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上掉下个漂亮妈妈
夜色在青柠市的空气里肆虐，夹带着一丝无法拂去的寒意。风轻轻地在一条暗黑的胡同里穿梭，将挂在胡同口的两盏大灯笼吹得有些疲惫，发出来的光都是暗淡的。但依然能看得清这两灯笼上晃悠悠的两个字：偶，遇。
“苏小姐……”
苏然把枕在头下有些麻木的手抽了出来，抬起那双迷蒙的眼睛，喃喃问道：“我是不是该走了？”
年轻的服务员微微笑着，递过来一本本子：“苏小姐，你签个名吧。”
“不要，今天不签名。今天我付钱，告诉你，今天，我做成了一笔大生意，我马上就有钱了。”
苏然摇摇晃晃地去抓放在一旁的黑色LV包，从里面翻出一张卡来：“去刷，把以前我欠下来的都刷掉。告诉你们那李小林，他的钱，我苏然一分钱也不要花，一分钱也不花。”
苏然站了起来，身子却摇晃得厉害。服务员想要来搀扶她，她摆了摆手，踉跄着朝门外冲去。
“偶遇”那扇古释桐木做成的大门在苏然身后轻轻地合上，发出沉闷的犹如大罄般的声音。
李小林第一次带苏然来这里后，苏然就不能抑制地喜欢上了这里。喜欢这里幽静的环境，还有那些静静站在一旁，绝对不会来问你要喝什么要吃什么要什么服务的服务员。
李小林说，“偶遇”的服务员，只是“偶遇”的一道风景，是让来“偶遇”的客人心旷神怡的一道风景，他们不负责侍候客人们。
李小林把骄傲的目光从那些风景树一般的姑娘们身上收回来后，落在了苏然那张恬静柔软的脸上：“苏然，其实我心中最美的那道风景一直是你。”
此时风一吹，苏然的思绪也被吹到了这无人的黑魆魆的弄堂里。她觉出一丝寒意，那寒意似乎趁她不注意穿进她的胃里，嗓子里冒出强烈的刺激物的味道。她用手捂住了嘴，冲向酒吧外那一排小小的垃圾桶旁，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折腾了几分钟后，苏然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头似乎也没有刚刚那么晕了，想要从包里掏出纸巾来擦脸，却发现包早就不在手中。
一定是刚刚急着出来，忘记了把包带出来。
也罢，那包也是李小林送的，丢在了“偶遇”里，正好，就当成物归原主了吧。
苏然用手擦了擦嘴，又跑到不远处的一个水龙头下洗了洗脸和手，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
这一排垃圾桶还有这几个水龙头都是李小林让人特别设计的。一开始苏然还觉得这样的设计很是煞风景，现在觉得李小林真是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他……
苏然敲敲自己的脑袋，苦笑地嘟囔了一句：“苏然，你就不要乱想了。你都三十岁了，还是一事无成的三十岁，容颜渐逝的三十岁，还能指望他为了做什么吗？”
晚风袭来，苏然觉得嘴巴发苦的时候，人也彻底地清醒过来。她朝停在一旁的的士车招手：“麻烦，高德庄园。”
“苏小姐……”
苏然连忙挡住了快要关闭的电梯，抬眼问追过来的保安：“有事吗？”
“噢，没事，我就想跟你说一声，你们那层楼好像灯光有些问题，想问你要不要手电筒。”
苏然脸上不得不摆出感谢的笑，朝着那保安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苏然租的那层楼在十四楼，租金比其他楼层要少好几千。房屋中介给苏然做租房手续时，一再地问她是否确定要租这里。
苏然心中觉得好笑，不就是十四吗？有那么迷信吗？
电梯门一开，楼层的感应灯就亮了起来。
苏然心头一定，谁知道那亮着的灯突然闪了一下，苏然一惊，加快了脚步往最里层自己的房间奔去。
掏出钥匙打开门，苏然有一丝迷惑，她退了出去，看了看门牌号，的确是1404室啊。而且这门上不是挂着李小林特意送来的金葫芦吗？
但是，为何和自己出门前不一样了？
“你回来啦。”浴室门吱得一声响了，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冲到了苏然的面前。
“啊。”苏然惊叫着，身子重重地撞在了门栏上，“鬼啊。”
“不是，我不是鬼。”那女子着了急，把头发从脸上拔开，往后面一甩，一张清秀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白得耀眼。
“你，你是谁？”苏然定了定神，伸手把屋里的灯给摁亮，随手又拿过了放在鞋架上的高尔夫球棍，“说，你是怎么到我家里来的。”
“然然，是我啊，你怎么可以认不出我开来！”女子很委屈，把一张脸往苏然面前凑，苏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鬼的，你把灯调得这么暗，还披着头散着发，谁能不把你当成鬼？最大的问题是，你是怎么进了我的家的呢？
苏然在那里暗自思忖的时候，女子已经冲回了客房，再出来时，竟和刚刚判若两人。
一身粉红的睡衣，竟也能显出她婀娜的身姿，可能是因为刚洗了澡的缘故，她的一张脸显得特别的光滑柔嫩，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上长睫毛扑闪扑闪的，完全一幅青春脱俗的仙女模样。
苏然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手往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觉得这动作太尴尬，又赶紧放了下来。
“然然，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了吗？”女子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伤心，“你不是应该见过我和你父亲的结婚照了吗？”
苏然被那一声声然然已经吓得够呛，现在听到父亲，还有结婚照更是心头紧张得不行。她连忙去掏手机，却发现手机也放在了包里，包自然是遗失在偶遇了。
“你是……你是卓悦？”
卓悦的眼里放出光来：“然然，你认出我来了啊。我真的好开心啊。然然，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认我的。”
卓悦说着就要奔上前拥抱苏然，被苏然轻轻地闪了过去。卓悦竟也不生气，跑回房间拿出一个照片框来，上面镶嵌得漂漂亮亮的正是一老一少的婚纱照。
“你怎么会来我这里？老苏呢，他不管你了？”苏然接过照片，照片上，她的父亲，苏教授搂着卓悦笑得很慈祥。
老苏，你可真干得出来噢。这姑娘比我年纪还小，你竟然下得了手。还有，既然你娶了人家，怎么不娶娃随娃，让这么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跑到我这里来呢。
“然然，你不要怪你爸爸。他说，他要去非州研究一个什么病毒，结婚当晚就和他的朋友们出发了。出发前，他让我来找你，还给了我你家的钥匙。”
老苏，人家是熊孩子祸害爸妈，你这是老父亲祸害亲生女儿啊。
你以为你家女儿有多大能耐啊，可以帮你呵护好你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吗？
“然然……”卓悦又唤了一声，眼里充满着期待，“你不会怪我来这里打扰你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苏然笑着，心里却是千万句不文明的话语飘过。
“我就知道你会欢迎我的，毕竟我是你的妈妈啊。”
打住，你给我打住，卓悦，我可不想要你这样一个妈妈啊。
第二章:把我的美梦还给我
苏然本来就很累，被卓悦这么一惊，更是觉得心力憔悴，迫不及待地想要躺到她那软绵绵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过她得先和卓悦约法三章，最好是让卓悦答应她，乖乖地呆在家里几天，等她那坑娃的老爹从非洲回来把这睁着无辜大眼睛的妈给接走。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卓悦是她的妈，绝对不可以。
“然然，为什么不可以啊？”卓悦不解地问，“我本来就是你的妈妈啊！你要不信，我去拿结婚证明给你看。”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苏然觉得自己像个无能的老师，就是没办法向眼前的人解释清楚，她干脆想学李小林的方法来——我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不要问为什么。
可是卓悦的眼神里全是让人狠不下心的温婉，她哪里凶得起来。她只能平复了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耐着性子：“这里和法国不一样，很多人对后妈这个身份挺感冒的！”
“我知道了，然然，你真好，你是怕我被别人欺负。”卓悦竟然又冲了过来，给了苏然一个猝不及防的大熊抱。
苏然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了，懒得再去解释什么，轻轻推开卓悦，胡乱找到了一个借口，回房睡觉去了。
苏然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她眼睛都懒得睁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恍惚中，苏然看到李小林向自己走过来，穿着她为他买的黑色西服，那西服是苏然花了一个月的薪水买的高档货，布料上乘，做工精湛，把李小林那中年男人的儒雅气质显现无疑。
“你愿意穿这件衣服了？”苏然听到自己话语里的惊喜。
“怎么可以不穿呢？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
苏然感觉到她的心颤的一下。特殊的日子，是她一直期待的那个日子吗？
苏然红着脸，满眼柔情地望着李小林。
李小林微笑着，缓缓的向她走来。
“然然，然然。”
苏然哪里肯理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她愤怒的地摆了摆手，拉过被子就捂住了自己的头。
还好，李小林还在，他脸上的笑容也还在，甚至于他的手中多了一束百合花，一个精致的锦盒变魔术一般被他轻轻举起。
噢，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幕啊，苏然擦了下嘴巴，把嘴角的口水给擦拭得干干净净后低着头往李小林走去。
她感觉到自己被谁的手拉住了，怎么也无法往前一步，不得不恼怒转过身。
卓悦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苏然惊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惊觉到自己只穿着无袖的睡衣，连忙又拉过了被子：“卓悦，你这是干什么？”
“然然，都七点钟了，怎么还赖在床上。走，我们一起去跑步。”
看着卓悦一脸的不知所以，苏然心里腾出的那团火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卓悦，今天是周六，周六大家都在晨睡。”
想了想，她又问道：“为什么你能推开我的房门？”
卓悦自豪地举起一串钥匙来：“我老公，也就是你爸给了我所有的钥匙。”
坑娃的苏教授，你要是在这里，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房间的钥匙还是给我吧。”苏然朝卓悦伸出手去，“你也回房再睡一会好了。”
“不，我不想再睡了。这么美丽的早晨怎么可以给睡神呢。然然，你要是累了，你就再睡一会，我出去跑步了。”
苏然嗯了一下，身子往下滑时，瞥到了卓悦身上的运动服。
那一身粉红的略显单薄的运动服，将卓悦曼妙的身姿衬得一清二楚，红色又使得卓悦的脸色像一朵出水芙蓉。
苏然的眼前冒出那些充满着饥渴的眼睛，禁不住抖了一下。
“不行，你初来乍到，还是我陪你去跑吧。”
“真的？然然，你真是太好了。”
苏然见卓悦又要来一个热情的拥抱，赶紧掀开被子下了床。
高德庄园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独立的住宅区。庄园的住客们几乎都是青柠市的精英。“偶遇”的老板李小林就住在这里，也正因为他住在这里，苏然才会咬了咬牙，在这里租了一间房，用百分之八十的月薪来支持自己那一点小小的奢望。
初来高德庄园时，苏然也是天天出去晨跑的，不仅是晨跑，连夜跑的事情她都干过。可是，除了在“偶遇”能见到，李小林就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般，一次也没被苏然在青柠市的其他地方遇到过。
高德庄园的林荫道上，已经有了好多跑步的人。苏然拖着步子，跟在卓悦的身后。卓悦的体力竟是十分地好，等她们跑完五公里后，苏然累得直喘气，卓悦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然然，你果然如你老爸所说，需要好好地锻炼啊。”卓悦递了一瓶水给苏然，看着来来往往还在跑着步的人，一本正经说道：“看来，我要好好帮你计划一下，一定要在你爸爸回来时，让他看到一个健康美丽的女儿。”
苏然刚吞下去的那一口水喷了出来，她剧烈地咳了起来。
