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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入天机楼

    一顿美味的晚宴,珍藏的女儿红、精美的菜肴、巧手的厨艺,除了说是帮忙其实只能砸场子的秦君泽以外,都可以说是一场盛会。两名花甲之龄的老年人喝得酩酊大醉,秦君泽伤势尚未痊愈,除却拜师酒之外便没再饮,本应以茶行拜师之礼,但风傲怎么也不肯,年轻人怎么能弱的连酒都不能喝,说出去太丢他的脸了,非要以酒代茶。

    秦君泽和云夕一个病怏怏的,一个是柔弱少女,二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俩老头抬进房里,云夕还得折回亭中收拾残局,秦君泽则被一脸嫌弃地赶去洗澡了。

    上次普法寺一别,惠心大师便去找了正在幽州附近闲逛的风傲,原来当年惠心大师师傅和风傲便是其中两人。

    他们二人回幽州楚家时正巧听说了云州商贩要袭击药材之事,商量一起去帮个小忙,顺便收下这个小子,如此就有了现在的秦君泽,醒后也修书一封拜托云汐姑娘让人送去幽州,免得他们担心自己已经死了,像楚月湘那种性格,肯定会万分自责。

    秦君泽现在想想,最惋惜的就是不知道当时风傲前辈是如何救下自己的,那可是绝壁啊!

    想着想着,本就不堪的身子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宿醉的俩老头就行了,风傲叫醒秦君泽,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告辞了。这应该算是最轻松的徒弟陪师傅出远门了,唯一的小包裹还是让头发花白的师傅自己背着,做徒弟的两手空空,偶尔碰到山路或是崎岖的坑洼,还得师傅用轻功带着徒弟飞过去,弄得秦君泽也觉得自己这徒弟做得太不称职了,打算到了天机楼之后,每天都请安问好,绝不说他坏话!

    不过,虽然风傲看上去不修边幅,但曾经身为天机楼楼主,在整个天下都享有盛名,又岂会是浪得虚名之辈。一路上,风傲带着秦君泽游历了许多名胜,我唐国的大好河山、明溪深川,每一处都能讲述属于它的故事,古往今来,名家传奇,江湖恩怨,每一个脚步秦君泽都能从中了解到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份触摸,颇有感触。

    崇山峻岭之间,“前面就是天机楼了,徒儿,这些日子怎么样?”

    “虽然只是游玩,但我知道是师傅为了照顾徒儿才缓行的,而且这路上徒儿也学到了很多,谢师父教诲。”

    风傲眼睛眯了一下:“真的学到了?我们见过的东西可不少啊。”

    “眼睛看到的是这个世界固有的风貌,记忆的是历来天下共有的见闻,但唯独心头感受是每个人所独有的,师傅想要教我的是行走江湖应有之义,心态的潇洒,为人的端正,自身内涵的充盈,怀古天下的心境,不屈的意志,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放宽心,丢掉烦恼,不要被心中以往的烦闷所束缚,要活在当下,活在天地。不知道弟子的领悟对不对。”

    “你小子的悟性可以啊,你师傅我还没想这么多呢,你的伤还没好,旅途劳顿,可以通过放松自己来慢慢恢复,同时,的确跟你后面说的差不多,你天资聪颖,又天生通脉,是个难得的习武之才,我只是不想你一直沉浸在过去,不利于自身修行,没想到你看的挺开啊,看样子我白瞎操心了,你的那位义母倒是你的福星啊。算了算了,你想通就好,走吧走吧,去楼里休息休息。”

    此地名为秦岭(与现实不一样,没有青铜树,不要联想哈),据说是唐国第一任开国皇帝游览之时以此命名。崇山峻岭,连绵不绝的山峰一眼望不到边,远处看,青葱一片,地域极广,其中参天大树数不胜数,山与山的连接处被绿色遮挡,地势尚未可知,一条明澈的江水贯穿整个山脉,这便是流经唐国十七州的汉江,多处山势都有溪水围绕,一条条小溪汇入汉江,较为平坦的山下或谷中还有着些许村落,果真一幅原生原色的山水画啊!

    汉江上,一只竹筏自然地飘荡着,风傲坐在船头。喝着一壶小酒,秦君泽手中拿着一根长竹竿,偶尔听师傅的话撑起竹竿换个方向,其余都坐在船上手扶着小脸发呆,偶尔看看左右的风景。

    竹筏停了,师徒两人在一点平原处上了岸,任凭小筏驶向远方。不长,看到一片密林,捱着杂草和树叶,秦君泽狼狈的跟着毫无异样的风傲穿过,心里却在埋怨这个师傅太不仗义,自己用内力推开这些却不帮我,让我一路用头皮撞过来,万一毁容了就赖上他。

    穿过之后,原来人工开凿的小道前面还有一大片更多的竹林,不过密度、布局都甚有章法,应该是天机楼的人故意为之。

    “乖徒儿,跟着为师,不要乱走,记住路线,这是根据八卦九宫设计的阵法机关,要是走错了,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尤其是像你这样啥也不懂的门外汉。“说完,就大踏步走去,秦君泽急忙跟上,丝毫不敢落后,这要是前任楼主的弟子死在了天机楼的大门外,传出去也太不堪了。

    ”一般而言,八卦中,开、休、生三门为吉门,死、惊、伤三门是凶门,杜、景二门中平,但我们天机楼却另行其事,以杜、景二门为生,其他皆有机关。记住,八卦中杜门居东南巽宫,景门居南方离宫,千万别弄错,而且里面还有顺序,何时为杜、何时为景,一定要抓住,不同时间来到此阵,出口是不一样的,有时走杜门,有时又该走景门。

    唉。算了算了,自己入楼之后,自己去看书学去,我也懒得说道这些。跟紧了,别走丢了,要是没跟上,大声叫为师,别乱走,知道没!”

    “是,师傅,徒儿一定好好学,不给您丢脸。”

    师徒二人,走两步就要换一下,再走两步又换个方向,不知道饶了多久,才走进一处山谷。一线天的谷门口,有个岗哨和两间小屋子,两名正在聊天的哨兵看到风傲和秦君泽走来,笑嘻嘻地跑了过来,“老楼主,您回来啦,咱楼里的兄弟都想死您啦!”

    “哼,俩臭小子,我看是我不回来,天天被你们师兄师姐们教训怕了吧。”

    “哪有,您老享誉天下,能多见您一面,那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们走了。”

    秦君泽还没转醒过来,就被风傲拉着走了。这天机楼的规矩还真是......独领风骚啊。

    ”嘿,你小子猜猜,老楼主带的这个小年轻是什么人哪?老楼主可是从来不走后门的啊,连王公贵族都难和老楼主说上几句话,这小伙子还和老楼主有说有笑,该不会是~?“

    ”行了,猜什么猜,等会儿不就知道了,还不快告诉其他人老楼主回来了,我们终于能消停几天了,唉,不容易啊。“

    秦君泽和风傲走到了一处绝壁前,秦君泽不解地问:”师傅,您来这儿干什么,难道天机楼在这上面,可这儿这么高,而且这么光滑,也爬不起来啊,莫非师傅您会飞?“

    风傲白了一眼,”傻小子,我可不会飞,不过你还真别说,要不是带着你,我还真就顺着绝壁上去了,现在只能走这儿了,走吧,进去。“说罢,双手在崖壁上随手按了几下,竟然真的把石块按进去了,然后石块自己又出来了,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一般。就在此时,崖壁竟向两侧像门一样打开,里面出现一个通道,两边石壁上还拍着两线火光照亮。

    顺着通道走进去,大概百米长,有个人工大水池,中间有个半人高无顶的铁栏杆箱子,风傲一手拉着秦君泽径直用轻功飞了过去,踏在铁栏杆上,风傲指尖一道劲气打出,击中墙上一个机关,铁栏杆缓缓上升。

    终于,一道石门打开,阳光照在了秦君泽脸上,迎面是群山环绕间的占地极广的大平原,

    ”这里是天机楼祖先创造的,原本这是这儿最高的一座山,周围山体相连且拥抱着她,先祖就耗费数代人的心血才夷平了这座山的半山腰,利用这平原和附近山势,建成了这天机楼。“

    秦君泽看着目光所及的一切,不得不承认,不愧为当时所推崇的存在,天机楼就其历史和建筑而言,也是独一无二的。当然,这只是表面,秦君泽依旧远远低估了它。

    跟随着师傅的脚步,秦君泽慢慢领略了大致风景,平原上如同天外山庄一样,院落清晰,标致领立,没有世外乡下的落寞,反而更显恢弘大气,宫殿般的建筑,各得其所,应有尽有各分门类的库房、配药寻药制药捣药结合的药房、大厨遍布的厨房、广阔大气的练武场、浩如烟海的文学室、装置精美的卧房,还有很多独有所用的高楼,每一栋楼都亮瞎了秦君泽的眼,无论是面积还是底蕴都可以说是无与伦比,最令人惊讶的是,每座山体岩壁上那蜿蜒的长廊,青葱的瓦片,虽未近,但可以看出山体内别有洞天!

    纵眼望去,这浩大的工程建筑简直让人无法言语形容,不敢想象祖先是如何造就这惊人的一切!

第十二章 莫愁前路

    没有在平原上停留,通过岩壁上的七尺宽长廊,秦君泽来到了天机楼最中间也是最核心的地方,中央殿。整座平原最中间是一个百米高的石方大平台,说是平台,也只是相对于整个天机楼来说,站上平台时,却依旧一眼望不到边,应该是当初建造时故意留下的,削平山顶便成了主殿所在,除却中央殿,平台上还有掌门和长老们住的地方,都是类似贵族院落的布置,看样子幅员辽阔的天机楼也相当有资本啊。

    中央殿里,正中间一名中年男人双手附后,站在那儿,犹如一柄利剑,面容威严,有种说不出的压迫之感,两边还坐着几位长老,年纪有大有小,性格有奇有怪,身上装扮也都大不相同,三两人聊着天,甚至还有人在嗑着瓜子、喝着酒,那中年男人也毫不过问。

    秦君泽跟着师傅向他们走去,一边走一边风傲介绍道:“泽儿,居中站着的那位就是现任掌门,尹浩天,是我师弟时恒的弟子,老六、老三出门办事儿了,左边吊儿郎当嗑瓜子的那个是七长老苏秋,最喜欢叫别人做事,一个字懒,白胡子老头拿着酒壶的是五长老吴白,平日里酒不离身的,右边粗布衣服的那个是四长老段鸿亮,平时性子闷骚,表面老成不知道心里啥心思呢,哈哈,他旁边的是二长老风鸣,也就是我弟弟,看看,是不是我这个哥哥更有风采,还天天跟我比帅呢,哼!”

    秦君泽一一记下了,不过对师傅最后的一句话满脑袋黑线,唉,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这以后我绝对不能学,嗯,还要找母亲和小姨呢,还没娶媳妇儿呢!

    尹掌门看到风傲,急冲冲地跑过来,“师伯,您终于回来了!”秦君泽呆了,这掌门人哪有刚才的沉稳成熟,感觉一个泪眼朦胧的孩子,两手拉着自己师傅的手,好像风傲不在,这掌门人到处受欺负一样。

    这大殿里的一幕幕惊呆了秦君泽,原以为的天下第一楼呢?江湖盛誉下的绝世江湖呢?怎么感觉就是进了一个各有特色的村子一样,跟刚刚看到的恢宏大气的建筑怎么都感觉不搭啊。

    风傲看着尹浩天,一脸嫌弃地说:“怎么我出去几天,你搞成这个样子?怎么了,楼里虐待你了?”

    “师伯说笑了,我好歹现在也是楼主掌门,谁敢虐待我啊,可是,这日子太难熬了,唉,奈何我只想当一名和师傅一样的江湖侠客。”

    ”行了行了,云崇的孙子不是一个执事嘛,等什么时候够资格了,传给他不就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二长老风鸣插了一嘴:”大哥,这也不能怪浩天,咱们谁不知道他跟他师傅一样,想要在外面有个家,几房媳妇儿热炕头啊。可惜啊,哪有我们风家人的姿色,能看上他的可没几个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老婆和孩子,自己还不能接过来,得留在老丈人那里,一年也就几次见面的机会,万一人家不要他了,他不得孤独终老啊!“

    其他几个长老也都附和:“哈哈哈,就是就是,这怎么能怪咱们楼主呢。”

    尹浩天脸部肌肉抽搐地看着二长老风鸣,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我好歹也是现任楼主,当的这么憋屈,都怪你们,一个个自己潇洒,谁都不肯接任楼主的位置,还下套设计我这个师侄。师伯,你等着,云笑那小子不是你好友的孙子吗,等他够格了,我就去折磨他去,哼!

    秦君泽站在一边紧闭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些师傅、师叔、师兄们,生怕自己也会被卷进去。

    风傲这时对着大伙儿,右手搭着秦君泽,介绍说:“这就是我收的徒弟,怎么样,有我年轻时的风流倜傥吧。”

    五长老吴白笑着说:呦呦呦,师兄,终于肯介绍啦,都把人带回来了,看样子以后又有人给我打酒喽。“

    ”大哥,这就是咱徒弟啊,有点瘦啊,你不会这一路上虐待他吧,就因为他比你帅?“

    七长老依旧磕着瓜子,瞥了一眼,“懒得评价。”

    四长老段鸿亮不像严肃又不像微笑,“小子可以,年龄小,应该比浩天纯洁。”

    ******

    风傲挥手打断他们:“行了,我带他去卧房休息一下,等会儿还得把他扔进洗练池呢。”

    秦君泽顿时有种后怕的感觉,自己在这天机楼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秦君泽的卧房在平台下面的众多卧房中的一个,旁边也都是其他年轻一代的弟子,几乎都是尹浩天弟子辈的。所谓休息,其实是风傲用自身内力疏通和蕴养秦君泽的经脉,避免这次伤势影响到日后的修炼。

    午饭是由一个年轻弟子送到房间里吃的,看到师徒二人正在做正事,也没敢打扰,放下饭菜就走了。

    子时三刻,一天之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刚刚醒来的秦君泽跟着风傲来到了洗练池。洗练池很大,是在天机楼的东方一隅,说是室内温泉也不为过,只是里面掺杂了很多强身健体的药物,经常有弟子过来浸泡,为的就是使自己的经脉更为通畅和坚韧,但与此同时,身体内的刺激和修复,这时要忍受极大痛苦的,而且不像外伤可以用麻沸散短暂避免疼痛,很多人直接疼晕了过去。

    风傲看着徒弟,说:“任督二脉是习武之本,也是打开人体经脉的中心结,平常人一般任督二脉打开即可有内力修炼行走于经脉之间,但人体又有奇经八脉纵横,并非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先天通畅的脉络,当然,流通的静脉越多,所蕴藏的内力也就越充沛,不过承受的洗练痛苦也加倍,你是任督二脉与奇经八脉先天皆通之人,全身都会被洗练,如果实在难以忍受,可以叫为师把你拉出来。伤势尚未痊愈,不要过度耗损自己的身体。”

    秦君泽看着一心为自己好的师傅,也想到了远在外地的亲人朋友,下定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让师傅失望的。

    风傲离开了洗练池,脱去衣物全身赤裸的秦君泽抬脚缓缓放进池水中,刚接触水面,就已经感觉到水中一股力量向自己袭来,他慢慢地一步步将脑袋之外的全身都浸泡在水中。

    才片刻中,浑身上下都已显得通红,青筋骤现,格外明显,秦君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池水正在不断的交融,一股灼热感自身体内部爆发,仿佛要将秦君泽熔化一般,咬紧牙关,一丝声音都不让从嘴中露出,温热的池水却让人脸上一滴滴冷汗不尽的流下来,体内有时还传出咯咯声,好像什么东西承受不住压力在活动着。

    盘腿坐着的秦君泽身子开始不断地颤抖着,火红的肤色与白如牛乳的池水呈现鲜明对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本来还用尽全身力气抗衡痛苦的秦君泽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眼睛闭着,好像来睁开都做不到,肿胀感中又带着软绵绵的疲累,除却思想,秦君泽已经感知不到自己还存在于世界上了,想要开口却有一股信念支撑着继续下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渐渐黑了,“师傅~”,一声微弱的呻吟从洗练池传出,若不是修为惊人的风傲立于门口,旁人守这儿只怕未必能听到。风傲急忙冲了进去,手掌对向晕过去的秦君泽,掌心吸力瞬间牵引住了不堪的身体,水花四溅中,秦君泽已经被风傲背在身上,诡妙的步伐中,两人已经远去。

    秦君泽的房间里,风傲和几位长老都在,“这小子毅力可以啊,第一次炼体竟然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是啊,比常人更难以忍受,却比常人更加坚持,难能可贵啊,练武的好苗子,好苗子啊!”

    “唉,看这小子还顺眼,我本来还想拉他跟我学医道呢,白脸郎中,听说最受人家小姑娘青睐了。”

    秦君泽悠悠转醒,众人看着他,风傲问道:“怎么样?”

