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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动时空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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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驼山庄

    昆仑山脉据传,乃中原龙脉西方起始之地,而大约就在五年前,在昆仑其中一条山脉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山庄,有人见到山庄内的人出外时,均穿青衣,牵着白驼,是以开始慢慢的称呼其为白驼山庄,而那条山脉,也被称作白驼山。

    据传,白驼山庄的主人,如今年岁不到三十,可却没几人见过;而他平生有三大嗜好,其一便是培育稀有的白驼,那白驼在沙漠地带行走如飞,不惧寒暑,被当地人尊为神兽,常年行走沙漠的老客商说过,那怕你在沙漠没有一滴水,一粒粮,只要你见到了白色的骆驼,就必然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而这样的白驼在山庄之内,竟有千余之数,每峰价值千金。

    其二便是种植梨花,梨花属白,每每到盛开之时,便如同置身北国风光之中,有一位曾经在开花季节进入其中送货的小厮跟人吹嘘,他虽然没去过北国,但当时他已经被银色的世界惊呆了,那是仙人才能住的地方,寻常人看上一眼,也是莫大的福源。

    其三,就是武功,昆仑山中几乎没有人见过白驼山庄的庄主,但在中原腹地和此间来往的客商闲谈时曾经说过,白驼山庄的主人,虽然好武成痴,但在中原倒也有些名气;这些前来做生意的商人说的客气,听的人自然也客气,但任谁都知道山庄的主人,如论武艺,也只不过是寻常的把式罢了。

    此刻,白驼山庄内院的主卧床榻上,正盘膝坐着一个二十六岁左右,面貌刚毅的青年,他一袭白衣,仿佛老僧入定般,双手成掌,上下合于丹田,按照吐故纳新的法门,正在默默温养丹田之气,忽然间,他直感丹田一热,一丝气劲从周身生了出来,他心中大喜,登时按照导气归元的法门,将这一丝气劲流于丹田之内,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张开了眼睛。

    只见,他的双眼黝黑,炯炯放光,心中更是大喜不已,暗道:“想我谢孤鸿,到这方世界如此之久,终于产生了气感。”

    可不等他多想,脑海中突然猛地一震:“神秘物品已在中原腹地出现。物品为阴、阳两件,得后可回归本源世界,性命亦可保。另附触感:可使自身触碰到神秘物品,感应其真伪。”

    谢孤鸿只感到这条记忆信息,事实上并没有如此确切的言语,就仿佛是他本就有这种记忆一般,而其中的意思,却不差分毫。

    谢孤鸿刚刚的喜悦慢慢变淡,心中微微轻叹一声,暗道:“这小李飞刀的世界,武功超绝之辈甚多,而且五年前排兵器谱,那神秘物品莫说是在兵器谱中人的手里,就是在一些一般的江湖豪客手里,凭着自己这点微末的武艺,又能如之奈何呢?”

    他越是如此想,心中便越感焦躁,从榻上跳下地来,来回走了几趟,这才稍稍好转,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了桌边的梨花椅上,喝了一口,又在心中猜测道:“物品为阴阳两件?阴阳两件!莫不是上官金虹的子午龙凤环吧?如果是这个东西,即便是百八十个自己捆在一起,也绝不是上官金虹的敌手。”

    此时的谢孤鸿已然有二十六岁,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从邯郸学步的小儿沿街乞讨,打杂存钱,再到少年时凭借远超当代商人的眼光,创立白驼山庄,挣了大钱,再一直到了现在,期间武艺倒也学了两、三门。但是本就根骨极佳的他,却无论如何学习,如何勤奋,武功进境却好似蜗牛爬行一般,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干脆别想。

    他还记得,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情形,那是一个实验室,里面的科学家用自己做试验,要读取一段dna的记忆,但开始之后他却恍然间就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世界。

    于是,他听过,也见过了这个世界,是有武功的,是有江湖的,那日起,他便一边打杂挣钱,一边寻访名师,而更重要的,则是寻找那件性命攸关的神秘物品,如若不然他自己身上的莫大隐患,便犹如利剑悬头,吃饭喝水也不能安稳。

    他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又在暗暗给自己打气,寻思道:“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阴阳两件并非是龙凤双环,这小李飞刀的世界,有名的物品如此之多,其中某两件东西是自己要找的神秘物品也不稀奇,那两件指的是神秘物品为两件,可没说非得是上官金虹的兵器……是了,那件金丝甲如此宝贵,说不定就是神秘物品在本世界的其中一件。”

    可他想到了这里,又是叹息了一声,心道:“我的功力如此之低,进境又似龟爬,寻常人练上一年,自己得练十年,难道自己根骨极高的评价,是那些名师为了骗自己的钱吗?”

    谢孤鸿正在暗暗纳罕,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间脑中再次猛地一震:“昆仑山脉乃中原西方圣地,属金。西毒欧阳锋起家之地,亦是练成盖世神功之处,得其绝学传承,助彼寻得神物。”

    只是一瞬间,谢孤鸿便感觉自身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像一个器皿,被不停的往里导入东西一般,一会肿胀,一会疼痛,翻来耳鸣,覆去眼花。再加之忽而冰冷,忽而灼热,简直是生不如死。

    可正当他感觉愈来愈难挨时,冥冥中就好像看见一个人,又或者说他直接化身成了一个人,正在黑黝黝的一个空间里不停的演练各种武功招式。

    只见这个穿着白衣的老者,猛地摆了个起手式,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根一人来高的手杖,那手杖上面还有一个裂口而笑,呲出獠牙的狰狞人头,而更加令人可怕的是,那人头的两个眼睛上,弯弯曲曲的探出两条银光闪闪的可怕毒蛇。

    这老者将手杖舞的飞快,瞻之在前,忽之在后,时而大开大合,仿佛如马朔,大锤一般沉重,时而小巧灵活,若一根柳条般绵软相仿,端的是厉害无比。

    瞬时场景又变,那白衣老者手中的人头拐杖不翼而飞,他的双臂也好像被人抽去了骨头,上下飞舞,犹如穿花蝴蝶一般,任意弯曲如鞭,有时又变的坚硬如枪,好似周身上下没有他一双手臂打不到的地方。

    谢孤鸿直瞧得眼睛也不敢眨上半点,暗暗吃惊欧阳锋真可谓武功盖世,怕是兵器谱排名前几的高手,也不过如此了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白衣老者招式又变,可这一变,又让谢孤鸿直感觉啼笑皆非,就见他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趴,双手双脚弯曲,身躯微微离地寸许,抬头瞪眼,喉头发出:“咕咕,咕咕”的震响,犹如一个大蛤蟆精转世一般。

    可只是下一个刹那,谢孤鸿便由好笑,转成了惊骇莫名,直接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只瞧那白衣老者,双腿猛的一弹击地面,胸中喉头,犹如打雷般“咕咚,咕咚!”作响,身子电闪雷鸣般窜了出去,那双手舞动如飞,又似惊涛骇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下连冠,竟然毫无半点喘息之机,不停地向前方猛击。看到如此武功,谢孤鸿心中惊道:“这欧阳锋如此的掌力,如此的击打,世间又有谁能够接的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孤鸿眼前一亮,发现自己依然在卧室之内,他“呼”的喘了一口粗气,之后登时欢喜了起来。原来,他刚刚在脑中见到的那个老者所演练的所有武功招式,以及心法口诀,已然都在他的脑海中深深的打上了烙印。

    谢孤鸿迫不及待的,大笑了两声,心道:“哈哈,哈哈!有了这欧阳锋的传承,江湖之上,又有谁能够拦得住我?”

    不过很快的,谢孤鸿又担心起来,自身以前也学了一些武功,可自己一练便艰难异常,不得寸进,这西毒的武功招式心法,我虽然现在了然于胸,但不会也如此吧?

    想到这里,谢孤鸿也不顾自己在小李飞刀的世界,怎么会西毒的武功,便直接从卧室之内跑了出去。

    他的赚钱能力还是很高的,最起码这白驼山庄,便占地面积极大。穿过了走廊,来到了前方的庭院之内,点首叫住一个青衣仆人,道:“谢远山,你且叫人都到此间庭院外面去,今日不要来打扰我。”

    谢元山乃是山庄的总管,人称白驼山庄大掌柜,年纪有四十岁上下,见了谢孤鸿吩咐后,点头道:“是,我这便去吩咐他们。”说罢,朝着谢孤鸿一礼,转身便要走出庭院。但行至半途又转了回来,道:“庄主,刚刚差点忘了件大事。”

    谢孤鸿疑道:“什么大事?”

第二章 蛤蟆功

    谢元山道:“北方嫩江城内,山庄弟子传讯回庄,说是咱们梨花糖的生意中,三天前,有几个做糖的大师傅失踪了,给糖提纯的买卖恐怕要重做,而两天前梨花糖的大掌柜李孝恭,本想亲自再重启给梨花糖提纯的事宜,但不过一晚,他也失踪了。而传讯回庄的山庄子弟,本来分成三波,却只有一波回来了。”

    闻听此言,谢孤鸿面目变得冰冷,道:“定是有人看咱们山庄的生意眼红,你可知谁在嫩江城中经营的雪糖生意最大吗?”

    谢元山想了一想,道:“除了咱们的白驼梨花糖,就要数秦家庄的白蔗糖了。”

    谢孤鸿闻言扫了他一眼,道:“是了,你且派人去查一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秦家庄都有些什么人。”

    谢元山道:“是!我即刻叫人去查清原由。不过那秦家庄的庄主,小人倒是知晓,乃是人称铁胆震八方的秦孝义,听说这人在江湖上名头不小。”

    谢孤鸿心中登时便冒出一股火气,声音变得犹如金铁交织,道:“我也听过他的名头,据说和山西兴云庄有很大的关系。”

    谢元山点头道:“是,兴云庄现在的主人是龙啸云,他和秦孝义相交莫逆,并几月前迎娶林诗音时,秦孝义也曾赶去了山西;而兴云庄原先的主人李寻欢,听说在半年前远走关外,不知所踪。”

    谢孤鸿仔细想了想,心中暗道:“我只知小李飞刀世界历史的正时段,这李寻欢刚刚去关外,故事还没完全开始呢,倒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那龙啸云的势力,也应该就是李寻欢走的这段时间得以巩固的。”想罢,点头道:“好,你且去办事,有消息了立刻前来告知我。”谢元山道:“是。”说罢,转身出了庭院大门。

    谢孤鸿待他出去,皱着眉头凝思半晌,感觉自己的武艺虽然不得寸进,但生意一直顺风顺水,却不想现在得到了西毒的传承后,却突然冒出了这事,真是够扫兴的。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暂时忘却此事的烦恼,将思维探寻脑中刚刚得来的武功秘籍。

    蛤蟆功,欧阳锋十七岁时,观看蛤蟆捕虫时领悟,到三十二岁时终创此功。口诀中道:吸气提肛,聚拢会阴,屈腿如弓,手臂如绷。敌不动时我蓄势,彼之一泄,我猛攻。一伏地,眼前左右,手脚掌心要有感应,动则惊涛骇浪,静时守心慑神……

    谢孤鸿一边回想了一遍口诀,一边趴伏在了地上,按照口诀上教导的,脚掌抓地,手心向下,手指并拢朝内,抬头鼓腮的运起气来。如果此间要有外人,早就被谢孤鸿的姿势弄的笑掉了大牙。

    而谢孤鸿让山庄总管吩咐不让外人进来,到并非是出于面子问题!他根本不怕别人看见他如此模样练功,因为这等上乘功夫好不容易得来,实用就好,你还讲究姿势漂不漂亮?那你的心眼也太小了,而心眼如此之小的人,那他的成就也绝不会高到哪里去。主要是因为他现在急需提升武功,不想让人打扰罢了。

    渐渐的,谢孤鸿的嗓子里从蚊子哼哼声,变成了清脆的“咕咕”之音,而他趴在地上的手臂和双腿,坚持的时间一长,便酸痛不止,可随着喉头声响的变化,他便感觉自己的手脚竟然不如何劳累,甚至变的轻松了许多。是以这蛤蟆功,被谢孤鸿练得竟然忘记了时间,就那样趴在庭院的地上,从中午一直到了晚上,还没有收功的意思。

    一直到月明星稀,不知是什么时辰,只听谢孤鸿胸口喉间猛地响起“咕咚”一声闷雷般的声音,手脚微一用力,只见本来趴伏在地上的他,身子凌空窜起了一人来高,打了个璇子,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谢孤鸿看着庭院中一棵雪白的梨树,微微而笑,心道:“这蛤蟆功果然不同凡响,自己这么快便入门了。”运气于丹田,调息了一番,更是大喜过望,发现此时的功力,比以前练功时快上了不知凡几。

    谢孤鸿美滋滋的,回到了屋里,饭也忘了吃,直接趴在了床上便开始睡觉,也不知是白天练功产生的惯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睡觉时也是犹如一只大蛤蟆般,静静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喉头间,却发出“咕咕,咕咕。”的呼噜声……

    待第二天一早,谢孤鸿直接唤来了一名仆人,叫其给自己准备饭食,待仆人端着饭菜进来之后,谢孤鸿又吩咐他,让其余人等不得进入庭院之内,除非有重大事宜,否则莫来扰他。然后他便按照昨日的功法,再次在院内练起了蛤蟆功。

    如此循环往复,一连三日,可谓勤奋异常,只是三天时间他便感觉内功长进了许多,暗暗欢喜,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他正趴在地上依然练着蛤蟆气功,庭院的角门却响起了“吱”的一声,却是有人进到了院内。

    谢孤鸿的蛤蟆功,讲究的便是气机引导,敌一动,我先动。这庭院的角门一开,走进一人,自然暗合了其中的关节。谢孤鸿又正在运功集气之时,便感觉双掌微微一震,他的双腿不由自主的弹了开去。身子便直接猛地窜向了门口,双掌裹着“呼呼”的风声,朝着来人的心口要害击去。

    谢元山只感觉汗毛倒竖,直接被吓的拧眉瞪眼,怔怔的出神。待双掌马上就要在他胸口击落之时,谢孤鸿一看打扰自己练功的,竟是自己山庄内的得力大管家,再加之他刚练蛤蟆功,还未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只能奋力运劲,改向旁边击去。

    只听“碰”的一声,谢孤鸿的双掌直接便印到了角门之上,那梨花木的角门咔吱吱一声,直接被他打的飞了出去,能有两步来远“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谢孤鸿双手各自画弧,脚下站定,胸喉间再次发出“咕咚,咕咚”的几声闷响,这才导气归元,将功力收回到了丹田之内。

第三章 风雪关塞

    谢孤鸿回头责备道:“下次千万注意,进来前,先知会一声,方才若不是我收功及时,你那里还有命在?”他说这话,纯属是得意之后的炫耀,但谢元山却不知他想法,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后怕不已,说道:“是,属下再来时,定然先敲门,告之庄主一声。”

    谢孤鸿“恩”了一声,看着跌落尘埃的角门,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会,只是他面部控制的巧妙,却没带出半点痕迹,说道:“找我何事?”

