，他身上的隐患有时还在翼德之上。
刘备沉思片刻，忽然道：“云长可敢与为兄打个赌？”
“打赌？”关羽不解。
“如若这郭奉孝的才智能折服云长，你便要敬他如敬我。”
刘备心知关羽最重义气，且重诺，一旦答应就不会反悔。
关羽此时也明白了自家大哥的用意。
“大哥，若是他不能呢？”
“那我们即可返回涿郡。”
“好！”
关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如果对方真有令他折服的才智，听他的又如何？
——
“奉孝~那几位壮士来了。”
卧室内，苏美娘仍在呼唤她的小郎君。
郭嘉此时半睡半醒，却依旧本性不改，伸手对着那丰腴之地重重一划。
“别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美娘俏脸一红，几人就在隔壁，真要是现在被收拾也太羞人了。
她心一横，直接掀开了少年身上的棉被。
嘶~
郭嘉本就穿得单薄，没了被子直接被冻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睡眼，疑惑道：“美娘你这是做什么？”
苏美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客人来了。”
客人？
郭嘉瞬间明了，随即在苏美娘的服侍下穿衣束发。
——
郭嘉穿戴整齐后，渡步来到客厅，对刘关张三兄弟拱手道：“昨夜挑灯夜读误了时辰，失礼了。”
挑灯没错，这夜读……读的却不是书，而是美人图。
刘备笑道：“无妨，我们兄弟也是刚到。”
张飞低声道：“腿都麻了。”
但随即便看到自家大哥瞪了过来，急忙闭口不言。。
不知为何，这个大哥明明刚结拜，武艺也不及他，他却似乎对其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
郭嘉也不在意，注视着刘备说道：“昨日玄德说欲建功立业，我很好奇，你的计划是什么？”
刘备顿时认为起来，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黄巾贼……太平道势大，一旦生乱必然席卷天下，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备以为当招募乡勇，助朝廷大军平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也不用说。
平乱有功必然会获得封赏，这就是他的晋身之姿。
郭嘉怔怔出神，他清晰的捕捉到了刘备口误的那两个字。
黄巾贼？
刘备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仅仅只是因为太平道的教徒头戴黄巾？
再联想刘备在这关头来颍川招揽谋士，郭嘉已经大致可以断定。
不是穿越，而是……重生！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著中刘关张应该是从涿郡起兵，这时候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这次只是猜测，郭嘉觉得自己后面有必要再试探几次。
他暂且收起这个想法，继续问道：“玄德既然笃定太平道会生乱，为何不向朝廷告发？”
这是对野心家的灵魂拷问，黄巾起义给了大汉王朝最后一击，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也是崛起的机会。
刘备叹道：“备只是一介平民，且所言皆源自猜测，如何让朝廷信服？”
这话倒是颇为合理，却并非绝对，告发的方式有很多，如果真的有心的话，未必不能成功。
但，刘备知道大汉已经病入膏肓，要想拯救这个帝国，必须破而后立。
除此之外，也有自身野心的原因。
刘备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当然希望拯救这个帝国的人是他自己。
郭嘉继续追问道：“玄德平乱建功后，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做？”
“买官。”
这话一出，即使是关羽张飞都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买官制度虽然存在，却一直被士林所不耻。
刘备却是一脸坦然。
“如果买来的官位能为世人谋福祉，备何惜区区薄名？”
此言大有舍身取艺的意味，瞬间令关羽张飞钦佩不已。
这是刘备重生后的另一个经验。
前世他之所以前半生碌碌无为，除了在用兵方面比不上曹操之外，自身的地盘也带来了极大的限制。
平原县太小了，以至于他麾下兵马最多的时候也仅有数千，这样的底蕴不足以支撑争霸大业。
即使后来从陶谦手中得了徐州，也因为兵力不足，在面对曹操来袭的时候只能被动防守，甚至不得不引狼入室，让吕布入驻徐州。
“郭嘉，见过主公。”
郭嘉仿佛是被刘备的气度所折服，俯首称臣。
第十章，居安思危
其实郭嘉只是有些好奇，疑似重生者的刘备究竟能走多远。
如果最后发现事不可为，自己扶不动桃园三……兄弟，他会毫不犹豫转投曹老板的怀抱。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郭嘉还是希望自己的主公是刘备。
虽然郭嘉的爱好与曹老板一致，有臭味相投的可能，但这不代表两人就能合作愉快。
万一有爱好方面的冲突呢？
