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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大忽悠全文阅读

作者:常书欣     超级大忽悠txt下载     超级大忽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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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问卜中州 公园邂逅

    太行山上太行关,出关百里不见山。

    民谚表述的很形象,巍巍太行在这里绵延到了尽头,自南麓过太行关下山便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沿路第一站便是中原的心脏:中州市。

    这座位列八大古都之一,有“九州通衢”、“中华腹地”之称的城市,漫长的历史留下了隽永的印记,自然与人文景观一路看过,不管是中岳道庙的香火,还是轩辕之丘的凭吊;不管是少林古刹的晨曦,还是嵩阳书院的暮霭,不管是中岳嵩山的巍峨,还是九曲黄河的浩荡,会从中清晰地感觉到千年一瞬的沧桑。在这座历史积淀和现代元素胶合的城市里,更吸引世人的是这里的现代气息,三横三纵的铁路枢纽,贯通东西南北的公路动脉、辐射全国的航空运输网,华中最先进的国际会展中心、最大的国际小商品城,以及领航商业模式的大型购物中心,无不在吸引着四方来客,极大的交通便利带来了商业的极度繁荣。

    故事,便发生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主人公,是这座逾七百万人口城市中普通的一员……

    故事开始的地方是一座公园,对,是位于中州市中州大道中段的人民公园里。

    时间是春天的清晨,晨风微拂的时候还带着丝丝凉意,拂过人工湖边的垂柳,青绿的柳枝飘飘摇摇,在起皱的湖面上倒映着不规则的影子,深绿色的湖水看不见底,不过可以看得到清晨氤氲起来的雾汽,湖周边十几条长椅上散坐着几位早起的市民,或说笑、或小憩、或看看随身的报纸、或拿着收音机听着铿锵的豫剧片段,边跟着哼叽边在清新的空气中沿湖边漫步。

    好一派静谧详和的画面,如果身处此间,会让人联想到什么呢?

    这大清早的,当然不会发生才子佳人湖畔邂逅的低俗故事,更别指望有英雄救美的狗血情节,事实上在高节奏的城市生活里,有闲功夫来这里晨练的以中老年居多,你看不远处的草坪,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慢悠悠地挥舞着太极剑,还有在假山掩映着的背后,响着轻柔但欢快的音乐,那是老年秧歌队,大红大绿的服装配着满头银发美得很另类,绸巾水袖甩得甭提多喜庆了,即便是偶尔在花间树下散步的,也是三五成群或俩俩一对的中老年人。对于城市生活的市民,或许也只有到这个年龄,才有时间和闲暇来这里弥补一下透支的健康。

    故事,就在这种恬静的环境中开始了……

    还是把镜头放回人工湖边,渐渐升高的太阳在湖面上闪着鳞鳞的波光,绿的树、绿的水、绿的草坪,把这个环境绿得有点春意盈然,如果你不经意地望过,估计会微微诧异湖畔长椅上端坐的一位年轻人,打扮的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看报纸看得有点聚精会神,斜挎的单肩包就放在身侧,那表情严肃得和这里的闲适环境很是格格不入。

    仅仅是微微诧异,像这种人马上就会被观者无视,因为这类打扮的年青人中州满大街包括早晨公共汽车上都是,不是刚毕业就是还没就业,没准已经失业,否则就不会保持着和年龄不太相符的严肃表情看报纸,要这么聚精会神唯一的解释是在看:招聘广告。

    没错,就是在看招聘广告,看来看去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结果,高薪的自己不够格、低薪的咱还不想去,薪酬合适的,去了也没人要你。一如既往地让这位年青人来了个生不逢时的叹气动作,正要把报纸叠起收好的功夫,不经意被旁侧的几位不速来客吸引住眼光了。

    是三个大胖子,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脚步声很重,边走边粗声大气说话,走到了几步之外的长椅边,最左边的一位一屁股坐到长椅上,招呼着另外俩个,仨人气喘吁吁,那喘息声如同风箱破漏的杂音,呼呼有声,看样累得够呛。

    这仨胖子开会,简直就是脂膘汇萃……旁观的年青人咬着嘴唇眯着眼睛吃吃直笑,心里暗道着,生怕这仨哥们发现似的脸侧过了一边,不过还是忍不住瞥眼瞧着这个难得的景观。城市里美女向妖异化发展,男人向肥胖症过渡,这号胖子倒也见怪不怪,只不过这仨人胖得有点奇也怪哉,左边坐的矮胖,五短身材;右边坐的那个粗胖,一个人占俩人的地方,中间坐的那位就是肥胖了,凸着将军肚斜靠着长椅喘气,正埋怨着走了多长多长的路,而事实上,这里离公园门不过几百米而已。

    正偷瞧着的功夫,那肥胖的像是领头的,埋怨上左边的人了,就听他侧头问着:“锉炮,消息准不准呀?这都来三天了,天天起大早,我谈对象都没有这么勤快过,人呢?”

    哦,是找人?年青人一看这锉炮是指那矮胖的,心里揣度着,这个绰号满形象的,就听这位锉炮劝着身边肥胖的那位道:“许哥,别急呀,心诚则灵,这事得机缘凑巧,古铁卦那可是个小半仙似的人物,咱们这个圈子不少人找他算过,挺准的。”

    “真的假的,老肉你也算过?”肥胖的问粗胖的,估计这老肉也是外号,也蛮形象,光腮帮子那两块肉就有斤把重,一侧脸却是满脸横肉的大脸盘,摇摇头否决了,不过却是神神叨叨把话题引向了道听途说的事:“没算过可我听说过,许哥,你记得开上岛咖啡那刘么吗?”

    “上个月不都死了,人都火化了。提他干嘛?”

    “对,就是他……他那辆丰田霸道还是咱们给他倒腾的,我听人说,这小子几个月前找古铁卦算卦问财运来着,一见面那老头就看了看面相,又摸了摸手相,很失望地叹了口气就走了……咦?这事搞得大家都迷懵得不行,谁知道没过多长时候,刘么觉得浑身不舒服,去医院一查,咦哟,胰腺癌,动了手术没过仨月,得,人没了……后来才知道,老头早看出他命不长了,算都不给他算了。”

    粗胖的老肉说得绘声绘色,形神兼备抑扬顿挫,直说得肥胖的许哥似乎被吓了一跳似的,瞪着大眼回头问锉炮:“真的!?就这么算死了?”

    “当然真的……不是算死了,是老头算出他活不长了,人家不好意思说不是……还有更玄乎的呢,许哥,金河区区长您知道不,也慕名来求过卦,那老头还真给他卜了一课,就说了句什么‘前无通衢路、后无回头岸’,扭头就走……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还就这么一句话把区长打发走了,结果没过几天,你猜怎么着……”锉炮那哥们也同样神神叨叨地说着。

    一让猜把肥胖的许哥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又算死了!?”