    秦君泽声音很小,“师傅,我感觉浑身很轻松,好像什么压力都没有了,就是疼的厉害,动不了。”

    风傲哈哈大笑,“你小子,不愧是我风傲看上的徒弟!没丢为师的脸,再接再厉,日后好好学习,将来必有所成。”

    为秦君泽搭脉的吴白长老放下手,看着秦君泽,赞赏道:“好师侄啊,你知不知道我天机楼的洗练池洗练比江湖中很多门派,甚至是少林武僧中的金刚法身炼体都要来得更快更有奇效,你如今已经比大多数人都站在了更高的起点上了,再加上你的炼体很成功,不像一般人要慢慢来,日复一日的磨,你将来说不定能成为第二个你师傅呢!”

    风傲打断他的话,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徒弟,“你们别夸他了,年纪尚轻,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要骄傲自大,习武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同时,我天机楼弟子要博学广治,这才刚开始呢,你还早的很,莫问前程,但求问心无愧。行了,你休息吧,差不多再有个两三天你就能恢复了,到时候你就开始享受在楼里地日子吧,我们回去了。“

    一行人边走边聊着,身影离弟子卧房越来越远,秦君泽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便又昏睡过去。这一日,很多弟子都注意到老楼主带回来一个年轻人,不消一晚,洗练池和风傲传人的事已经全楼皆知了,很多人都想见见这个出众的十六七岁的男生。

第十三章 初始之际

    弟子楼的第三层最右边的卧房里,秦君泽一身天机楼弟子衣袍,正坐在书桌旁看书,窗户敞开着,抬眼就能看到远出落霞峰代表着希望的晚霞和那片不一样的枫树林,从旁边的一个弟子那儿借的基本修炼常识的书,让菜鸟入门的秦君泽看的津津有味。

    风傲推开房门,咳嗽了一声,走了进来,”咳咳,你小子不好好休息,又折腾自己,能走路了就撒开了是吧。修炼这种东西,实践出真知,光看这些江湖黄历有什么用。连一品武者都还没晋级,看那些通脉、闻道、入道、洞玄和天人有什么用。年轻人刚开始不要好高骛远,不要总想着自己还在一就想到一百,一百那是九十九才应该追逐的,过高的期望只会加重身体负担,徒劳无益。“

    秦君泽双手作揖回礼,”是,师傅,徒儿知道了,一定谨记。不过,徒儿想问一下,这本笔记上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莫非修为达到顶峰,真的有搬山填海之能吗?“

    风傲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摸着自己的长须,”徒儿啊,你难道认为我已经达到了那种境界了吗?最强为何,何人评论,何人敢评论,何人能评论啊。“

    ”弟子谨遵教诲,一定脚踏实地,虚心刻苦。“说完,便把小册子扔到一边。

    ”不过嘛,看看江湖事,了解江湖人还是有点好处的,省的还得来问为师。“

    ------

    三天过去了,前前后后几乎所有在楼弟子都来看望过秦君泽,美其名曰:欢迎小师叔。痊愈后的第一天,秦君泽就在一个接一个的带领下,参观了整个天机楼,当然,基本上都是门前走过,知道名字而已,毕竟面积实在太大了。

    几位长老倒是没怎么再来,在他们眼里,即便再天才,也需成长起来,他们的目光代表了天机楼,可以喜爱弟子,但不能纵容天机楼,若是全楼上下关注某一个人,这便是大忌,整个江湖亦如此。

    ”闭上眼,自己感受内力在体内经脉中的运行,自百会穴起,直至丹田,每条经脉都不要放过,要时而打坐,用内力去滋养经脉,同时通过对内力的使用从而积少成多。待到三品之上时,就可以按照我今日交给你的独门心法——君天傲诀,运气修行。“

    ”弟子谨记。“

    ”徒儿啊,其实内力大同小异,每个人的身体构造都不尽相同,经脉运行自然也不一般,大多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现在的江湖中,拜师传艺所授也都是如此而来,但你不同,天生通脉,按理,天赋比我和我师傅还要妖孽,估计你自己找不到自己的方式,若是跟随他人的方法而学,怕是会影响你的天赋,所以为师想了好几天才改进了这份心法,为师虽不是天生通脉,但也相差无几,相信这份心法一定适合你。“

    秦君泽心里十分感动,虽说是师徒,但其实真的认识不久,刚开始觉得也是因为自己的天赋,可没想到师傅待自己竟然如此费心费力,此份恩情没齿难忘。

    秦君泽看着师傅,猛然下跪,砰砰砰,三声响头,风傲一时都有些恍惚。”师傅,您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如今还有一场再造之恩,江湖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请受我三拜,日后我与您、与天机楼便是生死相随,永不相负!“

    风傲也湿了眼眶,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从小受了不少苦,心中很少真正接纳过他人,自己在十七年前见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欢,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师徒缘分吧。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天蒙蒙亮,秦君泽翻身起床,在床上打坐练功,一点儿都不含糊,看样子是把自己前面十六年的时间给补回来。

    梳洗完毕,直接去了饭堂吃早饭。天机楼的饭堂,可谓应有尽有,面食粥点,油炸、手擀、烘焙都是拿手,每个人都可以在桌子上自己拿自己想吃的,当然,避免浪费是饭堂守则,否则律堂会有相应惩罚,这已经成为了习惯。此时饭堂人数不多,跟他们打过招呼就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享受着第一顿在天机楼饭堂的早餐,没有那么多规矩,偶尔还有弟子之间说说笑笑,倒是很是悠闲。

    秦君泽一边吃着一边听着,还有人谈论着自己出山游历或采办的奇闻轶事,在天机楼,选新弟子是极为严苛的,是要经过层层考核,最后由长老集体定夺的,能成为长老亲传弟子的更是少之又少,像自己这般破格的几乎没有。

    每个人从出生到入楼的绝大多数信息都有记档,这是天机楼情报消息的妙用之一。但是,只要入了楼,那就几乎是没什么人管的生活,除了有时完成老师和前辈们交给的任务之外,都是很自由的,甚至回家修行都可以,天机楼从不干预,唯一的束缚就是要守规矩,但在江湖中天机楼依然神秘。

    也是啦,若是人品不过关的,到处散播消息的,估计早就被刷了。

    吃完早饭的秦君泽走在两旁樱花成列的路上,好像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师傅也只交给自己内功心法,但也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房里打坐吧,虽然知道应该刻苦,但未免也太无趣。

    “哎,这位师哥,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些吗?”秦君泽看到一个同样衣服约莫大自己几岁的弟子正与自己相对而行,急忙拉住问道。

    “不敢不敢,小师叔有事直接问就好,言语实在太过客气。”

    秦君泽倒是忘了自己的辈分比他高的事了,看样子这样的事以后会常有的了。

    “哦,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平时除了修炼,还会做些什么啊,我看你们每天都乐在其中,还四处奔波的样子。我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做些什么,想来向你们多学习学习。”

    “小师叔倒是真好学,身子刚好就迫不及待啊。我们楼里小师叔也能看出来,一般都没啥事儿,都自由的很。接触多了,大多数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修炼也不一定是每一个弟子的要事,像我,就不爱舞刀弄枪的,我更喜欢炼药,尤其是那种能让人痛哭求饶的毒药,哈哈,想想就开心。”

    秦君泽一脸无语,好吧,别人的世界,自己不懂。

    “像小师叔是老楼主的亲传弟子,自然要以师门为重,习武仗剑乃是根本。不过呢,我偷偷跟你说啊,你千万别外传。我们老楼主,也就是你师傅,为人很散漫的,很少呆在楼里,不是出去找老朋友喝酒聊天,就是自己钻研自己的,几乎不管事儿,小师叔你可以做好被遗弃的准备,可能十天半个月老楼主都不来教你的。”

    “不过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天书阁里也有很多武功秘笈,想要练武的经常去翻阅自己想看的书,小师叔无聊的话,可以去找找看。或者,也可以跟我一起去药堂玩玩儿,说不定以后你也愿意做一名医者或用毒高手呢。”那一脸骄傲的表情怎么看都那么欠扁。

    “那就多谢这位师侄了,我自己去看看,希望能寻到自己的所求吧,也祝愿师侄你能早日完成梦想。”

    “借师叔吉言,那师侄就先行告辞了。天书阁就在前面右拐的那条路尽头,很快就到。“

    二人作别,秦君泽又感受到了这里非同一般的气息,看样子上次在大殿里的那一幕果然不是做梦啊。想着想着,秦君泽的步伐已经朝着天书阁迈去,他也想看看天下第一楼的藏书究竟是什么样的。

第十四章 醉心武学

    天书阁很高,站在大门口,只能看到顶层之上的尖顶直指天空,敞开的大门,像是随时欢迎好学的弟子前来。踏入那道门槛,有一个登记处,与内部阁楼有一墙之隔,所有来者都需要在登记簿上签下名字方能过墙,像是上学堂一般。都是自家弟子,秦君泽也不知道其用意,索性不想那么多,签完名就进去了。

    不愧为距今千年历史,这里的藏书只能用浩如烟海来形容。

    一共五层,每一层都有近十米高,书架最上面三层排列的书要站在长梯上才能够着,每个书架两面都有书籍,每一面都有长梯靠着。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拥挤,可能是占地面积大的缘故,近百个书架从不捱着,就算其中一个倒了也决计碰不到另一个。

    一些桌椅围绕在分布整齐的书架周围,供弟子研习所用,周边也都开了窗户,还有挂在墙壁上的长明灯,光线很足,阁楼里的书皆不可带出天书阁半步,所以这里的人几乎都很用心地专注于想要学的知识,鲜有杂话,也很少有老师或长老看管。

    一楼皆为文学类读品,四书五经、文化历史、古今中外,大多典藏都有,这一层的书也是最多;

    二楼为药理,从黄帝内经起,古代大医所著皆有记载,脉络学位、针灸手法、药材介绍、药毒制作,可惜实践要到药堂去,这里只提供看书的地方,不然怕是乌烟瘴气;

    三楼为武学,不过,这一楼倒是书籍不多,很多门派的内家武学只有介绍,却并无具体修炼之法,全本详细记载的只有外在招式、本门武学和一些散典杂章;

    四楼都是些杂书,什么类型的都有,植物介绍的、动物介绍的、工艺制作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等等。

    五楼,秦君泽没能进去,也不让进去,说是非长老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不过,大病初愈的秦君泽,也实在是爬不动了,每层之间只有一块木板大小的入口,靠挂梯连着。秦君泽回到了第三楼,决定慢慢研究武学,不过,对于师傅的教导并没有望,“师傅说过,习武是需要找到每个人适合的方式,而不是胡乱瞎练,学艺贵精不贵多,我还是等师傅来了问问师傅吧,今天就随便看看,了解一下各门各路。”

    走着走着,秦君泽竟然看到了潇湘剑阁的听雨剑剑谱,索性拿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就入迷了,虽然没有内力修为,也不通潇湘剑阁的内力运行之法,但也丝毫不影响一个饥渴的小孩儿一边看着书一边用手瞎比划,好像自己就快学会了一样。

    已过晌午,秦君泽看书看得连午饭都忘记了吃,还在原位看着,看架势非要把这本剑谱看完一样。就在这时,风傲走了过来,拿着一只饭盒,直接把书吸到手上,关上拿起来,秦君泽还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赶忙站起身来,“师傅,您怎么来了。特地来找我的吗?”

    “你这不废话吗,不找你我找谁,去了你卧房你不在,问了好几个小子才打听到你在这儿,怎么,身体刚好连饭都不吃了?你小子很有自信自己能抗住啊。”

    秦君泽被说得小脸一红:“对不起,师傅,是我让您费心了。”

    风傲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哼,快吃,吃完我再跟你说,净看些没啥用的书。”

    秦君泽一头雾水,不是说听雨剑上了榜吗,应该很厉害啊,怎么就成了师傅嘴里没啥用的书了?殊不知,在风傲眼里,能让他欣赏的武学秘笈可没多少,即便是听雨剑的创造者,也不过闻道境上品而已,论剑术,他风傲在这个江湖上谁也没有放进眼里,他就是王,就是圣!

    风傲把剑谱放回书架上,又慢慢地走着,一排排看着那些书的名字,秦君泽也没敢说话,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吃着午餐,两荤两素,量不大但是搭配均匀,也都是虚补之物,正好适合秦君泽。

    饭刚吃好,几本书被扔在了桌子上,“看看这些吧,先了解了解,等几日我亲自教你练剑,这里的剑谱啥的别琢磨了,肯定不如我。”风傲说完就走了。

    秦君泽看了一眼书名,握剑要领、横、刺、劈等等,都是最最基本的常识,对刚看过听雨剑剑谱的人来说,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奈何秦君泽就是这样的人,不爱热闹,朋友甚少,但你若真心对他,他也会真心待你,更何况是师傅的话,怎能不听。

    秦君泽耐下性子一页页地翻阅,看到兴起处便瞎比划,不知什么时候,桌子上多了一把木剑,愣了片刻,决然拿起木剑练习着。

    单是这小小的前刺,其实就没有那么简单,从身体的不同部位刺出去,对握剑姿势、用剑角度以及穿刺力度都有不同的要求,自胸前刺出,为掌心向上,手腕发力为最佳,这一刺讲究狠和准,对战时不求中敌,而是强力逼退;

    右手执剑,手肘自后向前,快速刺出,不在乎身体何种姿势,在于伺机而动,快速破除对方攻击,在破绽之机以快建立自己的优势,还有很多很多不同的刺,学问之深非刻苦钻研所不能通透,仅仅是这一刺,秦君泽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粗略看完,还并未付出实践。不过,秦君泽倒是对于剑这个字有了更深的领悟,也有了更浓厚的兴趣,看样子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剑的了。

    “哟,学得有模有样的嘛,这一本都看完了?你小子的领悟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啊,除却先天有优势,这后天养成的读书习惯和专注倒是让你比一般人更有耐心和悟性,嗯,不错不错,好好努力。”风傲不知何时出现在秦君泽背后,夸赞地说道。

    秦君泽收起木剑,“师傅,您来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啊?”

    周围几个下午来翻阅的弟子也都请安:“老楼主好!”显然也没有发现风傲究竟什么时候来的。

    “哈哈,你们没发现有两个原因,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好的是你们看书认真,没有浪费这里的资源和时间,坏的是修为太差,六感不强,这点能耐都没有,万一有人此刻偷袭,岂不是全军覆没。不过没关系,你们都年轻,一切按部就班,慢慢来。”

    “谢老楼主。”

    “是,师傅。”

    “行了,别废话了,你小子,跟我回去,都呆了一整天了,人都要傻了。”

    卧房里,风傲对着秦君泽,摸着胡须,一脸果然没让我失望的表情,“徒儿,你今日的成果不错,好好保持,不过,虽然你悟性很好,能看出那些书上每一招的要义,但你真的会用剑吗?”

    “师傅,弟子不解,能否详细指导一下。”

    “为师看见了你拿木剑比划的情况,有形无神,离用剑之道还差得远啊。你的四肢无力,舞剑不协调,一招一式无法将全身力道发挥得淋漓尽致。要是打起架来,一柄铁剑你都拿不稳,别人只需躲闪几下,你必然自己就会摔倒。”

    “那师傅,这是有什么技巧是在实战中掌握的吗?”

