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号玩家
“噢，天啊，这个孩子真可怜。”
“是啊，她是生病了吗？”
“不，我看是受伤了。”
“受伤？她穿的衣服真奇怪，这究竟是哪里的穿着？”
“城卫会把她抓走吧？”
“她是小偷吗？”
寻月闭着眼皱了皱眉，窸窸窣窣地说话声将她扰醒。
“天啊，她好像醒了！”
惊呼声散开，围在她身前的人们纷纷后退。
这是一个并不晴朗的晌午，空气中弥漫着臭水沟里的鱼腥味和肉类腐烂的味道。
她撑着一个破木箱子站起来，迷迷糊糊打量着身边围着的人和物。
欧式建筑，但街巷却十分脏乱。
男人们头上戴着歪歪扭扭的帽子，穿着看不出原色的衬衫和马甲，松垮的裤子，裤腿扎进靴子里。
女人们的束腰跟伞形裙摆看起来十分丰满，脚上穿着矮跟的鞋子。
啊——这是哪儿啊？
她捂着脑袋，那种初醒来的眩晕感还没有消失。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挎着布袋子的大姐关切地问了一句。
寻月挣扎着，扶着左右两侧的破木箱站起来。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这里是博米尔城，姑娘，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寻月茫然摇头，空气中的味道呛得她大脑停止运作，又因鼻子太灵敏，不由得快走几步，从醒来的地方离开。
这一走动，冲散了围观的人群，但刚刚的大姐却没有离开。
“你是不是被——”大姐担忧地看着她，但就在这时，人群之外，临河长街的尽头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大姐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并拉上帽子。
“别说话，跟我来。”
大姐说完，半臂环着她，朝一条小巷急匆匆地走去。
这个博米尔城空气湿度很大，地面和墙壁上总是潮乎乎的，下水道还会反出更多的雾气，飘出来一股澡堂子才有的味道。
转了几个弯之后，那大姐进了一个院子，没有走正门，而是走偏门向下，来到负一层。
“纳尔你可算回来了，你空着手回来的？奶酪呢？鱼呢？菜呢？”
一个老妇抱怨着搓了搓脸，却也不敢耽搁，只拽过大姐的手袋，又扬了扬手，“葛恩夫人已经找你很久了，快上去看看，是不是她的手套又丢了一只。”
老妇抱怨着朝楼梯走来，迎面就看见了寻月，也是吓了一跳，忙拍着胸口。
“上帝啊，这怎么还站着个人？”
“她是我带回来的，但愿夫人能收留她。”纳尔大姐洗了洗手，整理下帽子就招呼寻月过来，“你在这儿等着，我跟夫人说完后，就会叫你上去，博米尔城的人没有身份会被城卫抓走的，你要尽可能的让葛恩夫人留下你，知道吗？”
寻月一脸懵，却也点点头，瞪着圆眼，紧张而拘束地看着四周。
老妇并没有离开，而是挎着手袋站在台阶上狐疑地盯着她。
“你把她自己留在这里？她不会偷东西吧？”
纳尔大姐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朝上翻了个白眼，随后从地下室的另一个门上楼。
这老妇没有离开，而是见纳尔大姐走了，就快步下来，打量着寻月，最后指着灶台上的东西。
“那些糕点你不准碰，烤炉里的牛肉你不准偷吃，不然我就叫城卫抓走你。”老妇神经兮兮，点着脚给寻月画了个圈。
“在纳尔没有回来之前，你不准出圈，不然。”老妇扁着嘴晃了晃拳头，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盯着她，哪怕是最后关上门了，也要站在门外竖条窗户前盯着她一会儿。
寻月在进到这间地下室时就闻见了香甜的糕点，跟能让人泛起口水的牛肉香味，还有蒸玉米的味道。
她确实是饿了，却并不敢出圈，就怕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妇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的玻璃外，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如今也只能拼命地深呼吸，把厨房里混杂的美味吸进肚子里，以此麻痹自己的胃。
大约五六分钟后，后门台阶上的门打开，进来的是个少年，他带着短檐的八角帽，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十分稚嫩。
少年在看见厨房里坐着个陌生人时，狐疑地退出去看了眼房子，随即又进来。
他端着一个木筐，筐里装着新鲜的橘子，一个个浑圆透亮，单闻这味道，就知道是新鲜的。
“你是谁？怎么在葛恩老爷家？”
少年将木筐落在长桌上，“你是葛恩老爷新买的仆人吗？”
寻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现在很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支吾了一声，还没等说什么，通往屋内一侧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头发蓬乱，穿着长裙，手里拿着一个红酒杯的女人缓缓走下来。
这女人呵呵地笑了一声，随即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口。
并没有说话，就只是站在寻月面前打量，而纳尔大姐此刻也跟了下来。
“夫人，她——”纳尔大姐想说什么，却被女人抬手打住。
只见她慵懒地抬手从纳尔大姐围裙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抽出两张，递给搬橘子的少年。
少年道谢后，一脸感激地跑出了门。
见人走了。
女人这才声音迷醉地开口。
“真没想到，又碰见一个玩家。”
女人晃着酒杯问：“你什么时候进服的？自己加进来的？开局组队都已经满员了，你怎么加进来的？”
寻月一脸懵地看着她。
什么组队？
什么进服？
什么满员又加进来的？
女人见这一脸懵的模样，不由得歪嘴一笑，“敢情还是个新手，没玩过这个游戏？不对啊。”
说着，将酒杯撂在桌上，拉过寻月的左手臂，却被斗篷罩着的类似星际战服一样的衣服吓了一跳。
随即咦了一声把斗篷扯开。
“你这是什么打扮？我玩游戏这么久，还没见过这套衣服，你这衣服在哪儿捡的？是开宝箱开的新衣服？又上新了？”
女人也没等她回答，当即扯开她袖口。
随即更为震惊地抽吸。
“唉~！0号玩家！是个隐藏玩家！”
寻月不知道这个零号玩家是什么。
只见这葛恩夫人神秘兮兮地拽住自己的手腕往楼上走，最后来到三楼的小会客厅。
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仆端过来两杯红茶和糕点就退下了。
房门关上后，葛恩夫人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
“你这个隐藏玩家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我玩这游戏这么久都没见过隐藏玩家，虽然游戏开发师说有隐藏玩家，但——”
葛恩夫人看了眼寻月，“你这愣头青怎么就抽中大奖了呢？”
寻月一脸懵地看着对方。
自己是抽中大奖吗？
可这儿究竟是哪儿啊？
什么隐藏玩家？
“葛恩夫人，我不太懂这个游戏的规则，这个游戏怎么玩的呀？”
“叫我罗雯就好，葛恩是我来到这里后遇见的另一个玩家，是同阵营的，他有钱，我就选择跟他结婚，这样，能更好的收集碎片。”
罗雯说完一脸狐疑，“你该不会连碎片都不知道吧？这么新？”
因为怕露怯，寻月佯装自己是开发师的亲戚，所以才得以进来玩玩，并不了解这游戏的玩法。
罗雯见此，来了精神，盘腿坐着，一副老大爷抠脚的姿势，给她慢慢科普。
这个游戏名叫寻找卡法莎，也叫恶灵游戏。
第二章 恶灵游戏
寻找卡法莎又名恶灵游戏，共21关。
每服固定24名玩家，人数凑齐即可开服。
沉浸式体验，逃避现实式生存，与外界等时交换。
是个让玩家分不清现实跟虚拟的游戏。
只要选择购买了本产品，形似棺材的游戏机，躺在其中，就可以从现实世界里，逃避今生。
在游戏世界里，获得财富、地位、权利，以及想要的所有。
也可去那些光怪陆离的关城中冒险。
甚至，能体验一把成为恶人的感觉。
在现实世界里不敢的，在这里都能实现。
罗雯将游戏规则说了个大概，寻月听得恍惚，一时间也不确定，刚刚从时空门穿过来，算不算是正式进入游戏。
她有些恍惚，又有些震惊。
只寻思着，闯关就能拯救崇明星，奔着这一个目标。
她晃了晃脑袋，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沉浸在这个吃人的游戏中，像面前这个玩家一样，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她看着罗雯摇晃着酒杯，扭动着裙摆，享受着虚无又真切的游戏生活，说着形似天方夜谭的话。
在这游戏中，五感皆有。
真实到令人发指，所以罗雯结婚了，嫁给一个有钱活好的玩家。
至于那玩家是善是恶，根本不去理会。
“这又不是职业玩家服，你那么认真，该不是进错服了吧，小菜鸟。”
罗雯晃了晃挂杯的红酒，神情慵懒，转了圈后，窝在豪华的沙发里，眼神迷离地盯着她出神。
“8802服开服三个月了，我在博米尔城都呆腻了，可咱们服里的其余玩家们都佛系，不着急去新地方，我等级也不够，经验也不足，只能继续，醉着。”
寻月吸了吸鼻子，闻着糕点的味道，肚子咕噜噜叫唤。
罗雯把食物推过来，“吃吧，这可不是代码，这都是真的，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真的，但你要相信，这游戏里，一切皆有可能。”
五感是真的，味觉自然没有打烊。
寻月细品着食物的味道，竟也有些恍惚。
“唉，0号玩家，你这么个特殊的身份，就没有什么附加技能？”
“没有，吧？你看我的样子也不像有的啊。”
寻月喝了口红茶，一时间，竟也分不清真假。
吃饱喝足，罗雯来了兴致，领着她来到自己的衣帽间，将那一衣柜的衣服鞋子包包展示个遍。
那些名贵的珠宝首饰，都是她丈夫，一个名叫葛恩的玩家给她买的。
“有钱。”罗雯拎着红酒瓶，笑嘻嘻地把珠宝戴在手上，“我在外面的世界过的不顺意，但，我攒够了钱，买了一台小棺材，从此以后，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寻月不敢分辨这做法的对错，有这么个逃避现实的玩意儿在，那现实世界里，岂不是遍地都是棺材了？
她没敢问这个现实世界是个什么样，总之，不会是崇明星。
至于来时穿过的时空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也理不出头绪。
她善于顺其自然，知道每一个岔路，都有出现的道理。
也渐渐理解，这个恶灵游戏内的世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
每一个见过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是平行时空一样，每一个服，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就是我这个重玩37的老玩家总结出来的。”
罗雯晃着还剩个酒底子的红酒瓶，歪在首饰展柜上，“这个游戏就一个弊端。”
说着伸手摸上寻月的脸颊，“就是不能改变容貌，你长得真好看。”
“夫人，老爷回来了！”
仆人走到门口通报了一声。
罗雯问：“自己回来的？”
“是的。”
“你先去洗洗，换身衣服，等会儿我带你去见见他，我们一起吃个晚饭，琳达！给这孩子——噢，忘了问你的名字。”
“寻月。”
一番洗漱过后，寻月换上了仆人准备的衣服，收腰暗灰色长裙，凹形领子总让她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可这种冷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总觉得是什么东西在身后吹风。
“你穿这身正合适，我还给你准备了几身出门穿的衣服。”罗雯端着酒杯，这种微醉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活脱一个酒鬼。
随即又伸手掐了把寻月的腰，不禁感慨，“身材真好，这个游戏现如今的弊端就是不能变换容貌，你是什么样子躺在小棺材里的，来这里就是什么样子。”
寻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仆人琳达，“你就这么说游戏游戏的，他们不会怀疑吗？”
