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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欢妍全文阅读

作者:厌厌红尘     异世欢妍txt下载     异世欢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异世欢妍全文阅读

想说的话......

    仅仅因为自己开心而写,但莫名其妙被屏蔽被改标题,打乱整个故事架构,现在变得很不开心......申请完结中,如果有书友喜欢看,以后环境改善了再接着写。

第一章. 最寒冷的冬天

    林舸是秋天走的,到今天已有小半年了,可褚欢颜还是没能从悲痛中走出来,那么鲜活的一个人,那么亲密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怎么可以抛下她就这样离开呢?

    整个冬天,褚欢颜都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发呆,不想出门,不想与人说话,终日以泪洗面。

    每时每刻她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这是她活过的这二十五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林舸走了,本来他们是打算年前举办婚礼的,她是个孤儿,从小没能得到关爱和呵护,后来遇到了林舸,一个阳光帅气,又温柔体贴的男人,让她清冷阴郁的生活一下子明亮起来。

    她以为上天总算开始眷顾她了,把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赐予她,可是,在她刚刚看到希望,刚刚感受到人情温暖的时候,上天又无情地夺走了这一切,让她一夜回到比原来更孤寂的生活。

    这是他们的新房,屋里的一切都留着林舸的痕迹,林舸的气息,欢颜终日沉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舸,你在哪儿呢?”

    褚欢颜窝在沙发里自言自语地呢喃,眼里充满了迷惘的泪水。

    林舸是个刑警,常年奔忙于各种犯罪现场,去年,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光荣牺牲,子弹射穿胸膛,当时就已经昏迷,送到ICU还没来得及抢救就宣布死亡。

    所以,他走得那么急,那么匆忙,没有给欢颜留下一个字,一句话,褚欢颜的生命好像忽然被拉下电闸,瞬间漆黑一片。

    遗憾,

    成了她心里的最痛。

    “叮咚”

    忽然,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褚欢颜楞了一下

    “有谁会到访呢?”

    她是个首饰设计师,硕士毕业后,在大公司干了两年就辞职出来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其实也就是一间首饰加工作坊,平日里自己设计制作一些创意的个性小首饰放在网上售卖,虽不至于发财,但日子倒也过得闲散殷实。

    她从小没有亲人,在孤儿院长大,性格清冷,不喜与人交往,朋友很少,一应生意往来都在网络上完成,所以,就算她几个月不出门都不会有人关注,也不会有人知晓,更不会有任何访客。

    来人是一对穿着笔挺职业装的男女,见到披着毛毯,蓬头垢面,满脸憔悴来开门的褚欢颜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展示出他们良好的职业素养。

    “这是林舸先生的家么?”

    “是,唔?”

    看着褚欢颜满脸疑惑,来人道:

    “您是褚欢颜,褚小姐吧”

    “我是,你?”

    “我们是皇冠珠宝的员工”来人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来人的名字,

    皇冠珠宝?城里最大的那家连锁珠宝店,对于单打独斗的首饰设计师褚欢颜来说,这种国际大公司的名号如雷贯耳,“只是,我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交集啊?”褚欢颜疑惑不解,

    “是这样的,”

    来人继续道:“林先生八月份的时候,在我们公司为您加工定做了一枚戒指,交货工期是两个月,但现在都过去半年了也没见林先生来取戒指,后来,我们根据他留下的信息了解到了林先生的情况,所以特地给您送了过来。”

    “褚小姐,还请节哀顺变!”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欢颜暗想,皇冠珠宝的服务果然名不虚传啊!但转念,她自己就是设计加工首饰的,林舸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去皇冠给她定做戒指呢?给首饰设计师送首饰?林舸脑子没问题吧?也许,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想到这里,心头更是疑惑,忙道:“哦,这样啊,请进吧”

    屋里很整洁,但很阴冷,明显的暖气不足,来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颤,欢颜感到有些难为情,好几个月没有烟火了,她整天整天地窝在毛毯里并没觉得不妥。

    等来人坐定后,她悠悠晃到厨台前烧水冲泡咖啡。

    皇冠员工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非常专业地打开给褚欢颜过目,然后带上一双雪白的手套把戒指取了出来递给褚欢颜,接着把一叠票据放在桌上:

    “褚小姐,请检查一下,我们已经按照林先生的要求加工好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在提货单上签字就可以了。”

    褚欢颜看到戒指的第一眼就立刻明白了林舸的心意,这是她一件未完成的设计,她不止一次在林舸面前无心提过,她想设计一款古风的戒指,就像她在梦里见到的那枚一样,有合欢花的图样,有剔透的萤石,但几次拿起笔试着起稿设计,都不能达到心意。

    后来工作室的订单越来越多,忙不过来,也就把这件事搁置了下来,没想到林舸这样粗线条的男人偏偏记住了,还这样上心,这样细心,想到这里心头不禁一阵阵酸楚。

    褚欢颜接过戒指细细打量,戒指的设计很接近她的创意,一看便知是请了皇冠知名设计师依照她最初的设计意图设计完善的,但戒指的戒面并不是钻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石,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像泉水一样透亮,隐隐还泛着陈旧的黄色光泽,褚欢颜有些不解了,

    “这皇冠珠宝的设计费和加工费可不便宜啊,只是为了这一颗不怎么起眼的水晶?”

    皇冠珠宝的员工像是明白了褚欢颜的疑惑,忙解释道:

    “褚小姐,本来我们公司也是只加工钻石和宝石,不加工水晶的,因为水晶的价值可能远没有我们的加工费高,但是林先生不惜重金请了我们皇冠的设计师设计,而这块水晶的品质也非常罕见,据林先生说,这块水晶是他祖辈留下来的,经过我们的鉴定也不能确认具体的年代,但鉴定师说,至少也应该是汉代以前的东西,”

    说完把鉴定证书往褚欢颜面前挪了一下。

    签过字,送走了皇冠宝石的员工,褚欢颜又躺回沙发上,拿起那枚戒指对着光线把玩起来,戴在手上刚刚好,这应该是林舸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想在结婚那天给她一个惊喜吧,然而旧物在手,斯人已去,想到这里又不觉伤心起来,心如刀割。

    “林舸,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呢?每次出任务都笑着离开,从来不让我知道你的工作有多危险,从来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从来也没跟我说起过这颗水晶的来历。”

    胡思乱想中眼皮越来越沉,头也开始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去。

    远处钟楼的钟声敲响十二下,屋里黑暗一片,只有那枚小小的水晶发出微微奇异的光芒。

第二章.水晶石

    “救命啊!”一声呼叫撕破黑夜,

    “不好了,哪家的煤气漏了?”接着是一片叫喊声,嘈杂声和脚步声,

    “来人啊!”

    “救命啊!”

    “快救人啊!”

    迷迷糊糊中的褚欢颜听不真切,感觉到声音恍恍惚惚,忽近忽远,这是谁在叫呢,大半夜的,

    “糟糕”褚欢颜忽然心里一惊,想到下午来人时,自己好像拧开煤气烧水准备冲咖啡来着……

    然后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手脚无力,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接着有什么人在搬动她,但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各种嘈杂声交叠,然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轻,越来越弱,渐渐的就只剩下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欢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头痛得厉害,令她一坐起身来就呕吐不止,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孩的叫声,褚欢颜艰难地微微睁眼,一个身穿月白衣裙的年轻女孩正搀扶着她起身呕吐,

    “我这是在医院?煤气中毒?被人救了?这护士服怎么有些奇怪?现在的小护士怎么随便唤人小姐啊?太没礼貌了,我哪一点像小姐了?”

    等她再次躺下,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发憷,她好像不在医院,

    “这是哪儿啊?在做梦么?”她惊得瞪大眼睛。

    她正躺在一张宽大的拔步床上,床帏上绣满了宝相花,花繁叶茂,虽略显陈旧,但精致雅洁,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物件,床边的矮榻上正坐着一个梳着对称发髻的圆脸小姑娘,穿着古代的装束,这是?误入哪个电视剧组了?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褚欢颜掐了一下自己,不是做梦!她慢慢坐起身来,迷惑地望着周围这一切,这是一间小小的闺阁,房屋装修家居陈设古色古香,比起电视剧里更加真实更有烟火味儿,不像是道具,什么情况?

    穿越了?

    “小姐,你可醒了,你都昏睡两天两夜了,小纹担心死了,”

    说着扶起褚欢颜从床上坐起,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褚欢颜坐起来朝自己身上打量,她的身体怎么好像不一样了,好像刚刚发育好,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身量比她原来略瘦一些,肌肤雪白如玉,穿着一件牙白色绫罗睡袍,袖口和衣襟处隐约绣了白色的朝颜缠枝花纹,身上盖着一床金地团花锦被。

    褚欢颜用她现代人礼貌的口气问道,“那什么…小纹?请您帮我拿面镜子过来好吗?”

    小纹闻声惊讶地看着褚欢颜

    “小姐?你怎么了?请?您?”小纹怔了怔,心下诧异,小姐说的话怎么这么奇怪,褚欢颜忽觉自己失言,忙不做声,现在还搞不清什么状况,记忆混乱不堪,有一搭没一搭的,一定得慎言,慎言啊!以免祸从口出,让人给当成了怪物。

    小纹拿来一面铜镜,褚欢颜扫了一眼铜镜背面的浮雕花纹,盘枝纹瑞花镜,再看看床帏的宝相花纹,睡袍的缠枝花纹,屋里的陈设,小纹的服装,身上的饰物……褚欢颜这个对古代艺术品有着很深研究的设计学硕士,心下迅速做出判断,现在至少是隋唐之后,千年之前,应该恰逢后唐乱世,褚欢颜不由得心下一沉。

    接过铜镜,褚欢妍好像一个刚刚做完整容手术等待拆开绷带的人一样,忐忑地看着自己镜中的容颜,这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铜镜里这个陌生女孩虽跟她面貌颇有些相似,清澈的眼神也几乎一模一样,但整个人却美得惊天动地,在今世,褚欢颜亦称得上俊俏女子,但与面前这个古装女孩相比,褚欢颜的容貌瞬间就失了颜色,只见她面如朗月,肤如凝脂,眉似轻烟,明眸善睐,倾国倾城,只不过似是中毒症状未消,脸色苍白,眼下略有些青紫,嘴唇发白毫无血色,褚欢颜仔细端详着自己这张脸,心中暗道

    “好一个绝色美人,病西施啊!”。

    随即,目光落到自己那双执铜镜的手上,

    天哪!

