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们别太过份,我已经杀青了
林羽砚在重重混沌的黑暗中穿梭,意识逐渐清醒时,便清晰的感觉到身上断骨噬肉般的疼痛。
每呼吸一下,心脏的负压也重了一分,刻骨的痛楚差点让她再次昏迷过去。
可是她知道,她一定要醒过来。
她记得穆胤宸约了她见面,不知道会不会是接受了她的表白?
努力了这么久,他终于主动约她一次,真是不容易,她不能让他等太久……
林羽砚拼命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明晰,古色古香的房间映入眼帘。
这不是世子侧妃的房间吗,怎么她还在剧组里?
她动了动,身上的疼更严重了,骨头错位般的折磨让她很快就出了汗。
林羽砚回想出事前,她记得自己连夜拍完入狱的那场戏杀青领了盒饭,离开剧组的时候踩空楼梯,从搭台上摔了下去。
她看了房间一眼,房里没有一个人,周围也很安静。
这个房间好像和印象中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有没有搞错,虽然她只是一个没有名气的配角,好歹也是剧组的演员,摔得这么严重怎么说也是工伤,居然把她撇在这里自生自灭?
林羽砚心里焦灼想立刻就去见穆胤宸,她摸摸口袋找手机,这才发现奇怪之处。
她下班的时候明明换了戏服,为什么现在戏服依然穿在身上?
林羽砚努力撑着手臂支起上身,她的嘴唇干裂,很久才嘶哑的叫道:“外面有没有人?周场记,化妆姐姐,导演。”
妈的,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剧组的人也太势利了吧!
她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可她的老板是总裁夫人啊!等她的伤好了,她一定要讨个说法!
外面终于响起脚步声,门口出现两道身影,两个粗壮的婆子走进来,不客气的说:“终于醒了?你嚷嚷什么?”
林羽砚瞧这两个群演有点陌生,她没有多想,说:“你们怎么没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麻烦两位大姐帮我打个电话,我还要拿我的包包,我的手机在包包里,麻烦帮我找一找。”
两个婆子对看一眼,侧妃都在说些什么,怎么她们一个字也听不懂?
一个婆子说:“她莫不是疯魔了吧?”
另一个说:“别管这么多,可能装疯卖傻也说不准,快去禀告王妃。”
两个人又走了出去,林羽砚吐血,“你们站住!我要去医院,你们没听到吗?”
她说了几句话已经累得没有一点力气,趴在床上奄奄一息,那两个大姐很快又回来了。
林羽砚看见了希望,“救护车来了没有?”
两个婆子一把提起她,一人一边架着她的两条胳膊往外走,剧烈的疼痛汹涌而来,林羽砚险些被送走。
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什么都看不清楚,一阵翻天覆地的旋转后,被那两人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林羽砚吊着一口气,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人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头!王妃和宰相夫人都在此,被你打伤的宰相千金还没醒过来,你想想怎么交代吧!”
林羽砚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她使劲拍开那只肥腻的手,说:“你们别太过份,我已经杀青了,现在我要去医院!就算要补拍也要等我伤好了再拍,不然我……等总裁夫人回国,我就去告诉总裁夫人!”
别以为她没身世没后台,菀寻答应过她,绝对不会让她在剧组里受委屈。
大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怔住,侧妃这是真的疯了?
下人们不敢贸然再动手,均是看着主位上的王妃和宰相夫人,等候主子指示。
老王妃卫氏抓紧黄花梨木的茶几边沿,雍容华贵的脸露出几抹凶狠。
这该死的林家庶女,妄图装疯卖傻蒙混过关?
她不想让宰相夫人看了笑话,如若传出去亲王府还压不住定国公府一个庶女,她的颜面何存?
“林昔珞,你这样疯言疯语的是还不知罪?今天本妃就将你打死给宰相府一个交代!孔嬷嬷,让人棍棒侍候,郑管事,去通知定国公府来收尸!”
卫氏的话掷地有声,让人听得头顶发凉。
看来王妃是真的动了怒,世子侧妃怕是性命难保了!
林家四小姐的蠢笨刁蛮人尽皆知,京都城内的赌坊早已私下设了大大小小的赌局,赌四小姐嫁进王府一个月内必定被休。
谁知道现在还不出半个月,老王妃就要将人打死送回定国公府,这事儿怕是会传遍整个齐燕国!
郑管事不敢耽误领命出门,却也没有真的去定国公府,而是等在门外看看形势有何变化。
侧妃是定国公府刁蛮愚钝的庶女,如今犯下大错打伤还没过门的世子妃,确实死不足惜。
可这到底是皇上钦点赐给世子爷的侧妃,再怎么样也不能打死啊!
孔嬷嬷命打手家丁准备家法,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执杖站在两边,气势骇人。
孔嬷嬷迟迟没有吩咐动手,她给王妃端了一杯安神茶,再给宰相夫人换了一盏茶,小心翼翼的说:“王妃,宰相夫人先喝口茶缓一缓,依老奴看,侧妃林氏领罚过家法已经重伤在身,这……”
老王妃冷静了些,她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就算想亲手把这刁蛮庶女打死,也得顾忌皇宫中的那位,还有远在边疆前线的林将军。
只是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来。
老王妃面容沉凝,她端着红珊瑚勾纹的茶盏,食指轻点杯盖的纹路,抬眼看宰相夫人崔氏。
崔氏怒火燃烧,想到家中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的女儿,双手在袖子里发狠的紧攥起来。
她的女儿是还没过门的世子妃,又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女,身份何等的尊贵,嫁给亲王府世子是门当户对。
谁料到成亲的日子还没定下来,这侧妃倒是先进门了。
先进门不说,这小浪蹄子还敢打人,宰相府的脸面算是被踩到烂泥地里了!
她真想将这小贱人活生生杖毙!
第2章 真是一群疯子,我要见导演!
崔氏的厉眼刀子般落在林昔珞身上,她愤愤的咽下一口气,许久才稳着语气说:“我来的时候宰相爷就说了,既然王府已经罚过,那就……留她一条小命,日后等我家念珊嫁进来,还得这位侧妃好生伺候着。”
老王妃松一口气,这崔氏倒是识趣能忍。
现在留林昔珞一条贱命,以后等她的女儿进门成为世子妃,还怕没有机会收拾吗?
林羽砚听着这些话,她费力的撑着手臂坐起来,转头环视大厅。
富丽堂皇的大厅气势宏大,每一处摆设都能看出皇家侯爵的权势和富贵,还多了许多她没见过的道具,做得跟真的一样。
剧组的搭景真是越来越烧钱了,监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这周围也没有摄像机收音打光等等的设备,他们都吃饭去了吗?
林羽砚左看右看,头顶突然响起一句呵斥:“侧妃林氏,宰相夫人已然不追究了,你还不快谢过宰相夫人?”
林羽砚抬头看主座的两个女人,她们也正充满戾气的瞪着她。
这两位前辈的情绪表情拿捏到位,演技真好啊。
看她们的服装造型,林羽砚倒是能分出老王妃和宰相夫人的身份,可她们的脸跟剧组的演员对不上号呐。
是什么时候换的演员?
开机都快三个月了,宣传和路透都不少,是不可能临时换演员的。
林羽砚问那个不好惹的大姐:“大姐,我昨晚已经杀青了,我看你们都很陌生,剧组什么时候换演员了?原来的王妃和宰相夫人在哪儿?”
孔嬷嬷:……
这侧妃林氏还在胡搅蛮缠拒不认错,捡回一条小命还不知好歹!
她回头看老王妃,王妃和宰相夫人均是被林氏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脸色发青。
老王妃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说:“世子侧妃林氏,你重伤宰相千金在前,死不悔改在后,目无王法不敬尊长,亲王府绝容不下你这般刁纵贱妾!”
林羽砚吓得后背的伤更疼了,这么凶干什么?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看了看四周,“你们这是排的哪场戏?演得跟真的一样,侧妃林氏的戏份不是完结了吗,我昨晚已经杀青了,我要下班。”
孔嬷嬷听得脑门冒烟,真想拿东西堵着林氏的嘴巴。
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审时度势,果然是蠢货!
老王妃朝孔嬷嬷使一个眼色,孔嬷嬷会意,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林氏,你要是好好的认错悔改,王妃兴许会开恩饶你一命,要是再胡言乱语,就别怪王妃要替定国公肃清门风!”
林羽砚脑子嗡嗡的响,右脸立刻就浮肿起来。
她的无名火熊熊燃烧,忍痛捂着脸站起,反手朝那女人就是一巴掌。
“我真是忍够了!现在又不是正式开拍,你下手这么狠,欺负我没后台?”
孔嬷嬷吃惊的捂着脸,她跟在老王妃身边多年,就连主子都没这样打过她的脸,这当着府里上下众多的奴仆,竟然被快要下堂的侧妃打了!
她当下就气得心窝子绞痛,回到老王妃身边,“王妃,老奴、老奴……”
老王妃的脸抽搐着,林氏打她身边的人,不就是打她的脸?
她抬手摔了茶杯,“即日起,将林氏送往东郊庄子闭门思过,本妃明日即进宫,将林氏所作所为上禀皇后娘娘,听由宫中发落!”
孔嬷嬷急于报仇,指挥打手和家丁:“听到没有,立刻备马车,把林氏拖出去!”
两个家丁去押着林羽砚,林羽砚甩开他们的手,“别碰我!我说了我要下班,你们真是一群疯子……我要见导演,我要见导演!”
一圈儿的家丁围着她,不管她怎么说,脸上的杀气如出一辙。
林羽砚的心渐渐惶然,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
她该不会是,穿到剧本里了吧?!
自从她接下这个角色,她就觉得有点儿不寻常,打算杀青了去看看心理医生……这事也太荒唐了!
