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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暴君颜良全文阅读

作者:陷阵都尉     三国之暴君颜良txt下载     三国之暴君颜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国之暴君颜良全文阅读

第一章 那销魂的一刀

    建安五年,四月。

    白马渡。

    无数的飞鸟从栖的林间惊惶的飞起,杂乱惊鸣穿过西坠斜阳。

    从黄河飞旋而来的狂风,如刀锋般掠过白马城,将城头的滚滚浓烟一丝丝的扯散。

    刀枪林立,军气森林,一万河北军列阵肃立。

    摄人心魄的军威,使那骄横的狂风也不得不敛神静气,在庞大的军阵前嘎然止步,只能屏息轻抚着那一面面战旗。

    黑sè的战旗,如滚滚巨浪般卷动,那一面红sè的大旗尤为醒目,旗面上绣着一个斗大的“颜”字。

    大旗之下,一名身材魁硕,面sè冷峻的青年将军,正在目光沉静的凝视着西面大道。

    他身披着jīng致的黑sè的札甲,手中持一柄浑铁的大刀,半开半合的眼眸中,透shè着炯炯的目光。

    他就是河北名将,颜良。

    一骑斥候由西绝尘而来,穿越层层的哨戒,直抵颜良马前。

    “禀将军,上万曹军正向白马急行而来,前锋已至二十里外。”

    听得斥候的情报,颜良微微点头,口中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左右的诸将,听到这则情报,无不为之sè变。

    不过,他们的脸上却并没有畏惧,而是一种难以置信般的惊叹。

    “曹贼攻打延津果然是声东击西,将军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副将马延忍不住拱手赞叹,其余部将皆齐声附合。

    颜良嘴角只微微一瞥,仿佛对部将们的赞词不屑一顾,只大刀一横,厉声道:“曹军将至,全军准备应战!”

    信旗招动,号令以红sè的帅旗为中心,一层层的传递下去。

    须臾间,一万河北将士的神经尽皆绷了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颜良紧握着手中的刀柄,目光如刃,直视着前方。

    大道的尽头,滚滚的烟尘渐起,众多的战马与人头在气雾中时隐时现,一支急行的军队,如同从地府中脱出的幽灵一般,正狰狞着向着此地扑来。

    关二哥,你终于来了么?

    是年chūn,四世三公的袁绍,拥冀并幽青四州,南发讨曹檄文,择十万步军,万余铁骑,浩浩荡荡的挥军南下,大军进抵黄河北岸重镇黎阳,兵锋直指许都。

    延津与白马一西一东,乃是黄河南岸的两个重要渡口,袁军若是顺利渡过黄河,就必须夺取其中之一。

    故袁绍在大军抵达黎阳后不久,就派颜良统一万步骑,攻打东面的白马,yù以白马作为大军南下的主要渡口。

    几天前,袁绍忽收到情报,言曹军主力正打算由延津北上,抄袭袁军的兵路,袁绍闻讯后,立刻亲率主力赶往延津。

    熟读三国的颜良却知道,曹cāo此乃声东击西之计。

    曹cāo的目的,就是要趁着把袁绍军主力诱往延津时,突然转向,突袭围攻白马的颜良所部。

    其实现在的颜良,肉身虽是颜良,但灵魂却是来自于一千八百年之后的一个现代人。

    曾经的他,只是一个饱受办公室斗争之苦的一名小科员,只因是一次饭局后的醉酒驾车,不小心撞上一辆大卡辆身亡。

    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他依稀记得自己正在手术台上被急救,却不知为何,一睁开眼,自己的灵魂竟穿越到了颜良的身上。

    那个在袁绍口中那个可与吕布匹敌的猛将,却在官渡之战中,莫名其妙的被关羽一刀斩首悲催名将。

    他成就了关羽的威名,自己却悲催的成了三国第一倒霉鬼。

    在与本尊的意识融和后,颜良迅速的适应了目前的形势,并为自己设计了几条出路。

    最初颜良想凭着本身的历史知识,改变官渡之战的结局,帮袁绍统一天下,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颜良却放弃了这个念头。

    袁绍虽拥四州之地,号称天下第一大诸侯,但其人外宽内忌,内部汝颖士人和河北士人争斗不休,表面上看起来强大,但实际上内部却矛盾重重,危机四伏。

    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集团,即使颜良利用所知的历史知识,帮助袁家在官渡之战取胜,恐怕最终也难逃覆灭的结局。

    颜良也曾考虑过顺应天时,直接投奔曹cāo。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袁绍眼下待自己不薄,若自己就这般无缘无故的背叛袁绍,在这个重信重义的时代,即使如曹cāo般求贤,表面上对他器重,私底下对他想必也会有所不耻。

    颜良可不想在疑忌的眼光下,苟且度rì。

    更何况,自己的前世受够了的看领导脸sè的憋屈,难道今生还要继续看人脸sè不成?

    颜良已经受够了,他绝不想再给别人打工。

    “我继承了颜良超群的武艺,又有名将的声望,还有超越千年的历史知识,为何不能在这群雄逐鹿的风云时代,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风打在手中的刀柄上,发出沙沙的脆响,颜良从神思中回来。

    天边的那条漆黑的线条变得更加粗重,悠远绵长的号角从天际传来,空洞的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河北军的步兵阵中,士兵们紧握着兵器,瞪大眼睛,心怀忐忑的张望着即将杀至的敌人。

    争霸天下为时尚早,现在迫切要面对的是,如何躲过关二哥那**的一刀。

    颜良的剑眉凝成一线,再一次束紧护身的札甲,手背上的条条青筋如树藤般突起,一柄钢刀握得更紧了些。

    大地在震动,耳膜在隆隆作响,黄天反衬着枯野,耳边烈风啸啸,刮面如刀。

    颜良感觉血脉在渐渐沸腾,胸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激动。

    不知为何,他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迫切的想要会一会那宿命中的克星。

    武圣关羽,放马来吧,让我颜良好好会一会你。

    大道的尽头,黑线愈加粗重,南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隐隐雷声和大地颤抖的衬托下,敌人影像终于闯入了眼帘。

    那不是一支普通的曹军,而是一支骑兵,曹cāo最jīng锐的虎豹骑。

    颜良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见所见,跟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曹cāo以主力佯攻延津,却利用为数不多的骑兵突袭白马,意图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等对骑兵的运用手法何等高明。

    反观袁绍,空有几倍于曹cāo的骑兵,且甲具jīng良,放着机动xìng不用,却用来做攻打白马这样的围城战。

    用兵之能,高下立判。

    “曹cāo你的确是厉害啊,只可惜你千算万算,万万也算不到我颜良会是最大的变数吧。”

    颜良长刀一横,军旗摇动,战鼓隆隆而起,一万河北军战意陡增,全神贯注准备大杀一声。

    十余里外。

    狂奔的曹军减弱了冲势,数千轻骑结成军阵,与河北军相隔一里形成了对峙。

    那一面书着“张”字的大旗之下,张辽勒马驻立,凝视着前方河北军的军阵,目光中渐渐掠过几分沉重。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骑从后军飞奔而来。

    那人身高九尺,体型伟岸如山,赤红的面sè,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

    他那漆黑的长髯过腹,丹凤眼半开半阖,不怒自威,那威势令左右的曹军将士无不垂首不敢仰视。

    “文远,为何不按丞相之令发动突击?”

    那人直奔阵前,声音如哄钟一般,震得人耳膜微微作响。

    张辽遥指河北军:“云长你看,敌军阵势严谨,旗号整肃,看起来早有准备的样子,依我之见,还是待丞相的步军到了再做打算。”

    关羽昂首斜视敌阵,目光中透shè着不屑,嘴角微微而动:“丞相料事如神,袁军焉能有所防备,我看眼前袁军,不过是土鸡瓦狗,虚张声势而已。”

    言语之中,一派睥睨天下的孤傲气度。

    “话虽如此,不过那颜良乃河北骁将,还是不可轻视为好。”和关羽相比,张辽就要谨慎许多。

    关羽冷哼一声,目光穿越旷野,定格在了那红sè大旗下的那员敌将。

    关羽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河北上将颜良。

    “什么河北骁将,在我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而已,且看我取他首级前来。”

    话音未落,关羽一夹马腹,胯下赤兔马便如红sè的闪电一般纵出。

    “云长——”

    张辽大惊,yù待劝阻时,关羽已在十余步外。

    那一人一骑,在两军将军众目睽睽之下,穿越空旷的原野,向着颜良所在飞驰而来。

    赤兔马飞奔如风,转眼距河北军阵只有两百余步。

    河北军这边很快就产生了小小的sāo动,副将马延指着前方道:“颜将军快看,曹军阵中有一单骑正向咱们这边奔来。”

    不用他提醒,一直于高度jǐng觉的颜良,早就已经注意到。

    视野之中,那雄健的身躯正在渐渐逼近,在那人的下半身,似有一团炫丽如火的巨蛇在流转,如梦如幻。

    渐渐近时才看清,那燃烧的烈火,竟是一匹巨大的赤sè战马。

    战马那修长沙而劲健的四肢,附于其间的条状肌肉,仿佛钢筋铸成一般,光洁的皮肤明亮如炽烈的火焰,萧萧狂风中,随风舞动的赤sè鬃毛仿佛千道火蛇在窜动。

    美髯公,赤兔马!

    关羽,你终于还是来了。

    颜良的心顿时紧绷起来,尽管他继承了本尊的一身武艺,但自穿越以来还从未与人交手,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颜良断不会蠢到去独挡关羽那一刀。

    正当颜良准备下令,乱箭shè死奔来的关羽时,马延却又道:“颜将军,末将记得那刘使君临行前曾跟将军说过,说他有一叫作关羽的义弟,面如重枣,长髯过腹,最喜戴一顶绿帽子,可能就在曹军之中,若他来投奔,叫咱们好好照顾一下。末将看这单骑来将打扮,看起来很像刘使君所说的关羽啊。”

    颜良的心头陡然一震,困扰于心中许久的疑问,一瞬间迎刃而解。

    怪不得被袁绍称为可与吕布匹敌的颜良,竟然会被关羽一刀就给秒了,原来都是被刘备这一番临行嘱托给害死的!

    颜良恍然大悟之时,关羽已冲至百余步之内,倒提的那一柄青龙刀,反shè着凛烈的寒气。

    虽距百步,颜良却已仿佛感受到了关羽那强烈至极的杀气。

    生死,就在此时。

第二章 武圣关羽

    新人新书,过往看官能否顺手收藏一下否,都尉谢过。

    ——————————

    历史上的颜良,想必就是听了刘备的叮嘱,眼瞧着战场上忽然有这么一个红脸敌将,竟然敢单骑前来,就猜想必定是关羽临阵前来投奔。

    于是好心的颜良就放松戒备,任由关羽纵马近前,正堆起笑脸想打声召呼时,谁想关羽不厚道,本是倒提的刀,突然间就迎面砍来。

    猝不及防的颜良,就这样窝囊的成了关羽威震天下的铺路石。

    本尊的悲剧与愚蠢,颜良岂会再犯。

    当下他握紧了刀柄,厉声喝道:“放箭,给我放箭shè死那戴绿帽子的猴屁股脸敌将!”

    马延大惊地:“颜将军,若那人真是关羽来投奔,咱们shè死了他,回去怎么向刘使君解释?”

    投奔个屁,他是来要老子的命的。

    颜良没功夫跟他解释,怒道:“本将之命,焉敢疑问,韦令者军法处置。”

    威然一喝,杀气腾腾。

    马延吓得面sè刷的一白,再不敢吱声,急忙传令下去。

    将令下,弓箭手们仓促的向着正前方聚集。

    这时颜良才意识到,自己在排兵布阵上犯了一个错误。

    此次攻打白马渡,颜良率领的是一万人左右的步骑混合兵团,其中步兵六千,骑兵四千。

    白马城中尚有两千多曹军驻守,为了防止城中曹军趁机内外夹击,就必须留有足够的兵力继续包围白马。

    再考虑到曹cāo极有可能使用轻骑突袭,倘若单纯以步兵应敌,很难抵挡住得敌骑的冲击。

    两相权衡之下,颜良便将大部分的步兵留下来包围白马,自己率四千骑兵,以及不到一千的步军应战曹军的突袭。

    一千步军中,弓箭手不过两三百,分布于绵延里许的战场上,仓促之间,能用于对关羽发动打击的,不过三五十人而已。

    伴随着一阵嗡鸣,五十余支箭矢破空而出,在天空中划出道道弧线向着关羽袭去。

    弓箭的jīng度有限,战场上发挥威力,主要靠大规模的密集齐shè,这五十余支箭shè出去,半道上就大多偏了准心,能够shè向关羽的,不过三五枝而已。

    飞驰中的关羽,青龙刀舞作车轮一般,轻易的将袭来之箭弹开。

    骑兵冲击,弓手临阵不过三发,况且今rì面对的是拥有赤兔马的关羽,只一轮箭shè方罢,关羽一人一骑,已如闪电一般杀至。

    直至此时,马延才意识到,这个红脸敌将并非来投奔,而是来径直他们主将颜良的首级。

    “快,保护颜将军,拦下这敌将!”

    马延大声吼叫,会同颜良左右的十余骑亲军,一窝蜂的便杀向关羽。

    河北军虽人多势众,但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却是武圣关羽。

    青龙刀如铁幕般挥展开来,凌烈的刀锋无坚不摧,在阵阵的惨嚎声中,温热的鲜血漫天狂溅,残肢与折断的兵器四面飞落。

    “这就是关羽的实力吗?果然可怕……”

    面对着部下被残杀,颜良心中岂能不震撼,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保命要紧,弃军而逃的念头。

    不过只一瞬间,那就将那愚蠢的念头屏弃。

    两军交战,阵形与士气至关重要,若是身为主将的他一动,全军的斗志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那时,对面的曹军突骑定然会抓住机会,挥军掩杀,摧枯拉朽般的踏平他这一万河北军。

    而关羽仗着赤兔马快,自己又焉能逃得过他的追杀,最后还不是难免授首一刀。

    再者,就算成功的逃回河北,若是袁绍知道他弃却军队,不战而逃,震怒之下斩了他以正军法也不无可能。

    绝不可退缩!

    颜良决心如铁,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剑眉下的双眸中,重新聚起沉着的勇气。

    正前方,关羽骑胯着赤兔马,如一道红sè的闪电,轻描淡写的撕破了阻拦他前进的河北军,眨眼之间已杀到颜良的麾前。

    丹凤眼陡然暴涨,目光如利刃般刺来。

    颜良蓦觉整个身躯已被一股疯狂流转的杀气所包围,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抽干一样,令他几近窒息。

    心神震撼时,关羽手中的青龙刀,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没有激起丝毫的气流,无声无息的向着颜良的脖颈割来。

    无可避,唯战矣!