“奉孝快快请起。”刘备在经过短暂的错愕后很快反应过来，三顾茅庐只是个例，并非人人如孔明，天底下也只有一个郭嘉。
“我得奉孝，如高祖得留侯。”
经典的台词。
郭嘉被刘备扶起，心中有些无言，难道每个争霸天下的人都要这么说吗？
我只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郭嘉随即又看向关羽张飞二人，拱手笑道：“郭嘉见过二位壮士。”他如今应该是“不认识”二人的，这才是穿越重生的正确打开方式。
“在下关羽，字云长，见过奉孝先生。”
“在下张飞，字翼德，见过奉孝先生。”
关羽张飞纷纷拱手示意，态度显然有了略微转变，毕竟这是此行唯一一个愿意加入的。
不过二人心中却并未完全认可，郭嘉想真正成为他们的一员，仍需展露才能。
尤其是关羽，他仍记得自己与兄长的赌约。
哼……想让关某人心悦诚服，得拿出真本事。
两人再次落座，郭嘉随即谈起局势。
“主公先前所说与在下不谋而合，但主公可曾想过，该以何地为基础？”
关张二人见他谈起正事，纷纷竖耳倾听，毕竟郭嘉在颍川之地名声在外，即使传闻有夸大其词之嫌，也绝不会平庸到哪里去。
也正好验证一下，这人是不是像大哥说得那般才智过人。
刘备沉吟道：“我以为，应在徐州与荆州两地取其一。”
“为何？”郭嘉笑问道，心中却愈发认定刘备重生之事。
按照这时代的视野，荆州虽然地域辽阔，但远离中原，不会是争霸天下的首选。
而且中原征战需要强大的骑兵军团，否则就会一直处于被动局面，以荆州的地理位置，很难组建强大的骑兵。
刘备后来会跑到荆州那是因为已经走投无路
“荆州民生富足，可养兵三十万。”
“徐州乃中原重镇，向北可图冀州，向西可进长安……”
刘备说完便注视着郭嘉，好似在等他的答案。
郭嘉笑道：“南阳龙兴之地，冀州富庶，江东风调雨顺，益州沃野千里……这些主公为何不提？”
刘备同样一脸微笑：“我何尝不想，奈何与我无缘。”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都很清楚，冀州与南阳是袁家的根基，即使你成了那里名义上的主人，也要面临无数接踵而来的麻烦。
世家真正的厉害之处不在手中掌握的军队，而是渗透朝廷上下的官员。
从朝廷大臣到郡县小吏，几乎都存在着世家子弟的身影。
你可以杀光他们，却要面临无数职位上的空缺，几乎瘫痪的统治阶层。
至于江东，长江天险是它天然的屏障，却也阻隔了它进取的道路。
益州形势复杂，各大氏族与豪强并立，最重要的是，以刘备的身份，即使是以买官的方式也很难拥有这么大的地盘。
“依奉孝所见，何处是我等的安身之地？”
刘备看得出来，他所说的两块地盘郭嘉都不满意，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对方的想法。
“并州。”
郭嘉沉吟片刻，说出一个让三兄弟始料未及的名字。
“我滴乖乖，先生，并州可是大汉十三州最贫瘠之地，你是不是说错名字了？”刘备还没开口，张飞便忍不住了。
选地盘当然是越富庶越好，哪有选一块贫瘠之地的道理？
关羽虽然不说话，但显然也同样不赞同这个答案。
刘备沉吟道：“先生，翼德所言不无道理，若以并州为根基，我等至多养兵数万。”
养军队需要钱，粮，招兵买马需要人。
并州不算大，人口也不算稠密，民生更谈不上富有。
郭嘉面色不改，认真道：“主公有没有想过，即使太平道作乱，我们能从中获得多少军功，这样的军功足够主公成为荆州，徐州之主么？”
“朝廷虽有卖官之策，却并非毫无底线。”
他说得还算含蓄，其实言下之意就是，你的本钱太少，不管怎么运作，想要获得一个州的地盘都不太现实，这无异于一飞冲天。
可朝堂上那些世家之主，朝廷公卿不是傻子，不会放任你崛起。
“依先生之意，大哥取不得徐州与荆州，却可取并州？”关羽提出疑问，同样是一州之地，并州和中原其他州有什么区别？
“没错，这是何道理？”张飞也开口附和。
刘备倒是猜到了一丝内情，但他想看郭嘉究竟如何折服他的两位兄弟。
要想成为他的军师，首先得获得这些大将的认可，这是刘备的考验，一如之前郭嘉考验他那样。
郭嘉正色道：“因为主公是汉室宗亲，而并州是大汉边疆，如果能在太平道之乱立下功勋，在下便能设法为主公铺路。”
“如何铺路？”
“汉皇后裔刘玄德，愿为大汉永守疆土，至死方休。”
这是一种标榜，却能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相信在经历一场动乱时候，洛阳城里的那位天子也会愿意为皇室立一杆旗，以求重振刘氏声威。
“反之，主公若是选择徐州过荆州，至多只能获得一郡之地，甚至更少。”
郭嘉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分地盘和镇守边疆的区别。
关羽和张飞顿时哑口无言，因为这话的确是有那么些道理。
刘备一脸欣慰，不仅仅是因为郭嘉初步折服了他的二弟三弟，更为自己在初期有了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智囊。
刘备笑道：“奉孝选并州并非仅此而已吧？”
“主公英明。”
郭嘉笑了笑，继续道：“并州虽贫瘠，然民风彪悍，并州铁骑堪称大汉强军之一。”
这是“居安思危”的道理。
第十一章，刘备：都是我的
居安思危。
这与何方人士无关，而是源自于独特的地理位置。
其实除了并州之外，西凉，幽州也同样出于大汉边疆，时刻面临着来自异族的威胁。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提升自己的技能，练就一身弓马娴熟的本领，也正因为这种环境，往往很容易练就一支强军。