    “没有……先双规后双开,进去了,全曝光了,比死好过不了多少……后来这事传出来大伙才弄明白,‘前无通衢路、后无回头岸’是说那丫已经走投无路了……真的,这事好多人都知道,都传神了。”锉炮也在绘声绘色形容。

    “扯淡吧,你什么东西,人区长搞封建迷信能让还知道?”许肥哥在置疑消息来源,两眼一瞪蛮有老板派头。

    “你看你说的……区长不认识我,可他司机跟我是发小,要不我还不知道咱中州有这号神人呢……一打听才知道,比我知道的还神。”锉炮极力辨称着,一旁老肉那男子附合着。看来这俩都捧着这位许哥。

    不料这么一说,肥许哥坐不住了,腾声站起来叱着:“那算了,妈了个X的,一个算死了、一个算进去了,哥我现在都赔得提不起裤子了,你们是想把我折腾过去是吧!?”

    “别别,许哥,我们就是说老头算得挺准。”

    “对对,许哥,碰着咱就问问,碰不着咱就当出来煅练煅练,老窝在家也不是回事……”

    “坐,许哥,再等等……”

    “来,抽棵烟……”

    俩胖子把中间的肥胖子又强拉着坐回到长椅上,仨脂膘继续开会,那许哥明显心里有事,连抽烟都抽得紧张兮兮,旁边坐着的年青人听到了“铁卦”、“半仙”、“心诚之灵”之类的话,猜得出这仨胖子一大早来公园找半仙算卦来了。听着仨胖子在嘀咕着万一找着古铁卦,怎么怎么问,怎么怎么考考以辨真伪,千万别上当怎么地。这下子更让这位年青人诧异了,越听越觉得离谱,越觉得离谱人家越说得起劲,不但起劲,而且还郑重其事,据说这古铁卦看阳宅阴宅、算男人发财破财、算女人嫁穷嫁富、甚至于连孕妇生男生女都算得准,比那B超还管用……听到了此节那年青人捂着嘴直偷笑,半信半疑地四下望望,除了老头就是老太太,你说这里都是城市里的贫下中农有人相信,说这里头有半仙,谁信呀!?

    可有些事呀,你越觉得邪性,还就越往邪性的地方发展,那年青人心里只觉得这仨胖子八成是道听途说被人蒙了,十成要扑空,却不料不到一支烟功夫,又跑来一位气喘吁吁的哥们,披着夹克衫撒丫子往这方向跑,看样是仨胖子一路的,边跑边兴喜若狂地手向后指喊着:

    “……来了……来了,真来了,卦仙真来了……”

    旁座的年青一愣,也跟着所指方向看过去了,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虽说中州大得去了,什么鸟人都有,可就没见过长翅膀的,难不成今儿还真来一会飞的……

第02章 仙风道骨 语出不俗

    傻B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奔来报信的是个酒糟鼻子暴牙哥,比仨胖子长相还有不如,旁观的年青人一眼瞧过,暗道着就冲这仨胖子挑这么个跟班的水平,眼光都准不到那儿去。

    “你看清了……”锉胖子霎时站起身来了,一把揪着报信的手下。

    “没错,就和手机上的照片差不多……”报讯的看样像仨胖子的司机,有点兴奋地回着,还真像碰见神仙了,乐得屁颠屁颠的。

    准备工作做得蛮足,连半仙的照片也淘到了,一举手机说长得差不多,仨胖子这下子乐了,呼里隆咚都起来,非常正式地提提裤子、整整西装领子,像迎接贵客一般,正要抬步迎上去时,那肥胖的许哥一拉俩人,小声地在嘀咕着什么,仨个人这倒不走了,咬着耳朵商议上了。

    年青人诧异地回头,一瞧着的功夫眼珠子定格了,终于看到疑似的鸟人了,十数步开外,一位头发花白、负手而行的老头正朝湖畔踱来,对襟的衣裤都是绸制古装,衣袂随风飘飘,显得步履行云流水,不知道是先听了仨胖子的话有了心理作用,还是这老头显得着实不凡,越看倒越让人觉得有几番仙风道骨的味道了。

    妖怪!?肯定不是。神仙?有点像。骗子?说不准。

    人越来越近,仨胖子一司机加上一位旁观的年青人,俱是瞪着大眼,像被飘然而来的老者的气度不凡震慑了一般,大气不敢稍出,待稍近点才注意不是一个人,后面一左一右还相随着俩,都是一般般五六十岁的年纪,一个提着鸟笼,一个背负着宝剑,说说笑笑向着湖畔林荫道走来。

    “快去……快去……”

    肥许哥脚下轻踢,锉胖的那位哥们打了个趔趄几步上前,胖胖短短的臂膀路当中一伸一拦,恬笑着,对着被拦下的仨老头谄言着:“是…是…古神仙不?”

    当中那位老头哈哈一笑,拱手抱拳朗声客气着:“鄙人姓古,名清治,可不是神仙啊。”

    哟,这谦虚的蛮有神仙风度,这会凡人都不怎么懂谦虚了。

    古老头一开口,认可了,同行而来的俩位老头看着仨胖子都聚过来了,也被这仨人体态逗得乐呵着,那叫老肉的胖哥们凑上来,一脸皮笑肉也笑客套着:“就是找您……我们是搞水产品的老仲介绍来的,您给他算过卦,可准了不是?我们在这儿找您好几天了。”

    “哦……有这么回事。呵呵……怎么,几位也想卜一卦?”老头笑着,打量着面前拢着去路的仨胖子,这仨一听,正中下怀,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点头。仨人的身后还站着位,像是跟班,不远处长椅扭头看过来的一位,年纪很轻,不过像与事无关的路人,老头一眼扫过,再看一脸期待的仨胖子,尔后朝着肥胖的那位许姓男子一抱拳道了句:“我看,是这位小哥有事问卦吧?”

    咦?一句见水平,一下子就找着正主了?

    左右两位胖子诧异地互看了眼,被问的许姓胖子更诧异地看了看一左一右俩人,眼睛一瞪,犯迷糊了,那意思是在示意:他怎么知道涅?

    “啧,说什么来着许哥,老神仙一眼就瞧出来了。”锉胖的言中了,拇指一指老头说上了,直接归功于神仙的某种奇异之处了。

    “就是啊,什么都瞒不过老人家。”粗胖的老肉也附合着,很崇拜的眼光看着老头。

    话说神仙放屁那是不同凡响,这说话更了不得了,一句就找到正主,那仨嘀咕了半天,此时倒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不过犯迷糊的样看得出是分不清真假。

    却在此时,那位自称古清治的老头淡然一笑,回头朝俩位同伴拱拱手,抱了个歉说随后就到,俩随行的同伴看样被人拦路算卦已经见怪不怪,笑了笑先行一步告辞走了,人一走,这老头看许胖子要吭声,手一扬阻住了话题,很有风度地笑着道:“这位许小哥,别急,先听我说,卜课这事呀,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也不是卖艺糊口,不冲着卦金赖话好说……你要真让我算,我可是实话实说,听不到好话,别埋怨我啊。”