    水晶戒指!她惊喜地看到,一枚水晶石戒指戴在她的指上,戒指的款式虽然跟林舸送她的略有不同,但跟她梦里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更让人惊讶的是,那戒面上的石头就是林舸送她的那颗水晶石啊,清澈透明,闪着微微的神秘的黄色光芒。

    作为一个长期跟各种宝石打交道的设计师来说,她知道水晶可以通灵,有神奇力量的传闻,许多电视电影里都有灵婆用水晶球与先人通灵的片段,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上,一颗小小的水晶石竟有如此魔力,她从后世穿越而来,连身体面貌都不是她自己了,可这枚小小的水晶石却依然如故不离不弃,这是林舸留给她的信号么?指引她穿越时空来寻他么?林舸,想起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也许,在这异世,我们还能相见。

    “小姐?”小纹的轻唤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看到褚欢颜对着手上的戒指落泪,丫鬟小纹以为她又在思念逝去的大夫人了,也跟着哭了起来:“要是大夫人还在就好了,我们小姐就不会这样受苦了。”

    褚欢颜怔了一怔,记忆迅速切换到原主状态,虽然原主的记忆在一点一点缓慢恢复,但总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她隐约中记起,她不是孤儿,她的名字叫褚欢妍,是褚府的千金大小姐,跟今世的褚欢颜只一字之差。

    “小纹,我头晕得厉害,可能是脑袋烧坏了,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呢,你给我说说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这是大夫人留给你的戒指啊,夫人管这颗水晶叫玉泉泪,大夫人去世的时候,二夫人说小姐还小,大夫人的一应首饰妆奁嫁妆都由二夫人代为保管,因为这枚戒指不甚值钱,小姐又甚是喜欢,这才没被二夫人收夺了去。”

    褚欢妍快速搜索着记忆片段,她的母亲,褚府大夫人李氏,那个美丽端庄,温柔可亲的女子,她给她留下的这枚戒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第三章.褚府千金

    回忆慢慢复苏,隐约中褚欢妍似曾记起,她的母亲李氏,临终前把她叫到榻前,摘下手上的这枚戒指,戴在她小小的手上,并小声告诉她,这是李氏先人从南方的玉泉谷带回来的灵石,亦叫“菩萨石”是她的陪嫁首饰之一,也是先母遗物,是件有灵性的物件,她一直带在身上,从未离身,现交给妍儿,希望她一定好好保管,定会保佑她逢凶化吉,一世平安。

    “玉泉泪?玉泉谷?”那又是一个怎样的去处呢?

    正思忖间,忽听门外一阵嘈杂,

    小丫鬟报:“老爷,夫人来了”

    说话间只见一中年男子和一华服妇人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丫鬟婆子,褚欢妍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她认出了来人正是平州府府尹,也就是这个褚府的当家主子,她的父亲褚绎闵,那个华服的妇人自然就是她的继母褚府当家夫人姚氏。

    见他们进来,褚欢妍欲下来行礼,还没待起身,那妇人便赶着上前一步按住了她,殷勤道:

    “妍儿,身子还没大好就不要起来了,看一会儿起猛了头晕。”

    褚欢妍也没客气,只躺着欠了欠身算是行了礼,就不再说话,她破碎的记忆里跟这个继母好像没这么亲热吧。

    褚绎闵关切地看着靠坐着的褚欢妍,虽脸色苍白,眼底还有淡淡的青淤,但精神尚好,气力尚足,而且眼神清厉,目光灼灼,透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寒意,心下惊疑,这女儿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但嘴上却道: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为父无能,这是委屈你了!妍儿啊,当今朝堂衰微,时局混乱,这些个乱臣贼子朝廷都束手无策,我们区区一个褚府又奈他何啊?”说罢挥袖拭了拭泪跌坐在椅子上。

    褚欢妍这时才慢慢记起,当今朝政衰微,各路群雄纷纷起兵造反,其中一路叛军声势浩大,颇成气候,号称拥兵十万,不过数月功夫就攻城略地,破了这平州府,锋芒直逼京师,领头的那人叫黄皋,原是一介草民,现在发达了,自封“平天大将军”,不知去哪儿闻得褚府千金美艳无双,艳冠天下,因此垂涎她的美貌,挟重兵上门求娶,说的是求娶,但跟明抢也没什么区别。

    “这也太坑了吧,”刚刚还以为穿越过来有此等绝色美貌,赚大发了,谁承想竟是祸端,褚欢颜心里暗骂了一句,

    看褚欢妍没有答话,二夫人姚氏接过话茬道:

    “妍儿啊,现在这平天大将军已经下了婚帖,还抬了聘礼,就堵在府门口,还派了重兵围住我们褚府,说是等我们答复,三天若不应答,他便杀将进来,一个不留,你爹爹也是急得没了主意,看在一府老小的份上……”说着给身后的下人递了一个眼色就呜咽起来,身后的丫鬟婆子见状,一个个伏地就拜,一屋子人跪倒一片,哭成一团,口里直喊到:

    “小姐救命啊!小姐救命啊!”

    “这是要逼迫死人的节奏嘛!”褚欢颜这会儿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心下恨恨,当朝三品官员,堂堂平州府府尹,却被一个贼寇要挟,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清白性命都保全不了,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哭泣,想那所谓的平天大将军黄皋,是出了名的残暴好色之徒,但凡有看中的女子,无论是官家女子还是平民百姓,都要掳去祸害遍,稍有不从的,一律斩杀。

    本来城破,黄皋大可直接杀进褚府抢了褚欢妍便是,但这平州城虽破,守城的兵力尚存,而这褚府也毕竟是世家大府邸,当今乱世,这些官宦人家多少都豢养着一些府兵,真要动起手来硬抢,若褚府拼死一搏,也不能轻易得手,还弄得折损兵将,再说了,虽说这褚府大夫人李氏已故,但毕竟是皇亲,如今天下局势未定,还是不要是把皇家逼得太为难堪,当然,这黄皋心里还存着一丝忌惮,听说这褚府大小姐美若天仙,要是把美人逼急了,寻了死,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这回他按捺住性子,派人恭恭敬敬给褚府送去丰厚的聘礼,并许诺,明媒正娶褚欢妍为正妻。

    这原主褚欢妍,本就是个养在深闺的懦弱女子,哪里经得如此逼迫,一听到此事早就乱了方寸,哭得死去活来,寻死觅活,发誓死也不愿被贼人所污,虽这二夫人姚氏已让人严加看管,把一应剪刀长绫之类都收了起来,但她还是半夜趁人不备,在屋里烧炭自尽,同样的一氧化碳中毒,同样的凌晨十二点,她褚欢颜这才阴差阳错穿越到了她的身上。

    “唉!也真是够倒霉的,褚欢颜,你没退路了啊!总不能刚刚活过来又死一次吧?何况你以为一死就可以逃避所有问题吗?那一府老小几百号人为了你被荼毒,这叫人于心何忍啊!褚欢妍,你是没有尝过失去亲人的滋味,没有尝过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啊!你是不知道每一条生命都是多么珍贵啊……罢了,既然你我现在一体,你的债,我来替你还吧,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到绝境嘛,车到山前必有路,置于死地而后生,我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有,没有牵挂,也没什么好惧怕的”想到这儿,褚欢妍心下一横轻声开口道:

    “爹爹不要难过了,孩儿深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女儿答应那黄皋便是。”

    褚绎闵先是一愣,继而老泪横流,止不住哽咽道:“妍儿,爹爹对不起你啊!”地下众人一听,如获大赦都齐声哭将起来。

    姚氏一看褚欢妍松口,也是喜极而泣,生怕她反悔,立刻吩咐下人要去给黄皋回话,

    “慢着,”褚欢妍冷冷开口道:“去告诉那个……什么黄皋,让她十日之后再来接娶,我褚府乃名门世家,我乃堂堂褚府嫡长女,他若要迎娶,断不能如此草率,还有,让他退出平州城百步,更不得围扰我褚府人等,十日后我定随他去,如若不答应,来收尸亦可!”

第四章.褚欢妍和褚欢颜

    一番话说完,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文文弱弱的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沉着冷静,大气凛然了。

    但当下情势紧急,众人也来不及细想,估摸着大小姐这是被逼急了,孤注一掷豁出去了才有这等气势,褚绎闵看此情景,知道此事已无回旋余地,虽有不忍,也只得赶紧吩咐二夫人领着下人去准备嫁妆,准备嫁娶的一应用度,并派人给黄皋军中回话。

    再说,那黄皋得知褚欢妍答应嫁给他,喜不自禁,当场就答应了所有条件,反正城中也不是久居之处,易攻难守,若是援军到来反而成了瓮中之鳖,所以正准备让军队休息半月,修整兵纪直取京师,于是当即下令退兵城外驻扎,只等十日后迎娶美人。

    待众人退下各自忙碌,褚欢颜唤过丫鬟小纹,假称被炭烟熏坏了脑子,毒症未消,记不得许多前尘旧事,让小纹给她把褚欢妍的情况一一道来。

    小纹是褚府的家生丫头,打小就跟了褚欢妍,一直贴身伺候,生得又极伶俐,正值青春少女,叽叽喳喳爱说话又没心计,不消一会儿工夫,就把褚府的桩桩件件里里外外都告诉了褚欢颜,加上原主的记忆慢慢恢复,褚欢颜此刻已经把原主的生世处境,褚府的境况拼凑得清清楚楚。

    当今,乃大周一百七十九年,各地藩镇割据,藩王、节度使都拥兵自重各自圈地为阵,当朝皇帝李氏一族对控制局面已经渐渐力不从心,加上民间草寇起事造反的此起彼伏,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为平息叛军,朝廷疲于奔命,朝政日益衰微。

    这平州城离京师不远,仅二百里地,是一座繁华的城镇,这乱世中,各路势力在此鱼龙混杂。

    褚绎闵虽是平州城府尹,但现今朝政荒疏,他手上其实已无多少实权,更无兵可调,加之他只是文官,一向只求自保,鲜少插足国事,所以贼寇逼上门来强娶他的女儿,这才让他感到束手无策,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褚府乃百年世家,他娶的又是当今皇家的郡主,也算是皇亲,所以虽身处乱世,倒也能苟且偏安一隅。

    再说这褚府的原配大夫人李氏,原是皇族的一支,当年先皇在世封宜阳郡主,是当今晋王李蠡的胞妹,只可惜红颜薄命,没给褚家留下子嗣,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

    李氏病故后,褚绎闵又娶了续弦姚氏,这姚氏本是褚绎闵的姨表妹,只是家道中落,从小全家就随母亲投靠了褚府,与褚府的几个女儿养在一起,这姚氏颇有些姿色,从小寄人篱下,深谙察言观色讨好家主之道,甚得褚府上下人喜欢,所以,早在大夫人李氏还未嫁入褚家之前,就与还是少爷的褚绎闵有些款曲,后来李氏大夫人以郡主之尊嫁入褚府,那李氏又生得极美,新婚燕尔,褚绎闵跟她相处得不错,一派伉俪情深,所以也就没有动纳妾室的念头,哪知大夫人早逝,姚氏这才又有了出头的机会嫁给褚绎闵做了续弦,姚氏很是争气,过门才七个月就诞下一个男孩,名唤褚常旭,今年刚满十岁,褚绎闵中年才得这一儿子,自是宠爱有加,姚氏也母凭子贵,当上了当家主母。