罗雯笑着摇头，“8802服，应该不是被菜鸟用废的，而是个新开的服，刚来的时候，他们很好奇，会询问，我也会耐心回答，现如今，不问了。”
她们从中间的楼梯下去，来到一楼，菜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就是之前那老妇不让动的牛肉，显然已经出锅了。
“今天你怎么自己回来的？”罗雯趴在餐厅门口，看着里面的男人。
“天气不好就早点收工，回来正好陪陪你。”男人的声音十分浑厚，是那种听着能让人心中一紧的音域。
寻月莫名也跟着紧张起来，但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男人的鞋跟踩着地面，咔哒咔哒声传了过来，似想跟罗雯亲昵。
“别这样，咱们今天可是来了位贵客。”
“贵客？”
寻月听着声音的靠近，只见背光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杵在那里。
“这位姑娘，是贵客？公爵家的女儿吗？”
罗雯一手拉着寻月，一手推着男人回到座位上。
“她呀，你先坐好，别吓到你，坐好坐好。”罗雯撂下酒杯，双手搭在寻月肩上，“她是0号玩家，传说中的隐藏玩家。”
男人惊愕的神情静止了几秒，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十分立体的脸上，眼神深邃又狡黠。
可寻月对这人的感觉却不好，被对方打量的很不自在，不知为何，有些人见一面就知道跟自己合不来。
男人收敛惊愕，手肘拄着桌面沉思，随即抬手示意，“怎么证明？”
罗雯撩起寻月的左袖口，胳膊上赫然有一个长方形的0。
第三章 玩家
男人再次震惊，但也是那么短短的几秒，最后又深沉地皱起眉头，“所以呢？0号玩家很有钱？还是说她，有什么法器？她的灵识很出众？能找到碎片？”
罗雯被他质疑的有些不爽，只是扁着嘴摇头，最后将寻月带到自己一侧的长桌尽头用餐。
“并没有，不过她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倒是很特别，像星际战队里穿的那种紧身衣，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用餐期间，叫葛恩的男人始终都用一种令人脊背发寒的眼神，上下打量寻月。
不过嘴上，却在跟罗雯闲聊今天的见闻，都跟游戏无关，想是刻意避讳，故意没说。
吃过饭后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儿，罗雯就让寻月回楼上休息。
给她安排在顶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因为外面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所以仆人在跟上来之后，给屋内的壁炉里点了火。
“寻月小姐，干柴就堆在这里，如果您睡不着，觉得屋里冷，可以添一块，卫生间就在旁边，四楼只是客人居住的，三楼是老爷和夫人。”
关上房门后，寻月坐在壁炉边的单人沙发上，盯着干柴燃起的火焰。
忽而觉得自己很幸运，无论是去崇明星还是这里，第一夜就有个住的地方，有人愿意收留自己。
可——
刚刚那个男人说，灵识？
怎么这里还需要灵识？
哦，对了，是有女巫的角色，有道士的角色，所以需要灵识？
可意识形态还带有灵识吗？
如果主上指的拯救崇明星，是要通过21关，那恐怕并不容易。
更何况，来的这个服，并不是职业游戏玩家服，所以进度肯定不快。
另外，现在只出现两个游戏玩家，而这两个游戏玩家，会是正义队的吗？
挂钟打响十声，她加了两块柴就回床上准备睡觉，可还没等盖好被子。
走廊里传来了十分轻微的脚步声。
她耳力过人，恰好能听到。
并且这个脚步声在朝着自己所在的门口走来。
她本想翻身下床，本能防御，但在不知道对方用意，且又在对方地盘上时，不好有过多表现。
从而只翻身面朝里，继续躺着。
走廊内的脚步声很轻微，听不到任何与布料或是鞋跟相措的声音，像是光脚来的。
她有些懊恼，睡觉前居然没用椅子顶在门口。
也是本能的相信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却忽略了人心险恶。
终于，脚步声停在门外。
这个房间有四十来平米，屋里就只有一张大床和单人小沙发以及脚凳，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一片寂静。
墙上挂钟的钟摆、壁炉里燃柴的火焰声都被无限放大。
十分钟过去，并没有敲门声，也没有脚步声。
但寻月知道，那人肯定没走。
也不知为何，她也不敢转身回看。
就这么僵持了大约半个小时，脚步声终于离开了。
什么情况？
她猛然起身，热汗翻涌，却觉得屋内窜进来一股莫名其妙的凉意。
而那把单人沙发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正对着她。
“我艹！”
她几乎是惊呼着从床上蹿起来，成进攻姿势半蹲在那里。
迎着火光跟屋内暗淡的橘黄色灯光看去，沙发中间，摆着一个信封。
她口干舌燥地抹了把额前滑下来的汗珠。
如果在刚刚脚步声没走的时候她回头了，是不是就能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东西？
她这么想着，从床上下去，将那沙发摆正，并映着火光打开信封。
里面有一张照片和几页纸。
是个女人的黑白照片，右下角写着卡法莎于1875-苏西亚城-丽姆庄园。
几页纸上的字很工整。
写着卡法莎的生平事迹。
她出生于1855年，是丽姆庄园男仆家的女儿。
但并没有跟什么青梅竹马的大少爷相恋这种桥段，因为丽姆庄园家五胎全是女孩，卡法莎跟着五个女孩一起受教长大。
但好景不长。
卡法莎家族的秘密随着她长大而逐渐显露。
起初是丽姆庄园的小女儿经常做噩梦，梦见很多人围在庄园四周。
接着，是庄园里的羊悉数死了。
再后来，是三五只死掉的乌鸦，落在院子跟窗台上。
紧接着庄园主也看到了围在庄园四周的人影。
一个月后，庄园主不堪其扰，找来神父，神父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庄园里藏着个女巫，女巫的灵识招来了不洁之物。
庄园主请求神父指条明路。
神父出了个主意，用教堂内供奉的上帝之血找出女巫血脉。
当供奉着上帝之血的圣钵拿到卡法莎面前时，上帝之血出现了变化，血滴开始向前移动，最后停在圣钵边缘。
可那时的卡法莎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女巫血脉。
倒是卡法莎的爸爸一脸惊慌坐在地上。
最后承认了卡法莎身上四分之一的女巫血脉。
他们祖上是女巫，但后来被处以火刑烧死了，留下一个女婴，被送到很远的乡村。
按照当年的习俗，她必须不停的搬家，不然就会招来灵体。
可那个女孩根本就没有继承这份血脉，以至于后来成婚之后也没有再提。
而卡法莎，出现了返祖现象。
隔代遗传。
知道这件事后，丽姆庄园并没有处罚卡法莎的意思，也没有让他们搬走，只想如果卡法莎能够驱赶那些围上来的鬼魂，或是驱散那些飞来的乌鸦，这事就过去了。
但镇上出现女巫的事，却很快就传开了。
庄园主同意，但镇上的所有人都不同意。
1875年深秋。
在镇上的讨伐大军来之前，庄园主放走了卡法莎一家，毕竟有着二十来年的交情。
乘着凌晨四点的船，卡法莎一家离开了这片土地。
结局很显然，在之后的十年里，他们一家先后穿行了许多国家和地区，最终于1885年1月1日回到了这片故土。
卡法莎本着善良平和的心态，她思念故土，思念丽姆庄园，想要用自己的善良感动人们，可这一切并不奏效。
在卡法莎离开的十年里。
丽姆庄园变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一个残疾的女仆守着那栋废楼。
女仆说，当年庄园里那些灵异事件，跟卡法莎没有一点关系。
第四章 1855-1885
在卡法莎离开一个月后，那些事并没有停止，庄园主的夫人被附灵从楼梯上坠落，庄园主也死于猎枪之下，五个孩子，疯的疯，死的死，那个小女儿再次找到神父的时候，神父神情闪躲，并不承认当年自己的判断失误，却还是透露实情。
那滴上帝之血是在指引一个能够破灾的人，而并非招灾的人。
在庄园的东南面，有一个石象，只有巴掌大，是用来镇压墓区亡灵的，结果被附近的一位村民撞见，当成宝贝带回家，这才是当年事件的起因。
对于当年的这个起因，神父闭口不言，没跟任何人说过，而镇上的人，用整整十年的恶意，肆意描绘着卡法莎的不洁。
十年间，亡灵四散，已经蔓延覆盖了整个镇子。
而庄园主的小女儿也不知所踪。
听到这个噩耗之后，卡法莎悲伤大哭，可她的反应也仅此而已。
没有怨恨，只是单纯的悲伤，为庄园主一家哀伤。
女巫的血脉只是血脉，祖上并没给她留下一分一毫。
她不会巫术，就只是拥有出众的灵识。
那样单纯善良的卡法莎从没想着报仇。
她只是想说出真相，解开大家的误会。
可在卡法莎回到庄园的两小时后，镇上的人们围堵庄园，借着呼啸的南风，铺天盖地的火势把庄园淹没。
卡法莎跟家人以及残疾的女仆没有躲过这场大火。
这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可人们在废墟灰烬中只找到了两具男尸跟一具中年妇女，以及一具腿脚残疾的女尸。
卡法莎消失了。
卡法莎消失后不久，镇子上出现了一场瘟疫，死了一大半的人，那些濒死的人们在死前都会看到一个烧焦的人出现在面前。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寻月呆呆地坐在脚凳上，看着面前已经燃不出火焰的柴。
她已然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就只是游戏设定而已。
这夜，她攥着几页信纸和那张照片，就侧躺在火炉前睡着了。
而这夜，她仿佛看见了那个大火冲天的庄园，看见了无助的家人，以及诅咒众生的卡法莎，可火中，却摇曳升腾出两个人影，远远看去，悲伤而又充满怨毒。
她仿佛置身火海，热，却醒不过来。
那壁炉里的火，燃了整整一夜没有熄灭，早该燃尽的柴，保持着充分燃烧的火炭状，一直红火到次日太阳升起。
变数，要么是一个时代的终结，要么就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寻月这个变数，就踏上了终结的这条岔路。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外面又是下雨又是打雷的。”罗雯坐在餐桌上，喝了口牛奶，“今天倒是不错，难得出太阳，带你出去转转。”
“昨晚打雷了？”寻月看着窗外耀眼的日光，昨晚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睡得真沉。”
早饭就只有她们俩吃，葛恩很早就出门了，至于去哪儿，去做什么，罗雯自然是不会说的。
三月份下雨，让整个博米尔城湿冷湿冷的，虽有太阳照着，却感觉不到暖意。
她们沿着街路向前，罗雯给她指出了附近一些商铺，最后把她带到兑换店。
那间店铺很不起眼，门口挂这个兑字挂牌。
推门进去，里面看起来古朴又杂乱。
实木的架子上，摞满了各种东西，一个戴着圆眼镜的男人，就站在柜台后面，擦拭着手中的一个玻璃球。
“这位是桑德先生，兑换店的老板。”
罗雯如此介绍，但眼睛却瞄着桑德先生后面的玻璃柜，“谁卖掉了二等锁魂符？”
桑德先生对她俩的到来不以为意，只继续擦着手里的玻璃球，“一个捂得很严实的男人，他没开出金币宝箱，就只能卖掉符纸来换取饭钱，真惨。”
罗雯摘下手套，拿出挎包里的一个小钱包，“二等锁魂符什么价位？”
桑德抬了下眼皮，“三千金币。”
罗雯掏钱的手立马定住，最后有些小气恼的将钱包摔进挎包里，“卖那么贵，在这里做富翁啊！”
不舍得买，就只能带着寻月又看了看屋内的其余物件，一些等级最低的物品就摆在堂前的木柜子里，上过等级的，则在柜台后的玻璃柜上。
“卖符的人叫什么名字？”罗雯漫不经心地问。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桑德同意漫不经心地答。
罗雯听后在寻月耳边小声嘀咕，“这老狐狸只认钱。”
在店里转悠一小会儿，罗雯拿着一个皮质的手提箱出来。
“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
寻月见此，有些不好意思，“这，这怎么可以，你已经收留我了。”
“别推辞了，在这里所有玩家手上都会有这么一个手提箱，里面是无限空间，你的所有宝贝都能放在里面。”
罗雯说着又拿出小钱包，炫耀说：“这个也是无限空间，不过是升级款，能把所有金币都放进去，但这个小钱包比较贵，要一千金币，这个行李箱只要五十金币。”