    “不埋怨,不埋怨……”许胖子头摇得像小腰鼓上下颠着,左右看看同来的伴,像在征询什么。

    征询什么?那位旁观的年青人在压抑着笑,这仨胖子长相蠢可人不蠢,刚刚还在商量着都别吭声,考考算卦的,这年头骗钱的太多,别让个江湖骗子蒙了什么地,不过老头一亮相便找着正主许胖子,跟着又不在乎卦金什么的,看样倒把仨胖子将住了。连靠着长椅扭头看着的年青人也诧异,老头越这么说,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似的。

    猜得不错,确实有两把刷子,仨胖子一愣,老头似乎也发现了这仨人拿不准主意也似的,笑着拍拍居中的许胖子肩膀安慰着:“这位许小哥,咱们简单一点,批批你的生辰八字吧,你看我说得准不准,准了你再问……来来,坐这儿……”

    说话着,领着许胖子就近坐到了长椅上,背对着那位一直旁观看热闹的年青人,这俩人一坐,旁边俩胖一瘦都支愣着站在跟前,看稀罕似地盯着,问到了生辰八字,这许胖子却是很为难说不上来,好在口袋里有身份证,恭恭敬敬递给老头看,再问到几时生的,好歹这个记得,边问老头边慎重地两指一迸划过许胖子的额前,两手一支,拔弄着许胖子的胖脸,跟着又把许胖子那肥嘟嘟的大手拿起来摸了一遍,整个过程老头是一言不发,许胖子傻不愣眼被老头摆弄也不敢出声问。问完了生辰看完了面相手相,然后是一闭眼,右手捏诀,嘴唇翕动着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看得一干求卦的是云里雾里,那叫锉炮的胖子神色凛然地小声说着,这是古老神仙的翻天印,能天人交流,能卜前生后世什么地,听得其他的仨人又多了几分凛然之色。

    真的假的?这年头封建迷信的东西还这么有销路?旁观近在咫尺观察的年青人虽然实在不相信,不过被老头这神神叨叨的表情搞得云里雾里,不由地注意看上了。

    动作稍倾便罢,老头两眼一睁,眸子里似有精光射出一般,惊得面前站着的俩胖子浑身激灵了一下,跟着只见老头胸有成竹地把身份证递给坐在身侧的许胖子笑着批上了:

    “许大圭,庚戌年卯巳月巳丑天未丑时生,丑时头克父、丑时尾克母,从你这八字看,命宫高隆,不过运途多舛,我看你上一辈呀,也就是你的父母,应该是‘父在母先亡’之兆,对不对?”

    咝……站着俩胖子一司机,明显地倒吸凉气,脖子发硬挺直,眼睛睁大了一圈,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愤怒地盯着老头,表情说不出的怪异,那正接了身份证的叫许大圭的胖子,手僵在空中,眼睛瞪得牛铃般大小,嘴合也不拢,歪头斜眼傻瞪着算卦老头,那样子有点像咬牙切齿发飚的前奏一般。

    听这批卦,一上场就把人家妈批死了,蒙对也罢,要是蒙不对,那不找抽来了不是!?

    即便近在咫尺旁观的这位年青人听到‘父在母先亡’也吓了一跳,一般算卦的都是算好不算坏,说好不说赖,这要是人家妈还在,立马就有好戏看了。

    得,今儿这位呀,不是人傻成神,就是神中傻人。旁观的年青人心里暗道了句,看着瞬间而来的僵持场面,悄悄地挪了挪屁股准备立时开溜,这虎视眈眈的仨肥一跟班看那样起码也是小老板的角色,不用喊帮手,就这四个人超出一吨的重量真扑将上来,还不得把老头这柴禾身子拆散架喽。

    挪了挪,悄悄地站起身来,装做欣赏湖景一般,拉开了几米距离,生怕遭了这回池鱼之殃…………

第03章 卦仙批卦 铁口钢牙

    不准备掺合热闹的年青人此时面朝湖的方向,脑子里浮现着那扮仙老头被人痛殴的场面,最起码捋几个大耳光是肯定的了,说时迟那时快,刚转身没几秒,马上就是“嘭”地一声重响,年青人吓了一跳,这倒开打了!?随即惊声回头……

    咦?没事?没开打?

    意外无处不在,许大圭确实没打人,是重重地敲到了长椅背上,神色凛然朝着算卦的老头竖了一根大拇指,厚嘴唇得吧着:“厉害、厉害,要不是我哥几个找了你几天,咱们根本不认识,我还真不敢相信。”

    咦?算对了?敢情这许胖子他妈真不在了!?这蒙的还是算出来的?

    这回该把旁观的年青人惊呆了,心里犯着嘀咕,越看越迷懵,无数事实证明,惯于装B的大多数是2B,不过扮神仙的里头,难不成真有那么一两个会飞的鸟人!?

    “厉害…厉害……”

    同样惊讶的锉炮和叫老肉的胖子也点点头,互视着,敢情俩人的紧张是被老头猜中吓着了。仨人都看着眯眼带笑的古老头,越来越被这等仙风道骨折服了,似乎神仙表现出这么点奇异之处理所当然一般。

    没错,真蒙对了,那求卦的许胖子握着老头的手重重一握,几分信服,不过嘴里却说着:“老神仙,您连我妈不在了都算出来了,您还知道我家什么事?”

    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换成了“您”,那代表疑心去了大半,而且一问家中的事,让年青人暗暗称奇,看来这胖子不是一味地蠢,也没有被一句就唬住,问家里的私事,估计有考较老头的意思。

    这许胖子殷勤一问,老头毫不介意,哈哈一笑道了句:“各人的运不同、命相各异,详细点的东西得见人根据面相手相批八字,不过简单点的表像没问题,比如,我算得出你兄弟姊妹几个。”

    “这也行!?那……您给算算,我兄弟姊妹几个?”许胖子不太相信,神色凛然地愣声问。

    “嗯……”老头沉吟着,右手捏诀似乎又在神算,五指飞快的点着,那天人交流的翻天印又来了,跟着又是双目一睁,批了句:“命相根深,手相枝散,呈‘桃园三结义,独出梅一枝’之势……你说对不对?”

    边说边竖了三根指头、又换成一根指头的手势,直伸到许胖子的面前,手指变幻着俩个姿势。

    “这……怎么解?”许胖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下。老头笑而不语,颌首示意着:“要问你呀?天机就在话里。”

    哟,这是机锋打出来了,不过遇到钱多文化少的主了,许胖子愣是听不明白,愣了半天不好意思问老头了,侧头目光询问锉炮,锉炮小眼瞪圆了,憋不住了脱口道:“许哥,你是兄弟仨呀?”

    “是啊,可还有个妹妹呢?”许胖子犯迷糊了。

    “啪唧”一声,老肉那哥们按捺不住了,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喊着:“我知道,你妹,许哥。”

    “你妹啊,怎么说话呢?”许胖子听这俩词翻着白眼,你妹已经有了特殊含义。

    “不是不是……”老肉赶紧摇手解释着:“我是说,桃园三结义是说许哥你兄弟仨,独出梅一枝不就说你妹么?三个加一个,这不正好四个么?算得好……老爷子刚才不打手势了吗,一个是仨、一个一,正好您一家……”

    老肉大巴掌一数,这三加一还是算得来的,一解释倒比老头机锋打得还形象。

    “对呀!?”