    颜良深吸一口气,钢刀擎起,运起全身的气力格挡。

    铛~~

    空气中,一声耳yù聋的激鸣。

    关羽那一刀,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如深海下的暗流一般,蕴藏着无坚不摧的狂力。

    两刀相击,颜良只觉双臂一麻,雷击般的力量从双臂灌入体内,如沾水的鞭子般抽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一瞬间,颜良感到胸腔气窒,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强的一击,倾尽全力都抵挡得这么吃力,果然不愧是武圣关羽。”

    震撼时,颜良再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汹涌的血气,勒马转身,以待应战关羽的回身再击。

    错马而过的关羽,转身之时,那不怒自威的脸上,已掠过几分奇sè。

    他似是在震惊于,那个被他视为插标卖首的颜良,竟然能够挡下自己挟着赤兔马冲势的全力一击。

    看到关羽那惊奇的表情,颜良心里有一种虐神的快感,信心陡然间暴涨。

    他勒定战马,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为:“传说中的美髯公也不过如此,想一招击杀我颜良,嘿嘿,关羽,你想多了。”

    关羽被激怒了,枣红sè的脸庞在隐隐抽动,紧握青龙刀的手掌,关节在咯咯作响。

    陡然间,人影晃动,那巨塔般的身躯和胯下赤兔,已如一道红sè的流火,眨眼间扑至身前。

    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暴喝,关羽手中的青龙刀,斩破空气的阻隔,挟着狂澜怒涛之力撞向颜良的胸口。

    颜良的那句“你想多了”,显然是激怒了关羽,这力敌千钧的一刀已是不留半分余力。

    接上了方才的一刀,破了“一招被秒”的霉鬼命,颜良信心大增数倍,他知道,关羽亦是血肉之躯,自己的武艺并非不可与他抗衡。

    战意暴涨,颜良钢刀斜向一横,全力再接这一刀。

    又是一声金铁交中文名,隆隆的巨响震得颜良耳膜隐隐刺痛,那刀上传来的巨力更是撞得他刚刚压下的气血,再度激荡翻滚起来。

    这一刀的力道,竟是比方才还强上三分,颜良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腑脏已是受了轻微的震伤。

    那又怎样,老子还不是接下了!

    提一口气,颜良半屈的双臂奋力一推,生生的将关羽手中青龙刀荡开。

    关羽的脸上涌起万般的惊sè,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转眼,那惊奇便化为滚滚怒涛,颜良的顽强是对他美髯公实力的一种公然的羞辱,那种羞辱刺伤了关羽的自尊,令他斗睁的双目中,愤慨与决堤之水奔涌而出。

    他一声暴雷般的怒啸,刀锋再出,卷着猎猎的杀气,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颜良当头劈至。

    颜良眉头一皱,他知道,这才是关羽最强的一击。

第三章 孟德受惊

    关羽的第三刀,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道呼啸而至。

    狂怒下的这一刀,已经是倾尽十成之力。

    颜良没有选择被动的防守,一声暴喝,用尽生平之力,擎起手中的大刀迎击而上。

    两股扇形的寒光,电光火石的一瞬相撞。

    锵~~

    火星四溅中,两刀相击。

    千斤之力直撞而来,颜良的虎口迸裂,鲜血浸满刀枪,而由手臂灌入体内的巨力,再度搅动着他的五腑六脏翻涌激荡。

    第三刀的力量,已超乎颜良想象的强悍,但却给颜良生生的接下。

    反震之力将关羽弹形,那铁塔般的身躯也微微一震。

    一刀之后,关羽那暴怒的脸庞,竟然流露出了匪夷所思之sè。

    眼前这厮,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三刀,巍然不动,甚至连一口血都没喷。

    关羽感到自己再一次被羞辱,他整个人几如失去理xìng的野兽,粗如铁柱的猿臂再度挥出,紧随而至的第四刀,第五刀,疯狂的向着颜良攻去。

    颜良来不及思索,几乎如本能一般,舞动着手中大刀,艰难迎击着关羽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最初几招,颜良还深怀忧虑,生怕再给关羽这重刀连番攻击下去,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只是随着七八招走过,颜良却惊讶的觉察到,来自于关羽青龙刀上的压力正在变弱。

    似乎三刀之后,关羽的力量已是强弩之末,正在不知不觉的衰退。

    转眼二十招走过,颜良已完全感觉不到压迫感,尽管虎口迸裂,内腑轻微的受创,但他已能从容的应对关羽的攻击。

    甚至,他竟还能抽得三五招的空隙,转守为攻。

    颜良突然之间恍悟,原来关羽武艺之强,就是强在他那无坚不摧的前三刀。

    这前三刀力道虽刚猛之极,但对体力的损耗也是极大,关羽又不是神仙,他那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支撑他一直这么不顾一切的消耗力量。

    所以,三刀之后的关羽,刀上的力量便在不断的减退,所依仗的,不过只是刀法的jīng妙而已。

    颜良想怪不得壮年时的关羽,屡屡的上演一刀秒杀的戏法,老来时随便有两把刷子的武将便能跟他战上几百回合不分胜负,赶情是他年老体衰,前三板斧绝杀使不出来的缘故。

    看破了关羽的命门所在,颜良的斗志暴涨如cháo,手中钢刀挟着绵绵不绝的力道反击而出。

    他二人交手虽然惊心动魄,但过程却极短,周围的河北军将士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惊乱之后,迅速的便从四面八方围上前来支援颜良。

    先机已失,再缠斗下去,关羽必死于乱军丛中。

    恼羞成怒的关羽,还是尚有一丝理智。

    他眼见周围的敌骑越围越多,而眼前的颜良又久战不下,情知不可再拖下去,遂急攻几招,晃出一个破绽,勒马跳出战团望本阵便撤。

    仗着刀锋凌裂,战马飞快,关羽几下冲破了围兵,拖着长刀向本阵飞奔而去。

    众河北军将士见敌将败北,原本躁动的军心复振,士气一瞬间高涨起来。

    而对面的曹军,眼见主将之一的关羽败退而归,士气自然是受到了打击,就连一向沉稳的张辽,此刻也流露出惊异之sè。

    “以云长的武艺,加上赤兔马的速度,竟然不能拿下那颜良,这个河北骁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激斗的张辽,心中对颜良的武艺之高,充满了深深的震撼。

    河北军中,击退了关羽的颜良,享受着周围将士激动的喝采,俊朗的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得意。

    颜良心里却很清楚,关羽的实力绝不容小视,眼下的败退并非自己武艺强于对方,而是关羽深处重围中,不敢恋战。

    倘若换成是纯的单打独斗,谁能笑到最后还尚未可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关羽的败归本阵,使曹军的士所挫,这正是天赐给自己的良机。

    颜良并没有追击关羽,而是跃马阵前,长刀向着敌军一指,厉声高喝:“擂鼓,全军突击!”

    令旗摇动,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随着最高亢的一通鼓起,震天的喊杀声骤起,四千河北铁骑轰然而出。

    须臾间,滚滚铁骑组成的庞大楔形阵,仿佛决堤而下的洪流,挟裹着毁灭一切的无上威势,如山崩石裂一般,向着正西方向的曹军骑兵阵突卷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兵,是颜良麾下最jīng锐的破军营,五百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将指向苍穹的枪矛压低,无数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动容的巨大箭头,撕破空气,如死神的獠牙扑向敌人。

    张辽和他麾下的曹军骑兵,望见这等可怕的阵势,无不变sè。

    这些狂奔而来的曹军,原以为可以打颜良军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对手早有准备,士气为之一挫。

    紧接着关羽败归,士气再是一挫。

    如今面对士气旺盛,虎狼一般的河北重骑,士气三度被挫。

    重重打击之下,曹军的斗志已处在被压垮的边缘。

    前排的骑士惊恐相望,胆大者尚在四下环顾,担心的已经在拨马开溜。

    “丞相的妙计,怎会被颜良识破,怎会这样?”

    惊异的张辽,看着散乱的军心,看着突袭而至的敌军,情知无法抗衡,只得下令全军向西撤退,与曹cāo率领的步军主力会合。

    撤退的号令一下,原本就军心涣散的曹军,顿时如捅破的马蜂窝一般,轰然而散,向着西面策马狂奔。

    颜良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引领着他的铁骑,如同出笼的野兽,一头扎进了败退的敌群。

    手中的兵刃无情的斩向这些撤逃的曹军,铁骑辗过那些落马的敌人,将他们踏为肉泥。

    惨嚎声,痛哭声遍传四野,颜良大杀四方,直追出二十余里方才收兵。

    此时回望向后的战场,颜良才看清楚,从白马城至此,到处是血和尸体,鲜血浸透脚下每一寸土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sè泥沼。

    血地延着东去的大道,向南北平铺扩展开来,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散散在上面,仿佛大红地毯上点缀的刺绣。

    得胜的河北军士气高昂,挥舞着浴血的兵器,在战场上欢笑大叫。

    “颜将军先破曹贼声东击西之计,再败关羽,真乃神人也,主公若是闻知白马之胜,必定厚赏大将军。”

    拨马而来的马延,毫不吝惜对颜良的推祟赞叹之词。

    厚赏,哼,那倒未必。

    袁绍外宽内忌,当年的鞠义也是屡立奇功,最终却落得个猜忌被杀,自己若再多立些功劳,只怕也会被袁绍视为功高盖主。

    “还好今rì一战,老子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一仗打完之后,还得想个办法脱离袁绍才是,老子可没功夫给你袁家卖命,等着步鞠义的后尘……”

    颜良心中打定了主意,嘴上却淡淡道:“今rì得胜,全赖众将士用命也,我必为尔等向主公请功。”

    颜良也不居功,将功劳推给了部属,马延等将士又是欣喜,又是对颜良深为折服,心想跟着这样的主将打仗,真是一件幸事。

    此时rì已西沉,得胜的颜良便下令撤白马之围,全军趁着得胜之势,向北岸黎阳靠近。

    马延一听要撤,顿时一脸不解,“颜将军,咱们刚打了个胜仗,士气正盛,为何不趁胜拿下白马,却反倒要撤退呢?”

    “白马城有兵数千,且领军敌将是于禁,此人颇有些用兵之能,以我们现有的兵力,非短时间内可以攻下。”

    颜良遥望西向,又道:“再说敌军今rì虽败,但曹cāo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上,敌众我寡,本将可不会吃这个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颜良轻描淡写的一番分析,把左右诸将听得佩服不已。

    那马延心中也有惊奇,原先认识的那个颜良固然骁勇,却似乎缺乏谋略,今rì种种,他却发现颜良竟深有韬略,这不禁让他更为侧目。

    惊奇之下,马延忍不住拱手赞道:“颜将谋略过人,末将不及。”

    左右诸般纷纷附合,把颜良盛赞一番。

    面对着诸将的赞溢之词,颜良却只付之一笑。

    ############

    白马以西三十里,绵延数里的一支步军正在急行。

    这一支军队中看不到辎重车队,大部分的战士都轻装前进。

    队伍的zhōng yāng,一名身裹红袍,身形短小的男子,正策马急行,此人,便是当朝丞相曹cāo。

    曹cāo的左右,跟随着亲军统领许褚,还有他的谋主荀攸。

    疾行当中,曹cāo的目光始终不离白马方向,当十余里外那飞扬的漫天的尘土渐渐消散时,曹cāo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

    “吁~~”

    曹cāo勒住了坐骑,马鞭摇指东方,笑眯眯道:“前方尘土已降,想来是文远和云长的突袭战已经结束。公达啊,若是袁本初知道他中了你这招声东击西之计,损了颜良这员虎将和那万余jīng锐步骑,不知会怎么恨你呢。”

    “颜良有勇无谋,杀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灭了袁绍一半jīng锐骑兵,多半会令他震怖,不敢分轻骑抄袭许都之南。”

    荀攸手捋着几缕稀疏的胡须,但眉宇中却闪烁着几分自信与得意。

    曹cāo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便在这时,一员斥候由东飞奔而来。

    “报丞相,敌军早有防备,张关二将军被颜良击败,我军轻骑奇袭部队四散奔逃。”

    曹cāo原本志在必得的表情,陡然间一变,眼眸中吐露着惊骇的神sè,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第四章 威名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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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辽,追随吕布多年的并州虎将。

    关羽,万人敌的盖世猛将。

    此二人联手,率领着曹家刚刚建立不久的jīng锐虎豹骑,还有荀攸妙计的协助,这等优势之下,竟然为颜良所败!

    听到这个震惊消息的一瞬间,即使是枭雄曹cāo的脸上,也掠过一丝茫然与惊悚。

    旁边的荀攸同样惊异不已,追问道:“你说敌军早有防备,这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张关二位将军率骑兵赶到白马时,颜良军正列阵已待,军容整肃,确实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斥候的话如铁锤一般,在荀攸的心头重重一击。

    jīng于战术的他,自投奔曹cāo麾下以来,征张绣、战吕布诸战中连献妙计,可谓算无遗策,谁想在今rì最重要的一场战争中,首战就被敌人识破了计策。

    荀攸感到无比的耻辱,充满了愧疚,不敢正视曹cāo。

    曹cāo却并没有责怪荀攸,只是狐疑道:“奉孝的细作送回的情报中明明讲袁绍已率主力西向延津,说明袁绍本人并不知中计,可是白马敌军却早有准备,莫非竟是这颜良独自识破了公达你的计策不成?”

    “若果真如此,这颜良就是一员文武双全的智将,叔父对他的评价只怕就有失偏……”提及他的叔父荀彧,荀攸不好再说下去。

    袁曹决战开始前,曹营中弥漫着恐袁的气氛。

    大儒孔融评价河北颜良文丑二将,乃当世猛将,不可与敌,尚书令荀彧却称此二将为“匹夫之勇”,一战可擒。

    曹cāo心中凛然,口中喃喃道:“文若看人一向很准,难道这一次他竟看走眼了不成?”