刘关张俱是点头，边军铁骑的战力有目共睹，大汉羽林军大多都是从边军中挑选。
张飞疑惑道：“照先生这么说，西凉，幽州也是边关重镇，先生为何偏偏选了这并州？”
关羽轻抚长须，笑道：“幽州偏远，西凉局势复杂，唯独这并州最简单，也最容易掌控。”
说完看向郭嘉：“先生觉得关某说得对吗？”
他熟读春秋，对大势，兵法亦有着自己的见解，水淹七军便是对兵法的巧妙运用，若非傲气过盛，容易因为情绪忽略对局势的判断，也是大将之材。
“对。”郭嘉点点头，笑道：“不过你还漏了一点。”
“愿闻其详。”
“纵观凉，并，幽三州，并州是最接近中原之地。”
远离中原固然能安稳发展，却也容易固步自封，在关键时刻想要介入中原纷争会显得鞭长莫及。
郭嘉可不希望刘备如原史中那样偏安一隅，这等同于慢性死亡，这个时代的政治与文化重心依旧是在长江以北。
关羽沉思片刻，很快明白话中含义，拱手道：“受教了。”
他心中已经初步认可了郭嘉的才能，但仅仅只是对局势的分析还不足以完全折服他。
“好，那就依奉孝所言，择并州为基。”
刘备不擅长用兵，尤其是在面对宿敌曹操基本会一败涂地，但他也有一个有点，那就是虚怀若谷，对自己认为有能力的人言听计从，这也是他在得到诸葛亮辅佐后能一飞冲天的关键。
（讨伐江东之事除外，毕竟“胜不骄败不馁”说着简单，却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
如今他选择信任郭嘉，而且对方的观点取得了他的认可，于是果断点头。
并州狼骑么？
刘备心中自语，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某个所向披靡的身影。
吕奉先。
两人曾经有过一段相爱相杀的历程，对于并州军的战力他有着切身体会，那是不弱于西凉铁骑，白马义从的强大铁骑。
“主公这是怎么了？”郭嘉见刘备怔怔出神，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刘备从思绪中走出，笑道：“无事，我只是在想，并州地处边关，想必会诞生出无数英雄豪杰。”
他虽然没看过什么穿越重生的故事，却也很快发掘出这一优势的关键，那就是比别人预先知道很多东西。
比如……哪里有人才。
除了谋士之外，他对其他地方出产的猛将亦是垂涎三尺。
子龙就不用说了，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早晚是自己人。
除此之外，他打算继续撬曹操的墙角。
曹阿瞒麾下大将虽然武力上不及他的五虎上将，但在排兵布阵一道却是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而且张辽，徐晃等人的心性更加稳重，刘备不得不承认，在独当一面的能力上，自己的二位兄弟不如人家。
没记错的话，张文远便是并州人。
嗯，还有高顺，其麾下陷阵营的战力堪称天下步军第一。
还有荆州的黄忠，河东的徐晃，河北的张郃……刘备连袁绍那边也惦记上了，心里恨不得把所有已知时代名将尽收入麾下。
想着想着，心中不觉变得火热起来。
“主公~”
郭嘉看着又开始神游天外的刘备，心中有些无语，这是重生的通病吗？
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关羽张飞也在看着他，心想：自家大哥不会和先生一样惦记着谁家寡妇吧？
这着实是冤枉刘备了，他心中唯有志向，对女子并不怎么上心，否则也不会有那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咳~
刘备再度收起思绪，认真道：“我在想，我们当下的路该怎么走。”
重生这种事不便透露，心中的喜悦也无法分享，他不由觉得有些孤独。
郭嘉说道：“等。”
等？
张飞一脸不解。
“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在他看来，应该立刻大肆招兵买马，以应对接下来的动乱。
郭嘉笑道：“当然不是干等着，接下来我希望主公与云长，翼德想方设法在颍川一地闯出名声，最好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武艺超群，勇冠三军。”
刘备在短暂的错愕后，很快心领神会。
“我懂了，先生这是要借兵！”
他原本的计划是招兵买马，前世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可是以他们三兄弟的资本，最多也就供养几百人，而且连装备都无法满足。
再加上时间有限，很难训练出骁勇善战的精锐。
至于郭嘉的想法，则是让三兄弟趁这几个月闯出名声。等到太平道发动叛乱，人心惶惶之时，再借助他世家子弟的身份，获得领导官军的机会。
刘备再次庆幸自己来了颍川，他看待问题的角度的确不如这些谋主全面。
郭嘉微微一笑。
“近来颍川匪患猖狂，嘉有意向郡守请命，出兵剿匪。”
张飞猛地一拍拳头，一脸兴奋道：“终于有仗打了，先生倒是对俺张飞的胃口。”
“只希望翼德不要让我失望。”郭嘉依旧秉承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则，假意不清楚关，张二人的武力值。
“嘿！先生你就打眼看着吧，看看我们三兄弟是如何将这些小毛贼一网打尽。”
“那我拭目以待。”