    许胖子挠挠腮边,也是稍稍恍然大悟,再回头,却和高深莫测笑着的古晨老头目光撞了个正着,喜滋滋一脸正要恭维几句,不料老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淡然一摆手抢着话题说着:“不用不用,我听不得老神仙这个词,我也就痴长你的几岁,研读过几年周易……就叫我古老头,几位呢我看出来了,还是心有疑虑不敢轻易问卜,这样吧,咱们省点时间,我直接问,许小哥你,是不是问财运来了?”

    “这……”又是一个惊讶,许胖子看样被问到点子上了,又回头看看俩同伴,惊讶更甚,不过这回反应得快,干脆点点头,肯定了老头的话,有点紧张地问着:“那…老神仙,老爷子,那您说我这财运那个……”

    神仙太生份了,许胖子称呼立时换成了老爷子,说得甭提多亲近了,就这当会,旁观的年青人也看出来了,不管这两起头卦是怎么算出来的,不过就这唬这仨人应该没问题了。

    “我给你批批吧………”

    又是一番捏掐右手诀,边掐边批着:“卯巳月生多破财、而未丑时生又多聚财,巳丑天生呢,往往能守财,许小哥你命宫高隆,生就富贵之相,不过恰恰生在这聚、破、守之间,所以我说你运途多舛,用现代的话说,你的财运轨迹就像……就像股指和大盘曲线一样起起伏伏………”

    说话着、比划着,修长的食指在许胖子眼前划着曲线,许胖子的眼珠跟着那根食指在动,耳听着这批卦,不知道是触了心事还是算到了心坎上,喉咙呃了几声,牙关打了几个颤,嘴皮子直哆嗦,跟着那老头食指划完的功夫,却是话锋一转长叹了一声:“哎……许小哥你是时运不济,财当聚时却做散,财运呈溪流汇川之势,而且来得如此之猛,啧啧啧……你这两眼发绿,就应了这个破财之相,而且这次可是破得不轻呀。”

    老头说话端得是表情丰富,这么大会功夫把个原本不太相信的许胖子说得已经是深信不疑,而且这回估计是戳中了什么心事,一听老头说此处,许胖子脸上顿显一片凄楚,一拍巴掌拉着老头说着:“哦哟……太对了。神了,老爷子,连我许大圭股市栽跟头也算出来了。”

    “哎,罢了罢了,许小哥你四旬前后命犯天罡,冲了财运,今儿这卦金我就免了,想开点,这破财消灾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事……”古老头拉着许胖子的手,很有风度地安慰着。

    “别别……咱不差钱,牛都没了,还在乎牛铃铛值几个钱?”许胖子倒也义气,一说不差钱,再一说牛赔没了,又是牵动了心事,如丧考妣般地把大腿拍得啪啪直响,拉着算卦老头的手诉着:“老爷子,我今儿一进公园就犯嗝应,全是绿色,跟交易大厅屏幕那一个色,一屏全绿的,暴跌呀……我宁戴个绿.帽也不能天天看这绿色呀……老爷子,您给支个招,我这一多半身家可都被套着呢,有法子么?……我看出来啊,就老爷子您这一手,行,您给挑个个股,我筹钱去………少不了您那份……”

    “差矣、差矣,隔行如隔山,信我一句啊小哥,股市只有赔钱的凡人,没有常赚的神仙,这个忙我可帮不上……”

    说话着嘎然而止,却是老头抽回了手,缓缓起身,对这位喋喋不休的许胖子报之以爱莫能助的态度,不过似乎看着这双期待的眼神又有所不忍,起了身,又不忍迈步,仨胖子和一跟班都不解地看着谈兴正浓的古老头站起身来,还以为老头摆架子,赶紧地拦着,不过只见这老头同情地叹了口气,拍拍许胖子宽厚的肩膀安慰着:

    “时不可逆、命谁能改……这个我就帮不上你了,不过你的命宫高隆,注定是个多财多宝的富贵之命,跨过这一坎,以后的路就坦荡多了啊……十年之内,必有大富。怎么样,许小哥,咱们今天就这样如何,我古清治批卦很少给别人说这么多,今天是看我们有缘就多说了几句,不过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就你这富贵命,小磕小绊趟得过去……别人卜卦只说未来的好话,而我卜得出你的过去,一看你就是个命格清奇,应运而生的人物,说白了你就是幼年受苦、青年发奋、壮年有成,白手起家拼出来的,起起伏伏这么多年,都到这把年纪了,就不求神不求仙,你也过得去………”

    这几句跌宕起伏的厉害,而且被老头的表情演绎得很真切,一说帮不上,许胖子多有几分失落之色,看来此时对这位貌似老神仙的已经是信服得紧,再一听十年之内,必有大富,又多了几分安慰,不仅许胖子,同来的似乎也舒了口气,最后一句呢,又多少让许胖子几分自得,加上俩位同来的在鼓劲加油,直说这事对于许哥就不算个什么事,本来略显凝重的空气,反而渐渐放松了。

    而那位算卦的老头,说话着笑了笑,摇摇手,自顾自地负手而行,旁观的年青人看这老头连卦金也不收,心里又是纳闷上了,越看老头这背影越有点纤尘不染的意思。不过,这年头还有这号人么?年青人看得肚子里很嗝应,你看人家连钱都不喜欢,这风格八成就是那号世外鸟人才有的美德,要真这么着,没准还真是世外高人。

    正想着,锉炮赶紧地上前拉拉正沉吟着不知所想的许胖子示意着老头走了,许胖子又是不死心地大声问了句:“老爷子,那您说我现在怎么办?”

    “送你一句话。”老头回首一笑,声随人去,不过留下的话听得真切,是四个字:“壮士断腕。”

    “什么意思?”许胖子愣眼左右瞧瞧仨同伴,看来人以类聚,都一群认钱比认字多的哥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摇摇头,都傻眼了,实在理解不了老神仙的机锋。

    半晌,还没反应过来,湖边那位实在看不下去也憋不住了,忍着笑,终于爆了句:“大哥,老头让你们割肉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四个人霎时一看那位貌不其扬的年青人,许胖子恍然大悟,啪唧一拍脑袋:“对对对……割肉,对……锉炮,赶紧地走,到开市时候全抛了,不能再犹豫了,再干几个跌停板,哥就得来公园练摊来了……哎,等等……快快,老肉,给老爷子送去,这老头不是凡人……我琢磨着割肉好几天了,该痛下决心了,老爷子早看出我有这心思来了。”

    边得啵地说着,又想起了飘然而去的老头,许胖子不迭地揣着皮夹随手捻了几张钞票让老肉追着给老头送去当卦金,这仨人一前两后,肥硕的身影蹒跚地渐渐消失在假山树影之后,直朝公园外走去,连出声提醒割肉的年青人也忘到脑后了。