“然然。”卓悦慌忙来为苏然敲背。
苏然扭过身去，她很想大声地抗议，说上十七八个理由，告诉卓悦，她不是那种闲得可以有大把时间去锻炼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律师，还是一个每个月都要靠律所分配的小案子才能勉强付得起房租的小律师。
要不是昨天她接了一个数额有些大的案子，她现在早就在律师事务所，老老实实地在前台等着前来咨询的客人了。
大学毕业后，她辗转奔波，最终还是为了李小林选择了在青柠市落下漂泊的身影，却成了青柠市无数大龄女人中的一员，而且是事业不成，爱情不甜，婚姻难就的全职没女。
这样尴尬的一个身份，哪里有资格去谈什么健身，什么快乐，什么幸福和美好噢。
幸福和美好是有的，在梦里，在她每晚临睡前的心理暗示里，但那幸福像小孩子在阳光下吹得泡沫一般，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啪得一下破灭了。
就像今天早上的这个美梦，她还没来得及去接过李小林手中的鲜花，没来得及去看清楚那个小小的锦盒里装得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戒指，就被卓悦给完完全全地破坏了。
卓悦，你把我的美梦还给我啊。
第三章：慌不择路的尴尬
卓悦拉着苏然去了一百商场。
她说要给苏然买几套运动服，说苏然穿着T恤衫跑起步来都无精打采的。
她们来到专柜，苏然看了看那标价直吐舌头，卓悦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命令服务员把她选中的几套都包起来，随手给了服务员一张卡。
“你爸爸给的。”见苏然一脸的惊诧，卓悦随口道。
这话苏然还真不敢相信。苏博士虽然是药物学博士，可他沉迷于病毒研究，对于药企的橄榄枝是闻都不愿意闻，自然也就只能两袖清风了。
难不成，一向视金钱如粪土，视病毒如生命的苏博士为了眼前这个女子转了性情了？
苏然不由地又看了一眼卓悦，感觉到卓悦小小的身躯上闪着一种异样的光亮，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卓悦收回卡就随意地往她的包里一塞，一句废话也没有。
把商场转了个遍，苏然已经感觉到十分疲惫，转过脸看卓悦，卓悦哪里有一点疲惫的样子啊，一张脸红通通的，娇俏可爱，让人看了都想捧过来咬上一口。
苏然再一次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绝不让任何人知道卓悦是她的后妈。
卓悦提议去吃顿好吃的，说她下了飞机后，一直都在倒时差，好不容易逛了这街后精神才变好一些，特别想尝尝青柠市的美食。
苏然在心里白了她一眼，从自己见她到现在，可没一分一秒的时间让苏然感觉到卓悦在倒时差，在养精神。
再说了，疯狂购物也许真的能让人精神抖擞，可是你只是在疯狂刷卡，真正不停地试衣试鞋甚至于连围巾都试了好几条的是我好吧。
卓悦见苏然的脚步慢了下来，自己也停了下来。倚在一张红色的柜台前对着苏然浅浅地笑。
那笑实在太有魔力，苏然立即就觉得自己不想再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十分钟后，她们就在青柠市最好的酒店忘忧园的餐厅坐了下来。
苏然来到青柠市已经好几个月，可她从没有来过忘忧园，连忘忧园有青柠市最棒的西餐她也是偶尔地从李小林那里听来的。
苏然也曾向李小林暗示过，想要去忘忧园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李小林皱着眉，好看的眼睛里全是忧伤：“然，那里有太多的人认识我，如果……”
李小林没把那个如果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聪明如苏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然然……”卓悦在喊，“快来选餐，好漂亮的水果沙拉，哇，还有我喜欢的顶极牛排呢。”
卓悦的声音不小，但苏然可没感觉到餐厅里的人对她投来厌恶的眼神。反而，似乎每一个人都是在转头一瞥之后对着卓悦一笑。那笑里有着宽容，更多的却是欣赏，是惊艳。
美，真的是无价之宝。
苏然想着，再一次看了看自己那身没有光泽的T恤，真是后悔没从刚刚那些袋子里随便拿一件套在身上，那样，那些惊艳的眼光会不会也分给自己一点呢。
三十岁的女人，竟然情不自禁地就会和年轻的女人比较起来，那种几年前绝对不会有的嫉妒感，无孔不入地扎根在自己心中。
苏然这样一想，叫美食的欲望都没有了，随便翻了下餐牌，指了一套A餐。
“那给我也来这样一个A餐吧。”卓悦说着，把自己手中的餐单给合了起来，微笑着对服务员说道，“谢谢啊。”
苏然觉得很奇怪，卓悦刚刚根本没看这A餐，而是盯着忘忧园最奢华的那一套顶级餐面带笑容。
难道，是自己刚刚疯狂购物，把她的卡给刷爆了，以至于她只能和自己一样点一个平常的套餐?
苏然立即被自己的想法感动了。她正想关心一下卓悦，甚至于想要跟卓悦说，如果卓悦真的想吃那份顶级餐，她还是能请得起那么一餐两餐的的。
但苏然还没来得及表现她的“孝心”，一个健硕的身影就朝他们走来。
那是苏然睡死过去也能认出来的身影。
苏然的心呯呯地跳了起来，她只想立刻躲起来。可是哪里来得及啊，那人已经健步走过来，脸上带着让人着迷的微笑。
苏然忙把搭在沙发椅上的围巾拿过来，围住了自己半张脸。
“然然……”卓悦惊讶地看着她，“你不舒服吗？”
“嗯，嗯，我好像着凉了，肚子有些疼，我去上一下卫生间。”
苏然说着，顾不得那个已经快走到她们桌前的男人，用围巾围着脸就往外冲去。
“然然……”卓悦喊了一声。
苏然没回头，继续跑。但，她想，卓悦喊的时候，那个男人应该脚步停了一下吧。
苏然在卫生间里磨蹭着，望着镜子里那因惊慌而失了血色的脸，使劲地用手揉了揉，还是惨白一片。进来进去的女人们都好奇地看着她，她也不解释，只是不停地搓着手，踱着步。
“请问你是苏然苏小姐吗？”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卓小姐说，牛排已经送到餐桌上来了，不趁热吃就吃不出我们这顶级牛排味道了。”
苏然慢腾腾地走回座位，男人已经离开了。苏然甚至天真地想，那男人根本没来她们这一桌，她就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肚子不疼了吧。”卓悦正在娴熟地切着牛排，她那嫩葱一般的手指微微有点兰花指的形状，使那白得发亮的刀更白更亮了。
苏然嗯了一声，坐在了座位上。
“快吃吧，冷了就没味道了。”
“这是我们点的A餐？”苏然很是惊讶，餐盘里明明是她很是眼馋又舍不得去点的顶级餐。
“刚刚李叔叔来了，他帮我们换的。”
卓悦说得云淡风轻，苏然却听得心惊肉跳。
苏然张张嘴，她想问，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问，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她能问什么？
“对了，你刚刚怎么去这么久，我还想介绍李叔叔给你认识呢。李叔叔和我父亲的关系挺好的。我父亲还想过要是我愿意的话让我下嫁给李叔叔呢。”
卓悦说着，呵呵笑着，笑声比那朝凤的百鸟还要悦耳。
苏然拿过桌上的湿巾，快速地擦了一下脸，感觉到脸上再没有冷汗后，她才拿起刀叉来。
“然然，你说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外面的女人呢？。”
哐当一下，苏然手中的刀叉掉在了地上。
第五章：他再也不会消失了
此时才是上午九点，“偶然”还没到营业的时候。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时刻无人打扰，李小林才会经常让苏然来这里与他相见。等到“偶然”的员工出现时，李小林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消失。
只是现在，李小林再不会消失了。
他静静地坐在那张粉红色的沙发椅里，身子往后靠着，两只手都搭在靠背上。一把锋利的刀落在他的右手下，血从他的手腕处流下来，那粉红的沙发湮没在一片腥红之中。
“啊。”苏然大叫一声，眼泪瀑布般地流了下来。
警察很快就来了，围观的人重重山般地将那条胡同包围住，连平日里没人愿意去碰的垃圾桶和洗水池边都挤满了人。
这是青柠市入秋以来的第一个死人现场，死的人还是青柠市鼎鼎有名的企业家，又有钱又有貌的青年才俊，谁会不好奇他死亡的原因？
“李小林经常去你的酒吧吗？”询问的女警察眼里全是不屑。很明显她极自然地就将李小林和苏然想成那样的关系了，让苏然无话可辩驳的是，他们俩的确是那样的关系。
“你说我的酒吧？”
“这上面写着很清楚啊，这酒吧是半年前你买下来的。小姐，不会因为死了一个人，你连自己的物业都不要了吧。”
苏然愕然，她突然想起李小林最后发的那几条微信：“我养你。”
她以为他一直只是把她当成寂寞时的寄托，她也曾偷偷埋怨着他不能抛妻弃子和她在一起。她和他在一起时，有着爱情轰轰烈烈的欢喜，却也有着身心永远不能自由偷偷摸摸的悲哀。
所以，她才会偶尔地使一使小性子，她只是想让他明白，她不是他的附属品，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的相随。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立刻奔来“偶遇”，他那时一定已经处于焦虑的状态，他不是说了吗？如果她再不来，他就要崩溃了。
她为何不像从前一样一接到他的消息就立即奔过去呢。要知道，他买下“偶遇”就是为了可以随时随地见到她啊。
“你的酒吧不是要十点才开门吗？李小林这么早去你的酒吧干什么？他发了十几条短信给你，是想找你谈什么事吗？”
苏然呆傻在那里，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李小林的那些信息。是的，他说得很对，她现在的确遇到了一生中最后悔的事了。可是李小林，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阳光灿烂的清晨，你会选择在“偶遇”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里，怎么说也留下许多我们之间美丽的回忆啊？
“小梅，她的律师来了。”
苏然回过头，看到秋若海快步向她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又要流了出来。
秋若海给苏然办了手续，引着她上了自己的吉普车。
“谢谢你，秋主任。”
“没事了，我跟公安局的肖局通了电话，证明了李小林死的时候，你正和我一起在喝汤。”秋若海启动了车子，停了一会，突然又问道，“你认识那个李小林？”
苏然茫然地望着车窗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借着那从车窗外飞过去的棵棵法国梧桐把自己心中的悲哀给一点点的带出去。
她的悲哀，不可以让别人看到。她从来不是李小林的什么人，她从来就没有资格为李小林在大庭广众之下流一滴眼泪，哭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苏然突然感觉到自己活得好悲哀，连心痛了，心碎了这样深重的悲伤都不可以告诉别人，这样的悲哀，也许只有见不得光的一类人才会明白。
秋若海没等到苏然的回答，也不再去追问。
车子在高德庄园小区前停了下来。
庄园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人，看装扮应该是记者。
“李小林他是不是也住在高德庄园？”
苏然点了点头。
秋若海还想再问句什么，苏然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小区门卫很警惕地将苏然放进去，又不失时机地汇报道：“苏律师，你听说没有，A座八楼八号的李总死了。听说他……”
苏然手僵在电梯按钮上，拼命地咬着牙，不让刚刚停止的眼泪滚出来。
电梯门总算开了，她飞快地闪了进去，刚想按上关门键，又有两个住客冲了进来。
电梯门缓缓地关闭了。那两个人的话茬却再一次打开。
“听说没有，盛世国际的总经理李小林死了。”
“听说了，外面多的记者，听说，他是去……”红衣女人把嘴凑到了蓝衣女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个人便都哈哈笑了起来。
苏然不想去听她们在说什么，在笑什么，可是她的耳朵里还是灌进去了几个字：“他是去找小三，被小三的老公捉了个现形，可能就是那小三的老公杀了他的。”
苏然觉得全身滚烫，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真想大声说，不是的，你们说的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奸夫**，她是单身，她是心甘情愿要追随着李小林的，她根本没想过要破坏李小林的家庭，她更不愿意看到李小林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