    这褚府诸事皆安,只这子嗣稀薄,褚绎闵年近四十,膝下也只有褚欢妍和褚常旭这一女一子,所以府上许多杂事,都交与姚氏夫人和夫人的胞弟姚文禹打理,这姚文禹自小也在褚府长大,跟褚绎闵一起读书识字长大,感情甚笃,所以褚绎闵对他也颇为信任。

    李氏夫人去世时,褚欢妍刚满六岁,自继母过门并诞下弟弟后,她的地位一落千丈,姚氏夫人表面上对她嘘寒问暖,做足了慈母的戏份,实则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褚绎闵亦说,每每看到褚欢妍就想起逝去的李氏夫人,平添伤心,所以对她也少有过问,一切交由姚氏打理,褚欢妍就在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环境下长大,亏得下人多感念李氏大夫人为人良善,在世时多体恤下人,小纹丫头和李氏陪嫁过来的吴嬷嬷又忠心护主,这才没让褚欢妍受多少委屈。

    “唉!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虽生在这富贵人家,父母俱在,但处境跟我这个孤儿又有多大区别呢?”褚欢颜不禁感慨。

    只是这褚欢妍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养成了懦弱胆怯的性格,凡事与人无争,处事淡然,这跟身为孤儿的褚欢颜倒是有很大不同。

    褚欢颜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里孩子众多,免不了有那些倚强凌弱而老师又管不了的地方,褚欢颜从小就学会了不指望别人,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她从小就是个不甘示弱的主,从来不畏强暴,性格虽清冷,甚至有些孤僻,但却极其坚韧,处事又极冷静,做起决定来当机立断,对欺负过她的人报复起来也从不手软,又好打抱不平,因此,好多孤儿院比她大的男孩都不敢招惹她,这也是她为什么能跟做刑警的男朋友林舸这么合拍的原因,这样的女孩,爱起来会深情持久,恨起来亦果断决绝。

    褚欢颜平时是个标准的宅女,除了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埋头设计打造首饰,业余爱好也都是一些独自完成的项目,比如射箭,比如射击,比如攀岩,都是极需耐心毅力和专注力,同时又得忍受孤独的项目,有时候练习射击瞄准动作,一动不动就得站上数个小时,一般女孩根本无法忍受,褚欢颜却可以应付自如,因此她的射箭和射击技术出类拔萃,常常引得众人喝彩。

    她跟林舸也是在射击俱乐部认识的,那次,林舸正休假,跟一朋友到射击俱乐部玩,被正在独自练习手枪速射的褚欢颜精湛的技术深深吸引,也就是那个时候,林舸开始热烈追求褚欢颜,并用他一腔的热情逐渐融化了她冰封的心,褚欢颜并没有谈过恋爱,林舸是她的初恋,也是第一次让她感受到被爱,被呵护的人,跟林舸交往后,褚欢颜也慢慢变得开朗,变得愿意与人交往。

第五章.江步羽

    褚欢颜原本总是一个人去俱乐部玩射击,射箭,一个人独自去攀岩,自从恋爱以后,受林舸影响,爱好也发展成了自由搏击,击剑,跆拳道这些双人对抗项目。

    她性情沉静,意志坚定,不怕吃苦,认准一个目标就会坚持不懈,所以不管是自由搏击,跆拳道还是击剑她都不比身为刑警的林舸逊色。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相互欣赏,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又各自独立,他们都深知,这才是他们相互吸引和深爱的原因。

    现在,林舸死了,她无意中闯进了这个危机重重的异世,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她只得咬咬牙,暂时放下对林舸的不舍和眷念,收起眼泪,打起精神,面对这一切。

    现在,她已不是那个柔柔弱弱只会逃避困难的褚欢妍了,现在的褚欢妍已经脱胎换骨,她不会就这样轻易任人摆布,轻易认输。

    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该如何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呢?

    “这事倒要好好谋划一番!”褚欢颜陷入了深思。

    府尹褚家的大小姐褚欢妍十日后要下嫁黄皋的消息,不消多日就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本来城中老百姓看到叛军撤到城外,还丈二摸不着头脑,觉着事情必有些缘故,猜测是朝廷平叛的大军救援来了,没想到却是这褚家大小姐愿意舍身退了贼兵,一时间叹息的,义愤的,感激的不一而足。

    平州城守军统领都尉江步羽正被困内城中一筹莫展,忽然听闻叛军撤出城外百步,狐疑间,探子来报,把事情原委一一据实说了,

    江步羽当下心里是又羞又愤,“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吓得一旁的属下不敢作声,伺从下人更是趴跪了一地,作为平州城守军,保护城中百姓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却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更何况,这个女子是褚欢妍。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有区区不足一千的守军,而这平州城历来是商贾往来四通八达,主要以贸易为主的城镇,地处平原,一马平川,城防也不是固若金汤,怎能跟黄皋十万大军抗衡,虽然他已拼死抵抗,怎奈力不从心,为了保存实力,只得暂时退到内城,火速派人去朝廷请求援兵。

    眼看援兵未到,褚欢妍却要被黄皋那厮掳去,怎不急煞人也!

    当下,江步羽立刻吩咐下人备马,战甲都来不及脱就直奔褚府而来。

    这江步羽本也是世家公子,乃现任平州城太守江宏枫的大公子,只因生处乱世,书生意气,一心想要报效国家,所以投笔从戎领了这平州城都尉的官职,没想到倒霉催的,这一上任第一仗就遇到了风头正劲的黄皋,弄得他颇为狼狈,以至于褚府这几天出了那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无暇顾及。

    “褚世伯,在下来晚了,”江步羽丢下马缰,上前就屈膝拱手给褚绎闵行了个礼,褚绎闵看到他风尘仆仆满头大汗,赶忙把他扶起来

    “贤侄,快快请起!”

    二人落座

    “妍儿妹妹可还好?”江步羽也不转弯抹角,急急问道,

    褚绎闵知他是为这事而来,虽对江步羽这区区千人兵力没报什么希望,但也感激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特意赶过来,所以并没有打算瞒他,便把黄皋围府,强行索要妍儿,妍儿如何寻死,如何答应黄皋,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说罢忍不住掩面叹气不语,

    “小侄无能,让黄皋那厮委屈了妍儿妹妹,”

    江家跟褚家都是世家大户,自是有些来往,两家孩子从小也都认识,时不时也在一起玩耍厮混,江步羽自小就有些豪侠之气,对褚欢妍这样柔柔弱弱,怯怯生生的小妹妹自是容易生出保护欲来,而从小得不到宠爱的褚欢妍能有个英俊帅气的大哥哥跟她玩,愿意宠爱她,当然不会拒绝,很是乐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

    “贤侄此来可有什么打算?”虽然知道事情难有挽回余地,但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羊入虎口,也是不忍,总希冀着有什么转机,

    “可是朝廷平叛的援军有消息了?”

    “黄贼来犯那会儿,侄儿就已差人十万火急赶到京中求救了,只是北地那边战事吃紧,想是朝廷一时半会儿也再派不出兵力,所以这援兵才迟迟未到,”

    褚绎闵失望的地摇头,

    江步羽见状又道:

    “世伯,家父原也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还差人去了南地,请楚国公援手。”

    “哦?”褚绎闵先是面色一喜,但一转念心又凉了下来,这楚国公乃镇守南地的节度使,兵强马壮,称霸一方,楚国公林谦乃江步羽嫡母林氏的长兄,也就是江步羽的亲舅舅,平州城遭难,太守向大舅子求救也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先不说他是否愿意前来救助,就算愿意出手相救,但南地遥远,一来一回没个两三月见不着人影,等援军真的到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江步羽也知这话说了等于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得又道:“世伯,要不,找人替了妍儿妹妹?”

    话音未落只见褚欢妍在小纹的搀扶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过父亲,见过步羽哥哥,”褚欢妍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江步羽有些时日不见褚欢妍了,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少女穿着素色衣裙,头上只简单的插着一支银簪,面若芙蓉,身如杨柳,没有半分惊恐幽怨的神情,倒是显得冷峻从容,落落大方,

    “这哪里像要寻死的模样?那个柔弱娇怯的小妹妹褚欢妍去哪儿了?”江步羽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妍儿觉得不妥,”褚欢妍也不管江步羽惊诧的表情正色道:

    “妍儿是父亲的女儿,那别家的女孩就不是她父亲的女儿了么?妍儿怎可把自己的劫难转嫁给别人家无辜的女孩?再者,那黄皋能拥兵十万,数月间就能直逼京师,想他也不是个糊涂人,定是不好糊弄的,若被他发现其中有诈,怎肯轻易罢手,到时候别说褚府,就是这平州城百姓恐怕都要再遭劫难。”说罢面露愠色地看着江步羽,

    江步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贯连大声说话都露怯的妍儿妹妹怎么会有这等见识气魄?

    当下悻悻道:“是步羽思虑不周了,见妹妹遭险,哥哥也是着急,才出此下策!”

第六章.弩

    褚欢妍看此情景,也不好意思再驳他的脸面,忙轻声道:“妍儿知道步羽哥哥好意,只是此事还得另谋计议,”

    说着转身对褚绎闵道:

    “爹爹,妍儿可否请步羽哥哥移步到凝霜阁一叙,我有东西要交给步羽哥哥?”

    褚绎闵知他二人从小亲密,只当是小女儿家临行要跟江步羽告别之类,便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去吧。”

    江步羽来到褚欢妍居住的凝霜阁,二人在堂屋的圆桌旁面对面坐下,小纹奉了茶退下。

    褚欢妍这才仔细打量江步羽,“真是个帅气的男子呢!”

    大约十九、二十岁光景,身材颀长,有一米八上下,面目干净清秀,肤白如玉,斯斯文文的一看便是读书人模样,穿着一身戎装,手里拿着一个红缨头盔,腰里配着一把宝剑,俊朗的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好不威风,这要搁现代,这容貌,这装束,只要一出场定会让一众小女生尖叫晕厥的,妥妥的一枚小鲜肉啊!

    “妍儿可是想好了要嫁那黄皋?”江步羽闷闷道,

    褚欢妍笑而不语,江步羽越发气恼,一则气恼自己没有手握重兵,不能杀了那黄皋一泄心头之恨,二是气恼这褚欢妍,神经大条,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居然还没心没肺的笑得出来?

    “步羽哥哥,妍儿有一事相求呢,还望哥哥助我,”

    自从答应了这桩婚事,她正愁找不到帮手,刚刚好,不偏不倚这天上就掉下个江哥哥来。

    “妍儿是不是有什么好计策了?快说!快说!”江步羽急得连声问道,

    “步羽哥哥,妍儿想请哥哥帮忙打造几样东西,”说着,褚欢妍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

    江步羽拿过来一看,只见那纸上用毛笔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样,有各个角度的图样,也有分解的图样,甚至还有文字说明,看着好似一件首饰,一时不解,没好气道:

    “妍儿这是要为兄给你打造嫁妆来着?”