    谢元山此时腿肚子还有些转筋,强自镇定道:“庄主吩咐下人除非是要事,否则不得打扰,只是前次庄主让我派人查询嫩江城的前后原由,现下有了回信,是以不敢怠慢。”

    谢孤鸿点了点头,道:“查清了吗?”

    “是。”谢元山道:“事情跟庄主前次推测的大同小异,应该就是秦家之人暗中捣鬼。”

    谢孤鸿脸色阴沉了半晌,忽然摇了摇头,道:“即刻传讯在嫩江城的山庄子弟,将嫩江城的梨花糖生意转移到花江城,武堂也一并转去,两城子弟合力共办雪糖提纯事宜,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去一趟,到时在另行吩咐。还有,死者家属,定要安抚好,多给抚恤。”谢元山闻言道:“是。”转身便出了庭院,开始按照谢孤鸿的意思,草拟起了书信……

    一月之后,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银色的大雪已然覆盖在了北地入关内外。风不大,但刮在人身上却犹如刀割。

    但就是这样一种天气,却有人在驾车赶路;那车子建造的极大,比寻常马车还要大上近半,青色为辅,白色为主,显得极其豪华;而更加令人侧目的则是拉车的牲口,四峰不惧寒暑的白色骆驼,正稳健的拉着这辆大车,在道路上飞驰。

    河道村,入关附近的几个大村子之一,距嫩江城和花江城各不到十五里,左右相邻两村,两庄。分别是上河村、下河村、牛家庄和秦家庄。

    大雪停止一个时辰左右,村内老少村民正在纷纷出来各扫门前雪,忽见村口一辆华丽的大车驶了进来,纷纷停下让到了大路两侧;

    有一个老汉见到那拉车的四峰白驼,登时面漏喜色,转身高声吩咐,道:“是庄主到了,叫白老三和伍子阳二人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闻言笑道:“嘻嘻,好好,妙妙,我这就去了。”将手中扫帚插进一堆雪的侧面,蹦蹦跳跳的跑了。

    四驼大车就停在老汉的面前,门帘一挑,从车上缓缓而下一名二十六岁左右的青年,这青年面目冰冷,一袭白衣也如霜似雪,手中拿着一根亮银色的手杖,这手杖有齐眉高,杖身好似两条蛇身缠绕而上,相连顶端的则是一个裂口而笑的狰狞人头,不过真正令人可怕的,则是人头双眼的窟窿中,时而探出,时而隐秘其中的两条银光闪闪的可怕毒蛇。

    这青年自是谢孤鸿无疑,下车之后,朝着枣面老者点了点头,道:“进屋说话。”短短四字,老者只觉得他声音锵锵,犹如金铁交织一般。

    老者不敢废话,拱手转身,当先引路进了身后的青砖房。进屋正厅摆设简单,四把实木梨花椅分列两旁,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梨花落雪图,给整个厅堂增色不少。

    一个妇人此时正在用抹布擦着茶几,见当家的进来,而且身后还跟着两个客人,连忙施礼。

    枣面老者道:“你且让小虎弄些好菜好饭,待我和庄主禀报完事宜,便去用饭。”

    妇人道:“是。”转身从侧门出了正厅。

    两人分宾主落座,老者开门见山,道:“庄主,且稍等,我已经让小妹去叫白老三和伍子阳两人了。”

    谢孤鸿点了点头,这时先前那妇人端着茶壶茶碗复又进来,给二人斟了茶,再次默默地退了出去。

    谢孤鸿将蛇杖持于右手,自身却不停的捶打丹田内的真气,道:“能确定是秦家庄吗?”

    老者皱眉,深思了一番,道:“十有**是秦孝仪的二儿子做的。”

    谢孤鸿道:“有确实证据?”

    老者摇了摇头,道:“是推断,具体情况白老三和伍子阳最清楚,稍后他二人前来,将来龙去脉再讲一便,庄主便可知晓。”

    谢孤鸿默不作声,顿了顿,突然道:“来了。”

    过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个中年的声音:“咦!果真是庄主亲至。”

    一个明显是孩童的声音接道:“我还能骗您不成。我可是您儿子的媳妇,怎能骗我的公爹。”跟着,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笑道:“哈哈哈,老三的脑子不好使,想必你的小丈夫脑袋跟他爹是一脉相承的,小妹将来要是嫁入老白家,亏了,亏了。”

    小妹的声音忙道:“不亏,不亏,相如待我是极好的,公爹也是一样。”

    这次换成中年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哈哈,伍子阳岂有此理!白小妹此言有理,妙极,妙极。”

    声音由远及近,几句话的功夫已然来到了门外,白小妹呼呼的喘着粗气跑了进来,首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谢孤鸿,又转向老者,道:“爷爷,我带他们进来了。”

    老者笑着点头,道:“好,你且去后堂玩耍,我和你公爹几人要聊一会。”

    小姑娘虽然活波的紧,却也懂事,她点了点头,好奇的看了看那根可怕的蛇杖,便又从门口走了出去。

    跟着进来两人,其中一个穿着蓝衣长袍,模样倒像个账房先生;另一个则长得五大三粗,穿着单布褂子,手上带着护腕,浑身肌肉虬结,单看穿着打扮,好似个苦力扛活的汉子。两人进屋立刻朝着谢孤鸿抱拳行礼,之后分宾主落座。

    老者首先开口,道:“你们俩且说说,关于李掌柜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两人开口,谢孤鸿先道:“我要听全部经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账房先生之人首先开了口,道:“庄主,我们是从四年前,奉山庄元山大总管之命前来贩卖咱们山庄的白驼梨花糖,到了这里之后便遇到了对手。”

    扛活模样的人,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对手便是秦家庄的人,找人打听了一番,秦家庄的庄主也不是无名之辈,乃是铁胆震八方的秦孝仪。咱们兄弟倒不是怕了这厮,而是谢大掌柜派我们兄弟来前,曾经吩咐过:‘庄主他老人家不喜无事生非,生意上的事情就用生意来解决。’我等便依言而行,正正经经的经营,凭着咱们梨花糖的成色,二年之内已经几乎占了嫩江城附近四成的生意。”

    说到这里,两人眼中有着些许的得色,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放下茶杯,补充道:“秦家庄的白蔗糖也几乎占了四成,剩下的两成则由其他散碎买卖家占据。”

    老者听到这里,略微有些遗憾的说道:“要不是二个月前接连失踪了几个做糖师傅……”短短的一句话,到了后来已经有了叹息之声。

    谢孤鸿有些疑惑的扫了扫其余二人,那个好似扛活的大汉,解释道:“飞鸽传书毕竟不够详细。李掌柜和几个手下,最近这段时间在琢磨着把咱们的梨花糖翻出花样来,如梨花雪糖饼,雪糖糕之类,可……可最让人在意的,便是能够将咱的梨花糖提纯,吴掌柜说:‘如果能够成功,整个嫩江城,至少咱们能占九成的买卖,他秦家庄的白蔗糖根本就不够看。’哎,可惜了。”

    账房先生模样的人,点了点头,神色间遗憾比他更甚,道:“那几个做糖师傅失踪后,我们便开始四下派人寻找,好在李掌柜之前一直负责给梨花糖提纯的事情,因此也明白其中的关节,便重新开始此事,但在一个半月前有了重大的进展后,在就快成功时,他也失踪了。”

    他顿了顿,见谢孤鸿做了个继续的手势,便接着道:“一个月前我们在嫩江城南五十里的野狼沟,找到了一具尸体,虽然腐烂异常,但还是能够认出是李孝恭。”

    扛活模样的大汉道:“他媳妇说李孝恭喜欢吃核桃,用牙嗑的时候门牙磕崩掉了半个,是以肯定是他。”谢孤鸿点了点头,又把脸转向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接道:“我们把他的尸首抬了回来,白掌柜立刻吩咐找山庄住嫩江城武堂的堂主,李大先生。李大先生到后,盯着尸体,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番,说道:‘之前受过酷刑,但右手小臂骨折处,看手法像是六扇门的**挫骨手;至于胸前的塌陷则不太好讲,少林派的伏魔拳、金刚护身锤;丐帮的擒龙拳、李园的浩然拳、山西大同伍家的神龙肘法,皆能造成这样的伤势。’”

    谢孤鸿皱眉凝思片刻,道:“这人所会驳杂,要么便不是一个人。”

    账房先生模样的人,立刻点头同意,道:“庄主明见,当时李大先生也是如此说的:‘此人所会驳杂,不过最致命的地方却是脖项处的扭伤,手法是裂碑掌,或者是崆峒派的小轩辕掌力。’说着话,李大先生又检查了一番李孝恭的尸首,道:‘在下所学有限,只能看到这里了。’”

    谢孤鸿道:“因何推断是秦家人干的?”

    扛活模样的大汉道:“几个做糖师傅失踪后,我们派了人手,先后找到了另外三个做糖师傅的尸体,伤势有的相同,有的不同,不过李大先生看过之后,其中一种手法,从最开始的‘很像是’浩然拳,变成了‘肯定是’浩然拳。”

    谢孤鸿面色更冷,道:“李园的武功。”

    老者接着道:“是的,李寻欢半年前出关至今未归,而现在李园的主人是龙啸云。而且兴云庄的大管家龙峰和武师巴英,此时就在秦家庄。”

    有些人很聪明,一点就透;谢孤鸿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可此时他综合现在几人所讲,最可疑的便是秦家庄,因为龙啸云和秦孝义交情莫逆。

    谢孤鸿道:“我需要去秦家庄一趟。”

    老者,账房先生,扛活大汉几个人相互之间看了看。老者道:“庄主的意思是?”

    谢孤鸿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半点浪费不得,三日内我要秦家庄给我一个说法。”顿了一顿,他又道:“按照江湖规矩办。”几人随即齐声道:“是。”

第四章 逆练九阴

    白掌柜几年前见过谢孤鸿一面,当时只觉得自家庄主为人和气,可现在再见面时,却感觉变化极大,好似非常严肃,整个人犹如一块寒铁,冷峻异常。

    心里略微感慨一番的白掌柜,按照吩咐,派人给秦家庄递了帖子,出了自家门,转到了后面,来见谢孤鸿。

    不过到了门口,却被谢孤鸿的车夫老赵拦住,道:“白掌柜,庄主吩咐了,他现在不想见人。”

    白掌柜点了点头,道:“赵兄,我来是想禀告庄主,我已然按照规矩,给秦家庄递了帖子,好叫庄主知晓。”

    还不等老赵答话,从屋内传出了一个锵锵金鸣般的声音,道:“我知道了,待秦家庄回帖再来告知我。”

    白掌柜道:“是。”转身离去。

    此时的谢孤鸿在屋内,只穿了一件亵裤,光着膀子,如蛤蟆般趴在地上,喉头“咕咕”作响,正是他连续不坠一直修炼的蛤蟆功,要说他自从得了西毒欧阳锋的传承之后,功力提升的速度可谓一日千里,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瓶颈可言,如果旁人如此勇猛精进,自是免不了身体承受不住如此飞涨的内功,可谢孤鸿的身躯就像是个无底洞,无论功力长势如何迅猛,好像都没丝毫不妥之处。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有些纳罕,不过功力飞涨自然是好事,而且不但如此,他短短的不到两个月功夫,真可谓一路高歌猛进,先后按照脑海中的口诀秘要,修习了蛤蟆功,灵蛇拳,神驼雪山掌,透骨打穴法,瞬息千里功,灵蛇杖法,等等一系列的欧阳锋的武功绝学。

    而且这些功夫和他的内功进境不差分毫,都以闪电般的速度提高着,只要是欧阳锋的武功,好像谢孤鸿练上一遍就以入门,两遍就可熟练一般。

    可他自己却不知道的是,随着这两个月不到,武功大进的同时,他的性子也愈来愈冷,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如同金铁交鸣,铮铮慑人。

    此时此刻,屋内的谢孤鸿收了蛤蟆功,正在修习欧阳锋的最后一门神功绝技,倒转经脉,逆修九阴。只见他盘膝而坐,双手轻搭在膝头,胸腹之间犹如波浪,自下而上,一鼓一息,一凹一凸,有时骨节还“噼啪”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孤鸿口中“嘿”的一声,跟着从头顶到会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仿佛墙壁上的灰尘也被震落了下来。

    寻常功力大成者,均是从头顶督脉至会阴任脉搬运功力气血,可他不一样,正好相反,是从会阴至顶门,这一下,虽然是逆转经脉,倒练九阴,可直接却被他另辟蹊径,打通了任督二脉,而任督二脉若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聚通。

    只是这一下,谢孤鸿以前苦苦修炼二十几年不得寸进的苦,直接便被削平了,而且还大赚特赚,岂有不高兴之理?