    风傲摇了摇头,“这点都做不到,谈何实战。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上午都要在练武场的梅花桩上站上一个时辰以上,快子时的时候跟着你师兄师姐们去采办。哦,对了,我看你这几天好像跟他们相处不太自在,我已经吩咐下去,以后我们这些老的不在的时候,你们之间就以师兄弟相称就好,看他们叫你小师叔你脸都红,你还是做小师弟吧,唉,这脸皮得练练,不然出了门怎么办,媳妇儿都还没有呢。”

    “知道了师傅。”回答的毫无感情,只有无奈。

    秦君泽发誓,以后除了修炼上的事,绝对不能听师傅说的其他任何一句话,不然自己真的回不去以前那个自己了。虽说闷了一点,但,咳咳,脸还是要的。

    晚上,洗过澡的秦君泽坐在床上,只一身贴身睡衣,却比以往不那么冷了。

    静静地打坐着,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好像整个天机楼都在睡梦之中,可秦君泽知道,这里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欲望和期盼,各有所长亦各有所攻,或许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吧,或许自己房间的旁边就有一盏亮着的灯火。

第十五章 站桩挑水

    天亮了,红霞之中太阳露出半边脸,阳光照耀在大地上。

    秦君泽早起打坐已经结束,正吃完早饭往练武场走去。一路上,终于没有了那“小师叔早”“小师叔好”的招呼,只有偶尔有人会调笑几句自己这个小师弟,秦君泽也都师兄师姐地问好,总算没有那种羞迫感了,刚来几天被一群比自己年龄大的追着叫师叔着实难为情。

    练武场的中间事一块大的空地,可以同时很多人在这里舞刀弄枪,宗门大会也会在这里举行。旁边还有几处格斗台,是弟子之间切磋用的,武器架上的都是木制武器。再往边缘,就是一些简单的练功用的道具了,梅花桩、木人桩等,这里的桩有粗有细,也有单脚和双脚,木人桩则全是机关做的,会动的那种。主场之上有个看台,最中间就是前辈们坐的地方了。

    站在梅花桩边上,看着旁边好几个师兄师姐曲腿下蹲,双手握拳夹腰,脸上都在流着汗,有的功力浅的腿肚子都在打颤,看上去很难受啊。

    一位师兄看到了秦君泽,走上前来,“小师叔,哦哦,不对,是小师弟,你来啦,老楼主已经吩咐过,你来之后就直接从最粗的两根木桩开始练起,不过”

    秦君泽看了一眼这位师兄,有点奇怪的表情,”师兄但说无妨,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敢问小师弟是不是惹得老楼主哪儿不快啊,竟然直接就让你第一天就从最粗的练到最细的,我们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换第二组木桩呢,腿都疼得厉害,你才刚修炼,对你这手段,怕是扛不住啊。”

    “呃,我也不懂站桩,师傅他老人家对我也很照顾啊,最近几日除了又是没好好吃饭,其他都还好啊。”

    “唉,希望小师弟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上桩吧,咱们一起。”

    练了一段时间内加修为,上个木桩对秦君泽来说还是问题不大的,因为底下都是软草皮,掉下去也没那么疼。

    站上最粗的两个,桩面比脚还要大一点儿,间距也就与肩齐宽,秦君泽曲腿站着也没有什么感觉,眼睛目视前方,等待着换下一个。

    不过二十分钟之后就已经在死咬着牙了,第一次站桩,不懂如何腿部发力,也不懂怎样借力平衡,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那种酸胀感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最要命的不是站不起来了,而是还要换站面小一圈的木桩接着站,这一下,秦君泽连爬上去都费劲,但师傅的话也得听,这给累的啊,一头大汗,身上都湿透了,中间还掉下来好几次,最后的只有指甲大小的桩面全程都在摇摇晃晃,压根儿就没站稳过,一会儿下一会儿上,早上的饭都白吃了。

    一个半时辰就这样过去了,秦君泽感觉比前几天躺在床上都要漫长,脚上都要破皮磨茧子了。躺在草皮上一动不动,喘着粗气,阳光洒在身上没敢睁开眼,连喝水都是一位师兄拿着杯水递到手边,足足等到周围人都走光了双腿才有力气起身,一些同在练桩的师兄师姐也都慢慢来,看着老楼主下死命令的小师弟,实在不忍心但又不能违背老楼主的话,自己练完了也只能歪头看着。

    风傲突然出现在秦君泽身边,“怎么样,就比旁人多练一个时辰而已,变成这副样子了?还要继续吗?“

    手掌轻飘飘地搭在秦君泽身上,白气升腾之际,秦君泽顿时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滋润着身体,不多会儿,已经好多了,最起码可以站起来了。果然,修为太差连自我调息都做不到。

    ”行了,缓过来就可以了,准备准备,等下陪你柳叶师姐、王海师兄、李峰师兄去挑水,休息这么久,别人出去运食材的都回来了。“

    ”啊,还要挑水啊。“秦君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啊什么啊,人家都等你半天了,快去。“说完便挥挥袖子走了。

    秦君泽擦了擦额头的汗,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朝着饭堂后勤处走去。

    远远的,三位师兄师姐都在那儿等着了,王海师兄看到了秦君泽的身影,圆嘟嘟的脸蛋衬着胖胖的身躯,穿着更大一号的衣袍,高举着右手招呼着。

    待到秦君泽走近,王海师兄才说道:“终于等到你啦,我连一声小师叔都没叫,现在倒是直接叫小师弟了,不过小师弟放心,除了老楼主布置的,我们绝对不会欺负小师弟的。”一脸笑呵呵的表情让秦君泽从伤痛中有了一丝丝温暖。

    “出不多该出发了,小师弟,你能行吗?你这样让人很不放心,要不偷偷休息休息吧,我们保证不会跟老楼主乱说的。”柳叶师姐果然人如其名,一双淡淡的柳叶眉,还有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眉头皱起的时候怎么看都显得有点呆萌。

    “是啊,小师弟你这样可不好干重活儿啊,万一有个好歹,这我们怎么向老楼主交代啊。还是听柳叶的,你跟着我们后面走走,有人的时候再稍微少出点儿力。”李峰师兄是个看上去中规中矩的老实人,摸着后脑勺出着主意。

    “多谢各位师兄师姐了,没关系的,我还能撑得住,师父吩咐的,还是应该尽全力去做,更何况这本就是为了锻炼我,如果第一天就打退堂鼓,日后还谈什么有所成呢。师兄师姐的好意心领了,我们走吧。”三人毕竟不是直系师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七长老苏秋从门后走了出来,手里依旧拿着一把瓜子,“嗯,不错,腿都站不稳了,还能有恒心继续下去,孺子可教。”一颗瓜子扔进嘴里,转身进了饭堂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天机楼的用水除了自己里面所有的山泉,大多都是取自莲花峰的雪融溪水,每天都会有弟子被派出来挑水,虽然好像也不怎么需要,但这或许也是天机楼教弟子的一种手段吧。

    一行四人挑着八个空桶在林间青石路上走着,为了照顾到即便是空桶也慢得可怜的小师弟,三人边走边聊着,故意装得很悠闲,一点儿都不在意时间的样子。

    “小师弟,你说老楼主为什么要这么狠练你啊?未来还很长,你的天赋又那么好,这么拼万一有个意外岂不是得不偿失啊?”王海师兄迈着腿问着。

    “或许师傅有其他意思吧,师傅肯定有师傅的道理,对我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又费心费力照顾我,总不会害我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明白的那天。“

    ”对了,小师弟,你除了练武,还打算学点其他什么吗?你将来可是很有可能成为咱们天机楼下一任楼主的哦。我是被收养的,从小就在楼里长大,老楼主和楼主都老往外跑,不喜欢当这个楼主,我看小师弟肯定很棒。”柳叶师姐眨着大眼睛问。

    秦君泽望着天空,慢慢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师姐,我应该不会继任楼主位置的。”

    ”为什么啊,能让闻名天下的“疯子”收为传人,你的天赋、人品甚至方方面面肯定没有问题,再者说,当初楼主被逼迫接任楼主时,老楼主可是说了他会尽快解决下一任楼主的问题的。“

    “我入师门的时候师傅就知道我的想法了,不过他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老楼主是什么人,这次在外面和那些老前辈们不知道又商量了什么计划,他们的心思其实我们这群初出茅庐,呃,不对,刚进茅庐的黄毛小子能猜到的呢,唉,多思无益。“李峰突然感慨了一句,年长几岁果然更容易多愁善感啊。

    溪流就在莲花峰的半山腰上,是山顶上积雪融化后形成一道瀑布流淌而下的,看上去清澈见底,倒映出周边的清净和美好。

    两大桶水加身,秦君泽顿时感觉肩膀都快抬不起来了,还好都是青石板铺路,若是泥泞的泥巴路,只怕早就已经寸步难行了。

    ”小师弟,你还行吗?要不减点儿水吧。”

    秦君泽攒着劲儿闷道,”没~关~系~,我~可~以~。“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真的是一步,一步。

    其他三人虽然也气喘吁吁,但并不像秦君泽这般费力,还偶尔回头看看,生怕秦君泽掉了队。虽然咬牙往前蹒跚着,但这步伐实在跟不上他们了。前面三人本想和小师弟聊聊天来转移注意力的,可回头看到那随时要倒地的模样,还是没敢说出口半个字,只得放缓了速度,正好自己三人也歇一歇。

    等回到楼里,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刚放下水桶,秦君泽竟直接晕了过去,柳叶他们差点叫出声来,只见一道残影闪过,风傲已经扶住了他,一手把他慢慢放躺到地上,一手拿起造就准备好的盐水,”柳叶,你过来,把这盐水倒进他嘴里,记住,一定要慢慢来。“

    ”嗯,好。“

    柳叶扶着秦君泽,竹筒口贴上他的嘴唇,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喂着,风傲右手一掌拍向后背,内力灌注于四肢百骸之间,让秦君泽不自主地吞咽下盐水。

    喂完水后,风傲招了招手,”可以了,你们几个看戏的把他抬回房间吧,我会让人做四份午饭送到他房间的,你们看着他,若是醒来要喝水,切记不能给,让他先自行运功,等到身体的虚弱感好些之后才能让他喝到水。“

    ”是,老楼主,您放心吧。“

第一章 江湖的第一眼

    走在上山的小路上,一个少年避开了官修大道的人群,或许天性,或许曾经起伏的经历,秦君泽不愿与他人纠缠,选择了这条零星几人、坑洼崎岖的上山之路。

    望明山,唐国中南部幽州城外一座颇有名望的宝地,每年来此游玩上香之人数不胜数。

    据说山间寺庙有高僧坐化,灵气笼罩,不仅风光引人,而且许愿很是灵验。

    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传言,但人们心中却总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前来一观。

    原本喜清净的他路过幽州,多次听闻望明之秀,相别干娘也想着诚信祈祷,算是尽自己的一点心意吧。

    山路越发的难走了,即便是早已恢复健康的秦君泽也走走停停,怪不得大多数人会选择拥挤的大路也不来这儿,确实不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儿。

    “哥,你慢点儿,等等我,”

    前面传来一声撒娇似的喊声,让秦君泽感到一丝惊讶,原来还有女孩儿不怕累的,还走在自己前面,内心被干娘感化的他又像小时候一般不再冰冷,跟常人一样想到,然后也加快了脚步。很快,他便赶上了刚刚说话的那对兄妹。

    男子手握剑鞘,一身棕色练功服,虽然没有秦君泽小生一般的面孔,但显得更为壮实。

    女子身着弹花暗纹锦服,虽然略有一点大小姐气,但依旧可以看出出身大家的那份贵气。

    二人打打闹闹,男子更为含蓄,不似妹妹那么多言语,但那份宠溺溢于言表,这场景让秦君泽不由想起了伤心往事。

    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位备受宠爱的妹妹啊。唉,收起心思,抬头望天,秦君泽放缓了脚步,目光凝视前方,又回到了世事与我何干的状态。

    那位妹妹似乎感受到了淡淡的愁绪和痛苦,抬头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秦君泽从小饱读诗书,再加上本就俊俏的外表,如今又添一丝冰冷之意,倒确实与一般人形色不同。

    “哥,你看,这个人好生奇怪啊?”,

    男子眉头一皱,看向秦君泽,“看上去年龄不大啊,一个黄毛小子敢只身走这荒郊野岭的小路,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这么冒失。”

    “喂,那个小子,你也要上山吗?”女孩的好奇心起来便难消去,大声询问。

    秦君泽脚步一慢,又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忽地,剑鸣声响起,一道剑光一闪,秦君泽感受到了威胁,急忙回头一看,一柄长剑依然近身,腰部一收,脚步回转,躲了过去,可这第二剑势如破竹,速度比第一剑更胜几分,秦君泽回过神来已经直指咽喉。

    三人就这样僵持了数个呼吸的时间。

    蹭的一段金属摩擦的长音发出,秦君泽目视长剑慢慢收回鞘中,心头寒意褪去,原来世上还有像九伯一样的人存在,我跟着九伯瞎学的那些还是叫杂耍更适合一些吧。

    “这位小兄弟,失礼了”,男子作揖点头示意,“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闲来跑这山路上玩耍?”

    书能养人,颇有墨水的秦君泽作揖回礼,不失风度地回道:“我不是此地人氏,只是途径幽州,听闻望明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便慕名而来,不知何处引得公子不悦,还请讨个说法。“

    虽不敌,但却毫不退怯,这中淡然又傲气地态度让女孩脸色一惊,

    ”你竟然不怕我哥,他刚才剑都架你脖子上嘞“,

    “月湘,休要胡闹,这位兄弟,在下楚云山,这是我妹妹,刚刚是我一时误以为碰见了同道中人,便试探一番,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是啊,十六岁的年龄说小也不小了,这样同龄的年轻人大多都各有所学或从事家业了。如此年龄又独自出现在偏僻陡峭的山路上,楚云山还当自己碰见了习武少年,想要比上一比。

    秦君泽还未答话,楚月湘笑着说道:“我也替我哥哥道个歉啦,对不起哈,我哥从小就喜欢打架,拜师之后就醉心剑术,天天拿着他师傅送的这柄剑,我们幽州的公子哥都害怕他,还有不少被他教训过,他没有恶意的,你~小孩有小谅,小孩不计大人过,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好啦,一起结伴去普法寺怎么样。”

    乐天活泼的大小姐倒是和哥哥很是亲,也对初次见面的秦君泽颇有好感,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一会儿东一句,一会儿西一句,一路上像个放出囚笼的鸟儿叽叽喳喳,“咦,你还比我小两岁哎,你要叫我姐姐知不知道~~~“

    终于,前面就是普法寺的大门了,门口人头攒动,却鲜有人拥挤喧哗,看上去很是给这寺庙面子。

    一路上,秦君泽也知道了许多事,楚云山兄妹俩出自幽州楚家,在幽州,楚家是大户,幽州大半药材生意都由楚家经手,算得上一方富甲。

    哥哥楚云山二十有三,喜爱练武,尤其是父亲创业时经常遭到小混混和竞争对手的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之后更是力求武学,在楚父的支持下拜入了沧州的潇湘剑阁。

    妹妹楚月湘年方十八,从小就与哥哥要好,生性活泼,但在外人面前却显得端庄大方,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

    因相对哥哥较善于言语交谈,现在已经慢慢参与家族生意中去,就是秦君泽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丫头,不,是这姐姐谈生意时该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不过,见识过人心险恶,秦君泽对于习武之事显得更为关注,毕竟这是自小学习安居乐业的他尚未接触过又能傍身流浪的一处世界。

    三人随着人流进入寺庙,不过并未进入大殿参拜,而是径直来到一处偏门,小僧侣通报过后,越过偏门来到了竹林里的“农家小院“,淡雅的生活气息,朴素的氛围,与旁边雄伟庄严的普法寺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这里的主人也就是现任普法寺惠心方丈的师弟,惠安大师,与楚云山在潇湘剑阁的师傅是老朋友了,这一次楚家兄妹是特地来拜访大师的。

    秦君泽本就是随意看看,没有什么要留意的,也便被兄妹俩拉来一起,美其名学习大师闲云野鹤的心境。

    这让秦君泽倒是觉得有种闯入他人领地的尴尬,终究是比楚月湘还小两岁,脸上有些红意,让楚月湘这丫头哈哈大笑。

    走过短短的拱形石桥,桥下溪水顺流至远方,周围是一片片的竹林,绿色的深处又是清寂深幽,不过这农家小院的建筑风格却还是与寺庙相似,不是猜想中的竹屋茅草腊肉,看岁月应该是与寺庙同建。

    “曲径无缘林深情,流水会心长歌罄。孤灯离愁何为似,独酒漂泊有人行。”秦君泽看着此景不由念出了一句。

    “哈哈,小子,你小小年纪,这么悲情做甚啊?”一个衣衫朴素的中年道士从屋里走了出来,笑了一声,对着秦君泽调侃道。

    “见过惠安大师”,楚家兄妹对着中年道士行礼,

    “见过大师,晚辈只是稍作感慨,并无它意,还望海涵。”

    “这么多规矩,走走走,进屋说话,我这自由点,别拘束哈,我年轻时最讨厌当和尚的繁文缛节,所以才改当了无师无门的道士,哦,不对,师傅还是师傅,只是没当和尚而已。“

    三人紧随惠安大师走进小院,院里很是寻常,倒是有着隐居高人的风范,里屋小厨房、卧室、客厅都很齐全。

    但~~~后门打开就是截然相反的景象了:两边篱笆外围成圈,面积比前院不知大了多少,不平的土地上到处是剑痕,高大的梧桐树早已算不清年纪,但年老的树干上已经找不出几处好皮了,只剩下树下一块平整的青石默默陪着它,想必这是废寝忘食打坐练功、无关日月醉心练剑的杰作了吧。

    三位年轻人皆被此景惊得愣在门口,就连从不知道口水也有滴尽时的楚月湘大小姐都没敢再评论一番,和秦君泽、楚云山三人瞪大眼睛一起看着这静林中的别有生气。

    片刻,楚云山牙齿间蹦出了一句:“原来高手都是这样炼成的,日月洗礼、孤独为友,唯有一剑相伴,幽州百姓都诩我为剑痴,还差得远啊,唉,回去之后还得勤加苦练啊,红尘扰人果然不假。“

    说罢,秦君泽和楚月湘又一次惊呆了,楚月湘赶忙手拉着哥哥,”别啊,哥,你不会是想也想像大师一样过日子吧,嫂子呢,父亲母亲呢,我呢,家呢?哥,你别吓我!”