一个壮实的家丁上来扛着她往外走,林羽砚闭上眼睛不再挣扎,这肯定是一个梦。
说不准她睡一会儿醒了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她还要去见穆胤宸,穆胤宸在等着她。
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家丁粗鲁的把她往车上一扔,林羽砚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疼痛感袭来,她的脸比纸还白,汗珠簌簌的往下掉,终于扛不住折磨晕了过去。
她睡了很久很久,听到耳边有人在哭,不断的叫她:“侧妃。”
为什么叫她侧妃,不是林羽砚,她还没回去吗。
林羽砚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从朦胧中看清了,这是一个极简陋的房间。
身边的婢女看到她醒过来,惊喜的道:“侧妃,您终于醒了!”
这熟悉的台词……
林羽砚转动视线,看到婢女身上的衣服和造型,心都凉了。
剧组里演她丫鬟墨菊的女孩叫连韵,也是这样的造型打扮,就是脸长得不一样。
她说:“你该不会是墨菊吧?”
婢女哭哭啼啼的说:“侧妃,是奴婢,您没事就好!”
林羽砚绝望的闭上眼睛,这他妈……
墨菊担心极了,“侧妃,您是不是太疼了?奴婢这就去让姜婆子请大夫!”
林羽砚说:“不用,你回来,给我倒杯水。”
墨菊走回来,她拿起桌上旧得发黑的茶壶,说:“没有热水,奴婢这就去烧来。”
墨菊提着水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外走,万分小心的跟粗使婆子说:“罗大娘,我能不能从缸里取一点清水?我家四小姐醒了,想喝一杯热水。”
罗大娘大着嗓门骂道:“我这好不容易挑来的水,可得仔细着用,你想喝水?自己打水去!可不能用咱们劈的柴!”
墨菊不敢怒不敢言,低着头拿起水桶去打水。
这些骂声传到房间里,林羽砚只想骂一句去他妈的花开富贵。
第3章 主仆二人都是苦逼角色
她接戏的时候菀寻就跟她说过,林昔珞是个又蠢又惨的角色,戏份不多很是讨人厌,活到第八集就要领盒饭。
菀寻身为作者和编剧,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她说:“小羽,你是刚入圈的新人,选择性不多,女主角宰相千金的角色被任凌菡抢了先,大夫人非要闹着让她当女主,我也是难办……要不,这个角色你先别接,我下次再给你安排别的角色。”
林羽砚说没事,她能理解菀寻身在豪门的不容易。
她没有背景,不是演艺专业出身,能有角色就不错了,别人想抢还抢不来。
结果开机三个月,她就被任凌菡虐了三个月!
她的戏份永远排到半夜才拍,有时候在组里等一天,就为了拍那么两个镜头,真是一把辛酸泪。
拍戏的时候她就知道林昔珞很惨,谁知道真实的林昔珞更惨!
被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想喝一口热水还得看下人脸色,真真是窝囊废。
不对……
林羽砚睁开眼,她看着房梁陷入沉思,这是第几集的剧情?
按剧本的走向,林昔珞去寺庙烧香拜佛,在佛寺前和还没过门的世子妃冯念珊狭路相逢,林昔珞是个蠢货被别人怂恿两句就冲上去打了冯念珊。
冯念珊受伤,男猪脚世子爷从军营回来知道了一切,觉得愧对冯念珊,于是放下芥蒂迎娶宰相千金。
而她这个蠢猪则挨了一顿王府的家法,被扔到庄子上,后来皇上得知事情缘由天子震怒,下令将她关押在狱中赐毒酒身亡……
她就是这样领了盒饭,林昔珞下线。
林羽砚记得剧本上写着:毒酒仿佛灼断了喉咙,流进胃里五脏六腑都像被无数毒虫啃噬,林昔珞七窍流血痛苦而死。
拍这场戏的前一个星期,她私下里跟菀寻商量,能不能不要七窍流血,她想死得好看点儿。
她演的是个反派,广大观众和网友都希望她没有好下场,可这是她初入演艺圈的第一个角色,她不想让穆胤宸看到自己的丑态。
最终菀寻答应了改剧本,导演也答应把她最后一个镜头拍得唯美一点。
想到这里,林羽砚摸了摸喉咙,想想就疼!
现在她被送到东郊庄子,那就是……第六集的剧情。
这么说她还能活两集?
林羽砚摸摸小心脏,如果她在这里死了,应该就能回去了吧。
真的很想知道,穆胤宸约她见面到底是要跟她说些什么?
林羽砚闭眼再睡一会儿,她已经决定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安心活过两集,等死。
等她睡了一觉被疼醒,墨菊已经把水烧好了,端着茶杯守在床边等她。
这个傻丫头,也不知道坐着等。
林羽砚看着墨菊两眼泪汪汪的样子,默默叹气。
墨菊是个忠心的丫鬟,整天被林昔珞打骂也没背叛过主子,这一点像极了她主子林昔珞,就是脑子不大聪明。
不然这主仆二人也不会落得那么惨的下场,每次都被当枪使,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林羽砚费力的坐起来,她喝了一杯水,感觉肚子空空的。
她说:“有东西吃吗?”
墨菊说:“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
林羽砚摸着肚子,墨菊过了十分钟才磨磨蹭蹭的回来。
她端着一个有缺口的大碗,胆战心惊的说:“四小姐……不对,侧妃,厨房只给了这些。”
这些东西狗都不吃,厨房给四小姐准备了这样的吃食,真是欺负人。
林羽砚瞧了一眼,破碗里放着一个干巴巴的发霉馒头,还有一小块点心。
她的眼睛红了,接过那只破碗,泪眼婆娑。
连道具都一模一样,这只碗是她拍戏前摔破的。
当时有媒体来探班,她不小心打破了碗,任凌菡说:“你怎么总是打烂道具,能不能用点心?”
导演说:“没事,破了更符合剧情,就用这只破碗!”
林羽砚心酸不已,她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破屋还是这间破屋,破碗还是这个破碗,可是剧组的人都不在了,这里的人都当她是疯子,她现在是真真实实的在受虐啊……
呜呜呜,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墨菊见四小姐没打她,只是捧着碗在哭,惶恐的跪了下来,“侧妃,您别这样,如果心里不高兴,就打奴婢出气吧!”
四小姐一旦不高兴就要打她骂她,她已经习惯了。
林羽砚咬了一口干硬的馒头,她掰了一块递给墨菊,“我也没多久可活了,打你干什么?起来吧,吃点东西。”
墨菊不敢接,“奴婢不敢。”
林羽砚说:“你不吃,我可得骂人了。”
墨菊慌忙接过小口的吃着,眼角留下感激的泪水,“奴婢谢过侧妃开恩。”
林羽砚心里酸溜溜的,她就是给了一块发霉馒头,用得着这么感激吗。
想想林昔珞以前的作风,她就理解了墨菊的心情。
换作以前的林昔珞,这会儿肯定对墨菊又骂又踢的,她拍戏的时候,对连韵可内疚了。
唉,主仆二人都是苦逼角色。
她说:“你别叫我侧妃了,叫我四小姐,我现在这样的光景,让人听见了笑话。”
林昔珞刚嫁进王府就要求身边的丫鬟改称呼,不能叫四小姐,只能叫侧妃,叫错了就要受罚。
为了这个称呼,墨菊和其他的丫鬟可没少挨打。
林羽砚不是以前的林昔珞,她还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承受“侧妃”这个称呼。
墨菊知道主子的脾性阴晴不定,谨慎的说:“奴婢不敢。”
林羽砚虎着脸,“你不听我的话?”
墨菊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侧妃……四、四小姐,奴婢会谨记在心!”
林羽砚满意了,“去请大夫来给我看看。”
她早晚得死,可现在真的太疼了,最好能有止痛的药膏敷一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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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庶女能跟宰相千金比吗
墨菊去请大夫,跟粗使婆子赔足了笑脸,“我家四小姐伤得厉害,还请罗大娘去请郎中来看看。”
庄子上的奴仆对下堂侧妃多有怠慢,却不敢真的让她死了。
王府那边还没传来如何处置侧妃的消息,要是侧妃死在这里,他们怕是要连带受罚。
罗婆子骂骂咧咧的去请大夫:“还要劳烦大夫跑一趟,怎么不早点死?等世子爷从军营回来,迟早也是得死!”
姜婆子跟着说了一嘴:“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姑娘家,正经的世子妃还没过门,就赶着送上门作妾……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庶女能跟宰相千金比吗?”
“到底是小娘们生的庶女,浪荡不要脸,哪能跟正经的千金小姐比!”
“也怪不得世子爷不愿意娶她,当真是脏了王府的门楣。”
“……”
林羽砚深呼吸,她不断的默念:“别生气,别生气,这只是台词而已,剧本就是这样写的,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心情好得很,我……他妈的烦死了!”
她把那只破碗扔出去,“谁再敢嚼舌根,到我面前来说!”
破碗砸在地上摔烂成碎片,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林羽砚气得头晕,在床上挺尸两天,期间大夫来给她开了药膏外敷,她慢慢的终于回过气儿来了。
她数着日子,这两天庄子上没什么事情发生,怎么剧情完全没有进展?她什么时候才能入狱被赐毒酒啊。
她回想剧本,这会儿王妃应该已经进宫去见皇后了,她的死活最终还是天家来定。
皇后是冯念珊的姑姑,肯定想她死。
但是皇帝就未必,如果皇帝处死了她,一边是定国公府,一边是宰相府,处理不当就会徒增事端。
唉……
不管怎么样,编剧让她第八集死,她就活不到第九集。
林羽砚继续躺尸,糊糊涂涂中,不由想起一些往事。
她抱大腿签约出道时,老板特意请高僧给她算命改名,圈里的艺人大多都有艺名,有一句话说,改名就是逆天改命。
她原名叫林迎羽,算命一番后,高僧给她起了一个新的艺名,林羽砚。
她用林羽砚这个艺名出道,接了林昔珞这个反派角色,开戏前就被这本漫画的原著粉骂得黑红黑红有了存在感,每天都有新增的黑粉来骂她,不管好坏总算是出圈了。
拍戏三个月杀青领盒饭后,她苦追多年的穆胤宸终于主动找她,当时她就觉得改名真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马上就要成为大明星嫁入豪门走上人生的巅峰了!