关羽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只手已经悄然握住剑柄。
他与张飞一样，都在期待着接下来的征战，哪怕对手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山贼。
只是他不善言辞，很少表露出心中的想法。
“奉孝要去剿匪？”苏美娘正好端着酒菜走来，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惊。
自家郎君小胳膊小腿的，欺负欺负她这个柔弱妇人还行，哪里是那些悍匪的对手？
张飞闻言，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弟妹放心，有俺张飞在，那帮小毛贼近不了先生的身。”
第十二章，创造一位光武
张飞心情大好，连带着对郭嘉的感官又拉近的几分，俨然已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刘备也笑道：“弟妹放心，奉孝只管运筹帷幄，上阵杀敌自有我三兄弟。”说完活动了一番筋骨，感受着重回壮年的体质。
前世身体久旷日下，武艺已逐渐退步。
如今重来一次，刘备忍不住心中感慨。
年轻真好！
苏美娘被这一口一个弟妹叫着，本就容易害羞的她更羞涩了，肌肤白里透红的，煞是可人。
“诸君慢用。”
说完便落荒而逃。
这就是妇人的妙处，懂事，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在隔壁听到郭嘉与刘备几人达成共识，于是便立即呈上酒菜，可谓锦上添花。
酒足饭饱后，郭嘉随即辗转来到郡守府，他做事一向快准狠，下定决心之后就会立即行动。
表明颍川书院学子，以及郭氏子弟的身份后，很快被请入府内。
颍川郡守是荀氏之人，名曰“荀盛”从辈分上来说他还是荀彧的叔父。
“吾早已从文若口中听闻奉孝之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少年俊杰。”
一见面，荀盛就来了一句客套话。
这是世家与世家相处的常态，在没有政治利益方面冲突的前提下，大家都会希望彼此之间和睦相处，以和为贵。
何况荀氏与郭氏一向交好，两家子弟又是同窗好友。
郭嘉谦虚道：“使君言过了，文若才高八斗，又有“王佐之才”，嘉万万不能比。”
“哎~奉孝何故这般见外，称吾叔父即可。”荀盛看得出来，郭嘉的潜力绝不亚于自家侄子，于是态度十分平易近人。
如果来的是个寒门子弟，恐怕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郭嘉笑道：“实不相瞒，小侄这次来找叔父，实为有事相求。”既然对方主动认亲，他也就不再客气。
荀盛毕竟是颍川之主，将来还有很多事需要麻烦他。
“奉孝但说无妨。”
“嘉以为，颍川匪患猖獗，当兴兵灭之。”
匪患？
荀盛闻言一怔，颍川匪患很严重吗？
但见郭嘉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他不由问道：“奉孝所言匪患在何处？”
大汉尚武成风，各州郡都难免会有一些亡命之徒，游侠聚集，占山为王，但只要影响不太大，通常都会放任自流。
郭嘉认真道：“我所言匪患非同寻常，他们与百姓混杂在一起，打着“民间教派”的名义蠢蠢欲动。”
荀盛能坐上郡守的位置，才能自然不会差，很快读懂这话外之音。
“奉孝指的可是太平道？”
太平道的势力膨胀的太快了，也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它会反，但只要是聪明人，就一定能看出这股势力的隐患。
百万教众，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郭嘉点头道：“正是，据在下所知，太平道教徒当中有人受贼寇蛊惑，如今正在私造军械，意图不轨。”
黄巾就像是一个装满了干柴的大火炉，只需要往里面丢一点火星，就会瞬间点燃滔天烈焰。
不过，郭嘉并不想当这个点火的人，他只想练兵，并借此将关张二人安插进颍川军队当中。
荀盛饶有兴趣道：“那奉孝以为此事该不该上报朝廷？”他已看出郭嘉想染指军权的意图，故而有此一问。
郭嘉一拱手，正色道：“小侄以为，区区毛贼疥癣之疾，无需惊动朝廷。”
“也罢，奉孝想要多少兵马？”
“千人足矣。”
“好，我即刻调拨于你。”
“那就谢过叔父了。”
……郭嘉走后，一个中年文士从后方走出。
中年文士疑惑道：“主公，郭嘉一介学子，为何会对匪患感兴趣？”
“我听文若说过，郭奉孝一向长于兵略，却对政事毫无兴趣，想来是想借此磨砺自身。”
“可郭嘉毕竟没有官职在身，将兵马交给他恐怕……”
荀盛瞥了中年文士一眼，淡然道：“他没有官职，但他姓郭，而且是司马徽的爱徒。”
荀盛心道：看来得回去问问文若。
另一边，郭嘉离开郡守府后，又回到了颍川书院。
他需要荀家的帮助，当然要来跟荀彧打声招呼。
司马徽虽然已经打算将书院迁移，但荀彧仍然住在书院，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无法自拔。
“嘉若是能像文若这般好学，当年说不定也能被评个王佐。”郭嘉来到藏书房，发现荀彧正在看书，于是便打趣道。
荀彧面色不改，淡然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深知郭浪子的秉性，今日说话这般中听，必然是有求于他。