从兑换店出去，她们又转了大半个城，最后回到家中。
在此期间，一个宝箱都没发现。
“罗雯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好半天了。”
一楼客厅传出一个女声，随后走出来五个人，三男一女，另外一个是葛恩。
“让我们瞧瞧神秘的隐藏玩家。”女人绕着寻月转了一圈。
“你带她出去，有收获吗？在手提箱里？”
“没有没有！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隐藏玩家，好了不要围着她，除了头衔比较特殊，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散了吧散了吧。”罗雯拉着寻月的手打算上楼，却被葛恩叫住。
“去兑换店，应该知道有个蒙面的人进城了吧。”
“是的，还卖了二等锁魂符。”
“注意安全。”葛恩说完拍了拍罗雯肩膀，就跟其余人回到客厅。
寻月拎着手提箱，一脸懵地看着葛恩跟那些人，小声问。
“他们，都是正义队的？”
“我不爱参与那些事，我进来玩就是跟着团队混日子的，什么都不管，去每一个游戏都傍着一个大款，这样就有花不完的钱，还有喝不完的酒。”
罗雯说完，看了眼寻月，“你想去参与他们的事吗？还是跟着我？”
第五章 菜鸟
寻月纠结地站在台阶上，“我，可能要出去。”
这话让罗雯不解，“那你退出游戏就行啦，就像这样。”
说着，身侧出现一个红色的退出键。
“只要你想着退出，就能退出的。”
“不是，我说的出去，是要通过21关，可能那样才会作数。”
“你要闯关啊。”
罗雯收起退出键，不以为意地靠在楼梯扶手上，“怎么你是跟人打赌了吗？没闯关成功，就不能出去？”
“我说不清楚，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真的很感谢你的收留和资助，但我想我还是要离开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走到最后一关。”
罗雯也不介意，只是摇摇头，“这倒是没什么，钱嘛，在这里多的事，能混到卖二等符纸的地步，那就是所有玩家里的乞丐级别，在这游戏世界里的宝箱只有玩家能开，所以宝箱里的钱，也只有玩家能获得，开十个宝箱里六个都是金币，你说说，哪个玩家会混的那么惨？”
“可宝箱，一般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她俩走到四楼客房门口，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黄灿灿，又有些红彤彤的宝箱就摆在正中间。
罗雯稍显震惊地张了张嘴巴，随后见怪不怪地指着那个微微放光的宝箱。
“在任何地方。”
可说完，就跟做贼一样，机灵的将门反锁，并催促着寻月开箱。
“靠！”
罗雯震惊地跪坐在地上，“第37次进入游戏，在8802服三个月了，我终于见到一块碎片了。”
寻月以为箱子里是金币，可宝箱盖子打开后，里面却是一个五彩缤纷的琉璃碎片。
她并不震惊，甚至还有些失落。
在寄人篱下，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真是迫切想要得到一笔钱。
琉璃碎片很漂亮，切口并不工整，拿在手里凉凉的。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情绪的爆发。
看不顺眼周围的任何事物，甚至连自己都看不顺眼。
那种烦躁，波动了寻月的灵魂，像是激荡着灵魂深处的某样东西，又似是在触碰着某个封印。
终于，罗雯在感慨完之后，看见她这副模样，当即又是推搡又是拍手。
“快快！”
她将手提箱打开，单侧是一个个的方形隔断，“快放这里，快，别用手直接拿着。”
可此刻的寻月被那种厌恶的心理蛊惑，甚至都不愿意让罗雯碰自己。
“噢，拿开你的手。”说着就嫌恶的后退半步。
“寻月，快，不能拿着碎片，我忘了告诉你，21碎片中每一片上都有属性的，要么用夹柴的钳子拿出来，要么戴上手套！天啊，我居然忘了给你一副手套，快，快放在手提箱里！”
可罗雯越是上前，寻月越是后退，且脸上皆是鄙夷的神色。
罗雯气鼓鼓的将手提箱撂在沙发上，撸起袖子压低了声音说：“你想搞的楼下那些人都上来吗？寻月，你没发现手中的那块东西很脏很脏吗？你看那繁杂的颜色，多脏啊，快，丢进手提箱。”
这话是奏效的，寻月听后一脸鄙夷地捏着手里的碎片，最后像是捏着臭袜子一样，用两根手指夹着碎片，最后丢进手提箱，但没扔进去，就只扔到了地上。
在离手的瞬间。
那股对所有事物的厌恶感瞬间抽离。
使她目光呆滞了两秒，缓过神后，后怕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这还是游戏吗？”她一面感慨，一面抹着虚汗。
另一边，罗雯戴上手套，将碎片装在手提箱的一个方格子里，最后扣上扣子。
“当然，21碎片的每一片上都带有一种属性，全是精神方面的影响，喜悦、生气、悲伤、高兴、萎靡、痴呆、急躁、恐惧、恨意、紧张、厌恶、痛苦、软弱、歇斯底里、激动、慢半拍、悲观、乐观、冲动鲁莽、爱、佛。”
寻月震惊地捂着心口，“我在拿起那碎片的一瞬间，就觉得，深深的厌恶，甚至厌恶我自己，都想，都想杀了我自己。”
罗雯坐在床边频频点头，“是的，就是这种感觉，其实有很多人都像刚刚那样，因为厌恶，因为恐惧或是悲观，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结束了他们短短的一局。”
“这真的是真的吗？这真的就只是游戏吗？”
罗雯仰倒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
“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但我却无法摆脱这里对我的吸引，有很多时候，我觉得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吗？”
“外面的——世界。”
寻月很想问，外面的世界会不会是崇明星，但想想就不会，毕竟崇明星的过去，不存在这样的国家，崇明星就只有崇明星一个国家，不崇奉玄学，也不存在女巫。
“你得到了一块碎片，接下来呢？找其余的碎片吧，不过你也要小心，除非真是正义队的队员，不然，恶灵队要是不认识你，或者不认可你，你就成了对立阵营。”
“怎么判断？”
“其实没办法判断。”罗雯神情恍惚，盯着床顶的纱帐，“我跟他相处三个月，同样不能判断。”
“你不确定葛恩是哪一队？那，他们会来抢我的碎片吗？”
“在你没来之前，我也不想这些，现在想想，可能会的，所以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开宝箱，拿到碎片溶液，要尽快的毁掉这块碎片。”
罗雯说着激动地坐起来，“不能耽搁，一个蒙面乞丐已经出现在城中了，我们得赶快。”
寻月一把拉住对方，“蒙面乞丐是坏的吗？”
“没见过，总要往坏的一面怀疑，这里没有像你这么新的新手，那些都是老油条，你玩不过他们的。”
罗雯说着拍拍她的手背，“你信我吗？”
寻月下意识点头，其实她也不全信的。
“那现在收拾好东西，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离开？我们？你也要？”
“你太菜了，如果没有我，你肯定出门就会被劫的，说不定，下楼就会被劫。”
“你也不信葛恩？”
“哪儿有百分之百的相信，总得做一些让人放松警惕的行为来包裹自己，这也是前36次试验的结果，之所以最远只走到第七关，还不是因为遇人不淑，快点收拾吧。”
第六章 一块碎片
这话能听出两个意思，寻月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理，用一种行为包裹一种心态，可这个罗雯，就真的像现在看见的这样吗？
还是说，一夜之间，跟葛恩商讨好了对策，用这种形式，跟踪自己呢？
注意安全？
葛恩跟罗雯说了句注意安全，这其中又会不会有联系呢？
如果有，又要如何摆脱呢？
寻月晃了晃脑袋，尽可能不怀揣恶意去揣测别人。
只把昨日脱下来的衣服装在手提箱里，挂在耳朵上的隐藏耳机，隐适挂，仍旧戴着，只不过通讯是中断的，有一部分功能不能使用，现如今只能用望远镜、测量仪、记录仪等程序。
因为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装完衣服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罗雯。
翻开隐适挂内置的实时记录功能，这东西三天一更新，替换掉之前记录的画面。
就跟行车记录仪一样。
穿过时空门前的画面被清零了，记录的就只有从昨天她出现到现在的画面。
她是在一团迷雾中突然出现的。
雾来得快，散得也很快。
接着，人们围了过来。
直到遇见罗雯期间，并没有任何异样。
包括葛恩出现的时候也没有异常。
而昨晚睡觉的时候她是把隐适挂摘下来的，体温切断既是断电，所以并没有拍到什么。
至于今天出门，倒是有了一个特别的画面。
就在她俩进兑换店之前，在长街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影，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俩，那个黑影穿着黑黑的长袍，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
可画面很快就调转了，所以那个黑影的去向无从知晓。
不过在隐适挂的内置系统里，寻月给那个黑影做了标记，一旦自己没注意，但在隐适挂扫描范围内出现，就会有提示。
顺带，她还将葛恩以及其余几个玩家做了标记。
四十分钟后。
罗雯跟寻月蹑手蹑脚，从楼梯上下去。
“我让维拉跟纳尔去买些东西，她们现在不在厨房，屋内的女仆要么在洗衣室，要么在打扫房间，我们得从厨房那边的门离开。”
寻月吃惊问：“逃走？”
罗雯比了个噤声，她俩速速穿过一楼中厅，拐到厨房，并从后门逃走。
“葛恩不会找到我们吗？”
“随他，找到我们又怎样？大不了跟他协议离婚嘛，不过我对他来说并没什么用处，或许能让他上心的，就是你这个隐藏玩家的身份，只不过他摸不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罗雯满不在乎地戴上斗篷的帽子，拉着她拐出街口，“他几乎不跟我说关于游戏的事情，只有哪次我问的多了，他才透露自己是正义队的，还让我别往出说，那时我也只是想水游戏，没想到啊，我罗雯也有积极上进的一天。”
看着罗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似是又恢复了斗志。
寻月问：“我们要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不过你要多注意宝箱，我手里就只有一千五百金币，咱们得省着点花。”
寻月笼着斗篷的帽檐，向后望了一眼。
可视范围内，隐适挂都没有发出警报，就说明葛恩没有发现。
她们来到博米尔城中心城区的边缘地带。
在绕城河边上，有一片廉价的出租屋，不干净，也不隔音，就只是个落脚的地方，每天租金就只要两金币。
包租婆好心，给她俩找了个最清净的顶楼。
地板上全是灰尘，走廊里还堆着一些杂物，顶楼有六个房间，她俩这间最靠里。
出租屋的内置衬得上两金币，两张木床，一个用帘子围起来的马桶和浴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既然要开宝箱，那就不能在一个地方常住，来先换一身衣服，真没想到会有今天，我都没买过几身裤装，全是裙子。”
罗雯从手提箱里抽出两条裤子两件衬衫和马甲，还有两双靴子。
寻月赶忙换下行动不便的裙子，“那要跟其余玩家透露自己是哪队的吗？”
罗雯挽起长发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臭美地摆着各种造型，“只有初级玩家才会透露，不然就是跟朋友一起组队来玩的，陌生玩家一般不会透露，双方都不知道是狼是虎，万一都不是人呢。”
“如果玩家们更多是单独行动，那聚集起来，岂不就是说明，他们就是恶灵队的吗？”
听着她的见解，罗雯绾好头发，从手提箱里拿出一顶帽子，“那也不一定，也有卧底的，我之前就见过卧底，别把游戏想简单了，为了得到碎片，为了摧毁碎片，可是什么都能出卖，什么事都能做得到的。”
“那一个人行动，岂不是，最大的可能就是，正义队吗？”
“你是说蒙面乞丐？”
“嗯，锁魂符这种东西，恶灵队也能开出来吗？”
“能啊，小菜鸟，你不能根据开出来的东西判断对方是什么，咱们也可能会开出黑山羊血的，不过——”罗雯撂下帽子坐在她对面，“你得先开到溶液才行。”