    褚欢妍笑答:“步羽哥哥好生看着,这可是随身携带的暗器,暂且就叫它‘指戒弩’吧,”

    江步羽凑上前来细看,嗯,确实是一把弩,只是外形乍一看,像是一付手镯连着一枚戒指,不仔细观察断不能知晓这是一件暗器,不禁赞叹:“好精巧的构设!妍儿这是要?”

    褚欢妍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我打算假意嫁到黄皋营中,在他迎亲时,趁其不备,寻了机会,将他斩杀,所以哥哥要为我准备筹划才好。”

    听了此话江步羽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妍儿疯了不成!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那黄皋虽是一介武夫,但是个极其狡诈奸滑之人,怎会不提防着你呢?”

    “步羽哥哥莫要过虑,这我自是知道的,但妍儿会巧妙隐藏,见机行事,只要准备充分,筹谋周全,又有步羽哥哥接应,定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江步羽早就发现这个褚欢妍不似原来的娇弱形状,但也没成想她竟这般胆大不要命,这种深入虎穴的疯狂举动,就算武功高强,胆识过人的男子都不敢轻易尝试,何况她一个小女子?这可是十万之众的虎狼之军啊!

    “那也不行!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你一个女孩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要怎么斩杀黄皋?”

    话音未落,褚欢妍轻唤了一声小纹,就见小纹从屋里捧出一把弓箭来,这还是小纹废了好大功夫从府兵的库房里找来的,只见褚欢妍微笑着接过弓,熟练地拿出一支箭,上弦,瞄准,“嗖”的一声,箭羽犹如破竹一般飞射出去,速度之快连江步羽都没来得及看清,等他定下神来朝箭使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支箭正正命中远处树上的一个圆靶,而那牛皮做的圆靶已被射穿,箭稳稳插在树干上,箭头没入树中数寸。

    “十环!”小纹在旁边跳起来欢叫道,“小姐好厉害!”她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威武,但这几日看着小姐练习射箭,着实欢脱过瘾,也不觉得这射箭有多难,也就没有深究细想。

    可江步羽是个会骑射的男子,当然知道褚欢妍这一箭的厉害,看着钉在树上的箭,半天缓不过神来,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褚欢妍,这女子?啥时候开外挂啦?怎么几日不见从一个娇小姐变成神奇女侠啦?

    褚欢妍才不管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的江步羽,上前推了他一下:

    “步羽哥哥,步羽哥哥?喂!醒醒!妍儿觉得,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拼死一搏,如若哥哥觉得不妥,还有更周全的办法不成?”褚欢妍知他心有松动,赶忙趁热打铁反唇相讥,

    “唔……确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可……”

    褚欢妍见他支支吾吾语无伦次,知道事已成了八九,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些什么,只听得江步羽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

    当下江步羽回营打造暗器,安排部署,准备接应褚欢妍的事宜暂且不表。

    再说这褚欢妍,褚家大小姐,辞过江步羽后,带着小纹穿过花厅,来到后院的织绣坊,看到十来个褚府请来的绣工绣娘们正在忙忙碌碌地为他她赶制嫁衣,红彤彤的锦缎丝绸铺满一地。

    褚欢妍走了进去,一件一件拿起这些织锦彩绸在手中细细抚摸,然后又挑了几件成品拿在手上细细打量,时不时还凑到鼻子下嗅一嗅,领头的绣娘赶忙站起身来行礼道:“小姐,这些都是我们锦绣庄手艺最好的绣娘了,小姐可满意?”

    褚欢妍被这一屋子红彤彤的物件给弄得有点眼花,见绣娘询问忙回过神来答道:“很好,只是辛苦各位姑娘了!”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能为小姐效劳哪有辛苦的道理”

    “这喜袍还需多少时日才能完工?”

    “还需六七日便可完工,”

    “哦,婚期还有八日,”褚欢妍若有所思道,“姑娘们再辛苦一些罢,再加快些速度,只给你们四五日时间,然后把嫁衣全数送到我的凝霜阁来。”

    “是,奴家遵命,奴家这就叫大家日夜赶工,小姐放心,五日后定将嫁衣送到凝霜阁。”虽然不知道这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有新娘子自己跑来催着赶着要嫁衣的,但绣娘还是满口应承了下来。

    褚欢妍这些日子在褚府中各种筹划忙碌,殊不知有双眼睛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

第七章.黑衣人

    这褚家大小姐的体格虽不及现代版的褚欢颜训练有素,四肢也不是那么强健有力,所幸刚刚十七八岁,青春少女,年纪轻,精力足,反映也灵活,稍加训练,也就有了褚欢颜今世的八九分能力,再说拉弓射箭也不全靠蛮力,主要还得靠经验和技巧。

    这几日,小纹让府里小厮弄来了一堆弓箭,褚欢妍挑了一把轻巧顺手的牛角弓,再让小纹把牛皮箭靶挂在后花园的一颗树上,褚欢妍白日里就在这里训练远距离射箭。

    虽说古代的弓箭不像现代射箭比赛中使用的弓箭,加装了瞄准器,平衡器什么的,但对于褚欢妍来说,还是很快能够适应的。

    她预计,那黄皋定是骑马来接亲,所以迎亲途中,在没有回到营帐前,防卫相对薄弱,她就趁此机会射杀黄皋,随后跟着暗地里埋伏接应的江步羽的守军迅速撤离,在大营里的叛军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退回城中,关闭城门,想那叛军群龙无首,也不敢贸然再次攻城。

    一切谋划妥当,各自安歇不表。

    入夜,城里城外风平浪静,但这平静的表象下却有一股暗潮涌动。

    刚过二更天,褚府的高墙里跃出一个黑影来,这黑影鬼鬼祟祟,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异样,便直奔城外叛军营帐而去。

    平天大将军黄皋的账内,此时灯火通明,黄皋正穿着便装端坐在主位上,一黑衣人跪倒在地下禀道:

    “将军,褚府这几日并没什么动静,一应人等都在准备小姐出嫁的事宜,就是前日,江都尉来过,”

    “哦?江步羽?他跟褚绎闵可有何动作?”黄皋警惕地追问,

    “回将军,褚老爷和江都尉并没有说什么,褚老爷只问了江都尉援军的事宜,据那江都尉答道,援军并不曾前来,”

    “哦?”黄皋心中大喜,

    黑衣人继续道:“后来,老爷和江都尉寒暄了几句,都尉就被小姐叫走了。”

    “褚小姐?”黄皋皱眉,“他们两人作甚?”

    “小姐跟都尉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小人不曾听到,”

    “不过,”黑衣人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接着道:“小姐好像箭术很是了得,把那江都尉都吓了一跳。”

    “哦?”黄皋惊异,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你可是亲眼所见?”

    “小的亲眼所见,府上下人也都亲眼所见,小姐这几日都在府里练习射箭来着,也不避讳着下人,看小姐射箭的准头只怕军中男子都不及,”

    这倒奇怪了,这跟黄皋原来得到的线报很不一样啊,这褚家大小姐不是一个柔弱娇柔的女子吗?怎么忽然有了这等本事?

    “看小姐的模样,定是成亲那日有所动作,将军需得多提防了。”

    “唔……下去吧!”黄皋若有所思,

    侍卫抛给黑衣人一个钱袋,黑衣人躬身唯唯退出账外,

    此时,黄皋脸上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褚小姐,褚欢妍,看来本将军小瞧你这丫头了!嘿嘿!有意思!这回就让本将军陪美人好好玩玩。”

    说罢,传令手下请白先生来账中议事。

    这白先生名唤白永翎,乃黄皋账下的军师,本是一落魄秀才,屡试不第,索性投了叛军,此人生性狡黠多谋,屡屡为黄皋攻城谋划,颇有成绩,很得黄皋器重,收为心腹所用。

    他早年还是秀才的时候,也曾投在江太守府上做过清客,江太守为人正直,家风肃整,时间长了自是容不得白永翎这种偷奸耍滑,心术不正之人,后来寻了个不是将他逐了出去,白永翎因此心中愤愤,发誓要报这羞辱之仇。

    这次攻打平州府,知是这江家大公子江步羽统领守军,所以他出谋划策特别卖力,

    黄皋把褚府的情况跟他说了,

    这白永翎眼珠子转了转道:“将军无需多虑,安心享用美人即可,那江家小子不足为患,交给在下便是”

    说罢又凑上前去,在黄皋耳边低语了几句,黄皋脸上露出喜色,挥挥手,命他退下去准备,不在话下。

    夜深了,褚欢妍躺在床上并没有睡意,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想到在这无边无际的时空里,她孤身一人,应付着未知的凶险,祸福未卜,前程莫测,不免想起了林舸,

    那天他们看完电影《初恋50次》从影院里走出来,也是这样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林舸挽着她的肩,轻抚着她的长发,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气氛有点暧昧,

    “林舸,如果有一天,我们中有一个人也失忆了,该怎么办啊?”褚欢颜忽然顽皮地笑道,

    “唔……”林舸想了想笑道:“褚欢颜同志,就算忘掉我自己,我也不敢忘记你啊!”

    “切,马屁精!”欢颜笑着白了他一眼“我是说如果失忆啊,如果啊,”

    “那你也要像电影里这个男主角一样,不厌其烦,没完没了地骚扰我,直到我恢复记忆为止,记住了吗?”

    “林警官,像你这种帅哥,那么多美女投怀送抱的,你要是不理我咋办啊?”褚欢颜酸酸道,

    “喂!喂!褚欢颜同志,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以我们褚大侠的身手,怎么还会畏惧几个女人啊?”

    “你以为谈恋爱是打架啊!”褚欢颜没好气地答,

    “我才不怕那些女人,我是怕你……我是怕你不认识我了,怕你的心也不在了,”说完眼神有些黯淡,

    林舸温柔地扳过褚欢颜的脸,认真地看着她,“欢颜,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可以放弃我,听懂了吗?”

    “嗯!”褚欢颜点头,

    然后,他们在皎洁的月光下接吻,

    微风轻柔,画面美得像幅图画,

    忽然,林舸松开了她戏谑地笑道:“唔……如果是你失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像电影里的男主一样,天天给你录个像什么的,要不要录点什么少儿不宜之类的……”

    “林舸!你这个变态!”说完追着林舸就打,两人的笑声穿过空旷的街道,飘飘渺渺,穿过这无垠的时空。

    褚欢妍躺在黑暗里默默流泪,“林舸,要是我真的能失忆就好了,要是真的能忘掉你就好了,我也不会在这陌生的时空里这么伤心了。”

第八章.迎亲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十天的婚期就到了,这日一早,褚府上下便忙开了,小纹和吴嬷嬷领着一群丫鬟婆子早早就起来伺候褚欢妍梳妆,一群女人七手八脚地围着褚欢妍,梳头的梳头,上妆的上妆,穿衣的穿衣,配戴饰物的配戴饰物,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褚欢妍看着那衣帽架上挂着的喜袍,足足有十几层之多,桌上摆放的首饰头饰,加起来估计也得有好几十斤,再看那胭脂水粉,琳琅满目大大小小起码十几种,

    她皱眉道:“这是要闹哪样啊?”