郭嘉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文若，我的确有求于你。”
荀彧放下手中竹简，直视郭嘉：“但说无妨。”
“不过……若是借钱的话，免谈！”
他又补了一句，某人还欠着他几万钱没还，大有用时间掩盖一切的趋势。
郭嘉愤然道：“我在文若心中便是这等为人吗？”
荀彧微微一笑：“差不多。”
？？？
“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想到文若也会在意这区区几万钱。”郭嘉一脸痛心疾首，仿佛在悔恨自己交错了朋友。
“这是公私分明。”荀彧依旧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我为荀彧介绍个好去处，抵消这几万钱，如何？”
荀彧眉头微皱：“奉孝答应了？”
刘备此时就在颍川，所谓的“好去处”不难猜测。
郭嘉点头，道：“不错，主公不论是见识，胸怀都让我折服。”
“可他毕竟只是一介白身。”
“但他是汉皇后裔。”
郭嘉摆正姿态，认真道：“文若，你我都知道这大好天下乱象已生，如果能亲手造就另一个光武帝，岂非人生一大快事？”
有一点他很确定，荀彧的心里是向着大汉正统的，否则不会在天下格局已定时。不惜与曹操走向对立面。
他以为曹操会是周公，霍光，最后才发现是王莽。
其实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结果，到了曹操那种高度，就算心里想退也下不去了，霍家灭族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别说是因为霍家人嚣张跋扈，说到底只是权力的牺牲品。
“奉孝要求我之事，是否便与刘备有关？”
第十三章，引荐荀彧
以荀彧的才能，心志，即使郭嘉是至交好友，也无法直接说动他，最多只能让他将刘备考虑在内。
至于所谓的“创造一位光武”，听起来固然有吸引力，却还不足以打动他。
荀彧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有郭嘉从中引荐，也仍需得到他的认可。
“是，也不是。”郭嘉也不隐瞒，他知道以荀彧的才智，这种事瞒不住对方。
“你我都知道太平道早晚必生祸端，也很清楚，这把火只要烧起来，必然是席卷天下的滔天大火。”
“所以奉孝是在防患于未然？”
“这叫有备无患。”
两人四目相对。
荀彧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刘玄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一向懒散的郭奉孝心甘情愿为他铺路。”
他虽然见过刘备，但那天在书院内只是匆匆一会，并未进行交谈。
郭嘉饶有兴趣道：“我主公仁义为怀，只怕文若见了他，一个不慎就会被骗上贼船，嘉可是前车之鉴。”
荀彧淡然道：“他若能骗到我，受他驱使又如何？”
如果刘备能获得他的认可，他会比郭嘉更加勤快的为对方铺路。
屋外风雪交加，吹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片刻后，两人开始煮茶论天下。
荀彧一边为郭嘉添茶，一边问道：“我很好奇，奉孝究竟是如何为刘备筹谋的。”
郭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建功，买官，外放。”
荀彧是聪明绝顶的人，跟他说话没必须太繁杂，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提示，他就能一窥全貌。
建功，指的是黄巾之功。
买官，这是朝廷的政策。
至于外放……
“奉孝欲择何地为基？”
荀彧直指重点，大汉十三州其实都有选择的依据，长江以南富庶之地可藏兵屯粮，中原各州四战之地便于进取，各有优劣。
“并州。”郭嘉没有丝毫隐瞒，因为这些事在黄巾之乱后都会浮出水面，即使荀彧最后投了曹操也无伤大雅。
荀彧沉默片刻，叹道：“不愧是郭奉孝。”
倒不是说这个选择多么英明，反而是充满危机，而且有种剑走偏锋之意。
然，危机与机遇并存，所以荀彧才会说出“不过是郭奉孝”这句话，因为郭嘉被称为鬼才，正是因为他有着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思维。
刘备会愿意接受这种冒险的建议，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荀彧心中悄然加了一分。
虚怀若谷，且有魄力的主公，如今看来还不错。
郭嘉戏谑道：“如果让文若来选，你会以何地为基？”
他不知道荀彧会选哪里，但绝不会是并州，因为太冒险了，这不符合荀彧的思维。
“我不会选，只会提建议。”
这是荀彧的回答。
郭嘉愕然，随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王佐之才。”
他不得不承认，荀彧确实比他全面，而且两人的风格截然不同。
郭嘉崇尚主动，类似于独孤九剑，喜欢先发制人，富有强烈的侵略性与进攻欲望。
荀彧则更像是太极拳，喜欢后发制人，而且总能为自己的主公补足破绽，留给他一个坚固的大后方。
但毫无疑问，荀彧的风格更加稳妥。
郭嘉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荀彧拐到刘备手下，矛与盾的结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荀彧笑道：“奉孝选择的是并州，眼中藏着的又是哪里？”