    话出口,惠安大师双手都不再背在身后,急挥手说:“别啊,我是没有红尘是非牵扯,一心追求剑道,你小子有家有业,还有未过门的妻子,你要学成我这样,你师傅那疯子不得砸了我师兄的寺庙啊!”

    看得出来,剑痴就是剑痴,似乎真的有这念头,秦君泽从未见过如此痴迷之人,顿了许久,开口道:“楚大哥,依小弟愚见,剑是一个人的剑,道是一个人的道,剑道是只属于每个人自己所领悟的有利于剑客自己去寻找适合的路而已,即便是同一个人的年少到终老都未必只有一条路。

    就好像佛家都言,凡事皆有因果,习武是果,因何习武就是它的因,惠安大师与师傅师兄相依为命,又寄情佛祖,没有多少牵挂,但又性情飞扬,不愿受俗礼约束,随心所欲便是其道。

    楚大哥虽执着求剑,但力求家族壮大,幽州安宁,脱离世人未必是你的道,况且寻到了路并非代表武学修为就一定登峰造极,只是不留遗憾罢了,知守家人,是惠安大师无法体会的也是大哥你不能放弃的,即便不能达到武功天下第一,守得这个家也便是幸福了,”

    话毕,又是无声的环境,静得连风吹动地上的落叶都能听清,惠安大师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犀利,问道:“秦小友一语惊醒,不知道师承哪位高手,他日有幸一定拜会切磋一番。”

    秦君泽双手作揖,回道:“小子自从离了家门便一直流浪,幸得义母照顾,找到了人生路的希望,从小也只是喜爱读读书,写写字,不曾习武。“

    大师眼神愈发犀利,”贫僧,不对,是贫道,至今也未收徒,不知道秦小友意下如何?”

    是啊,和母亲相处的日子里,我也曾想过习武强身,保护母亲,莫非这是我的路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第三章 初闻天机楼

    这时,楚家兄妹终于晃过神来,楚云山看着秦君泽,说道:“秦兄弟,正如同你说的,习武是你想要的,但何为此因,留在普法寺和惠安大师习武是否是你心中所想,这是你的选择,或者你也可以跟我去找我师傅,相信师傅也一定会喜欢你的,无论如何,今日之后,你都是我楚云山的兄弟,秦兄弟一语点醒我,此恩绝不敢忘。“

    秦君泽看着惠安大师,双手行礼,“多谢大师对小子的厚爱,但小子并无留此之意,只能感谢大师错爱了。“

    “哈哈,无妨,贫道也只是一时兴起,要真收徒了,恐怕也会多不自在,况且你小子也未必能受得了这清贫日子,楚家是大户,跟着你大哥肯定好吃好喝的不少。“

    “谢过大师,不过幽州也只是小子的停脚之地,晚辈还有心愿未能完成,大师和楚大哥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楚云山似乎早已猜到,便回礼客气,不再多言。

    楚月湘倒是终于着了一句话,“秦弟弟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想必也不会碌碌无为,强留无趣,但一定要跟我和哥哥回幽州,地主之谊总该尽的,你推脱了他们俩,不能再推脱姐姐我了,不然本小姐哭给你看,还有,我哥认你做兄弟,那你以后必须要叫我姐姐,知道不?”

    说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秦君泽。

    秦君泽苦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多有打扰,还望包涵。“

    “这就对了嘛,你不用听他们俩大男人的,但姐姐的话一定要听知道吗,姐姐都是为你好。“一脸老气横生的表情让三个男人颇为无奈。

    “月湘,不得无礼。“”无妨无妨,贫道逍遥惯了,这丫头倒是挺对我胃口,就是和香客的传言有点对不上啊,哈哈哈哈。“

    楚月湘第一次脸上出现了羞意,让人不禁一乐。

    原本楚云山是想先拜访一下师傅的老朋友,客套几句放下礼物然后就回家的,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前来,可没想到一点意料之外的小插曲打乱了计划却又让人心情愉悦。

    几人从上午一直闲聊到午饭,清淡但不俗味,更多的是年轻人听着前辈回忆楚云山师傅潇湘剑阁副阁主柳清风与惠安大师相识的日子。

    竞争,永远是过去和未来不变的准则,弱肉强食是常有的态度和手段。

    (曾经有人感慨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武功、谋略、战争、算计、亲情、友情,这些都是偌大的江湖从始至终不断上演的,江湖是朝堂下的生动展现,朝堂之上又是另一个江湖,蠢蠢欲动的乱世中,什么样的人又会有怎样的人生,何种目的,何种抉择,何种身份。或许,是一位朝堂王者,或许,又是一位江湖领袖,该去往何处?

    天机楼,一个超然世外的存在,不知道其江湖势力几何,却没有人怀疑它的专业性,衡量江湖势力,买卖江湖情报,传闻其间拥有众多高手坐镇,即便是各国纷战的高位之争,也有可能会借助于天机楼的实力,这也许是江湖中心和朝堂中心的权衡利弊。

    天机楼位于华夏族唐国境内的一座山上,具体地点鲜有人知,只知天机楼与国家高层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江湖事未必江湖了,唐国之外的其他国家也从不干预天机楼的存在。

    无论何时何地,自身实力是立足之本,众多因素之间,武力永远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很多人都想着自己有哪一天能够成为最强的一个,这便有了武者境界的划分,从一至九,简单好记,九为至尊之数,在炎黄子孙心中为最大。

    不过,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并非真的全凭一力破十会,各行各派,习武传承,门路招式亦是炎黄千年所造就的一脉文化。文、武、商、军、政、人是各国比拼的基础。天机楼的买卖不外如是。)

    “当年,我还年少,山上生活太过平淡,便向师傅请辞,下山历练。可惜啊,刚下山第一天我就发觉自己太蠢,一点盘缠都没带走,又不好意思前脚走后脚就回来要,那时候脸皮薄,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不过还好,当时还是光头,化缘还是一条活路,磨磨蹭蹭地到处看看,花花世界还是很诱人的。

    不得不说,我唐国的天下还是数一数二的,就是人一多就不太好找习武之人了,街头所谓的武馆也就是花架子而已,没意思。

    后来,我来到了沧州,就是楚家小子那疯子师傅所在潇湘剑阁的那个沧州,那天我站在剑阁门口,看着旁边的摊点一条街,还以为又是个浪得虚名的地方,便没规矩地擅自闯了进去,然后,就,呃,被抓住了。虽然道明来意并道歉之后,对方仍没有打算轻易放过我,想废了我的筋脉。

    此时,凌峰开口为我求情,说是无心之失传出去易被他人垢话,不如单挑比武教训他一顿便罢,这就是我和疯子相识的原因,也得亏是凌峰出手,我输了,才有后来一次次打架的友谊,若是疯子师傅的剑出鞘,我恐怕三招都撑不过,毕竟那是天机榜上的听雨剑啊!“

    楚云山说道:“师傅也曾说过,您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好友和可敬之人。想必您和师傅之间一定还经历过许多事吧。“

    “有是有,不过可不是你们几个该打听的,打听也没用,还是乖乖当你们的大少爷大小姐吧。“

    言尽于此,想必其中某些事情可能涉及较广、影响较大,不方便对外人说道。

    秦君泽知其言,守其礼,不该问的绝不过问,不过对于这个天机榜倒是很好奇,问惠安大师:“不知大师口中的天机榜是何物,听雨剑是一把很厉害的剑吗?“

    “天机榜是天机楼对江湖众多有名之士的统合,不仅仅是武者高手,还有各方大势力、文采斐然之众、医道国手等等,凡在领域之内有所建树之人方可上榜,江湖中人都以名列榜上为荣,听雨剑叶雄便是其中之一,这是他所练剑法的名称,也就成了他本人在江湖中的地位。”

    楚大小姐听言问道:“那大师您的称号是什么啊?”

    惠安大师老脸一红,”我不过是散武而已,只是从小醉心才有点小成就而已,至今不过九品境界,剑术也是胡乱摸索的,哪比得上疯子他名门之后,有听雨剑指导。“

    楚云山急忙对妹妹喝道:“月湘,不得胡言,大师内心高洁,有岂会追求名利!”

    “哎哎哎,无碍无碍,这本就是事实,况且既然不追求,又怎妨他人议论,我像是那么想不开的小气之人吗?”

    秦君泽此时插了一嘴,“大师武学修为不在追名逐利,可能是心中有所愤恨,才会有这乱地剑痕吧。”

    “唉,你小子倒是挺能看心啊,说来话长,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不用知道。时间不早了,再晚点你们就得摸黑下山了。”

    三人听言,起身双手作揖,“家师的朋友便是楚云山的长辈,晚辈他日再来叨扰,今日领妹妹和秦兄弟就先行告辞了。“惠安大师以摆手为答。

    三人离开,去庙前上了柱香,能让秦君泽心心念念祈求平安的当然是“萍水相逢“的亲人了。

    普法寺大门前,楚月湘两眼放电似的盯着秦君泽,生怕他跑掉,“秦弟弟,刚刚可都说好了,要听姐姐话哦,别想偷偷逃跑,你可打不过我哥。“

    “好了月湘,别吓秦兄弟了,秦兄弟,天也快黑了,你反正也住在幽州客栈,不如直接来我楚家小住几天吧。“

    秦君泽实在推脱不过两兄妹,硬着头皮说:“那好吧,谢过楚大哥了,不过我不太会交际,性子比较闷,还望见谅。“看着楚大小姐恶狠狠的目光,”也谢过楚,,,姐姐了。“

    “哈哈,对嘛,怕什么,我们家又不吃人,我在家也很少说话的,走吧走吧。“

    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孩,秦君泽心想:在家幽静贤淑,在外大大咧咧,这样的性子是如何保持在一个人身上这么久的,估计家族担子不小啊,大家族啊,我以前虽在家中却也没遭过这些,唉,命运使然那。

    三人放弃了山路,沿着官路大道边说边笑地走着,时不时秦君泽也插上几句,倒还真不像刚认识的朋友,未至幽州,三人之间的称谓已经变成了君泽、弟弟、楚大哥和,,,姐姐,虽然某个称呼不是很情愿。

第四章 幽州楚家

    幽州是唐国中部一个较为繁华的地方,素来以商业闻名,往来商人许多,其中不乏异国通商之人。唐国向来开放待人,包容大度,毗邻大大小小的国家和族群,均示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态度,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君泽原本住在幽州郊远地区的一个小客栈里,盘缠不多的他并没有进入真正的幽州中心,这次本喜好清净却实在拗不过两兄妹,只好收拾好行李跟着他们俩去楚家待几天。

    心想:也算是见见世面吧,母亲绝对身份尊贵,若是还想去见见她,终究是要改改性子,就像是惠安大师所说,江湖啊,哪有那么多不受牵绊、隐居世外,既来之则安之,多思无益,徒增烦恼罢了。

    楚家近乎包揽了近半的幽州药材生意,其分量在幽州举足轻重,甚至与官场都有来往。楚家大门,低调而不奢华,没有想象中的宏伟,大门被下人从两边打开,并排的话只能四五个人一起走,不过大门之后格局却是不小,足以看出大门大户的大字所在。

    大门之后是类似于庭院的布景,正对大门的另一面还有一扇主门,走进主门,绕过屏风墙,这便是楚家正厅,时间已晚,堂下主座上坐着一位慈和的中年男子,看上去饱经沧桑,旁边一位中年贵妇正小声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爹,娘,我们回来了。”跨国主门,楚云山和楚月湘便对着二人喊道。

    “回来啦,怎么样,你师傅交代的完成了吗?”

    “爹,您放心,师傅让我拜访惠安大师的事我怎敢懈怠,今日之行也让我受益匪浅啊。”

    “嗯,回来便罢,好好洗漱一下,准备用晚膳了,”中年男子,也就是楚家家主楚向天向着风尘仆仆的儿女说道。

    “湘儿,山儿,这位是?”做母亲的总是先把儿女看在第一位,自然目光不在两男人的话题上,此话一出,四人的目光皆转向了秦君泽,霎时间,秦君泽还是脸红了一下,不过瞬时也就平静了下来,没有过多尴尬神情。

    楚月湘抢先回答母亲的话:”娘,这是我和哥哥今日拜访途中遇到的一个朋友,你不知道,他可厉害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连惠安大师都赞赏有加,想收他做弟子呢,他又不像有些纨绔子弟那么娇气,虽然半路流浪,但是很是有趣的。

    我和哥哥就想着让他来我们家住段日子,爹不是说为人处世要善于识人,广交诤友嘛,秦君泽,这是我父母,楚向天老板和白慧茹老板娘!“

    一番话倒是思路清晰,态度明确又不失教养,言辞间倒是头头是道,最后一句还惹得二老一阵白眼,或是为了缓解秦君泽的尴尬之地,小女子倒是很是聪伶。

    ”楚伯父,楚伯母,晚辈秦君泽,给二位请安,此行结识朋友,盛情难却,所以特来打扰,无礼之处,还望伯父伯母包涵。“秦君泽身体襟立,平肩背直,双手五指并拢,平掌相叠,左手覆于右手,身体前俯至眼对掌心,对着楚父楚母行礼道,比之面对惠安大师要严谨的多。

    也是,楚家兄妹也是受命拜访,秦君泽本也没有相识或深交之意,只是此番见识倒是颇为精彩,显得三人礼数不周。

    ”既然是山儿和湘儿的朋友,那便在此安心住下吧,不用紧张,我楚家向来好客,不会吃人的。“楚向天虽语气沉重,但在自家人面前倒是也调皮了一下,倒是配合女儿的话,不想让秦君泽太过紧张,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秦君泽,似乎想看透这个人,眼神犀利带着审视。

    结合言辞,让秦君泽心中想到了一个词:恩威并施。

    不过平静下来的秦君泽倒也没有太当回事儿,连两国交战都见识过的他,又怎会不知道人心难测之意,况且这目光年少时也曾多次在自家父亲身上见到过,习以为常,不过,州府之地,似乎官场更为难言,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自己义母身边的领头护卫那天的眼神倒是更显得可怕。

    一番回忆与思考倒是忘却了现在的身份,平静的表现也让楚父更有好感,能让出门游历与学习的山儿和练习接手家族商业的湘儿都能当成朋友,普法寺的惠安大师可是潇湘剑阁副阁主的挚友,他都青睐此人,今日倒是令他颇为好奇,不过,晚辈终究是晚辈,楚父言语几句,便让楚母安排客房和洗漱,没有太过在意。

    晚餐比较平常,没有什么外来宾客,只有楚家四人和秦君泽,都是些幽州家常菜。

    楚夫人显得很是热情,斟酒夹菜,偶尔还和众人聊些家常,问问秦君泽的过往,除了流浪之前的事,秦君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一片寒暄之后,秦君泽与楚家的关系倒是更密切了,楚父虽然饭桌上没有说些什么,不过性子使然,柔以相对已然是接受了多出一个晚辈。

    夜已深了,洗漱之后,秦君泽独自坐在窗台边,打开窗户,倚靠窗沿,右手端着一杯热酒,左脚斜踩在另一边窗沿,感觉另显一股痞性。

    泯口小酒,抬头望着弯月,仿佛月亮上可以看到某个人的影子,那是六年来小姨走后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也不知母亲是否还在京城,想着想着,目光变得涣散和忧郁,只盯着酒杯发呆。

    忽而,天机楼三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名动天下的大势力,背后还与朝廷有着莫大的联系,倘若自己能加入天机楼,是不是未来便可更进一步,也能缩小与母亲之间的鸿沟,母亲必然是京城权贵,不能立足怎么能有面目去见她,小姨曾说,当官的没有好相与的,做好自己,离他们远远的,现在只能踏入这一步了。

    “吱~”门被打开,“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早睡,喏,这是给你的新衣服,不要穿的那么土气了,虽然挺有趣的,不过这可是我亲自去街上忠伯的店铺里挑选的,我看样式挺适合你的,穿上肯定很有气质,就是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快,穿给我看看,不行的话,明天带你去店里买。”

    说完,就把衣服往秦君泽手里一塞,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呃,月湘姐姐,你不会是要站在这儿看着我换把。“

    ”噗嗤,哟,还害羞呢,好吧好吧,我去门外,你换好叫我。“

    换个衣服很快,只是,秦君泽看着手里的衣服颇为感触,除了离别母亲时带了件衣服和盘缠以外,身上就再也没有过新衣裳了,这姐姐,那个,嗯,对我确实很好,以后还是乖乖叫姐姐吧。若是知道一件衣服就换了某人心甘情愿叫姐姐,不知道楚大小姐会是什么感想。

    片刻,打开房门,烛火和月光的映衬中,初显俊朗的外表,沧桑几年已没有白脸奶油味,有些成熟的意味。

    头顶米色发箍束起飘逸的长发,发梢垂于耳后,延至后脖子下方,内衣外,一身白色丝质内款贴身,外身一袭米色纯色汉服,正前方风衣两侧沿线对立,上宽腰细,腰上一圈浅蓝色带有波浪纹腰带,脚上一双棕色长靴。

    楚月湘小脸一惊,从小读书的秦君泽颇有些书生气,但此身衣着倒是带着一分英气,想必是楚月湘从小粘着哥哥,所以挑选衣裳也有一定习惯性。

    ”啧啧,啧啧,弟弟,没想到你稍微打扮一下这么好看的啊,不愧是我弟弟。”

    秦君泽脑门一道黑线,这明明是第一天认识好吧,什么时候我好像变成你亲弟弟了,我看什么在家不爱说话都是骗人的,姐姐的嘴,骗人的鬼。

    “多谢姐姐的衣服和赞美,时间不早了,我想去睡觉了,姐姐慢走不送。”

    楚月湘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这是我家哎,我好心送你衣服还夸你帅,你竟然赶我走!”