    这要都招呼在身上,别说去射杀黄皋了,自己这小身板恐怕都得被压残,褚欢妍叹了口气,喝停了众人,

    既然是新娘子,头饰肯定是要戴的,于是她只选了一款金色镂空孔雀开屏掐丝头冠挽在头上,其它一应宫花头饰统统撤掉,梳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简单利落,疏朗大方,

    那喜袍也只选了几件方便行动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长袍,

    脸上化的淡妆,因为这古代的香粉多为铅粉所制,长期使用免不了慢性中毒,年轻时还不打紧,可一上了年纪,直接就变成了黄脸婆,所以褚欢妍是不会用的,她本身皮肤就白净如雪,吹弹可破,所以只略微画了一下眉眼,点了朱唇,就已美得惊世骇俗。

    妆毕,褚欢妍打开了桌上的一个首饰盒,这是江府送来的贺礼,众人看时,只见是一个双层的首饰盒,上面一层放着一把鎏金钗,前段并没有什么特殊,但钗的尾部由一股分成五股,仿佛一朵开放的梅花,第二层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鎏金宽边手镯,这手镯还连着一枚戒指,跟那金钗一样,没有任何镶嵌,只是在镯子的表面上雕刻了繁复的云雷纹和兽面纹,显得神秘而鬼魅。

    众人连连赞叹这新奇的构思,褚欢妍心下也暗暗赞道:

    “这江步羽还真是个有心人啊,品味不俗嘛!我只是画了个结构图样,这兽面花纹,这云雷纹样选得很搭嘛!”

    褚欢妍自己动手把这金钗戴在头上,手镯戒子戴好,一切收拾妥当,便来到前厅跟父母亲人辞行。

    褚府的正厅里已经挤满了家中众亲属,还有几个交往甚密的世家府邸也派了人来,送了贺礼并留在府内等候送亲。

    褚欢妍穿着正红色的礼服,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了进来,众人见她盛装打扮,但一点不显俗媚,面色沉静,举止端庄,美丽绝伦的脸上丝毫不见忧惧的神色,私底下都啧啧称奇,心里不禁叹气,这样一个绝色女子,嫁与那贼人,可惜啊!可叹啊!可悲啊!

    褚欢妍跟众人一一行过礼,再看那褚绎闵,哭丧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这才几天功夫,他就满头白发,满脸憔悴,可见他这个父亲还是真心悲痛的,再看旁边的姚氏,褚欢妍不禁眉头微蹙,那姚氏虽然面上露着悲戚,不时用手绢拭着眼泪,但妆容齐整,眼神流转,心里似有掩不住的欣喜之色,她不停地在一旁娇声劝慰褚绎闵:

    “老爷,妍儿这是嫁人,是喜事啊,您放宽心,我们家妍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装!真能装!只怕是巴不得我嫁给黄皋那贼才好,”褚欢妍心头冷笑,她看多了绿茶婊和心机婊的表演,姚氏这点小心思她能看不出来?她不是那种喜爱在女人堆里勾心斗角的人,所以也不想理会她,只向褚绎闵拜了拜道:

    “爹爹休要难过,休要担心,保重身体,妍儿这就去了。”说罢,盖上喜帕,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刚走到大厅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悲悲切切地低吼:

    “夫人!我对不起你啊!”这是褚绎闵在唤他死去的李氏夫人,众人闻声皆掉下泪来。

    门外,黄皋的迎亲队伍早就在此候着了,全副武装的兵士排列成两行,大约有两三百人,一顶红色的花轿停在中间,也没有吹打喜乐的伶人,就只这样安安静静干站着。

    旁边看热闹的老百姓虽然挤满了整条街,但见此情景也没有一个人敢弄出声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整条街就这样全体寂静的等着新娘一个人,这架势,这氛围,满满的肃杀之气,简直不要太瘆人,这要是原来的褚欢妍,恐怕当场就得吓晕过去。

    花轿边立着一高头大马,马头拴着红花,马上的人穿着铠甲,铠甲外套着一件宽大的红色喜袍,胸前也戴着一朵硕大的红花。

    此人黑膛脸,身材高大魁梧,虽然穿着厚厚的盔甲,但隐约还可看见他满身健硕的肌肉,一双深陷的鹰眼透着凶光,让人不敢直视,这人正是人见人怕,花见花落,车见车爆胎的平天大将军,今天的新郎官黄皋。

    见喜婆搀扶着新娘子出门,马背上的黄皋给身边一个婆子递了个眼色,这婆子忙上前从喜婆手上接过褚欢妍,并微微挑开盖头看了一眼,证实盖头下的新娘子就是褚欢妍,这才对着黄皋点了点头,

    “起轿!回大营!”一声令下,两列军阵快速地向城外奔去,

    “哒哒哒,哒哒哒……”整齐的脚步声,马蹄声震耳欲聋,吓得满大街的人飞奔躲闪,唯恐避之不及。

    褚欢妍心里暗暗庆幸,“好在没听江步羽那货的馊主意,换新娘,你以为黄皋是吃素的?他怎么可能轻易被你这种小儿科伎俩骗到,上花轿前如果发现新娘子不是本尊,现在恐怕早就夷平褚府了。”

    花轿中,褚欢妍贴身携带的包袱就放在手边,她摸了摸,确认了一下那张牛角弓就在里面,然后掀开轿帘的一角,看见骑马走在花轿右前方的黄皋,后背正好全部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射程之内,看我不射死你个色狼!”褚欢妍咬牙道,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迎亲的队伍来到城外,

    “准备动手,”

    褚欢妍再次摸了摸包袱中的弓箭,城墙外的树林里应该有江步羽埋伏的暗卫,按照约定,只要一接到她射杀黄皋的信号就会冲出来接应,

    只是,远处的小树林今天看起来有些异样,压根不见人影,她心头一紧,感觉事情有变,

    就在这时,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不好!”褚欢妍心里暗暗吃惊。

第九章.大营

    “什么情况?”褚欢妍正迟疑间,

    就听轿外婆子道:“小姐,将军请您下轿……”

    话音刚落,轿帘就被掀开,黄皋已经从马上下来,亲自伸出手来把她一把抱了起来,

    “娘子,轿子太小,到大营还有些路程,坐马车吧”

    褚欢妍猝不及防被抱出了花轿,头上的红盖头抖落下来,她美丽的容颜一下子把轿外所有人的下巴差点惊掉,众人顿时心下明了:难怪我们大将军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兴师动众,亲自到城中接亲,长这么大,现在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倾国倾城啊!

    那黄皋虽强占过众多美女,但这样惊艳脱俗的大家闺秀他还是第一次见,喜得他差点没当场流出口水酥倒在地。

    褚欢妍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发现不太对劲:“这黄皋好像对她的计划早有防备,现在动手肯定是自己找死,”只得暗暗压住心中怒火,恨恨地盯着黄皋那副色眯眯的丑态,嘴里骂道,:

    “没见过美女啊!流氓!”,然后一把抓过红盖头把自己的头重新盖住,

    被美人嗔骂,那黄皋也不恼,嘻嘻笑着,直接把褚欢妍放到旁边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翻身骑回了自己的马上。

    褚欢妍心里明白,黄皋这是知道她有所图谋,所以中途换了轿子,让她原来的一切准备都无法实施,

    看来,想在路上射杀他的计划宣告失败,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另外再寻机会了。

    平州城,守军的军营内,江步羽正气愤地坐在矮榻上,上衣褪去一半,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胸膛,郎中正小心翼翼地在给他包扎伤口,

    “都尉,您的伤并无大碍,属下给您敷了药,不日便可痊愈”

    说话间探子来报:“褚家大小姐的轿子找到了,就停在城外,轿子完好,并无打斗痕迹,里面的行李物件都完好无损,”说着双手递上一把弓箭,正是褚欢妍的牛角弓。

    江步羽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那褚小姐呢?”

    “回都尉,褚小姐被黄皋那贼带上了马车,朝贼军大营方向去了,那黄贼并无异样,看来褚小姐没能得手。”

    江步羽气得站起身来,猛的抽出腰间宝剑,恨恨道:

    “白永翎!你给爷等着!”

    原来,今天一早,天还没亮,江步羽就带着一千名太守府兵到城外设伏,之所以不在城内动手,一是因为不想伤及无辜百姓,二则黄皋的耳目众多,早已提前在沿途各处布下了弓箭手,城内没有机会,只得等迎亲队伍出了城门,褚欢妍射杀黄皋得手,发出信号后再去救人,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他们在小树林里埋伏下来,一切妥当,就等着迎亲队伍过来,斜刺里却冲出一队人马,全副武装来势汹汹,足有五千人之众,领头的是个白衣书生,江步羽认得,正是黄皋军中的军师,被江府逐出门去的那个门客白永翎。

    两队人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打架了,攻城守城已算是老相识,所以二话不说操起家伙就干了起来,江步羽想着要去救褚欢妍,急于脱身,可这白永翎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偏偏不紧不慢地跟他周旋,弄得他窝火不已,两队人马战了约有百余回合,江步羽渐渐寡不敌众,毕竟只有一千人的守军,要抵挡五千骁勇叛军,本身就没有胜算,加之他身上已经好几处挂彩,只得带了队伍退回城内。

    回到城内,越想越气,褚欢妍一个小女子,孤身陷入叛军大营,凶多吉少,心里能不急吗?几次想重新披挂上阵杀将出去,都被属下抱住,死拽了回来:

    “都尉,看那白永翎的情形,他们应该是早有防备的,此事不可鲁莽,还得再做打算。”

    江步羽无法,急得在房内抓耳挠腮踱来踱去,只得传令属下,暂且在营内休整,只待天色暗下来再图救人。

    再说那褚欢妍,上了马车随着黄皋的军队一路来到大营,远远就见一扇高高大大的木栅栏门被一群士兵缓缓推开,黄皋策马奔了进去,营内是一堆一堆的帐篷,一眼望不到边,十万大军虽说有些水分,但人还是真多,还真不是吹的。

    大营中间是一顶大帐篷,应该是将军们议事的地方,旁边稍远一点的土坡上有几处稍大的帐篷,有一个门口挂着红绸的,应该就是将军黄皋的营帐,也就是今天的洞房了。

    黄皋下了马,也没做停留,交代了身边属下和两个婆子几句,就直接进了议事的营帐。

    褚欢妍在马车上见两个婆子过来,赶紧把红盖头重新盖好,端坐在马车里,两婆子一左一右小心地将褚欢妍扶进了那间挂了红绸的帐篷,并把她扶到床榻上恭恭敬敬道:

    “小姐,将军说了,小姐稍作安歇,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

    待两个婆子一走,褚欢妍立马掀掉了盖头,打量起这个营帐,

    帐内空间很大,布置得甚是华丽艳俗,正对着门就是一张宽大的软榻,榻上铺着厚厚的毛皮,榻的正中摆放着一张方几,上面摆满珍馐美味,美酒佳酿和奇珍异果,帐中点着红烛,火盆,靠近营帐的壁旁摆放着几口大箱子,箱子没有上锁,褚欢妍上前翻了翻,都是一些上好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钱庄银票,来往信札,一股脑胡乱堆放着,看这情形就知道,定是这黄皋一路攻城略地劫掠来的,褚欢妍也不客气,打开箱子就找出几串珍珠,玛瑙,珊瑚项链并一叠银票信札拢进袖子里。

    看看天色还早,褚欢妍也无事可做,就回到床榻上靠在褥子上休息,静静地理清思路,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门口偷偷监看的婆子见褚欢妍没有了动静,这才跑到黄皋议事的营帐回话:“将军,奴婢查看过了,夫人身上没有私藏利器,”

    “哦,可有仔细查看?”