郭嘉同样笑道：“文若觉得呢？”
两人都知道，并州绝对不适合做长久的根基之地，它的北边是异族，东边是幽州与冀州，南边是长安，西边是凉州，与四战之地并无差别。
再加上薄弱的经济，绝不是一块稳固的根基。
与其说郭嘉看上了并州，倒不如说他盯上了并州东南西北中的一块地方。
但具体是哪里，荀彧一时间也无法猜出，他纵然睿智，也无法猜透郭嘉的想法。
更何况，郭嘉之所以选择并州，是因为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知道未来的关中会是一片乱局。
他图谋的正是关中。
董卓，李傕郭氾先后称霸关中，但都只是昙花一现。
到那时，他们就能趁机带领并州铁骑南下，成为关中的新主人。
这时候的关中仍是经济与政治的中心，远比其他地方更有潜力。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关中易守难攻，可以像当年的秦国一样虎视中原。
荀彧没有上帝之眼，纵然有逆天才智，也无法推算出多年后的关中形势。
荀彧知道郭嘉不愿透露的原因，这显然是在提防着他，毕竟两人未来有可能各为其主。
“奉孝若是透露此事，那笔债可就此抹去。”
聪明人总有一颗求知的心，尤其是在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上。
荀彧考虑过郭嘉图谋关中的可能，却猜不到他如何破局，而且对方也可能是冲着冀州去的。
郭嘉笑骂道：“荀彧啊荀彧，你此番做派实在有失君子之风。”
居然打算用钱贿赂他！
荀彧面不改色，淡然道：“我从来就不是君子。”
君子，那是外人封的。
作为一个谋主，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厚颜无耻。
“文若想知道，要么自己猜，要么……与我共侍一主。”
他郭某人何许人也，岂会被金钱这种俗物打动？
除非……加钱！
荀彧淡然道：“再加五万钱！”
这话尽显豪迈阔绰，虽然同为世家子弟，但他是未来的荀氏之主，有资格调用家族的财物。
但也正因为身份不同，他在选择上也要比郭嘉更慎重，因为他的投资等同于整个荀氏。
“没得商量。”郭嘉心中有些意动，但最后还是果断拒绝。
这件事关于他们未来的方向，绝不能泄露。
荀彧心中一叹，郭财迷如今也转了性了。
“我想见见那位刘玄德。”
他忽然想到了郭嘉那句“创造一位光武”，如果刘氏当中真有可堪造就之辈，即使对方的本钱小一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汉传承四百年，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分量。
郭嘉眼前一亮：“好，明日我便安排。”
第十四章，露出马脚了吧
郭嘉从书院离开，当即风风火火的来到刘备三兄弟的住处，将荀彧要见他的事告知。
随即又一脸语重心长的说道：“荀文若之才胜我十倍，主公可不要让嘉失望哦！”
胜我十倍，这是读书人谦虚的说法。
郭嘉亦是读书人，于是理所当然的用上了这个词。
张飞却不知道这个道理，扯着大嗓门说道：“俺张飞绝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胜过先生十倍。”
虽然不曾见识郭嘉的兵略，但仅仅只是对于天下局势的分析，已经让张飞初步认可了郭嘉的能力。
“三弟说的是，关某也不信。”关羽难得介入话题，显然也对郭嘉的能力表示肯定。
刘备笑而不语，他前世听过许多“胜我十倍”的说辞，比如徐元直在引荐孔明的时候就曾经这么说。
在他看来，孔明的能力虽然胜于徐元直，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大，这是谦虚之词，同时也是对引荐之人才能得肯定。
事实上，荀彧的才能他又何尝不知？
这位，可是一手辅助曹操成为北方霸主的谋主，在曹营的地位还在郭嘉之上，因为荀彧更加全面。
打个比方，郭嘉可以是三公，但绝不会是丞相，因为他有着治政方面的短板。
但荀彧可以！
言归正传。
“奉孝可是说动了荀文若？”刘备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极力维持平静。
他已经慢慢摸索出重生者的正确打开方式，如果事事都表现出未卜先知的反应，难免惹人生疑。
总不能每次都以“高祖托梦”为说辞，如此一来，高祖未免也太忙了些。
“文若已经对主公产生兴趣，但要想让他归心，就要看主公的气度了，君择臣，臣亦择君的道理主公应该明白。”
郭嘉见刘备反应平平，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之前猜错了？
刘备难道不是重生者？
不然听到荀彧的名字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吾自当竭尽全力，如今我有了奉孝这个军师，尚缺一名治政大才。”刘备已经规划好了，如果能顺利招揽荀彧，他的班底就初步成效了。
冲锋陷阵有二弟三弟，出谋划策有郭嘉与荀彧，出征时还能留下荀彧坐守大后方……
当然，最让刘备高兴的还是挖老曹的墙角。
前世恨，今生报。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屡战屡败。