    “那,要不一起睡?”

    楚月湘脸一红,眼睛一瞪,“臭弟弟,你竟然调戏我,看我让哥哥和福伯明天教训你,哼。“

    看着楚月湘远去,秦君泽也在苦恼摊上这么个自称姐姐的朋友是福是祸啊,唉。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秦君泽初次夜宿于朋友家,所以很早便醒了,洗漱之后,就想着四处逛逛。客房位于后厢房,走过长廊,方才来到偏厅,看到已经有下人起床打扫厨房、准备早餐了,领头的那个看到秦君泽,向他迎来,微俯身子,说道:”想必您就是秦少爷吧。“

    秦君泽回手相迎,急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楚大哥的一个普通朋友,家境贫寒,受邀小住罢了,少爷二字还是免了吧。“

    ”秦少爷不必客气,大少爷的朋友自然称得起,我是楚家的管家,刘福,老爷已经交代过了,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吩咐我。”

    “原来您就是福伯啊,昨天常听楚小姐提起过。福伯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借宿的晚辈,既非显贵身份,又无亲朋在侧,随意一点就好。”

    “哈哈,既然如此,那更显得秦少爷非纨绔子弟,我在楚家这些年,很是喜欢大少爷与大小姐,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能广交好友我也替他们高兴,秦少爷不必推辞。”

    不善交际的秦君泽顿时没敢在说什么,怕越说越乱,只问了一下福伯哪里比较清净,然后便向着福伯口中的小花园走去,想要一个人散散心,想想自己的以后打算。

第五章 武道之路

    花园不大,中间有块草皮绿地,秦君泽远见有个人在练剑,轻声走近,原来是楚云山,竟然这么早就起床练功了,倒是让人觉得一丝惊讶。

    内力修为已经达到三境的楚云山自然已经发现了毫无修为的观看者,收剑回头一看,“原来是君泽你啊,怎么早上不多睡会儿,难道初来我家照看不周吗?有啥事就跟哥哥我说。“

    ”楚大哥多虑了,我只是醒得早,出来散散心而已,正巧见到楚大哥你在练功,没敢打扰。“

    秦君泽说完,脸突然尴尬神情闪现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接着说:”看楚大哥勇武过人,剑法很是厉害,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学习一下?“

    原来如此,话拣好听的说,这么夸人倒是不常见,竟是想要学武!

    ”君泽啊,我确实也很想有个可以一起练剑而且谈得来的朋友,不过我的武学传自师傅,师门没有准允的情况下,我也不好教你啊,这是对师门的大不敬,不过,昨日惠安大师想要收你为徒,你既然想学,怎么没答应呢?“

    秦君泽无奈一笑,”惠安大师重情重义,又留身普法寺,若是真的拜他为师,他日即便大师理解,我又怎能随意离开呢?我毕竟还是要走的,幽州只是路过而已,所以只是想要半路学个几招,一边走一边慢慢学,没有长期拜师的打算,刚才的话是我失礼,权当未曾说过罢了。“

    ”这件事我确实没办法帮到你,抱歉了。“

    ”哪里的话,是我唐突了,不知楚大哥能否和我说说这武道一途?’

    “唉,说实话,我昨天还以为你性子内柔又一股书生气,会选择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呢,哪想你竟然跟我一样喜欢练武。既然你说到这儿了,我也就与你说说吧,正好练完剑闲来无聊。“

    ”祖先生于原始,为繁衍生息,与天地万物相争,不得不壮大自身,于是开创了修武道之路,即通过逼出人体本身无限潜力从而破尘出新,改变自身。传闻祖先首领称天子,为九万岁,后世割据纷争不断,但自禹九鼎定天下之后,天下便以九为别,从一至九为轮回之数。

    武道亦如此,内力修为分九品,我现在就是二品境界,惠安大师是九品,我曾亲眼看到过师傅可以打败九品,具体我也不咋清楚,据闻我师伯,也就是现任阁主,已经越过了九品,不过那境界叫什么名字师傅就没跟我说了,我只知道师傅说要想跨过那道坎,需要悟。

    想要练武,需要打通奇经八脉,然后经过不断感受身体里修炼的内气随脉而动,内气可融于身便是正式踏上这条路了,三品之内为内蕴养身阶段,强身健体,操练招式,三品之后便可内气融身,每路招式也都能表现不一样的精彩。

    达到七品就已经为大成,可以内力外放了,你想要学必须得找到七品高手为你打通经脉,这也是世人口中习武也需机缘,非常人可以办到,我这儿既不能帮你打通经脉,也不能传你师门剑术,实属还望兄弟见谅啊。“

    ”能解我疑惑,传我道理,楚大哥已经算是于我有大恩了。既然如此,还是就此作罢,不去想这些了。“

    ”要不君泽我陪你再去一趟普法寺求惠安大师助你如何?虽不能勉强你拜师,但大师性情洒脱,与师傅又有交情,想必应该会帮这个忙的。“

    ”哈哈,楚大哥,大师那里还是暂且不谈了,我已说过,我本就是流浪之人,只是突发此想,还是不打扰更多人了吧。“

    ”好吧,随你,我还想把你介绍给潇湘剑阁的,看来你也不会愿意了。“

    ”喂,哥,秦弟弟,你们俩大早上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吃早饭啦。“听声音就知道那位”姐姐“来了,秦君泽无奈一笑,起身与楚家兄妹去了偏厅用餐。

    餐桌上,除了楚父楚母,还多了两个中年男人,着富贵绣印的褐色丝绸外袍,像是商人,看神情应该是来谈生意的,不过~

    秦君泽虽年龄不大,但走过这么多地方,一点识人的本事还是练出来了,这二人绝对不是合作这么简单,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坐在了管家福伯安排的座位上,不再说话,那二人也以为是楚家远房亲戚,只看一眼也没有多问。大人之间相互寒暄聊侃着,心思到底在哪只有自己知道了。

    最令人惊讶的是楚月湘这个刚成年的大小姐,与平时大大咧咧、可盐可甜的形象大相径庭,端庄地吃食着,脸上带着装出来地微笑,偶尔还和大人们搭上几句,即便是商场上的生意,也说的头头是道,弄得秦君泽每隔一小会儿就抬头看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看样子这就是让这位大小姐自己都不喜欢的另一面了,唉,摇了摇头低下头吃自己的。

    饭后,两个年轻的男子道别众人,和下人一起默默退了出去,只剩四位商场老狐狸和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喝着茶聊着生意。

    ”楚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管你们家的生意啊,月湘姐姐还真是苦了她了,怕是刚才的情景是从小练出来的吧。“

    ”唉,我是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啊,小时候连记个帐本都能记错,人情世故也不是很懂,二叔和堂弟又时常在外奔波,爹娘也需要人帮啊,确实苦了月湘这丫头了,所以我从小就很疼她,她要什么我都尽可能去满足她保护她,没人敢欺负她,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唉,今日这两家伙不是熟客,外地来的,想掺和一手楚家生意,怕是不太好谈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君泽也不太好管别人家的家事,也就听听不说话,两人待在自己房间里聊聊这聊聊那,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只听“吱”一声,满脸疲累的楚月湘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都没看二人,直接躺在了秦君泽的床上,动也不动。秦君泽和楚云山坐在桌子旁相互瞪着眼,也都没敢说话,毕竟啥忙也没帮,偏厅谈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万一惹恼了这丫头两人可招架不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月湘悠悠转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心情不太好,看着俩个大男人说:“那两个家伙是从云州来的,云州地处偏僻,靠山而建,不过也正因如此,药材种类和数量繁多,这一次二人商量好联合云州其他供药的商人,想要一起逼迫楚家。

    刚才跟爹娘谈判,本来他们提供原材料我们提供卖货渠道,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眼红中间利润,想让爹再给分成给他们,买他们药材出的价本就不低,太贪得无厌了。

    爹娘总管楚家大小事务,每天累得要死,二叔和堂哥还天天在外为生意奔波,两个老家伙就派人挖些药材啥也没做,连运货都是二叔亲自去云州验货找人托运,回来爹还要各处联系买家,凭啥要给他们那么多。”

    楚月湘越说越气愤,手都里的床单都攥紧了,“爹娘据理力争,但两个老家伙死活不肯放手,还放狠话威胁我们,哼,什么德行,要我说,我们家以后就不该和他们做生意!”

    楚云山见状,立马端来一杯热茶,“消消气,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以后不再搭理他们就是了。”

    ”爹娘就是太善良了,爹看上去威严,实则老好人一个,动不动就心软妥协,不然当初干嘛那么支持你学武啊,不就想家里出来个硬一点的人嘛!“

    秦君泽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附议:“罗织经中有云,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过了头,就是缺心眼,谦让过了头,就成了软弱。锋芒毕露,不好;锋芒全无,也不好。善良也要带点锋芒,太善良,别人就不会把你当回事。”

    “看看,看看,秦弟弟说的多好,就是爹娘他们改不过来这性子。这么做生意早晚被人欺负!“

    ”秦弟弟,你怎么都不帮我骂他们啊,性子这么冷淡,一点都不在乎我这个姐姐。“

    秦君泽一头黑线,心想:我确实没怎么骂过人啊,况且这二者应该也没是那么关系吧。不过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我只是不形于色,嗯,不形于色。”

    三人待在房里,两人无奈,一人咬牙,再无言语。

第六章 楚家困境,再上普法

    最终,楚家依旧没有答应这蛮不讲理的要求,与云州的药商彻底闹掰了。

    接下来几天里,楚家似乎沉闷了许多,楚父楚母连同楚月湘经常不在家,楚云山也格外地刻苦练武,打坐修行结束便起身练习剑术,未曾有丝毫停歇,饭桌上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做到食不言,只有偶尔与秦君泽客套几句。

    秦君泽也不敢在此时于楚家多有打扰,平日里也就随意上街逛逛,有时感到寒冷便托福伯寻些书本看看,下人们似乎也都表现得惴惴不安。

    这天晚上,亮起灯火,正厅之上五人围桌而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夜逐渐深了,楚夫人和楚月湘的身旁还加了一个火炉,众人都没有说话。

    忽地,福伯在门口对里喊道:“老爷,二爷二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只见楚父楚母急忙站起身来相迎,看着走过玄关,风尘仆仆的来者,”二弟,你终于回来啦,怎么样?同意了吗?“

    男子带着妻子就座,灌下一大口茶,笑着对楚向天说道:”大哥,成了,对方答应大批量供货了,,只要钱财到位,可以给我们立即供货。“

    ”哈哈,辛苦你了,向风,若是能以此线长期合作,云州的那些老狐狸就能彻底说再见了,痛快,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二人笑罢,楚云山、楚月湘才笑着对二叔二婶请安,楚向风的儿子楚云澜也向大伯大伯母请安,就座之时才发现多了一个人,秦君泽也随之向三位初次见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楚向风盯了一会儿,对着楚月湘调侃道:”月湘啊,莫不是你的心上人都带回家见了?“

    “哪有,二叔,不是的,别乱说,他是我和哥哥上次去普法寺认识的朋友,暂住在我们家一段时间而已,谁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弟弟有啥心思,闷闷的,无聊至极。”楚月湘脸红红地娇啼了一句。

    秦君泽也不想让人误会,跟着回了一句:”楚叔叔说笑了,小子只是一介布衣,怎可与楚家大小姐相提并论,那岂不是们不当户不对。“

    ”哎,你叫秦君泽是吧,干嘛这么贬低自己,虽然中途只在信中听闻,但也算有所了解,我们楚家向来快人快语,随性而为,哪来那么多规矩,不然也不会跟云州闹成这样了。你要是有心,就去追求嘛,能让云山这憨侄子称赞的人,绝对错不了。“

    楚云澜也跟着附和:”就是,可以先成家后立业啊,我这妹妹外人面前大家闺秀,自家人面前就是一长不大的孩子,撒娇赌气啥都敢干,万一你要是能降住她,这日子就能消停会儿了。“

    秦君泽也只能低着头跟笑着,不敢再说话,敢情这楚家二爷一家子完全和家主的性格相反啊,怪不得不像好多大家族容易兄弟相残争权夺位,这想抢也抢不了啊。

    找到了解决困境的办法,这顿饭大家都在欢笑中度过,两位老爷都喝得不知天南地北,还是被二位夫人扶着回房的,楚云山楚云澜倒是没有喝多少,两人坐一起聊着各自遇到的事儿,反观楚月湘这位大小姐倒是喝得巴掌大的小脸红彤彤的,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嘴里嘟囔着什么,也不用下人搀扶,就这么走了。

    秦君泽也不好再留这儿做什么,也就跟各位道别回了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楚家摆脱困境,自己心中也替他们感到高兴,或许有目标有动力才有未来吧,我这样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真的有再见到母亲的那一天吗?

    天微微亮,习惯早起的秦君泽洗漱完毕,深呼吸一口,打开房门,楚家今日倒是显得很是宁静,就连雷打不动起来练武的楚云山都还在梦中,西院那边因为楚家二爷一家人的回来也是有了一些生气。

    告诉了管家福伯一声,秦君泽孤身一人离开楚府,去了普法寺。

    街道上,两旁陆陆续续开始了早点铺的摆摊之行,底层人民繁忙的一天已经开始了。秦君泽在一家包子铺停留了一会儿,坐下喝杯热茶,吃了一碟包子。付完帐后,径直出了城往望明山走去。清晨时光,城外官路上没什么人,格外冷清,越往望明山走去,路上行人越少。

    这一次来到普法寺,秦君泽先去大厅之上烧香祈福,有为自己的,有为楚家的,也有为母亲的。禅香缭绕,庄严肃穆,佛像前盘坐着一位身披袈裟的师父正在手持念珠,单手合十向上,嘴里小声地念着什么,而后跟着几位小师父跪坐周围。

    拜完佛像,秦君泽朝着师父微鞠一躬,便起身准备往外走去。

    “施主请留步,”师父突然开口收了一句话,倒是让秦君泽吓了一跳,“贫僧冒昧,敢问施主姓名为何?何许人也?”

    秦君泽愣了一下,不知这位师父何意?不过细想,言行举止应该就是这里的住持方丈,惠安大师的师兄,惠心大师了。

    “大师您好,晚辈名为秦君泽,不知大师所言何意?”

    “秦施主稍等片刻,贫僧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施主,不知施主能否答疑?”

    秦君泽一愣,小时候随父母家人也曾上过香拜过佛,何时听说过还有这等规矩,莫非各地佛法不同?相信大师的为人也不会有不利的企图,还是”入乡随俗“好了。

    ”大师请问便是,若是可以告知,晚辈绝不隐瞒。“

    披着袈裟的这位终于抬起了头,站起身转身看着秦君泽。虽面容枯槁,年纪已大,但精气神很足,似乎眼神中有着大智慧,能将人的内心看穿,走来的步伐缓慢但却沉稳有力。

    若是把他和街头签着孙女儿的老爷爷相提,只怕还算老当益壮,从楚云山口中听闻,待武学修为达至一定境界,可以延年益寿,看来确然如此。

    “贫僧法号惠心,”大师微笑着走来,“这里不便多言,秦施主请随我来。”

    虽不解,却选择相信。二人走过后堂,到了一处禅院,四处除了院中一棵大树和一地落叶,也就是四周古老的围墙了。

    禅房内,秦君泽与惠心方丈对立入座,“不知方丈大师寻我来有何事?晚辈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大师吧。”

    “小友不必担心,贫僧绝无恶意,只是想和小友聊几句而已,毕竟我那师弟可是很欣赏你啊。”

    “谬赞了,大师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夸我一句吧,我习惯直言直语,而且还得赶回楚家,就不用抑扬顿挫的语气了,还请大师直接问吧。”

    “哈哈,小友心性果然与一般少年不同,那贫僧就开门见山了。不知小友原名即是秦君泽之名吗?”