    “回将军,奴婢细细查看了……只是……”

    见婆子吞吞吐吐,黄皋追问道:

    “夫人现在作何?”

    婆子回道:

    “夫人在翻看宝箱中的宝物,还……还……找了一些金银珠宝和银票私藏在袖中,”这婆子也是纳闷了,这富贵人家的小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咋还这么贪财的,

    “哈哈哈哈!”黄皋听罢大笑:“只要美人从了本将军,别说那些金银珠宝,就是这江山,本将军都打下来送她,传令下去,本将军今日大喜,要好好犒劳将士,弟兄们今晚当开怀畅饮!”

    兵丁们领命,自是欢天喜地的杀鸡宰羊去了。

第十章.营帐

    是夜,叛军大营里灯火通明,披红挂绿,一派喜庆,因大将军抱得美人归,赏了兵士们许多酒菜,各营的兵丁们都围坐在篝火旁各自饮酒作乐,将领们则在大帐中摆了酒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黄皋跟众人略饮了几杯,心里惦记着美人正独守空房,便急匆匆辞了众人,直奔自己的营帐而去,众人知他忙着洞房花烛,促狭地看着他,也不敢阻扰,便由着他去了。

    营帐内,婆子们早就点上了红烛,摆上了合卺酒,黄皋掀帘进来,就见新娘子头上蒙着红盖头,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喜服正端坐在榻上。

    黄皋早已按捺不住,没及卸下甲胄兵器,上前一步便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烛光下,只见褚欢妍面色微红,宛若盛开的桃花,粉妆玉琢,明艳动人,盖头掀开,抬眼与黄皋对视的那一刻,她忽然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看到美人冲他笑,黄皋不由得心神摇曳,喜不自禁,七魂飞了三魂,

    “娘子,想煞我了”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就扑上去,想要抱住褚欢妍。

    谁知,这褚欢妍身手敏捷,一个闪身避开了他。

    黄皋扑了个空,顺势趴倒在榻上,他转过脸,正欲起身再寻美人,就见褚欢妍已经快步走出了丈远,站在地上冷眼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不明就里,以为美人这是在跟他调情嬉闹,只是张着嘴,痴痴看着褚欢妍。

    此时,就见褚欢妍含笑看着他,也不做声,右手慢慢抬起,从容地在头上取下一股金钗,顷刻间黑黑的秀发披散开来,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褚欢妍甩了甩一头长发,笑得更加灿烂,那形容,美得不可方物,黄皋心下欢喜,也不知这褚欢妍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只是淌着口水愣坐在榻上看着她,但见褚欢妍缓缓把那支金钗搭在左手的戒子上,那戒指又与手镯连成一体,并抬起左手对准了他,脸上笑意更甚,

    黄皋先是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

    “不好!”黄皋大叫,此时他才意识到,褚欢妍那手镯和戒指实际上是一把弩,那金钗正是一支利箭,他大惊失色,刚想翻身躲避,褚欢妍的弩箭就如闪电般射了过来,并且那支金钗上的一股梅花在飞行中迅速散开成五支,直朝他面门袭来,速度之快根本无从躲避,

    “哇!”黄皋惨叫一声,一支箭深深插入了他的左眼,其余四支分别击中了他的脸颊和肩部,痛得他哇哇嚎叫。

    没想到他黄皋,堂堂平天大将军,战场上杀人如麻,阎王见了都害怕的人物,今天居然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会被一个小女子算计了,心中那个恨啊,那个悔啊,那个气啊,那个恼啊,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就把褚欢妍给撕碎

    他咬咬牙,一把将脸上的箭拔了出来,扔在地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也顾不得许多,摇摇晃晃从榻上爬了起来,恨恨地抽出腰间的宝剑,目露凶光,直扑褚欢妍而来。

    虽然,这箭弩射中了黄皋要害,但毕竟体量太小,加上黄皋乃练武之人,体型魁梧敦实,所以一时半会还不足以毙命。

    褚欢妍原也没打算让他当场毙命,这样庞大的军营,她还指着挟持黄皋做个人质,才好脱身出去。

    正在这时,帐外忽然火光四起,只听得有人叫嚷道:

    “不好了,有人劫营!”随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劫营偷袭者正是江步羽,今晚,他带着五百近卫,趁着夜色掩护,骑马冲入敌营,也不管褚欢妍在哪儿,就是一阵横冲直撞,那叛军虽有所防备,但江步羽的骑兵都拿着火石弓箭,看见帐篷就射,一时间火光冲天,叛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褚欢妍听到帐外动静,知是江步羽来救他,心中大喜,心里也少了许多顾忌。

    她思忖,这江步羽的骑兵纵使再厉害,应该也不可能抵挡这人数众多的叛军太久,她必须改变策略,放弃挟持黄皋的想法,果断解决掉他,然后速速与江步羽汇合,才有可能冲出敌营,活着逃出去。

    主意已定,褚欢妍当下深吸一口气,怒目与黄皋对峙,

    再看这黄皋,也并非等闲之辈,就算现在身受重伤,血流如注,但还能爬起来跟褚欢妍持剑相向,如果现在要跟他硬拼,以褚欢妍的功夫和力气,是不太可能胜得了他的,更何况,褚欢妍想速战速决,直接取他性命,赶紧脱身离去。

    踌躇间,黄皋已持剑朝她刺了过来,只见黄皋左眼上还插着一支金钗,满脸血肉模糊,肌肉因为盛怒而扭曲在一起,面目十分狰狞可怖。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退后几步,避开了他的剑锋,然后快速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珍珠玛瑙项链,忽的扯断串珠的线,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珠子撒满一地。

    黄皋摇摇晃晃地扑来,一不留神就踩中了满地的珠子,啪的一声,就见他重重地摔倒在地,脑袋一懵,几乎昏厥过去。

    黄皋半天爬不起来,褚欢妍也没有给他站起身的机会,踢开地上的珠子快步上前,抬脚就狠狠踩在那黄皋的头上,同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宝剑,剑头直指他的脑袋怒目道:

    “你这色狼,叫你打本姑娘的主意!让你不得好死!”

    黄皋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痛得连声求饶: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姑奶奶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想要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只求女侠饶了小的一命……”

    “我呸!”褚欢妍觉得好笑,眨眼功夫,自己就从姑娘升级到了姑奶奶,又从姑奶奶升级成了女侠,

    “叫祖宗都没用,拿命来!”说完也不跟他啰嗦,手起刀落,“咔”的一声,砍下了他的人头,顿时鲜血四溅染红了营帐。

    褚欢妍历来处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虽然她这两辈子还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此刻杀人,眼睛都没带眨一下,丝毫不手软,想那黄皋,也算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人物,就这样,顷刻间被褚欢妍斩于脚下,一命呜呼。

    褚欢妍割下黄皋的人头,提在手上,侧耳听了片刻,帐外的打斗声渐渐弱了下来,

    “不好!”恐是那江步羽已经落了下风,褚欢妍不敢耽搁,拿起桌上的酒水在帐篷内洒了一圈,脱下身上的长袍,用剑挑着,只留一袭短衣长裙在身,走到火盆前,把那红色嫁袍轻放在火苗上,不一会儿,就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腾起了熊熊大火。

第十一章.黄皋

    此时帐外,江步羽的人马跟叛军打得正酣,江步羽骑着一匹白色战马,在军中显得尤为突出,只见他手持一柄长枪,在敌军中来回奔袭厮杀,如入无人之境。

    他远远就看见山坡上有一顶帐篷披红挂绿,猜想那定是黄皋的营帐了,褚欢妍应该就被困在里面,于是径直朝着山坡的方向一路杀将过来,

    可是此时,叛军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醒悟过来,渐渐稳住了阵脚,大量的兵士正慢慢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很快,江步羽就和他的五百骑兵被团团围在了中间,

    形势一片不大好!

    但江步羽并未退惧,只是一味朝着黄皋的营帐厮杀过来,就在乱作一团之时,只听到山坡上,黄皋的营帐内“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团火苗从帐顶串了出来,就只一瞬间功夫,熊熊大火就吞没了整个营帐,山坡上火光冲天,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众人皆大惊,不约而同地朝坡顶望去,只见那山坡顶上,熊熊燃绕的营帐前凛凛站着一个全身大红装束的少女,衣袂飘动,长发扬起,看不出那红彤彤的是衣服的颜色还是火光的颜色,是裙子的颜色还是鲜血的颜色,火光映照着少女明艳的脸颊,目光如炬,威风凌冽,

    那少女右手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宝剑,左手高高揪起一个人头,那人头的左眼上还插着一支金钗,只听她大声喝道:

    “黄贼已死,人头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惊,接着吓得魂飞魄散,有些兵丁当即丢盔弃甲,跌倒在地。

    这十万叛军,多是乌合之众,身处乱世,又连年征战,一些没有饭吃,没了活路的农民,跟着黄皋叛乱就是图个不至于饿死,这些叛乱中被黄皋裹挟的农民、平民,因家园毁了,没了生路,只得跟着黄皋的大军混个生计,另外一些则是地方上的散兵游勇,跟着黄皋征战,就是指望着有一天能升官发财,吃香的喝辣的,没有几个人是真正舍得豁出性命的,如今看到主帅已死,早没了斗志,巴不得赶紧寻了出路,四散逃命去。

    江步羽忽然看见褚欢妍毫发无损,还取了黄皋的人头,心中又惊又喜,当下更是火力全开,带领部下又是一阵左突右冲地厮杀,叛军本就群龙无首,又急着四散逃命,乱作一团,直被江步羽的将士杀得东倒西歪,抱头逃窜,

    眼看局势就要逆转,谁知前面忽然打马跑出个人来,一袭白衣,书生打扮,没有穿戴盔甲,只是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真是冤家路窄啊!

    来人正是白永翎,

    “谁人拿下江步羽!赏黄金一百两!”他一边挥着大刀一边对着乱作一团的兵丁喊道,

    “后退逃跑者,格杀勿论!”