眼泪不听话地滚下来，苏然看到灰色的玻璃里自己满脸是泪的凄楚表情，脑海里却是李小林静静躺在沙发椅上的那一份安然。
他死时，竟是那样地安然，那是对生者多大的讽刺啊。
电梯门在十楼打开时，苏然突然间啊地大喊一声，吓得那两个女人一跳，跳出电梯后还对着一点点关上的电梯门怒骂着。
苏然整个身子都依在了玻璃上，玻璃的冰冷刺激着她，使她脑子清醒了许多。
不行，她不能回家。家里还有一个卓悦呢，她怎么向卓悦解释，说因为李小林在她的酒吧里死了，所以，她现在不能回律所上班，需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不行，不可以让卓悦知道自己和李小林相识，更不能让卓悦知道，李小林买下了整间“偶遇”给她。
苏然在电梯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卓悦的电话。
“然然，我现在不在家。你知道吗？那个请我们吃顶级牛排的李叔叔，他死了。”
第九章：李小林的那一页翻过去了
秋若海简单地把乔一曼最新的意图告诉了苏然，乔一曼愿意用五百万买断“偶遇”。
苏然的心还是动了一下，五百万，她就可以买下高德庄园的那套租房了，她就可以有更多的理由长期守着李小林曾经的那个家，替李小林守护着他的两个孩子了。
“秋主任，你觉得呢？”
苏然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告诉秋若海，她怕秋若海说她疯了。情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想着为情人照顾孩子。
“我觉得这个价位已经挺不错的了。”秋若海沉思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当然，我是从那个酒吧本身的价值来说的。”
苏然知道秋若海指的是什么，她又何尝愿意将“偶遇”卖掉呢，卖掉了，她和李小林之间唯一的联系都没有了。
“然然，好冷啊。”
两记敲门声后，卓悦推门进来。
屋里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秋若海直接就把脸给黑了下来。
“卓悦，你怎么来了？”
“等你们叫我进来等了太久，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我就问了服务员，直接来找你们了。”卓悦说话时很是委屈，那一份委屈让她显得十分地楚楚可怜，苏然原本还有几份生气的心立即软了下来。
“既然卓小姐累了，苏然，你就先陪卓小姐回家休息吧。天冷，不要感冒了。”
苏然本也没有精神再谈下去，她拉着卓悦就要往外走，谁知道卓悦却挣了她的手，从桌上端起咖啡壶，为秋若海添了一杯咖啡，笑吟吟地看着他：“秋主任，我想然然还没跟你说吧。我想毛遂自荐，去你们律所当律师助理。”
“什么？”秋若海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情，眼角一瞥，“卓小姐，律师助理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然然可能没告诉你，我在法国就拿到了法律执业证。也许那个证书在国内不太管用，但做一个律师助理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卓悦。”苏然想要去拉卓悦，她看出来秋若海对卓悦刚刚的那一番话很不受用，甚至于还有一些反感，一点愤怒。
“当然，我也是听我们家然然说，秋主任教了很多东西给她，让我十分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好师父，所以，也想跟着秋主任学一学。”
卓悦这样一说，苏然的心就放了下来，谁能受得了一个美女用如此甜美的声音如此温柔的眼神来求你呢。
果然秋若海的脸色缓了一些，他朝着苏然轻声道：“要是卓小姐真想来我们所里做事，我们还是很欢迎的。苏然，你明天带着卓小姐一起来律所吧。”
“哇，秋主任你真好。”卓悦竟然跳到了秋若海的面前，轻轻一跃，在秋若海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四十岁的秋若海，脸立即红了。
“好啦，我们走啦。”苏然拉过兴奋异常的卓悦，疾步往外冲。
苏然坐在车里沉思，卓悦的车开得挺慢，时不时地她会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苏然，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东西。
车终于停了下来，苏然睁开眼，看到卓悦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怎么样，我的车技还行吧。”
苏然点了点头。
说实话，卓悦的车技的确不错，比起李小林来甚至还要更稳当一些。
想到李小林，苏然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明天，李小林就要永远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她连去送一下他的权利都没有啊。
“然然，想到明天我就能和你一起去律所工作了，真是开心，我们一定要庆祝一下。”
苏然想说，有什么好庆祝的啊，可她又不好意思一驳了卓悦的兴致，只得坐正了身子听卓悦说下去。
“我现在就去买菜，等会做一顿丰盛的美食来慰劳我们俩，你呢，先回家休息去。”
卓悦甜甜的笑脸，让苏然的心竟是一暖。
卓悦不仅车技了得，厨艺也是了得，一碗简单的冬瓜排骨汤竟引得苏然胃口大开，吃得小肚子都要挺出来了。
正在苏然还在回味时，秋若海的电话打来了。
“苏小姐，谢谢你。”乔一曼放下签合同的笔，朝着苏然伸出手去。
苏然停顿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我可以问一下，乔小姐，你准备拿偶遇怎么办吗？”
乔一曼深深地望了一眼苏然，眼神里带着一丝忧伤：“苏小姐，你真的觉得小林爱你的吗？”
苏然没想到乔一曼会问这个问题，呆在了那里，良久，才苦笑道：“不管爱还是不爱，他都不在了，我们又何必为了他再让自己伤心。”
一道赞赏的目光落在苏然的身上，苏然能感觉出，那是秋若海的目光。
“苏小姐说的好。我和小林名存实亡的十年婚姻，终于也可以告一段落了。”乔一曼的眼里竟然有泪光闪烁，“那里，我原本想拿来做一些……”
乔一曼停了下来，迎着苏然那热烈的目光：“现在，我想，把它改建成一个小型的疗养院，这里这么安静，老人家们会喜欢的，对不对？”
乔一曼离开后，秋若海端了一杯咖啡给苏然，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苏然的手心，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走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苏然还在那里反复思索着乔一曼今天的反应，越想越觉得奇怪。她虽然只和乔一曼接触了几次，可是从秋若海的诉说中，她还是觉得乔一曼不可能是今天这样感性的人。
乔一曼眼里的泪光，乔一曼说着“偶遇”未来时语气的温婉，都和前几天遇到的乔一曼完全不一样。
“怎么？是不是觉得今天的乔一曼和往常不一样？”秋若海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掏出一根围巾，“别想了。今天有些冷，我让服务员找了根围巾给你。”
苏然被秋若海突然变柔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习惯了冻着。”
“噢，是不是想美丽动人啊。冻得嘴唇都发抖了，可一点也不美丽。”秋若海竟拿着那根围巾站到了苏然的背后：“苏然，李小林的一切都让他随着这张合同消失吧。你要知道，你的身边还有许多关心你的人。”
第十章：新生的第一天
苏然被卓悦的敲门声唤醒。
洗濑完毕，卓悦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了。
餐桌上放着稀粥油条，还放着豆浆三明治。
“怎么这么丰盛？”
习惯了走到楼下小吃店买一块摊饼的苏然有些受宠若惊，同时感觉到端坐在对面，对着自己笑着的卓悦身上的确有一种母亲的光环。
“这可是我们新生的第一天，一定要好好对自己。”卓悦已经抓起了油条，大口大口地咬起来。
苏然看着卓悦那毫不淑女的形象，莫名地想笑。
卓悦，你现在可是一个妈妈，只会做美食可还不够，还要在形象上给你的女儿一个好榜样噢。
当然，这些话苏然没说，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卓悦一定会给她一个白眼，甚至于还会用妈妈的口吻对她说：“不准批评你的妈妈。”
反正有美食在前，还是老老实实地用美食把嘴巴堵住比较好。
苏然正低头享受美食时，卓悦已经放下了她的碗筷，拿出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冲进了房间。
等她再出来，苏然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一件小巧的精致的浅蓝色小西装，里面隐隐可以看到白色的衬衫，脖子那别着一个温润的衣领夹，下身穿着的是一条简单的黑色半身裙。
苏然不由想起了制服诱惑这个词，她的心里竟满满的都是羡慕：“青春果然是无敌的啊。”
“然然，这一袋是给你的。”卓悦递过一个漂亮的购物袋，“快去换上。”
卓悦给苏然的那一套是比卓悦自己的还要典雅，粉红色的连衣裙，被黑色的大衣包裹着，说不出的高贵和大气。
“哇，然然，你真好看。”
卓悦夸张地赞着：“这一下，你那秋师父想骂你也舍不得骂了。”
苏然听到卓悦说到秋若海，猛地想起那条围巾，连忙回房将围巾取了出来。
“这根围巾？”卓悦抢过围巾，然后像给围巾看病一般，望闻问切起来：“这围巾是男式的呢，快交待，是哪个帅哥的。”
还没等苏然解释，卓悦自己就噗嗤一声先笑起来了：“我们的然然有男朋友了，这可是一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你爸爸。”
苏然被她说是哭笑不得，将围巾拿了过来：“什么男朋友啊，就是昨天去见秋主任，他说深秋了，怕我回来路上冷，让凤凰咖啡的服务员随便找了一根围巾给我。”
“噢？噢，噢！”卓悦接连说了三个噢字，语气却完全不一样。眼神里也全是戏虐。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你今天亲自问那秋若海。再说了，秋若海那样的冰人，送给我我都不会要的。”
“冰人？呵呵，然然，你给秋主任起的这外号倒是挺适合的。”卓悦笑起来，眼角露出一个好看的漩涡，“不过，我也怕他这块冰会冻着我，还是不问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律所。
天目律师事务所是青柠市的一个老牌律所了。律所的法定代表人姓欧，据说已经移居美国，现在律所是由他的儿子欧之谦负责，秋若海是其中的一个合伙人，也是让律所的新人最害怕的合伙人。
此时，才不过八点十分左右，小律师们都已经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开始认真准备迎接这新的一天。
电梯门打开，正在那里闲聊着的小律师们都呆在了那里。
苏然一改原来的灰姑娘形象，一身粉红，使她像一朵盛开的红莲花。但这红又不夸张，被有质地的黑轻轻覆盖着，那娇媚里便多了几分典雅。
不过，大多数人的眼睛还是盯着卓悦的。女人的目光落在卓悦的半身裙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半身裙包裹得微微往上翘起的部分。男人的目光是游离的，最终的落点自然那快要从白色衬衫里涌出来的两座雪白了。
“苏姐，今天好美。”秋若海年轻的助理走过来和苏然打招呼，不过，眼神却是瞥向苏然身旁的卓悦。
“谢谢。”苏然老老实实地感谢着，“秋主任来了吗？”
那原本准备搭讪的小助理被问得很是没趣，抬眼间，看见卓悦抿着嘴在对着他笑，他心里便又甜成了刚出巢的秘，连忙应道：“秋主任刚刚来，苏姐，你，你们找秋主任有事啊。”
苏然自然能看出小助理的那一份惊艳，再抬头一看，那些原本应该正襟危坐认真看材料的男律师们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各具姿态地偷看着卓悦。
苏然不由地轻叹了一声，美人效应，的确是杀伤力强大啊。
她正在那里感慨着，就看到秋若海拉开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看到苏然，秋若海的眼睛一亮，很明显的欣赏。等他把这目光快速收回，落到卓悦身上时，目光又如逢了冬雪一般冷峻起来。
“秋主任。”苏然连忙走过去，“我带我表妹来见工了。”
“表妹啊，好漂亮。”苏然听到有人终于忍不住赞了出来。
“都在干什么？你们师父们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叫你们来实习，难道是来实习看美女的吗？”秋若海闷喝了几声。
年轻的实习律师们都乖乖地把头埋了下去。