    前锋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开,曹军上下军心无不震动。

    曹cāo唯恐颜良军趁势杀来,不敢再急行赶路,而是令两万步军就地扎营,安设鹿角,防止颜良军骑兵的冲击。

    安营后不久,溃败的轻骑陆续逃归,此一战折损骑兵约有千余。

    曹军乏马,能够用于作战的机动骑兵不过三千余众,这一战就折损了千余,着实令曹cāo肉痛。

    所幸的是,关羽和张辽二人均毫发无损。

    入夜,中军大帐。

    “末将作战不利,请丞相责罚。”

    二将单膝伏地,张辽黯然请罪,关羽却脸sè铁青,沉默不语。

    “胜负乃兵家常事,此役失利非你二人之罪,起来吧。”曹cāo泰然自若,一派平静。

    那二人站了起来,垂首而立,脸上的愧然之sè仍挥之不去。

    曹cāo向他们询问失利的经过,张辽便将敌人如何早有准备,关羽如何单骑斩将失利的过程如实道来。

    曹cāo的鹰目中闪过一丝奇sè:“想不到这颜良武艺如此了得,竟然能够与云长斗过十几招。”

    关羽的自尊心被刺痛,当即拱手道:“丞相,那颜良只是侥幸逃得一死,请丞相再拨我数千兵马,这一次末将一定提了那厮的首级向丞相复命。”

    关羽恨极之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云长莫要冲动,我看这颜良非是寻常之般,他今rì一胜,士气正盛,咱们不可轻易撞其锋芒。”

    曹cāo谨慎了许多,毕竟他手中可用的兵力不过数万,却要面对袁绍十余万大军,任何类似于今rì一战的兵力损失,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颜良今rì得胜,必定轻视我军,攸以为,不妨派人潜入白马城,约同于禁将军,今夜举火为号,两面夜劫敌营,必可出奇制胜。”

    荀攸又出一计,他要用这一计来洗雪前耻。

    曹cāo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抹诡笑,“公达此计甚妙,就依你之计而行。”

    ########

    夜已深,黄河渡头。

    河北军将士默默无声的登上渡船,一艘艘的满载的渡船,借着皎洁的月sè,徐徐的向着斜对岸的黎阳驶去。

    颜良站在栈桥上,驻马远望着白马城方向,如刃的目光中闪烁着几分诡笑。

    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的夜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隆隆的喊杀声传来。

    马蹄声响起,夜sè中,马延率领着一小队骑兵匆匆而来。

    “颜将军,曹军果然两面夹击,夜袭我营,将军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滚鞍下马的马延,兴冲冲的拱手报告,言语中充满了敬佩之意。

    颜良早就知道,白马城方向的大火,定是曹军在劫营放火,只可惜他在夜幕降临之后,就率领着得胜之军,悄无声息的北撤到至了渡头。

    曹军所劫的,不过一是座空寨而已。

    颜良淡淡而笑,摆手道:“人已到齐,上船吧,温酒一杯,好好欣赏曹贼给咱们放烟火。”

    众将士哈哈大笑,带着看热闹的轻松心情,最后一批兵马上船。

    颜良站在船尾,手拿着一杯烈酒,欣赏着天际那灿烂的通红。

    此刻,他的脑海里甚至已在想象着曹cāo扑了个空后,那种懊恼的表情。

    ########

    天光放晓时,曹cāo步入了那座烧成废墟的残营中。

    残留的浓烟依旧在弥漫,呛人的焦炭味充斥在空气中,到处都是残亘断壁,却不见一具尸体。

    烧了一夜,原来只是烧了一座空营。

    曹cāo捂了鼻子,默默的走在遍地的灰烬上,鹰目中闪烁着愠怒之sè。

    他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丞相,斥候回报,颜良所部昨晚已北渡黄河,撤回了黎阳大营。”扶剑而至的张辽,神sè有些郁闷。

    曹cāo的浓眉紧锁,恼怒之余,更多了几分惊奇。

    “连这一条计策都能识破,颜良,颜良,你当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听着曹cāo的喃喃称奇,旁边跟随的荀攸脸sè却更加难看。

    曹cāo站在废墟堆上,远眺着黄河北岸,沉吟不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半晌后,曹cāo沉叹一声,默默道:“传令全军,撤兵回官渡吧。”

    ########

    黄河北岸,黎阳。

    当曹cāo正为空忙乎一场而郁闷时,颜良却正骑着他的黑sè良驹,以胜利者的姿态,行进在去往袁军大营的大道上。

    杀败曹军的突袭,从关羽的刀下保住xìng命,全身退回北岸,这些足以令颜良轻松一阵子。

    不过,仅仅只是保住xìng命,却并非颜良最终的目标。

    身处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任何一个热血男儿都会有成就一番霸业的理想,颜良亦不例外。

    前世的他,自认身负才华,却因得不到好的机会,只能窝在办公间里受领导的气。

    如今转身重生,让自己有机会一展身手,大干一场,颜良焉能放弃这天赐良机。

    盘算之际,前方已遥见大营旗帜。

    不多时,颜良昂首阔步,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步入大营。

    营中袁军将士,早就听说了颜良在白马挫败曹军奇袭的消息,无不为之振奋。

    众人听闻颜良归来,纷纷出帐前来观看,颜良所过,河北将士无不投以敬佩的目光。

    颜良在众人仰慕之下入营,因是袁绍尚在延津未归,颜良交割过兵马,与几位相熟之人打了招呼后,便回往自己大帐休息。

    他前脚刚进帐,便听身后脚步声传来。

    “恭喜颜将军挫败曹军诡计。”

    颜良回过身来,一名中年男子已走了进来,拱手见礼,一脸亲切的微笑。

    那人身长七尺,皮肤甚白,一对修长的手臂特别显眼。

    只扫量了一眼,颜良的脑海里本能的就蹦出了三个字:刘玄德。

第五章 玄德拍马

    眼前所站的这个人,就是历史上的蜀汉先主刘备。

    “刘使君。”颜良拱手见礼,看着刘备,他的心情却很复杂。

    凭心而论,颜良对刘备确实还是有些钦佩的。

    此人以织席贩履之出身,奋斗飘泊半身,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最终竟然在这世家称雄的时代,三分天下有其一。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百折不挠,能屈能伸的jīng神,就足以令人称奇。

    只是他那临行前的一番嘱托,却险些害得自己丧于关羽刀下,颜良对他这张乌鸦嘴自然深以为忌。

    不过颜良也知道这不能全怪刘备,他也是一片好心而已。

    只是刘备大概没料到,他那义弟为了履行跟曹cāo定下的土山之约,拼了命的想要立功,不问青红皂白就突下杀手。

    颜良有些疲惫,也不想跟刘备太过废话,便问道:“刘使君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刘备干咳了几声,笑容愈发和气,“将军临出征前,备曾嘱托将军打听我那二弟关云长,将军此番白马之行,不知可有云长消息?”

    颜良就知道他是来打听这事的,心说能没有么,我可是差点做了你那好义弟的刀下之鬼的。

    颜良微微一笑,“刘使君不来问我还差点忘了,昨rì白马城外,一名面sè赤红,头顶绿帽的敌将突然单骑冲阵,二话不说,冲我抡刀就砍,不知此人是不是刘使君的那位义弟。”

    “竟有此事?”刘备显得很吃惊,“就将军描述来看,此人必是云长无疑,可云长他应该知道我在河北军中,却为何还要与将军为敌?”

    刘备说这话是,像是在问颜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颜良锐利的目光,无时无刻不观察着刘备,他眼神中那一瞬间的动摇,怎逃得过颜良的眼睛。

    颜良感觉到,此刻的刘备,似乎是对关羽的忠诚产生了怀疑。

    他却深知关羽对刘备忠心不二,与河北军为敌,只是为了用功劳报答曹cāo的恩遇,才好问心无愧的投归刘备。

    刘备当初把家小都丢给了关羽,一人逃到了河北,当然不知土山之约,更不知关羽的难处,或许便是因此,才会对关羽的忠诚产生怀疑。

    “云长为何会如此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昨rì若非我反应及时,恐怕刘使君今rì见到的就是我颜良的尸首了。”

    颜良的语气中,有几分冷嘲热讽的味道。

    刘备眸中的狐疑一闪而过,当即正sè道:“云长对备忠贞不二,若闻备在袁公麾下,必然不敢与将军作对。我想定是那曹cāo忌惮于我,闻知我在袁公处,恐我相助袁公,故特使云长与将军对敌,好借袁公之手以杀刘备,望将军明察。”

    刘备说话时,总是洋溢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总透露着真诚和热情,无论说什么,都会让旁人感受到,他是在为你着想,绝不是欺骗作伪,仿佛天生就拥有着号召力。

    颜良费了好大劲才从他这番话的感召中抽离,心说刘备这三寸之舌着实了得。

    如此一个人物,留着岂非祸患!

    看着眼前这一代枭雄,颜良猛然间动了几分杀心。

    此人非同一般,既然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厉害,何不趁机除之,也算替自己先除去一个极强的对手。

    此念一生,颜良便有心将关羽之事透露给袁绍,借袁绍之手除了刘备。

    不过这念头方才产生,就给他当场否定。

    历史上袁绍,在颜良文丑两员爱将都被关羽所杀之后,依然被刘备的言辞感染,不忍心杀之,况且颜良现在还活着,袁绍更不可能因为关羽一事就杀刘备。

    既然杀不了刘备,何不干脆作一个顺水人情,多一个暂时的朋友,总比多一个大厉害的敌人要好。

    想到这里,颜良哈哈一笑,“刘使君说得有理,我还在奇怪云长的举动有些怪异呢,赶情都是中了曹贼的jiān计,还是刘使君你最了解曹贼。”

    刘备暗松了口气,大义凛然的表情,马上又变得温和起来。

    “备当年蛰伏于曹贼手下,为的就是摸清他的底数,说句大话,天下间没有比我更了解此贼的。”刘备口气很大,语气也有点得意。

    不过,那得意只一瞬便收敛。

    他移步凑近颜良,小心翼翼道:“颜将军能识破曹贼的诡计,刘备打心底里佩服,只云长之事,颜将军在袁公面前,不知会……”

    刘备没把话说完,而是眉毛微微挑动,做了个暗示。

    “刘使君放心,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会跟袁公说的。”颜良自然领会他的言下之语,顺水推舟卖了刘备一个人情。

    刘备眼中掠过一丝喜sè,急忙长身一揖:“颜将军深明大理,备在此谢过。”

    看刘备那样子,这番谢倒是出于真心。

    这也难怪,自刘备投奔袁绍以后,以审配、逢纪为守的河北士人就一直排挤他,而这些人又很得袁绍的信任。

    譬如那审配,方今袁绍南征时,就奉命辅佐其子袁尚留守邺城,由此可见这些人在袁绍眼中的份量。

    如今若是给审配等人找到借口,他们难保不会借机打击刘备,而袁绍这个人又疑心重,最后虽不见得会拿刘备怎样,但给刘备脸sè看却是再所难免的。

    颜良顺水人情,免了刘备的一桩难堪,他自然对颜良由衷的感激。

    打发走刘备之后,颜良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昨天跟关羽惊心动魄的一战,消耗了极大的体力,直到现在他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jīng神体力已是相当的疲惫。

    颜良迫切的需要休息,因为他还要养jīngjīng蓄锐,准备应付另外一个人物。

    那个人,就是袁绍。

    傍晚时分,被荀攸之计诱往延津的袁绍,终于率领着袁军的主力兵团,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吃饱喝足,jīng神恢复的颜良,便前往中军大帐去见袁绍。

    宽阔的军帐中,左右两边各点着八支巨大的火炬,映得帐中温暖明亮。

    大帐zhōng yāng的巨大案几上,两翼两支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烛火,红光闪动下,案后那身着金甲,须发半白的男人,正在聚jīng会神的盯着平铺在案面上的巨幅地图。

    那是一张堂堂正正的脸,岁月留下的沧桑,难掩那一份依稀可辨的俊朗,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流转着一种不凡的光泽。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仿佛生来就高人一等的骄傲。

    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人,正是四世三公出身,拥有四州之地的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袁本初。

    原先颜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印象中的袁绍总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绣花枕头的形象,但穿越之后颜良才渐渐认识到,袁绍尽管没有曹cāo那么厉害,但同样是一个拥有着不凡人格魅力的枭雄。

    若论家世出身,嫡出的袁术要比袁绍强,论军事才能,公孙瓒当年打得胡虏闻风丧胆时,袁绍还在洛阳当他的京城四少。

    但结果却是公孙瓒**了,袁术忧愤而死,袁绍却成了天下第一大诸侯。

    抛开成王败寇的观念,客观的看袁绍,颜良深深的感觉到,眼前这袁本初,绝对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曹cāo,一个更加了不起的枭雄。

    “末将拜见主公。”颜良心怀着谨慎,拱手上前。

    袁绍抬起了头,锐利如隼的目光中,似乎暗藏着些许yīn霾。

    “我命你攻打白马,你不得我将令,为何擅自退回黎阳?”袁绍冷冷问道,言辞中分明流转着怒意。

    颜良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第六章 巧破谗言

    颜良立时就感觉到,定然是有人在袁绍面前抵毁自己。

    他扫了一眼袁绍左右,瞥见左首的郭图正捋着两撇胡子,两道眯起的眼缝中闪烁着得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

    右首处的逢纪,则面sè凝重,暗暗的向他打着眼神。

    颜良顿时就明白,这一定是汝颖士人和河北士人间又在明争暗斗,殃及了自己这条“池鱼”。

    当年袁绍从韩馥手中连唬带骗得到冀州,靠的就是以许攸、郭图、辛评为首的汝颖士人的相助。

    不过袁绍得到冀州后,怕汝颖士人一党独大,便启用了审配、逢纪、田丰等大量的河北士人,一方面为了拉拢本地土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汝颍士人。

    只可惜袁绍用人手段不及曹cāo那般严以律法,越是在两派间和稀泥,这两派就斗得越凶。

    本为汝颍士人领袖的荀彧,就是因为看穿了袁绍集团的这个致命缺陷,才毅然的投奔了尚处弱小的曹cāo。

    颜良乃河北人氏,同时又是掌兵的大将,自然也是汝颍士人打击的重点对像。

    “看郭图那表情,多半是他向袁绍进的谗言了……”

    颜良心中冷笑,顷刻间已有应对之策。

    “启禀主公,末将收到子远先生送来的情报,得知曹贼西向延津,故加紧攻打白马,想为主公分担延津兵势。谁料曹贼竟突然出现在白马,末将仓促之间奋力迎战,幸赖将士们用命,才勉强挫败敌军偷袭。”

    颜良从容辩解时,目光转向了右首的许攸,他这话中显然是指许攸情报不实。

    许攸的表情马就上变得不自在起来,假装不关己事的将头扭向一旁,不敢正视颜良的目光。

    颜良接着又道:“末将虽小胜一场,但曹cāo主力数倍于末将所部,且与白马城的敌人对末将形成夹击之势。末将只恐独力难支,万一有所差池,会折了我军锐气,有损主公的威势,故才决定稳妥为重,擅作主张退回了黎阳,请主公明察。”

    颜良这番话即委婉的提及自己击败曹军的功绩,又把责任巧妙的推给了许攸,可谓恰到好处。

    原本得意的郭图,脸sè顿时流露出惊异与愤恨,他显然有点不太相信,看似粗旷不懂通变的颜良,嘴中三寸之舌竟如此了得。

    对首的逢纪却闪过一丝得意,马上拱手道:“主公,颜将军仓促之下还能击败曹军,扬我军之士气,实在是难得。至于他擅自退兵黎阳,确实也是为了全局着想,功过相抵,纪以为主公大可不再追究。”

    逢纪趁机为同属河北士人的颜良开脱。

    案几之后的袁绍,眼眸转了几转,本是yīn冷的表情顷刻露出了笑脸。

    “子义为我军旗开得胜,此乃大功一件,我为什么要责怪他,我要重重的赏他才是。”

    袁绍脸变得倒也真是快,刚才还是副一质问的怒sè,转眼间却又要赏赐颜良。

    郭图的脸sè又是一变,那副丧气的表情,分明是诬陷落空,有些气急败坏。

    “末将能够小胜敌军,全赖部下将士用命,主公若要赏赐,就请赏赐那些血战的将士吧。”

    颜良把功劳推给了部下,将来自己若要成事,还要依靠麾下这些士卒给自己卖命,颜良为他们请赏,也是在拉拢部将们的人心。

    袁绍这个人出身名门,本身就一身傲气,最忌讳的就是属下在眼自己面前逞强邀功。

    当年鞠义之死,虽跟袁绍的xìng狭有关,但与其本身的张扬也脱不开干系。

    如今见颜良如贪功,如此的谦逊,袁绍打心眼里高兴,当即应了颜良所请,下令赏赐参加了白马之战的颜良所部。

    “主公,咱们这一次中了曹贼的jiān计,情报方面的失误不容小视,这一次幸亏有颜将军,若换成别将领军的话,恐怕白马一役就要大败,介时若首战失利,军心士气岂非大受损伤。”