    秦君泽眼神波动,似乎有种疯魔般的目光在生长,言语间也变得格外得冷,“大师此话何意?”

    “小友别紧张,家师曾经四处云游,十七年前和朋友一起经过东州,遇到过一门厉姓人家,恰逢厉家降生了一个男婴,此子经脉绝佳,是个修武的极好苗子,即便悟性不高,也能小有所成,师傅和他朋友两人皆看重此子,一番争执之下,师傅打赌赢了,原本是想带回寺中从小修行。

    不过毕竟是让人出家,三思之后,还是等他十岁之后,看他悟性如何,是否愿意皈依佛门。可是,没想到,师傅他多年前遭遇险情,仙逝了。等我一切事了去寻找那厉姓孩子时,他却已经不在东州了,我久寻未果,只好作罢。”

    秦君泽不曾知道自己出生时还有这样的奇遇,但终究是过去了。厉尘这个名字,哎,现在只有秦君泽,这才是现在最真实的他!

    ”小友是否就是那厉姓之子?“

    ”是。“

    ”命运使然,小友与我普法寺有缘呐,可惜你并不愿意入我寺门,或许你的机缘不在此处吧。本还想问小友改名之事,想想既已过去,那便作罢。我普法寺还是很欢迎小友常来拜访的。”

    “多谢大师今日告知往事,晚辈不胜感激,他日有所成之后,必然归此与大师畅谈。”秦君泽起身作揖行礼道,“不知令师葬于何处,晚辈可否拜祭一番。”

    “自然,请随贫僧来。”

    后山有一古庙,颇为陈旧,只有小小的一间,推开门,眼前是一排排灵位,“这里是我师门前辈的灵位所在,家师便是最右边靠前那位,寺庙是后来翻新修建,这里却没有擅动,略显老旧,不便之处,还望小友见谅。”

    “不敢,”秦君泽盯着那灵位站立许久,闭眼,又睁眼,继而点香,上香,跪于蒲团上,叩首,起身,然又对着众多灵位鞠躬,“今日是晚辈秦君泽来拜祭各位前辈高僧,相信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让我来到这里,他日若能活着回来,定再来拜祭。”

    辞别方丈,时辰已然不早,秦君泽没有去拜访惠安大师,只是让寺里小和尚代为转达,便直接下了山,回了楚家。

    其后,惠心方丈也出了趟门,不知去往何处。

第七章 运药之策

    回到楚家,已快接近晌午,下人正准备饭食,众人都在前厅,好似在商讨什么问题。秦君泽一一打招呼,本想不便打扰,直接回自己房间,自己的事也稍后再提,可还没转身就被楚家主叫住了,“君泽啊,这事也不算秘密,你也不是外人,不用回避,一起去吃饭吧,别太拘束。”

    “这,好吧,那就却之不恭了。”

    楚向天和楚向风两兄弟自然坐在主位,二位夫人随在其侧,小辈们围坐在一起,昨夜豪醉的气氛已然无存,看样子又遇到了新的难题,美食丝毫打动不了各位,三两人小声地交谈着。

    秦君泽低头悄悄地问坐在旁边的楚月湘,“月湘姐姐,他们昨晚还那么激动,怎么一上午没见又成这样了?”

    楚月湘小声说道:”今天早上,爹和二叔在偏厅喝茶的时候,一个盯梢的伙计面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说是云州的那些药材商们重金找了很多人要来劫货,那批货明天就要运出去,时间上改不了,。现在爹和二叔正为此头疼呢。“

    ”既然他们能招揽人抢,我们难道不能找人护送吗?“

    ”已经派人去四处找人了,但对面是云州很多药材商联合,而且先一步找了不少人,现在我们根本来不及在运货之前找到那么多人啊,愁死了,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

    ”为何不报官去抓捕他们呢,抓了他们自然明天就不会有人抢货了。“

    楚月湘翻了个白眼,”这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消息,我们知道是真的,但别人不知道啊,无凭无据,如何定罪。若是能官府阻拦一下拖延时间也好,但云州偏僻,朝廷上是支持多与偏僻贫困地区通商的,稍微拖一下的话,对我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再说,万一没有劫匪出现,我们楚家岂不是要落得个谎报案情,歧视外商的名头,这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秦君泽听完,心想:确实难办,时间太过仓促,无法召集足够的人手,明面上又无法保证没有损失的情况下避免,看样子只能在运货的过程中想办法了。

    这顿饭吃得很没有滋味,众人都在伤头脑中度过。唯一听到的好消息是有几家平时与楚家素有来往的镖局愿意相助。一整个下午,秦君泽也都在房中度过,只是多了一份幽州周边的地图。。

    思考中,往往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也就要落山了,晚餐已经备好,楚家兄弟二人下午就没离开过偏厅,一直在想办法商议着。

    都要吃完的时候,楚家主向着几位说道:”我们二人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明天由福威镖局的孔林镖头作为领队,山儿你也跟着打头阵,我们准备好货物,凌晨夜里就动身,偷偷地从西边绕小竹坡走,希望能够避免遇到他们。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大家可以再商量商量更好的办法。”

    楚云澜道:“大伯,小竹坡是不是太容易被发现了。若是偷偷地走,走望月崖会不会更隐蔽一点。”

    楚向天叹了口气:“理虽如此,但望月崖不如小竹坡好走,得过山岭,而且路上不够宽敞,途经悬崖,能走的人较少,此番他们必然有暗探在库房周围打探,途中万一有危险连逃都难逃,虽然这次货运关乎能否打通新渠道,但安全还是最重要,保全自己才好。”

    众人没有再说话。

    秦君泽看着无奈的各位,突然向着楚向天说:“楚伯伯,能否让小子说两句,或许我的这个办法会更保险一点。”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虽说楚家没有把秦君泽这位外来客当成排挤的外人,但插手别人家事还是得有个由头,况且秦君泽平日里表现得也并不善言语,素来只与楚云山、楚月湘二人相谈甚欢,今日突然发言倒是让人有点意外。

    楚月湘闪着大大地黑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你虽然很聪明,但应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吧,这弄不好真会出人命的,每天都盯着书看就能解决吗?”

    “我知道我年纪尚小,各位或许不信,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说说无妨,若是不可行,楚伯伯、楚叔叔就权当饭后玩笑听了。”

    楚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君泽啊,说说看吧,都说英雄出少年,说不定真有好主意呢,我们楚家都是做生意的,这种事还真没什么经验。”

    “既然如此,那晚辈献丑了。”

    “对方能召集这么多人,显然是花了大价钱,有备而来,人手足够的情况下,应该不会留眼皮底下能让我们逃脱的机会,我猜那批药材现在所在的周围必然会有哨子看着。”

    楚云山很是恼火,“难道我们只能硬碰硬吗?最好别让我遇见云州的那些家伙。“

    秦君泽接着说:”金蝉脱壳未必不行,只是这个壳我们可以换一换,藏着药材的库房被发现,肯定不能作为保护壳,他们没有在幽州城内动手,应该是怕动静太大,官府插手,罪名就逃不掉了。既然只能在城外动手,那我们就有了一定的时间可以制造这个壳。“

    楚向风不解地问道:”货一出门就会被发现,哪来的机会躲避视线呢?“

    ”这就是我的办法,我们可以分三路出发,其中只有一路是真的,我观察了一下地图,可以一路从小竹坡走,一路从望月崖走,还有一路从平安镇走。“

    楚月湘恍然大悟般,”这样他们的人马就会分成三波,我们就算正面对抗也不怕了。“

    秦君泽无奈一笑,”我们的人也要分开,不然目标太明显了,即便真的那一路我们不派人护送,他们也可以每一路随便派几个人去堵截,这样肯定不行。论人数,若是太过均衡或是太过极端都不可能成功。所以这只能赌,利用假象去让他们相信假的那一路是真的。”

    楚月湘急急地说道:“就是说骗他们,让他们以为追的那一路是真的呗。可是这要怎么骗过他们啊,你刚刚说人又不能乱分散。”

    楚向天打断女儿的话,”湘儿,别急,听君泽说,肯定有办法的。”

    秦君泽点点头,继续说:“平安镇的路最好走,急行速度也最快,照理说肯定是首选,大多数人肯定都这么认为,不知道对手的智商怎么样。

    这种思维我们可以有,他们也可以有,或许他们会赌我们不走这条路,但此路宽敞平坦,增援很快,同行人数也可以更多,就算他们没有事先大量人马追踪,后援也一定可以很快赶上,我们毕竟要看运大批药材,随行速度必然不快,所以平安镇并不合适。

    不过,为了诱人耳目,可以借此制造假象,两位楚伯伯可以乔装打扮成镖局的人,等到了平安镇显得四处小心谨慎的样子,最好表现出一副怕别人认出来的样子,运车上装的稍重一些。”

    楚向风答道:“先假装不露声色地出城,分不清哪路是真的他们应该会分散出去,等到了平安镇,再略显紧张,假意露馅,这样他们就会误以为这是真的,发出信号,把另外两路的追兵吸引过来,好主意啊,厉害!”

    “楚伯伯过奖了。”

    “那到底应该走哪条路呢?”楚云山好奇的问。

    “走望月崖。平安镇毕竟是个镇子,只要吸引到追兵,哪怕不想办法脱身,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街行凶。小竹坡其实不高,更像是出门散心、友人相见的好去处,坡南过去,可以穿过树林,直接到坡北,骗过他们的视线。

    从这个角度,望月崖只有一条路,另一边是悬崖,不好离开,而且山路难走,回走易被发现,并且一般急需物品不会选择山路运货,反其道而行之,这也会增加成功的机率。“

    楚向天一脸笑容地看着秦君泽,”哈哈哈,果然非凡啊,山儿和湘儿带回来一个福星啊,不管是否能成,我在此先替楚家谢过了。“

    秦君泽急忙站起身,”不敢不敢,楚家于我是友谊之地,如今有难,我也只能帮这点忙了,这是我应该的。“

    楚向天颇为满意,”既然如此,那山儿你和湘儿走望月崖吧,你有点功夫防身,湘儿也可以代表楚家交谈生意,你们二人去倒也可以了,我们就听君泽的安排去诱敌深入。“

    秦君泽看了眼楚云山,略有所思,”楚伯伯,这恐怕不行,刚刚是我预想中的计划,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做了,那就要做的更好。楚云澜大哥与二位伯伯常年交涉生意,你们三人看运真正药材的可能性最大。

    但楚云山大哥是楚家的修行武者,实力已至三品之上,又有名师指点剑术,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若是平安镇是假,他们肯定会再猜测由楚大哥送出去为真。所以我觉得两位楚大哥走小竹坡比较合适,再带上几个实力不错的镖师和楚家护卫,应该可以留有备选了。“

    楚云山顿时不答应,”绝对不行,总不能让月湘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如果楚大哥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陪月湘姐姐同去。“

    ”那也不行,你来我家做客,招呼不周还让你出主意姑且不说,岂能又让你替我楚家去冒险。“楚向天挥手直接拒绝。

    ”楚伯伯不必如此,这条路本应该就是最安全的一条,遇袭概率并不大,而且也可以让孔镖头跟着以防万一,真要有危险,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会拿性命去拼,肯定保命要紧。再说,万一成功了,我可以见证一下自己的计划实现嘛,另外还可以欣赏一下别地的风土人情。“

    楚向天看着秦君泽,又看着楚月湘,叹了口气,”唉,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切以自身为重,小心为上。“

    ”爹,我相信他,虽然是个弟弟,但你们也看到了,他很聪明的。“

    ”楚伯伯,您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也会照顾好月湘姐姐的,“说完转头就看到了楚月湘吐舌头一脸傲娇的表情。

    ”对了,各位,一定要在走之前在运车上盖上一层厚厚的防火布,干药材怕高温更怕火,我担心他们会懒得猜测哪条是真的,直接用火烧。

    另外,二位伯母在家也可以时常盯着平安镇或小竹坡的方向,混淆视听,同时,再派人去官府报案,别直接说有劫杀案,可以以山林出现大型野兽袭击百姓为由头,请官府出兵,这样不会让敌人知道出兵的真正原因,传出去对楚家的名声也有好处。“

    ”好,好,好,好小子,你可以的,我楚向风走南闯北,还没这么佩服过一个毛头小子,你倒是让我刮目啊!等回来一定跟你喝上几大杯!”

    时间有限,众人各自收拾,不再多言,只等明天的智斗了,不知道为什么,秦君泽从普法寺回来之后,总觉得有点事情要发生。

第八章 险象环生

    深夜渐渐过去,幽州城此时显得很是安静,像是一个沉睡的小孩,只有隐约的几处稀松的灯火亮着,那是早点铺子正在准备新一天的新鲜食材,手擀面、热腾腾的包子、还有面条和着的浓浓鲜汤,香味之下,却隐藏着因为人心险恶所带来的丝丝杀机,天还黑着,但仿佛黑暗中有着摸不清的东西在涌动着。凌晨的夜,格外寒冷。

    楚家库房,幽州楚家所对长街的一连串的铺子,此时已缓缓打开了门,门前停着许多两匹马拉着的运车,似乎在等待着主任的号令。

    用箱子密封的货物快速地装上了车,一层厚厚的防火布盖了上去,每辆运车竟然看上去并无差别,这是楚家工人一夜未睡的成果,也是这场赌局的开始。

    即将出门的众人眼圈都很重,看样子是彻夜长谈了,几位女眷眼里还带着泪花,年纪最小的楚月湘靠在母亲和二婶的怀里,显然是第一次远出谈生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麻烦事,恐怕楚家也是第一次。

    秦君泽手中拿着一柄护卫那儿拿来的铁剑,一个人单独地靠在库房门前,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剑,似乎心中的那份不安越来越严重,他没有对旁人说,怕影响这次计划,同样也没与他们说自己打算离开楚家的决定。

    抬头看着天空,点点星光伴着民间的亮光,天逐渐亮了。

    似亮未亮之际,远出总有黑影在盯着楚家这边,不知是何打算。

    “驾~~~,”紧随马的嘶鸣声响起,所有运车先后,,不,是几乎一同出发,分三路疾驰而去,转眼间,库房前格外的清冷和孤寂,只有几滴泪水还在空中荡着。

    望月崖,幽州边上据说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今日迎来了许多不速之客。秦君泽与楚月湘二人坐在马车里,面对未知的危险,两个未过二十的年轻人都很安静。

    不过,随着众人上到山路后,耳边除了马蹄声却依旧那么安静,秦君泽觉得有些不对劲:凌晨的望月崖,突然出现这奔波不停的马蹄声,不该如此安静,最起码也该有几声鸟叫,控诉他们惊扰春梦才对。看着楚月湘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秦君泽没有说出疑问。

    “吁~,”车忽然停了下来,”小姐,前面好像是有人故意栓了好几根绳索挡路,我们怎么办?“楚月湘没有回答,还是看着秦君泽,看样子她把自己和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弟弟身上了。

    ”你别动,我下去看看。“

    秦君泽下了马车,来到最前面,看着两树之间绑着的绳子,旁边那位武功不俗的孔林孔老镖头下马站立,对着秦君泽说:”以老夫的押镖经验来看,这肯定是故意设置,怕是会有竹刺或飞箭之类的陷阱,不过冲击力不大,我们随身带的木盾应该可以档过去,就是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人再等着我们。“

    ”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我们总不能往后退吧,试试看吧,辛苦你了,孔老。“

    孔林看着这个未成年的小子,对他的冷静颇有些惊讶,回过神来,点点头便吩咐所有人用木盾挡住马的要害和自己,其他人都注意点周围,随时示警。

    果然,孔老骑着马,一杆长枪挑断绳索,车的两边立刻就飞来了所谓的”暗器“,老镖头还是老镖头,一身经验,让秦君泽放心了不少,不过心头还是有些不明意味。楚月湘手紧张地抓住秦君泽的胳膊,身子紧贴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害怕地看着鞋面。

    所幸,这可能只是防止有人从这里走从而布下的拦路陷阱,敌人好像并没有派人堵截他们,看样子秦君泽的计划成功了大半,这场赌局赢了,心中这样想着便放松了一些。

    马车快接近崖顶了,因为是上山,一行人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忽地一声,孔老的声音传来,”快,都躲进车里,运车上的人也都去挤一下,用防火布把马也盖上,只留着眼睛!“秦君泽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听见一阵箭射中马车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幸亏马车都加厚过,这也不是正规军队的强弩手,不然加厚恐怕也挡不住,不枉楚家这大价钱的保护措施啊。

    马车里的人都没有擅动,静静地听着那阵箭声飘过,也跟着马儿快速地前进着。箭声没了,但周围却亮了,众人心思一转,”火光,快救火!“

    打开车帘,只见很多马车顶包括运药材的运车都冒着大火,马车停了下来,众人急忙奔波救火,有用衣服用力拍打的,也有用水的,虽然耗费时间,但幸好没有让火势伤及药材和人马,但不少马匹身上还是有一处又一处的箭痕。

    等到火完全扑灭,天已经大亮了,吃了点食物,喝了点水,原地休整了一下,受伤的马匹都换了下来,原来两匹马共拉一辆车,现在几乎都是一匹马拉一辆,虽说可能不如之前快,但好在接近崖顶,下山也就不用太在意了,最让人满意的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跑出来打劫的,只要崖顶也无人拦截,只怕这次就真的是有惊无险了。

    护卫和镖师们都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大口吃着,还带着些笑容,殊不知最黑暗甚至于全军覆没的危险就要来了。

    望月崖顶,十几个粗背大汉拿着砍刀坐在几棵大树前,嘴里叼着野草唠着嗑儿,“你们说,那几个家伙为啥要让我们守在这啊,不是说这里他们最不可能走的吗?都已经布了两道陷阱了,有人来怕也早死在半路了,还让我们都躺这儿喂一晚上蚊子,真他娘的有病!”