谁知……
林羽砚深深的叹一口气,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她休息了几天,等身体好了点,终于能走出破房间看看这座东郊庄子。
庄子布局跟剧组的搭景差不多,不过面积更大,雕梁画栋很是精致奢华,她这几天住的破房其实就是柴房。
一座东郊庄子都如此豪气,可想而知王府贵胄是多么的富贵滔天。
这部戏是菀寻的人气漫画改编,开拍前,付监制就说菀寻在漫画里把场景画得太壮观太豪华了,按着漫画去搭景很是烧钱。
林羽砚摸着朱红的柱子,嘀咕说:“果真豪横,处处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她在庄子里走动,没有人敢干预她,管事和仆人对作恶多端的林家四小姐是闻风丧胆,不敢当面骂,却少不了在背后嗤之以鼻的冷讽,戳着脊梁骨咒骂着。
林羽砚对这些冷眼和议论充耳不闻,墨菊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说:“四小姐,我们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林羽砚说:“我想随处看看。”
她爬上阁楼往外看,外面是连绵的良田,烈日下热风吹过,禾苗焉焉的半垂着,不远处有一座山,山上在动工修建寺庙。
林羽砚算了一下,说:“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
墨菊在后面小声的说:“奴婢听庄户说了,今年怕是要闹旱灾,往年的收成就不好,要是今年再闹旱灾饥荒,边疆前线的粮草都成问题呢。”
林羽砚说:“没事,很快就会下雨的。”
墨菊斗胆的问:“四小姐怎么知道?”
林羽砚在心里说,因为我看过剧本啊。
拍下雨的那场戏,剧组用了足足三大车的水。
她随口应付了一句:“我昨晚夜观天象,猜的。”
墨菊不太相信,倒是没敢质疑。
林羽砚把整座庄子都逛遍了,算是到此一游不枉此行,就等着被赐毒酒领盒饭了。
这天中午,她在半睡半醒间,外面响起一阵躁动。
一队壮实的家丁进来,后面跟着十几个监狱捕快,浩浩荡荡的快把柴房小院挤满了。
庄子上下众人惶然,哆哆嗦嗦站在一边,捕快头领拿着文书吩咐管事:“把罪妇林氏带出来,吾等奉皇上之命,即日起将林氏关押收监!”
大家精神一振,这个不要脸的浪蹄子终于判罪了,真是普大喜奔。
以后京都城内就少了一个祸害,是广大百姓的福音呐!
管事指派几个婆子:“把林氏押出来。”
几个婆子撸起袖子进房里,家丁和捕快也严阵以待拿着武器守在外面,都知道林氏有几分功夫在身,轻功特属上乘,防止林氏反抗逃脱为好。
一旦林氏不配合,他们就齐齐动手把她捆起来押回城中天牢,反正是临死的罪妇,无需客气。
林羽砚在房间里听到说话声,她一骨碌的爬起来,很是心急的往外走,“终于来抓我了,我这就走。”
婆子们起劲儿的走在前头,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侧妃林氏爽快麻利的自己出来了,说:“辛苦各位了,我们走吧。”
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赶快进监狱的样子。
她们均是傻在那儿,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第5章 是改了剧本?
墨菊吓瘫在地上,难道今天就是死期了?
罗大娘过去拖着她,“你的主子要进监狱,你自然也要跟着!”
墨菊捂着嘴巴流泪,面临死亡的恐惧让她不停的发抖,却也不敢哭出声来,生怕捕快一拔刀将她就地砍了。
林羽砚见墨菊这个模样,心有不忍的回去扶她。
她拍拍墨菊的肩膀,说:“墨菊,我身为你的主子不能护你周全,是我无能,等我回去了,一定想办法让菀寻改剧本,起码让你活到八十岁,儿孙满堂。”
大家都不知道这侧妃在说什么,大难临头,怕不是吓傻了?
墨菊已经习惯了主子的胡言乱语,她跪在地上,哭着道:“若有来世,奴婢再尽心服侍四小姐。”
林羽砚叹气,“傻姑娘,如果有来世,肯定不能再当丫鬟了啊,瞧你这点出息。”
捕快头领指了两个人拿着绳子过去,“把她绑起来。”
林羽砚很配合的伸出手,她配合得有点过份了,让这些人甚是防备,林氏莫非有什么诡计?
绳子刚套在手腕上,还没绑起来,外面忽然响起惊慌的叫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大家心中一惊,卢管事想出去看看情况,一个家丁已飞快的跑了进来,“坏了坏了,卢管事,屋后山脚走水,火都烧到山上去了!这么大的风,怕是要烧到寺庙那边啊!”
众人脸色突变,往后看了一眼,果真见墙外的上空已经冒起滚滚浓烟。
这风干物燥的,星火足可燎原,更别说山了!
卢管事双腿发软,怎么突然就走水了?
山上是皇家修建的是祈福佛寺,旱灾之年大兴土木就是想祈求上天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要是真的被烧了……那是不详之兆啊,朝廷定会重重降罪!
众人都知道事态严重,当下也顾不上押送林氏,褚展立刻指派两个属下快马加鞭回去上报知府大人及工部尚书,尔后调配一众属下配合家丁灭火救灾,整座东郊庄子乱成一锅粥。
林羽砚处在混乱之中,她呆了一会,怎么回事?剧本里没有走水啊!
她顾不上多想,走水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跟着出去看形势。
身边穿梭着打水救火的家丁和庄户,林羽砚跑过几重院子踏出大门,看到火势已经烧到田地那边去了。
禾苗本就久旱,碰到火星就顺风燃烧起来,各家庄户硬扛着水去救火,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林羽砚往后看,山上已是一片火海,寺庙那边的劳力都赶着搬开易燃的物料。
这才没多久,已有烧伤压伤的佃户被抬回来,整个东郊似乎陷入人间地狱,周遭均是农妇和孩子绝望的嚎哭,“大旱遇走水,是苍天要我们的命啊!”
褚展在前面指派人手,可火势如浩海,救火谈何容易!
林羽砚看着佃户拿着木桶泼水,这点水对火势有什么用?
褚展一脸乌黑汗流浃背,比起走水来说,灾后的饥荒久旱和民心不稳更令人恐惧。
他对着火势已然无能为力,身后有声音叫他:“褚捕快!”
褚展回头看,林昔珞跑到他跟前,他说:“你这罪妇,立刻回庄子去!”
林羽砚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她脸上都是灰,抹了一把脸,大声说:“让他们不要用水了,用土!”
褚展蓦然一震,他扯过一个下属,说:“不要用水,让大家用土!”
那捕快听了就要跑出去,林羽砚又把人拦住了,“不对,不行,已经赶不及了,现在救火晚了!大家这么混乱,根本一点用也没用!安排十来人防火不要烧着庄子,其他的所有人拿上工具去隔壁山脚挖隔离带,一定要快!这座山保不住了,不能烧到旁边去,不然谁也救不了!”
褚展如雷灌顶,他就是一个小捕快,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林羽砚让人把卢管事叫过来,把情况和地形跟这两个人分析清楚,她随手拿树枝在地上画着,说:“现在只能舍弃这坐山,召集大家在田里和山脚修隔离带,我知道东面的山体多是岩石,植被和易燃物少,火势不会太快,能让大家争取时间,你们带上人到十里开外挖隔离带,一定要把所有佃户家丁仆人都动员起来……愣着干什么?去呀!”
褚展和卢管事正是彷徨不定的时候,听到林氏的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管有没有用也要试一试!
两人去召集安排,佃户人心惶惶,听卢管事这么一说,几队人拿起家伙就跟着往隔壁山上跑。
林羽砚的伤还没好,炎日里出了一身汗,汗水流过伤口,她疼得坐在地上。
抬头看了看火势,幸亏着火的山不是连山,不然就是现代先进的消防灭火设备也无能为力。
众人合力挖了隔离带,山上的熊熊大火一直往上蹿,修建中的寺庙已被烈火吞噬,被烧伤的人不断哀嚎,场景令人心惊。
等衙门和工部的人赶到,山上已是一片残灰,万幸的是农田上的火势得到控制,被烧坏的田地不多。
尽管如此,这场大旱中的走水也是雪上加霜,整片东郊的上方笼罩着重重的阴霾。
三个时辰后,天色已暗,往来的官兵和工部官员协力清点损失,空地上躺着烧伤的佃户,对着黑漆漆的良田痛苦嚎哭。
这场火来的诡异,佃户中的老农在官兵的盘问下,说:“当时我们在田边耕种,突然就看见山脚起了火,那里什么人都没有,火势之大,很快就烧到山上去了。”
旁人有人附和:“是啊,那里什么人都没有,突然就烧起来了!”
说到这里,上千户佃农彷徨的面向山脚跪下不停地叩头,“老天爷啊,饶过我们的贱命吧!我们只想从土里刨出一点吃的糊口养家……来年交不上赋税,都得饿死啊!”
农妇拉着孩童一起跪下,声泪俱下的祈求苍天开眼。
林羽砚在旁边看着,只觉心酸。
这些人只会将一切希冀寄托于神明,殊不知天灾人祸哪有那么容易避免。
她回忆剧本,真没有关于走水的戏。
难道是她晕倒后,菀寻和导演又改了剧本?