苏然想说什么，砸吧了两下嘴，还没来得及吐出自己想说的话，就听得秋若海又道：“苏然，你带你表妹去人事部报道一下，他们会安排工作给她的。”
秋若海说完，一转身，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呯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然然，你的秋主任好像不太喜欢我。”卓悦贴到苏然身上，“他不会觉得我会把你抢走吧。”
苏然被这话呛得差点咳出来，她真恨不得对着卓悦的头就敲上几下，看看她这漂亮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让苏然和卓悦没想到的是，秋若海竟安排卓悦做了他的助手。
用秋若海的话说，卓悦一看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要把这盏随时会引起一场火灾的灯留在自己的身边，以免整个律所都受烈火的煎熬。
这话，是三天后，秋若海在凤凰咖啡馆将“偶遇”的五百万交给苏然时说的，说完后，他把上下牙齿使劲咬了咬，发出让苏然胆颤心惊的吱吱声。
第十一章：美女的魅力
苏然对秋若海说的这话完全是嗤之以鼻。
卓悦来到天目律所的这几天，苏然看多了向卓悦献殷勤的男人，幸亏卓悦水平高超，一颦一笑就将那些毛孩子给摆平了。
所有被美色迷惑得忘记自己年龄身份的男人都是一个毛孩子罢了。
卓悦那样戏称着律所的那些实习生，那些已经成家立业的中年律师，甚至于那些已经知了天命的快要退休的老律师。
可是，卓悦从没用毛孩子这三个字来形容秋若海，她甚至于对苏然说，秋若海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是一个值得去好好研究的男人，是一个有意思的男人。
苏然可没觉出秋若海的有意思，苏然只看得到当卓悦礼貌地淑女的又无限魅力地和那些毛孩子们礼尚往来时，秋若海那浓浓的弯弯的眉毛就会不自觉地皱起来，皱起的眉毛牵扯着他整张脸，使他原本英朗的脸微微有些变形，两腮的饱满便变成了一种诡秘。
这种眼神，绝对应该是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时的嫉妒和无奈。
经过“偶遇”一事，苏然对秋若海的感觉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至少她不那么惧怕秋若海了。但，让秋若海去撩自己的“妈妈”，就算这个“妈妈”苏然早就不想要了，还是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所以，嗤之以鼻后的苏然又加了一句提醒：“秋主任，你是不是应该先管一管我们所里那些色中恶鬼，我表妹可是有男朋友的。”
卓悦有男朋友的消息一下子在律所传开了，知趣的人自然也就减少了和卓悦的接触——男人们都明白，名花有主，还是不要去招惹得好，自由女神才是可以拿来戏说消遣的好对像。
自然也有不愿意放弃的，至于那份不放弃里，到底有多少爱的成分，谁也不明白了。
“你说什么，你说成云他喜欢我？”卓悦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就一个孩子。”
哪像孩子了？苏然望着卓悦扭着她那婀娜的身子走出茶水间，奔向正捧着早餐笑眯眯看着她的成云，着实不服气：“他是个孩子，你对他的关爱还来者不拒绝。”
“怎么，对你表妹也有意见了？”苏然一转身，就看到秋若海倚着茶水间的门，幽幽地看着她。
“秋主任真是闲得很，也来管办公室里的小波纹啊。”苏然软软地调侃了一句。
“呵呵，我是这家律所的合伙人，我总得看好我的人吧。”
苏然不想再理他，端起自己的咖啡就往外走，却被秋若海拦住了。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乔小姐？”
苏然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哪个乔小姐？”
“苏然，才半个月不到，你就把乔一曼给忘记了，把偶遇给忘记了？”
苏然抬眼，秋若海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秋主任，听说乔小姐已经把那次案子的佣金给了你了。”
秋若海白晳的脸微微一红，身子往后一闪，苏然就从那缝隙外躲了出去。
卓悦正在一边吃着成云买来的皮蛋瘦肉粥，一边笑脸盈盈地对着成云轻轻说着什么。成云那稚嫩年轻的脸上时不时地浮出几朵红云来，眼神宠溺地望着卓悦，似乎，这世界只有卓悦一个人存在一般。
苏然在心里唉了一声。
秋若海在茶水间又呆了一会，走到办公室后，神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他一走过来，办公室也完全恢复了正常。
“好了，大家都到了。该吃的早餐也吃了，该说的话也说了。现在来汇报一下上一周你们手中的案子。”
像所有的交流会一般，开始总是安静得像没有人一般。
秋若海正欲点名，却看到一只纤细的手举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这只比葱白还要白嫩手上，等待着手的主人说话。
卓悦被那么多人看着，显然有些意外。
苏然又碰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把手快放下。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秋若海的两只眼睛像饿狼终于发现了白兔一般，死盯着卓悦，自然，那眼里全是凶狠：“卓悦，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你最遵守工作纪律。”
“秋主任，明明你说要大家畅所欲方的啊。”卓悦说得挺委屈，小巧的鼻子微微一皱，说不出来的娇媚可爱。
“我是让他们说自己手中的案子。你要说什么？你手中有案子吗？”
“我手上的确没案子，可是我还是有话要说啊。”卓悦刚刚的胆怯一下子不见了，她拉过苏然，“我就想帮然然问一下，为什么，你交给她的案子都是这样的，标的又小，客户又麻烦，吃力不讨好啊。”
“卓悦。”苏然连忙拦住卓悦，“所里分配案子有自己的原则。”
“苏然，你跟我进来。”秋若海闷喝了一声，“其他人，去做事。”
苏然朝卓悦摇了摇头，卓悦摊了下手，表示出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然走进秋若海的房间，秋若海正在那里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们的律师楼在十楼之上。站在楼上远眺可以看得到青柠市最美的环城河，隐约还能看得到凤凰咖啡厅外的那只凤凰雕塑。
秋若海静立在那里的样子很迷人，今天他又穿着黑色的西装，使得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儒雅的气质。
不过，苏然是没心思去感受秋若海的这一份儒雅了。她的脑海里只有秋若海走进办公室后那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她相信，秋若海的耐心已经被卓悦折腾得差不多了。
果然，秋若海缓缓转过身来后脸上还满是怒容。
苏然的心抖了一下，她有些害怕秋若海会一气之下把卓悦给赶走，甚至于把她也给赶走。虽然她现在有卖掉“偶遇”的五百万，可是那已经变成了“高德庄园”的购房款。
她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情人，她还有一个要去“照顾”的“妈妈”，她不能失去现在的这份工作，那样，她就真的会成为全职没女，穷困潦倒到连自己都嫌弃了。
“苏然，卓悦说的也有道理。我给你的那些案子实在也没什么挑战性，怪不得你总是没精打采的。”
苏然没想到秋若海一开口，说出来的却是如此暖人心的话。
难道真因为刚刚那话是卓悦说出来的，才能让秋若海在凝神之际反思，然后突然间充满了人情味？
美女的魅力，竟大到如此程度吗？
第十二章：留得残荷听雨声
秋若海坐在凤凰咖啡厅里，把玩着手中的咖啡杯。
“乔小姐，你真的准备这样做吗？”
站在窗前正看着满湖残荷的乔一曼并没有转身，她今天穿着一件藕色的昵子，中间搭着一根同色的腰带，使得她的曲线也玲珑了许多。
“秋主任，你说红楼梦里，是林黛玉可爱还是薛宝钗可爱？”
秋若海显然没想到乔一曼会问这个问题，手一颤，咖啡杯里的咖啡便巅了些许出来。
乔一曼慢慢转过身来：“我一直很讨厌林黛玉的。她那么弱，可是她根本没想过要用正确的方式让自己强起来，而是找准所有的机会去嘲讽她身边的人，似乎压低了她身边的人，就能让自己高大起来一样。”
秋若海有些傻，只能盯着乔一曼缓缓地在他对面坐下。
乔一曼喝了一口热茶，眉头微微皱起，招手让服务员进来：“让我的司机把车上的茶拿下来，泡一壶上来。”
“乔小姐的生活还是这样精致。”
“没办法，小林他习惯了喝自己家茶园里的有机茶，我呢，也就被他养成这个习惯了。”乔一曼说着，似乎因为想到了什么，声音里竟有几分伤感。
秋若海没再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乔一曼。
“秋主任觉得我让苏小姐来乔氏集团做法顾，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乔一曼的新茶已经泡来，新茶有一种极淡的香气，闻起来却让人很是舒服。空气里都散发着一种乡野的的清新气息。
喝了新茶的乔一曼脸色很是好看，说起话来竟也温柔了许多。
“我们律所和乔氏订了法顾的合同，按说，乔氏想要从律所找自己心仪的律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苏律师刚过实习期，我怕去了乔氏会给乔小姐带来许多麻烦。”
乔一曼微微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秋若海的座位后：“秋主任，你不会爱上了你的女徒弟吧。”
秋若海面色一凝，人也从软椅上站了起来：“乔小姐，有些话不能乱说的。”
乔一曼呵呵笑着，直笑得花枝乱颤：“秋主任不想让苏律师来我们乔氏是怕我还记恨着小林的事情，会处处责难苏小姐是吗？”
“我当然知道乔小姐不是那么小家子的人。只是苏然是我们律所的律师，她的工作范围应该不仅仅是为乔氏服务。”
“噢，我明白了。”乔一曼继续温柔地笑着，“不过，我想我要是和你们所长商量一下，他应该也会通融的，是吧。”
秋若海无话可说。事实上，向顾问单位长期派驻顾问律师也不是一件新奇的事情。有些公司，法律业务宠大，经常会需要一个同样庞大的律师团队，常驻法律顾问就更需要了。
不过那些法律顾问一般都属于公司自己的员工，外聘的法律顾问很少在公司直接打卡上班。
乔一曼提出要让苏然去乔氏法律部上班的要求后，秋若海就一直在思考，想弄明白乔一曼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可惜，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究竟来，反而被乔一曼损了个哑口无言。
“秋主任，你和苏小姐也认识很久了，你说，苏小姐像林黛玉还是像薛宝钗啊。”乔一曼又一次站到了窗前，她甚至于打开了那扇窗，湖里的寒气随着风一起袭了过来。
秋若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听得乔一曼继续说道：“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上林黛玉了，对了，是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她说，李义山的诗，她就只喜欢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你们竟连一点残荷也要弄得干净。”
秋若海没看过红楼梦，他不知道乔一曼说的是哪一章哪一节的故事，只觉得乔一曼说话的时候，语气语调都和他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
那眼里的忧伤差点让他的心软下来，差一点就觉得为乔一曼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若海，你还在记恨着我是吗？”乔一曼幽幽地看着秋若海，“有时我也恨我自己，如果当年我答应嫁你，也许，我们的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秋若海的脸一片惨白，嘴唇哆嗦着，手中的咖啡杯哐当一下，跌落在桌上。
乔一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轻咬着她粉红的嘴唇，良久，才叹道：“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想遇到都只能是自己心中的一个小小的奢望。若海，你也不要再倔强了，遇到可心的人，就去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场吧，就像我们曾经那样。”
“乔小姐，我今天来是和你谈法顾的事情的。请不要扯到其他上面去。”