    兵丁们闻声,都不敢再跑,一个个又战战兢兢地捡起兵器,重又围了过来,

    “好你个白永翎,又是你!”江步羽气得咬牙切齿,

    白永翎看了看坡上的红衣女子继续喊道:

    “将军已死,谁抢得这小娘子,就归谁了。”

    “我呸!”褚欢妍没料到半路杀出个这么不要脸的程咬金来,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太特么阴险歹毒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想得出来?亏你看起来还像个读书人模样,”心里恨恨,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剑。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现在黄金美女就在眼前,有那些胆大的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只是,他们朝坡上看去,就见褚欢妍手持长剑,提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柳眉倒立,眼睛里露出谁敢上来我就劈死谁的凶光,一时间也被镇住,不敢妄动,

    这个女人,凭一己之力亲手杀了平天大将军,还砍下了人头拎在手上,刚才,又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把一座营帐都给炸飞了,这哪里是好惹的主啊,明显就不是个善茬,这要是弄回家去,还不得上房揭瓦,全家遭殃啊。

    想到这儿,倒也没人敢贸然冲上去,一伙人只敢壮着胆子慢慢聚拢,试探着朝山坡围了上来。

    褚欢妍此时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那衣服里就多藏点火药,炸死这帮要钱不要命的龟孙子。

    原来,前日她催促绣娘赶工缝制嫁衣,就是为了提前在这衣服里做些手脚,她让小纹买来硫磺,跟人说是要熏赶毒虫,夜里,又偷偷带着小纹跑到茅厕,在墙上刮了些硝粉,一个大家闺秀,大半夜的,带着小丫鬟,捂着嘴鼻,跑到茅厕的墙上鼓捣墙灰,这画面实在太美,无法直视啊!

    刮了硝粉回来,又让小纹找来铁锅熬煮,不用说小纹瞠目结舌无法理解,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法解释,看起来很欠揍的样子。

    屋里就有木炭,两主仆躲在屋里又是捣又是磨的,才把这些原料研成细粉,足足忙了两天,旁人只当她们小姑娘在捣鼓胭脂水粉,也没人在意,哪承想,她这是在加工黑火药啊!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出现了火药,但只是一些道士炼丹之用,平常人并不知道使用,更不可能知道制作方法,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这却是一个很普通的常识,化学课老师都带着大家做过实验,硫磺粉,硝粉,加上木炭粉,混合在一起就可以制成黑火药,虽然爆破威力不咋样,但弄出巨响,烧个帐篷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粉末研磨好,褚欢妍小心翼翼地拆开喜袍的缝线,把这些原料分别缝在了夹层里,不是不想多缝点,只是这火药配制不易,一下子做不出这么多来,再说了,就算做出来了,她也不敢都穿在身上,一会儿黄皋没有嗅出味儿来,一不留神稍稍碰到点火星,倒是先把自己给炸飞了。

    可现在,弩箭也放完了,火药也炸光了,手上就只剩下这把从黄皋手上夺来的剑,面对众多慢慢逼近的兵丁,褚欢妍一时也想不出脱身的办法,只是冷冷地持剑相向。

    江步羽此时也已经杀到了她的面前,打马立在她身旁,持枪与叛军僵持,褚欢妍满心的感动,想不到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居然有一个这么英勇的哥哥保护她,爱护她,愿意不顾性命,冒死前来搭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当下叫了一声:

    “步羽哥哥......”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了。

第十二章.援兵

    “妍儿莫怕,哥哥在此!”

    江步羽说罢,一个俯身,揽住了褚欢妍的腰,一用力把她拉到了马背上。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江步羽使枪,褚欢妍挥剑,左突右砍,杀敌无数。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拼杀,围上来的兵丁却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又把江步羽的五百骑兵围在了中间,看着乌泱泱围得水泄不通的叛军,褚欢妍自知今天是难以脱身了。

    她抬头看看满天繁星,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异世,又莫名其妙遇到这摊破事儿,她已经尽力了,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惜,

    反正,没有林舸的日子,生不如死。

    她这儿正打算以死相拼呢,突然头上的天空中一声轰响,一朵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大家皆是一惊。

    接着,又是一声轰响,第二朵焰火又炸开了。

    细听,兵营外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见营外火光冲天,呐喊声响彻云霄,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有人大喊:

    “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江步羽的将士们兴奋地叫了起来,

    “援兵真的来了?”这也太及时了吧,掐着秒表来的吗?褚欢妍愕然,

    众人都怔了怔,停下了手中的厮杀,望向四周,霎时间全都惊恐万分。

    只见叛军的大营外已被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团团围住。

    那前来救援的军队也不似朝廷的军队,他们全都穿着整齐划一的黑色铠甲,手握明晃晃的兵器,排着整齐的阵列伫立着,黑暗中一排排盔甲和兵器闪着寒光,千万张黑色旌旗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

    天啊!足足有十几万人,这些士兵的手里都打着火把,火焰在风中摇曳,直把夜空照得犹如白昼。

    这支黑甲军队并没有即刻冲进敌营,而是列阵站在原处,军容肃整,表情肃杀。

    他们手上的兵器在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和着低沉地吼声,震耳欲聋,闻之肝胆俱裂,

    “平南将军!”

    “是平南将军!”队伍里有人大声喊道,“是平南将军的黑甲神兵!”被围在敌军中间的守军们这时个个眼睛发亮,欢呼雀跃起来。

    而那些叛军,看见这等架势,又忽听平南将军名号,早已吓得丢了武器,不敢动弹,只剩下哆哆嗦嗦了。

    白永翎刚才还骑在马上神气活现,指挥兵丁围杀江步羽,如今见势不妙,扭头就想往外逃窜,忽听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呼啸而来一束银光,一支白色的羽箭正中他的背心,只听他大叫一声摔下马来,当即一命呜呼,没了气息。

    叛军兵士早就吓傻了,见到白军师就这样死了,生怕自己一动就有性命之虞,纷纷丢掉武器趴跪在地上大呼:

    “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平南将军饶命!”

    褚欢妍也被这阵仗惊住了,她很是好奇,这黑甲军何方神圣啊?这出场亮相也太炫酷了吧!还没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光站在那里吼了几嗓子,就把十万叛军给吓得失去战斗力啦?是不是有点夸张啊!

    正惊疑间,忽然远远看见黑甲军的阵列里走出一匹黑马,骑马那人也穿着一身黑色铠甲,只是比士兵多了一件披风,那黑色的披风迎着夜风飘展,好不威风!他逆着光,看不清容颜,但是可以感觉到那暗影下的脸庞表情肃杀,如鬼魅般骇人。

    那人走出队伍,停了下来,微微抬起右手示意,就见呐喊声,武器击地的声音骤然停止,十几万军队顿时鸦雀无声,

    “归顺者,不予追究,顽抗者,杀无赦!”他缓缓说出这几个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声音虽不大,但极具穿透力,一时间军队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杀无赦!杀无赦!”

    见这阵势,叛军早就吓得丢了兵器,跪地求饶,纷纷投降归顺,哪还有人胆敢顽抗啊。

    一场干戈,就在这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一句话之间,顷刻化成了玉帛,要不要这么狂帅酷啊!

    江步羽此时也大喜过望,兴奋异常,没想到平南将军的黑甲神兵这么快就到了,简直就是天降奇兵啊!太让他喜出望外了!虽说,他这个表兄平南将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但他的威名早已是如雷贯耳。

    平南将军,林陌尘,乃楚国公林谦的次子,因能征善战,征讨平叛,收复失地屡建奇功,十八岁时,就被皇上封为平南将军,统领二十万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甲兵,他是楚国公最得力,也是最宠爱的儿子。

    江步羽老早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人生奋斗目标来膜拜的,他之所以投笔从戎,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这个表兄的影响,他也想像林陌尘那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今日,当自己逢此绝境,偶像忽然从天而降来拯救了自己,江步羽那个狂喜,那个兴奋真是溢于言表。

    当下,江步羽快马加鞭,朝着黑甲兵阵队飞奔过去,到了平南将军林陌尘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

    “平州城守军都尉江步羽拜见平南将军!多谢将军今日相救!”

    林陌尘坐在马上只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起身,问到:

    “黄皋那贼何处?速速擒来,”

    江步羽赶忙回身指了指还骑在马上的褚欢妍笑答:

    “回将军,末将劫营之前,那黄皋就已被褚府小姐斩于帐前了!”

    “哦?”平南将军颇感意外,不由得朝褚欢妍望去,只见马背上坐着一位红衣少女,披散的长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她右手握着一把长剑,剑端还在往下哒哒的滴血,红色衣裙和红色绣鞋上到处血迹斑斑,分不清哪里是衣裙哪里是血迹,最骇人的是,她左手正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正是叛贼黄皋。

    此时,那少女也正杏眼圆瞪,惊异地盯着他的脸,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目光始终也不曾挪开,被人这样目不转睛死盯着看,林陌尘感到一阵不快,如此无礼!刚想发作,忽见那女子眼里落下一行清泪,口中唤道:

    “林舸!”

    话音未落,就见她身体一软,从马上滑落下来,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也许,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也许,是袭杀黄皋,拼死突围体力太过透支,

    也许,是因为忽然看见平南将军的脸,竟然跟她的爱人林舸一模一样,

    也许,是因为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却是一双生疏而冷漠的眼神……

    褚欢妍只觉心头一堵,鲜血直涌上头顶,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第十三章.林陌尘

    江步羽见褚欢妍摔下马来,昏厥在地,便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一把抱起褚欢妍,见她浑身是红色污渍,以为她受了重伤,连忙边摇晃边唤道:

    “妍儿,妍儿……”

    接着,他探了探褚欢妍的鼻息,又握住她的手腕号了一下脉搏,发现她呼吸平稳,脉象平息,这才放下心来。

    林陌尘也吃了一惊,看到眼前这个女子身形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像是练过武功的,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取了身强力壮,武功不凡的黄皋的项上人头呢?

    再者,他们素未相识,未曾谋面,她怎么会那样死盯着自己看呢?平日里所有的人皆惧他,从没有人敢如此无礼。

    而且,她刚刚还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号,似有相熟的意思,要知道,林舸这个名号只有他的父亲,生母才这样唤过,就连兄弟姐妹家人旧仆都不曾知晓。

    何况,刚才远远见她骑在马上飒爽英姿,精神抖擞,怎么会在看见他的一刻忽然落泪昏厥呢……

    一连串的疑问让林陌尘的眉头微微一蹙:

    “玉儿,把褚小姐扶下去好生安顿。”

    “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应道,

    就见林陌尘身后走出一个全身戎装,身材高挑,容貌清丽的女子:

    “玉儿领命,师兄请放心!”