    不过他内心毕竟坚韧,压住自己的情绪,调息了半晌,将修为稳固好后,这才收了功力。

    谢孤鸿心中且喜且叹,暗道:“几十年的苦毕竟没有白受,现在我终于武功大成,只差那两样在这方世界的神秘物品便可以回归本源世界了,到时自身的隐患也就可以消除。”

    他想罢,将一尘不染的衣衫穿好,右手抄上蛇杖,推门而出。见旁边老赵,依然守在门口,天色已然明月当空,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禀庄主。”老赵道:“已经子夜时分。庄主在屋内约有六个时辰。”

    谢孤鸿道:“好,你且去睡吧,明日一早叫白掌柜前来见我。”老赵抱拳领诺,退了下去。

    谢孤鸿在院内,再次练了一会灵蛇拳和灵蛇杖法,正当他将蛇杖舞动如飞之时,突然顿住身形,一声爆喝:“滚出来!”脚下连点“嗤嗤嗤”三块碎石,直没入旁边不远处的树林。

    但听“啊”的一声惨叫,跟着咕咚一声,有重物坠于地上。谢孤鸿瞬息千里的轻功展开,斗然间便到了跟前。

    只见一个人晕厥在地,远处一个黑影一闪即逝,没了踪迹;显然那人早就在远处看着,见近处这人着了道,便飞奔而逃。

    谢孤鸿冷冷哼了一声,也不追赶,在原地站定,过不了多时,河道村几乎半个村子的房屋全都点燃了火烛,白掌柜和伍子阳,白老三带着一帮人手持火把赶了过来,原来谢孤鸿之前那声爆喝,多半是给自己手下这帮人听的。现在见他们行动迅速,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他面目依然冰冷如霜,道:“你们过来,看看认不认得此人。”

    白掌柜等几人立刻围拢上来,掀开地上晕厥之人的蒙面黑巾,伍子阳“咦”了一声,道:“此人我见过,好像是兴云庄的大总管龙峰。”

    谢孤鸿扫了他一样,道:“你如何知晓?”

    伍子阳道:“上次庄主回令我等,将梨花糖的生意转到花江城,信中还责问事情原由。我便和白老三调查此事,特别留意秦家庄动向,因此知晓这人便是兴云庄的总管,想来他是奉龙啸云之命,前来秦家庄回礼的。”

    谢孤鸿知道,龙啸云迎娶魔刀门林诗音时,秦孝义可是前去祝贺的,因此回礼这事倒也在情在理。

    白掌柜道:“听说此人练有原先李家的浩然拳。”

    谢孤鸿闻言,点了点头,道:“绑了他,严加拷问。”

    众人道:“是。”

    谢孤鸿又道:“如果李孝恭和两位做糖师傅,是他插的手,问清之后杀了,将他的尸体,置于棺材里,我还有用。”

    之后谢孤鸿道:“白掌柜,你现在立刻告诉村内所有的山庄子弟,小心戒备,刚刚我故意放走了一人,原由尔等不必动问,且小心应付也便是了。”

    白掌柜道:“是。”说罢,立刻点首叫住几名头目,详加吩咐。

    谢孤鸿又对伍子阳和白老三道:“明日午时前,我要答案。”说着话,骤然间他左手一探即收,地上躺着的龙峰虽然昏厥,但身子却登时发起抖来,好像鱼虾出水,不停的扑腾,口里还发出极其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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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流水大宴

    谢孤鸿也不瞧上一眼,吩咐道:“他已然中了我的独门打穴法,你们且好好利用。”伍子阳和白老三对视一眼,躬身施礼道:“明日午时前必然让此人道出实情。”

    谢孤鸿也不答话,就那样持着蛇杖,迈着不轻不重,毫无掩饰的步子,穿过人群,走回了自己的屋内,再次趴在床上,练起蛤蟆功来。

    伍子阳道:“咱兄弟俩现在就开始盘问这小子吧。”

    白老三道:“好。你,你,过来将这小子架起来。”两名村内健壮的弟子,立时过来,各分左右将龙峰架了起来。

    这时白掌柜已然吩咐好众人如何警戒守备河道村,走了过来,道:“拉到我家侧院,哪里比较近,有了消息也好立刻告之庄主。”

    伍子阳二人同意,让人架着龙峰,一同到了白掌柜家的侧院之内,开始严加逼供……

    谢孤鸿可谓是练功狂人,以前他的武功不得寸进之时,他都从未灰心丧气,依然勤练不缀,更何况他现在一日千里的进境了?因此第二天一早他吃喝洗漱完毕,便在院子里开始练起了灵蛇拳和神驼雪山掌。

    也就不到中午,白掌柜和伍子阳,白老三几人,便前来回报。

    谢孤鸿也不理睬,更不避讳,将一套神驼雪山掌打完收功,这才抄起立于旁边的蛇杖,道:“可是有结果了?”

    白掌柜首先道:“龙峰这小子认了,对李孝恭下手的确实有他,现下已经按照庄主之前的吩咐,击杀之后放置于一口棺材内。”

    谢孤鸿道:“他还说了什么?”

    伍子阳接着道:“和他一起来的乃是兴云庄的武师巴英,这两人确实是给秦孝义回礼的,秦孝义让自己的二儿子招待他们,于是这两个小子和秦礼相交,而那秦礼正接手嫩江城的生意,他二人自然知晓,于是三个狗狐之辈便商量了个对付咱们山庄生意的办法。李孝恭掌柜和那两名做糖大师傅的死,这三个人都有参与。”

    谢孤鸿对自己的透骨打穴法极有信心,是以并不怀疑有假,说道:“你们且派人将装龙峰尸首的棺材,装在一辆马车上。”

    白老三闻言道:“我去办。”说罢,向前院走去。

    白掌柜说道:“庄主,我们接下来如何办?”伍子阳也看着谢孤鸿,显然也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

    谢孤鸿锵锵道:“规矩很重要,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有人坏了规矩,自然需要受到惩罚才是,不然人间岂不早就乱了套么。”

    正说到这里,白老三干事麻利,已经从前面绕了回来,而且还带了一个人。走到了近前,直接开口,道:“这是之前去秦家庄递帖子的沐飞,我看他回来便叫他过来参见庄主。”

    谢孤鸿点了点头,道:“有回帖吗?”

    沐飞见了谢孤鸿便一脸的惭愧之色,听了此问,更是单膝跪地,道:“属下有负庄主所托,咱们的帖子递是递进去了,可没有得到回帖,肯请庄主责罚。”

    谢孤鸿道:“免了,发生了何事?你且起来说话。”

    沐飞闻言这才起身,道:“属下昨日傍晚到了秦家庄后,便被拦在了门房,我递上了帖子,门房还朝我和颜悦色的,待他进去汇报,转回来后,指着我便大大的埋怨,说:‘原来你不是前来赴宴的,哼!白白害的大爷我受了庄主一顿臭骂。’我问他:‘你家庄上有什么喜事么?贵庄主可有回帖?’

    这个门房变得极不耐烦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大公子已然拜入少林戒律院首座心灯禅师的门下,江湖之上那个不知?我家老爷为了此事,特开流水席七天,以示祝贺。不过我家大公子学艺才是正事,两日前已经去往少林了。你等回帖呀?哼哼,等着明天最后一日流水席结束后再说吧。’听他这么一说,属下接着问他:‘明日结束岂不是后天才能有回帖?你且帮忙通融通融。’属下递给了他二两银钱,谁知道这小子竟然理都不理,道:‘去休!去休!我很在乎你的银子吗?我家庄主都说了叫你等着,那你等着也便是了,你还想害得我在庄主面前挨骂吗?’

    属下听他如此说话,也不再求他,心想:‘我且在这里等上一晚,明日午时前怎么也得赶回河道村,白掌柜派我去递帖子前吩咐过属下:‘庄主下了严令,三日内此事要有结果,是以你明日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赶回来。’属下便在秦家庄门口等了一宿,第二日见对方毫无回应的苗头,就连那个贼门房,好似知道我是河道村的白驼山子弟后,也不再和我说话了,我恐耽误了庄主的大事,便立刻启程回来报讯。”

    这个沐飞说话口齿清晰,前后有序,再加之谢孤鸿观察力敏锐,看他气血紊乱,显然是着急赶路所至,是以点了点头,看了眼白掌柜,说道:“此时办得周全。这沐飞回头赏五十两银子。”

    白掌柜道:“是。”沐飞也在一旁,躬身施礼,道:“谢庄主赏赐。”

    谢孤鸿顿了顿,之后面色逐渐更冷,吩咐道:“你们且准备一番,随我即刻出发,去秦家庄赴宴。”

    白掌柜,伍子阳和白老三闻言,登时领诺道:“是。”说罢,退到了前院,准备车马去了……

    最近这一段时光,秦孝义可谓春风得意,自家白蔗糖的生意自从交给了二儿子秦礼,几个月内,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独霸嫩江城,就连成色极好的白驼梨花糖,也被挤了出去。而且这并不是最主要的;自己多年对少林的公关终于有了突破,那戒律院首座心灯禅师,破例收了自己的大儿子秦冠为俗家弟子,这也是少林寺几十年内的唯一一位俗家弟子,因此秦孝义只感到这才算的上是喜上加喜。因此,秦孝义传令,大摆流水席七日,以此庆祝秦家庄前所未有的风光时刻。

    此时的秦孝义,正坐在正堂,听着摆席的侧院内吆五喝六的声音,恭维自己秦家庄的声音阵阵传进自己的耳朵,手心上不停转动的两枚铁胆,也不由得快了几分,发出“咔咔咔”的脆响。

    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衫的少年,这人大约也就十五岁上下,长相俊美,不过眉心眼角却带着少许的阴郁之气。面色也极冷,不过此时他倒是显得有些疲倦。

    秦孝义见是自己的儿子秦礼,开口道:“如何了?”

    秦礼眼角高高的吊着,阴郁之气显得更胜,说道:“大圣门,丐帮的人已经走了,还剩下兴安门,神锄帮,盐帮的几个家伙还在吃席,用不着我陪着了。”

    秦孝义扫了他一眼,暗中叹息,这个二儿子虽然最近生意经营的极好,但毕竟年纪幼小,不像他大哥那般稳重,这些未走之人虽然只是小门小派,或者是江湖中的独行客,但这流水席只有今天最后一日了,要陪难道不陪彻底么?哎!也罢,以后自己多多指点于他,也便是了。

    想罢,他停下手中两枚铁胆,道:“昨天,龙峰和巴英走了之后,我见你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你们发生了什么不快么?”

    秦礼听自己父亲提到龙峰,眉间的阴郁才少了几分,道:“怎么会?这两人几月前就和我在一起,相交愉快得很,而且在生意上也给孩儿出了不少的注意,要不然咱们的白蔗糖怎么可能短短时日,就可将白驼梨花糖挤出去呢。孩儿见他们走了,心中自是不免有些失落罢了,又怎会和他们发生冲突。”

    秦孝义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

    正在此时,一个仆人匆匆跑了进来,急声道:“老爷,白驼山庄庄主谢孤鸿到了,说是要见你,而且他……他还带着一口大棺材。”

    闻听此言,秦孝义眉头登时皱了起来,两枚铁胆也攥在了手心,不再旋转,问道:“他带着一口棺材?”

    仆人连道:“是,是,跟着他一起的,有一个红脸老头,在旁边说:‘这是兴云庄总管龙峰的尸体,听说你们庄主和龙啸云相交莫逆,是以特此送了过来。’小人见事态紧急,便赶忙前来回报。”

    不等秦孝义说话,一旁的秦礼闻听“龙峰的尸体”几句话,早已有些按耐不住,待他说完“啪”的一拍茶几,起身道:“速带我去见他们。”

    “慢!”秦孝义伸手往左一格,将自己小儿子的身形拦住,问道:“他们只说是来送尸体的吗?”