    “大哥,马上就结束了,一晚上都忍过来了,看着钱的份儿上再多忍一会儿吧。”

    “那是我们兄弟几个的工钱,不行,等会儿事儿结束了,还得再问他们要点补偿钱,干这破活,真他娘的晦气!呸!”

    “年轻人,我在休息,最好不要再说话了,不然我不敢保证这些人还有刚刚说的大哥。”这时,一位盘腿独自坐在另一边的一个约莫年过半百的男人开口了,脸上从左耳到下颚一条丑陋恶心的伤疤,整个人给人一种野兽般的感觉,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但一开口,彷佛有股杀气蔓延开来,仅仅一句话就震慑住了这群还算凶神恶煞的土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个人是上次来楚家的那两位重金请的杀手,实打实的七品高手,幽州城内明面上最强的也就是福威镖局的孔老镖头,但也不过刚至六品境界。此番算计楚家虽未被识破,虽然多数人都不在望月崖,仅有十几人,没想到却还留了一个强者留守在崖顶。

    秦君泽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望月崖顶,还没等找到地方歇脚,迎面目光就与恶徒相撞。恶徒起身看着他们,手中长刀紧握,刀尖直指楚家队伍。孔老镖头抬手制止众人行进,除了围着药材护守的人,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做好战斗姿势,都知道一场恶战就要来了,不过显然秦君泽的安排迷惑住了敌人,这里仅仅只有十来位匪徒,人数上楚家占据绝对上风,镖师、护卫等人加起来足有三十多人。

    不过,秦君泽的不安愈发浓烈,好像自己的命运已然被人紧紧地抓住了,这便是开始,自己怎么也逃脱不掉。

第九章 生死一瞬

    恶徒们都站了起来,阴狠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嘿嘿,给钱的主说,你们不会在这里出现的,所以就咱兄弟几个守在这,没想到你们倒是滑溜得很呐,偏偏钻了出来,本来你们人多,我们应该跑路才对,没想到吧,这儿还有个厉害的大爷,哈哈哈,本大爷解决完你们就能拿钱了!”

    “少废话!干正事儿。”

    那位刀疤脸缓缓走上前来,不满大汉话多,喝了一句。

    孔林老镖头看着这刀疤脸,更加紧握住手中的那杆铁枪,这个人给他产生一种巨大的威胁感,这是一个实力不输他的高手。看那杀气外露的嗜血之感,应该是个刀口舔血的狂徒,虽然今日这条路选对了,但对手依旧留了后手,这一战着实困难。

    双方死死地盯着,“噌”,刀光一现,刀疤脸脚尖往后一点,直直地朝着孔老镖头扑来,紧接着,那十几名恶徒也一拥而上,“杀光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孔老镖头横枪一挡,右手挥枪逆时针横扫,瞬间逼得刀疤脸后空翻回守,而后长枪一点,穿刺而去,刀疤脸竖刀胸前,身子原地旋转,一阵金属刮蹭的声音响起,让人心惊肉跳又让人欲罢不能。

    只见孔老镖头抽回长枪,枪头顺着刀疤额头用力自上而下擦去,刀疤脸侧身躲避,落地荡起一地灰尘,一记横扫在尘中闪过,枪尖一点白芒闪现,那是内力从枪尖外放,刀疤脸双脚顿时腾空,横身空中旋转两周躲过这一枪,还未踏实,便一刀直捅孔老镖头胸口,来不及躲闪的老镖头只得将枪身去迎这一刀,借着冲力向后退去。

    刀疤脸顺势欺身而上,劈,穿,转,进,离,招式百出。长枪怎能挡得住频频的近身袭击,每每快被砍中,便以内力强行逼退。

    秦君泽和楚月湘躲在马车旁偷偷地看着混乱的场面,尤其是呆呆地盯着孔林与刀疤之间的战斗,心跳也随着二人的攻防此起彼伏。

    刀疤脸的刀法应该是单刀中快刀的一种,以近身为轴,刀法灵活多变,切换速度极快,若不是孔老镖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以长枪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将这虎头短刀挡在枪尖之外,只怕难以一时间挡住这难以捉摸的刀法。

    二人你来我往,缠斗数十回合,孔老镖头略微气虚,不过,终究我方人数占优,又皆为好手,哪是那十来个劫匪就能抗衡的,在他们二人的交手中,就已死伤大半。刀疤脸横刀一掷,又接着空中一跃,接住那掷出去被铁枪挑回的虎头短刀,同时拉开与孔林的距离。

    “大哥,救我!”那位开头还狂言狂语的玩意儿早已在死亡面前吓得东躲西藏,刀疤脸看着旁边拖他后腿的猪队友,他现在自己都想一刀劈了他们。知道这条路怕是不会再有支援了,刀疤脸决定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群人,再拿楚月湘的人头回去换酬劳,自己可是七品强者,对面不过是区区一个六品带着一些喽啰而已,相信是绝对不会输的。

    狠厉的目光笼罩着秦君泽一行人,刀疤脸浑身涌现出一股比之前压迫数倍的气势,吓得众人心头一惊。

    “七品”!

    他向着孔老镖头飞奔而去,双手握住刀柄,没有虚华的招式,仅仅是一劈,竟让六品的孔林招架不住,双腿不由地向后退了六七步方才停下,拿枪格挡的双手连带着那杆铁枪一起,都在不断颤抖着,手掌虎口都处在崩裂的边缘,口中大口喘着粗气。

    其他人想要冲上去帮忙围攻刀疤脸,没料到刀疤脸转身一记横刀,竟有刀芒乍现,一股气浪直接将他们掀了出去,实力弱小的胸前留下了一道流血的刀痕。

    孔林瞪大了双眼,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会内气外放,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强,自己连再战的勇气都没有!

    只恍惚间,局势骤变,秦君泽护住旁边瑟瑟发抖的楚月湘,想要将自己二人掩藏起来不被发现。可刀疤脸更快一步,又或者他的目标就是秦君泽二人,看着飞速而来的刀,两个年轻人傻了一般,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你们快走!!!”,一道笔直坚硬的影子撞上那柄刀,响起嘹亮的砰的一声,双双掉落在马车脚下,原来是孔老镖头用尽全身力气投出的这一枪,同时将全身内力灌入这一枪,方才救下二人一命。

    秦君泽拉着吓呆了的楚月湘赶紧往山下跑去,可还没跑几步,就被轻功冲来的刀疤脸追上,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秦君泽知道不可能跑赢他的,索性抱着楚月湘就往一旁滚去,堪堪躲避背后的一掌,但也被掌风刮得生疼。

    二人艰难地爬起来,外套衣服已经破损,一条一条的破破烂烂挂在身上,秦君泽死死地把楚月湘护在身后,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刀疤脸,还有倒地无法再战的护卫和镖师们,虽然刀疤脸自己也耗损不小,但秦君泽知道自己仍不可能是他对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两把剑,一把自己拿着,一把给了楚月湘,一边后退一边指着刀疤脸,刀疤脸暗暗聚力,想要一掌直接击杀眼前的男女,以免夜长梦多。

    “啊”,听见了碎石滚落山崖的声音,楚月湘一声惊呼,秦君泽回头忙拉住她,只见脚下已是不可见底的深渊,再无退路。少男少女胆战心惊地盯着刀疤脸,心里也在恳求着有天使降临,拯救性命。

    恍惚间,秦君泽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令人吃惊的选择。

    “这位好汉,请饶命,不要杀我!”秦君泽突然一脸惊慌,扔下长剑,双腿颤抖,双手合十地朝着刀疤脸,“在下姓秦,并非楚家人,是适才与你对抗的那位老镖头的新弟子,本事还没学呢,这一次也只是跟着师傅出来见见世面,那楚家的老家伙说了,我们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没想到遇见了您这么一位高手,请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说着说着,直接双腿跪在了地上,”我保证,绝对不会对这件事说半个不字,而且,而且,而且我还可以把这个丫头送给你,她家很有钱的,只要你不杀我,我以后一定听你调遣,绝无二话。”那表情像极了牢狱里即将处死的犯人,就差磕头认错,抱着大腿哭了。

    楚月湘像是失了神一般,定定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弟,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时候自己的秦弟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怎么会,怎么会,秦弟弟那么骄傲,怎么会为了活命,向土匪下跪!

    她的脑海中只有了一个念头:他不要我了,他为了自己活下去,不要我了。眼泪顺着破皮的脸颊流了下来,站在那动也不动。

    秦君泽恐惧又不甘的眼神看着刀疤脸,刀疤脸这一刻也突然懵了,似乎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六品的孔林明知不敌也要死战,那些小喽啰们也是拼了命地挡住我,怎么最后这个家伙会是这样的人?

    可惜,杀手终究是杀手,没有感情的活着,至少刀疤脸从不会为任何人考虑,他依旧要杀了这两个小子。秦君泽好像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眼神开始变得绝望,尊严都豁出去了,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吗?

    刀疤脸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就在即将抬手的那一刻,楚月湘突然拿起了手中的剑,刀疤脸目光一聚,准备直接荡开这拿剑都困难的丫头,可没想到这一剑竟直接刺进了跪在一旁的秦君泽的胸口,衣衫顿时被鲜血染红,秦君泽的嘴角也留下了血,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楚月湘的手上,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目光开始涣散。

    刀疤脸也被惊到了,原以为垂死反抗的女娃居然做出了这一幕,已经打出一半的手掌都停在了半空,呆呆地看着楚月湘,当然,不过一瞬而已,那一掌又朝向了她的天灵盖,楚月湘心若死灰,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时,两人都没有注意的秦君泽忽然睁大了双眼,站起身直接大跨一步,紧紧抱住了刀疤脸的腰身,刀疤脸还未来得及拍出的一掌直接打在了秦君泽的后背上,紧接着,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君泽不知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咽回了五脏六腑被一掌震出的一口血,“啊~~”的一声长嘶,拉着刀疤脸两人直直地向后倒去,背后没有坚实的土地,也没有所期待的天使,就这样,摔下了万丈深渊,不知何处。

    楚月湘在秦君泽吼出的那一声时就睁开了双眼,手捂着嘴,看到了慢慢变成黑影,一个点,直到消失不见的二人,眼泪又一次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第十章 枯木逢春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楚家上次虽然艰险,但秦君泽跳崖后没多久,官兵和楚向天等人就来了,带走了还剩下来喘气的几名恶徒,也及时带来了大夫。

    护送的兄弟们也都算幸运,受伤后刀疤脸急着杀了楚月湘,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牺牲的几个护卫楚家也都给出了足够的抚恤,新的货物运输路线和买家也有了新的合作,楚家的生意又渐渐走回正轨,云州的商贩们现如今也都在官府的调查中,药材生意一片欣欣向荣。

    楚月湘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待在闺房中,不出门,不爱说话,家里的生意也不管,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那儿发呆。那天,她哭得坐在崖边浑身颤抖着,几个躲着的恶徒见状便想把装着药材的运车偷偷带走,其中一个色心大起,还想趁机贪图楚月湘的美色。

    就在他靠近之际,一声佛号忽地在耳边响起,”阿弥陀佛“,声音在脑海中炸起,头疼欲裂般的感觉让色欲熏心的歹徒直叫唤地在地上打滚,周围其他的匪徒也都被震倒在地,痛呼声叫醒了愣在那儿的楚月湘,回头看着不知所云的他们,还有远出逐渐走进的身影,此人正是前几日普法寺中与秦君泽交谈的方丈,惠心大师。

    ”湘儿啊,今日天气这么好,要不然你跟你两个哥哥出去走走吧,老闷在家里会把身子闷坏的。“楚母带着楚云山、楚云澜走进房间,一脸心疼地对着楚月湘劝说道。

    楚月湘抬头看了一眼娘亲和哥哥们,很是小声还杂着哭音,“娘,我不想出去,我只想在这等消息,我想跟他说声对不起。“越说声音越小眼泪越流不停。

    楚云山不忍看妹妹这么折磨自己,”我们派了那么多人去找,还上报了官府,出动了许多官兵一起帮忙,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想想看,君泽那么聪明,说不定他根本没死直接离开了呢,不然这都半个月了,怎么会还没找到。“

    楚云澜也附和,”是啊,妹妹,送你回来的可是惠心大师,他自己也去找过,亲自说的秦兄弟应该还活着,都说楚家人不打诳语,惠心大师又德高望重,你总该信他的话吧。“

    楚月湘不接话,只抱着枕头坐在那儿,也没有出去的意思。三人也没敢再强逼她,只好无奈地走了。

    不过,此时,一封来自异乡的亲笔书信正在赶往幽州的途中,这或许是让楚月湘走出自责的救命良药。

    药王谷,天下最尊崇的医术传承之地,说是山谷,其实最突出的还是入口,真正的药王谷是通过山谷之后的那一片村落似的四面环山的绝美景色。

    药王谷中心地带有一个湖泊,名为云梦湖,据说是第一任药王谷谷主夫人的名字所化,湖边有几处二层木屋,其中还在飘着袅袅青烟,周边树木与湖水辉映,山丛与碧天交相,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

    就在这里的一间木屋的幕帘后,一个大大的浴桶引人注目,浴桶内热气外涌,水面一圈一圈波纹荡开,颜色呈淡褐色,面上还游着几瓣不知其名的漂亮花瓣,一个年轻男子赤身裸体地坐在其中,双眼紧闭,身上尤其是胸口还有淡淡的疤痕,看其表情,似乎在忍受着一种极痛苦的折磨,双手紧紧地抓住浴桶的边缘。

    木屋外面,云梦湖的中央,一条悠长弯曲的走廊立于水上,一端连接着岸边,另一端则是一座古朴轻简的亭子,亭中木桌木凳、茶壶茶杯,甚至连鱼竿都有,两名素衣老者正对立而坐,品着茶,聊着天,一脸与世无争的清闲。一名老人的后头还有一位姑娘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药杵正在全神贯注地捣药。

    “云老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拿这玩意儿招待我,都好几天了,你那珍藏十来年的女儿红呢,快拿出来,再不拿出来,等那小子身体恢复了,我就得走了,到时候可就没人陪你喝喽。“

    ”风爷爷,您就别跟我爷爷开玩笑啦,他那小气鬼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知道您来了,那还不得提前收起来啊,哪里还敢拿出来啊。“二八年华的小女孩儿正边捣着药边笑道。

    ”哎呦呦,还是夕丫头了解你云老头啊,是不是说到你心里头去了?“

    ”去去去,小夕啊,别老打趣你爷爷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风老头,刚来都没见你找我要酒喝,现在找我喝酒,只怕是因为你要走了吧。“

    女孩儿放下药石,眨着眼睛问:”风爷爷,您要走了啊,好不容易来看一次小夕,怎么这么快就走啊?“

    ”哈哈哈,夕丫头啊,你风爷爷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那天生通脉的小子身上的伤,既然他已经好了,我自然也就得回去了,楼里还有事儿要安排呢,下次,下次一定再来看你,丫头烧的菜老头子我还没吃够呢!“

    ”哼,不是还有我哥嘛,有什么麻烦事就都让他去干,他年轻力壮的,累不死。“

    ”咳咳,小夕啊,你风爷爷是有正经事,你哥可搞不定,别瞎胡闹啊。“

    ”两位前辈好,云夕姑娘好。“身着白色束腰长衫的秦君泽面带敬意从长廊上走了过来,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不过基本与常人无异了。

    两个人看见眼前这个少年与当初的那个人几乎长得一样俊美,忍不住想起了一件实在是难以忘记却又感到愧心的事儿:

    “快走,风傲,你在等什么呢!”