秋若海已经收拾好了桌面，看他的脸色，应该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乔一曼忧伤地一笑，走回了桌前：“好，我们之间也只剩下这公事可以谈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喝下去，却被秋若海拦住：“茶过了可以饮的时候，喝下去就会伤胃了，重新泡一杯吧。”
“不用了，我公司里还有事。你回去再和苏律师商量下，我呢，也会让董事局支会一下你们欧所。”乔一曼将放在一旁的粉红色围巾拿了过来，优雅地围在了脖子上，“若海，你记得吗？你曾说过，我围粉红的围巾最好看。”
没等秋若海有任何的反应，乔一曼拉开门走了。
秋若海将身子完全地陷进沙发里，手按着太阳穴，表情十分痛苦。
良久，他才拿起桌上的电话：“苏然，我在凤凰，你来找我。”
苏然挂掉秋若海的电话，很开心。前几天，卓悦为她抱不平后，秋若海给了她一个大案子，挺简单的大案子，一起标的额巨大的借款合同案。
她现在正在和原告在交流案情，原告是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此时一边喝着卓悦泡来的铁观音一边眼睛亮亮地看着卓悦，每一会，就答应了卓悦要请苏然去当法律顾问，顺带着，又掏出几张借据来，说这些收不回来的债也干脆打官司要了吧。
卓悦越聊越开心，苏然几乎是插不上一句话，接到秋若海的电话还不像得了救星一般。
“王老板，我们主任让我去处理一个急事，要不，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好好，苏律师，卓小姐，我对你们俩的专业水平十分的欣赏，有机会我开着我的玛莎拉蒂带两位去我的公司实地考察一下啊。”
卓悦笑成了一朵花，把王老板送到了电梯口，转过身想要找苏然说今天的收获大大时，发现苏然早就消失不见了。
第十三章：有个男人叫小红
苏然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激动地站了起来：“秋主任，你觉得我能行吗？”
秋若海不说话，站在窗前看湖。
湖里，那些已经枯萎了的荷叶正在被工人们一点点的清理，荷叶像被烧焦了一般，无力地任由他人拖上拖下，最后都被扔进了垃圾车里。
“有时候，你以为你可以留下些什么，其实，你什么也留不下。”
秋若海突然间的如此深沉的一句话让苏然懵在了那里。她实在不明白秋若海今天是怎么回事，把她叫来后，就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话苏然完全无法接受的话，然后就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然后又抛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好吧，既然这是律所的决定，我是一定要听从的，对不对？”
秋若海缓缓地转过身来：“你放心，我也会过去的。”
苏然心里一下子舒畅起来，她立即放松了语气：“既然秋主任也去，那我就更不会不去了。秋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做乔氏的法律顾问的。”
“对，就这样，我去和乔一曼说，你是我的徒弟，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乔氏，万一弄错了什么事，我这个当师父的可承担不了。所以，我也应该和你一起过去。”
苏然正想附和，却发现秋若海说话时眼睛根本没有看自己，千真万确，他在自言自语。千真万确，他根本没注意到苏然这么一个人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苏然气得直咬牙齿，不过，她的心态挺好，她觉得秋若海自言自语的那个决定对自己也很有好处。只要有好处就行，又何必在意秋若海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着她情深意重地说呢。
不过，苏然马上想到另一件事，如果她要长驻在乔氏，卓悦怎么办？
“怎么了？”秋若海注意到苏然脸上的情绪变化，担心地问道。
“秋主任，我可以把卓悦，我表妹也带到乔氏去吗？”
“我想应该可以吧，卓悦是我的助理，自然跟着一起去乔氏了。”秋若海突然间笑了，“我就是担心卓悦一走，律所的男人们要不开心了。”
苏然被秋若海的话说得竟是笑出声来，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
苏然趁机秋若海说起王老板的事情，说卓悦在推销业务方面真的有得天独厚的才能，说王老板被卓悦说得服服贴贴，和律所签下了好几个简单又能赚钱的合同。
两个人说着，竟不知道不觉间将一壶咖啡喝得干净，按铃叫服务员进来时，才知道外面竟下起了大雨。
“快，来看看。”秋若海朝苏然招手，“刚刚的荷叶应该还没被清理干净，我们也来感受一下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
他说着，打开了窗，果然，湖里残荷只被清了一半。眼时，雨珠像白色的珠子一般，在那已没有形状了的荷叶上滚动着，天地间只有雨水轻轻撞击荷叶的声音。
“好美。”苏然突然道，“难怪林黛玉会如此痴迷于这句话了。这样的意境，将一份原本残败的美，变成了另一种温柔，真是让人异想不到啊。”
秋若海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女孩，目不转睛。
苏然根本没有注意到秋若海的目光，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有些苍黄的湖水上，在那已经被拖曳得没有生命力的荷叶上，在那滴滴答答如泣如诉的雨声。
听着听着，她的眼睛竟湿润了。
秋若海吓了一跳，连忙回转身，扯出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
“真不好意思，师父。”苏然一边拭着泪，一边抱歉着，“我突然想到黛玉葬花，想到黛玉焚稿，失态了。”
“没事，谁让我是你师父呢。要是在古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还得负责帮你找一个能让你葬花，能使你焚稿的人呢。”
“师父。”苏然有些难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只觉得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
她连忙去端桌上的咖啡壶，壶里哪里还有咖啡，她正欲按铃叫服务员，就听得秋若海在身后幽幽说：“我们回去吧，你还要把这事和你表妹商量一下呢。”
苏然一路上都在想，想秋若海为什么这些日子对她的态度跟往常不一样，想卓悦要知道她要离开天目去乔氏工作会是什么反应。
就这样一会儿想着秋若海，一会儿想着卓悦，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天目。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律所里除了几个年长的律师在整理当天的材料，年轻人早就下班后去找节目了。
苏然拔了个电话给卓悦，卓悦那里正欢声笑语着，苏然听到卓悦嘘了一声，猜想是卓悦在叫身边的人小声点。
“那冰人竟然又把你带回律所了啊。唉，真是不解风情。然然，你别急，你等着我，五分钟后，我就和我的小红一起来接你。”
卓悦说的那小红自然是她的红色宝马，谁知道从宝马里走出来的除了卓悦，竟还有另一个人，一个穿着一身红西装的青年男子。
“然然，我给你介绍，我的小红。”
苏然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没注意到脚下一块石子，脚板一歪，身子就斜倒过去。
男人，那个被叫作小红的男人轻轻伸出手来，极有技巧地扶了她一下，又不落痕迹地松开手，含蓄地笑了笑。
“他，是你的小红？”苏然站正了身子，揉了揉还在乱跳的小心脏，指着西装男子。
“是啊，他是我的闺蜜，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因为他就喜欢穿红衣服，所以，我就叫他小红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如此好看的男人，竟然叫什么小红。
真是有那么一点……
“喂，小红，这是我的……表姐。”
见苏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卓悦连忙改了一下口。
“悦悦，你表姐看起来比你还好看。”
苏然差一点晕了过去，这男人，这比卓悦长得还要娇媚的男人，说起话来竟然标标准准的娘娘腔，怪不得叫小红了，怪不得是卓悦的姐妹了。
不过，苏然一点也没晕倒在地的机会，卓悦，已经一把拉住了她，往她的红车上一塞：“走，我们去为小红接风去。”
第十四章：你要迷住多少男人
苏然被卓悦带到了一排高楼前，这楼看起来有一些年代了，楼道口很小，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前行。
小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个女孩呵呵笑着牵着手往楼上走去。
“怎么样？挺有绅士风度吧。”卓悦用手肘推了推苏然。
苏然笑了笑，心里却暗自嘀咕，要是绅士都像你的小红，我情愿要一个痞子的。
她们在三楼停下了脚步，卓悦在那铁红的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声音竟然有长有短，有轻有重，很有点暗号碰头的味道。
见苏然对卓悦露出疑惑之色，追上来的小红连忙解释，卓悦就是这毛病，可能是从小练琴练出来的坏习惯，敲门时总喜欢敲出各种奇怪的节奏来。
苏然使劲回想了一下，的确，卓悦敲自己门时似乎也和旁人不一样，不过是不是这样的有节奏有信号感，她可回想不起来了。
“怎么，怀疑我是黑客聚会啊。”卓悦一下揽过苏然，坏坏地笑。那双眼睛里闪出旁人无法抵挡的魅惑。
“好了，让你来见识见识我的特别基地。小红，你还不快让里面的那些家伙把门打开，是不是都睡着了，我的敲门声都听不到了吗？”
“悦悦，我的卓大小姐，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忘记了，昨天你不是派他们出去……”
“嘘，我想起来了，不要总是提醒我，提醒我大脑僵化，好不好？”卓悦生气了，朝着小红的嘟起了嘴。那神情，真是让人喷血的妩媚。
苏然再一次被卓悦那比武媚娘还要妩媚这一事实给打败了。她的脑海里竟不由自由地浮着一顶绿帽子，当然戴着帽子的是她那可怜的只知道和病毒打交通的苏博士。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后，苏然的身体也挺老实地往中间一站，挡在了小红和卓悦中间，又傻姑一样对着小红嫣然一笑。
小红被苏然这一笑，竟满脸通红。掏钥匙的手都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把钥匙塞进锁孔里，又似找不清方向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门却在此时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睡眼朦胧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小伙子一看到卓悦，原本还耷拉着的脸立即生动起来，说话却明显地激动着：“悦悦，你来了。你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
“肖秩，你这话说的，好像悦悦打了电话给你，你就能让她立即飞过来似的。”小红将肖秩一下子推开了，“还是你要给我们悦悦什么惊喜啊。”
苏然的脑子都要炸了，又一个卓悦的支持着，也许是又一顶碧绿碧绿的帽子。
她差一点就大声地维权，你们这些毛孩子，都不要瞎想了，卓悦，她已经和我父亲结婚了。她是我的妈妈。
算了，还是不要让人家知道这一点吧，多么丢人的一点啊——当妈的比你这个当女儿的要靓丽还要有活力。
苏然的那一声唉，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次了，这一次是最最深长的一叹。叹完后，她决定了，不要去想卓悦是苏博士的妻子，只当卓悦是一个远方的表姐，她要爱人，她被人爱，甚至于她在爱情的游戏里张狂都随她去吧。
老苏，不是我不尽力，是你的悦悦实在魅力太大，她在四处为你树敌，我看你也无福享受美人恩了，早点回来把红本本换成绿本本，还卓悦一个自由，也还你女儿我一个自由吧。
“然然，来，认识一下我们的美女圣手，肖秩，经他的手一打扮，每个女人都能成为仙女。”
肖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然刚向肖秩伸出手，肖秩已经围着苏然转了一圈：“悦悦，你这表姐是可造之材。”
“那当然，我就是把她带过来给你就是为了让你来造出耀眼的效果。”