    仆人道:“正是,剩下的,他们说是要见了庄主您的面再说。”

    秦孝义略微沉思片刻,道:“让他们来侧院见我。”

    仆人道:“是”说罢,转身出了正厅。

    秦礼转头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孝义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席中还有不少江湖中人,让他们做个见证罢了。”说罢,带着秦礼,出门转向了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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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规矩

    秦家庄侧院之内,可谓高朋满座,整整四十桌酒席,占据了大半个院子,菜肴,酒水不停地撤下端上,吃席的人也不时的发出“八匹马呀!五魁首啊!六六六!”的吆喝声。

    可忽然之间,这些吃席的江湖中人发出的喧哗声,顿时减弱,不待片刻已经安静了下来,纷纷望着刚刚走进院子的几人。

    为首的是个紫袍老者,长须过胸,鼻正口方,长得相貌堂堂,手中还握着两枚鸡蛋大小的铁胆。

    老者左侧跟着一个面貌阴郁的少年,不过他一进院子,便已带上了些许的微笑,倒是减弱了不少阴郁之气。而老者另一侧则是一个弓着腰的老头,这个老头穿着土黄色马褂,双手拢在袖内,眼光时隐时现,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个内功不凡的高手。

    没过一会,席面上前几桌的,略微熟络之人便开口说道:“是秦老爷子来了么!”“噢,是秦礼兄弟,来来,方才还未喝完,我等敬你一杯。”“这不是秦老爷子的胞弟么,哈哈,是了,大公子拜入少林门下正是大喜之事,前来祝贺,也属寻常。”

    秦孝义等这些人说完话,才轻轻叹息一声,拱手道:“秦孝义在这里,先给各位好朋友陪个不是了,对不住,对不住!”

    听他如此一说,众江湖人中有人疑道:“老爷子如何说这等话?”“是啊,我等受秦老爷子招待,应该感谢才是,如何对不住我等了?”“就是,就是。”

    秦孝义道:“哎!众英雄应该知晓我为何摆这宴席。”

    有人答道:“自是庆贺大公子拜入少林门下。”

    “不错!”秦孝义点头说道:“我儿秦冠得少林心灯大师提携,收为俗家弟子,我秦孝义心中自是喜不自胜的,是以特地摆这流水席,招待江湖中的好朋友,一来我秦孝义高攀列位,和众英雄套套交情;二来,也是请各位好友以后在江湖中见到秦冠,多多照顾与他。可是……可是……”说到后来摇了摇头,不在往下说了。

    江湖客中,有不少人脾气急切,见如此,连忙问道:“可是什么?秦老爷子但说无妨。”

    秦孝义再次拱了拱手,这才道:“众英雄可能知道,山西兴云庄龙啸云,龙大侠,乃是我秦孝义的挚友,几月前龙大侠迎娶他现在的妻子林诗音时,我还去讨了杯喜酒喝!可是刚才有人前来,要给某家送一口棺材。说棺材中装的,竟然是我好友龙大侠手下的尸体,说起来诸位有人也可能认识,便是我的龙贤弟,派来给我回礼的兴云庄大管家龙峰。”

    众人一听登时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是来者不善啊,秦家庄大喜的日子,便来送棺材,太也放肆了吧。”也有的说:“也不一定,说不定,对方是好心发现了龙峰出事,也不能过急对待。”

    秦孝义待众人乱了一会,这才高声说道:“对方前来送龙峰的尸体,无论如何这宴席却是摆不下了,是以我觍颜前来告之各位,这里某家再次给各位致歉了。”说着话,再次对着众人抱了抱拳。

    “这如何使得,老爷子太客气了。”“是啊,秦老爷子不必如此,今日众多英雄在此,且叫他前来问询也便是了。”“对级,有什么事情,我等也可做个见证。”

    秦孝义闻听此言,说道:“那可就对不住大家了,众位英雄愿意一同做个见证,那就再好不过。我且先去迎上一迎,莫要失了礼数才好。”

    还不等他有任何行动,就听院门外响起“滋溜滋溜”的声音,没一会,众人便看见一口大棺材,被人用车子推了进来,这推车人穿着一身劲装,手上带着护腕,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仿佛热得很,只穿了一个露着胸膛的单布褂子。进了院后一撒手,车把登时扬起,棺材的前段立时倾斜“咚”的一声斜斜的拄在地上,那棺材盖子也向下滑落近三尺,众人看得仔细,见棺材内露出一个面色灰白的人头。有眼尖的立时叫出了来:“这……这真是龙峰的尸体!”

    紧跟着推车汉子,从后面追来一个秦家庄的仆人,见了此情此景,用手点指,气道:“你,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那汉子理也不理他,径直的看向秦孝义为首的三人。

    正在此时,众人顿感觉气温好似明显的降低,不由得冷飕飕的,也不知是那棺材内的死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所造成的。不过还没等所有人有任何反应“呀呀呀”以脚踏雪发出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秦孝义等人转脸望向院门,只见从外面又走进了两人。

    当先一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面如霜,衣胜雪,杖如冰。整个人显得一尘不染,尤其是手里那把蛇杖,异常令人发寒,他就那样,迈着不轻不重,毫无掩饰半点的脚步,缓缓走了进来;在青年右侧还跟着一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面如重枣,身材略微瘦削。

    秦孝义皱眉一指那倾斜在地的棺材,道:“谢庄主对死者太不尊重了吧。”

    谢孤鸿冷冷的扫了扫他,锵锵金鸣般说道:“那又如何?”

    秦孝义自然想到对方必定来者不善,可没想对方说话如此之硬,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道:“阁下这是何意?难道是我秦孝义缺了礼数吗?便是如此,谢庄主也不应该如此对待一个死者吧?”

    此话说完,一些江湖客纷纷说道:“是这个理,再者说,秦老爷子如何对他缺了礼数?”“是啊,我看这人才是真正的岂有此理。”

    秦孝义道:“承蒙各位看的起我,不敢当了!不过秦某人最讲礼数规矩,这人死了,而且龙峰还是我秦某好友的下属,即便百般不对,死了也便扯平,再者龙峰又有何罪,让你如此折辱?”

    谢孤鸿闻言冷哼一声,道:“等的便是你这句话,你讲规矩最好。白掌柜,你且和秦庄主说说什么是礼数,那个又是规矩。”

    旁边的枣面老者道:“是。”说罢向前走了几步,道:“既然秦老庄主想讲规矩,那白某不才,就和你讲上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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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尸

    闻言,一众江湖客听的更加认真,均心道:“莫非这龙峰真的得罪了白驼山不成?”只听秦孝义道:“秦某不才,倒是要听一听你的高论。”

    白掌柜笑道:“如此最好。”顿了顿,接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便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且请问老庄主,是也不是?”

    秦孝义心中打鼓,怕他话中有什么圈套,于是道:“话虽如此,但具体情况,还需具体对待。如果有人故意设计,害人输了钱财,这钱难道也要还吗?”

    有人高声说道:“不错,官府之中也不是没有冤假错案了。”

    “好,我便和你说一说具体之事。”白掌柜说道:“前几个月,贵二公子接手你们白蔗糖的生意,而一个半月前,我们做糖的两名大师傅,和李掌柜先后失踪,后我们发现了尸体,秦二公子我且问你,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秦礼脸上阴晴不定,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我便任由你在这里空嘴说白话好了。”

    “呵呵。”白掌柜冷笑一声,说道:“白话?好,我便让你看上一看。”说到这里,大声喝道:“白老三,将几个兄弟请上来。”

    话音未落,众人又听“吱扭扭”一阵车辙声,跟着一人再次推进一辆大车,此时虽然天气寒冷,但众人仍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尸臭。白老三将车子停下,抱着膀在一旁不住的冷笑。而那车上的三具尸体,虽然保存完好,但也已经脱水,有两个还呲出了牙齿,模样极其狰狞可怖,让空气仿佛变的也更冷了几分。

    谢孤鸿在一边扫了眼秦孝义,没有说话,他也不习惯废话,而通常他说话只说这事,行,或者不行。

    秦礼见到车上躺着的三具尸身,面色不由得变了一变,秦孝义在一旁见了,开口道:“这是何意?”

    白掌柜道:“这就要请教贵二公子了,二公子,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拜在崆峒派,李金山的门下?”

    秦礼道:“是又如何?”

    白掌柜指着车上的尸体,道:“好,我这三位兄弟,看手臂骨折处,乃是**挫骨手或者分筋错骨的功夫,胸前的塌陷,以及肋骨的断裂处,乃是浩然拳,神龙肘法,以及伏魔拳或罗汉护身锤所至。而颈项的扭伤更是崆峒派的小轩辕掌力,二公子,我且问你,这方地界除了你,有谁还会崆峒派的小轩辕掌么?”

    秦礼心中暗暗后悔,不该用本门的功夫,随即冷哼了一声,道:“这我哪里知晓?”

    白掌柜又道:“这浩然拳乃是原先李园的武功,后来李寻欢将李园送给了龙啸云,浩然拳也便传了过去,这龙峰乃是龙啸云的得力大管家,后学了浩然拳,山西一代不少人都知晓,而别的伤痕我们自会调查,但崆峒派的小轩辕掌力,和李园浩然拳的伤势,一同出现不是太巧合了么?便叫人想不怀疑也是不行了!”

    他说完这话,在座的众人均心道:“这白驼山的人也并非无的放矢,且看看下面如何。”

    秦礼走了几步,皱眉看了看大车上的三具尸体,道:“不错,小轩辕掌法我却是会的,而龙峰这几月也是和我在一起。但这三个人终究为什么死了么……我便全然不知。”

    “呵呵,全然不知?”白掌柜冷笑道:“这龙峰是和一个叫巴英的兴云庄武师一起来的贵庄,那我请问一下,这巴英又到哪里去了?”

    秦孝义见白掌柜言辞锋利,便立刻接口道:“巴英和龙峰于昨日一早便走了,在座的不少人都知晓此事。”

    白掌柜道:“好,此事我权且信你,不过老庄主单单这么说,凭什么能够洗脱二公子的嫌疑?要知道,我们山庄的梨花糖在嫩江城本来好好的生意,现在却不能做了,而这其中最大的利益者,是不是贵庄的白蔗糖?”

    秦孝义道:“是,不过单凭这些又怎能证明,这三人是我儿杀的?白掌柜这么判断,岂不是太过草率了么?”

    谢孤鸿在一旁,突然锵锵冷道:“因为你儿子还偷学了少林派的武功。”

    秦孝义闻言,大笑道:“哈哈哈,我儿秦礼怎么会少林派的武功。谢庄主弄错了吧,那是我的大儿子秦冠,已然拜入了少林的门墙,但我大儿也是在二日前便与他的一觉师兄,一同返回了少林。”

    谢孤鸿根本不理他的说法,道:“你看清我山庄三位兄弟的伤事了吗?”

    秦孝义道:“虽然尸体略有腐烂,但这么近,我如何看不清楚?”

    谢孤鸿喝道:“白老三!”

    自从一进来便在一旁不发一言的白老三,毫无征兆的暴起,身子飞快的窜了出去,右手成拳,直掼向秦礼的胸口。

    这一下可谓突然袭击,任谁都没有想到,秦孝义亦是如此,但终究他武艺高强,猛地一抬右手“嗤嗤”两声,将手中两枚铁胆飞了出去,直打白老三的背心。

    众人便觉银光猛的一闪,传来“当当!”两声金铁交鸣,那两枚铁胆却早已镶入了地面。谢孤鸿手持蛇杖,已然不知什么时候,拦在了去路之上,冷然道:“你只需要看着!”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一会的功夫,白老三一击早就到了,秦礼不敢怠慢,双手上下猛合,直接便拿住了白老三的手臂,白老三身子一蹲,右脚向侧踢去。秦礼手臂较力向右带去,跟着左手成拳“呼呼呼”三下砸向白老三的胸口两肋,白老三侧身躲过了两击,奈何右臂还在对方手中锁着,第三下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急忙伸左手遮拦。

    便听“碰”的一声,秦礼左拳正砸在对方左手大臂之上,之前他突然遭到对手袭击,心中不由的慌乱,可没几下秦礼方知,对方根本不是自己敌手,到了此时,他已然心中发狠,右手猛地一拧对方右臂,左手化拳为掌,直斩向对方勃项。

    可就在他要得手的时候,秦礼突然间感觉对方拿捏在自己手中的右臂,仿佛凭空没了骨头,自己如何用力却再也拿捏不住,让对方直接抽了出去,而自己左手的一掌也随即斩到了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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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公道

    白老三“哈哈”一笑,跳出了圈外,躬身朝着谢孤鸿行礼,道:“谢庄主传我神功。”

    谢孤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白老三起身转向了秦孝义,道:“你们父子还有什么话说么?”