    身前,远远地看到老肉追上了算卦老头,毕恭毕敬给老头做揖,估计是孝敬卦金。

    身后,那位年青人再细咂吧着这仨胖子和老头的一番神乎其技的批卦,先是皱皱眉头,实在被搞得有点晕头转向,你说这是真神仙吧,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可你说人家是江湖骗子吧,人家确实批对了两卦呀?生打生不认识就批出别人父母和兄弟姐妹,光这招就够唬人的了。

    是认识?不可能,这应该是个偶遇。

    有托?也不对呀,那老头是单身呀。

    曾经见识过不少江湖卖艺场面的年青人越想越疑惑,慢慢踱了几步,但凡这江湖种种忽悠本事,总有一个障眼法贯穿在过程中,今儿批卦的窍门要在哪儿呢?要说算出来的实在让人难以信服,真有那本事,去算算股票彩票,不比蒙这仨胖子几个小钱强?对了,有一样算准了,老头肯定算准仨胖子一定给钱,压根就没走远……

    “哦…是这样……不会吧?这都能赚钱?……”

    走了几步,像是灵光一现,那年青人先是恍然大悟,跟着是愕然一脸,尔后又恰恰看到那四个胖子并排出公园门,不知何故,一下子笑了,笑得很乐呵,很开怀,扶着湖岸边的垂柳,一手掩着脸,越笑越甚了……

    【新书是现写现忽悠,暂无存稿,发布时间不一定,不过保证天天来忽悠一段………对了,今天这卦,你被忽悠了吗?】

第04章 装神扮仙 瞎话连篇

    “这位小哥……敢问尊姓大名……”

    朗声一句,打断了湖边自娱自傻乐的年青人,年青人一惊一回头,那位仙风道骨的卦仙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而回返,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问着。

    “你问我呀?”年青人指着自己一愣,看着负手而立,风度翩翩的老卦仙,不知道那根神经错位了,又是嘿嘿哈哈地笑了半晌,跟着把自己惯常用的自我介绍爆出来了:“免贵姓帅,单字朗……帅哥的帅、俊朗的朗。”

    这个自报家门一出口,温文尔雅的老头霎时也面上带笑了,主要原因是面前这位既不帅气也不俊朗,中等偏低的个子,发型还是平头,显得有点土气,面嫩得紧,年纪不大,再看穿着,一身西装一看就是地摊货,熨都没熨平显得有点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出奇的地方,你就扔人群里,绝对不会出现鹤立鸡群的意外,顶多也就扔鸡群里像个人而已,否则刚才就不会无视此人了。

    审视,这么郑重其事地审视,让帅朗霎时惊了惊,赶紧解释着:“老爷子,我可没搅和你的生意啊,钱你都骗到手了,怎么又回来了,我和他们不是一路啊。”

    “骗!?”古老头两眼一紧,愣了愣:“我是骗吗?”

    老头口气生硬了几分,帅朗一捂嘴警惕地四下看看,没敢接话茬。

    看什么?当然是看看这丫是不是串骗有同伙了,有道是贼怕挡路骗怕揭,人明明是卦仙,你偏偏说骗钱,万一有同伙都跳出来找事,那不自己找麻烦不是。

    好在没人,最起码左近没人,帅朗算个人小胆大的主,笑了笑回着:“非也非也,请恕小生失言,窃不为偷、诈不为骗……哈哈……我说这话怎么就这么别扭,得,老人家您继续做生意啊,不打扰了。”

    像是客气,而且是学着老头文诌诌的口气,不过人家一说像仙人放屁,不同凡响,而帅朗一说,听着就像爷们被骟了JJ,怎么讲涅?装B呗。

    说这话的时候帅朗孰无正色,而且和江湖人等可没有攀交情的兴趣,只当路过打了回酱油看了回乐子,刚要抬步离开,不料那老头却是拦着了,一伸手,又是一副和霭可亲的面宠劝慰着:“留步,小哥……您误会了,难得咱们有缘相见,何不稍坐小叙?”

    “大爷,您神卦算算,不骗你,我身上就三十块钱,没油水……”

    帅朗笑了,一摊手自报了身家,堵了这货的嘴,不料古老头并不介意,笑着做了个请,先自坐到了长椅上,笑着,很狡黠地笑了笑,这当会不文诌诌说话了,看着有点疑窦的帅朗单刀直入地说了句:“别紧张嘛小帅,你这么穷,我这么老,好像彼此没威胁吧?”

    这倒是,帅朗再细看眼前的老头,此时才发现远看仙风道骨的老家伙,近看却是有点瘦骨嶙峋,绸制的衣服像挂在架子上一样飘飘悠悠,好在脸上的表情足够人畜无害,帅朗自忖拳头对付这等老弱病残还是蛮有把握,再看四下确实没有伏兵,坐到椅子一端,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问着:“大仙,我可是凡胎俗人顽石脑袋,好赖话可都听不进去,咱俩似乎没有共同语言呀?”

    “有啊,谁说没有?”老头道。

    “有么?”帅朗一愣,讶色问。

    “当然有,比如……你我说不定都是无神论者啊……”古老头狡黠笑着一说,帅朗扑哧一笑,这等于承认骗人了,一笑古老头促狭地问着:“小帅,刚才看你几次偷笑,怎么?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没有没有……您老直追周公吐哺,更赛麻衣神相……呵呵……”帅朗摇摇头否定着,说着又嘿嘿笑上了,不过没有戳破,伎俩戳破等于是扇人脸上敲人饭碗,那事可不干。

    “那你知道我怎么推衍出来的吗?”老头食拇指一巴叉,斜靠着下巴,征询似地问着帅朗,仙风道骨早不见了,只剩下了童心大起似的玩笑态度。

    这一问,帅朗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根本不谙其中的奥妙,笑了笑,侧着脑袋,没吭声,表情很值得玩味。

    老头等不着下文,一计不成干脆又生一计,手一伸口袋直捻出了几张钞票一晃:“小帅,谁也知道批卦是假,不过你要能说出我怎么批对了,今天的卦金归你,怎么样?有本事拿走吗?”

    “你说真的?”帅朗一听乐了,凑了凑问着。

    “当然真的,要不先拿着……”古老头笑着,把钱往前递了递,六张,六百块,那仨胖子出手不菲,帅朗看着钱有点眼热,明显达不到视金钱如粪土的神仙修养,不但达不到,而且囊中确实羞涩,吸吸鼻子,腾地一把把老头手里的钱抽走,塞进口袋拍了拍,又指着警告:“别耍赖啊,钱到我手里可别想再拿走。”

    “好了,好了,说错了也归你……可以开始了,说说,我古铁卦在金河区这一片也算有小名气,很少批漏过,看你好像瞧出点什么毛病来了。”古老头一副诚心求教的样子,刚刚这位小帅算卦时就偷笑,算完了又扶着湖边垂柳自个笑,这笑得直让古铁卦有点心虚,不知道自己那里出了大的纰漏。

    “毛病?”帅朗一听不认可了,拍拍胸前口袋里的钱翻着白眼指摘着:“您那叫毛病?整个就是骗那仨胖子呢,还批得准,就没一句准的。”

    “是吗?我骗人了吗?他们仨都认可,你反倒有意见?”老头一副奇也怪哉的表情,很无辜,像在维持自己半仙和铁卦的名声。

    “呵呵……别装了啊。咱说第一点,您那句‘父在母先亡’。”

    “怎么了,有问题?”