“这可是大海捞针啊。”
罗雯娇俏一笑，“我有种感觉，傍着你总比傍着那个葛恩强，虽说要风餐露宿，但终归能看到一片新天地吧，我都在博米尔城呆腻了。”
“葛恩跟其余四个玩家你熟吗？都是什么样的人？”
“不熟，我以水游戏自保，这都换不来他们在我面前讨论游戏的资格，他们这些人太小心了，敏感谨慎，只知道这些。”
罗雯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地图。
“这是整个博米尔城的地图，我们现在就在这里。”
她指向护城河的最北端，以北是博米尔城的另一个小镇。
“整个博米尔城就只有一家兑换店，无论是在哪儿得到的什么宝贝，都要去兑换店熔炼上等级的装备。”
寻月不解，“自己熔炼不行吗？”
“你没有炉，也没有火，更没有地方和材料，怎么熔炼啊，只能花钱，桑德是个贪财鬼，每次熔炼的费用都不低，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怎么花。”
“他不是游戏里的NPC吗？”
第七章 蒙面乞丐
“寻月，这游戏没有NPC，他们都是现实存在的人物，至于这桑德，也是玩家，只不过，这个人物是高级售出，且终身售出的，所以不是普通玩家，小菜，你真的太菜了，连这个也不知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桑德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吧？”
寻月两眼放光，认真吸收储备着各方面的知识。
“桑德是另行征召的，每一服就只有一个桑德玩家，本服失败后，桑德玩家就成待机状态，准备投入新服游戏中，桑德玩家是至尊的存在，一次被选中是桑德，终身都是桑德。”
“那咱们这服的桑德——”寻月好像抓住话中的重点，“你是说，博米尔城兑换店的桑德，下一关兑换店也是他？”
“是的，每服就只有一个桑德，所以我说他留下那么多钱干嘛呢！”
罗雯气恼地搓着脸，抱怨着这三个月被桑德骗去多少钱。
最后又拿出手提箱里的一面铜镜。
“这是一等金光镜，用两个普通铜镜熔炼的，三个铜镜可以熔炼金刚镜，但费用也高，最高级别是卍佛镜，我合成这一等金光镜就花费了两百金币，并且那贪财鬼说，在一楼等着不要钱，上二楼等着，一个空位就五十金币，一杯咖啡居然要一百金币。”
她说着，可怜兮兮地捧着金光镜，“我这三个月就弄到这么个东西，如今脱离葛恩，可不好说我会不会沦落到蒙面乞丐的程度。”
可又看向寻月，“所以我可赖上你了，你能在自己房间开出碎片，就一定有宝箱体质，终归是隐藏玩家，肯定比我们普通玩家厉害吧，上帝啊，让我们开出一个一万金币的宝箱吧。”
看着罗雯双手合十祈祷，寻月挠了挠额头，这个愿望，自己也想许。
她俩换好衣服下楼，就在路过二楼窗口时，寻月的隐适挂发出警报，附带的单向显示屏瞬间弹出，隔着木板出现了蒙面乞丐的定位，不在这栋出租楼内，而是在绕城河外的大桥下面。
隐适挂的事寻月还没说，一来这东西太逆天了，二来，她还没有完全相信罗雯。
不过她说要去桥洞下面，罗雯也没多问，但在看见蒙面乞丐的时候，还是惊呼着后退几步。
“你找他干嘛！”
罗雯压低声音轻吼了一句，“恶灵队如果搜集到碎片，他就拥有卡法莎的一点力量了！不用任何介质，就能直接攻击你的心神！”
寻月谨慎点头，却仍朝着那个人走去。
蒙面乞丐全身上下都遮在黑袍子里，光线不足，连眼睛都看不到。
“你是玩家对吗？”寻月傻乎乎地站在一旁询问。
蒙面乞丐手里拿着干面包，貌似是打量她一番，但不说话，就只是将干面包递进面纱里。
“你知道城中有葛恩这个人吗？他是正义队的，你怎么不跟他汇合？”寻月故意这么，就看着蒙面乞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干面包脆的直掉渣，咬起来咔嚓咔嚓的，跟啃骨头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蒙面乞丐才说话。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是个菜鸟吧？”
“我是。”
寻月并不觉得自己若是否认，就可以表现的不像个菜鸟。
“城主是恶灵的仆人，这件事几乎进过城的玩家都知道，在城中组建正义队，你觉得城主会不知道？知道了会不阻止？他能活到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躲在水泥柱旁边的罗雯惊呼了一声。
“啊！原来如此！”
“游戏玩家跟原住民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城中一旦出现玩家，城主会不知道？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搞破坏，他现如今生意上风生水起的，还能明着聚集，他是正义队？不务正业的正义队吗？那应该去特殊服里养老，而不是在这里。”
寻月蹲下来看着蒙面乞丐，“你手里有溶液吗？我刚开出一块碎片，但没有溶液。”
蒙面乞丐缓缓抬起头，又看了眼躲在一旁的罗雯，随即从自己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铜盆。
“你把碎片放在铜盆里，我再倒溶液。”
这话前后蕴藏深意，寻月扭头看了眼罗雯。
罗雯用口型告诉她不要先放碎片。
“相互不信任也是常事，不闯过七关，很少能见到真正的结盟。”
蒙面乞丐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铜制的瓶子，并感叹了一句。
“我看你是真的菜啊。”
罗雯是认得瓶子的，随即凑近些，“可不是，什么都不懂，进来连个游戏设定都不知道。”
寻月戴上罗雯给她的手套，从手提箱里拿出那块碎片，忽而觉得面前没有露脸的男人可以信任，全凭感觉的做事风格从崇明星延续到现在。
最后她傻乎乎地撩起左袖口，笑嘻嘻地抖搂身份。
“我是0号玩家。”
蒙面乞丐拧开瓶盖的手停顿片刻，最后将溶液倒进盆里。
寻月也把碎片放进去。
刺拉拉的声响伴随着蒸腾的彩色气体。
寻月吸了两下鼻子，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类似于薄荷，又像烧干花的味道。
正被熏得流泪之际，眼前出现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艳阳下，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四周都是森林。
蓝蓝的天空下，红墙高楼上附着墨绿色的爬山虎，附近的一座农仓前，三五个穿着背带裤的人赶着牛羊出来，不远处几个身穿长裙的女孩坐在一棵大树下看书。
摇铃的农妇高声呼和着什么，紧接着，女孩们起身朝红墙高楼跑去。
“灵识被她吸收了？我都那么用力吸都没吸到。”
罗雯丧丧地坐在一旁看着蒙面乞丐，“溶液也算是你的，你一点都没吸到？”
蒙面乞丐无奈耸肩，“或许，这就是0号玩家跟我们的差异。”
寻月抹了把被熏出来的眼泪，诡异的场景消失了。
“你看见什么了？”罗雯忙问。
寻月就将刚刚看见的说了一遍。
罗雯点了点只剩下一滩清水的铜盆。
“溶液只能用铜盆盛装，其余的都会被腐蚀，碎片腐蚀后升腾的雾气内有一部分灵识，吸入者可以增长灵识，也就是能感知到恶灵的存在，也能感知到宝箱的存在，但碎片溶解出的灵识只有一点点。”
蒙面乞丐见罗雯说得这么细致，不由得费解，“这也要讲？”
罗雯也是颇为无奈，用夸张的语气，边说边比划。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第八章 善恶殊途
“那还有别的吸取灵识的东西吗？”寻月只觉神奇，也没听见他俩吐槽自己。
“有，恶灵队派出来捣乱的灵体，在被你收服后，可以拘起来，到兑换店兑换灵烟吸入。”
蒙面乞丐如此解释。
罗雯却忙摆手否定，“千万别！那贪财鬼非得朝你要两百金币不可！”
“一关只有一家兑换店，那恶灵队直接在兑换店门口劫着人不就得了？”寻月觉得自己发现了游戏里的bug。
“不是的，兑换店是神圣的地方，恶灵和恶灵队不能在此捣鬼，但兑换店也不拒绝任何玩家的进入。”
“那住在兑换店，岂不是能得到保护？”
一听这话，蒙面乞丐跟罗雯面面相觑。
“没人真愿意在那儿呆，我说过的，桑德都没有个好德行，你要是在那里呆着，他可敢跟你收取保护费。”
“那只要进出不就会被恶灵队发现跟踪吗？”寻月觉得这游戏对正义队太不利了。
“所以要尽可能开更多的宝箱，毕竟宝物对正义队是有力的，因为种类很多，而宝箱对恶灵队是不利的，因为没有太多他们能用的东西。”蒙面乞丐如此解释。
也就在这时，寻月的隐适挂再次弹出报警，葛恩几人出现在可视范围内。
根据定位判断，已经到达那栋出租屋。
“不能留在这里了，葛恩追来了。”她拉起罗雯要跑，却被蒙面乞丐抓住。
“先别动，他们是怎么找的这么准确的？”
寻月一脸蒙，但心下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却不敢看罗雯的眼睛，生怕是罗雯是内鬼。
而此刻罗雯拍了下大腿，给出结论。
“哎呀！城主！”
蒙面乞丐把面前的锅碗瓢盆收拾到手提箱里，随即带着她俩朝绕城河上游，朝着北方的镇子赶去。
寻月向后望了一眼，葛恩等人没有追上来，追踪的光点，消失在视野监测范围里。
他们三人逃命一样逆流而上走到一片草坡前。
那里有一个宝箱，蒙面乞丐跟罗雯都让寻月开。
如今这三人都祈祷着能开出一万金币，可寻月似乎傍上了穷鬼，只开出一张符纸。
“火符，只能用一次，这种低级火符杀不死恶灵，也能困住恶灵几分钟。”蒙面乞丐说着比划一下前方，日落黄昏，那个方向就是一片连绵的矮山。
他说那里有之前的落脚地，一户心肠很好的老婆婆家。
他比划的很近，实则很远。
沿着山路一直向前，直到天黑，才看见一个点灯的人家。
唤了几声阿婆，推门出来的却是个半大小子。
“这是镇子上的一个孤儿，被老婆婆收养。”蒙面乞丐如此解释。
“山姆叔叔，您怎么又回来了？”男孩看了眼屋里随即小声说：“今天真是不巧了，刚刚来了两个借宿的客人，跟你们一样。”
“他们可曾说起什么？”
“还没，就知道也拎着手提箱，说，是说去城里兑换店的，要不山姆叔叔，您和这两位客人今晚在牛棚躲——”
话还没说完，门口的灯光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
“天啊，哥，快出来看看，碰到同行了。”
高大的身影几步就冲到院门外。
蒙面乞丐沉沉叹了口气，轻声嘟囔，“早晚都会遇见。”
“没事儿，我俩不杀你，总得走过这一关吧，没你们在，后面的那几关多没劲儿啊。”
高个男留着三七分微卷的头发，看起来是好人的面相，最起码没让寻月觉得不舒服，可偏偏，这人这话，是站在对立面的，注定对方是恶灵队的人。
“天黑借宿而已，才开始三个月，第一关还没过，不必赶尽杀绝，请他们进来吧。”
站在门口的另一个高个男说完，就错开灯光。
恍惚间，寻月觉得好像看见了旧友。
寸头麦肌，不笑却也不威严，看起来都是好人的面相，偏偏站在恶灵队。
罗雯双臂交叠，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那城中可是有你们的同党，赶去汇合吧。”
寸头也不看她，只看了眼屋内，“快点进来，晚上寒气重，别把屋里的暖气都放走了。”
寻月不了解这个游戏，在她仅有的认知范围内，只知道兑换店里能升级宝器，是正义队的庇护所。
这两人是去升级宝贝吧？
要不就跟蒙面乞丐一样是去换钱的吗？
在路过寸头身前的时候，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这一哆嗦，就连罗雯都看出了异样。
“怎么了怎么了？”
罗雯慌张地扶住寻月手臂，“是穿少了吗？出汗了？感冒了？”
寻月却盯着寸头的口袋，直觉告诉她，那里有个了不得的东西。
可这种直觉是哪儿来的，她还有些恍惚。
而这样的举动在等级较低的玩家眼里，根本看不出什么，但在寸头跟蒙面乞丐眼里，却能精准识别。
蒙面乞丐见此哈哈大笑说。
“果然果然！隐藏玩家果然出众！只吸收那么一点点灵识就能察觉，果然不同凡响。”
“什么？零号玩家！”
三七分一脸惊诧，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寻月。
寸头也不吝啬，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血色玻璃球。
罗雯虽然是低等级的玩家，但见识还是有的。
“恶灵球！你这里装有几只？”
“三只。”
罗雯也跟着打了个哆嗦，绕过他直接奔到火炉前，“太可怕了，这不是普通服么？都招了些什么玩家啊。”
“0号玩家真稀奇，我跟我哥玩这么多年头一次碰见！”三七分笑得一脸阳光，根本不能跟恶灵队联系到一起。
寻月撇着眉毛，努力适应这戏里戏外的身份。