    一个烈火焚烧的小镇上,熊熊大火恣意笼罩着一地的尸体,有的都快被焚化了,根本看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但从战况上看,高手,清一色的高手!最弱的都有七品境界,拿到江湖上都是受人仰仗的好汉,可惜,这里遍地都是,一个个惨死的样子就像是地狱深处的鬼爪活生生抢走了他们的灵魂。

    世间高手划分为武者九等,从一至九为内力修为境界,更有甚者,突破了那道极限门槛,迈入了更强大的武者世界,化天地元气为内力,这一世界又可分为通脉、闻道、入道、洞玄、天人。

    通脉境,为武者之上锤凿身体的一个转折点,经脉畅通无阻,为可接纳天地元气的最大程度;闻道境,武者单修法门的意境,剑有剑意,刀有刀意,拳有拳意,意境亦可从领悟到小成,再到大成,最终修练至完美;完美的意境,便是入道境,醉心于独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所谓洞玄,便是入道之后领会人与天地自然的力量;天人境,武林之中,至今尚未有人可堪悟。

    “风傲,你还在做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栋占地辽阔、装扮精妙的别院中,一地焦尸,火海翻腾,那些赤红的獠牙在狂风中乱舞着,想要吞噬掉还活着的一切生命。楼阁之中,四个年纪相仿的老头,不,也不算老头,大概也就刚抱孙子的年纪罢了,其中一个还是光头,居首的那个好像听见了一阵哭声,原本马上就要逃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旁边两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大声嘶吼着。

    “等等,我好像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

    另外三个人也侧着耳朵听着,“确实有,声音在那边!莫非还有活口不成!”

    风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那墙角,翻开一块块掉落的墙梁和石块砖瓦,一个妇人怀中正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死死地护着他,就算自己拼掉最后一口气,也没有让孩子承受半点伤害。

    风傲正要一掌结果了这孩子,但,看着那眼泪汪汪还在嗷嗷啼哭地婴儿,风傲想起了就在两年前自己一时疏忽导致儿子儿媳、还有那尚未出生的孙子,惨死在隐居的家中,他竟不忍心下手。

    “你在等什么?此子被这夫人如此护着,必然是他的儿子,斩草除根,不能留!”

    风傲看着他,“他不过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留条命不可以吗?”

    “既然你不肯动手,那就只能让他死在我的枪下了!”一杆鲜血累累的长枪破空而出,直指那婴儿的心脏。

    可是,就在一公分就要刺入的时候,一个粗糙的老手抓住了长枪,无法再前进分毫。

    “怎么,你也要留着这个孩子?”

    那手的主人叹息一声,“唉,阿弥陀佛,今日已经大开杀戒,造成如此杀孽,虽是为苍生,但终究流血太多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来到世界享受属于他的造化罢了,何必再取性命呢?老衲看,不如,放由他去吧。”

    风傲抱起孩子,眼中也湿润了,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查看,眼睛瞪住了这个孩子。

    “天生通脉!”

    老和尚也不禁动容,“或许这就是那一族人的血脉传承了吧,每一代人都如此妖孽啊。”

    三人犹豫不决,持相对意见,想要杀却又不忍杀。

    第四个人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三个,“唉,既然如此,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你说。”

    “今日双手确实血债累累,如若可能,这孩子可以留下,只要他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又能如何呢?”

    手持长枪的人还是霸道,“可是万一知道了呢!”

    “想要不让他知道,最好的就是把他留在身边。”

    “哼,你的意思是在自己身边养条狼!”

    “我不是这个意思,从长远的角度看,他当然最好是一直活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也算是赎过我们的罪孽。可是,这样,未免太引人注目了,我们可以借他人之手养活这个孩子,至于以后究竟能走到哪儿,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且,这可是天生通脉啊,武学天赋和他父亲、爷爷一样妖孽,如果以后能为我们所用,岂不是年轻一代又添动力,别忘了,今日一战,死伤无数,我唐国武者损失惨重,难免有的人不会蠢蠢欲动,秦毅,我记得皇室中,也就你一家子从军了吧,你难道就不想亲手调教一个能够继承衣钵、保家卫国的强者吗?别忘了,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原本也是皇族血脉。”

    那人慢慢松开了手中的长枪,确实,如今的唐国内忧外患,高手又尽皆死去,总该有人挑起大梁,自己等人百年过后,能护唐国平安!

    “你们这是在赌啊!”

    “难道今日杀了他们全家几百口人,就不是在赌吗?你有证据真的能在联军攻唐之前证明他们一家人是死罪吗?”

    深呼吸一口,“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吧,江都优越繁华,希望他能托给一户好人家,健康长大,也算是一点弥补了。风傲,我不想现在看见这孩子,你去送走吧,记得留点钱给他养父母,回去之后,我会和陛下商讨此事的运作,他日再见这孩子,总该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和过程。”

    一件江湖人没人再敢提起的夜晚,因为一个孩子,真的结束了,殊不知,这才是另一个人,人生的开始。

    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扑朔迷离?为何要对一家几百口人痛下杀手?又为何杀光全家之后内心却深感愧疚?这个孩子又将何去何从?如此疯狂夜晚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惊天阴谋?

    两人过滤掉脑中的不愉快,都这么多年了,再回忆也是枉然了。

    ”哟,小子,你醒了,今天醒的又早了不少啊,难怪风老头都准备打道回府了。“

    ”前辈医术超凡,救晚辈一命,晚辈没齿难忘。“秦君泽先后对着云崇和风傲各深鞠一躬,

    ”也多谢前辈那日望月崖的救命之恩。“

    ”喂,你怎么不谢谢我啊,你的药可都是我亲手捣的、亲手熬的,可累了呢!“云夕眉头一皱,嘴巴一嘟,都能挂说通了。

    ”自然也要感谢云夕姑娘的精心照顾,若非云汐姑娘辛苦熬作,我哪能好的这么快呢。“

    风老头抬抬手,”行了行了,别无聊了,跟你小子说一声,既然伤好了,明天就跟我走吧,还有点事急着做。“

    ”是,前辈。“

    ”哎唉哎,风老头,要不就在我这儿收他为徒好了,老头我也能做个见证,我这儿药王谷山清水秀,可比你那天机楼要养人得多,回去了指不定又要办一场什么拜师宴呢,我可懒得去,太烦。“

    秦君泽听到天机楼三个字眼神突然顿了一下,原来这二位竟有如此身份,不知道能不能拜托前辈帮我查一下母亲和小姨。

    ”小子,你有事儿啊,小眼睛珠子在转悠嘛。“

    ”前辈,没想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机楼的楼主,着实有些惊讶。“

    ”有话直说,别拍马屁。“

    秦君泽嫩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想恳求前辈帮我一个忙,找我小姨的下落和母亲的身份。“

    风傲诡异地一笑:”我天机楼最出名的就是消息,当然可以帮你查,不过嘛,,“秦君泽还没感到高兴呢,就突然有一种掉入狼窝的感觉。”

    “也没什么,就刚才说的,拜我为师,怎么样,考虑一下?”

    秦君泽一愣,这是条件?这分明是天大的奖励好吧,我又不是傻子。

    呃,,,好吧,我就是个傻子。

    “前辈好意心领了,但是我更想有所成就之后去找我母亲和小姨,若是让我待在天机楼一生,那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了呢,你认的母亲身份高贵,若是平民而过,只怕再无机会见面,你想要有所成,去我那儿多合适啊,再说了,我又没让你留在天机楼,新一任楼主已有人选,谁说我的徒弟就是楼主啊?那我在外面浪了这么些年,楼里岂不是早就乱成一锅蚂蚁了?”

    “前辈的意思是,我即便拜师学艺之后,以后也能留在母亲身边,不用长时间留在师门?”

    “是滴,我楼里那么多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师兄弟和师侄们也有许多,也不用你伺候。”说完,风傲觉得有些不对,吹胡子瞪眼,“嘿,你小子,什么意思,还没拜师,就想欺师灭祖啊,连你师傅都懒得见啊!”

    秦君泽也觉得不太妥,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完人家本事,掉头就跑,确实不太合适。

    云崇这时插了一句:”纠结这么多作甚,不累吗?一个急着见娘,一个嫌人多烦,这不是正好吗?拜不拜,一句话,风老头,你不收的话我就收了啊,看你面子才没跟你抢!“

    ”收,当然收,秦小子,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就是我风傲的徒弟了,今天的晚饭就是拜师宴,夕丫头,快,快把你爷爷那女儿红从地里挖出来,今晚喝个痛快,顺便让这小子敬我个酒了事!“

    ”你个老不要脸的,就惦记着我那几坛子酒了是吧!“

    秦君泽要不是亲眼看着这一幕,估计还以为两老人家年龄都跟自己差不多大呢,让人无奈啊。

第十六章 追风逐影,察于万物

    太阳已经落了云层,夜晚的蝉声在忽明忽暗中逐渐愈发响亮,离昏迷又醒来已经过去了半天时光,从骨架都快散了到现在能够自己下床、散步,足以说明天生通脉的优势。

    无所事事的样子让秦君泽自己都觉得很不舒服,干脆放弃屋檐下皎洁的月光,又回到房间修炼。风傲也曾来过,只看了一眼能走动,就让他明天继续,不可中断。秦君泽对此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这么些天,他对师傅了解的也更多了。

    风傲,江湖上有两个称号,剑圣和疯子,凡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有不知道这两个外号的,平日里性格自由散漫,与老朋友们也爱打成一片,但这只是亲近些的表象,名为傲,自然有他的傲气和风骨,曾任天机楼楼主多年,一旦认真起来,那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现在的楼里,除了几位长老,也就秦君泽能够偶尔和他开开玩笑,其余弟子无不尊敬和畏惧。

    之后的半个月里,每天都还是同样的生活,只不过天机楼的规矩是每天更换四名弟子去挑水,而现在只需三名弟子轮流即可,秦君泽已经成为了常驻弟子,这也使得半个月里每天都有新的师兄师姐陪着他延迟午饭。

    虽然没有像第一次直接晕倒,但,好吧,呃,十分狼狈就对了,不过这倒也带动了很多年轻人的斗志,站桩的即便没有和秦君泽的要求一样变态的,但比往昔更胜,等着挑水的人也逐渐都改成了大桶。风傲告诉秦君泽,根基要稳,所谓不破不立,一至三品为养脉,通脉的条件下,想要更胜一层,那就要学会把自己逼到极致,不接近倒下,就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秦君泽每天都会把自己的身体压榨到再也不能压榨的地步才罢休,有时挑完水后还有余力,都会跑去再站会儿桩,直到晕过去为止,不过他也从不担心自己晕倒后会“暴尸荒野”,因为这是天机楼,因为他的师傅是风傲!

    很有趣的是,秦君泽因为从小并未涉及武林,之后也从未细细打听,竟不知自己这个半路师傅的半点名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秦君泽的基本生活就是上午死练、下午研究那几本书,晚上调息运攻,也认识了楼里很多兄弟姐妹,呃,其实,因为收人的严格,整个天机楼虽然大,但人数并不多,四五十人之而已,不像潇湘剑阁、武当、少林等等尘世中的大门大派,甚至有好几百人。

    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天机楼弟子大都各有所长、各擅其事,并非单一的武学门派,就像第一次去天书阁指路的那位管寻文师兄,酷爱制毒,还有王海和李峰两位师兄,一个习武一个学医,柳叶师姐不知怎得,呆萌的性格竟然也要学武,还有别的各门各类的钻研者们。

    这里就像是一个自由的问路之地,没有严苛的规章制度,一切皆靠自己。

    小半年的时间就这么流淌走了,当初那个瘦弱的少年已经开始散发出他的魅力,直身行走之际,自然挺直的身躯,因为坚持习武强身,整个人都变得愈发精神。

    每天挑水时和同行的师兄师姐们聊聊天、打打茬,性格也都开朗了起来,天机楼的半年里,身上也沾染了那不拘的风貌,走在熟悉的路上,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妥妥的一个英俊潇洒的阳光少年郎啊。

    “徒儿啊,看样子为师对你的期待还是低了啊,这才半年之余,你已突破到四品境界了。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去站桩了,为师打算亲自传授你一些武学了,不然他日行走江湖之时,空有境界而无实战之力。当然,这半年里你从站桩挑水上所领悟到的如何受力、如何用力的一些感受一定要牢牢掌握,这是一切武学的根基,底子养得好,才能不走歪路。”

    “是,师傅,不过您老手里拿的这些书,好像,呃,不是剑法精要啥的,您确定我要看?不会是您酒还没醒吧。”秦君泽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几本礼学、历史文化,真的怀疑师傅刚才对自己说的要交自己武功都是骗人的,毕竟有过前科。

    这半年里,那些世人望眼欲穿的剑圣绝技自己可连面儿都没见着,最多的也就是自己对着那些刺、砍等招式练时告诉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究竟怎么不对,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你这臭小子,就这么跟为师说话,没点规矩,你小子要是以后混出个名堂来,这些不得懂点儿,难道只会打架吗?就不能肚子里多点墨水,啥都不懂的莽汉谁嫁给你啊,缺心眼的玩意儿!难道你小子的人生大事还得老夫替你找啊。”

    秦君泽满脑袋黑线,这师傅管得真宽啊。

    ”行了行了,书给你,晚上没事的时候自己翻翻,除了打架,天书阁里还有不少书呢。现在,跟我去书阁第五层。快点儿的,利索点。”

    无语地把书放到枕边书架上,同时也很好奇第五层到底是什么样?

    爬上挂梯,打开第五层的开口,秦君泽只看见空荡荡的一片,地面不知道什么材质,和底下几层大有不同,很是坚硬,四周是空心的,只有八根三人合抱的柱子连着顶,地面接外还有露台布置,露台上还有一些小桌子和蒲团,看样子是师傅他们常来喝酒的地方,坐在这儿,总览脚下啊。

    风傲背着双手,面向阳光,站在露台上,眼睛深邃地看着前方,”徒儿,为师从今日起就教你我当初独步江湖的剑术,你要好生学习,将来替为师挣得一番天地,不要碌碌无为一生。记住,踏入江湖,便再难退去,如果没有办法立足,等待你的只会是一条不归路,千万不要走老路啊。“

    一脸沧桑的表情出现在了这个洒脱、不羁的剑圣身上,这里面的苦楚秦君泽根本无法体会,只觉得这一刻的师傅突然好可怜。

    “看清楚了。”

    一道剑花挽起,三尺长剑只一瞬便在秦君泽眼中失去了光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风傲手中翻腾着,

    “追风逐影,关键在于力而表于速,此力并非灌注于剑中,而是运于手腕,不断带着剑身快速改变招式,自己本身并无招式而言,讲究审时度势、运筹帷幄,每一剑都要看穿敌人的破绽所在,攻其不备,令人不得不回防。你要熟记人所能惯用剑招的姿势和常态,攻击对手的顶、喉、肩、心、腹等,每一处皆有多种不同的手法,这就要考验你的观察和实战能力了,针对每个部位的各种招式你要自己领悟,切忌眼高手低、疏于备练。”

    话毕,一套精彩得让秦君泽真的”眼接不暇“的连招已经结束,”为师知道你没有看明白,这几招只是随意玩玩儿,其中有千变万化,不拘泥于某一套剑法。你修为尚浅,经验不足,有所成时必要能做到先预后动。

    你接着练吧,为师走了,追风逐影的不同落剑手法都在案台的册子上,自己看吧。“

    秦君泽这片刻间只感觉学了个寂寞,看也看不清,听也没怎么听懂,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唉,未来还很长啊。

    走到案台边,拿起那本剑谱,秦君泽翻开两页就直接傻了眼,”师傅啊师傅,您老还劝我多点墨水,您这字和图画的水准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虽然难看了点,不过早就熟悉师傅他老人家品性的秦君泽,依旧看的津津有味,有时候看到一半拿起木剑来比比划划,这里空旷清净,正适合细细琢磨这高深的剑术,这一看,就是月亮出现了才反应过来。

    书没看完,师傅也没有说可以拿走,秦君泽不舍地把它放回案台上,回了饭堂。

    夜晚的房间,秦君泽照旧坐在床上打坐调息,现在的他早已经不再是挑个水都会晕倒的毛头小子了,天生的优势尽显,短短半年,内力盈沛,境界已达四品,临冬之际,不着毛衣而坐,也能略抵风寒。

    月光最盛之时,熄灭的灯火让黑夜变得沉默,秦君泽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假想着追风逐影的一招一式,虽然师傅曾说过,无招胜有招,但师傅还是一招一式的交给我,不去认真琢磨这世上的每一次出手,又怎么能真正胜过呢。

    师傅今日知道我修为不够,不可能发挥出追风逐影的威力,莫非就是想告诉我”察“于人伦世间之道,师傅他曾经又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今日会那么感伤。唉,世事无常,人依旧只是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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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的一场江湖惊闻,传承数百年的世家一夜倾覆,其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血腥阴谋,一个哇哇啼哭的苦命儿又会是经历怎样的命运。
朝堂风云变幻,江湖腥风血雨,寻找往事真相的路上,一个个人,一个个故事,一个个跌宕起伏的未来,天下却因他而改变!持三尺长剑,书莫测人生!君邪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君邪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君邪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