    “我开始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算得准,一想才发现,这整个就来回话。”

    “怎么讲?”

    “你看啊,父在母先亡,字面意思是父亲还在,母亲已经死了,对吧。反过来,可以理解为,父亲在母亲之先亡故,对吧。不管谁先死谁后死,都说得通,没错吧?”

    帅朗一说,一断句一强调,顿时成了俩个意思,古老头笑着的面容霎时僵了僵,这句活口听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能被这个孺口小儿听出来,倒是奇也怪哉了,不由地多看了帅朗两眼,一看一惊诧,帅朗知道自己说对了,笑着道:“我再一细想,还不仅如此呢,他父母要都不在,不管谁先亡故,都说得通,你说对了;父母亡故一个,不管谁先亡故,您也说对了;就即便是都还在,那也说得通,反正将来谁先死,都逃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你根本就没算出来那许胖子他妈不在了,只要说这一句话,您就永远是对的,对不对?”

    一语中的,“父在,母先亡”和“父在母先……亡”,五个字断句不同,读者如果音调和强调不同,完全是俩个不同理解,那仨胖子被人当猪头蒙了。

    哈哈哈……古老头不以为忤,仰头长笑了几声,声音很爽朗,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身侧这位小帅朗貌不其扬的样子,接着问:“那我算他的兄弟可算准了,四个,三男一女,这没错吧?”

    “得了呗,还不一样的把戏,你说‘桃园三结义、独出梅一枝’是吧?”

    帅朗一听这个,更不屑了,就这几句批语困挠了他半晌才整明白,此时说得眉飞色舞,指摘着道:

    “这卦我来解一下啊………您这么一说,如果他是独生子,哎,我可圆话说,你命里有仨,不过你命宫高隆什么地,就留下你一个,正好应了独出梅一枝,算对了;如果他说他是兄弟俩,我可以这样圆,你们命中本来兄弟仨,找个什么相克理由,克掉一个,剩俩了,桃园三结义,去掉梅一枝,三减一,不正应了二吗?还算对了;要是有兄弟仨,直接就是桃园三结义,错不了;要是有四个,得,三结义加梅一枝,三加一,四个,您又算对了……三男一女是那老肉憋不住自个说出来的,你根本就没算,我怀疑就再有俩兄弟,您这话还能圆出来,是吧?”帅朗嘴皮子不停,掰着指头把算了一遍,照这思路编,批的卦根本就错不了。

    说完了,再看古老头,愕然中带上的几分诧异,帅朗呲笑了笑,孰无正色凑了凑,也学着老头翻天印打机锋的样子装腔作势,正色道:“老爷子,非要我揭到底呀!?这就是旧社会哄老百姓的把戏,你是看那仨胖子钱多人傻好忽悠……我不但把你这几句想清了,听仨胖子说你给什么区长算卦批了句‘前无通衢路、后无回头岸’是不是?”

    “是啊,好久以前了,好像也算准了。”古清治眨着眼皮神神秘秘笑着。

    “当然算准了,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路可走对吧?区长倒霉了,将来就有说,哟,走投无路了,您算对了……要是区长升迁了,也可以解成不走路了,飞腾皇达了,对吧,您还是对的……比如我也会算,我要算您老有没有老伴,直接批一句‘鳏居不能有伴’,您说对不?”

    帅朗狡黠地笑着,这句话如法炮制,激得那老头的眼睛睁得大了大,惊讶更甚,就这句呀,深得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真谛,虽说六字,可断成“鳏居,不能有伴”和“鳏居不能,有伴”,完全就是俩个意思,不管你求卦者什么个情况,无非就是有和无的问题,都错不了。

    其实这是走江湖卖艺的基本功,几句渐渐褪去了这位古鸟人的外衣,不过古老头此时一脸愕然俱变成开怀,被戳破了其中的奥秘倒也不觉得脸红,反而啪啪鼓了几下掌,像鼓励后生晚辈一般,这番坦然倒让帅朗有几分喜欢,不过还是丑话说在前头提醒了句:“钱归我了吧。”

    “当然归你了。”古老头笑笑,随口问着:“还有个小问题,我可是点破他为财运而来了,这可是推衍出来的啊。”

    “还用推衍吗?一看那得性除了钱还在乎其他呀?再说,要是福运高照,他顾得上来公园找个算卦的?一来十有八九是赔钱了没招了,想起迷信算卦来了。”帅朗抢白道。

    “那我还算出他股市赔钱来了。”老头又辨道。

    “你根本没算,只是诱导了个什么股指曲线起起伏伏,许胖子就条件反射了,嘴哆嗦手发抖眼珠子发绿,套牢的人都这得性,你还没算他都自己个抖搂出来了。”帅朗又抢白道。

    “照你说,我还没一样准了?”老头斜眼瞟着,很玩味。

    “有……你算准了他们一定会给钱,所以才故意装着不要,你越不要,他们还越相信你是真的,还不好意思不给,这是看人下菜蒙得准。”帅朗拆穿了,不过这等看人下菜说来回话的水平,那倒真不是假的。

    一来二去,真相是破鞋帮子,露底了,敢情说穿了是一钱不值。帅朗再看老头,不但脸上没有一点被戳破的糗色,反而很得意很高兴似地笑着,又开始老一套动作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帅朗,看得帅朗有点不自然了,帅朗嘿嘿傻笑了几声,一惊一乍一摸手机响着,一摁铃声郑重地说着:“大仙,后会有期,快八点了,我还有点事得先行一步。”

    说话着起身就要溜,生怕口袋里的钱不安生似的,老头这回倒没有拦,只是出声说了句:“小帅,在哪儿高就呀?有时间出来聊聊喝喝茶,我做东怎么样?”