    事还不算完,郭图主动挑衅,逢纪要反守为攻,矛头直指许攸。

    许攸早年就追随袁绍,在袁军中一直负责情报工作,他手下的情报网络号称遍布大河南北。

    袁绍被逢纪这么一挑动,脸sè刷的又拉长下来,转几许攸质问道:“子远,你的细作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会失误,险些坏了大事。”

    “主公,这个……”许攸表情有点委屈,似乎有难言之饮。

    颜良却知道许攸有点冤,这一次的白马之险,其实跟他真没多大关系。

    曹cāo当时的确率主力虚攻延津渡,许攸安插在南岸的细作,只是如实的将曹军动向上报而已。

    至于后来曹军突然转向,却因延津与白马相及太近,细作们还来不及把新的情报送往北岸时,曹军就已经杀到了白马。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袁绍误判了曹cāo的用意,自己中了人家的计,做了错误的布署,面子上过不去,便趁机把责任推给许攸。

    “这个逢纪,对袁绍的心思拿捏的要真准,手下人都把心思用在了对付政敌身上,袁绍不败才怪了呢……”

    颜良不动声sè的权衡着利弊,眼见许攸那副尴尬样,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

    “主公,末将以为,我军中计这件事,倒与子远先生并无关系。”

    此言一出,不光是逢纪,就连郭图和许攸本人都是一惊。

    逢纪那边连连皱眉,许攸则是面露奇sè,他们自然不解颜良为何要为许攸开脱。

    颜良却有自己的算计。

    许攸此人号称“满腹经纶”,官渡之战,一条火烧乌巢的妙计,轻轻松松就摧毁了袁家王朝。

    这样一个足智多谋之士,自然是河北士人的眼中钉,此刻留守后方的审配等人,估计正在琢磨着拿许攸家人贪财之事来打击他。

    这也就是说,许攸早晚要背叛袁绍,那他与自己就可以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士。

    既是这样,他便有将许攸收为己用的机会,颜良若要自立为雄,最需要的就是人才,若能将许攸这样的大才收入麾下,足抵十万雄兵。

    所以他要帮许攸说话,借此赢得许攸的好感。

    “子义,你这话什么意思?”袁绍的语气中有些不悦。

    “延津与白马相距较近,许先生的细作根本来不及把新的情报及时送抵主公手上,白马之事,末将以为怪只怪曹贼太过jiān滑。”

    颜良以一个政敌的身份,公正的说出了许攸的心声,许攸的脸上不禁掠过几分感激。

    袁绍的表情却越来越yīn沉,显然颜良的解释在他看来,与其是说曹cāojiān滑,倒不如是在称赞对方的智谋多端。

    这让袁绍听着很刺耳。

    颜良早就算定了袁绍心思,马上又冷笑道:“只可惜曹贼的jiān滑,在主公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主公四海归心,挟大义的旗号,十万雄兵挥师南下,即使昨天的白马之役,曹cāo以jiān计占了点小便宜,但最终也是蚍蜉撼树,难敌主公堂堂正正之师。”

    袁绍这下听着就舒服了,一句“跳梁小丑”,把袁绍听得是心花怒放,一脸的yīn沉跟着就散了。

    如rì中天的袁绍眼中,天下诸侯皆如蝼蚁一般,在他眼中,曹cāo可不就是跳梁小丑嘛。

    颜良的话,正是点中了袁绍的基点。

    “哈哈——”袁绍捋须大笑,“子义言之有理,我十万大军辗压南下,任曹贼使yīn谋诡计,焉能抵我天威。”

    袁绍被马屁拍得爽到,把对许攸的责怪也抛之了脑后,当即下令全军渡河,再攻白马。

    军议结束,暗自庆幸的许攸和一脸恼火的郭图一同归帐。

    “子远,你说那颜良何时变得如此通达诡辩,明明是咱们设计他,最后却反被他哄得主公如此高兴。”郭图一脸的狐疑。

    许攸也奇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颜良素来有勇无谋,今rì在主公面前的表现,实在是令我大感意外。而且,还有一点我搞不明白,他为何要主动为我辩护?”

    郭图摇了摇头,二人相视茫然。

    沉默半晌,郭图恨恨道:“颜良今rì害咱们汝颍士人在主公面前失了面子,这笔帐一定得找回,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看你还是暂时压压火气吧,毕竟眼下大战在即,颜良乃可用骁将,报复之事将来也不晚,切不可因此坏了袁公的大事。”

    许攸因是方才颜良为他辩护,心存有些许感激,便不想再针对颜良。

    郭图冷哼了一声,眉宇间的那份yīn怨之sè,却依然有增无减。

第七章 抽身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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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军大帐的这场明争暗斗,让颜良更加深刻的见识了袁绍集团内部的纷争。

    手下群臣在官渡之战这等决定xìng的战争中,还依然为一己私利斗得你死我误,袁绍的御下手段实在是让颜良鄙视。

    再加上袁绍又宠爱幼子,几个儿子也不相和,如此危机重重的一个集团,将来就算是打败了曹cāo,必然也必将难逃分崩离析的命运。

    颜良意识到,他必须尽快的脱离袁绍,脱离这个到处是明枪暗箭的漩涡。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颜良却还得稍稍隐忍。

    颜良说袁绍的大军是“堂堂正正”之师,虽然有拍马屁的歉疑,不过袁军人数上的优势却是压倒xìng的。

    曹军尽管jīng锐,但数量上的绝对劣势,却也使曹cāo当真有些“蝼蚁撼树”的悲壮。

    十万袁绍军浩浩荡荡南下,曹cāo不敢与之争锋,主动的放弃了白马,率众南官渡南撤。

    撤退的途中,曹军数度主动出击,想方设法阻止袁军进兵,但实力悬殊太大,最终不得不将数万兵马全部退回官渡主营。

    官渡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鸿沟运河西边虎牢要隘,东下淮泗,为许都之北屏障。

    yù夺许都,必破官渡。

    曹cāo显然早就预料到会与袁绍在此决战,故于建安四年时,就在官渡修筑了十分稳固的堡垒和完善的防御工事。

    袁绍为了攻破官渡曹营,用尽了种种办法,先是堆土山,居高临下以弩弓手shè曹营,结果被刘晔的霹雳车所破。

    接着袁绍又暗挖地道,想直达曹营腹地,又被曹cāo在营寨四周掘壕沟所破。

    十万袁军猛攻官渡两月,依旧无法突破曹cāo官渡主营。

    曹cāo的防御看似固若金汤,不过颜良却很清楚,曹cāo最致命的缺陷在于乏粮,只要袁绍一直跟他耗下去,曹cāo的失败在所难免。

    这rì午后,颜良派去暗中监视刘备的眼线带回消息,说是刘备已经向袁绍提出请求,派他率军去汝南,支援起兵造反的黄巾余党刘辟所部,威胁许都之南。

    “刘玄德,你终于坐不住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颜良得知这个消息,马上起身赶往袁绍中军大帐。

    汝南一郡位于许都之南,乃是袁绍的老家,四世三公的袁家,在汝南拥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眼下袁绍势大,曹统区不少郡国都背曹投袁,汝南郡作为袁绍的老家,此时发生叛乱也是意料之中。

    颜良记得在《三国演义》中,刘备就是借着去汝南为名,成功的脱离了袁绍的控制。

    熟读三国的颜良,自然早就想到借用刘备这一招,趁机离开袁绍。

    只是袁绍生xìng好忌,颜良怕他对自己的主动请缨有所怀疑,所以他就一直在等着刘备先出手,然后他才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中军大帐内,袁绍正在伏案观图,内中只有许攸在旁陪着。

    颜良入帐见礼后,便直接问道:“主公,末将听说刘玄德向请公请缨,由他率兵去汝南统率刘辟诸军,不知可有此事?”

    “刘辟诸军虽众,可惜无人统领,既然玄德主动请缨,我岂有不允。”袁绍淡淡道。

    颜良眉头一皱,沉声道:“主公,末将以为,刘玄德此举可疑,主公万不可应允。”

    袁绍一怔,脸上露出狐疑。

    旁边的许攸,神sè也是微微一变。

    “刘玄德先后依附过公孙瓒、吕布、曹cāo,却屡次背弃,可见此人断无忠心可言,末将以为,他此番主动请战,必是想借机背离主公。”

    颜良“损”了刘备一番,不过他所说的这些话,却也不是故意的中伤刘备,而是不争的事实。

    袁绍本是平静的表情,很快yīn了下来,低头若有所思。

    颜良趁势又道:“实不瞒主公,前番白马之役时,末将曾与刘备的义弟关羽交手,当时刘备听闻关羽为曹贼效力,害怕主公听闻会追究他,便再三恳求末将不要报知主公。”

    “竟有此事?”袁绍吃惊道。

    颜良先前虽然答应过刘备,不跟袁绍说关羽的事,但到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出卖刘备。

    信义这玩意儿,也得看什么时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风云时代,盲目的信义只会让自己死无葬生之地。

    当年白门楼之时,刘备曾答应吕布向曹cāo求情,可转过头时,却劝曹cāo杀吕布以除后患。

    可见刘备也不是什么视信义如山的人,颜良跟他也没必要讲究什么。

    “末将当时想大战在即,内部的团结最重要,所以才没将此事禀于主公,以免刘玄德心生不安。眼下末将听闻玄德yù往汝南,这分明是害怕末将把此事暗禀主公,怕主公责怪于他,所以才急着想要逃离,主公若然应允,正中了玄德之计矣。”

    袁绍恍然大悟,猛一拍案,“我待玄德不薄,没想到他竟心生叛意,实在是可恶。”

    被颜良说动的袁绍,恼火之下,当即下令收回成命,不准刘备带兵去汝南。

    垂首而立的颜良,心中在暗笑,盘算着如何让自己取代刘备去汝南。

    正这时,旁边的许攸道:“玄德的用心虽然可疑,不过汝南的诸军不可忽视,攸以为主公还是得派一员得力的将领,前往汝南统领众军。”

    好你个许攸,我正愁着没人替我铺路呢,你这口开得及时啊。

    “子远先生言之有理,主公,末将愿率轻骑数千前往汝南,统领刘辟诸军,与主公南北夹击,共破许都。”

    许攸话一出口,颜良便慷然请战。

    颜良的请战,令袁绍jīng神为之一振,便转向许攸:“子义想请战前往汝南,子远以为如何?”

    “颜将军乃大将之才,由他前往汝南最合适不过,攸以为可行。”

    许攸回答的极是痛快,身为汝颍士人一员的他,当然巴不得颜良能把颜良从袁绍身边赶走,如今颜良主动请缨,自然是正中他下怀。

    “嗯,既是如此,那我就拨你轻骑三千,令你速去汝南统领刘辟诸军,子远,你可千万别令我失望。”

    许攸乃袁绍元老谋士,他都说行,袁绍当即欣然答应。

    颜良马上表了一番决心,声称必不辜负袁绍的重托。

    袁绍正要改发将令,颜良却忽然又道:“启禀主公,末将对汝南毕竟不太熟悉,所以此番前往汝南,希望能以子远先生随行。”

    许攸闻言变sè,他原想把颜良趁机支走,却怎料到颜良还要把他顺便带走。

    颜良却有自己的如意盘算。

    官渡一战的胜负关键,就在于许攸的背叛。

    如果没有许攸的背叛,曹cāo就不可能知道乌巢的虚实,也就无法取得火烧乌巢的奇功。

    而没有火烧乌巢,也就没有张郃的临阵投敌,更不会有袁军的全线溃败。

    到那时,即使有荀彧和郭嘉所谓的“十胜十败”说,即使袁绍有着种种缺陷,粮尽的曹cāo,也只有失败一途。

    官渡之战,若是内部团结的曹cāo胜了,那统一北方后的曹cāo便将更加强大不可撼动。

    倘若是内部纷争不断的袁绍胜了,虽然会盛极一时,但只要袁绍一死,整个北方又会大乱,介时颜良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三国演义》中的袁绍就是在官渡之战败后不久病死,虽然说是忧郁而死,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年势已高。

    所以袁绍就算官渡胜了,也活不过几年,到时候袁家的分裂必是再所难免。

    便是因此,颜良才决定把许攸这个胜负的关键带走,顺便也为自己收入一位满腹韬略的天才谋士。

第八章 宏图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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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攸却慌了。

    自己跟在袁绍身边,那好歹是近臣,不用吃苦,不用受累,动动嘴皮子就行。

    眼下若是跟了颜良去汝南,冒着深入敌后的风险不说,还得路途颠簸,吃苦受累。

    今非夕比,如今的许攸过惯了奢华闲逸的生活,已经吃不惯那种奔波之苦了。

    “主公,其实……”许攸当场就想推了这差事。

    话未出口,袁绍却摆手道:“子义考虑的很周全,就由子远随同你一起起汝南吧,就这么决定了。”

    袁绍最喜的就是玩平衡,颜良和许攸这对搭裆,一个是河北大将,一个是汝颍士人,彼此制衡才让他放心。

    许攸话到嗓子眼,却只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袁绍已做决定,他还能说什么呢。

    许攸的不情愿逃不过颜良的眼睛,他知道此时的许攸,人虽跟自己走了,但心却尚在袁绍这里,若想收服他的话,还得费些功夫。

    “子远先生,此番汝南之行,就要有劳烦先生多多出谋划策了。”颜良向他拱手笑道。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为主公做事,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许攸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得到袁绍的将令,颜良生怕节外生枝,当天就选定了一千轻骑南下,带着许悠一同南下。

    颜良原本是向袁绍请求三千轻骑,但袁绍后来舍不得他的宝贵骑兵,只答应给颜良拨一千骑兵。

    颜良便从中挑选了一千jīng锐骑士,而且这一千人大多都无家眷在河北,这样的话,将来颜良脱离袁绍时,也不怕他们为顾虑家眷而不肯跟从。

    带着这一千轻骑兵,颜良脱离了袁军大营,星夜倍道而行,很快脱离了袁军的控制范围。

    快马疾行,轻快的奔驰在中原广阔的原野上,颜良的心胸一下子也变得无比的开阔。

    手握着一千jīng锐之士,颜良相信,只要他能顺利的抵达汝南,就能够以此为骨干,纠结起一支数量可观的兵马。

    不过汝南只是颜良自立的开端,颜良最终的目的地则是荆州。

    想在乱世中占有一席之地,当凭兵马是不够的,最重要的就是人才。

    当年的刘备屡屡战败,却依然能够复起,就是因为他有一批忠实的文臣武将,只要这些家底在,他随时都能够重新拉起一支队伍。

    以目前这种天下大势,河南中原一带,似二荀之类的王佐之才已尽归曹cāo麾下,袁绍手下的文臣武将,就更不可能挖到。

    至于江东孙氏,已历三代,孙家手下的那批人才也不可能轻易招揽。

    放眼天下,唯有荆州尚有许多蜇伏于野的人才尚未心归明主。

    似诸葛孔明、凤雏庞统、马良、蒋琬、黄忠……诸多绝世的人才数不胜数,曾经历史上的刘备,正是靠着这批荆州人才,方才能够成就一番霸业。

    而眼下荆州牧刘表,胸无大志,擅于养士而不擅于用士,包括其心腹蒯越、蔡瑁之类的荆州士人,都只把刘表当作一个临时的统治者,只要碰上合适的强者,这些人随时都可以另拥新主。