在这里恶人并非恶人相，好人脸上也没写好人两字。
“孩子们，吃饭了。”
老婆婆跟男孩端着碗碟出来，罗雯也过去帮忙。
蒙面乞丐这才将黑袍跟遮面脱掉。
他叫山姆，身高在185以上，很壮，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年纪在四十岁以上。
而寸头名叫谭磊，三七分是他弟弟谭阳，貌似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除了寻月，他们24名玩家跟兑换店店主桑德都是同时进入游戏的。
同样，玩了三个月，他们有足够的底气，敢于暴露实力。
第九章 穷鬼与财神
谭阳说他们手上有五块碎片，恶灵球一个，山羊骨一块，因供奉卡法莎，所以一人一次瞬移的能力，另外，还有五次召唤的能力。
对于这样的摊牌，罗雯跟寻月这两个低等级菜鸟组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老油条山姆，盼着山姆有能匹配的能力。
可山姆吃着薄饼跟肉汤，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里，也没接这茬。
吃饱喝足后，老婆婆跟男孩去休息，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那就是希望，正义能战胜邪恶。
卡法莎的供养，随着时间流逝，已经蔓延到博米尔城的各个乡镇，时间越久，供养越是凶恶，从最初的牲畜供养，到后期拿人供养。
至于想要消除这个供养，一来就是清除博米尔城中的所有碎片，二来，就比较长远，要走到21关后，彻底消灭卡法莎，他们才能得以解放。
“我们会溶解碎片，或是带着碎片离开博米尔城的，我保证。”
山姆拉着老婆婆的手，郑重其事的保证，那模样庄严肃穆，像是个胜利者一样。
这晚，两队五人宿在客厅，寻月跟罗雯躺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
谭阳特爱说话，人也很热情。
他歪在破沙发下，吃完饭后，嘴巴就没停下，一直讲着过去三个月的经历以及曾经去过其它服的经历。
寻月也从这些经历中，分辨出整个游戏的规则和玩法。
而搭话谭阳的，也只有罗雯。
“那你们去兑换店干嘛？”罗雯不解的看着那两兄弟。
“熔炼一些法器，虽说用不着，但有备无患。”谭阳如此说着，但谭磊却始终没有表态。
“然后跟葛恩汇合？”
“才不呢，我们跟他们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们的目的是游戏，他们的动机不纯。”
“什么意思？”
谭阳虽说话多，但还是谨慎地看了眼谭磊。
罗雯见他为难就摆摆手，“不问了不问了，反正我也没兴趣。”
可这时，久久不言的山姆说话了。
“咱们这个服区，有一半水游戏的，一半想要玩却玩不过职业游戏区，他俩就是玩不过职业区的玩家，而葛恩那些人是花不起钱去暗庄养尊处优，就只能来这里养尊处优，他们的选择并不遵从游戏规则，而是遵从整个游戏背景。”
罗雯听后，打了个哈切，“我就是个水游戏的，跟着葛恩水的时候真是闲出毛了，之前玩的36次想变换各种方式跟各种人组队，但结果并不理想。”
谭阳问：“那你怎么又变卦了？”
罗雯看着躺在最靠近壁炉边上的寻月，“还不是出了这个bug，我感觉她能走的远一点，带我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吧。”
谭阳也看向寻月，“开发师说有隐藏玩家，但从来没人见过，我哥说，可能是因为那些玩家太菜了，刚一出来就挂了。”
罗雯笑笑看着已经陷入深眠的寻月，“她很幸运，刚来不久就遇见我的一个女仆，把她捡回来，我又把她带出了葛恩那里，出来又遇见了山姆，我想这个玩家运气应该挺好。”
谭阳感兴趣，便凑过来问，罗雯降低声音说了一会儿，他们就都睡着了。
寻月是在他们聊完一些游戏规则的时候睡着的。
她太困太累了，逃命一天，人生大起大幅，比刚出现在崇明星还要累。
可睡梦中，被吸入的灵识还没有跟她彻底融合。
一幅幅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梦中。
最后眼前又出现了沉入水底的视角，仰望夜空。
而水下没有窒息感，倒是安逸的能让她于这迷离的梦中思考这个游戏究竟要如何闯关。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游戏不简单，也觉得卡法莎的死，并不简单。
可她又想起玩家这个身份。
在这里的所有玩家，都过着跟外面世界脱节的生活，却把这个生活，当成了真正的生活。
可现如今经历的，又那么的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身边传来，此刻艳阳高照，仍在睡觉的就只有寻月。
“那两个玩家呢？”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早上就走了，你睡得真沉，昨天累找了吧？”罗雯精心捯饬着自己的一头秀发，爱美的在镜子前试着一套裙子，“我还是穿裙子好看，你说呢？”
寻月揉了揉脸，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解乏，反而更累了。
三人只在老婆婆家用了早饭，就启程赶往北边的镇子。
作为留宿的报答，掌管财政大权的罗雯留下了十五个金币，且换来一些面包跟水。
临出门的时候，罗雯又换上了一套紫色束腰的裙子，只是没用裙撑，裙摆自然下垂，她还戴了顶紫色的帽子。
另外三身裤装，都留给寻月。
迎着三月中旬的微风出发，空气里都是春天的气息。
他们是为了寻找宝箱，所以进度不用很快，跟郊游一样，一路沿着矮山向前。
期间遇见五个宝箱。
最开始山姆跟罗雯把运气都压在寻月身上，可寻月连开五个，一分钱都没开出来。
一张水符、一支御币、一个帐篷、一碗大米和盐巴。
第一天，他们没找到能够借宿的农家，就只能搭帐篷。
而第二天的宝箱，寻月连开三个不中后，就轮到山姆跟罗雯开。
但似乎跟着一个穷鬼寻月，连开了十个，连一份儿金币都没开出来。
沿着山脉向前，第二天晚上仍旧睡在帐篷里。
山姆照旧守在外面，入夜后不久，从山林一侧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三人怕是有熊出来，就纷纷爬到树上。
可不曾想，来的是个小胖墩。
那孩子约么也就十五六岁，同样拎着一个手提箱，是个游戏玩家。
这孩子在火堆东侧十五米的树冠上拿下来一个宝箱。
罗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映着火光，宝箱被打开，金灿灿的颜色从宝箱里迸出来。
罗雯跟山姆眼尖，当即从树上跳下，就把那小胖墩摁到地上。
“你们干什么！你们抢劫啊！”
三人高估了小胖墩儿的年纪，这孩子的说话声绝对就只有十一二岁。
“靠靠靠！”
罗雯将那些金币从宝箱里倒出来，并边倒边数，“三百！三百金币！天啊，可算见到钱了。”
小胖墩挣开山姆的手，气鼓鼓地抱着自己的手提箱，用稚嫩的声音质问。
“这游戏里还有强盗吗？你们是要抢劫吗？”
寻月看着那些钱眼馋，可事到如今，三个大人要抢一个十一二岁孩子的钱，脸上难免发热。
“小胖子，你自己一队吗？自己在这里生活三个月？”罗雯将那些钱全都塞进小钱包，一点羞愧的感觉都没有，“你这孩子自己生存太辛苦了，以后姐罩着你。”
小胖墩儿仍旧气鼓鼓地看着三人，“我才不辛苦呢！你们这群劫匪。”
“小胖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吗？”罗雯调侃着继续发问，但山姆跟寻月已经摊开空手，捧到她面前。
“给我一个，我还没拿过金币呢。”寻月如此说。
“我，我也要几个，你，你看着给就行。”山姆如此说。
罗雯整理一下帽檐，一脸傲娇的从小钱包里倒出十几个金币递给寻月，又抓出一把递给山姆。
“小朋友，我问你话呢，你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吗？”罗雯继续问。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跟我又不犯边，我妈说了，让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罗雯看了眼捧着钱乐呵呵的寻月跟山姆就知道，自己不光是掌握着财政大权，还掌握着话语权，只继续发问。
“那你妈妈也来啦？”
“没有，我妈来干嘛？”
“你妈妈这么支持你沉迷这个游戏啊？”
“那有什么的，我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但在这里，我就是完整的，什么都能做。”小胖墩将身前的挎包挪了个位置，气呼呼地坐在一个大石墩上，“算了，这个宝箱就当我施舍你们的，反正我有很多钱的。”
一听这话罗雯当即瞪圆了眼睛，饿狼般的凑过去，一脸谄媚地盯着小胖墩。
“你有多少钱啊。”
小胖墩晃着双腿，天真地捧着脸蛋，看着篝火另一边数钱的两人说。
“两百万总有了吧。”
第十章 不一样的玩家
一句话引出三头恶狼目露凶光。
罗雯立马改口，“小财神，你是自己一个人玩，还需不需要保姆保镖什么的？看姐姐行吗？姐姐做你监护人。”
小胖墩儿摇摇头，“我二叔带着我。”
罗雯谄媚笑问：“你二大爷也来了？”
“不是二大爷，他是我妈妈请来的陪练，人家都叫他二叔，我也叫他二叔，对了我得回去了，不然二叔该着急了。”
寻月收起钱看着他，“你经常大半夜偷跑出来吗？你家离这里很近吗？”
罗雯赶忙捧着小胖墩儿的脸，“那让我们几个去你家借宿一晚好不好，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小胖墩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们要是还想抢劫，我二叔一个能打你们仨。”
“你二叔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二叔可是自由搏击冠军。”
收起帐篷，他们跟着小胖墩的脚步朝山坡下走。
约么过了三十多分钟，前面视野开阔，一栋古堡立在环山中间，古堡四周是高高的围墙。
而那个二叔跟一众家丁就站在大门口。
“二叔。”
小胖墩儿垂头耷拉脑，挪蹭过去。
那个名为二叔的人穿着十分立整，见人回来，就从上衣口袋拿出怀表看了一眼。
“还行，只出去一个小时。”
那小胖墩儿见二叔没有骂他，似是来了底气，转过身，气鼓鼓地指着后面跟着的三人。
“他们！他们抢我钱！”
二叔这人相貌极其文雅，一点都看不出是自由搏击的冠军，身形也较瘦长，还没有山姆壮实。
“你们从哪儿来？为何要抢我家小少爷的钱？你们自己开不出宝箱吗？”
被问的三人动作一致，频频点头。
罗雯是团队里的发言人，她整理一下帽檐儿上前两步。
“您这家大业大的，不会因为三百金币就跟我们这些露宿街头的玩家计较吧，这小胖，小少爷说，他家就在附近，我们就想着，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吃顿饱饭，洗个热水澡什么的。”
二叔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能混的这么惨的，就只有正义队队员。”
这几乎是游戏里的铁律了。
除非是反向卧底，或是家业殷实。
不然，没有哪个正义队敢腰缠万贯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混，一定会被恶灵队或是恶灵仆人盯上的。
二叔说完侧过身子，将三人让进去。
“我只负责小少爷的安危，并不负责跟游戏相关的任何事物，迪亚，给三位客人准备房间和食物。”
城堡一侧是大草坪，另一侧是大池塘。
从大门口走到城堡楼门就要五分钟。
“那个，这小少爷是什么身份啊？他说他妈妈让他进来玩的，家长惯着这么小的孩子沉迷游戏可不多见，他说在外面什么都不能做，在这里是完整的是什么意思啊？”
别看罗雯是个水游戏派菜鸟二号，但她心思很细，很多事只是她不愿多问，而不是蒙在鼓里。
那些仆人领着小少爷走在前面。
二叔也是个爽快人，恐怕觉得这事说出去，更能自保。
“小少爷因为一场事故，全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他妈妈不忍孩子如此，经人介绍，就买下了一个小棺材，游戏方的宣传图不是说了嘛，只要是有脑的人，都可以进入游戏，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只要在游戏里找到恢复药剂，就能在游戏里生存。”
“原来恢复药剂不单单是恢复游戏里受伤用的，游戏外也可以，不过这个恢复，跟他游戏外的身体无关对吧？”