卓悦将苏然推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我把她交给你了，我的秩秩，你可一定要让她在今晚小红的迎新宴上大放光彩啊。”
卓悦说的那个迎新宴会竟然在忘忧园举行。苏然是被卓悦推进忘忧园的宴会厅的。
这是一个金碧辉煌大厅，让苏然想起小学时学过的那个“维也纳金色大厅”——这家酒店的所有人该是多么地富有啊，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审美艺术上。
卓悦见苏然盯着天花顶上那金色的流云，笑着搂过了她的肩：“这流云的设计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苏然点了点头。
“我设计的。”卓悦很是轻巧地说道，却让苏然觉得自己的嘴巴张大到把下巴都给挤下去了。
“你说，这大厅是你设计的？”
“对啊，我学的就是建筑设计。”卓悦依然说得风轻云淡。
“可是，你才刚刚毕业啊，这么大工程？”
“你是不是想说，谁这么大胆把这么大的工程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来设计啊？”
亲切的话语，爽朗的笑声，一个六十开外的男子走了过来，笑着拉过了卓悦的手，“我的黄毛小丫头，你终于肯来啦。”
苏然只觉得脑海里那个大帽子的颜色更深了。
这个卓悦，到底要迷住多少男人啊。
这些男人也是奇怪了，无论年轻还是年老，竟然都被卓悦吃得死死的。看起来，也就秋如海能把持得住，到现在还对卓悦不冷不热的。
“好啦，知道你对我很信任啊，敬爱的乔总。”卓悦拉过了男人，“苏然，这是乔氏董事长，乔龙先生。乔总，你面前这个美得让人心动的女孩就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苏然。”
“苏然，这名字有点……”乔龙的目光落在苏然那张精致的脸上，点了点头，“的确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卓悦推了一下，还承受了卓悦一记干净利落的嫌弃的眼神，立即收回了话，“好吧，我是想说这名字的确是挺好听的。你看你，都不听我说完，就这样对我了。我啊，也就对你这黄毛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喽。”
“好啦好啦，你啊，人还没老，老人家的啰嗦病倒是越来越严重了。快去招呼你的贵宾去。”
乔龙摸了一下卓悦的头，望着她的眼神里全是怜爱：“那你自己先陪你朋友吃点喝点，我去找小红去，那孩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十五章：不小心认识了乔家人
乔龙走远了，卓悦那热烈的眼神却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她像一个失宠了的小情人一样，轻轻嘟囔了一句：“还是自己的外孙重要啊。”
“你是说，小红是乔总的孙子？他也姓乔？”
“不，不，他不姓乔，他姓李。他也不叫小红，他叫李宏涵，我们只是习惯叫他小红罢了。”
“他姓李，他妈妈姓乔，难道他是……”
苏然突然间有些明白了，可是她又情愿自己不明白，因为那个名字，她藏在心里一个多月了，她以为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怎么可以再次被提起。
“然然，是的，小红是李叔叔的儿子，是李叔叔和乔一曼的大儿子。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看，就是那个。”
苏然顺着卓悦的手指，看到小红正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向她们走来。
四五岁年前，当乔一曼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认识了李小林，是不是？
苏然突然被一股强烈的负罪感给包裹住，她想要离开，离开这个处处可见乔家人的地方。
“悦悦，苏小姐。”小红欢快地喊着，拉着小弟弟飞快地奔过来，“你们怎么还要这里啊，快来和我一起切外公给我准备的大蛋糕。”
“小红啊小红，你长大了，应该自己去切蛋糕了。”卓悦拍了拍小红的头，“再说了，你亲爱的龙龙不是在等着你的吗？”
“龙龙说，这是我的生日，我可以选择和谁一起去切蛋糕。”
小红说着，目光落在了苏然的身上，“苏小姐，悦悦，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苏然想说，我怎么可以陪你去，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的母亲，而且我能肯定，你的母亲如果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想要把我碎尸万段。万一，她认为我勾引了大的，又来勾引小的，不把我当成狐狸精才怪噢。
如果是这样，不要说去乔氏的法律部门了，就是律所都可能被自己连累的失去乔氏这一个大客户的。
苏然顿时觉得自己现在非走不可，这个念头萌生出来，她竟真的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卓悦，我有点头晕，我想我需要先回去了。”
“不要啊，苏小姐，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小红委屈着，好看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卓悦。
“好啦，你长大了，要懂得怜花惜玉。这样吧，你先和龙龙他们一起切了蛋糕，好好地陪一会他们。晚上，晚上，我们去酒吧再为你庆祝。”
小红一把抓住了卓悦的衣服，气得卓悦把秀眼一瞪：“乔宏涵，你别以为你今天生日你就最大啊，这件衣服，你弄脏了可赔不起。”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悦悦，你不要离开我啊。这样好了，苏小姐不舒服，让人扶她去休息一下，我叫家里的医生照顾一下她好了。”
“然然……”卓悦被小红缠着没办法，只得转过身看着苏然，“今天是大少爷他的生日，要不，我们就给他个面子？”
苏然犹豫着，小红握拳对着她就是一番作揖，那神情把那张帅气的脸变得十分滑稽。
苏然的眼前突然闪过李小林的影子来，不由地又看了小红几眼。
她竟没有发觉，小红和李小林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们的鼻子都是挺挺的。他们的眼睛都是亮亮的，他们的嘴唇都是薄薄的。
苏然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立即被自己的这一动作给弄红了脸。
“好啦好啦，然然的脸色现在好了许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我现在扶她去贵宾室休息，等会来找你，和你一起切蛋糕。”
苏然在贵宾室的沙发上坐下，她在想如果乔一曼发现了她，发出了她现在和卓悦在一起，一定会告诉卓悦自己是什么身份。到时，她该如何向卓悦解释。
不要，她不要把这段已经被她狠下心来的关系再次被挑明，对了，她也不能来乔氏上班，她现在必须去告诉秋若海，她不可以去面对乔一曼。
她原以为是乔一曼的骄横逼走了李小林，把李小林推向她怀抱。可是，一个女人，一个肯为你两次怀孕的女人，是多么地爱你啊，李小林。
苏然，你怎么可以去伤害这样一个女人呢，还在她怀着个大肚子，最最脆弱的时候。
苏然的眼中渐渐有了泪意，她扭过头，嫌弃地不想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门外，大厅里的热闹声，欢笑声，
苏然拦住来给她送茶的服务员，让她去找一下卓悦，却被告之，卓悦正和大少爷一起切蛋糕呢，现在应该不能打扰。
服务员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看，我们乔氏的人都在看直播呢。姑娘，你说，悦悦小姐和我们大少爷是不是挺相配的。”
苏然看到屏幕上卓悦握着小红的手，两个人一起握着那把长长的蛋糕刀，一旁乔龙微笑地在鼓掌，四围的人也便都鼓起掌来。
苏然的目光四处搜寻着，却没有看到乔一曼的身影，她感到十分地奇怪，却听得那热心的服务员已经在嘀咕了：“乔小姐也真是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啊，过生日也不来。”
乔一曼没来参加李宏涵的生日宴会？为什么？因为她怨恨李小林，所以连带着连李宏涵也气起来了？
那我苏然岂不是害李宏涵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母爱吗？
苏然啊，苏然，你一心只想找一个疼爱你的人，却不知道你奢求的那份爱伤害了无辜的人。
苏然越想越难过，她觉得自己再没有任何脸面留在这里，屏幕上的那欢乐场面，似乎招来了***，正静静地贴在天花板上，用那根黑色魔法棒指着自己，谴责着自己。
苏然拉开了门，终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忘忧园。
她不敢站在忘忧园的大门口拦车，她害怕乔一曼会突然间从哪一辆车上下来，和她碰个正着，那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情。
李小林走后，这是她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悔恨，这恨意像无数只的蚂蚁咬着苏然的心。
“苏然……”一辆车停在了已经躲在角落的苏然面前，秋若海摇下车窗：“外面这么冷，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第十六章：她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啊
苏然安静地坐在后座，一句话也不说。
秋若海此时更像秋天里的大海了，深沉着一张俊脸。
“师父，我不想回家。”车子快拐进高德庄园时，苏然突然轻声喊了一声。
“好，那我们去喝杯咖啡吧。”秋若海说着，调转车头，“外面飘雨了，喝杯咖啡可以暖暖身子。”
苏然不说话，闭上了眼睛，泪水却顺着白晳的脸滚了下来。
五年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可耻，第一次觉得自己以为的与世无争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到了别的人。
秋若海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眼神黯淡了下来，脚下却油门加大，车子在迷蒙的秋雨中飞驰起来。
一杯热咖啡下肚，苏然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秋若海始终没问苏然为什么会在忘忧园出现，他自然也不会问苏然为什么会在车上垂泪，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苏然的对面，看着苏然的脸色因为热咖啡变得红润起为，焦虑的眼神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谢谢你，师父。”苏然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习惯称秋若海师父。
“你吃晚饭了吗？”秋若海终于问道。
苏然摇了摇头。
“我这当师父的好像也没像模像样地请你吃过一顿饭，要不，今天给师父一个机会，让师父请你吃顿饭？”
秋若海说完，突然听到心中一声苦笑。
“不用了，我喝点咖啡就行了。”苏然根本没注意到秋若海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她还沉浸在自己那愧疚和悔恨之中。
“师父，我想和你说，我不想去乔氏了。”
苏然说完，把头低下，两只手紧紧地握着那咖啡杯，好像那杯子能帮她挡住秋若海的愤怒一般。
谁知道秋若海只是静了几秒，然后吐出一句话来：“你要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会和乔小姐说的。”
苏然激动地抬起头，她差点想告诉秋若海，她之所以不愿意去乔氏，是因为她没办法去面对乔一曼了。昨天她知道了小红是乔一曼的儿子后，又知道乔一曼是因为痛恨李小林连自己儿子的生日宴都不参加了，她的心就像被谁拿着带刺的长鞭抽出了殷红殷红的血。
“乔小姐会不会生气？”
“没事的。乔小姐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先考虑利益。天目律所和他们乔氏有许多年的合作了，他们不会傻得为了一个人，和我们解除合同关系的。”
秋若海虽然这样说着，脑海里却是闪过乔一曼的那软软的无力的声音：“你们天目在青柠的确是一个老牌子，但是，我们乔氏也可以去外地找一家更好的律所来合作的。”