    颜良想自己既然是盗了刘备计划,索xìng就盗得干净一点,荆州这块肥肉与其留着给他们,何不自己收入囊中。

    轻骑疾行,不数rì穿越兖州,进入徐州地界。

    曹cāo虽名义上占据了徐州,但其地位于曹统区的最东方,大多地势力一马平川,难以设关隘。再才徐州新定,经历几番屠杀,当地人烟稀少、民心不服。故此,官渡之战时,徐州是曹cāo统治力度最薄弱的地方。

    此时曹cāo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中原与袁绍对峙,徐州地方守备兵力薄弱,颜良仗着骑兵的速度,方能轻易的穿越徐州,进入到豫州所属的汝南郡。

    是rì清晨,队伍即将进入一条山谷。

    “颜将军,前方有伏兵,且令兵马暂停前进。”一路不怎么说话的许攸,忽然间开了口。

    颜良极目远望,却见前方大道旁横卧着一山,穿山而过的林道间不见片尘,一眼望去,除了林子上空盘旋的鸟雀之外,不见半个人影旗帜。

    “子远先生,你何以判断前方有伏兵?”颜良狐疑道。

    许攸捋着稀疏的胡子,淡淡道:“你看那山林上空鸟雀们盘旋,久久却不肯落下枝头,除非林中埋有伏兵,否则怎么会吓得这么多鸟儿都不敢落下。”

    许攸嘴角上扬,流露着自信。

    颜良抬头再仔细观察,山林那边的情况,果然如许攸所说那般。

    “好锐利的观察力,这个许攸表面看起来无jīng打采,心下却如此jǐng觉,看来我把他拐出来是拐对了……”

    颜良心中佩服,暂时却也不表露出来,只令兵马且住,派了一队斥候前去打探。

    不多时,斥候回报,大道两旁的林中,果然埋伏了不少人马,而且那些伏兵多头裹黄巾,看样子像是黄巾余党。

    颜良又叫人寻了当地乡民来,询问这股黄巾军是何来历。

    乡民称前面这山叫卧牛山,几年前被两个叫周仓和裴元绍的黄巾贼给占了,数年时间内聚了几千号黄巾兵马,附近官军无人能敌。

    周仓!

    听到这个名字时,颜良的心头着实一动。

    《三国演义》中说此人是关羽在千里走单骑所收,当初关羽就是要去汝南寻刘备,而今自己走的又是刘备的南下路线,碰上此人也不足为奇。

    这个周仓虽然统兵之能不是很强,但武艺却颇为了得,演义中关羽水淹七军时,就是他生擒了庞德。

    更可贵的是,周仓忠贞不二,关羽兵败被杀后,坚麦城的他宁死不陷,最后竟然自杀。

    颜良便想自己眼下正缺人才,周仓虽算不上什么才,但好在他忠心,武艺又高,若能收得他做自己的亲军护卫,倒也不失为一桩收获。

    念及于此,颜良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传我将令,全军就地安营扎寨,今晚就在这卧牛山下过夜。”

    原本面露得意的许攸,正捋着胡子,等着颜良向他求教破敌之计,谁想颜良不闻不问,却忽然下令安营。

    许攸就迷茫了,忍不住道:“不过是一班草寇而已,略施小计就可以收拾了,颜将军何至于止步不前。”

    他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暗示颜良向他请教计策,却不知颜良心中另有主意。

    “本将来这里是收编黄巾军,不是来剿灭他们的。子远先生赶了一天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坐下来喝杯小酒,坐看颜某略施手段吧。”

    颜良嘴角微微一笑。

    他是打算收服许攸不错,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向许攸展示自己非凡之处,让许攸认识到他是一个可以效命的明主。

    许攸眉宇中闪烁一丝狐疑的奇sè,自从白马之一役到如今,原本那个有勇无谋的颜良,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

    “这个颜子义,行事沉着冷静,全然不似当初那般急躁,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许攸望着颜良的那雄健的背影,一脸的好奇。

第九章 他是你二大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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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泼墨。

    营寨外的林子中,三千多人猫着身子,匍匐在草丛之中。

    面如黑炭的周仓,手持大刀,冷冷注视着林外灯火通明的营寨。

    “老周,你说这班河北军是不是发现了咱们的埋伏?”旁边的裴元绍一脸狐疑。

    周仓哼了一声,“咱们在这条道上伏击过多少官军,何曾被识破过,我就不信河北军初来乍到就能破了咱们的计策。”

    说话间,周仓紧握钢刀的手背青筋突起,丝丝杀气在他狰狞的脸上涌动。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听说河北军领军的是骁将颜良,此人武艺超群,白马一役,连关云长将军都败在他手下,你我又岂是敌手,我看这一票咱们就算了吧。”

    官渡之战意义非凡,即使归周仓这等啸聚山林的草寇,也时时刻刻关心着战争的进程。

    那些由北而来的路人商贩,不断的将官渡的战事传遍大江南北。

    其实颜良跟关羽也只是打了个平手而已,但被人传来传去,不知多少张嘴的加工之后,一场平手之战,便传成了颜良大败关羽。

    周仓素来把关羽当作是他的偶像,听闻关羽败于颜良之手,自然对颜良深为恨之。

    而这也正是他一介草寇,竟然敢下山来劫一队全副武装的正规骑兵的原因。

    周仓要为他的偶像关羽血耻。

    “关将军乃天生神将,岂是颜良可敌,我们所听到的,定然是谣传,今夜我就要结果了这个颜良,亲手打破了这谣传!”

    周仓圆目斗睁,周身杀气腾腾而起。

    在他看来来,自己比关羽差之千里,如果连他都能击败颜良,关羽又焉能败于颜良之手,所谓的谣传,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裴元绍yù待再言,周仓却长刀一横,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杀进营去,杀光敌人,夺了他们的马匹钱粮!”

    话音方落,周仓一夹马腹,冲出了林子。

    身后数千黄巾贼轰然而动,这群衣裳不整的草寇,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气势腾腾的冲杀向了颜良营寨。

    裴元绍无奈,只好也纵马而出,追随而上。

    三千黄巾军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营寨,周仓更是一马当先,纵马挥刀直冲向中军大帐。

    只是令周仓感到奇怪的是,一路所过全都是空空荡荡的营帐,不见半个敌人影子,俨然如同一座空营。

    周仓心中渐渐涌上丝丝不祥的预感,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中计。

    正当这时,灯火通红的中军大帐出现在眼前,他甚至能够看到烛火之下,一名武将正秉烛夜读。

    “这厮定是颜良了,管他中不中埋伏,我先一刀砍死他再说。”

    周仓眼眸充血,热血上涌,拍马舞刀,大叫着就冲向帐中。

    大帐之内,颜良缓缓的将竹简放下,斜眼注视着冲杀而至的那黑脸贼将,嘴角却浮现一丝冷笑。

    敌将突袭而至,他却巍然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狗贼,纳命啊——”

    地面上,陷坑陡现。

    长刀挥起,狂扑而至的周仓,突觉身下一空,整个人便连人带马的跌入了陷坑之中。

    就在周仓落坑的同时,营盘四周炮声陡生,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无数的铁骑从黑暗中现身,如地府脱出的修罗鬼兵一般,从四面八方冲杀而至。

    扑了个空的数千黄巾兵,原本就惶惶不安的心情,瞬间便被突然杀出的伏兵打入恐惧的深渊。

    这些乌合之众无论战斗力还是素质,都远非颜良手下jīng锐的骑兵可及,如今又中了伏兵之计,自然是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一千轻骑狂袭而至,如虎入羊群一般,刀锋砍向那溃逃的敌人,马蹄无情的碾过敌人血肉的身躯。

    铁骑所过,血流成河。

    裴元绍见周仓跌落陷坑,惊骇之下刚想上前解救,谁想敌人伏兵四周,转眼就吓得他魂飞破散。

    当此关头,他哪里还顾得上同伴的xìng命,掉转马头就向营外逃出。

    只是,为时已晚。

    从大帐中走出的颜良,胯骑着黑sè战驹,纵马直追而出。

    颜良的胯下战马,乃是产自幽州的良马,又岂是裴元绍那劣势坐骑可比。

    转眼之间,颜良已从后追至,长刀挟着猎猎锐风,化做一道扇形之面直削向裴元绍。

    裴元绍听得刀风袭卷而至,奔逃之中,急是回枪一挡,运起全身的力气,试图挡下颜良这一刀。

    土鸡瓦狗之徒,安可一战!

    “咔嚓”一声断折声响,鲜血飞涌四溅。

    颜良那狂澜般的刀锋,竟是将裴元绍连枪带人,拦腰斩成了两截。

    一刀斩将的颜良,拖着滴血的大刀,威风凛凛的杀入鼠窜的敌群,刀锋所过,一命不留。

    片刻间的功夫,三千多的黄巾贼被杀得血流成河,只有少数腿快的,侥幸的逃回了山林之中。

    杀过瘾的颜良拨马而回时,跌入陷坑中的周仓已被套钩拖出,全身绑了个结结实实。

    颜良也没多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迎面而来的许攸。

    “子远先生,这场戏可看得过瘾?”颜良一跃下马,笑问道。

    许攸看着遍地的尸地,脸上明显闪烁着几分惊异之sè。

    他不是惊于现场的惨烈之状,而是惊奇于颜良这诱敌围杀之计。

    在许攸看来,颜良勇则勇矣,却欠缺谋略。

    他原以为颜良会用直接了挡的手段,用强大的实力摧垮那些黄巾贼,只是没想到,颜良却意外的使出了这几乎兵不血刃的计策。

    上兵伐谋,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颜将军的计策很……很不错。”许攸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显得有些勉强,却又不得不承认。

    颜良哈哈一笑,转身喝道:“把那名贼将带过来。”

    几名士卒将全身被绑的周仓拖了过来。

    虽然灰头土脸,被绑得像个粽子一般,但这虎躯之士却一脸愤意,丝毫没有惧sè。

    “贼将何人,报上名来。”颜良俯视着他,冷冷道。

    周仓怒瞪着颜良,厉声道:“老子乃卧牛山周仓是也,要杀便杀,老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果然是周仓,这一身的胆气,真是跟演义中的一样。

    “本将乃袁公帐下大将颜良,奉袁公之命前来统领汝南黄巾诸军,你即身为黄巾军一员,为何却反跟本将做对?”颜良质问道。

    周仓得知眼前这人就是颜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你侮辱了关云长将军,老子当然要为关将军报仇。”

    演义中的周仓,在投奔关羽之前就对关羽十分仰慕,这一点颜良自然是知道的。

    但一想起白马时,关羽不问青红皂白挥刀就砍的所作所为,颜良心里就不爽。

    耳听周仓声称要为关羽报仇,颜良就不悦道:“本将跟关羽的事,你cāo得哪门子的心,关羽是你二大爷么。”

    “关将军是老子眼中的英雄,老子敬仰他,你得罪关将军,就是得罪老子。”周仓涨红了脸,怒喝道。

    周仓一口一个老子,全然不把颜良放在眼里,左右的河北将士看着都火了,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草寇千刀万剐了给颜良出气。

    旁边的许攸也忍不住道:“一个不识好歹的草寇而已,何必跟他废话,一刀砍了便是。”

    换成别的黄巾贼,敢如此嚣张,颜良早就一刀砍了。

    不过眼前这个却不一样,这可是演义中上了榜的武将之才,在天下大半良才已归其主的时候,哪怕是眼前这么一个二三流的人才,也足以让颜良割舍不得。

    “没想到这个周仓对关羽这么有基情,哼,老子就不信收服不了你……”

第十章 盲目祟拜要不得

    “本将问你,你是不是黄巾军出身?”

    颜良并没有理会许攸,也没有被周仓所激怒,这明知故问的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愣。

    “老子就是黄巾军怎样。”周仓也愣了一下,粗声粗气道。

    “很好,那本将再问你,你们黄巾军的首领可是叫作张角。”颜良又道。

    左右之人愈加茫然,原本愤怒的周仓,给他这莫名其妙的问话,一时间竟忘了所怒之事。

    “大贤良师之名,岂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可直呼。”提及张角,周仓的神情立刻肃然起来。

    颜良点了点头,“很好,你还记得张角就好,本将记得,你们的大贤良师曾经说过,天下的黄巾义士皆为兄弟,你身为黄巾一员,应该不会不记得吧。”

    旁边的许攸听到这里,迷茫的眼神稍有缓和,似乎略猜到了几分。

    周仓却依旧茫然,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铺陈已毕,是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颜良便朗声道:“本将记得,当年关羽,乃是靠着跟刘备剿灭黄巾军而发迹,以关羽的武艺,死在他刀下的黄巾军何止数百,按你们大贤良死说法,关羽所杀的,可都是你的兄弟,是也不是?“

    周仓的神sè一震,试图反辩颜良之词,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辩。

    颜良的话如利刃之般,直接戳中了周仓的软肋。

    “关羽杀你家兄弟的时候,我家袁公却在汝南为母守孝,他老人家跟你们黄巾军可是无冤无仇。现如今,你如此祟拜一个手上沾满你兄弟鲜血的人,甚至为了他跟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做对,你到底是愚蠢呢,还是犯贱呢?”

    颜良的嗓门也提高了八度,字字如刀,无情的割向周仓的惶然的心。

    原本愤怒的周仓,那满腔的怒焰,仿佛顷刻间被颜良的话所浇灭,整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旁边的许攸嘴角掠过一丝赞叹的笑,暗赞颜良的这一番话说得妙。

    周仓虽是粗人,但并非不明事理的蛮夫,经过颜良这番话的洗礼后,他心中对关羽的那份茫目崇拜之意,渐渐的便熄灭下去。

    周仓心理的变化,全都写在了脸上,岂能瞒过颜良的眼睛。

    颜良当下又道:“曹cāo和关羽一样,都是靠着杀黄巾军起家,我看你良知未灭,如能及时悔改,归顺于我麾下,助袁公攻灭曹贼,也算是你将功赎罪,你可愿归降?”

    周仓依旧低头不语。

    尽管他还在沉默,但颜良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已倾向于归降,只是面子上还有些过不去。

    “放开他。”颜良突然下令道。

    左右部将一怔,一时没回过神来。

    “我说放开他!”

    颜良厉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部下们吓了一跳,忙是给周仓解开了绳索。

    解除束缚的周仓从地上站了起来,神sè中皆是茫然不解。

    “我看你中了我的计策,心中尚有不服,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下我一刀,我便放了你,若是不然,就乖乖的伏地请降,你看怎样?”