如果是改了剧本,她入狱赐毒酒的环节会怎么安排?
林羽砚正苦思剧情,忽然旁边一个老人指着她:“是她,是她带了霉运过来!她在寺庙动手打了宰相千金,得罪了神明,老天爷才会降临如此大灾!”
林羽砚只想说一句握草,她这是躺着也中枪了!
第6章 麻蛋,这不符合剧情啊!
老人的话引起上千户佃农激愤声讨,不管男女老少都指着她骂:“真是害人精,是她带来了霉运,一定是她!”
“林家四小姐作恶多端,在佛寺前对神灵不敬,我们才会遭此灾祸啊!”
这些人仿佛认定了林昔珞就是祸水转世,胆子大的还朝她扔了几块小石子。
林羽砚被砸到额头,气得脑子都不清楚了,褚展让属下把她送回庄子,跟佃户说:“为何走水还得继续调查,林氏是皇上下令要送回城中天牢的罪犯,尔等切勿冲动!”
林羽砚回到庄子里,她不停的安慰自己,这些古人就是迷信无知,她不计较!
她自己打了一盆水洗脸,把脸凑到水盆上,怔住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这、这不是她的脸吗?!
她竟然和林昔珞长得一模一样?
这时墨菊慌慌张张的进来,“四小姐,完了,完了!”
林羽砚先不管墨菊说的啥事,她拉着墨菊的手,“墨菊,你看看我的脸,林昔珞本来就长这样吗?林昔珞长得跟我一个样?”
墨菊满眼彷徨不安的看着四小姐,四小姐该不会真的魔怔了吧!
“四小姐,您说的话奴婢怎么听不懂?您连自己的容貌也忘了吗?”
林羽砚后脑发凉,自言自语着:“太邪乎了吧,林昔珞长得跟我一个样?”
墨菊更是害怕了,“四小姐,您别这样吓奴婢,您的闺名不就是林昔珞麽?”
林羽砚两眼望苍天,看来有些事,的确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她问:“你找我什么事?”
墨菊说:“衙门查不到走水起因,都说这场走水实在诡异,外面的佃农说是您招来了霉运,神明才会降临大灾惩罚百姓,要恳求圣上赐罚火刑,将小姐您祭天祈福!”
林羽砚抱着自己的胳膊,“火刑!他们也太歹毒了吧!”
剧情里她是被赐毒酒而亡,怎么变成火刑了?
麻蛋,这不符合剧情啊!她不想活活被烧死!
墨菊惴惴不安,她接着说:“这场火烧了皇家修建的寺庙,知府吴大人和工部魏尚书都亲自来了,现下查不出起火原因,奴婢听到捕快提及,魏尚书已向宫里递交折子上禀朝廷……小姐,奴婢想办法找人通知二夫人吧?”
林羽砚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脸,说:“别急,通知二夫人有什么用?我看她巴不得我死了。”
墨菊忙说:“小姐为何这样说?偌大的定国公府,就二夫人对您最好了。”
林羽砚苦笑,墨菊和林昔珞都一样的头脑简单,那二夫人哪里是对她好?不过是捧杀养个棋子罢了。
她不能让剧情走向控制不住的境地,不能被赐火刑!
真要遭受火刑,那她岂不得灰飞烟灭,连魂魄都没了?
林羽砚喝了一口水,她努力冷静了一会,外面走进两个捕快。
她抬头看天色,这眼看就天黑了,他们该不会是要把她连夜押送进城?
墨菊吓得缩在一旁,她拉着林羽砚的衣服,哭着说:“小姐,奴婢来生再服侍您!”
这捕快二人显然看够了主仆情深的戏码,恶狠狠的说:“大人有令,即刻押送罪妇林氏进城,不得有误!”
林羽砚跟着他们出去,到了大门外,看到许多官兵点着火把在周边巡逻,很多人在山脚处地毯式搜寻,似乎还在找起火的火源。
无缘无故的起大火,要是真的找不到原因,怕是真的要将她烤了祭天。
两个衣着不同寻常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尽管神色如常,可他们不时朝山边观望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心底的焦躁。
林羽砚从服装判断出两人的身份,年轻一些身着四品官服的自然是吴知府,年老一点青色长衫的,应该就是工部尚书魏大人了。
林羽砚在脑海里搜索这两个人的信息卡,这两人貌似都不是反派,魏尚书四舍五入还算是林昔珞大舅,算是可以合作的人。
她的双手被绑着,实在挣扎不开,只好跟押送的衙役说:“大哥,你行行好,我想跟吴知府说句话。”
旁边的衙役像个黑脸煞神,“赶紧上路,别耽误时间!”
若是在以前,哪有人敢这样跟作恶多端的林家四小姐说话,谁不知道四小姐凶残记仇出手就要见血?
今天的林昔珞已成为阶下囚,谁都敢踩上两脚了。
林羽砚心里飘过几句脏话,在目前的形势下,她不得不低头,强笑着说:“大哥,你们带我回去不也要审问吗,我有重要的话跟吴知府说,要是事情处理不好,宫中怪罪下来……”
那黑脸煞神停顿片刻,凶神恶煞的瞪了她一眼,跑过去跟吴知府汇报。
林羽砚紧张的盯着那边,见吴知府和魏大人漫不经心的往她们的方向看,随后烦躁的挥挥手,遣退了属下。
她冒起不好的预感,果然见那衙役大步走近,脸色黑得像锅底,用眼神警告林羽砚别啰嗦,挥手跟大伙说:“带走!”
林羽砚心都凉了,她不能就这样被带走啊,她不能被烧死!
她朝着那边大喊:“吴知府,你不想知道为何会走水吗,你没查清楚就把我押回城中,后果怕是承担不起!”
墨菊一抽冷气就要晕倒,四小姐怎么还敢这样大胆呢,她还想留个全尸下葬……
吴利韶拧眉,方正的脸划过几丝轻蔑之意。
林氏毫无畏惧之心还敢威胁朝廷命官,真是蠢笨如猪!
他背着手转过身,言语颇是可惜:“林将军大半生戎马沙场立功无数,没想竟养育出如此不识形势莽撞刁蛮的女儿,可谓家门不幸。”
说话的模样,是丝毫不打算搭理林氏的话。
魏东峰正在彷徨忐忑间,他稍稍迟疑,道:“吴大人不妨听我一言,林家四千金刁蛮无理是天下皆知,如今无故山火走水,烧毁良田,修建的寺庙也尽毁,你我固然有逃脱不了的责任,但总要有人承担龙颜大怒……”
吴利韶眉头一蹙,朝不远处的属下一挥手,“带过来。”
第7章 将她烧死祭天,才能平息天怒
林羽砚被推着走过去,她踉跄着差点摔倒,歪歪咧咧的好不容易走到两人跟前。
吴知府背着双手冷淡的说:“罪犯林氏,既然你抗旨不回城中,那本官就在这里审问你,山林走水和你有何关系?”
林羽砚心里骂了一万句卧糟,这吴知府好一个官场老狐狸,一开口就想给她定了纵火的罪名。
林羽砚说:“知府大人明察,起火的时候我就在院子里被一堆人围着呢,可不能说是和我有关系。”
她明晃晃直愣愣的把还没戴稳的纵火犯帽子摘下来,吴利韶的脸都绿了。
这么看,林氏似乎并不好糊弄。
吴利韶咳了两声,和魏东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魏东峰便说:“罪妇林氏,你先是重伤宰相千金,后有不敬尊长,如今在东郊庄子也没有闭门思过,本官已问过卢管事,庄子里的下人都看见你天天在院子里游荡……”
“莫不是你偷跑出去,不慎在山脚处遗落火种引起走水?你若是招认了,明日亲王府世子爷回京,本官自会让你在入狱前见世子爷一面,如若不然……”
知府大人暗暗点头,还是魏大人有办法。
林氏一向蠢笨,为了见世子爷一面,说不准就利索的认罪了。
他抬手摸了两把胡子,老神在在的等着林氏认罪,心中连结案卷宗都想好了。
哪料……
“魏大人,你们办案怎可如此潦草,说山林走水和我有关,可有人证物证?”
吴利韶的手一顿,转头看着魏东峰。
魏东峰的脸绷紧,他方正的脸颊抖了两下,怒甩一下袖子:“实乃不知好歹的罪妇,把她带回去!”
官兵分别在两边押着林羽砚的肩膀,粗鲁的把人往回拖。
林羽砚挣扎了一下,她犯了个错误,这两个人虽然不算反派,可也不是什么非常正直的人!
她被拖了出去,远处跑过来一个官差,“报!知府大人,起火周围方圆五里都没发现任何异物,除了这个……”
他举起双手,把手伸到知府大人跟前。
吴利韶看了一眼,就是一颗黑漆漆的石子。
他挥手拍开了,骂道:“找了半天,尽找这些没用的玩意!真是一群饭桶!”
那颗珠子被拍飞出去,刚好砸在林羽砚头上。
她眼冒金星,“我靠!”
两个捕快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样子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怕这罪妇惹怒了知府,加重蛮力将她提了起来。
林羽砚疼得快要死了,她瞥一眼地上的东西,脑子一个激灵,在被扔上马车前奋力喊道:“停手!吴大人,我、我知道为什么会走水了!”
吴知府不想听她废话,这罪妇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他吩咐:“带走!”
林羽砚被扔上马车,她忍痛挣扎着:“要是我不说,你们想破头都别想查出来,吴大人,你会后悔的!”
吴知府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罪妇好大的能耐,她能懂什么?