秋若海原以为乔一曼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这几年来，乔一曼几乎替代了乔龙，成了乔氏的主心骨，也把乔氏变成了青柠市第一家上市公司。他忘记了乔一曼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会被妒忌给弄晕了头脑，更何况还是那么刻骨铭心的背叛。
秋若海不由地又瞥了一眼苏然，面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已经三十，可是，她似乎从小就被呵护得太好，她的父亲，只教她如何去学习，却从没告诉过她世间事的险恶，所以，才让她无欲无求，只想枕着一份疼爱安静地生活。
可是，女人啊，你知道这世间疼爱从来不会那么平静地拥有吗？
秋若海正在想着乔一曼有可能怎么对待自己，对待苏然时，却收到了乔一曼的信息。
乔一曼要见他，说自己马上就来凤凰咖啡，让他先让服务生把她存在那里的红茶煮好。
秋若海本想跟苏然说乔一曼的事，后来又觉得，是该让这两个女人面对面地说清楚。
苏然一定想知道乔一曼为何点名让苏然去乔氏。乔一曼也一定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苏然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
苏然听秋若海说，乔一曼马上就会来，她吓得赶紧站起身来，包包都没拿就往外冲。
呯得一声，撞到的却是一脸着急的卓悦。
“然然，你果然在这里。”卓悦揉了揉被撞疼的肋骨，“快跟我走。乔家出事了。”
卓悦这话一出，惊了的不只是苏然，秋若海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苏然吃惊，是因为苏然想不通乔家出事为什么卓悦要来找她，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小红出事了？那她和小红也只有一面之缘啊。
更何况，她从忘忧园到这里才多久啊，能出什么大事。
苏然被卓悦拉着很不情愿地往外走，被卓悦硬生生地推进了她的红色宝马，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题，车就一声长啸，疾驰而去。
秋若海追到了门前，早就没有了两人的踪迹。他正欲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苏然，却看到一辆黑色的悍马停了下来。
车彪悍，车牌号也彪悍，竟是三个九，从车上走下来人却是灵秀轻盈的很。
乔一曼理了理衣服，抬眼，看到了秋若海，不由地眼角现出一丝笑来。
“怎么，秋主任是怕我冷了，特意拿了条围巾来迎接我的？”
秋若海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围巾，一根淡紫的围巾，苏然的围巾。
“给乔小姐的东西怎么可以这么随便，乔小姐要是喜欢围巾，我回去就让助理到苏州买一根去。”
乔一曼呵呵笑了起来，身子也凑了过来：“似乎这围巾是哪个美女留下的啊。哎呀对不起，我可是打扰了秋主任美丽的约会。”
乔一曼说着哎呀的时候，身子也就顺势往旁一倒，好像不小心踩到了石子一般。
秋若海用手挡了一下，等乔一曼站稳身子，快速地把手撤了回去。
乔一曼应该是感觉到有些尴尬，脸上却风云不变，拿起司机递给她的LV包包，往咖啡厅走去。
“乔小姐，现在怎么有空过来？”
秋若海的意思是说，你们家不是出事了吗？你怎么还有空来和我喝咖啡？
“你是说涵涵生日那件事？没事，我送了一辆跑车给他当生日礼物，他和一帮朋友应该正玩得开心呢。不会在意我这个老妈有没有去的。”
秋若海瘪了瘪嘴，心里想，也难怪你儿子和你不亲了。你这当妈的都不知道孩子生日最想要的是什么啊？
他为乔一曼难过了一小会后，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乔家不是有事，卓悦那姑娘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要带苏然去见识一下小红的新车。
苏然的这个表妹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啊。
第十八章：卓悦，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红，怎么，你还真准备进去？”卓悦拍了拍小红的肩，“要不，不要在今天吧。”
小红摇了摇头，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决绝之色：“今天是个好日子。”
卓悦叹了一声，对着还在叽叽喳喳说笑的众人道：“好啊，今天小红的生日庆祝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苏然惊了一下，不过她抬起手腕上的表，快十点了，也是该散的时候了。
她正欲往卓悦的车上钻，却被卓悦轻轻地拦住了。
苏然不解地看着卓悦，卓悦也不答话，只是用眼睛瞥了一下小红，又用看了一眼小红那车旁的悍马。
“那车……”苏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她被卓悦拉进“小红”时，似乎这辆悍马刚刚开进来，似乎卓悦也看到了这辆车，在看到的时候，似乎还愣了一下，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脸上浮出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有一些蔑视，又有一些沾沾自喜。
谁的车？为何卓悦会如此重视？
还有小红，他的目光竟然也落在那辆车上，只不过，眼神里全是愤怒，就像有一团一团的火在他的心中燃烧着，使得他原本温柔的双眼都火热起来。
“李宏涵？”空气里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三个各自发着呆的年轻人都被这喊声给吸引了过去。
乔一曼正缓步朝他们走来。
乔一曼的脸是冰冷的，她的眼神也是冰冷的，冰冷的眼神像寒剑一般从苏然身上刺过，落在了小红的身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为何要来这里？”
母子俩的问话几乎一样，那声调却是完全一样，充满着不满，充满着愤怒。
“乔小姐。你的……”咖啡室的门打开，秋若海奔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条披风，看到外面的的情景，立即把那披风放到了身后，举起了一个文件夹：“乔小姐，你忘了把合同拿回去看了。”
乔一曼冰冷苍白的脸和缓了一些，转过身，接过秋若海的文件，笑着说了声谢谢。
她竟又走到苏然面前，伸出手来：“苏律帅，相信秋主任已和你说了吧，明天，我们在乔氏见。”
悍马的车门被轻轻拉开，乔一曼一脚踏了进去，又放下来，转过身对着小红道：“我让人送了你最爱的吃的米饼，是妈妈亲自做的。”
悍马车忽地一下飞远了。
“我们走吧。”卓悦轻轻拥了下小红：“她还是爱你的。”
“秋若海。”小红红着脸，对着还站在门前的秋若海大喊了一句，“你和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红这没来由的怒喝不仅让秋若海往后退了几步，也让苏然大吃了一惊。
“小红，你在说什么”秋若海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我只是你们乔氏的一个法律顾问，你妈今天来也只是和我谈乔氏的法律问题。”
“什么样的法律问题，非要在自己儿子的生日谈，还要到这家凤凰咖啡来谈，是要谈风花雪月吧。”小红说着，竟冲到秋若海面前，挥手就是一拳。
“小红”卓悦惊叫一声，人已经追了上去，可哪里追得上小红那快疾的步子，更没办法拦住小红那愤怒的手。
苏然想要尖叫，可是，她清楚地看到秋若海将身子微微一闪，竟极漂亮地躲过了小红那用尽全力的一章，然后又是轻轻一拉，将小红失去重心就要摔倒的身子给拉住，再微微一使劲，将他送到一旁站住了。
“秋若海，你这混蛋。”小红尖叫着，还想再扑过去。
卓悦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李宏涵，你给我冷静下来。”
卓悦的声音不大，却对小红有着无比震撼的力量，小红的身子定在了那里。
卓悦转过身，将小红轻轻搂住，两只手轻拍着他的肩，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母亲对受了委屈的孩子的安慰。
“李少爷，我说的都是事实。”秋若海看到小红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走了几步，面对着卓悦和小红。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你听到了什么，但你听到的，你想到的都不是事实。”秋若海说着，竟朝苏然看了一眼，“不管别人说了什么，你都要相信你自己的母亲。”
小红在卓悦的怀里挣着，却被卓悦揽得死死的，他只能伸出一只手，指着秋若海，可是因为激动，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就那样哆嗦着手，血红着眼，将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团愤怒的火焰，把这寒意侵袭的深夜凝成了一触皆发的火药场。
秋若海没再说话，确切地说，秋若海没再对小红说话。他的目光转向了苏然，然后，苏然听到他沉静的一如平常的声音：“苏然，苏律师，如果明天你还在天目做事，就请你自己去乔氏大楼报到。”
秋若海钻进他的车，绝尘而去。
卓悦松开了小红，把手中的车钥匙抛给了苏然：“我陪小红回家，你自己开车回去啊。”
苏然点点头，看着卓悦将小红扶进了车，看着“小红”忽的一下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湖上，一轮圆月正高高地悬在湖中心，照得湖面竟也银光闪闪。湖四周的剪影在银色的湖水里显出黑色的轮廓，竟让一切都显得朦胧神秘起来。
苏然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眼前静谧的一切，回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她竟然参加了李小林儿子的生日宴，还目睹了李小林的儿子来捉奸的场面，被捉的两个人竟会是乔一曼和秋若海。
看小红的反应，他应该早就怀疑他的母亲和秋若海的关系了。但是，究竟是谁告诉了小红，秋若海和乔一曼在这个时间点一定在凤凰咖啡馆呢。
苏然揉了揉太阳穴，想把脑海里闪出来的那个名字揉掉，可是，她根本没办法把这个名字拂去，反而，这个名字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卓悦，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和乔家这么熟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李小林的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你遇到老苏是不是也是一个圈套，你只是需要用“后妈”这一身份来接近我的生活？
苏然使劲捶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苏然，你一定是悬疑小说看多了，看看你都瞎想什么啊？你哪里是什么宝贝啊，人家还要特意来接近你？”
第十九章：出乎意料的好运
墙上那口古老的大吊钟已经胆战心惊地敲了十二下，它实在是害怕苏然又一次投向它的眼神，干脆敲完后连滴答声都压制下来，免得吵醒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苏然。
“然然。”
苏然揉了揉眼睛，卓悦的脸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你回来了？”
“嗯，怎么睡在这里了？”
苏然不好意思说，我担心着你呢。
卓悦却已将她轻轻揽住：“然然，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没有，我从凤凰回来后，没睡意，就坐在这里看了一会电视，你看，电视剧还在放着呢。”
卓悦不说话，只轻轻笑着，用手指着一片漆黑的电视机：“是的，我刚刚帮你关掉的。”
苏然觉得自己很没意思，她轻轻推开了卓悦：“太晚了，我们都去睡吧。”
苏然还没有走到自己的房门，就听得卓悦轻唤了她一声：“然然，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跟我说？”
苏然摇了摇头，又觉得应该点头，她之所以呆在客厅里等卓悦，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担心卓悦，另一方面难道不是因为真的有事想让卓悦说个清楚吗？
“然然，你一定是怀疑我，认为是我告诉了小红，是我鼓动小红来捉他们俩的，对不对？”
苏然没想到卓悦说得那么自然，这些问题可是她思忖了半天，也没拿准主意该不该说。
90后果然是不一样啊，敢想敢做，但是，敢做能敢当吗？
“好吧，既然你问了，我就干脆问一下，是你做的吗？”