张飞疑惑道：“大哥怎么知道荀彧擅长治政？”
关羽也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刘备顿时发觉口误，严格意义上来说，今生他与荀彧不过一面之缘。
但他很快想好说辞：“荀文若乃是司马大儒的得意弟子，又有王佐之名，自是精通兵法韬略，民生政治。”
张飞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可是先生也有鬼才之名，他却为何说自己不懂治政？”
“奉孝只是个例，正因为他的想法异于常人，所以才会专精兵法。”
张飞还想再说，却被刘备的眼神瞪了回去。
“休得胡搅蛮缠。”
这厮再继续追问，他恐怕就要圆不下去了。
郭嘉却注意到了刘备那一闪即逝的表情变化，于是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黑子，露出鸡脚了吧？
看破不说破，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刘影帝表演。
“大哥想去就去，反正俺张飞不去。”
鉴于上一次的经历，张飞已经不想跟着去挨饿受冻。
在他看来，颍川书院那帮人恃才傲物，除了郭嘉。
郭嘉虽然一开始也是婉拒，但至少让他们三兄弟喝了口热茶，而且认真交谈了一番。
那次去颍川书院，却是刚进去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被赶了出来，气得他差点动武。
关羽也附和道：“我也不想去，明日大哥还是自己去吧。”
若非有郭嘉引荐，他甚至会阻止大哥前去受辱。
这正是文武相斥，文人恃才傲物，武者又何尝不是恃勇自傲？
关羽张飞俱是万人敌，自然有着一身傲气。
不过郭嘉却认为，有能力的人应该有傲骨，却不该傲气过盛。
傲骨，那是做人之根本，自信的体现。
傲气，却容易驱使自己做出错误的决策，两者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
但他如今还未完全融入桃园大家庭，现在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些操之过急，只能以后慢慢潜移默化的影响关张。
郭嘉笑道：“明日主公一人前去即可，云长，翼德随我去点兵。”
如今书院的学子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是荀彧主动要见刘备，一定会事先知会门卫，不用担心刘备进不去。
张飞眼前一亮：“真的？”
他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进入将军的角色，哪怕这支兵马只有一千人，却也是大汉正规编织的军队。
关羽眼中亦是露出一丝喜色，纵然他一身傲气，第一次成为一支军队的统帅，心情难免发生变化。
“我骗你作甚，只是云长翼德，你们可曾想好如何让这些士兵心甘情愿奉你为将？”
郭嘉说完注视着两人。
张飞挥着大膀子，毫不犹豫道：“这还用说，哪怕敢不服气，直接把他打服就行！”
关羽虽然没有说话，脑袋却抬得很高，显然对自己的武艺有着绝对的自信。
军中强者为尊，这是二人的认知。
郭嘉还未开口，刘备便呵斥道：“为将者，岂能随意打骂士卒？”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三弟是在睡梦中死于部将的偷袭。
那二人固然可恨，可若是站在客观角度来看，三弟亦有过错。
试想一下，你剥夺了人家的生路，人家岂能不反戈一击？
刘备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治一治三弟的毛病，否则即使他事先杀了那二人，说不定还会冒出其他人。
众怒难犯。
郭嘉依旧是静静的看着。
小黑子，又露出马脚了吧！
张飞还没当将军呢，你怎知他会打骂士卒？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刘备的猜测，存在着偶然因素。
但是当众多偶然联系在一起，就不是偶然了。
“大哥，俺也没说会随意打骂士卒啊！”张飞一件郁闷，他只是想和麾下士兵来一场友谊交流。
然而这是思维上的误区。
第十五章，我兄弟皆是万人敌
不是每个人都有张飞的武艺，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皮糙肉厚，耐打。
更别说，像他那样悍勇好斗。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士兵，将校。
对于张飞而言，这也许只是一次简单的切磋，随意的打闹，责罚，却可能要了他们的半条命。
为将者应该赏罚分明，维护军纪，却不能滥用军法。
郭嘉注视着张飞，认真说道：“一个合格的将军，他的士兵不应该只是畏惧他，更要发自内心的尊敬他。”
“只有三军上下一心，才能造就战无不胜的铁军。”
郭嘉平日大多以微笑待人，所以当他认真说话的时候，熟悉他的人都会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张飞与郭嘉也算是半个熟人了，自然知道这一点。
接连受到自家大哥与未来军师的训斥，张飞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但认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拱手道：“大哥，先生，我知道了。”