魏东峰在旁观察着,听到林氏大言不惭的说知道缘由,思量半刻还是把人拦下,“等等,让她下车。”
林羽砚又被提着下车,捕快当她木偶似的提来提去,林羽砚头晕目眩仅剩半口气了。
她浑身都疼,喉咙被烟雾熏得沙哑,还是拼命的提着气儿,指着地上那颗珠子。
“如果我没想错,就是这颗珠子引起的走水。”
“胡闹!”吴知府骂了一声,道:“这又不是火种,不就是一颗石头,能烧起火来?”
魏东峰也摇摇头,林氏果真是怕死,只是想拖延时间。
可惜了林大将军一世英明,却生得如此蠢钝的女儿,毁了门风。
周遭的佃户纷纷举着火把怒骂:“吴大人明察,不能听由林氏狡辩,这是得罪神明的妖女啊!”
“将她烧死祭天,才能平息天怒,请求动用火刑!”
“火刑!火刑!”
林羽砚气得脑袋嗡嗡的响,这些人真是无知得可怕!
她蹲下去捡起那颗珠子,仔细看了几遍,心生狐疑。
她记得这个道具,这是琉璃珠,是二皇子的东西,本是一对,价值千金。
在剧本里,二皇子将其中一颗送给玉香楼的花魁紫烟姑娘,自己留着一颗。
琉璃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二皇子的那颗,还是紫烟的那颗?
林羽砚来不及细想这些,当下最重要的是洗脱自己的罪名,绝对不能被当成祸害祭天。
她对吴知府说:“请吴大人给我一晚的时间,明日我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证明,确实是这颗珠子引起的走水。”
魏东峰叹息,道:“林氏,圣旨在上,莫要再作无畏抵抗罢,你要是认了罪,本官还能做个顺水人情,去恳求世子爷见你最后一面。”
林羽砚要气死了,这些人就是想拿她的命去结案,草草了事!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跟这些古人沟通,要跟他们说科学,那是说不清的了,甚至还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既然他们迷信,她就走他们的路子。
林羽砚在心里默算一会,跟两位大人说:“大人,今日的走水只是意外,上天怎么会惩罚我们齐燕国?还有八日就会下雨,连下三天,到时必定可以缓解旱情,解救天下百姓。”
林羽砚言之凿凿,听得众人都静了下来。
佃户听到她说连下三天的雨,眼中不无露出渴求的目光。
要是再不下雨,地里颗粒无收,他们怕是熬不过这个冬了!
林羽砚留意着大家的反应,貌似他们都相信了。
她正庆幸着已经说服了这些人,不料……
一个老佃农说:“不能听妖女胡言乱语,耽误祭天的时辰会触怒上天啊,大人!”
老佃农一句话再度挑起民愤,“对啊,这个妖女好狡猾,大人明鉴,不能听信她胡言!”
“火刑!火刑!”
两位大人交流眼神,都是不相信的。
齐燕自进入大旱以来,圣上就时时将钦天监招至殿前,问到底何时有雨?
监正无从答至,奉旨作坛求雨三次,皆不闻雨声。
下个月再不下雨,怕是监正乌沙难保也。
连钦天监都算不到何时有雨,这个不学无术的林氏又怎么会知晓?
想必是为了苟延残喘信口开河罢了。
第8章 自证清白
吴知府明白其中的缘由,劝道:“林氏莫再狡辩了,林将军是沙场战将,你作为林府儿女,今日犯下如此罪行,死不足惜,若能知错慷慨认罪,也算是不枉林将军的英名。”
林羽砚恼火,脑壳都快冒烟了。
好迂腐封建的一群人!
她耐着性子,举指发誓:“若我有一字假话,就死无葬身之地!吴大人即使要将我定罪,也不差这一晚的时间,明日,我一定可以自证清白,这场走水本就是意外!”
“八日后一定会下大雨,吴大人若是不将此话上禀宫中,向各州、县发下防洪防涝文书,届时旱灾怕是要成为洪灾,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到那时,两位大人如何自处?”
“民女恳求两位大人将原委向宫中禀报,若是八天后依然没有下雨,民女死不足惜。”
林羽砚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连佃户听着都有些犯怵。
林氏能下如此毒誓,莫非真的会有雨?
吴知府和魏尚书直犯嘀咕,魏东峰在圣上跟前也算常露脸,见吴知府一直盯着他,他一咬牙,道:“将林氏暂时收押庄子,待本官上禀圣上,再听由发落。”
林羽砚松了一口气,幸好,能捡回一条小命。
那两个捕快又要来押她,林羽砚指着他们:“你们别过来,我自己走。”
她捏着胳膊往庄子里走,顺便把瘫软在地的墨菊扶起来,墨菊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使不上劲。
她说:“别怕,咱俩暂时死不了,回去睡觉去。”
墨菊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四小姐往里走,她还没回过神,只知道暂时不会丢命。
怎么感觉四小姐哪里不一样了?
墨菊低头看四小姐拉着自己的手,眼睛泪汪汪的。
大难之中能得主子如此看重,纵使是明日要死,她也不怕了。
回到原来的柴房,林羽砚已没有多余的一点力气,她往床板上一躺,擦干净了手里的琉璃珠,放在月光下看。
林羽砚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百思不得其解。
“琉璃珠怎么会出现在东郊庄子的山脚下?这到底是二皇子的,还是紫烟姑娘的?真是一个迷。”
窗外,在她看不见的暗处,一道身影悄然无声的从屋檐落下,停在墙壁后。
那人听到林羽砚的话,险些撞上窗台。
他翻身站稳,拿出匕首挑开窗纸,从洞孔往里看,这一看就瞳孔蓦然一缩。
这不就是二皇子的琉璃珠?
男子思索着,手已从衣襟中摸出银针。
林羽砚费力的翻了个身,她喃喃自语:“不管是二皇子的那颗,还是紫烟姑娘的那颗,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落在东郊山脚下……嗯哼,皇后娘娘呀,您的宝贝儿子这次闯祸喽。”
男子听到这里,眼睛透出深深的狐疑,罕见的迟疑起来。
林羽砚还在研究琉璃珠,别说,贵重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高温烧过擦干净了还跟原来一样,真金不怕火炼呀。
她把珠子放好在腰带里,这可是证明她清白的重要道具,不能丢。
林羽砚找了块破布盖在身上,呈大字型舒舒服服的躺好了,闭眼秒睡。
窗外的男子犹豫片刻,转身没入沉沉夜色中。
夏北·武策军营
山间大道响荡着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骏马飞驰在道路上,月色下一路沙尘滚滚,很快就出现在军营大道的尽头。
箭塔上放哨的士兵远远就看到马背上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这身形……“报!是苍侍卫。”
刚报完,骏马已至军营门下。
男子拿出令牌,士兵看一眼就开了门。
骏马长驱直入,在营区外下马,就有小士兵上来接过马匹的缰绳。
“苍侍卫,校尉在营中。”
苍晟大步走过训练场,到后方高大的营帐中,隐约看到里面亮着烛火。
他站在营帐前,“校尉,属下来见。”
营中的烛火摇曳,又亮了二分。
苍晟低头等着,里面终于传出一声:“进。”
声音平缓低沉,在夜色中有些空寂。
苍晟进入营帐中,他走了几步转进去,营帐中央,一位身穿玄色锦缎长衣的男子盘坐在蒲垫上,烛火下的案面摆着一张羊皮舆图,后面的盔甲映着火光,令人生寒。
苍晟拱手行礼,恭敬道:“校尉,属下回到东郊庄子的时候,大火已扑灭,庄子损伤惨重,寺庙不保,良田也毁了数倾。”
他把查看到的情形如实上报,吴知府和魏尚书是如何救灾安抚佃户的,一一说了出来。
男子平静听着,烛光下俊逸神朗的轮廓没有丝毫起伏。
苍晟说完庄子的情况,话题一转,道:“属下觉得,侧妃林氏有些怪异。”
他这句话落地,男子终于抬眸,深如湛海的眸子透出一抹冷意,惊为天人的俊颜偏生带出几分严厉,苍晟忽感后脑一凉。
他赶紧改了称呼:“是罪妇林氏,她言语有些怪异。”
穆延倾未有言语,视线再度落在舆图上,修长的食指轻点两下,分明有些漫不经心。
苍晟知道主子的意思,他继续道:“二皇子的琉璃珠在山脚被官兵搜寻出来,林氏大言不惭,说琉璃珠就是走水的元凶,明日自会证实,是琉璃珠引起的走水。”
第9章 林氏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穆延倾听到“林氏”二字,脑海中就只记起那一身七彩十色的珠宝,挑起的刁蛮粗俗嗓门,还有无时无刻蠢到极致的话语。
他闭了一下眼睛,脸上有几许不耐的厌烦,连这个名字也不想提及。
林昔珞,早有一日是要除去的。
苍晟深知主子对林氏有多厌恶,像世子爷这般云淡风轻如谪仙下凡的人物,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深恶,可谓也是林氏的本事。
想想林氏以往追在世子爷身后的种种行径,实在过于浪荡不堪,连姑娘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苍晟回想在庄子里听到的话,他一字一句将林氏所言报给世子爷,穆延倾淡漠的神情果然有了丝毫松动。
他看着苍晟,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问道:“她真的提到了二皇子,还有紫烟。”
苍晟点头,道:“属下不明,林氏是如何得知二皇子有一对琉璃珠,又是如何得知二皇子将其中的一颗赏赐给了紫烟姑娘?这件事,怕是只有太子、世子爷几人知晓而已。”
思来想去,实在蹊跷。
林氏既然知晓紫烟姑娘,那玉香楼……
苍晟能想到的穆延倾自然也想到,他当即起身,“回城。”
翌日,天刚亮就有婆子来叫林羽砚:“四小姐,魏尚书和吴知府在外厅等候了。”
林羽砚还没睡够,“别吵,午时再来叫我。”
她不怕死的睡到日上三竿,醒了还嚷着饿了要吃东西。
卢管事是个老人精,林氏昨日敢跟两位大人谈条件,算不准真的能翻身。
宫中的判决一天没下来,林氏都还是主子,可得伺候好了。
如若林氏得以重回王府,他日也不会秋后算账,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卢管事不敢像前几日那般嚣张,命几个婆子给林氏准备了午膳,三菜一汤。
林羽砚满意的拿起筷子,吃得直点头,味道还不错。
卢管事站在旁边点头哈腰的等她吃完,林羽砚乐道:“你叫什么名字?真是个人才。”
卢管事在剧本里的戏份不多,就是一打酱油的,菀寻没给他起名字,就叫卢管事。
卢管事作揖回道:“回四小姐,奴才贱名卢平。”
“卢平是吗,我记得你了,去给我的丫头墨菊也准备吃的。”
“是,四小姐。”
卢平不大乐意,转而一想,都到这地步了,就当做一回好人罢。
他吩咐厨房,让婆子带墨菊下去吃饭。
墨菊从没受到这般待遇,热腾腾的饭菜摆在小桌子上,她也不敢多吃,就夹了几筷子。
吃完饭,卢平提醒着:“四小姐,两位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林羽砚抬头看天,烈日当空,天气真不错。
她带着墨菊出去,吴知府和魏尚书坐在外厅,已经不耐快要暴走了。
看到她出来,吴知府不客气的说:“林氏,本官最多给你一个时辰。”
林羽砚说:“不用一个时辰,请两位大人移步庄子外,我们来做个实验。”
吴知府没听明白,“什么?”