    安顿好褚欢妍,平南将军林陌尘又吩咐属下安置受降叛军,令江步羽连夜回城知会平州城各衙门官吏百姓,待明日天亮再进城,然后又号令将士原地扎营休息,足忙到半夜,不在话下。

    再说这褚欢妍,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觉得迷蒙中好像身在医院,林舸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上蒙着白色的床单,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冷肃,她掀开那张白色的床单,林舸熟悉的脸虽然毫无血色,但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安静,褚欢颜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瘫坐在病床上,她趴在林舸的身上,肝肠寸断:

    “林舸,不要走!”

    “林舸,不要走!”

    床单下的林舸没有任何回应,褚欢颜趴在他的胸前继续抽泣,右手摩挲着他已冰冷的胸口,子弹刚好穿过左胸,在那里留下一个空洞洞的弹孔。

    此时,平南将军林陌尘刚回到帐中更衣歇息,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轻哼一声,翻身下榻,右手支撑着床榻,左手捂着胸口,呕出一口红色来。

    他十四岁就跟随父亲楚国公四处征战,到如今已快十年了,这九年多来他数次受伤,数次死里逃生,虽战功显赫,但全身上下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特别是十八岁那年,征讨南夷叛军,被南夷巫师的蛇毒箭所伤,差点丢了性命,幸得师傅清玄子用续魂丹将他体内的蛇毒压制住,才得以保住了一条命,加之后来蓝玉师妹悉心照顾,现如今,性命虽然无忧了,但体内毒素未清,胸口的旧伤还会时常发作,让他备受折磨。

    此时已是午夜,黑甲兵的大营内已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零星的篝火和守夜的卫兵正在巡防,林陌尘起身批上一件短衣走出了营帐,抬头看去,皓月当空,夜风习习,好一个肃静的夜晚。

    他在营区里随意的走着,沿途守夜的士兵见到他立刻紧张地躬身行礼,他只摇摇手示意不必多礼,一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师妹蓝玉的帐外,忽然,听得里面传来悲切的轻唤:

    “林舸,不要走!”

    “林舸,不要走!”

    林陌尘不由得心里一怔,眉头锁得更紧。

    账内,蓝玉听到褚欢妍叫唤,立即起身查看,摸了摸褚欢妍的额头,又诊了诊她手上的脉象,发现她只是梦魇了,并无大碍,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榻上,她歪在榻上睡意全无,想着刚才战场上师兄林陌尘看褚欢妍的眼神,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冷若冰霜的师兄正眼瞧过任何女人,今天,却用这种耐人寻味的眼光打量这个褚欢妍,明显生出了几分探寻的意味,霎时间,女人的直觉让她心中有了隐隐的不安。

    她从小投在清玄子门下习武,跟师兄林陌尘耳鬓厮磨一起长大,十四岁的时候跟随师傅云游南地,刚好遇上林陌尘被南夷巫师的毒蛇所伤,师傅拿出珍藏多年的续魂丹救了师兄一命,然后把她跟林陌尘叫到跟前训诫道:

    “玉儿现已成年,武艺也已学成,以后,你就留在师兄身边,兄妹二人互相有个照应吧。”

    说罢,郑重的把她托付给林陌尘,自己仙游四方去了。

    就这样,五年来,林陌尘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未离半步,虽然林陌尘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呵护有加,但蓝玉自小除了师傅和师兄,没接触过别的男子,只把师兄认作了要托付终身的人。

    听出帐外的脚步声是林陌尘的,蓝玉赶忙起身跑了出来,轻声叫道:

    “师兄,”

    林陌尘见是蓝玉,一张吓死人的冷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师兄这大半夜的,是担心褚家大小姐么?”

    “唔,”林陌尘不置可否,

    “褚小姐只是受了点惊吓,我已给她服了安神丹,睡一觉就没事儿了。”蓝玉又偷偷看了一眼林陌尘,嗔道:

    “倒是师哥你呢,脸色这么难看,许是旧疾又犯了?”

    “无妨,”林陌尘捂了一下胸口轻轻答道,

    “师兄,我扶你回帐中歇息吧,”

    “无碍,”说着就在帐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抬头望着那轮明月若有所思,蓝玉见状也默默地挨着他坐了下来,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并排坐着,望着月亮想着各自的心事。

    稍许,林陌尘才回过神,看向身旁的蓝玉,微微一笑,把身上的短衣取下来给她披上,蓝玉也回以一笑,两人便不再做声各自坐着。

    明月当空,一对俊男美女就这样在月下静坐,画面静止不动,美得如画一般。

    眼睛只要不瞎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两人关系亲密,不同一般,褚欢妍当然也没瞎。

    其实,蓝玉在为她诊脉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刚从失去林舸的梦中醒过来,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让梦中的林舸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她总觉得,只要她不睁开眼睛,林舸就会一直在那儿。

    可是,失去的终归是会失去,是梦就一定会醒。

第十四章.平城郡主

    此时,褚欢妍已经起身来到帐门口,静静立在那里,看着月下一对璧人,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唉!也许,他只是长着一张和林舸相似的容貌,压根不是那个林舸,也许,穿越到这异世,让她见到一个陌生的林舸,本身就是老天给她的一个交代,也许,只是为了让她看到这异世的林舸安好,一切均安,她便再无牵挂……”

    褚欢妍感到自己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心也一点一点变得冰凉,她苦笑了一声,轻轻关上帐门,转身回到榻上,重又睡下。

    林陌尘坐在那儿,仿佛感觉到身后有动静,等他回过头来,看向营帐,已是空空如也,他忽然有了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林陌尘说罢,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蓝玉呆呆立在原处。

    战报连夜传回京师,得知黄皋已死,叛乱已平,皇上龙颜大悦,特下旨论功行赏,平南将军平叛有功,加封一级,封镇南大将军,暂且留守平州,待另择吉日进京领赏。

    平州城都尉江步羽亦加官一级,守城不利的事也不予追究。

    另外,皇上听闻褚绎闵之女褚欢妍,于十万军中取了黄皋人头,连连称奇,大为赞叹,特封褚欢妍为平城郡主,封赏褚府黄金布匹彩邑不一而足。

    是日,平州城内张灯结彩,州吏府衙,官宦世家,街头百姓都奔走相告,平南将军平息了黄皋叛乱,黑甲神兵镇守城外,今后无人再敢来犯,平州城获得了久违的安宁与太平。

    楚国公本就在平州城内建有别院,丫鬟仆人一应俱全,所以林陌尘今次入平州城也并无不便,只是黑甲兵驻扎城外兵营,人数众多,而且只听命镇南大将军,不受朝廷约束,皇上多有忌惮,因而未敢即刻宣他进京。

    实际上,皇上也知道,林陌尘此次并不是收到江步羽的求救,平州告急才挥师北上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

    他是受父亲楚国公林谦所嘱,平定东黎各州叛乱,一路北上扩张势力,打到平州附近,碰巧遇上黄皋的,但迫于目前朝堂衰微,楚国公势力太大,皇上只能采取怀柔政策,顺水推舟,封赏安抚林陌尘,并让他暂时滞留在平州,再做打算。

    林陌尘也不计较,领了旨带着一干亲卫,就在楚国公别院安顿下来。

    再说那府尹褚绎闵,昨日送走黄皋接亲的队伍后,就一个人关在书房内对着逝去的李氏夫人画像暗暗垂泪,心下又是后悔平日里对褚欢妍关爱太少,又是气恼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被贼人觊觎,府里众人也不敢相劝。

    而那姚氏夫人以为褚欢妍此去定是有去无回,正满心欢喜,打算清点李氏夫人留下的妆奁嫁妆,并让人清扫褚欢妍住的凝霜阁。

    可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下人飞跑着来报:

    “平南将军……哦,不不,是镇南大将军,镇南大将军已经平定了叛军,还救了我家大小姐……我家大小姐还……杀贼有功,被皇上亲封为平城郡主,即刻就要回府了!”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相信,惊得合不拢嘴巴,待定下神来,确认消息不虚,这才惊呼起来,纷纷给褚绎闵道喜:

    “老爷大喜啊!”

    “老爷,咱家大小姐没事了!”

    “老爷,咱家大小姐大喜啊!”

    这情节,简直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心脏不好的人简直受不了。

    一时间,整个褚府炸开了锅,褚绎闵自是喜极而泣,扶着下人就朝门口迎去,那姚氏夫人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喝住了准备清理凝霜阁的下人,跟随褚绎闵迎到门口,

    褚府门口早已经被看热闹的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了,出得来门,远远就看见一队人马正朝褚府走来,并排走在最前面的两匹高头大马正是江步羽和褚欢妍,后面护送的是镇南大将军的黑甲士兵,乌压压好几千人,足足填满了整条街道。

    那褚欢妍依旧穿着昨日的喜服,只是头上的盖头没有了,露出她惊世的容颜,昨日刚被叛贼接走的新娘子,今天又原封不动自己回来了,还顺手斩杀了叛军首领,被皇上册封了郡主,众人皆是又惊异又叹服。

    褚欢妍回到褚府,褚绎闵自是欢喜异常,忙命大管家王鸿备下厚礼,送至楚国公府,以感谢镇南大将军的救女之恩。

    现今,褚欢妍新封了郡主,自是不宜居住在偏远破旧的凝霜阁,又赶紧命姚氏收拾了府里最大的锦云轩给褚欢妍居住,除了小纹和吴嬷嬷两个旧仆,又另派了四个丫鬟给褚欢妍使唤。

    自此,褚府上下再没人敢轻视怠慢这个大小姐了。

    是日入夜,平州城楚国公别院的书房内,林陌尘正伏案书写家信,把连日来的战报平叛诸事均书写于密函内封印交与信使,而后又另书一封密函唤过贴身副将邱石:

    “你亲自到京城一趟。”

    交待妥当,这才轻击了两下手掌,两名黑衣暗卫立刻从暗处闪了出来,单腿伏跪在地,

    “再去探清平城郡主的底细。”他意简言赅的交代了一句,黑衣暗卫闪身退了下去。

    这时,有人来报:“平州都尉江步羽求见,”

    江步羽这一天着实忙得不亦乐乎,一大早出城,接了褚欢妍亲自送回褚府,又回到营房安置昨日受伤的属下,接着圣旨到了,领旨谢恩,然后回太守府跟父亲江宏枫复命,又给母亲林氏请安,说了表兄平南将军入城诸事……

    直忙到天色渐暗才得以脱身前来拜见偶像表兄林陌尘。

    林陌尘昨夜也曾见过江步羽,但因天色已暗又诸事匆忙,没来得及瞧仔细,现如今细看跪在地上的江步羽,好个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想他仅凭区区五百人马就敢闯入十万大军之中,真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下已甚是喜欢,忙扶他起身问道:

    “贤弟勿需拘礼,姑母姑父可还好?”

    “回将军,甚好!”说着递过一张名帖:

    “过几日,家父家母在府中略设了薄宴,命小弟来请表哥过府一见,并感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这一会儿将军,一会儿表哥,一会大将军的,叫得林陌尘忍不住嘴角微翘答道:

    “是陌尘失礼了,该是陌尘先行拜见姑父姑母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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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痛失我爱,异世再续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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