“是，只要游戏外的人没死，没进入痴傻脑死亡状态，就可以在游戏里活下来，不过在游戏外，很少有人能买得起小棺材，这里的世界虽说被恶灵污染，但对他们来说，总归是有活着的感觉。”
“也很少有人能请得起陪玩保镖啊，一个小棺材价钱不菲，更何况两个，还要额外支付一笔雇佣钱，所以你是进来陪着他长大的？”
“我们不关注游戏进程，最起码，在他没有真正长大之前，不关注游戏相关进程，等到他成年后，想要如何选择游戏，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罗雯听后频频点头，“我也听过这样的案例，但也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持，看来小胖墩儿的妈妈很有钱啊。”
“单亲妈妈，是个企业家。”
“你是只负责他人身安全，还是？”
“全方位，包括教学，不止有我，如果一局结束的快，就会轮班陪护。”
“那可真是大企业家了。”
寻月跟山姆走在后面。
山姆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只是东张西望的看着院子里的一些小石象。
倒是寻月听到这番话，有些吃惊。
她才知道，这种让人逃避现实的游戏，还会有这种案例存在，那这游戏内的世界，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原住民祈求能惩治卡法莎，可惩治了卡法莎这个游戏就破除了吧，那破除之后会怎么样呢？
可她转念又一想，既然这是游戏，那为何不利用这种科技，构建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让绝望的人们得以生存？
为何偏偏是寻找恶灵卡法莎呢？
以她现在的处境跟认知，还不能解开心中的谜团。
山姆像是看出了她的纠结，只小声说。
“所以要把握好一个度，这里是杂区，养尊处优区费用太高，职业玩家区进度太快，挂的也快，在这里就是水游戏，过日子，是想过关的试炼者来玩的地方。”
山姆见寻月没有说话，就继续解释。
“你的出现或许是变数，也或许是幸运，没有刚刚落地就被淘汰出局，想奔着闯关的目标去是好事，但在游戏的世界里，没人相信你真的会闯到21关，职业区的玩家目标都是走到19关，仅此而已。”
这话似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让她那颗想要闯关的心凉了半截。
“好难。”
这夜双方没有过多交流，吃过晚餐，洗漱完就休息了。
次日一早，仆人带着三人下楼吃饭。
这栋城堡是二叔跟小胖墩儿花大价钱购买的，还买了一群仆人。
平日里就只是在附近开一些宝箱，神奇的是，小胖墩开的所有宝箱都是金币。
他们也没有其他开销，所以钱都攒下来了。
“我在游戏里摸爬滚打五年也算老手了，二叔，咱们什么时候出山啊？”
还没走到餐厅，三人就听到小胖墩磨着二叔想要出去的话。
“你今天还有数学和天文课要上，苏西亚老师很快就来了，坐好吃饭。”
二叔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
罗雯默默的比划了个五。
寻月跟她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孩子刚来游戏的时候也不过五六岁而已。
第十一章 天云港开
整个早饭时间，小胖墩儿都在磨着二叔，直到三人组离开，他的请求也没有得到允许。
没有小财神相助。
接下来的旅行中，三人再也没开出一个金币宝箱。
五天后。
“我们攒下两个拘魂锁、一斤盐、一支御币、一个八卦盘、两个十字架、两斤大米、两瓶溶液、一张白虎式神、一张火符、一张水符、两支神乐铃，另外拘魂锁、神乐铃和十字架分别熔炼合并为一等，式神需要配合口诀，可惜我们没有找到白虎对应的式神口诀宝箱，现如今我们就只有这么多。”
罗雯将寻月手提箱里的东西重新捋了一遍，主要就是看看三人组的家底，接着又看向自己。
“我呢，有一等金光镜、一张地图、一个小钱包，一箱子服装、以及一千五百金币，得省着点花。”
她说着，敲了敲山姆的手提箱。
相处十来天，三人虽说也各藏小心思，但现如今罗雯跟寻月的家底很薄，山姆也就不隐瞒了。
“三等桃木剑、五瓶溶液、四瓶圣水、一张二等碎天引符、一张二等引雷符、一等拂尘、三支柳条、一面南无镜、一份蛟龙式神口诀、一份神鸡式神口诀、十斤大米。”
罗雯听后颇为无奈地笑笑，“合着我是最菜的，你还有饭配着。”
“可开了几天，也就只有这些，没有碎片。”寻月啃着干面包，看了眼布袋里装着的十斤大米，“这大米是只能辟邪不能吃是吧？”
“当然不能吃了。”罗雯一遍遍数着手上的金币，轻声嘀咕着不够花。
“唉！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儿吃呢！”
河对面的坡上冒出三个人头，那仨人穿的跟小乞丐一样，破布条缝的帽子盖在头上，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破布条缝的。
“靠！开出了百家衣！一开还是三套！”罗雯羡慕到面目狰狞，恶狠狠地啃了口干面包。
寻月虽说对游戏了解一点，但对于宝箱里开出的宝贝，却了解的不多。
“百家衣是什么？”
“百家衣百鬼不侵的，穿上它，恶灵就不敢侵身叨扰。”山姆言语间也是十分羡慕，“我之前见有人开出过百家衣，那些恶灵都不敢敢靠前的，其实这大米也是百家米，但总不能把百家米都粘在身上，吃进去，还得——”
“嘿！你们三个还磨蹭呢！连个引路符都没有？”对方言语似是嘲笑。
“唉！你们到底是不是玩家啊？大字报都没开出来一份吗？”
“唉！我们卖你们一份大字报啊？一份两千八百金！很值得！”
罗雯听后差点呕出一口老血，“两千八百金！你们要钱还是要命啊！”
山姆接茬，“你们运气真好，不过得到什么消息了？”
“唉！天云港开港啦你们都不知道！”
三个小乞丐从缓坡上下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根本看不出年纪。
“你们还不知道吗？21碎片已经全都出来啦，没拼成，但24条船已经停在天云港港口，等着出发去下一关的。”
小女娃从衣兜里抽出一张报纸，报纸上的时间正在继续，实时新闻也正在播出，上面甚至还有名字出现。
“葛恩他们已经登船了。”罗雯指着报纸新出现的一行字。
可寻月还不知道这报纸的原理。
山姆倒是不慌不忙，只在一旁收拾椅子跟帐篷，几日相处下来，也习惯了给寻月解释。
“我以前也开过一份实时报纸，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几个孩子真是幸运，拿着实时报纸的人心里想知道什么，报纸上就会出现什么。”
罗雯眼馋的把报纸摸了一遍，“我玩37次，这是第二次见到报纸，上一次，嗨，只是远远见到其他玩家拿着，我都没机会碰一下。”
寻月问：“那还有没有别的知道游戏进程的宝贝？”
山姆恍然，“二叔手里的那块怀表，就是知道游戏进程的东西，平时用来看时间，上面还有三个数字盘，一个显示剩余宝箱数，一个显示剩余碎片数，另外一个就显示过关数，如果开到第二关就会蹦到2，开到第三关就会蹦到3。”
罗雯无奈耸肩，“没办法，我们不够幸运，连变数卡都没开出来。”
直到此刻，寻月忽而觉得开宝箱像是在开盲盒，全是赌运气。
租来一辆后面带车斗的农用小卡，由车主亲自送他们去天云港，这一车六人，费用就是六百，加上人工开车费用，总共要七百块。
“咱们这车要是快点，兴许能赶上小财神。”罗雯坐在后斗里，抢来报纸一刻都不撒开，小乞丐女孩就耷拉着脸紧挨着她。
这三个小乞丐都取得假名，大一点的男孩叫无神，女孩叫无鬼，最小的男孩叫无人。
寻月听后不禁哑然，心理嘀咕着罗雯跟山姆恐怕也是假名。
“唉，小乌龟，这报纸是你开的吗？”罗雯将报纸卷起来，拿了一路，也该物归原主了。
名叫无鬼的小女孩倒是不介意别人叫她小乌龟，问话倒也应承。
“是啊，还有这衣服都是我开的，他俩就知道开米开盐开火，我们把米都煮饭吃了。”
寻月跟山姆互看一眼，最后看向那俩孩子。
驱邪的大米煮饭吃，太浪费了。
“可有的时候没有水，我们就用圣水煮的饭。”年纪最小名叫无人的男孩，语不惊人死不休。
寻月跟山姆呼吸一颤。
异口同声地说。
“太浪费了。”
罗雯倒是没想这些，而是在合计另外一个层面，随即套近乎地凑过去，“那你们开没开出些别的什么啊？”
“不告诉你，看你不像好人。”小乌龟拿回实时报就往旁边蹿了一步。
罗雯佯装气愤地嚷嚷，“不像好人我花钱让你们上车！一人三百还得多五十呢！你们怎么有开宝贝的运气，就是不开财！不行，必须傍着小财神我才能安心。”
她一边嚷嚷，一边敲前车窗让司机快点开。
因为有实时报在，那上面虽然不是图片形式的，但也是文字形式。
小胖墩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二叔的，总之，他们确确实实是前往天云港方向，同行的还有一个名叫女神的玩家。
至于谭磊跟谭阳，已经跟葛恩汇合，跟葛恩一伙同船，离开了港口。
紧赶慢赶从头天下午开到第二天中午，这才赶到天云港。
而小胖墩儿跟二叔还有那位女神玩家就坐在港口边的石墩子上。
“终于把二叔磨出来了？”罗雯上前捏捏小胖墩的脸颊，“是在等我们吗？”
小胖墩儿摇摇头，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女神玩家身上，“她要等人，人还没来。”
寻月跟罗雯又把目光落在女神玩家身上。
这女神玩家留着一头飘逸的微卷发，高级脸，但整个人看起来戾气很重，有人来了看也不看，就只盯着手里的实时报。
二叔说：“一起出港比较安全，没想到等来了你们。”
寻月不解，“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吗？”
女玩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寻月问话，手里一抖，报纸上的字仍在变化，可人却并不答话所有表情都掩盖在微卷的长发下。
小乌龟有些不耐烦，拿出自己那份实时报看着。
罗雯跟寻月的目光也聚集过去。
现如今，葛恩一队提前出发，算上谭磊跟谭阳，一共七个人。
另外还有三队人在往这里赶。
是三二三的组合，不显示未知玩家ID，但根据公里数显示判断，距离应该差不多。
而时间显示，这三拨人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到。
第十二章 兑换店
“今晚不出港，那就住在船上吧，这里距离城中很近，要不然先去兑换店一趟？”罗雯如此询问。
而其余人也都有想去兑换店的念头，他们手里都有仍没有合成的物品。
就连女神玩家也没有反对。
天云港是玩家港口，四周都是荒山，所以这附近并没有可搭成的车辆，就只能步行。
两小时后，终于来到城中。
“我怎么感觉这次进城跟上次出城时不同呢？”
寻月不解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城中似有若无的雾气。
“恶灵队手里的碎片没有销毁，葛恩那家伙肯定跟城主达成了什么协议。”罗雯说着叹了口气，“我看博米尔城很难恢复了。”
“达成协议就会继续祭祀吗？”
“当然，而且变本加厉，支援卡法莎会获得邪恶力量，仆人们会从中获取好处。”山姆行走在队伍最后面，笼罩在黑袍下的眼睛，谨慎地盯着四周。
“葛恩他们不会在第一关就对我们出手，但这些恶灵仆人却不见得。”二叔说着，把小胖墩儿推到队伍中间，“我就说不出来，不掺和这些，你看看，现在这些原住民都想要拿我们献祭了。”
小胖墩儿十分倔犟，昂着脸，“那又怎样！二叔你是自由搏击冠军！一个打十个！咱们手里还有法器呢！”
几个大人把小胖墩跟小乞丐围在中间，女神跟罗雯一左一右走在前面，二叔跟山姆一左一右走在后面。
寻月在后，走在靠近马路一侧，看着那些面如枯槁，意志消沉，隐藏在建筑阴影里的原住民。
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念头。
这只是游戏？
这就是现实。
不过才半个月，城中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她很是不解。
兑换店是24小时营业，推门进去，门口的铃铛会响。
一次进来九个人，店里瞬间就变得十分拥挤。
店长桑德仍旧拿着鹿皮布擦拭着一个玻璃球，就是谭磊用来拘魂用的恶灵球，只不过在没有装载灵魂的时候，恶灵球通体透明。
“我要熔炼二等引地火。”
“我要熔炼三等鉾先铃。”
“给我拿一个无限瓶。”
“有没有最新服装？”
“你看看这两个珠子能合成吗？”
进店后，其余玩家一窝蜂，拥到柜台前。
细眉细眼的桑德笑呵呵的一一应承，最后拽下来一张价位表，那上面写得很详细，熔炼一等法器要多少钱，二等要加多少钱，新服装要多少钱，鞋帽又要多少钱。
穷鬼傍身的三人就只站在最后面。