苏然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重又走了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卓悦的对面，目光直盯着她。
“然然，我可是你的妈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呢。呵呵。”卓悦竟然笑了起来，站起身，朝着苏然抛了一个晚安吻，“早点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乔氏吗？乔氏，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苏然真想将卓悦一把拉住，然后再使出电视剧里那些逼供的手段，让卓悦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答案，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都比现在这不清不楚的解释要好吧。
可是，苏然哪里能拉得住卓悦，她早就像一条鱼一样用她那莲花水银步溜进了她的房间，不，不是鱼，是条美人鱼。
苏然不得不承认，卓悦，玩了整整一天，到深夜才归的卓悦，逶迤离去时，那身姿，是比美人鱼还要有诱惑力。
第二天早上，苏然是被一股香气给唤醒的。
她披上睡衣，看到餐桌上竟然已经放好了早餐，牛奶应该是刚热好，杯子上还有淡淡的热气。太阳蛋煎得真和一枚刚刚升起太阳一样，里面的蛋黄似乎是黄云在流动，两边的白色摩尔边微微有些棕红点缀。
这样的早餐，放在忘忧园应该也没有人会有意见。
苏然拿起太阳蛋下压着的便签：“然然，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去乔氏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乔龙那老家伙打过招呼了，你有董事长照着你，放心大胆去做事噢。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顿早餐是忘忧园叫来的，呵呵，可不要认为我会做这么棒的早餐噢。”
便签上的字竟然是电脑打出来的，不过，在右下方画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看得出来，那是纯手工绘画的。
苏然刚把太阳蛋放入嘴里，秋若海的电话就追来了：“我的姑奶奶，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知道你离乔氏有多远吗？”
苏然心里想，我不知道啊。我又没去过乔氏，哪里会知道。
她的心中一下子慌了，是啊，她都没去过乔氏，怎么会一点也不着急呢。
这和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样，从前的她可是从来不愿意迟到的。
或许，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去乔氏？
苏然收拾好自己，还在想着到底是要去乔氏还是回律所向秋若海辞职，就听得门铃响了。
“苏小姐，我是卓小姐叫的司机，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去乔氏了。”
一身司机打扮的男子十分有礼貌地问着。
滴滴司机，卓悦可真是设想周到，知道苏然心里还有太多的犹豫，干脆车子都帮她叫好了。苏然的心里对卓悦又一次充满了感激：这才像个妈妈的样子啊，为第一天上班的女儿打点好一切。
苏然下了车，进入乔氏时，电梯里已经站满了人。
一路上，司机已经简单地向苏然介绍了乔氏，所以苏然对有这么多人来乔氏上班一点也不惊讶，只不过，她站在电梯口，又开始犹豫了。
“苏小姐。”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孩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苏小姐，请跟我来，我们走主管通道。”
“不是，你弄错了吧。我是苏然，从天目律所来的，要去法律部报道。”
“对啊，董事长让我接的就是苏然小姐你啊。还有，这是你的工牌。”女孩递给苏然一个名牌，苏然瞥到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法律部副部长，苏然。”
苏然吓得差一点手一软，名牌落地，却又听得那女孩软软说道：“苏小姐，我是你的秘书，你叫我一笑就好了。”
苏然颤微微地走进了主管通道，没几分钟，电梯就停在了十八楼。一笑指了指中间那大大的黑色漆门：“董事长在里面等着你呢。”
乔龙正坐在太师椅上，那张比苏然家餐桌还要大上几分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玉做的貔貅，色泽柔和，光艳虽不耀眼，却让人看了后心静神宁。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乔龙，可苏然还是有些紧张。她想起秋若海恨铁不成钢时骂她的话：“苏然，你也是南大法律系毕业的，你也是司考的市第一，为什么一让你和别人交际，你就变成了一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敢的乡下丫头了呢。”
如今，乡下丫头苏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青柠市最有钱最有权势的董事长开口说第一句话。
“苏小姐，你来啦。”乔龙放下手中的毛笔，“来看看，我的这幅字怎么样？”
苏然没想到乔龙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不过，她自小对书画就很有兴趣，立即觉得和乔龙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她往前跨了一步，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乔龙自然能看出苏然的胆怯，笑了笑，拔了一个电话，刚刚送苏然来的一笑姑娘走了进来。
“让人把这幅字画裱起来，挂在苏小姐的办公室里吧。”
第二十章：竟和卓悦没关系？
乔龙又简单地说了下苏然要做的事情，她竟然不用去法律部蹲班，而是做了乔龙的贴身法顾，平常跟着乔龙，解决一些简单的法律事务。
不对，是简单的法律事务都不用她解决，因为乔龙用充满安慰的语气说：“至于那些繁琐的法律事务，你身边的一笑会帮你搞定的，她是北大法律系的高材生，你大可以相信。”
搞了半天，苏然来乔氏，就是担了一个法顾部副主任的头衔，然后空空闲闲、轻轻松松地领着高薪就好了？
苏然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卓悦的功劳，可是她还是疑惑不解，是更加疑惑了，卓悦，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可以让青柠市最能追求利益的人花高薪请了一个闲工呢？
乔龙见苏然在犹疑着，嘴角的笑又荡开了，他再次将一笑叫来，对一笑说，今天没什么事情可做，让一笑陪着苏然去乔氏集团下的商场买几件衣服。
一笑的嘴巴严得铁钳都敲不开，苏然自然没办法从她那里弄明白为什么乔龙对她这么好，甚至于一笑都没听个卓悦这个名字。
“苏小姐，你说的卓悦是谁啊？”
“她，她是我的……表妹。”
“噢，你的表妹怎么可能会和乔氏的决定有关系呢。苏小姐，你要相信自己，乔董选人有自己的原则，选你来当他的随身法顾，真的是因为你有这方面的能力。”
鬼才相信的，她苏然在天目呆了那么久，都没有自己办好一件案子。要不是秋若海看在李小林的面子上，她早就被天目给开了。
乔龙那样的生意人，竟然会因为看上了她的才华让她来担当这么重要的职位。
不过，这职位似乎也不重要，一个摆设而已。
“先前这个职位上的人都做些什么啊？”
一笑笑而不答，指着一套深紫的连衣裙对销售小姐说：“把这一件，还有那套小西装拿下来，给这位小姐试一试。”
镜子里苏然像一只高贵典雅的天鹅，美得让人心动。
一笑在一旁啧了啧嘴，销售小姐早就献起殷勤来：“这位小姐是我见过最能穿着这套赫希达拉轻奢小套的美女了。这气质真是让人眼睛都不肯离开了。”
“你可真是会说话，把那件旗袍也拿来试试吧。”
“一笑，不要试了，这……”苏然已经瞥到了衣服上的价码，那是她半个月的工资，她可舍不得为了一件衣服，让自己陷入天天吃泡面的境界里。
“没事的，乔氏每一个经理级别的人都有服装津贴的。再说了，这是乔氏自己的商场，我们可以打六折的。”
打了六折也要两三千啊。
苏然心疼着，却看到一笑掏出了一张卡，递给了销售小姐。
“不行，怎么能让你付钱呢。”苏然想要去抢那张卡，又慌乱地去翻自己的包，想那乔一曼给她的那张卡拿出来，虽然卡里也只余下几万元了，但总是够付这一次的奢侈的。
“我哪里有钱给你买单啊，我的苏小姐。这是单位的卡。”一笑微微笑着，“不是跟你说了吗？乔氏的高层都有服装津贴，每个月大约是一万左右。所以，我亲爱的苏小姐，我的苏主任，你能买得起这套衣服的。”
苏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要去乔氏，乔氏的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买完衣服，又买鞋子，最后去买了一个配套的包，一笑看中的那个款式竟然和李小林当初送给苏然的一个样，苏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另一种款式。
她不想再记起李小林，更不想让乔一曼在公司里看到她拎着这样的包，会误会她依然放不下李小林。
前前后后花了五万后，苏然整个人变了个样。
发票一张张递到她手中时，苏然开始着急了，五万啊，就算乔氏有服装津贴，也是花了五个月的津贴啊。要是自己中途离开乔氏，拿什么来还噢。
逛完街，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一笑说，她要下班了，打了个电话出去，早上来接苏然的司机又出现在她们面前。
苏然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回到高德庄园的，她觉得今天一天都像在做梦，一个挺美好的梦。
卓悦已经在家了，正坐在沙发上，客厅里放着一首日文歌，苏然听不懂那歌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旋律很是美好。
“卓悦……”
卓悦没有反应，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靠着沙发很安静。
苏然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卓悦，卓悦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然然，你回来啦。第一天上班辛苦不？”
辛苦？逛商场狂买，走得小腿都粗了，算不算辛苦？
买下大件小件，看着那价钱心惊肉跳，捧着那包包却心花怒放，算不算辛苦？
“咦，这套衣服挺好看的，刚买的啊。”卓悦看到了苏然手中的那件衣服，“谁陪你去买的，挺有眼光的。”
“卓悦，你和乔董是不是很熟？”
卓悦的脸色微微一变，即而笑了：“不是很熟啊。我就是陪小红去见过他老人家几次，不过，乔董似乎很喜欢我。可能，她没有孙女吧。”
“噢，我还以为我今天的这些好运都是因为你和乔董的关系呢。”苏然坐了下来，将自己一天的经历说给了卓悦听。
卓悦的眉头却是越听越皱，最后变成了一座座的高山，压在了苏然的心上。
“怎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事，乔董是个生意人，他认为你值这个价才会给你这样的待遇的。”
竟和一笑说的话如出一辙，难道自己今天的好运和卓悦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然然，今天我陪了小红一天，感觉好累，先去睡觉了。你自己搞定你的晚餐噢。”卓悦站起身，走到房门时又转过身来，“或许你可以找秋若海吃顿晚饭，他今天打了我好几个电话，说找不到你很是着急。”
苏然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逛了一天的街，竟然没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了。
秋若海找她干什么呢？他不是让自己去乔氏的吗？她现在老老实实地进了乔氏，还坐上了这么高的位置，秋若海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啊。
对了，一定是找她出去庆祝的。
苏然想着，拿出充电宝，等手机开机后，立即拔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苏然就看到手机上跳出十几个微信信息，清一色的都是：“苏然，你死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