    秦孝义的脸上早已阴晴不定,而秦礼则是抬手指着白老三,骂道:“鼠辈偷袭于我,现在还想跑么?”说着话,脚下一挫跃了过去,一招轩辕托日,双掌分别击白老三两肋。

    “谁才是鼠辈。”谢孤鸿冷道一声,后发先至,早已拦在了秦礼身侧,左手往下一捏,径自掐在了秦礼的后勃项处,跟着往地上掼去。

    这一下,谢孤鸿的瞬息千里功,犹如兔起鹘落般迅捷,秦孝义在一旁脚下连点,左手成拳击向谢孤鸿背心,想救下秦礼,但谢孤鸿理都不理径直掼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秦礼直接便被摔的白眼直翻,晕了过去,就连骨架也好似散了。

    谢孤鸿右手持着蛇杖,左手好似全然没了骨头,从肋下穿了出去,秦孝义也不换招,毕竟他经验丰富,见对方是背向自己出手,手臂无论如何都及不上自己正面出拳的长度,是以仍自攻向谢孤鸿背心,可是带自己的拳头击落半路之时,谢孤鸿大指猛地往侧一弹,这一下秦孝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登时感觉手腕一麻,跟着脉门已然被对手捏住。

    谢孤鸿此时只要内力一吐,就可废了秦孝义,是以后者哪里还敢乱动,身子摆出一个拳击半途的姿势,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僵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在座的江湖中人,见谢孤鸿一出手便轻描淡写般,先摔晕了秦礼,后拿住了秦孝义的脉门,心中都纷纷吃惊,暗道:“以前只知白驼山谢孤鸿乃是大商人,大富翁,在江湖上略有薄名,但武功任谁都知晓乃是半吊子的水平,可今日才知他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只一招间便擒下了秦孝义,这等武艺怕是成名的剑侠亦做不到吧。”

    场中毕竟有些人跟秦孝义交好,见此情形,立刻说道:“谢庄主这是干么?事情还未说清,怎么便动上了手呢?”

    不过这人说完之后,不少在坐的眼力较强之人,心中鄙视,均暗道:“三流人物也敢说话?莫不是没看见刚才那个叫白老三的和秦礼动手的情形么?”

    谢孤鸿右手持着蛇杖,缓缓转身看也不看秦孝义一眼,锵锵说道:“我办事从不解释,也用不着解释,公道自在人心,在座的也不乏武功高手,难道看不出秦礼和我手下动手的情形么?”

    说到这里,谢孤鸿突然喝道:“秦孝义?哑巴了么?”

    秦孝义自然早就看出,自己的二儿子和白老三动手时,先后共用了几种武功,分别是分筋错骨手,少林伏魔拳,最后用的便是小轩辕掌力。这白老三当真阴险,突然袭击我儿,而且武功招式乃侧身鞭拳,导致我儿出手的所有招式,径自暗合了中间那具尸体的所有伤势,场中人也有不少好手,定然能够瞧出关节,这一下自己是再也狡辩不能了。

    秦孝义道:“方才贵属下和我儿动手,正合了中间那位死去兄弟的伤势,但我秦孝义有一说一,这事虽然基本断定是我儿所为,没讲规矩,先伤了你方三人,但我却是不知道的,不过养不教父之过,你权且杀了我也便是了,万万莫要连累我的家人”

    果然,经他如此一说,在场的众江湖客虽然没在言语,但心里反而觉得秦孝义还是很有担当的。

    不过谢孤鸿却冷冷一笑,道:“好,你认了便好,但我要的只是公平。”说着话,左手一松,放开了秦孝义的脉门。

    秦孝义揉了揉手腕,道:“不知如何个公平法?”

    谢孤鸿道:“你儿杀我三名属下,导致我山庄雪糖生意在嫩江城退出了几个月,这损失,你秦家庄必须全部包赔。”

    秦孝义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有多少?”

    谢孤鸿道:“我也不多要你,回头你派人去河道村,我们雪糖经营的最近半年,可以查看账本,这半年盈利多少,你便陪多少。”

    秦孝义心道:“明明你的雪糖只是退出两个月不到,但却找我要半年的损失,这便是你说的公道吗?不过现在自己全然站了下风,我便先答应了你再说。”点头道:“谢庄主确实没有多要,就这么办。”

    谢孤鸿又道:“三名属下的家小痛失亲人,这个你是无论如何都赔不起的?不过我权且让你占些便宜又能如何?每家人你便赔上五万两银子也就是了。”

    秦孝义叹息一声,道:“好,这也应该。”

    谢孤鸿转头冷冷的看着他道:“最后一点,这秦礼的命,现在是我的了,你答应否?”

    一听这话,秦孝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道:“谢庄主,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且说如何才能绕过我儿,我秦孝义全都答应也便是了。”

    谢孤鸿哼了一声,道:“你儿杀了我的三名属下,我只要他一人的命,你已然大大占了便宜。现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么?”

    秦孝义道:“那龙峰……”

    谢孤鸿扫了他一眼,直接打断道:“龙峰是龙峰,秦礼是秦礼,你便说答不答应也就是了。”说话时,谢孤鸿左手已然暗运功力,只要对方说个不字,他便立时要将对方格杀当场。

    秦孝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过了一会,悠悠长叹一声,悲道:“哎!秦礼我儿,怪就怪父亲我没有好好教导于你,来世如果有缘,为父必然多加补偿……”他的话音渐渐变低,到了后来已经老泪纵横,愈来愈悲,仿佛心神失守,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

    谢孤鸿也不理他,道:“好,秦庄主能屈能伸,谢某佩服……伍子阳,你将秦礼小儿绑了,回去交给李孝恭掌柜等三人家眷处置。”

    伍子阳答道:“是。”从推车中拿出几股粗麻绳,将秦礼五花大绑,后掷于车上。

    谢孤鸿低头看了看,仿佛伤心过度的秦孝义,道:“秦庄主说不错,养儿不孝父之过,我拿完最后一样赔偿,就告辞了。”

    秦孝义好似还没从悲伤中出来,抬头愣愣的看着谢孤鸿,声音嘶哑,道:“谢庄主,我儿的命已经赔了给你,还会在乎旁的吗,只要是我秦某有的,随你取了便是。”

第九章 拜帖

    谢孤鸿冷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话的光景,他右手持着蛇杖,依然动也不动,左手成掌,猛地朝秦孝义胸口击去。秦孝义登感谢孤鸿手法刚硬迅捷,如若打中自己不死也残,急忙吐气含胸,往后退去,双手连环两拳从胸口往前捣去。

    可谢孤鸿的左手击至半途,不可思议般往上划了开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秦孝义连退了七、八步,身子一斜“咕咚”便坐在了地上。

    在座的众江湖客们方觉眼前一花,铁胆震八方的秦孝义便已然倒地,而且双眼仿佛失去了焦点,脸颊四白穴,和鼻梁睛明穴高高肿起,显然被人点了穴道。有武功较高,精通点穴之法的人,不由惊道:“秦孝义的眼睛被他废了。”

    谢孤鸿道:“便像你说的,没看住自己的儿子,留着一双招子也是无用,我替你取了。”

    秦孝义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仿佛整个眼珠充满了血丝,口中低低的嘶喊,却只不过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对谢孤鸿的话也全然没听进去。

    谢孤鸿幽幽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子,道:“莫忘了派人去河道村赔款……我们走。”说着话,拄着蛇杖,就那样,仿佛来时一样,迈着不轻不重,毫不掩饰半点声音的步子,向外走去。

    白掌柜,伍子阳和白老三,合力推着那架装着李孝恭三人尸体的大车,跟着也走了出去。

    从一开始,那名穿着土黄色马褂的老头,便没说上一句话,插上一次手;因为他看见谢孤鸿第一次闪电般的出手,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以至于从头到尾仿佛他根本不在场一般,不过到了此时,他见谢孤鸿一行人走出了院门,这才飞速上前一扶秦孝义的手臂,道:“大哥,你怎么样?还看得见吗,我帮你推血过宫。”

    说着话,这老头连较内力,用手指在秦孝义眉冲穴连连揉按,可左手用秦孝义挡住众人视线,在头发茂密的浮白穴,伸食指运劲一弹,秦孝义猛地一顿,嗓子发出“咔咔”之音,仿佛被人掐住喉头似的,跟着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孤鸿一行人出了秦家庄,白掌柜三人相互看了看,面上都透着喜色,这一次自家庄主在一众武林中人面前大发神威,从始至终都是左手对敌,却将对方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以后在江湖上必然声名大振,而且秦家庄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等人的利益不但毫无损失,而且还盈利极多,可谓办得漂亮。三人均感叹道:“哎!只可惜三位老兄弟看不见了,不过秦礼这厮被庄主擒来,山庄子弟也算能出了这口恶气。”

    谢孤鸿也不言语,上了自己的四驼大车“托托托”的击了三下车壁,便开始一鼓一息的锤炼起丹田的真气来。

    赶车的赵吉庆听见了,将鞭子凌空“啪”的一甩,口中高声叫道:“得儿得儿!驾!~”

    四峰拉车的神骏白驼,灵性十足,齐齐用力,将车子拉的稳稳的,撒开四蹄,沿着土道向前方跑去。

    后方跟着的是一辆双马拉的青色大车,赶车的正是前次来秦家庄送拜帖的沐飞,见白掌柜三人将五花大绑的秦礼押上了马车后,他麻利的将拉着李孝恭三人尸体的推车套在马车的后面,然后用一块青色大布盖好,并牢牢的系住四角,跟着返回前方,用手一按车源,身子坐了上去,甩开鞭子,大喝一声:“得儿!驾!”跟着谢孤鸿的四驼大车,往河道村赶去。

    沿途之上景色极美,虽然天气寒冷,可怪石,青松,小山等等将这片大地点缀的,如同让人行走在画卷之内,偶尔狍子,小鹿,松鼠,孤狼等等的动物探头探脑,便把这一画卷衬托的更加灵动。

    不过谢孤鸿却丝毫没有欣赏如此的美丽风光,这倒不是他不喜这些,而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因为他只要在没有别的重大事情时,即便是听取下属汇报,内功的修炼也不曾停下片刻。他认为人这一生很短暂,你欣赏了美好的东西,便会失去另一些你在乎的东西,比如练功的时间;而你如果不停地练功,将武功练得登峰造极,那必然也会失去欣赏一些美丽事物的机会。

    而对于谢孤鸿这样的练功狂人来说,武功的长进才是最能让他快乐的,感觉自己功力愈来愈高,他便越来越快乐,如果功力不涨,即便是也没倒退保持平平的话,谢孤鸿都会狠狠的责怪自己,将时光浪费掉了。

    因此谢孤鸿的生活,除了处理山庄事宜,派人四下收集一些重宝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功。而在最近这一个来月,手下之人倒也给他递交了不少及珍贵的物件,什么龙泉宝剑,唐横刀,龟喻衣,天蚕绵甲之类,不过这些东西,经过谢孤鸿的触碰,感觉统统不是自己需要寻找的神秘物品,而他也详细考虑了一番,发觉如此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方面让手下之人继续收集一些珍贵之物,另一方面则是自己需要留意一些武林中人,而这神秘物品,没准就着落在这些人的身上。

    再加上他现在神功再身,也不会排斥接触武林中人,是以才有了他到这边塞之地一行。也正好将此地的梨花糖事宜处理清了。

    待回到了河道村,谢孤鸿直接吩咐白掌柜将秦礼这小子交给李孝恭三家人处置,又交代派人往北地深处打探李寻欢的消息,自己便要回屋继续练功,不过还没等他进屋,村内一名山庄子弟忽然跑了过来,跟白掌柜说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接过了一张帖子。待这名山庄子弟走后,白掌柜走了过来,说道:“庄主,咱们去秦家庄这段时间,万牲园的少东,张承勋递来拜帖。”说着话,将手中之物递来。

    谢孤鸿伸左手接过,见帖子约四指宽,一扎长,上面绘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打开一瞧,上写着:“万牲园张承勋,顿首拜会白驼山谢庄主当面,贵山庄白驼乃荒漠神物,望售敝园百峰,还请谢庄主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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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勇猛精进

    谢孤鸿看完,抬头道:“递帖子的人呢?”

    白掌柜道:“已然安排在村口老徐家休息。”

    谢孤鸿道“带我去你的书房。”

    白掌柜道:“是。”引着自家庄主,往前方的跨院而去,之后向右侧一转,进了一间房屋。

    谢孤鸿进去后发现,这书房倒是没法和自己在白驼山的书房相比,但也不小,用他本源世界的算法,能有近三十来平米,一面墙上挂的是一些兵器,如宝剑,长枪之类,剩下的三面全都是书架。不过其中近半数放置的,乃是白驼山在嫩江城和花江城两地的生意账簿。是以这属于机要重地了,而白掌柜的家,在整个村子的正中间,四周全都是山庄子弟或者家眷,再加上左右相邻的,乃是此地山庄武堂的白老三和伍子阳两家子,因而守卫工作,倒也颇合外松内紧的方略。

    谢孤鸿来到了书桌后方,在上面拿起一张梨花木做的薄薄帖子,复又拿起毛笔,沾了沾白掌柜磨的墨,用小楷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道:“白驼山谢孤鸿,拜领万牲园张少东厚爱,早听人云,张少东乃中原八义行五,武功德行均属上品,早想结交,奈何敝人久居昆仑,无缘得见,今日得讯,喜不自胜,敝山庄随时欢迎张少东大驾,一偿小兄所愿。”

    谢孤鸿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别人跟他客气,他也一定比别人更客气,这样一来二去,说不准就会交上几个好朋友,人家张承勋按武林规矩递了拜帖,还一口一个拜上谢庄主的。自己也得有来有往不是。

    再次看了遍回帖,将其交给了白掌柜道:“交给对方递帖子的人,另外多打赏几两银子。”

    白掌柜接过了帖子,说道:“明白,我现在便去。”

    “等等。”谢孤鸿叫住了他,拿起一本账簿,翻看了一番,道:“咱们花江驼场的白驼上月查点,还有一千三百零二峰,现在呢?”