    没来由发了笔小财的帅朗已经拔腿奔出去几步,闻言脚步一刹,慢慢地回头,脸上促狭地笑着道:“大仙,这回您可走眼了,没算出来我失业了,根本没高就的地方吧?………哈哈,喝茶不用了,今儿这卦金就算请了啊……”

    说话着,还真一溜烟跑了,直穿过公园的小径,几次回头笑笑,看着端坐不动的古老头,眨眼间身影出了公园大门,消失在大街上……

    走眼了,走眼了,帅朗的身影消失了,古老头才轻轻地点着自己的额头,也像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儿离金河区人才市场只有两站公共汽车的路,就帅朗这穿身廉价西装挎个破包的得性,整个就是驴粪蛋外面光,瞅那样像白领,其实兜比脸干净多了。

    这下终于看准了,古老头随手掏着口袋里的小本子,握着短笔刷刷几笔勾勒着,像素描的笔法,几来,本子页现出了一个头像,平头短发、宽额大眼、鼻悬嘴阔,周周正正的普通人模样,不帅也不丑,没有很缺陷的地方更没有很出奇的地方,穿得稍好点,那就是城里的老百姓,穿着差点,就是乡下的老百姓,如果非要找个出奇的地方,就是这貌不其扬的货色有个响亮的名字,古老头笑了笑,在画上重重写了这么个名字:帅朗。

    人才,人才呐,古老头看着自己的画作,回想着这小伙不吭声一副诚实忠厚的样子,一偷笑鬼鬼祟祟的表情,一开口条条理理层次分明的思维,直觉得这个人似乎那里确实还有某种奇异之处自己没发现似的,看了良久,像泛起了什么心事,有所感触地抬头望了望人已消失的地方,一想这么个人才居然去人才市场了,很挽惜地摇摇道,暗道了句,哟,这人才要是人才市场找饭碗,那可给糟践了啊。

    一念至此,古老头起身装好本子,到了假山旁侧,和同来已经开始下象棋的老头告了个别,慢悠悠地踱出公园,蹓跶着朝着人才市场来了…………

第05章 人才人才 如山似海

    除了京上广,二线城市里中州七百多万人口算多的了,就这城市,人最多的地方一个是农贸市场,一个就是人才市场,农贸市场的农副产品比人多,而人才市场的人呢,比农贸市场的农产品更多,大学扩招和无限制使用化肥农药催熟剂的严重后果基本相同,质量磕碜,数量巨多,严重积压。

    不相信呀?你自己瞧,四百多个展台没到九点人早挤满了,一堆一堆挤在广告牌公司介绍前头,和堆着西红柿一样,个头攒动;那展台前人是一簇一簇,比捆紧的胡芹还密不透风,要是你在十八层高的人才市场大楼上往下看,眼睛往那个方向投射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直让人起起鸡皮疙瘩,要是身处其间那才叫真杯具了,身前背后手左手右都是人,耳朵里充斥着各式杂音,鼻子里闻着不同体味、看看身侧左右都是茫然、焦躁、紧张的面孔,谁都会心里犯嘀咕:2012来了呀,顶多也就这样。

    表像是如此,可这环境里也有不安份的,帅朗就算一个,个子虽然不高,理论上讲在这场合没什么优势可发挥,不过事实和理论往往相反,还就这号貌不其扬的在各招聘展台来回转悠如鱼得水,目标明确,出手准确,不像刚毕业和还没毕业来碰运气这些哥们,两眼一抹黑在人才市场里转悠,连方向也找不着。

    说话着帅朗又瞅准了一家公司招营销经理的名额,帅朗眼骨碌一转,瞅着挤在招聘台的人隙,眨眼又很没风度地挤了进去。

    一挤,有人回头不悦地喊着,嗨…挤什么挤?

    是位眼镜男,手里还高高地扬着简历,瞪了帅朗一眼,不过明显是刚出来混的学生,敢发牢骚不敢发飚那种,帅朗手向后一指,脸上瞬间现着痛楚的表情,装腔作势地喊着:“哟哟哟……后面的挤我,兄弟让让……挤死我了……”

    这位仁兄明显没窥破帅朗用心,有点同情地看了个子不高的帅朗一眼,身子稍让,再把头的扭矩加大了几公分,不过却没有看到后面有什么人挤,这下明白是位无良插队者了,回过头来要质问,却不料那人早又挤进去了俩人位置,后来居上,已经站到招聘台前了……工作经验重要,但找工作的经验更重要,这就是差距,那位眼镜男气得干瞪眼,还就没法发作。

    “咦?文秘专业的?你应聘营销岗位?”

    招聘台后一位中年人,诧异地看了挤到台前貌不其扬的帅朗一眼。

    “没人请男秘书,我又坐不了办公室,只能干其他了,就营销岗位门槛低。”帅朗张口对了句,招聘台前的仨位相视一笑,倒觉得这人口齿蛮伶俐,原本这种简历是要婉拒的,不过刹那间让那人又决定留下来,随意翻翻问着:“有过类似工作经验啊,这倒是个优势,你以前做什么营销?”

    “那可多了,饮料,含酒精不含酒精的都卖过;报纸,学辅类和娱乐类都推销过;保健品,老人延年、女人美容、男人补肾、小孩益智,差不多都接触过……服装,男装、女装、运动装、孕妇装、童装都推销过……还有,食用油、深海鱼海包括汽车润滑油单个产品营销策划和推广也做过,推销贵公司生产的保健器材,我有很大把握……”

    帅朗嘴巴不停,逗得招聘者和旁观的应聘者哧哧直笑,听话音敢情这哥们差不多是除了出卖自己,都卖过了,没等帅朗摆活完,那位招聘台后的中年人笑了笑摆摆手示意着帅朗停了:“好好,简历留下了,等候面试通知,下一位……”

    “谢谢啊……谢谢啊……”帅朗鞠躬谢着几个招聘人,脸上谄媚之色颇浓,试图留下个好印像,看得几位都颌首脸带笑意,这才退身挤着出了这个展台,出展台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简历本当扇子,直扇着脸部,即便在这地儿混成老油条,每每来这儿一趟,全身上下得出一身汗,以前是有点紧张,现在是挤得厉害。

    扇了扇,挤人、钻空……

    再扇扇乘凉,继续挤人、钻空,递简历……

    人才市场就这么回事,这地方就这样,不分男女,跟谁也不带客气,一路左顾右盼走着,穿了几间又看到了一个不太知名饮料代理销售公司的招聘牌子,不容分说,帅朗瞅着人堆里的空隙,又钻山鼠也似地往里头挤……这一套帅朗练得是纯熟之至,就见得帅朗不光人在动,是脚也在动、胯也在动,手更在动,撅谁一屁股、踢谁一脚、要不推谁一把,只要趁乱一挤肯定是后来居上,直扎到人堆前面,话说这本事是从小挤公共汽车、上学挤餐厅打饭再加上这些年挤人才市场练就的功夫,等闲人等那是对手,一眨眼又到了招聘台前。

    又钻了空子,又一次和公司招聘的神侃了几句,帅朗只觉对方对自己的印像颇好,没准还真能找到个落脚的地儿,放了简历往人群外挤的功夫,不知道是有点得意忘形了还是真没注意,刚挤出人群之外,一声女声“啊”声尖叫,哗啦一下子一摞简历洒了一地。是位小MM,被帅朗连踩脚带撞冒冒失失来了一下,吃痛弯下了腰。

    常在人堆里挤,那能不踩人,这人才市场原本就是踩人市场嘛。

    踩着撞着人了,而且是女人,是女人又怎么样?帅朗看样根本没当回事回头瞧了一眼,这地方可别指望有遇,敢到这地方讨生活的不是恐龙妹就是泼妇姐,再说了,就有美女又怎么地?一大群小老爷们生计都没着落呢,谁还顾得上怜香惜玉?不张口骂你长眼了没有就算客气的了。