    颜良说着,脚尖一挑,将地上的一柄钢刀踢了过去。

    他这是要给周仓一个台阶下,更是要趁机向他显示自己超强的武艺。

    对周仓这种粗暴武夫来说,唯有强悍的实力,才是让他信服的关键武器。

    周仓接过踢来之刀,黑炭般的脸上流露着丝丝惊怒

    一刀败你,何其傲慢的挑衅。

    周仓再次被激怒了。

    大刀一横,周仓厉声喝道:“你休得小瞧人,我周仓就跟你赌上一赌,到时你可别言而无信。“

    “我颜良说话,向来言出必行,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颜良怀抱着长刀,淡淡的笑着,那副轻松的样子,全然没把周仓放在眼里。

    这般轻视之状,刺激得周仓恼羞成怒,只听得一声暴喝,那铁塔般的身躯纵地而出,手中大刀挟着狂风之力,迎面向着颜良砍来。

    三步——

    两步——

    一步!

    周仓陡然跃上半空,借着下坠之势,明晃晃的刀锋狂击而下。

    左右部下的心皆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说对方都已攻到面前,自家的颜将军怎的还不出手,再不出手就要晚了。

    千钧一发间,但见颜良剑眉一横,巍巍身影如风而动。

    他动作之快,以至于所有人还没看清时,手中的长刀已破风而出。

    锵~~

    一声尖锐的金属交鸣,火星四溅中,一条长刀飞上了半空。

    而周仓那铁塔般的身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倒飞出丈许之远,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然后,那脱手飞落的钢刀,插在了他身前。

    一招破敌,颜良的傲慢,果然不是口出狂言。

    颜良潇洒的作了一个收势,长刀往地上一插,负手而立,嘴上依旧是一派淡然。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接着,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众将士无不为颜良这强悍的一刀而惊叹叫绝。

    此外,每个人的脸上,还闪烁着一种震慑。

    那是对于颜良武力的恐惧。

    倒地的周仓,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还溢着一丝血迹,显然已是内脏受创。

    他充满血丝的眼眸中,更是涌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连颜良一刀也接不住。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虽然残酷,但这却是事实。

    而且,颜良那一刀分明还留有余地,如果人家倾尽全力的话,此刻自己怕已没有xìng命再爬山起来。

    周仓很失落,当他再次正视颜良时,眼神中已没有了愤怒,只剩下对颜良深深的敬畏。

    他是一个祟尚强者的人。

    颜良,正是一个强者。

    “末将周仓拜见将军。”他忽然单膝伏地,拱手一拜。

    这一拜,竟味着他愿赌服输,甘愿归顺于颜良的麾下。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得意,却忙俯身将周仓扶住,笑道:“快快起来吧,来人呀,速将周将军扶去治伤。”

    众人还沉浸在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刀当中,半晌才反应过来。

    几名士卒匆忙上前,将周仓扶走。

    “都围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残局。”

    颜良一语喝醒众部属,千多号人轰然而散,忙忙碌碌的打扫起战场。

    “颜将军的刀法果然惊人,不愧为我河北上将。”身后的许攸拱手称赞,看他那表情倒也真诚,似乎不是有意的恭维。

    颜良摆了摆手,“有些天未跟人过招,刀法生疏了许多,让子远先生见笑了。”

    “将军谦虚了。”许攸干笑了几声,话锋忽然一转,“攸有件事倒是很奇怪,那周仓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颜将军何故要费此周折,偏要收降于他?”

    周仓忠心耿耿,颜良眼下最需要的这就是这等忠诚的心腹,又岂是许攸能看出来的。

    “周仓虽是小角sè,却是汝南黄巾众的一员,咱们千里迢迢来此收编他们,自然要向他们展示一下胸襟与气量,否则怎能让这些黄巾军心服。”

    颜良这番话也不是专为应付许攸,这也正是他收服周仓的原因之一。

    他想自立为雄,光凭一千河北兵是不够的,汝南这批黄巾军自然是他扩充兵马的最佳对象。

    只是他眼下前来主持大局,仗着的依然是袁绍的威名,为了在将来脱离袁氏时,使这些将士依然能够效忠于自己,颜良就必须尽快树立自己的个人威望。

    这些私下的心思,此时颜良当然不可能跟许攸实话实说。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将军心思如此缜密,这般看来,倒是许某有些短视了。”许攸自嘲道。

    颜良笑而不语,摸着肚子大叫道:“这一通折腾倒把我折腾的肚子饿了,来人啊,还不快把本将那没吃完的半条羊腿拿来……”

    说着颜良便转身大步入帐,一面嘶啃着烤羊腿,一面继续看他那未看完的半部书简。

    帐前士卒们在填陷坑,帐外的部属们则忙着收拾残局,颜良却视若无物。

    看着颜良那闲然豁达的样子,许攸眼眸中的奇sè愈发浓重,口中喃喃道:“这个颜子义,行事果决不拖泥带水,但却又暗藏谋略,倒有几分曹孟德的风范,袁公与他相比,只怕也……”

    意识到言有不慎,许攸忙是噤声。

第十一章 黄巾贼将

    三天后,颜良率领着他的一千轻骑抵达了汝南郡治所安城。

    汝南一郡位于豫州最南端,向西穿越群山可抵荆州,沿其境内的颍水顺势南下,则可通达淮南重镇寿chūn,逆汝水而上,数rì间可深入颍川郡,兵锋直指许都。

    因是汝南一带多山,当年曹cāo破汝南黄巾后,不少黄巾余党就逃进了山中落草为寇。

    袁绍发兵南下,中原震动,这些黄巾余众们趁着曹cāo无暇南顾时,趁势从群山中杀出,打着响应袁绍的旗号,四处攻掠。

    汝南又是袁氏老家,当地不少豪强都心向袁绍,纷纷暗中联合黄巾军。

    如此内外夹击下,汝南的郡兵自难以抵挡,郡南部的几个县纷纷开城投降,郡守被杀,治所安城也落入了黄巾军手中。

    颜良抵达安城时,这座治所内外已聚集近数万多黄巾军,汝南黄巾的首领龚都和刘辟也在其中。

    令颜良感到意外的是,这伙黄巾军号称数万,声势浩大,但实际上能战者却不过六七千人而已,所谓的数万之众,其实还包括了老幼等不能上阵的家眷。

    而且那六七千青壮战力,皆也素质参差不齐,大部分人别说是甲胄,手中甚至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所用的武器不过是削尖的木棒而已。

    “就凭这样一群草寇,想要威胁许都,我看难啊……”

    骑马徐徐步向安城东门,一路上,看着大道旁凌乱的黄巾营寨,许攸不断的摇头说着风凉话。

    颜良心中暗笑。

    汝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过客,他压根就没打算去跟曹cāo拼命。

    眼下这帮黄巾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若能择其jīng壮加以训练,颜良相信,以自己的统兵能力,绝对能训练出一支jīng锐之师。

    步入城大门时,颜良所见是一片凋零。

    大街上除了黄巾军之外,看不到半个平民的影子,城中到处是破落之相,俨然被洗劫一空似的。

    “汝南乃富庶之地,堂堂治所安城,怎会如此破落?”

    颜良心中狐疑,但当他看到几名拎着鸡鸭,从民房中出来的黄巾军时,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很显然,整个安城,已经被这班黄巾军洗劫了一遍。

    听着民房中传出的哭声,颜良心中有些泛酸。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颜良一直盘算着称霸称雄,逐鹿天下,把当初在办公室受的委屈,狠狠的发泄出来。

    看到眼前景象,颜良意识到,群雄争霸,最受苦难的,却都是那些最下层的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颜良有感而发,喃喃念叨了出了这一句后世名句。

    隔着一个马头的许攸,听到了颜良的自语,心中不禁吃了一惊。

    天下的诸侯武将不计其数,大多数人只是为了一己的私念在打打杀杀,能够真真想到百姓者寥寥无几。

    此言若是出自于袁绍、曹cāo,又或者刘备口中,许攸一点都不会奇怪。

    但出自于颜良之口,却给了许攸深深的震撼。

    “他一名武将,却能有如此感悟,实在是了不起,颜子义啊,你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意外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颜良,并没有觉察到许攸的眼神变化,原本只想争霸的他,心里忽然又产生了另一个信念:

    我要亲手平定这乱世,以仁义对待天下的百姓,让他们能够过上温饱的rì子!

    颜良同样知道,没有实力,妄谈仁义,那是在自取灭亡。

    刘表、孔融、刘璋……这些人看起来够仁义吧,他们的仁义却招至外敌入侵,使辖下子民陷于水深火热。

    yù行仁义,必须先行暴力。

    舞干戚以济世,这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君。

    悟明了这个道理,颜良将手中的钢刀,握得更紧。

    马蹄声响起,数骑迎面而来。

    “不知颜将军到,刘辟未及远迎,还请将军恕罪。”当先那头裹黄巾的武将拱手见礼,旁边另一将则自称龚都。

    颜良看那刘辟,虽一身黄巾贼的装束,但眉宇间却也有几分堂堂正正之sè。

    《三国演义》中,刘备在汝南被曹cāo所败,无路可逃之下几乎自刎,生死关头,刘辟一句“容某死战,夺路救君”劝住刘备,结果却被高览所杀。

    正是刘辟的拼死一战,才为刘备争取到时间,等到了赵云的援兵,救了刘备一命。

    由此可见,刘辟虽然出身不好,却也心怀肝胆忠义。

    “刘将军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颜良拱手还礼,比较客气。

    刘、龚二人遂陪同颜良进入太守府。

    入得议事大堂,颜良假意要入客座,刘、龚二人再三坚辞,硬把颜良请入主座。

    颜良也就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跪坐下来,周仓侍立在一侧,许攸则陪坐于旁。

    颜良借着袁绍之名对他二人加以抚慰,那二将则表示对袁绍的忠心,坚决听从颜良的调遣。

    “两位将军既然愿奉我号令,颜某也就不客气了。”几番寒暄过后,颜良转入了正题,“我料想用不了几天,曹cāo就会派兵南下,以我们现有的实力,想要抵挡曹军的进攻,两位就必须要遵从我两件事。”

    刘辟忙道:“请将军尽管下令。”

    颜良点了点头,缓缓道:“这头一件事,请两位下令所部立刻停止扰民,不可再妄动百姓一针一线。”

    大敌当前,若惹得民怨沸腾,内部生乱,又如何能全力抗拒外敌。

    颜良这话方一开口,旁边的许攸就微微点头,暗赞他举措可取。

    不料那龚都一听,却不高兴道:“破城掠取所需,这是咱黄巾军向来的规矩,颜将军你不让兄弟拿百姓东西,兄弟哪有热情为将军卖命。”

    颜良剑眉暗凝,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杀机。

    龚都刚才还口口声声唯他之命是从,而今却公然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于他,这让颜良很是不爽。

    只是眼下用人之际,颜良初到汝南,立足未稳,不便妄动这班地头蛇,遂将杀机暂时隐忍。

    他笑了一笑,淡淡道:“汝南乃富庶之地,军需所用,自可依法向百姓征取,又何必竭泽而渔。”

    “颜将军说得是,咱们若是把百姓的粮食抢空了,他们定会逃亡别处去寻活路,到时候满城皆空,谁来养活咱们。”

    刘辟从旁附合道。

    “这个刘辟倒是有些见识,算是个人才,可以为我所用。”

    颜良心中暗赞,刀锋似的目光转向龚都。

    龚都被他盯得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只好喃喃抱怨的答应。

    颜良接着又道:“这第二件事,就是你二人所部兵马重新整编,统一听从本将调遣。”

    他这是要收兵权。

    刘辟迟疑了一下,依旧听令。

    那龚都却腾的跳了起来,大叫道:“这怎么行,我那几千号弟兄,是我一手拉出来的,凭什么让给别人指挥?”

    “怎么,难道龚将军你不想听本将调遣不成?”颜良语气冷肃,手已悄然按住了剑柄。

    “那当然不是,颜将军有令,我自会带着手下弟兄上阵,可要我把兵马交给别人却不行。”龚都态度也很坚决,偏不肯交出兵权。

    刘辟只得从旁又劝,但劝了半天,那龚都就是不从,且还叫嚷着,若是颜良坚持如此,他就带着他的兵马拍屁股走人。

    看着眼前这个咋咋呼呼,不听号令的黄巾贼将,颜良怒从心起,眼中杀机陡生。

第十二章 曹家第一将

    龚都这小子,名义上奉袁绍为主,实际却只想借着袁绍的名头,堂而皇之的为自己捞油头。

    这种阻挠自己大业的绊脚石,留之何用!

    颜良杀意已生,当场就准备拔剑杀人。

    这时,旁边的许攸却向他悄悄的摇头,暗示他不可动手。

    颜良知他足智多谋,既然示意自己不杀龚都,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心中杀念一压,颜良yīn冷的表情忽然一收,豪然笑道:“我料想龚将军你也是想亲领部卒,更好的为袁公效力,我就准你所部可以不收编,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似乎就有点对刘将军不太公平……”

    话音未落,刘辟忙道:“末将决意归顺将军,将军要整编末将所部尽管整编就是,末将绝无半点怨言。”

    刘辟表现的很配合,很积极,颜良暗自点头,觉着此人可用。

    当下颜良依着许攸的意思,将刘辟所部的四千可战黄巾军整编,至于龚都的三千多兵马,名义上虽归于颜良,但实际上却仍归其统领。

    “子远先生,方才我想杀龚都那不听话的家伙,你为何阻止?”

    打发走了那二人,颜良目光转向许攸。

    许攸捋了捋胡子,笑道:“姓龚的这厮不服,自然该杀,不过将军若想杀他,自有千种办法,又何必自己动手,冷了这伙黄巾的心。”

    许攸笑得诡秘。

    颜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这是想要在自己面前展露自己的手段,俗话称“露一手”。

    他嘴角便微微上扬,“看来子远先生另有妙计,颜某愿洗耳恭听。”

    “我哪有那么神,才片刻间的功夫就有妙计,就请将军耐心等等,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吧。”许攸耸了耸肩。

    很好,那我就给你时间,让我见识见识你许攸的能耐。

    ##########

    十天之后,安城以北。

    尘土漫天,一队步骑缓缓的向着安城前行。

    这支步骑队伍,大约有一万人左右,其中骑兵两千,步军八千。

    队伍的最前方,两千多步军护送着百余辆辎重车,相距两三里后才是八千人的步骑混合军团。

    大队的之中,一面书着“曹”字的大旗迎风飘扬,大旗之前,一名身披黑甲,国字脸的中年将军,正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前方。

    那中年的将军,正是曹军大将曹仁。

    陪同在旁的另一将,则是新上任的汝南太守满宠。

    汝南黄巾军造反的消息,早传往官渡前线,最初之时,曹cāo并没有太过理会这股小打小闹的黄巾叛贼,但当他听闻袁绍派颜良率轻骑前往汝南,统领汝南黄巾军时,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xìng。

    白马一战,颜良已给曹cāo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颜良抵达汝南后,势必会对许都造成相当大的威胁。

    曹cāo不敢小视,当即命亲族大将曹仁,率两千jīng骑从官渡主战场抽身南下,会同驻守汝南的李通和满宠,前去对付颜良。

    曹仁乃曹氏宗族第一大将,所率的又是jīng锐的骑兵,曹cāo对颜良的重视可见一斑。

    大队的后方,两骑绝尘而来,正是裨将军李通。

    “曹将军,大军前行,将粮草辎重先行,若遇敌人突袭,岂不将粮草尽落敌手。”李通喘着气,一脸的担忧。

    “此事不用你管,本将自有主张。”曹仁沉着淡定,全然没有一点jǐng戒之心。

    李通的眼中忧sè愈重,忍不住再劝道:“曹将军,丞相对我等有过嘱咐,那颜良不可小觑,将军如此行军,是不是有点……”

    “大意”二字,李通没敢说出来。

    曹仁淡淡一笑:“你想说本将大意吧,没错,本将就是要大意。”

    李通脸上流露出茫然。

    “李将军,辎重先行,这是曹将军的诱敌之计,你还没看出来吗。”旁边的满宠微笑着说道。

    李通怔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

    汝南那帮子叛贼,多以黄巾军为主,黄巾军军纪之差乃是当世公认,他们最擅长的是什么?不就是掳掠嘛。

    “颜良初到汝南不久,短时间内自然是难以镇服这些黄巾军,到时那万把黄巾军一见辎重车,定会将颜良的军令抛之脑后,蜂涌的上前抢夺,到那个时候咱们趁势掩杀……嘿嘿~~”

    满宠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李通终于明白,脸上不禁浮现出敬佩之sè,向曹仁拱手道:“末将愚钝,真没想到曹将军早已布下这等妙计。”

    曹仁冷哼一声,目光遥望安城方向,声音冰冷:“这一次本将就为丞相报白马一战的失利,让那颜良死无葬生之地!”