这话是认真的。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人将近二十年的习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改变的，也许他过几天就会忘记今天的事。
关羽虽然没有张飞的毛病，却也是陷入了深思。
刘备一脸赞许，郭嘉说的也是他的想法，只是自己不擅长文字表达。
郭嘉继续道：“明日点兵，我希望云长与翼德能用武艺折服三军将士，但是要点到为止。”
“我希望将士们知道自己的主将骁勇善战，却不会将手中剑指向他们。”
张飞憋不住了，抱怨道：“先生，俺张飞知道了。”
关羽拱手道：“某绝不会打骂士卒。”
郭嘉笑道：“那就好。”
他知道今天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引起关张二人的厌恶。
郭嘉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看看云长与翼德的武艺。”
他时刻谨记隐藏自己的秘密，绝不露出任何马脚，这时候的他“应该”只知道关羽张飞外表高大威猛，却不知二人的武艺高低。
刘备笑道：“二弟三弟，还不快让先生见识见识你们的武艺。”
“好咧。”
“嗯。”
事实上，关羽张飞早想一展身手了。
两人直接大大方方的摘下身上的兽皮披风，拿起佩剑，大步走出凉亭，任由漫天雪花落在身上。
此时的两人虽然已经造出长兵器，但随身携带难免有些不便，是以只带了佩剑。
“二哥，请。”
“三弟，请。”
兄弟二人先是各自客气了一句，随即脸色变得认真起来。
虽然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但至少也要使出八分力，否则又如何展露出自身武艺？
两人的武艺相差不大，哪怕关羽略胜一筹，但只要不是以性命相拼，通常不会分出胜负。
郭嘉看向一旁的刘备，笑道：“主公觉得谁会赢？”
论演技，他比刘备更胜一筹，至今不露任何马脚。
刘备本想说：我二弟天下无敌。
但转念一想，并州还有个“虓虎吕布”，于是又改口道：“我二弟三弟皆是万人敌。”
“在下拭目以待。”
郭嘉暗笑，这种感觉很奇妙，自己看透了刘备的虚实，对方却没发现自己的半点破绽。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其一，刘备的性格已经被后世仔细分析过了，哪怕未必完全属实，也有借鉴的作用。
其二，刘备前世虽然跟郭嘉打过交道，但大多只是匆匆一会，并未有什么详细交流。
其三，刘备并未经历后世大数据的熏陶，不知道这世上除了“重生”之外还有穿越。
再加上郭嘉藏得深，自然不易察觉。
也许这会是永远的秘密。
当！
兵器碰撞声打断了郭嘉的思绪，他随即抬起头，注视着两员虎将的争锋。
虽然只是无伤大雅的切磋，但两人都使出了真功夫，力量的碰撞，招式的拆解，再加上步伐的配合，极具视觉冲击。
两人每一次挥剑，都像是把雪花也给削断了，手中剑隐隐散发出嗡鸣声。
关张二人虽然各有擅长的长兵器，但剑术却是每一个武将的必备兵器，它的存在不仅仅只是摆设，而是会在重要时刻发挥作用。
打胜仗时，用来斩下对手的项上人头。
打败仗时，也可能亲手割破自己的喉咙。
楚霸王乌江自刎便是有名的例子，除此之外，许多名将也曾用佩剑结束自己的一生。
两人似是许久没有切磋了，不知不觉便打出了热情，虽然一直在紧守最后的底线，战斗却更具观赏性。
郭嘉一脸感叹道：“在下虽然武艺不精，却也能看得出云长翼德之勇，主公，可以叫他们停手了，免得误伤。”
刘备虽然相信自己的两位兄弟下手有分寸，却也觉得今日的切磋已经足够，于是道：“好了，二弟三弟，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莫要冻着。”
刘备说话的方式很巧妙，总能在无意间加上一句关切的话。
有人也许会说他是伪君子。
不论这种说法是对是错，一个人如果能伪装一辈子，那也跟真的没什么区别了。
“二哥，承让了，再比下去我一定会输给你。”张飞难得服输，但也仅限于自己的二哥。
未来即便是打不过吕布，他照样一口一个“三姓家奴”。
打不过，但我就是不服你！
“三弟言过了，你我……不分伯仲。”关羽也放下傲气，因为这是自己的结拜兄弟。
郭嘉一时无言。
就非得让来让去的吗？
那就让我得第一好了。
不过他终是没说出来，免得被张飞拉着去切磋。以这厮的蛮力，估计一拳能把他打死。
……
贤者~
“奉孝当真要去剿匪吗？”
绝美的面容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苏美娘美眸微合，语气略显无力。
郭嘉仍在回味神奇的鱼汤，闻言笑道：“怎么，怕我受伤？”
“你纵然聪明绝顶，但刀剑无眼，定要万事小心。”苏美娘知道自家小郎君已经计划好一切，身为妇人，她始终牢记一件事，只管家中之事，绝不插手男人的正事。
“我的性子美娘还不了解吗？一旦打起来，我定然是躲得远远的，何况我父一系向来一脉单传，嘉怎会让这一脉绝后？”
提起血脉传承，苏美娘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俏脸一红。
“奉孝，今日妾身便让你如愿。”
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