他们仨手上加起来就只有八百块。
罗雯昂着脖子，整理下黑纱礼帽，虽没家底，却傲娇地抽出小钱包。
“可着要紧的来，寻月手上的东西暂且先放一放，熔炼了也是一等装备，我们进到第二关，必须要多几个三等以上装备才行，山姆，你有两个一等拂尘来着，熔炼二等只需要加总价的四分之一，那么两个拂尘，两百，每人剩下一百傍身，还剩三百，拿我的一等金光镜和你的一等南无镜合成。”
罗雯似是压上了自己的性命一般，呼吸都跟着颤抖，却还不忘跟寻月解释。
“合成跟熔炼不同，熔炼必须同物，合成只需要同属性，但能合成成什么样，就要看造化了。”
就在这时，小乌龟一脸奸笑地凑过来。
“姐姐，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你们如果这么拮据，不妨，我高价买你们的宝贝如何？”
这话罗雯是心动的，而前面要熔炼的几人，也纷纷停下翻箱的动作，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人。
“三个月了，你们怎么混的连仨小乞丐都不如呢？”二叔皱着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仨。
小胖墩环顾一圈，“其实，其实我们可以结盟的。”
小胖墩的话并没有引起共鸣，就连三个小乞丐都没有搭腔。
女神玩家继续翻着手提箱，从中拿出两把一等破魔剑，她始终没说话，就只是连同金币，一起给了桑德。
桑德面若狐笑，接过破魔剑，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女神玩家请到二楼。
但在此期间，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站在人群中的寻月。
一楼卖货，二楼才是熔炼合成的地方。
另外能上二楼的人还需要缴纳停滞费用，这还只是站着的费用，要坐着，就有坐着的价钱，要咖啡还得加钱。
除了寻月罗雯和山姆，其余人都跟着上楼了。
“上一把玩的时候，我还挺有钱的。”罗雯抠着裙摆，金钱上的大起大落，比权位还要折磨人。
山姆已经习惯跟寻月解释，就指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说。
“那上面有十来套桌椅，也有房间，全是熔炉，哪怕是合成也需要熔炉，把想要熔炼的东西丢进去，在炉壁上调整时间，接下来就是等，熔炼一等也就十分钟，二等翻倍，以此类推，并不是所有装备都能无限熔炼升级的，有些到一定程度就成终极了，比如卍佛镜，就是终极。”
“刚刚看到那把破魔剑了吗？那东西现在熔炼最高等级是九级，我在另一个职业玩家区的服里见过一次，也在论坛上闻名天下了。”
寻月懵懂点头问：“这个论坛要怎么看？”
山姆解释，“跟宝箱一样，需要开出来，论坛外表跟八卦盘一样，实质又跟实时报差不多，只不过论坛是可以立体成像的，但只有全游戏服排名前一百名玩家和稀有装备才能登上论坛。”
“后五十名的排名几乎固定，但前十的排名却仍在缠斗当中，特别是前三，忽上忽下的，总是他们三个。”
罗雯恹恹地瞥着大理石柜台，“论坛可以买，不过要两万八千金币，不过买了也没用，就是眼馋，反正你也碰不到那些能登顶论坛的玩家，也碰不到那些稀有装备。”
山姆见寻月听得认真，就继续解释。
“论坛上除了排名和稀有装备是全服观礼，还有就是突破关卡，当然只有突破最靠上的关卡才能告知天下，谁要是冲破了18关，步入19关，那其它服玩家都会知道的，只不过这个论坛跟外面世界的论坛不同，不能相互讨论，这只是个实时发报机，不能交流经验。”
罗雯又叹了口气，看着柜台前的熔炼合成单价，“他们啊，恐怕耗尽此生，都走不出这个游戏啊，入魔太深。”
山姆说：“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生存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五十年的大有人在，他们已经跟这个世界同化了，觉得这就是真正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呆过的人，又有几个不被同化的呢？不同化，说你冷漠，漠视这些原住民的性命，漠视邪恶打败正义，同化了呢，又说你沉迷游戏。”
罗雯说着摇摇头，看着手中卷轴上标注的价目。
喃喃嘟囔。
“真贵。”
第十三章 恶灵的仆人
小胖墩和二叔想要借给他们仨钱，好熔炼全部装备。
但被罗雯拒绝了。
虽然同行，但不同盟，玩家只分正邪两队，不分高低贵贱。
这就是罗雯拒绝的理由，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
毕竟在天云港只是同船前往下一关，下船后就各奔东西了。
照罗雯说的，熔炼出二等拂尘，以及合成一面反物镜，能从镜子里看见徘徊在身边的各种灵体。
所有人合成熔炼完毕。
打算回到港口，可九人同时出现并逗留在城中长达两个多小时，目标过大，从而吸引了非常多的恶灵仆人。
兑换店只能阻止正邪玩家之间的对弈，却阻止不了这些原住民的围堵。
桑德回到座位拿着鹿皮继续擦拭恶灵球，但脸上仍是一副狐狸笑。
“如果各位事已办完，仍逗留于此，十分钟后开始计费。”
他说着拉下一个卷轴，上面写着计费标准。
每人每分钟十金币。
罗雯算是跟桑德接触最多的人。
此刻就愤愤地插着腰，大骂：“你丫的穷疯了！”
无神满不在乎的整理着身上的百家衣，“是各显神通啊？还是同心协力啊？”
寻月疑惑，看向山姆。
山姆也是极其有耐性的解释。
“外面的那些恶灵仆人只遵循一个原则，不会用恶灵杀死玩家，但却能直接杀死玩家，而玩家无论正邪，都可以杀掉原住民。”
桑德听后有些不赞同的嗯了一声，“在我这里不行哦，要打出去打，在这里打架是什么后果，我想——”
他说到这儿，目光锁定在寻月身上。
“啊哈，咱们这里，只有一个不知道后果的玩家，嗯，后果就是折寿，在这里打架，你就会一直处于半虚脱状态，直至，你退出游戏，或是死掉。”
寻月了然点头，“也就是说杀掉外面的那些人也没关系了？”
这话她是看着桑德问的。
桑德保持狐狸笑，“那得看城主和城警的出警速度，以及你们逃亡速度。”
寻月再次了然点头，随即看着门外轻声嘟囔，“那敲晕就好了。”
第一关，各个小组的玩家相互不信任是常事。
寻月、罗雯、山姆三个的信任全凭感觉。
而最先出去的是女神。
手里握着二等破魔剑出去，四周的原住民就已经识相的散开一拨，让出一条路，但那些人并没有走远，而是排着好长的队，将玩家围起来。
接着出去的是二叔和小胖墩。
其实有女神打头出去，后面的人纯属借光。
寻月跟罗雯山姆是最后一拨出去的。
店门一关，那些原住民就包围上来，将九名玩家裹在里面，且随着玩家向前而移动。
“这是要干嘛？”寻月小声问。
“趁火打劫呗，常事，拿好手提箱，他们要么是想杀了我们，要么就是想抢这手提箱，估计啊，这事也跟葛恩有关。”
罗雯说着，把手提箱抱在怀里问：“山姆，你打得过他们吗？粗略看一下，好像有百十来人呢。”
山姆紧跟在她俩身后，“快走跟上前面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落单，也不能开第一枪，这百十来人都是恶灵仆人，只要我们有动作，就会像疯了一样冲过来，看见他们手里的菜刀跟锄头了吗？”
寻月加紧脚步跟上三个小乞丐，并扭头看了眼边上的几个空着手的原住民。
这么紧张的状况下，山姆仍能洞悉寻月的意思，并加以解释。
“会咬人的。”
寻月瞬间抖了一层鸡皮疙瘩，“还能这样？”
罗雯偏头低语，“我看那女神应该是个老手，这条路并不是出城的最佳路线，她在找个片空场呢。”
“要打架？”
“必定会有一战，这些恶灵仆人会一直跟着我们到天云港你信不信？”
寻月难以置信的下巴都要掉了，也头一次感觉到恶灵支配的恐惧。
就这样走了十分钟，前面就是绕城河所在的十字路口。
女神站定后还是顾虑一下身后队伍里的孩子，但也只是停留后，看了眼后方，并没问说话。
二叔在小胖墩儿耳边低语，小胖墩儿抱着两个手提箱朝后方跑来，最后拉着罗雯的衣角。
“二叔说让我跟着你们躲开，咱们躲哪儿去啊？”
罗雯看了眼四周，可这周围的店铺见到这阵仗，纷纷撂帘子锁门，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进去，能够躲的地方，也只有桥对面了，可是突破人群过桥，也是艰难。
就在他们停留的时候，包围圈缩小几分。
寻月在隐适挂望远镜模式下，看见了绕城河岸边停留的小船。
“船，上船。”
她一手拎着手提箱，一手牵着小胖墩儿刚要走，山姆的手提箱就递了过来。
“我信得过你。”山姆如此说完，就摘下了帽子。
手提箱这种东西，若非亲信，是不会送到旁人手里的。
寻月将自己的手提箱跟山姆的手提箱一并递给罗雯和小胖墩。
“我带你们过去，到时候你们就划船停在河中。”
“你呢？”罗雯问完这话就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便认同了这个决定。
“船？”小乌龟垫脚远眺，可四周围着的人太高了，根本看不到。
“你怎么知道有船？从哪儿看见的？”小无人蹲在地上从围着的人的腿缝里看向桥边，不禁感叹：“还真有船，快走！”
他俩一开跑，这个局面就乱套了。
这就像是第一枪，在场玩家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大批恶灵仆人就已经涌上来了。
寻月是见过这样阵仗的，不像他们这么手忙脚乱的。
想突围出去，还得顾及罗雯跟小胖墩。
倒是小无人跟小乌龟倒是跑得快，三钻两钻，就跑出去了。
落在山姆跟二叔手上的原住民，一拳击退，撤两步，再来。
落在女神跟无神剑下的，血泊一片。
而落在寻月手上的，人没死，但倒下就没再起来过。
罗雯一边护着小胖墩，一边注意着寻月的动向。
前人劈开一条路后。
便带着小胖墩翻过河边的石栏杆，跳上一艘小船。
五敌一百，一人二十。
对于战斗型玩家来说，是小菜一碟。
几分钟后。
五个人坐在桥墩上休息。
看着躺在地上的活人跟死人，五个玩家的心态各不相同。
“还是快点走吧，这里闹出的动静，容易引来城警！”罗雯喊了一声，又点点旁边的几艘小船，“顺流离开这里，然后迂回赶去天云港，上船再休息！”
女神自己划一艘船，三个小乞丐一艘船，剩下的人一艘。
“你没有杀他们，而是敲晕了他们。”
二叔的眼神跟之前不同，透着几分钦佩和欣赏，“还是一击即中，动作不拖泥带水，速度很快，躲闪非常及时。”
罗雯抱着手提箱，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寻月，刚好撞见寻月也在看她。
“怎么了？”
“你，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那身衣服。”罗雯说得小心翼翼，许是因为有二叔在场，有些话，还不能对他们说。
“嗯，特殊身份，就得配一身特殊的衣服，要不然怎么叫0号玩家呢。”
寻月知道罗雯想说的是什么，但不想当众讲个原由，而是想找机会跟罗雯私下里聊聊自己的真实来历。
第十四章 24名玩家
跟着女神的船划出十五分钟。
一行人匆匆上岸，然后沿着山路步行回到天云港。
如果是同乘一船，根据人数，相应的船就会自动消失。
葛恩一行七人，同乘一艘船，港口就会消失六艘。
现如今到港的一共九人，也选择同乘一艘船，所以港口内会消失八艘。
原住民们不能在与游戏相关的特定区域捣乱，所以港口还算安全。
摸着黑上船，老玩家摸索电闸开灯。
罗雯拉着寻月的胳膊，“等会儿进到舱内，你可要多注意，因为航行路线是内置的，所以没有配备船长和船员，也没有驾驶室，一层呢，一半是餐厅一半是客厅，餐厅里的东西是需要投币的，上面都有价位，另外二层的卧室和负二层的卧室价位不同，别上去了，这船上只要你开门就会确定你住哪间的，别开错了。”
寻月问：“那要是开错了，身上没钱怎么办？要怎么赊账啊？”
“那会在你下次开出金币之后，直接扣除，你的透支额度只有一百金币，所以你可要看好了，可要省着点花，海上航行要三天的时间呢，别一顿吃撑了，下顿饿死。”
寻月点头记下。
女神、二叔、小胖墩儿都住在二层。
小乞丐三人住在负二层。
罗雯、寻月和山姆住在负三层。
在船上，吃饭用水用电都是需要花钱的，但三仓价位都不同。
负三层的卧室很小，开门屋内就一张床，三天只要一金币。
卫生间和浴室都在同层，男女分开，浴室按照用水量扣钱。
在餐厅挑拣两份儿最便宜的面包和一桶水，共花了五金币。
洗漱完后的寻月坐在正对着门的床上，啃着面包。
这一世，她的目标定的太大了。
在没钱的基础上想要闯过21关，那是妄想，连手上的装备都不能升级。
听山姆说，全服排名前三的人，那都是家财万贯。
可她现在，手里就只有九十二个金币。
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不存在充值玩家，也没有VIP玩家，所有人的起步都一样，只不过有的人拿开出来的一百金币吃吃喝喝，有的人，把这一百金币做投资，赚的盆满锅满。