    ##########

    安城北门,一万多的兵马相继出城,沿着大道向着曹军方向前进。

    早在几天之前,许攸遍布天下的细作就带回了关于曹仁南下的情报,使颜良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颜良很清楚这位曹家第一大将的实力有多强。

    曹仁的一生,除了晚年最后一战,出征濡须口失利外,生平几乎未尝一败。

    曾经的历史上,刘备奉袁绍之命前来汝南统领黄巾诸军,同样也是被曹仁所败。

    这样一个战绩几乎完美的名将,颜良绝不敢轻视。

    其实颜良并不打算跟曹军死磕,他本想扩充个万把号兵马号,就避敌锋芒,直接从汝南前往荆州,仿效当年的张绣,跟刘表结成暂时联盟,在荆州站稳跟根后,再趁机夺取刘表的基业。

    不过颜良想自己若就这么去了荆州,刘表还会以为是他怕了曹军,逃来荆州寻求其庇护,会轻视于他。

    所以颜良决定临走之前打一个漂亮胜仗,用一场胜仗彰显自己的实力,让刘表不敢小视。

    一员斥候从北飞奔而来,打断了颜良的思路。

    “报将军,前方十五里发现曹军。”

    颜良的神经顿时绷了起来,“敌军来了多少兵马,如何布署?”

    “曹军大约有一万步骑,两千人护送辎重队行军在前,八千步骑紧随其后。”斥候道。

    “再报再探。”颜良一挥手,屏退了斥候。

    辎重队在前?就不怕我趁机抢了他的粮草么?

    曹仁熟读兵法,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颜良的脑海中,很快的就浮现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旁边的许攸却在眯着眼睛冷笑。

    “子远先生,曹仁此来行军有些不太寻常,你怎么看?”颜良问道。

    许攸捋着胡子,眼神诡异:“将军先前不是问过我,可有妙计处置那姓龚的么,眼下攸正有一条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之计?”

    颜良jīng神一震,再看许攸那副表情,俨然已运筹帷幄,极是得意的样子。

    “这老滑头,心里果然有鬼主意,看他这得意的样子,怕是正等着我开口向他求教呢……”

    看穿了许攸的心思,颜良反而没有急着向其求教。

    一石二鸟,一石二鸟……

    颜良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斜瞅着许攸那诡秘的表情,琢磨着他心里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正思索时,龚都拍马而来,兴奋的叫道:“颜将军,听说斥候发现了曹军的辎重队,咱还等什么呢,将军赶紧下令让咱们去抢了啊。”

    龚都这么一嚷嚷,颜良眼眸眼豁然一亮,猛的想明白了许攸那一石二鸟之计是什么意思。

    曹仁熟读兵法,岂会犯把辎重队暴露在阵前这种错误,他这分明是故意而为,为的就是想诱使本军前去抢夺。

    到那个时候,阵形一乱,曹仁就可以趁乱挥军掩杀,大胜一场。

    许攸的一石二鸟之计,便是让龚都出击去抢曹军的诱饵,借曹仁之手,趁机将这个不听话的黄巾贼将除掉,此为一鸟。

    当曹仁跟龚都厮杀时,自己则可率主力轻骑绕道侧击敌后,一举将曹仁军击溃,此为二鸟。

    “好你个许攸,果然一肚子坏水,计谋yīn险得紧,可惜啊,想让我主动求你,没那么容易。”

    颜良参透了许攸的计谋,嘴角微微一斜,却佯装兴奋道:“龚将军言之有理,本将就命你率本部兵马,立刻出击,前去劫夺曹军辎重粮草。”

    “末将遵命。”

    龚都大喜,兴奋的拍马而去,心想着可算捞到了好差事,那百余车的粮草,自己要统统收入囊中,一粒米也不分给旁人。

    看着龚都兴奋而去的背影,颜良却在冷笑。

第十三章 棋高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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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都没有半点犹豫,生怕颜良收回成命,或者把这美差再分给他人分享。

    纵马回到本军,龚都点齐本部四千黄巾军,向着北面的曹军飞奔而去。

    颜良的心中却在冷笑。

    龚都有几斤几两,他的那四千黄巾军战斗力有几分,颜良是再清楚不过。

    即使是颜良所率的jīng锐河北军,在军士为辎重所诱,乱不成阵的情况下被曹仁挥师冲击,他也对反败为胜没有太多把握,更何况是龚都所率的乌合之众。

    看着前方扬起的尘埃,颜良回看了许攸一眼,此刻,这位满腹韬略的谋士,正以一种惊奇的眼神望着颜良。

    许攸那眼神,分明是在惊诧,颜良竟然如此轻易的领悟了他的一石二鸟之计,而且,还毫不犹豫的就实施下去,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颜良的机谋与果断,再次给了许攸深深的震撼。

    震惊之余,许攸又因为颜良没给他展示的机会,眼神中有几分失望。

    一骑飞奔而来,正是刘辟

    “将军,龚都所部军纪极差,末将只怕由他独去劫粮,他定会将所获统统纳入己有。”

    刘辟连坐骑都不及勒住,就忧虑的大声向颜良进言。

    颜良却淡淡一笑:“放心吧,此役得胜,那百余车的辎重,绝对会有你一半。”

    颜良的气度淡然自信,那从容的仪态,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刘辟尽管仍怀狐疑,但渐渐却为颜良的那份大将之风所感染,心中不禁对这位来自河北的名将,更生几分祟敬。

    “兵马暂停前进,且看咱们的龚将军如何立功。”

    颜良长刀一横,高声道。

    ##########

    十里之外,曹仁驻马于土坡上,远眺着安城方向。

    “伯宁,白马一役,你可亲眼见那颜良用兵?”曹仁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白马之战时,曹仁当时正负责镇守许都,并未跟随曹cāo出征。

    至于满宠,当时却身在军中,只是汝南黄巾造反,前任太守被杀之后,他才被调任汝南太守。

    “禀将军,末将当时跟随在丞相左右,并未亲历白马之战,不过末将听文远亲口说颜良如何逼退云长。”

    “以云长的武艺,竟然不能取胜,此人的武艺当真了不起。”

    曹仁素来沉稳冷静,明断是非,他也不怕当着众将的面,亲口称赞敌方将领。

    满宠却道:“白马一战我军失利,依我看并非全是那颜良厉害,这其中的偶然成份也很多。今rì将军的妙计,相信定可挫败那颜良的威名,为丞相挽回白马失利的损失。”

    说话之间,但见滚滚的烟尘冲天而起,似有无数的兵马正向着前方的辎重队冲来。

    “将军快看,贼军前来劫粮了,看来这个颜良果然是中了将军之计。”满宠兴奋道。

    曹仁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八千曹军jīng锐步骑偃旗息鼓,避于土坡北侧,隐藏住了兵马所在。

    前方龚都所率的四千黄巾军,如饥饿难耐的野兽一般拥蜂而来,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冲向了曹军的辎重队。

    护送辎重队的是两千较弱的步军,曹仁事先已向领军小校暗授机宜,只稍作抵抗,两千多人便弃了粮车溃去。

    龚都眼见杀退曹军,百余车的粮草尽在眼前,哪里还想着追击敌人,几千号人马便开始哄抢起了粮草。

    龚都喝斥着士卒,想让让他们把粮草推回安城,送往自家营寨,只是黄巾军们见了粮食,眼睛都已经发绿,只顾着抢夺,根本不听从号令。

    龚都这下有点慌了,挥枪厉声喝骂,试图镇住这些疯狂的部下,却根本无法阻止混乱继续。

    连绵里许的大道上,四千多人拥挤在一起,你争我夺,呼喝喊骂声此起彼伏,甚至他们还为争夺几袋粮草,自己跟自己人打了起来。

    土坡上,曹仁冷冷的俯视着那混乱场面,剑眉如刃,杀机在眼中流转。

    一声锐响,曹仁拔剑在手,沉声喝道:“各军听令,突袭贼军,得颜良首级者重赏,给我杀!”

    “杀颜良!”

    “杀颜良!”

    雷鸣般的暴吼声,由近向远,如波浪一般扩散开来,须臾间遍传全军。

    八千jīng锐曹军,齐声怒吼,隆隆的杀声震天动地。

    裨将军李通一马当先冲下山坡,隐藏在坡后的八千曹军轰然现出,纷纷从土坡上冲杀下去。

    两倍曹军突然杀出,那四千正抢得热火cháo天的黄巾军,顿时就傻了眼,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而逃。

    为时已晚。

    最先看到曹军的黄巾卒转身就逃,可惜后面的同伴却还在哄抢,前后顿时就撞在了一团,四千多号人,彼此间你挤我掇,互相倾压,非倒没办法逃走,反而越来越混乱拥挤。

    马上的龚都眼见曹军杀出,吓得惊恐不已,急是挥枪下令全军迎战。

    从哄抢到崩败,只片刻间的时间,手下部卒只顾着逃窜,谁还会听他的指挥。

    急红了眼的龚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曹军的计策,一时的贪婪,竟是将自己和四千部众带向了死亡的深渊。

    悔之不及。

    当先的千余曹军轻骑呼啸而至,李通纵马舞枪,势不可挡的将黄巾军拦腰撕为两截。

    随后而至的曹军步兵汹汹扑来,手中的刀枪无情的斩向那些惊惶的黄巾军。

    屠杀,就此开始。

    龚都被截在了队伍的前边,眼见势有不利,也顾不得部下,纵马带着几骑向南夺路而逃。

    杀红了眼的李通,瞧见一员贼将落荒而逃,哪里肯放过,飞马纵枪便迎面拦来。

    龚都无可躲闪,只得鼓起勇气,擎枪抵挡。

    但见一道血光溅上半空,两马相错飞过,龚都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招式,胸中已被戳穿,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一招毙敌的李通将龚都的人头割了,拴在马背上,继续肆意屠杀。

    几个来回之后,四千黄巾军已被曹军轻骑冲成数段,分别被随后而来的曹军步卒围杀。

    一身浴血的李通与曹仁会合,扬着手中的枪,兴奋道:“子孝将军,你的计策果然是妙,贼军根本不及防备,被咱们杀得落花流水。”

    此时的曹仁却没李通那么兴奋,他面sè沉沉,心中更是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视野之中,皆是贼军步卒,全然看不到半个骑兵的影子,而他从郭嘉那里得到的情报,却是颜良乃是率两千骑兵前来汝南。

    即是如此,那两千骑兵又何在?

    狐疑重重之下,曹仁再四下观察,目之所及,都看不到“颜“字的旗号。

    突然间,南方大道上,尘烟再起。

    目之所极,三千头裹黄巾的战斗从狂雾中脱出,呼喊着杀向混乱的战场。

    “这个颜良,果然有些手段……”

    曹仁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却又冷冷一笑。

    “凭这点小小的花招就想取胜,你可小瞧了我曹子孝!”

    鹰目一睁,曹仁跃马横刀,指挥左右千余步骑,绕过混乱的战团,往南迎向那突然杀至的三千黄巾军。

    激战再起。

    刘辟所率的黄巾军虽众,且占了突击的优势,但战斗力的低下却让他丧失了优势。

    迎战的曹军,不愧为jīng锐的正规军,在曹仁指挥下,虽是仓促应战,兵马又少,竟是丝毫不处下风。

    激斗半晌,曹军越战越勇,刘辟所部渐渐不支,渐露败相。

    当大道上万余号人混战时,一支千人的轻骑,正从北面悄悄的接近。

    穿越那一片树林,颜良拍马拖刀,一跃上了眼前小土坡。

    “曹子孝,让你久等了。”望着坡下混战的血腥场面,颜良嘴角微微上扬。

第十四章 力敌三将

    颜良是看穿了曹仁的计策,但他更看清的是曹仁的战斗力。

    历史上江陵之战时,曹仁部将牛金被周瑜数倍兵马所围,曹仁几进几重,竟是生生的把牛金给救了出来。

    曹仁的统帅能力和武力,无疑都是一流的。

    故此颜良推测,就算自己以龚都为饵,成功的发动了突击,以手下兵马的战斗力,未必就能一举摧垮曹军。

    事实正如颜良所料,刘辟的三千黄巾军,根本就无法撼动曹军。

    早有所料的颜良,便临机决断,以刘辟所部作正面突击,自己则率本部轻骑,绕往曹军之后,突出不意的发动奇袭。

    厮杀正酣的曹仁,全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的身后,一双双血腥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人头。

    “全军,进攻!”颜良长刀一指,厉声暴喝。

    两千轻骑轰然而动,从土坡上俯冲而下,直捣曹军的腹背。

    滚滚铁流,卷起漫天的尘埃,骑士们手中的矛锋齐齐的压低,黑压压一片犹如死神的撩牙。

    “嗬!”一声低喝,颜良手中的长刀,如流光一般,向着迎面一名敌骑扫去。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半空。

    鲜血飞溅中,颜良纵马突破曹军脆弱的防线,身后一千铁骑如怒涛一般,追随着他破阵而入。

    杀得正兴起的曹仁,这时才觉察到身后的异动,猛然回头间,惊见无数敌人,竟如神兵天降一般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百余步之外,那一面书着“颜”字的大旗,迎风猎猎飞舞。

    “怎么回事?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颜良?”曹仁心中骇然,那份素来从容的表情,终于被突然现身的颜良所打乱。

    “子孝将军,我们中了颜良的jiān计了,速速撤退为妙。”纵马近前的满宠,同样是一脸的惊sè。

    如此这敌人戏耍,曹仁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辱,恼羞成怒下的他,也不理会满宠的劝说,拔马便向那“颜”字大旗杀去。

    战旗下的颜良,杀得正过瘾,蓦觉战团之中,似有滚滚的杀机袭卷而来。

    斜向一瞥,却见一柄长刀,如流星赶月一般,向着颜良的胸前狠狠的劈斩而至。

    锵!