林羽砚解析道:“就是案件重演,我让大伙都看看,昨日山脚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她吩咐卢管事:“去找来一些干草。”
卢管事不明所以,挥手让家丁去准备。
庄子外烈日当空,林羽砚刚走出庄子就感觉热浪扑面,她的脑袋热得要冒烟,空气中都是昨天烧火刺鼻的烟灰味儿。
刺眼的光线让人的眼睛都睁不开,这鬼天气,再不下雨人都要活不下去了,更别说庄稼。
几个侍卫贴身跟在林羽砚身边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她逃了般。
林羽砚回头瞄几眼两位大人,看两位大人满是防备的表情,不由自嘲笑了笑,这些人也太看得起她了。
林昔珞会几分武术,轻功特属上乘,可她不是林昔珞呀,给她一辆跑车怕是都逃不掉!
家丁拿来干草问管事:“卢管事,干草作何用?”
管事转头看林氏,林羽砚指着空地中央,“就放那儿。”
此时已有不少的佃户围了过来,他们都想看看,林氏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家丁在中央空地铺上干草堆,林羽砚把珠子扔进去,转身回屋檐下站着。
魏东峰见她再无举动,道:“现下该当如何?林氏,本官重申一句,你若敢欺君,怕是会连累林将军!”
第10章 还好她看过剧本
林羽砚身上的伤疼得很,她用手臂撑着墙壁借力,懒洋洋的说:“别吵。”
魏东峰:……
吴知府见林氏这般模样,这就是所谓的案件重演?
他转身面向黑漆漆的山头,真是悔不当初。
昨夜要是坚决将林氏押回城中,顶多被圣上责罚几句,也不会落得欺君的下场!
哎,都怪自己一时神志不清,竟听信了林氏的一派胡言!
周围的佃户越来越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群渐渐躁动起来:“什么也没发生,这妖女就是在拖延时间!”
“吴大人,请求火刑,火刑!”
“得罪了神灵还要戏弄苍生,林氏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咒骂声音越来越大,魏东峰和吴知府渐渐也沉不住气,面色怪异的看着林氏。
却见林氏只管用衣袖擦汗,嘴里说着:“踏马热死了。”
魏东峰和吴知府都听不懂林氏所言,热就热吧,与马何关?
这林氏死到临头还不知事态严重,果真愚蠢!
不过比她更蠢的,是他们竟相信了林氏的话,现下欺君之罪怕是要坐实了!
两位大人心中悲戚,心中万千个悔啊。
墨菊站在四小姐身边,她在骂声中吓得头也不敢抬,心想着幸好刚才吃了些口食,黄泉路上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又过了一刻钟,干草堆丝毫不动,有佃户从地上摸起石子,“林氏就是妖女,砸死她!”
几个人都捡了石子,石子正欲扔出,干草堆忽然冒出黑烟,黑烟中依稀跳动着火苗。
“冒烟了,冒烟了!”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老人用力擦了几下眼角想看清楚些,“呼”的一下,火苗已烧成大火,一堆干草很快就成了灰。
空地上鸦雀无声,手拿石子的人呆了一会才惊醒过来,忙扔了石子跪下,朝着火堆拜了几拜,“苍天在上,莫要惩罚吾等草芥!”
魏东峰和吴知府面面相觑,他们震惊的指着那火堆,好一会才转头问林氏:“这到底为何?”
林羽砚用手扇了扇风,说:“很简单,这珠子能聚光,太阳光集中在一点,在易燃物中达到燃点就容易起火……懂吗?”
俩人点点头,然后又同步摇摇头。
林羽砚说:“不懂就算了,你们拿着这珠子回宫中交差吧,把刚才看见的如实上禀就行了。”
她踱步出去,站在台阶上看着一众佃户,道:“刚刚谁说的,我是妖女?”
一众庄稼人都没了刚才的气焰,低下头不敢和林氏对视。
林羽砚哼了一声,说道:“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念在你们无知,这次就算了。”
她转身对着魏东峰,深深的一声叹息,说:“其实,我刚到庄子反省的那夜,就做了个神奇的梦。”
“我梦见自己置身天庭面对佛祖,佛祖责我在殿前失仪,还对我说,念在我是天子赐婚给世子爷的侧妃,也算和天家有缘,若是我自愿到天华寺吃斋念佛六天,上天就会念在我的诚心连续降雨三天,解救天下苍生。”
“劳烦魏尚书将民女的话带到殿前,请皇上将我罚至天华寺赎罪吧。”
见魏东峰面有难色,林羽砚一狠心把话说绝了:“从今天算起,若是第七日没下雨,再拿我祭天也不迟。”
林羽砚相信魏东峰会答应的,这位魏尚书可是建亲王府未来的亲家,在朝中也是一只老狐狸,应该知道怎样衡量。
况且,她这番说辞拍足了皇帝的马屁,把台阶都抬到皇上跟前了,好一句顺应天意,皇上即使留她一命也不算朝令夕改。
除了不想受火刑,她还有其他的私心,想亲眼去看看天华寺。
天华寺在书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她所在的那个年代也有一个天华寺,恰好,就是天华寺的高僧给她改了现在这个艺名,林羽砚。
这么多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吗?她想亲眼去看。
林羽砚把话说完了,神神叨叨的双手合十朝天边一拜,故作高深道:“魏尚书自行思量吧,我回去闭门思过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林羽砚迈步左转,顺手把墨菊拖了进门。
她在心里数到十,很好,没有人叫住她,看来他们是真的信了。
林羽砚心中狂笑,哈哈哈哈哈还好她看过剧本,太踏马凶险了啊!
门外的佃户这下没有人敢再说“火刑”两个字,他们亲眼看到干草堆是怎样起火的,对林氏的话深信不疑。
按林氏说的,佛祖都说她和天家有缘,只要她诚心去吃斋念佛就能降雨,还有谁会不相信呢?
第11章 世子爷来了
人群逐渐散去,魏东峰和吴知府一合计,魏东峰当即就说道:“本官这就让人备马回宫,吴大人留下看守林氏,如何?”
吴知府求之不得:“如此甚好。”
魏东峰亲自去把珠子捡起包起来,他招来捕快,话还没说出,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魏东峰眺望过去,在山道尽头很快就出现两匹骏马。
骏马上的人衣袖翻飞,身姿在玄箭般的马背上挺拔稳如泰山,洒脱出尘,威风凛厉。
这道身影时常带着部下穿梭于京中大道,有谁会不熟悉?
魏东峰脱口而出:“世子爷来了。”
吴知府也看到了,他赶紧正了正衣冠,等两匹马停在前方,他和魏尚书一同大步过去行礼:“校尉,您来了。”
穆延倾和苍晟利落下马,两个捕快躬身上前接过马匹的缰绳,行过礼就识趣的牵马退下。
他们不敢打量世子爷,只敢多看几眼世子爷的这匹汗血宝马,真不愧是西域名种,沙场上不可多得的战马,实乃名不虚传呀!
穆延倾比两位大人还高出一个头,他扫一眼被火烧过的山和地,沉凝的俊脸不发一言,却带出几欲破冰的威慑。
魏东峰脚步有些虚,虽然他职位不比校尉高,同为朝中大臣,他在辈份上好歹比世子爷高上一辈,何需如此胆怯!
魏东峰壮了壮胆子,献宝似的将珠子奉上,“劳烦世子爷亲自来一趟,刚才林氏试验过,这颗珠子在干草中真的能烧起火来,昨日的大火便是如此引起的,不过,这珠子要在日光照射下才会起火。”
吴知府拼命点头,他指着地上的一堆草灰,在校尉跟前力争表现,道:“没错,这就是烧过的草灰,臣等亲眼看见的。”
穆延倾垂眸看一眼琉璃珠,他转头对苍晟示意,苍晟便接过珠子投到一旁的草堆中,凡事眼见为实。
趁着这间隙,魏东峰将刚才林氏所说的梦一字不漏说与世子爷,末了道:“下官不敢私自定夺,正想回宫上禀圣前,世子爷觉得如何?”
穆延倾说:“魏大人稍等片刻。”
“是。”
再过了一刻钟,旁边的草堆果真烧起火来。
苍晟有些惊异,这琉璃珠真的能引起火?林氏又是怎么知晓的?