    白掌柜掐着指头,算了算,回道:“没有零卖的,最近一个胡商买了十峰,还有几个商队联合买了二十峰。”

    谢孤鸿点头道:“种驼还有多少?”

    白掌柜道:“刚过百峰,不过最近又生下了二十几峰,其中可做种驼的,有十一峰。”

    谢孤鸿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回帖吧。”

    白掌柜躬身施礼,退了出去。谢孤鸿在书房内转悠了两圈,喝了杯水,心中暗暗回想道:“这中原八义,最后的结局好似都被金钱帮的人干掉了,武功还算尚可,但为人却极重义气。如果要交朋友,到是一等一的对象。”

    心中打定了主意,谢孤鸿转身出了书房门,来到了后面的庭院当中,再次修炼起了蛤蟆功,不过这次他只是修炼到了傍晚时分,便起身,摆了个起手式。

    略微回想了一遍灵蛇拳的口诀秘要,双手猛地一抖,好似软鞭相仿,在空中飞舞穿花,时而迅猛,如毒蛇捕食,时而迷茫缓慢,让人分不清其出击的真正方向。

    谢孤鸿越练感觉越熟,兴致来时他也不拘泥于招式,双臂随意出击,虽然被他连接的招式磕磕绊绊并不连贯,有时还废了好大的力气需要从头打过,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因为他知道,任何好的武功都是殊途同归的,招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因此他反而感觉这样练起来,更加舒爽。一时间一招双蛇齐舞,下面紧跟着便连着神驼雪山掌的踏雪而行。一忽使了招透骨打穴法的跗骨透四穴,下一手复又变成了灵蛇拳的毒龙缠身。

    这一次武功的修炼,直被他练到了午夜方才收功,然后谢孤鸿自己动手打了些水,简单洗了个澡,抄起蛇杖回到了卧室,这才好似个大蛤蟆一般,趴伏在了床上,不大一会的功夫,他的胸喉之间便发出了一阵“咕咕,咕咕”的呼噜声。

    第二天,金鸡破晓时,谢孤鸿只感觉一身爽利的起了床,山庄子弟给他打来了净面用水和一些早点。他洗漱吃喝完毕,又跑到了院子里开始练起蛤蟆功和灵蛇杖法。

    他只感觉自己的内力,自从逆练九阴,倒转经脉后,便愈来愈强,仿佛无穷无尽,无时无刻不在增长,可即便是这样,自己的身子都丝毫没有遇到什么传说中的瓶颈,不过他倒是也寻思了一番,感觉这和自己进入此方世界的方式有关,不过身子能够承受如此之快的功力增长,倒也是一件好事,是以他也便放下了心。

    临到中午,白掌柜又来找他,不过他手里还端来了一个托盘,是给谢孤鸿亲自送饭来了。谢孤鸿叫他将饭食端进屋,自己想吃的时候自然会去。

    白掌柜按吩咐,将食物送进谢孤鸿的卧室桌上,复又出来,道:“庄主,那万牲园的张少东派人传来了口讯。”

    练功尝到了甜头的谢孤鸿,本想立刻再练,闻听此言,转头道:“说了些什么?”

    白掌柜道:“传口讯的人说:‘明日午时前,张承勋必登门拜见谢庄主,一叙神交之情,二望共谋一醉,三愿万牲园和白驼山庄的生意共赢。’呵呵,小人看这张少东,人倒是客气的很。”

    谢孤鸿点了点头,心中也同意他的说法,道:“打赏传讯之人五两银子,让其回我口讯,就说白驼山上下必然扫榻以待,恭候张少东大驾。”

    白掌柜道:“是,属下这就去。”转身出了院子。

    而他走后,谢孤鸿则是再次修炼起了蛤蟆功,一直到了晚上,这才回屋趴在床上:“咕咕,咕咕。”的呼噜了起来。

    第二天,他早早的便起了身,也不吃早饭,来到了院子内,便开始练起了神驼雪山掌,大约两个多时辰后,谢孤鸿双手划弧,收了功力,看了看时辰,已然临近中午,回到了自己的室内,叫人打来了几桶水,给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洗了个澡,之后擦干了身子,重新换了一身月白色缎面长袍,手中持着蛇杖走出了院子。

第十一章 安乐公子

    到了河道村的前面,他命老徐家将村口修建的山门打开,便和白掌柜,武堂的白老三与伍子阳,三人一起在老徐家等着张承勋的到来。

    他时间算的很准,没过多长时间,便听村口下方坡地,传来了“夸夸夸夸”的马队之声,抬头道:“来了,随我出去相迎。”说罢,起身从门房中走了出来,白掌柜和伍子阳,白老三也紧随其后。

    谢孤鸿三人走出了村口的山门,往下瞧去,只见山坡下一个十数人的马队,正在沿着修建好的山道往上行来,每人都是单人双马。

    上到了半山腰,谢孤鸿运足目力,定睛观瞧,只见行在马队最前方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穿着一身宝蓝色缎面长衫,披着黑色的大氅,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之上。

    这人长得极好,面白无须,尤其是坐在马上的感觉,就好似随意的靠坐在自家的摇椅之中,尽显公子哥般的安乐之态。

    待马队到了半山,这个年轻的公子朝着半空挥了一下手臂,他身后的队伍登时停住,就仿佛这一停,演练了成百上千次般。他翩腿从马上跳了下来,手里的缰绳交给了身旁的一名伙计,道:“我们下马,走上去。”说罢,继续朝着山上行去。他身后十来名骑士,也纷纷下马,只是以手拉着马缰绳,徒步而上。

    待还没等到村口的山门,这公子哥双手抱拳,朝着大门口站定的四人方向拱手施礼,道:“可是谢庄主当面么?”

    谢孤鸿也拱手回礼,道:“在下正是,阁下便是万牲园的张少东了吧?”

    “不敢劳谢庄主动问。”张承勋说道:“敝人正是张承勋。”

    几句话的功夫,张承勋和他的马队已然走了上来,谢孤鸿哈哈一笑,道:“今日才见到贤弟,小兄终于得偿所愿,现已备齐几桌简陋酒水,还请贤弟赏光,好好和小兄攀谈攀谈才是。”

    张承勋笑道:“岂敢,岂敢,谢大哥如此待我,小弟怎敢拒绝。”

    谢孤鸿迈着不轻不重的步子,走了几步,回手朝山门内一摆,笑道:“只是不知贤弟酒量如何?小兄已经很多年没有敌手了。”说着话,和张承勋把臂而行,朝着庄内走去。

    张承勋闻听此言,也大笑道:“哦?碰巧,承勋乃中原有名的酒酿饭袋,此时终于能敞开肚囊,只可惜谢大哥产自白驼山的美酒,要遭殃了。”说着话,心道:“这谢孤鸿真是有趣,原以为来之前听说他威严极重,不通情理,现在看来此谣言也不能尽信。”

    谢孤鸿道:“自古以来,便是英雄配美人,这美酒么,自然也要配咱二人这双酒鬼才好。”

    张承勋再次笑道:“没错,没错,小弟正是这酒鬼。”

    “哦?”谢孤鸿突然变得极其严肃,转脸道:“难道也和小兄一般,逢酒必喝,逢喝必醉,逢醉必吐,逢吐必睡吗?”

    张承勋方开始,一见谢孤鸿变脸,心中打个突,仿佛空气都要冷上几分,可跟着一听他说的有趣,明显是自嘲之言,登时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谢大哥说的有趣之极,小弟不敢与大哥相比,但今日也必定舍命陪君子了。”

    白掌柜等人办事利落,早就让村内伙房准备几桌上等酒席,并直接带着跟随张承勋来的一班伙计,前去吃席。谢孤鸿吩咐伍子阳,道:“把酒席上到我的内院来,在抬几坛前些年存入地下的梨花酒,我要与张贤弟共谋一醉。”

    伍子阳闻言,道:“是,小人这就去办。”说罢,朝着右边的院子去了。

    谢孤鸿带着张承勋,两人一直来道内院的屋内,这才落座,不一刻,酒菜已经上齐,张承勋看在眼内,心中对谢孤鸿又添几分好感,心道:“这人热情直爽,竟不逊于我死去的翁大哥。”

    在席上,谢孤鸿和张承勋真如刚刚进庄时所言,酒到杯干,不一刻张承勋便有微醺之意,谢孤鸿对这低度酒,却来者不拒,尽显大海无量的功夫。待席到中盘,两人便以,大哥,贤弟称呼,早去了前头的姓氏。

    谢孤鸿道:“贤弟,你我一见如故,明日我便叫人准备百峰最好的白驼,让他们送回南阳府万牲园也便行了。而你可要在哥哥这里多住些时日才好。”

    张承勋此时确实有些多了,不等谢孤鸿相让,便斟了三杯酒,端起一杯朝着谢孤鸿一举,道:“大哥带我如此好,小弟本不敢相辞,只是过些时日,乃是小弟金四哥的大喜之日,小弟还得赶回南阳府才成。大哥厚义小弟实在无以为报,先在这里自罚三杯。”说罢,连干了三杯,打了个酒咯。

    谢孤鸿没让他自罚,也赔了三杯,道:“贤弟说的金四哥,可是中原八义的金风白,金四哥吗?”

    张承勋道:“正是,我这个四哥为人极好,家里是开药铺的,在南阳府也是大大的有名。”

    谢孤鸿道:“你的兄弟,便是为兄的手足,既然金四哥大喜我知晓了,怎能作罢?贤弟回时,且带走两匹白驼,三大车梨花酒和百副白驼梨花膏,小小情谊本不敢出手,权当是我给金四哥道喜了。”

    张承勋听罢,登感谢孤鸿对朋友的义气豪爽,而他本就是中原八义其一,为人极重情谊,见谢孤鸿如此,心中好感登时大大的增加,道:“我带金四哥谢过大哥了。”说罢,再次连干了三杯。可他此时本就到量了,这三杯酒一被他干了下去,只觉一股酒气上涌,脑袋发沉,身子不受控制的便往桌子下面划去。

    谢孤鸿赶忙用手扶住了他,将他送到了内室的床上躺好,然后出了房门,点首叫住一名山庄子弟,道:“张贤弟喝醉了酒,现在我房里休息,派人将残席悄悄的撤下,不可打扰了他,然后让人守在外屋,细心伺候着,等张贤弟醒了,便来东厢房通知我。”

第十二章 千古名剑

    这名穿着青衣的山庄子弟,道:“是。”说罢,便按照吩咐去了。

    谢孤鸿来到了东跨院,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申时,他和张承勋两人吃酒,足足有两个半时辰,换成他本源世界的说法,就是五个来小时,可谓酒足饭饱。不过他不敢懈怠,直接在院子内,开始操练起了蛤蟆功。

    也不知是吃了酒,头脑兴奋,又或者是血液流动加快的原因,谢孤鸿在修习蛤蟆功的时候,只感觉比前些日子的进度还要快些,因此他练得更加欢喜,不只不觉间天光露出了鱼肚白的色彩,他这才起身收功,来到了张承勋休息的主院,悄悄进门,一名仆人在外间屋赶忙朝他行礼。谢孤鸿摆手制止,悄悄进了内屋,看了看依然在床上醉酒休息的张承勋,又退了出来。再次吩咐那名仆人,一旦张承勋醒了,便来告知自己,转身出了门。

    谢孤鸿原先如蜗牛爬般的练功速度,都每日勤加练习,而现下得到了改善,他更加如此,真可谓是绝对意义上的练功狂人。只因他坚信,人唯一能把握住的,就是勤奋二字。

    因此他再次开始练起了灵蛇拳法,这一练从清晨一直打到了日上中天,仆人来叫,说是张公子醒了,方才收功。

    谢孤鸿双手画弧,扶于丹田,导气归元后,方道:“我知晓了,立刻给张贤弟准备醒酒汤和吃食,还有他的下人也莫怠慢了,我一会就去见他。”

    仆人道:“是。”转身去准备了。

    谢孤鸿回到了东厢房,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再次换了一身白体长衫。他虽然一夜未睡,但却依然精神抖擞,来到了主院,还未等进入房内,只见白掌柜脚步匆匆而来,到了近前,忙道:“庄主,外面有一伙人,来到了村口山门之外,口口声声说,要咱们交出张承勋。”

    谢孤鸿疑道:“哦?是些什么人?”