    火星飞溅中,勒马回身的颜良,大刀反手一横,已然架住了曹仁的长刀。

    手臂上微微一震,这一刀的力道虽逊于关羽,但也颇为强悍。

    一招交手,颜良便知来将武艺不弱。

    “颜某刀下不斩无名之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颜良猿臂一抖,轻松的将敌刀荡开,同时厉声喝问。

    曹仁一听果然是颜良,刀削似的脸上怒气腾腾,暴喝一声“曹仁在此,取尔狗头”,手中长刀再起,化劈为削,挟着猎猎疾风扑向颜良左肩。

    果然是曹仁。

    颜良知是劲敌,抖搂jīng神,长刀一荡,反守为攻。

    钪!

    空气中又是一声激鸣,曹仁尽全力挥出的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竟是生生的被颜良挡了回来。

    那巨大的力道灌入全身,曹仁只觉一股大力撞入内腑,直搅得他血气翻滚,握刀的手更是隐隐发麻,虎口几有震裂的迹象。

    曹仁的心神一凛,生平头一次感觉到了丝丝震怖。

    自随曹cāo起兵以来,东征西讨半生的他,哪怕在最危险的时刻,都不曾有过一丝的畏惧。

    然而,今rì跟颜良交手,只区区两招,却令他心中凛然。

    “怪不得关云长也奈何不了此人,原来这颜良的武艺竟如此了得,只怕比当年的吕布差不了多少。”

    心中骇然的曹仁,错马之际匆忙回刀,生怕颜良急攻,急是回身相挡。

    颜良却只横刀驻马,并没有趁势再攻。

    “曹子孝,今rì我放你一马,你回去传话给曹公,就说我颜良无心与他为敌,他大可放心的跟袁本初决战。”颜良朗声道。

    颜良并不怕曹cāo,况且他知道,自己将来若与群雄逐鹿,定然避免不了与曹cāo交手。

    只是眼下曹cāo并非大敌,颜良并不想与其结怨太深,把自己有限的兵力,浪费在同曹cāo的战斗中。

    曹仁的眼中却在喷火,颜良的那一句“我放你一马”,在他看来是对自己公然的羞辱。

    “颜良狗贼,纳命来!”

    怒发冲冠的曹仁一声暴喝,纵马舞刀再攻而上。

    曹仁的不识好歹也激怒了颜良,刀锋般的眼眸中杀气迸shè,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长刀掀起狂澜般的劲道,扇扫而出。

    锵!锵!锵!

    电光火石般的三招,瞬间走过。

    颜良的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勉强应下三刀的曹仁,只觉内腑翻江倒海,斜瞥时,握刀的手撑处鲜血淋漓,虎口竟然已是震裂。

    数招交手,曹仁已完全处于下风。

    “子孝将军,我来助你!”高喝声中,又一将从战团中杀来,来者正是满宠。

    曹仁见援手到来,抖擞jīng神再战,两人一前一后夹攻颜良。

    自打白马一役跟武圣关羽过招后,颜良对自身的武艺已有相当的自信,此时一以敌二,他却无半点畏sè,手中长刀舞出层层铁幕,从容的逼退二将倾尽全力的攻击。

    “伯宁武艺虽不如我,但也颇有些能耐,我二人合力竟战不下此人,这颜良的武艺竟已强悍如斯……”

    曹仁心中越发的震撼,颜良的刀锋却愈加凌烈,怒涛般的数刀劈至,直震得他气血翻滚,手中长刀几乎拿捏不住。

    十步之外,正自镇压兵士溃败的李通,在混乱中瞥见了那三骑的交锋。

    当他看到曹仁与满宠合力,竟杀不了那一员敌将时,心中亦是撼然无比。

    李通旋即意识到,那武艺超凡的敌将,必定便是颜良无疑。

    他急是勒马挥枪,杀将过去,口中喝道:“子孝将军,伯宁,李通来助你们二人一臂之力。”

    瞬息间,人马已至,那一枪金枪如流光一般刺向颜良的背心。

    颜良猛觉背后有破空之声,知是又有高手杀至,他也不回头,倾起全身之力,长刀如车轮般四下一荡。

    吭!吭!吭!

    三声激鸣,李通连同其余二人的兵器,皆被颜良这狂风般的一扫荡开。

    那三人方被逼退,互使了个眼神,齐声大喝着又围杀上来。

    战至这时,颜良首度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若是单打独斗,这三人自然无一是颜良的对手,但此刻他们合力围攻,颜良便渐有些吃不消的迹象。

    “想靠人多取胜,没那么容易!”

    颜良被对手的围逼激怒,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倾起全身之力,手中大刀如狂风暴雨般反攻而出。

    一时间,那三人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竟似落了下风。

    曹仁等大为震怖,原想合三人之力击杀颜良,却不料颜良武艺强悍到这般地步,他们非但攻之不下,反而被颜良上了上风。

    那狂澜般的刀锋,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道,绵绵不断的攻向他们。

    曹仁心中惧意大生,他的怒火与斗志已被颜良一刀刀的击碎,渐已蒙生退意。

    “颜将军,周仓来助你。”

    乱军中,周仓瞧见颜良被众人围攻,急是舞刀杀来助战。

    率黄巾军冲破曹军阵形的刘辟,亦拍马赶来相助颜良。

    眼见援手到来,曹仁心知再战必败,猛攻几刀,拨马跳出战团。

    “颜良,今rì之耻曹仁记下,他rì必当取你狗头。”曹仁留下一句狠话,拨马望北撤去。

    曹仁一撤,尚在顽抗的曹军立时土崩瓦解,混乱的步骑仓皇而退。

    那李通反应极快,紧随着曹仁而去。

    颜良的初衷只是踏着曹仁扬名,为自己去荆州搏一份吓唬刘表的资本,并不想真的跟曹仁杀个你死我活。

    但曹仁那败退前的恶言,却激怒了颜良。

    怒目陡睁,他拨马便yù追击曹仁。

    迟走一步的满宠,生恐曹仁被追住,竟是顾不得自己败逃,勇敢的横刀拦截。

    颜良刀如狂风,挟着一股股巨力扫向阻拦他的敌人。

    满宠武艺较曹仁尚有不如,先前三人围攻颜良都处下风,更何况眼下单打独斗。

    斗不数合,满宠刀法已见凌乱,破绽频出。

    颜良瞅得一个空隙,虚攻一刀,满宠刀锋斩空,身子向前倾去。

    就在这一瞬间,颜良猿臂一转,刀背重重磕在了满宠的背上。

    满宠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一晃便栽落马下。

第十五章 山阳满宠

    颜良手下留情,没有取满宠首级。

    饶是如此,仅仅只是刀背的一磕,那强劲的力道也足以令满宠喷血。

    栽落马下的他,挣扎着尚yù爬起,周仓见状,暴喝挥刀上前,便yù取其xìng命。

    血气翻滚的满宠,眩晕的视野中,那凛烈的刀锋呼啸而下。

    一瞬间,满宠头脑里一片空白,万念俱灰,只以为自己命交休矣。

    铛~~

    寒光闪过,那刀锋却在满宠的脑门前咫尺停下。

    惊诧莫名的满宠抬头一看,却惊奇的发现,颜良竟然在最后一刻,出刀挡下了周仓落下的大刀。

    颜良只轻轻一挑,便将周仓的刀拨开。

    周仓诧异道:“将军,为何不让末将取了这狗贼xìng命?”

    满宠也同样惊异,不知颜良何以不取其xìng命。

    “败军之将,杀之无益,将他绑了带回安城吧。”颜良淡淡道。

    “可是将军——”

    周仓方yù再言,颜良眼睛蓦的一聚,那刀锋似的目光,迸shè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周仓心中顿时一凛。

    他顿时便不敢再置疑,忙是喝下士卒将满宠绑了。

    一嘴鲜血的满宠,狐疑的盯着颜良,逃得一死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颜良为何不杀他。

    身为武将,临阵斩敌将乃大功一件,如果满宠有机会,他自会毫不犹豫的斩下颜良人头立功。

    只是他却不知,颜良名义上虽是袁家部将,但心却早已放眼天下。

    颜良不杀满宠,当然不是他仁慈,而是出于爱才之心。

    在演义当中,关羽水淹七军,兵围樊城,几乎把曹氏第一大将曹仁逼得弃城而走,正是满宠的劝说,才促使曹仁坚守樊城,使曹cāo不致于迁都以避关羽兵锋。

    正史当中,满宠不但军事才能出众,治政安民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其中魏国的食邑最终达到九千多户,而曹仁才不过三千余户而已。

    满宠的才华,由此可见。

    颜良正是招揽人才之际,如此极具潜力的文武全才,颜良又怎舍得轻易杀之。

    杀败了曹仁,生擒了满宠,颜良还嫌不够,率着万余步骑,将曹仁败军直追出二十余里。

    黄昏时分,战斗结束。

    安城北面的原野上,遍枕成藉,血流遍野,到处是大片大片腥红的血沼,零零碎碎的断颅残肢散布上面,景像极是惨烈。

    此役颜良虽大败曹军,但清点战场之后发现,本军的折损兵马,竟然比曹军方面还多,达到了三千余众。

    不过幸运的是,损失的这三千兵马,多为龚都及其所部,这些黄巾军和其主龚都一样,多为军纪极坏,难以约束的贼寇,损失了也不足为惜。

    曹军方面的损失,大约在两千人左右,五百余骑兵,一千多步卒。

    颜良最高兴的,自然是获得了五百多匹良马,还有那一百余车的粮草。

    身在汝南敌后,军资本就筹集不易,这些缴获的马匹粮草对颜良来说,自然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一战得胜的颜良,并没有再趁势北进,而是带着得胜的斗志,浩浩荡荡的凯旋归城。

    胜利的消息传回安城,一城的军民无不振奋,那些原本还在犹豫不定的汝南世家豪强,眼见颜良得胜,立刻站出来表示支持袁绍,又是送粮又是送布匹的,纷纷前来犒劳凯旋而归的颜良和他的将士。

    颜良在满城士民的敬仰与欢呼声中,昂首挺胸的纵马还城。

    “子义将军,你看这满城的士民,看起来都很拥戴你呀。”跟随在身旁的许攸笑道。

    这一场胜仗之后,许攸对颜良也改称“子义将军”,似乎主动的拉进了关系。

    颜良微笑着向大道旁的士民们挥手致意,嘴上却不屑道:“他们拥戴的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拳头。”

    颜良虽然兴致高涨,但心里却边跟明镜一般。

    他知道,这是一个祟拜强者的时代,想要得到世人的拥戴,靠的只有是让人生畏的实力。

    许攸的心头又是一震,再看身边这个从容淡定的河北名将时,眼神流露出来的,已不单单是震撼,而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敬佩。

    安城这一战,颜良用他手中的刀,还有他的机谋果断,深深的赢得了许攸的敬佩。

    在众人的仰望中,颜良回到了太守府。

    登堂已毕,颜良下令将俘虏满宠带上堂来。

    校刀手林立两侧,大堂中气氛森森。

    全身被缚的满宠被押解上来,面对着满堂的杀气,却无半分惧sè,只怒瞪着颜良。

    颜良俯视着他,朗声道:“满伯宁,如今你已为本将所俘,你可愿归顺?”

    满宠冷哼一声,将头往旁一扭,不去正视颜良。

    旁边许攸冷笑道:“看样子他也想做一个忠臣,子义将军,何不就成全了他,顺便借着他的人头震慑曹贼。”

    此时的许攸,还是站在袁绍臣子的角度来考虑事情,对于袁绍来说,那些不肯投降,妄图抗拒他“天威”之徒,自然统统都该杀。

    “满伯宁,子远先生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归顺是生,拒降是死,你可要想清楚。”颜良语气中渐起杀意。

    满宠却依旧漠然不语,既不言降,也没有公然拒绝。

    在旁人看来,满宠的不作声,就是在对抗招降,颜良却看出了另外几分门道。

    倘若他真的决心为曹家殉命,一心的求死,大可一番慷慨的拒降,激怒颜良杀他。

    眼下他默不作声,看似还是在顽抗,但实际心里边却在犹豫。

    降臣的声名固然不好听,但人非圣贤,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宁死不屈。

    颜良看出了满宠的那一丝犹豫,突然之间站了起来,扶着剑大步流星的走下阶去。

    他那杀气腾腾的威势,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凛。

    众人皆以为,满宠的漠视惹恼了颜良,他们的将军是打算亲手斩了这不识抬举的家伙。

    铮~~

    颜良汹汹上前,佩剑顺势出鞘。

    所有人的心都紧绷起来,就连劝杀的许攸也将头偏向一旁,不忍心看这血溅当场的景像。

    满宠眼中也闪过一丝惊sè,他显然以为颜良要动手杀他,事到临头,他只好将眼睛闭起来,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人言满伯宁乃忠贞之士,果然名不虚传,很好,本将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忠肝义胆之士。”

    颜良哈哈笑着,手中佩剑刷刷挥过,竟是将满宠身上的绳索斩断。

    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愣了住。

    就连睁开眼来的满宠,同样是满脸惊异,实不明白颜良为何会在最一刻收手,而且态度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颜将军,曹丞相对满某有知遇之恩,将军想让满某背叛丞相,只怕是……”

    满宠以为颜良想用这种怀柔的手段来降服于他,便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颜良并没打算当场就收降满宠,他可没有幼稚到认为,只要自己王八之气一发,这些历史名人就对自己纳头便拜。

    毕竟他所面对是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游戏里虚拟的人物,况且即使是游戏里的武将,好歹还得关些时rì,等着忠诚度下降才能劝降。

    颜良便道:“降与不降,伯宁也不用急着做决定。来呀,把满将军送去休息,好好的款待,不许怠慢。”

    颜良决定把满宠先软禁起来,待到官渡之战曹cāo一败,满宠失去了效忠的目标,那时他再归降自己,心理上也就好下台阶。

    满宠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神sè黯淡的走下堂去。

    一边看着颜良表演的许攸,先是费心思逼降周仓,再到今rì的劝降满宠,心中的狐疑却越来越重

    “这个颜子义,他的种种举动,越来越不像是袁公手下的一名部将,倒更像是一方求贤若渴的诸候,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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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暴君颜良介绍:
现代小人物穿越成颜良,那个三国第一倒霉鬼。此时正当官渡之战,白马城外,关羽拖着青龙刀,骑着赤兔马,正向他呼啸而来。悲剧的颜良,不但要避过关二爷那 销魂一刀,还要在这群雄争霸的时代,成就一番暴君之业。………………曹操:天下人皆骂我残暴,直到颜良出现,他们才知道我有多么的温柔。刘备:我以仁义待 你们,你们却为何纷纷投奔残暴的颜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孙权:夺吾嫂,掠吾妹,暴徒颜良,我与你势不两立!大小乔:大胆颜良,焉敢对我姐妹如此粗 暴~~颜良冷笑:暴君明君,后世自有定论,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们,都给我闭嘴吧。三国之暴君颜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暴君颜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暴君颜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