她很庆幸，没出现在职业玩家服，别说能不能活过一天，就连赚钱的机会，那些大佬们也不会给的。
如此想着，困意加重，她梦里都在想着到新一关要如何赚钱。
次日早上八点半。
罗雯敲响寻月的房门。
剩下的三拨人已经到了。
但另外两拨人，并不打算跟他们同乘一条船，但会选择同时出发。
罗雯今天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裙，虽然生活艰难，但照例一丝不苟的打扮装饰。
“这三个跟女神是同盟，但因为一些事，前后没走同一条路线，那个壮汉你猜叫什么？”
罗雯拉着顶着鸡窝头的寻月靠在围栏边上，看着站在船头的几人。
“叫什么？”寻月打着哈欠，眼睛因为干涩，都睁不开了。
“叫壮士。”罗雯憋笑，又指着另一个土拨鼠相貌的中年男人，“你猜他叫什么？”
寻月也懒得猜，只摇摇头。
“叫半仙儿，还有那个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浓眉大眼，瞧那发量，可比谭阳那三七分头好看多了，叫瓜仔。”
寻月大致记住名字就看向对面两艘船上站着的人。
罗雯小声解释，“那个女孩是个厉害的。”抬手指轻轻比划对面船上一个穿着大裤衩人字拖、大一号开衫帽衫的女孩。
此刻那女孩正坐在船栏杆上，傻笑着看向这边。
女孩面相并不惊艳，算是美的恰到好处，但那脸上的妆，却有些夸张。
眼圈涂黑，口红暗紫，头发胡乱的扎着。
“实时报上只写了名字，没有具体分辨谁是谁，但我远远的听她管旁边的男人叫夜叉，那她肯定就是小疯子了。”
寻月搓了搓被风搔痒的脸颊，“怎么个厉害法？”
罗雯说，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女神跟二叔还有无神都非常警惕，是灵识方面的警惕。
二叔说那小疯子身上的宝贝可了不得。
因为距离有些远，寻月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
这样的游戏中会出现什么样的玩家都不稀奇。
“唉！什么时候开船！”
对面船上一个跟小疯子同样装扮的男人喊了一嗓子，他留着大背头，一脸玩世不恭的对船上的人细细打量，最后目光落在寻月这边。
“还有那艘船。”罗雯没理会那边的吵嚷，只指向另一艘船上的两个男人。
寻月眨巴两下眼睛，调出望远镜看去。
站在船头的男人戴眼镜，穿着黑西装，没打领带，此刻捧着一个八卦盘，一本正经的看着远方的海面。
另一个男人穿着风衣，正笑呵呵的跟二叔交谈。
“还差两个啊。”寻月聋了拢头发，昨夜想着赚钱的方法，越想越精神，凌晨三点才睡着。
“跟小疯子一艘船，在船舱里，是两个女生，长得贼好看。”
“那我可没眼福了。”
寻月说着起身要回船舱，开船用不着她发表意见，这里也不需要她一个外行干什么。
“好好休息，午饭不喊你了。”罗雯一边说一边捋着披肩朝小乌龟走。
也就在这时。
只听啪嚓，啪嗒一声，一股劲风袭来。
寻月困意顿消，抬手挡住左侧偷袭过来的手腕，一个滑步撤出攻击范围。
来人是夜叉。
“你干什么！”罗雯见此狂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主意。
“不干什么，就是觉得0号玩家稀奇，想仔细看看。”夜叉玩世不恭，摸了摸鼻尖，而对面船上的小疯子此刻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围栏上跌到海里。
寻月分辨不出他的来意，缓缓起身，整理一下睡裙的衣领说。
“你是近视吗？还得仔细看？”
夜叉笑出一脸褶子，“哎呦，就是看看嘛，干嘛这么认真呢。”可下一秒就收敛笑容，不笑的时候，模样端正，还带着几分俊朗。
“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
夜叉变脸极快，话音刚落就又笑嘻嘻地后撤两步，一个转身踩着栏杆，一跃而起，跳回了自家船上，并稳稳地站在船栏杆上。
这两船相隔五米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紧张一下，就连另一艘船上的两人也都皱眉看着夜叉和小疯子。
罗雯赶忙上前拉住寻月，“你没事吧？”
寻月摇摇头，“看来都知道0号玩家出现了，论坛会不会也通知啊？”
罗雯笑着拉她回船上，“有实时报的人才知道，论坛不清楚。”
寻月不解，“刚刚那人说咱们都打不过他，他怎么那么清楚？”
“山姆昨日说了，全服排行看论坛，本服排行看星盘，就是上星排行盘，不过星盘要过三关之后才能开出来，到那时，就能知道本服所有玩家的排行了，他现在那么自信，又有这样的身手，恐怕，是真的很厉害吧。”
罗雯说着，皱眉叹了口气，“自从我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8802服不简单，如今看看，果然如此，就怕，这些不简单的人，会是恶灵队的。”
下到负三层，船舱一动。
两人扶着墙壁站稳。
船，出港了。
第十五章 出港
出港后一切平稳。
三船相安无事。
其实要同时出海也是有说道的。
抢在最前出海的一艘船，受到的阻力很小，越是靠后，阻力越大。
这三艘船都是同一拨出海的，都不想落后，就只能共占第二个出港名额。
对于出港后会预见什么，期盼的就只有寻月跟小胖墩儿。
他俩是没出过海的，也没见过阶梯式的残酷与恐怖。
第二天下午。
晴朗的天空被白云笼罩。
不过半小时。
天海相连的地方涌起一层雾墙，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三艘船冲来。
“回仓里！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开门！别出去！”
山姆大喊一声。
二叔几乎是抱起小胖墩就回到船舱里。
寻月也被罗雯拉着回去。
并边走边跟山姆说：“这次是鬼雾，就只有鬼雾吗？我怎么看着雾下面黑乎乎的？”
“黑？我没注意。”山姆停下脚步，看了眼关闭的舱门，“咱们虽说是三艘船同时出港，但按照以往的例子来说，三艘船也会分出个一二三的，就是不知道咱们先到达港口的这拨人，能不能算一啊。”
罗雯听后不禁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女神跟二叔还有小胖墩从二楼下来。
二叔说：“去负三层，大家最好呆在一起。”
女神这人很高冷，从出现到现在，根本没在人多的地方说过话，要说，也只是跟她同盟的三个人说。
那三个人也一同下来。
因为负三层每个屋子都很小，所以各小组一个屋。
山姆没跟寻月和罗雯挤一屋，只跟二叔一屋。
而女神显然是老玩家。
相处几天，也终于当众开口说话了。
“每个房间最好有三人，你们屋两人。”
她指的是寻月跟罗雯。
罗雯懒散一笑，“那你要来吗？”
说话间，船身起了一个大波动。
“回屋！”
女神将人推回屋里。
罗雯摘下帽子坐在床边，把刚刚跟山姆说的话重复了一边。
寻月靠在最里面，负三层每个房间就只有一个通风口，屋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船身在大幅度摇摆。
她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因为晕船而冲出屋子。
“那就真要看我们是一还是三了。”女神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手提箱，此刻打开，从中摸出来一个八卦盘但跟寻月的八卦盘不同。
与其说寻月的是八卦盘，不如说是六卦盘，三阳三阴，集齐两个六卦盘才能合成八卦盘，卜出六十四卦来。
可要卜卦，还需要开出伏羲八卦诀。
还得学会了才能用这八卦盘。
女神垂眸瞥了眼望过来的两双眼睛，稍显自得，轻声解释。
“我花费某次开服的七年，潜心学习伏羲八卦诀，可只学了个皮毛，但也算是十卜八中，我听说你有个六卦盘，那个学起来还算容易，不过占卜的并不准确。”
她这样说着，就趁着船身停摆的空隙，推动手中的八卦盘，约么过了十五分钟。
才如释重负的松懈肩膀。
“鬼雾不假，但黑鳞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一趟不会破船，我们能顺利到达，但我也有看不透的地方。”
女神说着看向寻月，“你是个特例，我看不透与你有关的任何事物，如果卦象生出变数，那变数，多半来自于你。”
罗雯笑嘻嘻地凑过去，“那你没占一占，咱们这次能不能冲破万雄啊？”
女神没有接她的话茬，眼中好奇又羞涩地看向寻月，看的寻月脊背发寒，汗毛倒立。
“我，我曾在不周城学习卜卦，最后一年，也就是来这里之前，我随意推卦的时候，推到了一个未知的变故，代表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开始，当时我不知道这个奇特的卦象代表的是什么，后来因为战力不及，被迫退出，这才来了这里。”
寻月顺了顺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那，你的卦是指的我？”
女神笑起来有些腼腆，单侧嘴角有个梨涡，“是，我会在实时报上询问碎片的痕迹，然后看见溶解碎片的人，多出一个，我就笃定，我卜的卦，肯定是你。”
罗雯见其只对寻月感兴趣，吐了吐舌头，识趣的想爬到另一侧坐着，却被寻月拽住。
女神目光炙热，“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带我们到达万雄，我，我也还没有去过万雄。”
听她说这话，罗雯摸摸鼻尖，“那，怎么不跟我们结盟啊？”
女神一脸真挚地看着寻月，“我可以和你结盟。”
“得！彻底忽略我了。”罗雯傲娇地甩开寻月的束缚，“那我去跟二叔结盟，感觉二叔很厉害。”
女神这才收回目光，眼神中的炙热瞬间冷却，“你之前和葛恩在一起，我有实时报，知道你们是唯一一个毁掉碎片的人，其余20片，都在恶灵队手上，现如今葛恩手里有五个碎片，谭磊谭阳手里有五片，左木跟疙瘩手里有一片，其余的都在小疯子手上。”
寻月感叹，“那小疯子那么厉害？”
女神见她说话，梨涡瞬间奉上，“嗯，游戏只能改变不同的服，但不能改变相貌，除非在外面的世界整容了，我记得小疯子这个玩家，当初拿到论坛后，我曾在百名玩家榜上见过她，排行第四十九。”
见识到真正的排名，罗雯跟寻月下巴都要惊掉了。
“那，那她来这服干嘛呢？能排到四十九的都是职业玩家了，她为什么退出啊？”罗雯压着嗓子问，“排名四十九，都排名四十九了，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啊？那她当初手上得有多少宝贝啊？”
听到这话，女神头一次露出消沉的表情，“我当时也是无聊，曾经翻阅过百名玩家排行与玩家所属的高级装备，她真的是又有钱，又有装备，装备排行榜上，她的两样装备都排在前三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退出游戏了，如今出现在这里，她原本应该是职业玩家区的。”
寻月问：“那她退服了，排行怎么办？”
“她使用的游戏名没有改变，所以只是排位静止，但不会除名，除非有比她等级高的，将她替换下来，但肯定会被替换，毕竟她的那个排名算是停滞不前了，现如今手上的装备肯定也没有当年那么好，不过，我相信她还能重回百大排名榜，她有那个实力。”
女神也知道寻月的状况，就在一旁继续解释。
“她不是被杀退出，而是自动退出，属于永不上线状态，但游戏人物的设定还在，装备没卖也没传承下去，可能是用装备占排位，玩家在上升到百大榜的高度时，排名就会留榜，哪怕玩家意外身亡或是退出，榜上也会留名。”
船身的颠簸小了很多，跟女神卦象一样，海中的黑鳞没有袭击他们这艘船，但船舱外也没有任何响动。
半小时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结束了？”罗雯不解的问。
可敲门声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敲。
女神如惊弓之鸟一般，慌忙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闭门符贴在门上，敲门声停止。
但三人都知道，门外的东西，没有离开。
寻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罗雯眼尖发现，哆哆嗦嗦的从手提箱里拿出合成的反物镜问。
“要看看吗？”
人眼可以通过反物镜看见照到的任何东西，也可以穿透寻常物质，看见不寻常物质。
寻月的冷意没有退去，却勉强挤出笑容调侃，“你这会儿倒是机灵，它不进来就不错了，你还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