    白掌柜道:“说是藏剑山庄的,小人问他们是什么原因,却又不肯说了,态度蛮横无礼的很。”

    谢孤鸿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出去告诉他们,就说张少东现在乃是我山庄贵客,正在休息,不便见客,一会我亲自去外面见他们。”

    白掌柜道:“是。”转身再次急忙忙的走了。

    谢孤鸿方才听见藏剑山庄,心中便吃了一惊,只是他胸有城府,面上却不露出半点痕迹。

    要知道,这藏剑山庄在武林中可是大大的有名,庄主乃是藏龙老人,而藏龙老人武功极高,并且和昔年武林第一剑客天山雪鹰子相交莫逆,而雪鹰子还在三年前,收了藏龙老人唯一的儿子游龙生为徒,可谓亲上加亲。

    现下如论山庄的规模,人数,钱财,藏剑山庄也许比不过谢孤鸿近些年爆炸式增长的白驼山庄,可如果论武艺,谢孤鸿自己不算,山庄其余子弟虽然也多半习武,但基本也只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不敢晃荡的货色。

    但谢孤鸿是个遇到问题绝不逃避的主,脾气一上来,即便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敢去拔下几根胡须。因此谢孤鸿思考了一番,还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呢,却也没如何慌张,反而迈着不轻不重的步子,朝着卧室而去。

    不过还没等他进门呢,只见张承勋面色涨得通红,从屋中走了出来,道:“大哥,我方才在屋内都听见了,谢谢大哥一片盛情,张承勋容后再报。”说罢,气鼓鼓的就往外走。

    谢孤鸿脚下点地,用的乃是西毒的轻功绝学,瞬息千里,斗然间便拦在了院门之处,道:“贤弟干么动如此大的肝火,那藏龙山庄的名头别人怕他,我谢孤鸿却不惧他,我方才已经和白掌柜交代了,你是我山庄的贵客,贤弟你就在这里待着,看为兄帮你解围也便是了。”

    张承勋看谢孤鸿身法如此迅捷,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他方才在屋内便听到了谢孤鸿的说话,心中早生感激之情,反而没在意这些细节。现在见对方如此说法,心中暗道:“谢大哥义薄云天,我只和他相处一天便不惜如此袒护于我,我如在屋内躲着不敢见人,还有什么面目做那中原八义之一,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中继续行走,即便是连人也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张承勋,面带感激,道:“大哥,承勋和你相交一日,你便如此义气待我,小弟等此间事后,还望谢大哥不弃,认下小弟这个异性兄弟,可现如今那藏龙山庄确是奔我而来,我如让兄长护在我的面前,反而害了兄长,岂不是做了那藏头露尾的小人,”说罢,便要在谢孤鸿侧面闪过。

    张承勋这一下因为心急,不由得用上了万牲园的豹步,脚步极快,可就在他刚刚要擦身而过之时,谢孤鸿的右手手臂仿佛突然之间没了骨头,灵动异常的凭空向外转了个弯,一下握在了张承勋的手臂之上,后者哪里还闪的过去?

    谢孤鸿一触即收,放开了手,不骄不躁的拍了拍张承勋的手臂,道:“你既然肯认我做兄长,那你自当要听兄长一言,最起码你得将前因后果告诉为兄,你说是也不是?”

    见谢孤鸿稳如泰山,且不疾不徐,张承勋心中反而静下了几分,又听对方如此一说,张承勋怔了一怔,点头道:“兄长教训的是,兄弟确实莽撞了。”说着话从后腰处抽出了一把短剑,朝谢孤鸿递过。

    谢孤鸿伸手接了过来,只见这把短剑不到三扎长,颜色黝黑,样式古朴,从外表绝看不出它有半点的珍贵之处,反手又递了回去,道:“贤弟这是何意?”

    张承勋接过,复将短剑收于后腰的腰带之内,仿佛他身上本没有这把剑一般,道:“大哥可知这把剑叫什么吗?”

    谢孤鸿摇了摇头,道:“恕为兄眼拙,不知此剑何名。”

    张承勋道:“这把剑乃是昔年专诸刺王僚的名剑,鱼肠剑。”

    谢孤鸿听罢,自然知晓这把剑是如何的大名;鱼肠剑又叫鱼藏剑,昔年吴国王僚身披宝甲,任何兵器都难伤他身,而且他身边侍卫众多,所有人接近他都需要搜身,更不能带任何铁器近身。公子光即后来的阖闾,一直想杀王僚,可惜并无把握,便迟迟没有动手,之后名臣伍子胥便把专诸介绍给了公子光,公子光见专诸剑术如神,便打造了锋利异常的短剑给专诸刺杀之用;而王僚最爱吃鱼,在一次宴请之中,专诸将这把短剑藏在鱼的腹中,接近了王僚,并一剑便把其所穿宝甲洞穿,格杀王僚于当场,这才有了后来吴王阖闾的霸业。

    只听张承勋接着道:“小弟在来大哥山庄之前,经过帽山赤县时,碰到了一姓林的汉子再卖女儿和这把鱼肠,见我看过去,便高声叫嚷道:‘看绝世名剑,还请识货的买主前来,否则万金不卖。’小弟见他如此一喊,心中便大奇,此时这人边上还有另一伙人,见他嚷嚷的凶了,将我引来,其中便有一人大叫道:‘你这杀才,这把剑仿的倒是真像,那里是什么千古名剑了,想让我们上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说着话,小弟便看见他使了个眼色,和其余人作势往旁边走去,而此时小弟也到了跟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柄短剑那里是什么仿的,真真便是千古名剑,鱼肠剑。小弟见了这把剑,心中欢喜非常,二话不说直接将随身携带的五千两的银票和五十两金子给了那人,这汉子接过了钱财点了点,道:‘不错,看你是个懂行的,否则你就是再出百倍的价钱,我也是不卖的。’说着还气哄哄的看了之前那帮人一眼,便带着他的女儿走了。”

    说到这里,张承勋摇了摇头,道:“哎!想不到这把剑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但他终究年轻气盛,不肯低头,复又说道:“后来那些人看剑被我买下了,报出名头,说他们是藏剑山庄的,但那又能如何?剑是我先买的,不愿意就算是阎王找我,我也是不给的,便和众人骑上马走了,这些人身边无马也便被我甩掉了,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追到了大哥这里,真是给大哥平添了麻烦,小弟真是……真是无地自容了。”

    谢孤鸿心道:“这新认的老弟确实是年轻气盛了些,不过山庄进一步发展大于一切,而且我还需要这小老弟帮我在中原打探可疑的神秘物品,如金丝甲之类。刚刚我手摸了鱼肠剑,脑中便已知它不是神秘物品,看起来这个小老弟,还真是值得相交的。”

    谢孤鸿心中突然之间一怔,暗道:“我平常和人相交乃是本心,本性之交,怎么今次却如此重利?”他心中虽然想不明白,但换了更加聪明的旁人也是想不明白的。

    原来,他自从得了欧阳锋的传承之后,不光是对方的武学,连其思想和眼力或者心智等等也开始慢慢变得和欧阳锋一样,如若不然他的蛤蟆功怎么可能有如此之进展?

第十三章 方寸之间

    不过谢孤鸿他本性极其坚韧,立时就会发现自己的不妥之处,于是将心中的不良思想抛开,说道:“兄弟这话太过见外,但大丈夫该迎难而上,贤弟你要出去见那些藏剑山庄的人,为兄反而对你另眼相看,这正是大丈夫所为,而方才为兄已经让属下带话,说我必将亲自见他们一见,也是有的。我不可言而无信,是以我们兄弟这次一起出去见见他们,看看他们来意如何,再作打算。”

    张承勋心道:“谢大哥说的在理,既然我认下了大哥,便该一同面对,若藏剑山庄的鼠辈对大哥无理折辱,我却万万需要冲在最前面。”说道:“好,我听大哥的,咱们这就去吧。”

    谢孤鸿道:“不忙,待我取一物。”他回了昨夜自己休息的东厢房,将人头蛇杖抄在手里,复又回转,道:“好,咱们兄弟一同去村口见识见识藏剑山庄的威风。”当先在前面出了院子。

    张承勋跟了上去,二人来到了村口,还未近山门处,便听有人大声招呼道:“我家庄主说了,张少东乃我山庄贵客,尔等还想硬闯不成?”

    说这话的便是白掌柜,身旁还跟着伍子阳与沐飞,另外还有十余名穿着青衣的山庄子弟。

    而在他们对面十余步外,也有十来个人相互对峙,为首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剑客,他穿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袍,腰间丝绦上别着一把华丽长剑,让人一见便知这把剑的贵重绝对是武林罕见。而这少年的行为做派也很老成,只是站在当中,听手下人和对方纠缠,并不参与,眼角眉梢高人一等的眼光,却时隐时现。

    在他身旁左右,还跟着十八、九个穿着劲装的汉子,一个个肌肉虬接,手提长剑,显然都是练家子。

    这时,一个倒提长剑的浓眉汉子冷笑数声,说道:“白驼山庄好大的威风,莫不是没瞧得上我们藏剑山庄吗?”

    伍子阳打量了对方一眼,道:“瞧不瞧得上又和此事有什么干系?此地乃我们白驼山庄所建的河道村,并非你等的藏剑山庄,自是要守着我们的规矩。”

    对方一个薄唇之人接口道:“你们的规矩?呵呵,真是笑话,我等只要张承勋前来,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了?怎么?你们白驼山这就是守了武林的规矩,想横插一刚么?”

    白掌柜说道:“你们所说我等不管,我只知庄主吩咐了,张少东此时乃我们的客人。即便按照武林规矩,也不能任你们在此地寻衅。”

    就在此时,场中众人只感觉本就极冷的空气仿佛忽然间又冷了几分,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踏雪而行的“呀呀”脚步声传了过来。

    藏剑山庄为首的那名少年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从村内走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宝蓝色衣衫,正是抢先自己一步买了鱼肠剑的仇家张承勋。而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能有二十六、七岁的高大青年,这人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仿佛整个人半点尘埃也不能粘身,手中持着一根齐眉高的可怕蛇杖,蛇杖顶端那人头的两眼窟窿中,还有两条银光闪闪的毒蛇时隐时现。他就那样,迈着不轻不重,毫不掩饰半点声息的脚步,缓缓走了过来。

    谢孤鸿来到近前,冷冷的扫了扫这名少年,锵锵道:“你是何人?”

    少年旁边那个浓眉汉子说道:“这是我们藏剑……”

    还没等他说完,谢孤鸿左手闪电般探了出去,众人只听“啪”的一声,那浓眉汉子登时往右璇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看时,众人发觉他的右边脸颊高高肿起,连爬了两爬,竟是没爬起来。

    谢孤鸿眼睛依然盯着那名少年,道:“你说我打他打的对是不对?”

    少年身边的一帮汉子,见对方刚到便伸手伤了己方一人,登时不干了,纷纷便要拉出长剑和对方交手;可那少年猛地一摆手,拦住了属下众人,说道:“可是谢庄主么?”

    谢孤鸿根本不答对方之问,道:“第一,你是何人?第二,我打他,打的对是不对?”

    张承勋在一旁见了,有些目瞪口呆,心道:“原来谢大哥威严极重的谣言竟是真的。”他本想到了这里,自己面对藏剑山庄的众人,以全义气,可怎奈谢孤鸿威势太重,还不等张口说一句话,便已经开始逼问对方,张承勋反而不好在此时插言了。

    那少年听见此问,心中便是一惊,好在他是名门之后,见过不少场面,到是没被谢孤鸿逼得失态,缓缓道:“不错!我等远来是客,自是要先报上名号的,在下藏剑山庄游龙生,见过谢庄主了。置于我手下之人无辜插言,倒是先失了礼数,确实该罚,但他乃是我藏剑山庄之人,即便是要罚,也该是我亲自动手才是。”

    谢孤鸿冷冷一笑,道:“不卑不亢,你倒是有几分胆量。”

    游龙生道:“谢庄主谬赞了,既然张承勋此时已经出来,那便是我和他的事了,不劳谢庄主插手。”

    张承勋闻言上前一步,瞪着眼睛便要和对方辩白,谢孤鸿横下一摆手,道:“贤弟且慢。”复又转向游龙生道:“我这人最讲规矩,你说的不错,这却是你和吾弟之事,可你莫要忘了,进了这个山门,此地便是白驼山,任何人在办事之前心中都需谨记一个前提,便是要守我白驼山的规矩。此事如果发生在别地,我自会不偏不向,可在白驼山,张贤弟之事,便是我的事。”

    游龙生皱眉道:“这么说谢庄主是淌定这趟浑水了么?”

    谢孤鸿依然毫不理会,自顾自的说道:“第一,你未经我的同意,便擅自踏入我山门十余步,念尔等初犯我权且绕过你们这次,下次再犯,我必将严惩不贷。第二,尔等现在便立时退了出去,如若不然,擅闯我们白驼山的后果,便好叫游少庄主知晓。”

    还不等游龙生答话,他身旁一个手持阔剑的黑衣汉子爆叫一声,提剑便迈步上前,怒道:“白驼山庄欺人太甚,我等何时受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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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赔偿

    谢孤鸿根本不等他说完,展开身法,一个起落便来到了这手持阔剑汉子的面前,左手一个轻抚,好似落雪飘在空中一般,摇摆不定,那汉子住嘴不言,提着阔剑往上斩来,可谢孤鸿的左手飘飘忽忽,全然没个方向,一打即收,身子也跟着闪了回去,全然没出手一般。

    这汉子手中阔剑也好像着了魔似的跟着左右连飘,便是这点时间,这家伙只感觉右脸颊火辣辣的灼疼,跟着身子断线般飞了出去,发出“咕咚”一声,正好栽倒在了山门之外。

    游龙生手握剑柄,怒道:“谢庄主这是何意?”