穆延倾没有流露丝毫神色,他迈步走向庄子,魏东峰和吴知府了然跟上,苍晟捡起珠子也跟了进去。
庄子仆从纷纷低头行礼,“见过世子爷。”
穆延倾站在前院厅堂中,他往后院看了一眼,跟苍晟低声说了一句,转步上楼。
魏东峰和吴知府不明白,见世子爷上了阁楼,不由问苍晟:“世子爷这是……”
苍晟叫来卢管事,说:“去请林氏。”
卢管事不敢多问,应声去了后院。
林羽砚刚贴了一身的药膏,身上的疼缓解了不少,她哼哼唧唧的坐在树下纳凉,这炎热的天气,躲在树下还真是舒服呀。
她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树上的小果子,口水叭叭的流,这小果子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正想摘一个尝尝,卢管事急步进来,站在她面前半天不知道怎么叫她,好一会才谨慎的道:“四小姐,苍侍卫来了,请您到前厅去。”
好家伙,不能叫侧妃,不能叫罪妇,叫四小姐最为妥当了。
林羽砚来了兴趣,“苍侍卫,苍晟?”
这不是男主的贴身侍卫麽?这个角色武功高强忠心不二,是个正面人物。
林羽砚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一场来到,总得见见几个核心人物不是?以后回去了也能跟菀寻讲讲她的角色呀!
林羽砚这会儿也不疼了,她小跑的往外走,“苍晟,我来了!”
前院外厅的几个男人身躯一抖,魏东峰抬手掩面,听听,这哪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林氏实在粗俗!
苍晟抬头望天,前方的阁楼上,分明看到世子爷玄色的长衣。
难怪世子爷避而不见,就林氏这样的,他也不想见!
林羽砚跑着出去,她一眼就看到前厅的年轻男人,单看背影衣着,这标志性的灰色长衣黑色外襟,这不是苍晟还能是谁?
她兴奋的叫了一声,“苍晟,你找我?”
苍晟转过身,“四小姐。”
林羽砚脸色蓦然一僵,她倒吸一口凉气,“靳潇!”
她几步走到苍晟跟前仔细盯着他的脸看,没错,真的是靳潇!
第12章 是不是cospaly玩上瘾了啊
林羽砚泪眼婆娑激动的拉着苍晟的衣袖,“靳潇,竟然是你!你也来了这里对不对?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回去,你有没有什么方法?你快跟我说!”
魏东峰和吴知府不知道林氏在说什么,只见林氏这举止甚是不妥,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更别说林氏还是妇人!
造孽啊,难怪世子爷上了阁楼,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谁都不想多看一眼。
苍晟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四小姐请自重。”
林羽砚看一眼旁边的两个人,她一把拽着苍晟走出院子外。
穆延倾把这声音听在耳里,他在阁楼上走出一步,停在栏杆边,垂眸冷眼看着那疯女人。
和府上侍卫说法无二,林昔珞领罚过家法后,确实是在装疯卖傻。
苍晟被林氏拉着出去,他不敢妄动,眼角余光看到世子爷就站在阁楼栏杆边,他一下抽回手臂,和林氏保持距离。
林羽砚左右看看没有人,她拍了一下苍晟的肩膀:“刚才里面有人你不方便说话是不是?靳潇,求求你快告诉我吧,怎么样才能回去?”
“慢着,你来到这里多久了?是不是cospaly玩上瘾了啊,你以前就经常打扮成菀寻的大侠,这会玩儿过瘾了吧?”
苍晟:……
为何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林羽砚绕着苍晟转了一圈,她哽咽说道:“老乡见老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呜呜呜,这里的人都把我当疯子。”
“你是怎么来的?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得和二少爷见面,你也快点回去上班吧,你可是祁总裁的得力助手啊,祁呈集团没有你怎么能行?”
“赶紧的,我们要不要带点啥值钱的东西回去?总不能白来一趟!要不你去穆延倾的书房随便拿点啥东西,我们也不虚此行。”
苍晟这句话听懂了,他高声喝止:“四小姐,你为何能有如此低下无耻的想法?我既是世子爷的侍卫,决不会为你所用,况且,世子爷的书房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林羽砚被骂得怔住,“怎么了,你不想回去吗,你想一直留在这里?”
苍晟斩钉截铁道:“四小姐莫要装疯卖傻,世子爷是不会留情的。”
林羽砚上去想拉他的衣服:“靳潇,你在说什……啊!”
她还没走近就被苍晟挥手挡出去,林羽砚只感到面前忽然起了一阵风,她就被这股力气腾空抛了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哀嚎一声,趴在地上久久未能动弹。
她很疼,可是心里的震惊已掩盖了神经痛觉。
刚刚,靳潇……不,苍晟是用了内力吧?!
他会武功?
所以,他不是靳潇,他是苍晟,只是和靳潇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既然自己能和林昔珞长得一样,那靳潇和苍晟长得一样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林羽砚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惊喜转为失望,她干脆趴在地上痛哭出来。
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还以为遇到了自己那个世界的熟人,起码有一点点的依靠!
呜呜呜……靳潇,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不是你啊!
林羽砚哭得难以自拔,她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中,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苍晟惊愕站在那里,他以往也对四小姐动过武,当然不会下重手,四小姐会直接反击,打不过就指着他骂上半天。
四小姐再不堪,到底是主子,他是不敢还口的。
可四小姐这会儿是为何?他明明只用了一成功力不到,四小姐就整个人飞了出去,甚至大哭不止。
难道四小姐所受的家法严重到连这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苍晟转念一想,也罢,世子爷不会在意就是。
林羽砚哭得悲从中来,明明看到了熟人,却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难以接受。
她旁若无人大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苍晟恭敬的声音:“世子爷。”
世子爷,穆延倾?
穆延倾来了?
林羽砚慢慢抬头,眼前不远处出现一双黑色武靴,再往上一点,是玄色的锦缎长袍。
是这件衣服没错了,穆延倾的造型。
林羽砚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和灰,她的视线一点点上移,看到那张冰冷俊逸的脸。
她头顶似乎打下一道惊雷,林羽砚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胤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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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世子爷找我何事?
穆延倾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他的视线毫无温度,冷漠的神情中甚至找不到一丝对她的怜悯。
这样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还有流于表面的厌恶,让林羽砚很快就清醒过来,震撼和惊喜很快就转为深深的失落。
就如苍晟不是靳潇,穆延倾也不是穆胤宸。
穆胤宸也是天生的贵族少爷,就算他对她没有表露过任何喜欢,也绝不会任人这样欺负她。
即使看在菀寻的面子上,看到她被欺负,胤宸也一定会对她伸出援手的。
穆延倾,他只是长得和穆胤宸一样而已,他不是穆胤宸。
苍晟站在世子爷身后,他听不清四小姐说了什么,似乎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
他甚是鄙夷,如今这样的境况,四小姐依然装疯卖傻,果真愚笨至极。
穆延倾开口,他冷清的声音说:“起来。”
林羽砚呆坐了一会,她有点不明白,穆延倾来东郊庄子找她干什么?
在剧本里,林昔珞从受家法到被赐毒酒死去,几番恳求能和世子爷见一面,穆延倾都未与她相见。
穆延倾要在北夏军营带兵,事务繁多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闲去看一个又坏又蠢即将被赐死的庶女?
林羽砚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不知道穆延倾到底为什么来找她。
她用袖子擦擦脸,扶着树干起来。
她对世子爷有点恐惧,这个穆延倾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仅有的温情也只属于冯念珊,别的女人算是什么?
她揉了揉肚子,奶奶的,苍晟用得着真的动手吗,她的骨头都快摔断了!
林羽砚看了看周围,四周没什么家仆,那两个大人躲在大厅里,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她看到墨菊的衣角露在柱子后,隔着距离也看得出那丫头一直在发抖。
林羽砚对她招手,“墨菊,过来扶我。”
墨菊这才敢探出身,她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四小姐身边,双手扶着四小姐的胳膊。
她不敢乱看,压根不敢朝世子爷望一眼,心中不停求佛保佑,希望世子爷不会一怒之下将她当场打死。
林羽砚说:“世子爷找我何事?”
穆延倾的视线从她脸上略过,他的声音有几分嫌恶,“一刻钟后,来前院湖边见我。”
林羽砚明白了,这是嫌弃她的尊容辣眼睛,让她回去洗个脸。
她说:“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一拐一瘸的由墨菊扶着回后院,跟一个婆子说:“去给我找一套衣裳换上。”
那婆子不敢怠慢,都知道世子爷来了,他们可不敢让世子爷动怒。
婆子找来一套粗布衣裳,看着朴素,好歹干净。
林羽砚洗了个脸,她换了套衣裳,带着墨菊去前院湖边。
一路上只看到吴知府领着捕快随时待命,没见魏尚书的影子。
林羽砚想着,魏尚书应该是回宫中回话了,希望她能离开这庄子,去天华寺。
快到湖边时,墨菊远远的就停了下来,“四小姐,奴婢……”
林羽砚知道她不敢再往前走,“你就留在这儿吧,我自己过去。”
墨菊感激涕零,“谢四小姐。”
林羽砚就让墨菊在原地等,她走过花苑小径,看到穆延倾站在湖中的亭子下。
一身玄色长袍负手而立,银冠墨发,翩然出尘。
她又想到了穆胤宸,那个才华非凡的穆家二少爷。
穆胤宸的工作室设计过参加时装秀的古风作品,每一套衣服都在时装界引起轰动。
他穿起古装,也像穆延倾一样好看。
胤宸现在在干什么呢?
她出事那天,他约她见面是要说些什么?
她在剧组摔倒不省人事,他会不会担心她?