    谢孤鸿道:“我说话从没二遍,十息之间尔等退出山门。”

    游龙生气的牙齿格格相击,但他见了谢孤鸿第一次出手后便十分忌惮,是以迟迟没有拔剑,游龙生点了点头道:“好,谢庄主武功高强,我等非是敌手!张承勋,那把鱼肠就先寄存在你手中又有何妨?”说完再不理会,转身带着手下的剑士出了村口山门。

    见游龙生等人沿着下山之路而去,张承勋心道:“谢大哥都是为了我,才不惜和藏剑山庄翻脸,不过方才我若贸然插话,那反而驳了谢大哥的面子,哎!张承勋啊,张承勋,这个人情你可是欠大了。”叹了口气,道:“大哥何须如此,小弟实是不知如何相报了。”

    谢孤鸿哈哈一笑,道:“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论得是交情,何谈相报一说。”朝着白掌柜等人摆了摆手,让手下之人散了,又道:“方才游龙生这小儿怒气不小,如果他退出山门而不走,我也是不好撵他。现下他走了,兄弟离去时反而方便不少。”

    张承勋听完才知,原来谢孤鸿方才如此威严强势,并且咄咄逼人,都是为了自己离去时免了一番麻烦,心中更加感激,一时间反而不知如何在开口说话了。

    谢孤鸿仿佛知他所想,拍了拍他的手臂,道:“走,我们今日在痛饮一番,稍后为兄便让白掌柜准备百峰白驼,明日贤弟再走不迟。”

    张承勋本来今日便想启程返回南阳府,但发生了这事,自己可不能推辞了谢大哥的美意,于是点头答应,二人返回了谢孤鸿在此地的住处,又摆开了酒席,开始攀起交情。

    张承勋这一次喝的比昨日更多,但依旧不是谢孤鸿的敌手,未等到了晚上便已然酩酊大醉,谢孤鸿叫过白掌柜派人扶着张承勋去休息,又叫他准备好百峰白驼,明日转交给张承勋等人,另外再准备两峰白驼,和一车梨花酒,以及百帖疗伤的白驼梨花膏给金风白做贺礼。

    之后谢孤鸿到了东跨院,开始练起了蛤蟆功,到了子时才如大蛤蟆精般回到床上“咕咕咕”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承勋别看昨日大醉,但起的却很早,前来跟谢孤鸿告辞,后者实乃练功狂人,每时每刻都在练功,但见他来了便收了功力,笑道:“怎么?贤弟这么早就要走吗?”

    张承勋点了点头道:“大哥待我实是如手足一般,如不是金四哥大喜之日,做弟弟的必须到场,我定会和大哥多多相处几日,还望大哥莫怪兄弟。”

    谢孤鸿道:“怎么会?”说着话,两人一同出了院子,见门口张承勋的人已经在外站定等候,白掌柜这时走过来道:“庄主,我已经按照吩咐,将百峰白驼与贺礼备齐,此时正在村口山门处候着。”

    谢孤鸿点了点头,又将张承勋送到了山门之外,道:“贤弟一路保重,回去便跟金四哥带话,就说我谢孤鸿本应亲自前去祝贺,奈何前段时间和铁胆震八方的秦孝义发生了些冲突,虽然已经平息,但还有些尾巴没有处理干净,实是不能前去,些许薄礼还望金四哥莫要嫌弃才是。”

    张承勋别看和谢孤鸿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对谢孤鸿却感觉级亲近,此时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更是感动无比,是以颤声说道:“谢大哥放心,兄弟我必定将这话带到,不光是金四哥,我那几个哥哥和兄弟,必定都愿意和谢大哥相交。”

    谢孤鸿道:“兄弟放宽心,我相信咱们再见之日也不会太远。”

    闻言,张承勋欢喜道:“哦?谢大哥会到南阳府么?”

    谢孤鸿道:“这是自然,等为兄的白驼山庄和秦家庄的事情了断,我还想去中原,两川等地一趟,贤弟还不知道吧。为兄喜欢收藏武林重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江湖之上游历一番,到时我们兄弟自会相见。”

    张承勋面有愧色,说道:“哎!原来如此!如果不是这鱼肠剑要给金四哥做贺礼的话,便是送给大哥又有何妨,现在兄弟我真是惭愧之至了。”

    谢孤鸿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兄弟在说什么话呢,你认我做哥哥,金四哥便是我的兄弟,为兄岂能要这宝贝?那不是夺人之所爱么,此等事我是万万不能做的。”

    张承勋道:“是兄弟我失言了,大哥莫怪。”

    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话,张承勋才抱拳道:“大哥,小弟便在万牲园等着你大驾光临,小弟自己喝酒比你不过,但到时会叫上其余几位兄弟齐上,届时大哥可莫怪我们以少胜多才是。”

    谢孤鸿笑道:“为兄又有何惧?必然领教一番便了。”说着,两人来到了马前。

    张承勋翻身上马道了声:“兄弟告辞,大哥保重。”便掉转马头,领着众人下了山坡,复又朝着谢孤鸿招了招手,便沿着山道走了。

    白掌柜看着张承勋等人离去,说道:“庄主,张少东手下和我结账时,硬是要多付我等五千两银子,我推诿不过,便收下了。”

    谢孤鸿转回身,边走边道:“收就收了,等下次我去万牲园时,多带些礼物就是了。”

    白掌柜道:“是,昨日庄主和张少东吃酒,那秦家庄的派了账房前来,我便没敢打扰,是以按照庄主的吩咐,叫他赔了半年的流水,共十九万三千四百两银子,再加上李孝恭掌柜每家五万两,一共便是三十四万三千四百两。”

    谢孤鸿闻言,拄着蛇杖,当即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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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铁笔判天下

    谢孤鸿难得有了笑脸,道:“这秦家庄倒是麻利。”

    白掌柜笑道:“秦孝义这人欺软怕硬,见咱们强势,他便比谁都勤快了。”

    谢孤鸿道:“这叫能屈能伸,他倒也算是个人物!”顿了顿接道:“李孝恭掌柜等三家的家眷,每家各五万两银子,这事你立刻就办。”

    白掌柜道:“是。”转身便按吩咐去了……

    兵器谱,乃武林大智者,用三年时间,花尽心思与智慧总结出的各大江湖高手。一经公布,几乎便被所有武林人士所认可,之所以说的是“几乎”那是因为总有兵器谱中的大人物,认为自己被排的低了,可在外人看来,确确实实做到了,最有智慧,最有根据的总结。

    可其中排在第六位的大人物,一双铁笔判天下的燕河图,谢孤鸿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和他在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一种方式相遇,并且谢孤鸿如此威严的人物,见到对方之后,竟然说出了他本源世界的一句形容词:“逗比!”

    没错,谢孤鸿就是这样说的,如果他没有话不说二遍的习惯,一定会将这个形容词再改改,最起码能够改的更加贴切一些:“大逗比!”

    云山客栈,位于河南归德府,宁陵县的进县主道上。当处理完秦家庄事宜,前往中原寻找神秘物品下落的谢孤鸿进入其中时,他立刻便发现店内一张桌后,有一个穿着旧棉袄的男人,这个家伙的桌上,还摆了一对判官笔,之所以先看到他,而不是其余客人,是因为即便这家伙坐在凳子上,都比寻常人站着,还要高上一点;

    这小子见谢孤鸿进来,仿佛眼前一亮,立刻伸手一指,道:“哎,这个拿拐棍的兄弟,过来请我整两盅呗。”

    这人只是一开口,便是一股浓浓的北地口音,并且称呼谢孤鸿的那根蛇杖为拐棍。谢孤鸿反而没有生气,因为这天下间无理之人甚多,你能都管得过来么?可今天的谢孤鸿却大大出乎随同进屋的,负责给他赶车的赵吉庆所料,就见谢孤鸿听见对方说话,径直的走了过去,坐在了那穿着旧棉袄之人的对面。

    店小二眼力十足,见谢孤鸿穿戴不凡,知道是个有钱的主,便紧走了几步来到桌前,用手中的白布擦了擦本就不存在任何灰尘的桌面,道:“这位大爷,需要点什么?”

    就见谢孤鸿反而朝着对面扬了扬头,道:“你需要什么,跟小二说吧。”

    “嘿嘿!”这穿着旧棉袄的家伙一笑,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道:“先给我整坛子酒,这给我嗓子干的!要好的啊!”之后琢磨一番,接道:“都有啥好菜好饭,你就可劲上呗,反正这位爷有的是钱,怕啥玩仍(意)!”

    店小二闻听此言讪笑了一声,眼睛看了看谢孤鸿,同时还咳嗽了两声,仿佛再提醒对方什么。

    不过谢孤鸿却点了点头,道:“按他说的上。”

    店小二心道:“这小子可算遇见个冤大头,行啊,开店的还怕大肚汉么?”心中腹诽,面上却带上了笑,用嘹亮的嗓音,叫道:“美酒一坛,拿手菜五道!~”说罢,去了赵吉庆刚刚落座的角落。

    谢孤鸿道:“你叫什么?”

    这人挠了挠头皮,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燕河图。”

    谢孤鸿听见他如此一说好悬没乐了,道:“燕河图我是知道的,如果你是我口中的那人,怎么会没了饭钱?”

    “扯啥呢?”燕河图瞪着大眼珠子说道:“我会没钱?教你长长见识。”说着话,他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对亮银判官笔,说道:“看见没?这玩仍乃纯金打造,外面为啥是银色的呢?是走了一十三道银水,懂了没?说我没钱?!”

    谢孤鸿道:“那一会用它付账。”

    燕河图一听,眼珠子瞪得更大,道:“不是,你咋还拉完屎往回坐呢?这么干事埋不埋汰?”

    谢孤鸿大笑道:“我可从没说过要请你。”

    燕河图张着嘴,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顿了顿,脸上带笑,道:“哎我说,这你可不江湖了啊,咋这么不讲究呢。”说着话,搔了搔后脑勺,接道:“我这判官笔虽然很值钱,但用来付账多可惜啊,你好好琢磨琢磨。”

    谢孤鸿心中暗笑不已:“自己的问题还让我琢磨,这家伙确实是个逗比。”

    正在此时,店小二手脚十分利落,将一坛杜康,两样冷盘端了上来,道:“热菜马上就好,一会便来。”

    谢孤鸿随手甩出枚碎银,给店小二打赏,小二立刻点头哈腰的致谢一番,这才跑到后厨催菜去了。

    谢孤鸿道:“要不然,你把你的这对笔给我,我随便给你点银子也就是了。”

    燕河图夹起一块酱肉,往嘴里塞,三口两口便下了肚,道:“你可别扯犊子了,压箱底的家什要是给你了,我用啥?”说罢,给自己斟了碗酒,一口干了,接道:“再说你也不会用,就算会用也没我用得好。”

    谢孤鸿道:“这是自然。可我喜欢收集武林重宝,你这对判官笔,也在我的收藏之内。”

    燕河图再次咽下嘴里的吃食,道:“糊弄谁呢?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你也敢要呗?那玩仍我都不敢要,就别说你了。天机棒,那大烟袋锅子你也敢要呗,这家牛让你吹的咕嘎咕嘎的!”

    “嘿嘿嘿。”谢孤鸿笑了几声,他发现自己在这小子的面前,实在是有点憋不住,道:“其实这些都在我收集的范围内。”

    燕河图喝了口酒,把碗放下,不信邪道:“啧啧啧!你拿一个我看看,来来来,你拿一个。”说着话,将自己的一对判官笔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谢孤鸿伸手便拿,这一拿几乎快如闪电,眨眼便摸到了判官笔的边。可燕河图口中大叫道:“你还真拿啊!”手下一点不慢,同时探臂膀拿了过去。

    谢孤鸿伸食指一弹,其余四指根本不停,径自往下拿去,燕河图手腕翻转,小指一带,判官笔好像活了过来“嗖”的弹起,直接便抄起一根判官笔在手,口中连道:“哎,我就跟你随便说说,你还真好意思拿我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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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动时空介绍:
谢孤鸿被某组织绑架后,几名科学家要以他为媒介,读取一段秘密得到的DNA记忆,来寻找某种神秘物品在本源世界的下落;而谢孤鸿也由此开启了时空之旅,读取了一段又一段“祖先”的记忆,而这些记忆竟然是一个又一个完整的世界组成的,有些甚至是在某些文学作品中出现过,有些是在影视作品中,而随着谢孤鸿闯荡不同的世界,那件神秘物品,在本源时空所遗落的位置也渐渐的露出面纱,而他自己也突破了“记忆”的界限,在一连串的异时空中成为了真正的个体。同时,他也知道了那件神秘物品的作用,那就是解开其中秘密的人,竟然可以成为不朽的存在,既神! 于是,便有了不一样的:小李飞刀成绝响,笑书神侠倚碧鸳,生化崩塌闯末世,光剑星战决漫威。 有道是:一切精彩,尽在《武动时空》作者诚意满满之作。武动时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动时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动时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