林羽砚满脑子都是穆胤宸,她走上湖边木桥,一路到湖中的亭子下,站在距离穆延倾五步之外。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个不是她认识的二少爷穆胤宸,他是世子爷穆延倾。
尽管样貌完全一样,穆延倾可不会像二少爷那样温和绅士。
穆延倾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身看着她,眼神里除了厌恶,还有几分凉薄的探究。
苍晟直接问道:“四小姐,你如何得知琉璃珠,又如何得知玉香楼?”
林羽砚心头咯噔一下,他们怎么知道她知道琉璃珠和玉香楼的事?
她昨晚在庄子外,只说那颗珠子引发了走水,连“琉璃珠”三个字都没有提及。
不对,她后来回到柴房时说到了琉璃珠。
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呀,穆延倾怎么会知道……他一直在派人监视她?
但是她真的没感觉到身边有其他人!
第14章 世子爷,小女子哪敢糊弄您?
林羽砚冒起一身鸡皮疙瘩,穆延倾身边的人真是神出鬼没!
她知道他手里掌握着巨大的情报网,这也是她第一次领略到这个组织的实力。
穆延倾是为了这件事才到东郊庄子找她的吧?
所以,如果她要避免火刑,就要让穆延倾知道,她对他是有利用价值的。
这样或许能捡回一条小命。
林羽砚很快就想清楚厉害关系,她稍思索一会,道:“我听旁人提起的。”
苍晟紧接着问:“何人?”
林羽砚揉揉脑袋,“我本来记得的,在王府受家法挨了一顿打,连脑子都不好了,记不起了。”
穆延倾的脸肃地一冷,“林昔珞,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声音像寒冰,冷得林羽砚直打冷颤。
她在凳子上坐下来,见旁边摆着糕点,随手拿一块塞到嘴里。
真好吃,再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羽砚吃了半块糕点,喝了口茶才说:“世子爷,小女子哪敢糊弄您?我真的忘记是从哪里听来的了,我还听说……”
她故意停顿一下,苍晟催促道:“听说何事?”
林羽砚装作拼命回忆的样子,好一会才说:“我还听说,紫烟姑娘非但不珍惜二皇子赏赐的琉璃珠,还把这颗价值连城的珠子送给一个脂粉客,如今琉璃珠落在山脚,或许是那脂粉客和修建佛寺这差事有关?”
“从修建佛寺的人员名单开始调查,大概很快就能查出来,到底是哪个人和紫烟姑娘有一腿……我的意思,有不正当关系。”
“总之,你们和二皇子这么要好,不能看着他被一个青楼女子愚弄吧?最怕是圣上怪罪下来,连累二皇子那就不好了,二皇子好歹是我大姐夫,要是栽在一个青楼女子手里,多不值当。”
林羽砚说起这些青楼之事毫不避忌,引得苍晟一阵鄙夷。
哪家的千金会像林氏这般没皮没脸?就算是当侧妃,也真真是委屈了世子爷。
苍晟看着林氏大口塞糕点的模样,比起丫鬟还粗俗不堪,他实在没眼看,别过了脸。
林羽砚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这糕点实在好吃,她一连吃了三块,那两个男人就在旁看疯子似的看着她。
她才不管这么多,要是胤辰在这里,她还会顾忌自己的形象,当着这两个人的面,万事没有肚子重要。
林羽砚吃了糕点垫底,说话也更缜密有理有据:“世子爷,琉璃珠天下仅此一对,二皇子肯定也不想被一个青楼女子愚弄吧,就算紫烟姑娘是……”
她装作没有往下说的样子,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穆延倾。
穆延倾扯了一下唇角,“退下。”
林羽砚:“……”
行,他是高贵的世子爷,她只是一个庶女,对他不敬就是大罪。
处在这么个封建社会,她忍。
林羽砚咽下嘴里的糕点,她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端上碟子,埋头原路返回。
她这番操作惊呆了仓晟,瞧瞧这市侩样儿,和府里的粗使婆子有何不同?
四小姐出了名的非山珍海味不吃,非绫罗绸缎不穿,挥霍金钱如土,现下怎么连这些小糕点都不放过了?
真真是丢人呐。
仓彬拱手向世子爷行礼:“世子爷,依林氏所言,玉香楼怕是已经泄密,可需属下前去一趟?”
穆延倾看向林羽砚的背影,她刚好走到小苑栏杆边,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撩起裙摆,抬腿就跨了过去……
他别开视线,如此女子,多看一眼都不愿。
穆延倾无意再看林氏,眼角随意扫过去,却见她将碟子递给贴身婢女。
林羽砚跟墨菊说:“我特地带给你吃的,好吃,你尝尝。”
墨菊惶恐摇头:“奴婢不敢。”
林羽砚双手叉腰,“你不听话?”
“不、不敢,奴婢……奴婢谢过四小姐!”
墨菊说着就要跪下,林羽砚拉了她一把,“别跪来跪去的了,折寿啊,你快吃吧。”
墨菊小心翼翼的拿起糕点咬了一个小角,酥软的甜点在嘴里蔓延香味,她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谢过四小姐赏赐!”
墨菊三番四次的道谢,让林羽砚颇为心酸。
她仰看苍天长叹,“林昔珞,你真够无良的!”
主子的话吓到了墨菊,墨菊又要跪下了,“四小姐为何如此……”
“没事,走吧走吧,回去补眠。”
待主仆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花苑门下,穆延倾朝苍晟吩咐了一句,苍晟拱手一行礼,飞身上了屋子,身影跳跃在房顶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第15章 传说中的点穴术?
林羽砚回到破旧的院子里,她没有去睡觉,蹲在院子地上拿树枝回忆剧情。
卢管事站在旁边扯着脖子看,林羽砚就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反正她写的是简体字,还有一些是自己才懂的记号,别的人看了也白看。
卢管事看了一会便不当一回事,这林氏果真不学无术,胡乱画的是什么玩意?
都说林氏出身高门大户,却是最不学无术连字都不识几个,看来传言不假呀!
卢管事的目光逐渐轻视起来,嗤,庶女就是庶女,连他这个下人都比不上。
林羽砚蹲到腿麻才放下树枝,林昔珞的戏份不多,早早就领盒饭走人了,为今之计只有先等宫里的消息,搬去天华寺,问问高僧有没有回去的方法。
既然能来,就肯定能回去。
林羽砚揉了揉小腿,她回房坐等消息,这一等就到了深夜。
夜里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怎么还没有消息?皇上不信她的话吗,不该呀,她都说要去求雨了,这可是关乎民生社稷的大事呀!
林羽砚实在无法入睡,她爬起来推开破窗,刚推开窗子就从墙下冒出一个黑衣人,林羽砚吓一跳,想喊救命喉咙就被什么击中,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术?!
林羽砚拔腿想跑,那人一伸手搭上她的肩头,揪着她的衣服把她凌空拖了出去。
黑衣人拎着她跃上屋檐,林羽砚整个人像毛巾似的被人甩来甩去,一番完全违反地心引力学的操作快要把她甩吐了。
他令堂的,比玩过山车还刺激!
黑衣人拎着她跳过了几座屋檐,也不知道要把她带去哪里,林羽砚心里悲催今晚该不会凶多吉少吧,是谁要杀她?
她不能枉死,枉死怕是会变成孤魂野鬼永远无法回去了。
正急得冒汗,那人忽然停下来。
林羽砚的手还被抓住,她在瓦片上摇摇晃晃的站稳,忍着胃里的翻腾睁眼看前面,顿时惊呆了。
月光之下,男子一身白衣站在阁楼上,俊脸棱角分明,眼神隐藏在暗影中,夜风吹过,衣袂墨发在风中飘扬,带出满身冷肃的杀气。
她不由感叹,菀寻的男主,应数穆延倾最帅了吧?
她还没回过神,听到穆延倾毫无温度的开口:“把人留下。”
黑衣人分明抖了抖,看来很是惧怕穆延倾的威名。
他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林羽砚以为要有一番打斗了,哪知黑衣人只是虚晃耍了个剑花,拎着她往另一边逃去。
林羽砚赶紧回头看穆延倾,她刚回头就见面前划过一道白影,什么都没看清就感到黑衣人身上中了一记重击。
黑衣人闷哼一声飞出去,松开了她。
林羽砚摔在屋顶上,她眼前冒着金星,嘴里艰难的发出气声,下一刻喉咙就被隔空点了一下。
好家伙,穆延倾这就给她解穴了?
果然是第一高手!
林羽砚死命的扒拉住屋顶正脊,抬眼见四周又冒出十几个黑衣人,黑衣人不敢和穆延倾正面交锋,奔着她过来。
林羽砚有点慌了,这么大场面,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没待她过多思考,林羽砚眼前刮起一阵风,她跟前的几个黑衣人被弹飞出去,苍晟拎着剑落在她身旁,道:“你们还不走?”
林羽砚的手快要抓不住了,怎么苍晟对这些黑衣人态度这么好,打起来都没见血,难道他们认识?
她咬着牙关说:“靳潇……不,苍侍卫,你快拉我一把。”
苍晟瞟了她一眼,“四小姐说笑了,玩够就上来吧。”
林羽砚欲哭无泪,“我不会武功啊!我、我受过家法后就武功尽失了,真的,我从来不骗人!救命……”
苍晟充耳不闻,又有两个黑衣人攻过来,他提着剑飞身而上,独独把林羽砚留在风中凌乱。
林羽砚见旁边又冒出的一人,她扯开喉咙喊道:“苍侍卫,你快回来!”
苍晟闲闲的说:“四小姐自行解决吧。”
四周一阵飞沙走石的打斗,林羽砚被空中的瓦片划破额头,黑衣人一脚过来,她吓得松手摔了下去。
林羽砚滚了几圈在滚落时拼命抓紧屋檐,她吊在屋檐上,头顶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从空中落在地面上,速度之快,在院子的青砖上留下一道十多米的深痕,直冲到墙壁前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