    帅朗就是这号很不绅士的货色,当然不会主动认错什么的,一见是位女的,而且还是梳辫子的小妞,一看就土得掉渣的新人,正要张嘴训不长眼的新人两句,不过话生生的压到了嘴边,只因为刹那间蹲到地上揉脚的姑娘只是惊叫了一声,然后有点吃痛地眉头蹙蹙,却是没有一句怨言,很怯、很胆小的样子。

    没错,是位身材娇小的姑娘,正蹲在地上,很矮的个子,一边揉脚一边不迭地捡着散落的简历。

    话说这矮人出门老受欺负,帅朗这不高的个子当年在这地方可算是尝尽辛酸了,一看这妞,顿起了怜悯之心,而且人家也没说啥难听话,帅朗实在有点那个不好意思,赶紧地蹲下身子,那位很矜持,下意识地避了避……咦?帅朗贼眼一骨碌,看这小MM脑后梳着大辫,模样从可怜一下子变到了楚楚可怜,赶紧殷勤地捡着简历,胡乱地整到了一起,等拾回手里再抬头时,那姑娘已经半支起腰来了,递简历的帅朗眼睛微微一怔,心里咯噔一下,眼睛麻麻酥酥的感觉亮了亮。

    是被小姑娘电了下,没错,被那眼神电了一下下。

    不是美女,不过比美女多了那么一点点韵味,小巧而精致的脸庞,左额还有颗未出尽的小痘痘,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绕着颈边,梢在肩头,表情那是怯生生,眼睛特别大,特别亮,整个人有点单薄……帅朗递简历的手顿僵在空中,这怎么看,怎么着让人想起“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那歌。一想起这歌,帅朗心里暗道着,现在城里美女可多了,又浪又嗲又开放的可不缺,像这号城里打扮、村姑气质还真不多见。一念至此,帅朗鬼使神差,眼睛又亮了亮,舌头沿着嘴唇“哧溜”了一圈吸着凉气,像发现了新猎物一般。

    正要搭讪,不料意外突生……哼!那姑娘面对这双色得发亮的眼睛,鼻子重重一哼,手一伸夺回了自己的简历,然后眼睛一剜,忿意四射,跟着一回头,扭头就走。

    傻了吧,靓妞难泡,不靓的妞也未必就容易泡,帅朗不经意流露了一点点本色直接就被妞无视了。

    只不过那妞一生气更有味道,一扭身别有看头,大辫子甩的幅度,窄腰宽胯摆的姿势,玲珑的曲线直把帅朗的眼珠吸引得左右乱晃,几步出去像个精灵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

    帅朗微微一怔,嘴里喊着喂喂……等等等,边喊边跑着,快步上前两手一伸拦在了那位姑娘的身前,那姑娘防备也似地后退一步,帅朗原本准备扮回绅士,殷勤道歉一句,不料迎着那姑娘几分委曲、几分忿意、甚至于还带着几分羞于启齿的表情,愣了愣,只觉得这道歉根本不足以引起姑娘的好感,干脆另避蹊径,直接指着人意外地说了句:

    “我认识你。”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肯定不认识,那姑娘百分之百确定,眼睛瞪了瞪,极度防备地又拉开了一步距离,双手互抱,简历纸护住,一幅警惕色狼的标准姿势。

    这可咋办?无脑的妞多了,可面前这位明显不属于这号类型,更何况第一眼对你根本没啥好感,那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盯着帅朗闪着怒火,正恨不得把踩了自己一脚也道歉也不说的货给洞穿似的。

    不过女人眼光再利,也刺不透男人的厚脸皮,更何况这生气的一句,声清音朗,听得帅朗霎时心花怒放,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上前一步,还真像认识这位小姑娘开口了……

第06章 学长学妹 如影相随

    帅朗真认识这妞!?

    假的,认识才见鬼呢。不过此时那灿然如逢故友的笑,那诚实端庄的脸,实在不像假的。

    就听得帅朗真挚得不带一丝杂念地对着小学妹说着:“我真的认识你,你是大四的,学市场管理的,来找实习地方,对吧?”

    那姑娘刹时愣了愣,眼睛睁大了大,好像在打量帅朗,不过确实想不起来。

    蒙对了,帅朗立马正色接着说道:“真的,我认识你,你们市场管理专业的大课在教学楼三层上。”

    咦?姑娘愣了愣,又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诧异地盯着这位冒失的不速之客,不过这位不速之客长得太普通了,普通得说不出什么特点来,和高大、和英俊、和帅气都扯不上关系,如果在学校明显属于被无视的一类,看过来看过去还是想不起来,这倒忘了自己要拂袖而去了。

    “中州大学的,你叫王雪娜。对吧?我真是你校友,中文系的。”

    帅朗再加一句,努力扮着校友相见喜羊羊的角色,嘿嘿笑着准备套个近乎,最好把电话号码套出来慢慢发展。自打一毕业就连失业带失恋之后,混了两年才检验出了个真理,社会上的妞,那个都不好忽悠;还是学校里妞好骗,特别是像眼前这号刚出校门没进单位门的。

    一个兴喜外露,一个愕然一脸,就在小姑娘正发愣时,帅朗那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她顿生戒备,愕然地看看帅朗,眼光慢慢地投射到自己还护着前胸的简历上,霎时间发现对方套近乎的信息来源了,哼了声,简历一下子躲闪似地放到了身后,扭头又走了。

    得,世界变化太快,学校里的妞也不那么好哄了。

    帅朗后悔地直拍脑门,暗道自己不该直说小姑娘的名字,要不不会这么快露馅,刚才还真是扫过简历记住了“王雪娜”这个不俗不雅的名字,却不料这小伎俩被聪明妞窥破了。

    那姑娘甩手一走,帅朗又不死心地追了上来,这地方混上一年半载都没皮没脸了,那还在乎被拒绝一次两回,边追着边不迭地解释着:

    “没骗你,咱们真是校友,您别误会啊,我是诚心诚意想道歉,而且看你第一次来,想帮帮你………我真是中大的,你是刚参加完校内就业宣讲吧?……就业指导中心那秃顶主任是不是在会上鼓动你们……啊,同学们,走出校门将是一个全新世界的开始,未来是你们的,你们将是中州大学的骄傲……千万别信他啊,信他一准栽沟里,就咱们学校大多数专业,出来基本都得自己找饭碗,基本结果都是找不着饭碗。”

    帅朗装腔作势挥着双手,学着当年听着那位秃顶主任的样子,这是一位把无数傻孩子从毕业忽悠到失业的人物,只要中大毕业出来的,鲜有不识此人的。

    果不其然,一说起这位人物,那姑娘扑哧一笑,这倒乐了,知道这茬,没准还真是中州大学出来的,不过还保持着一份矜持似地,边走边有点不相信地问身侧跟上来的帅朗:“你真是中大毕业的?”

    “这还需要冒充呀?现在最走俏的是中职和技校生,我实在不懂电路,要懂我就装技校毕业,咱们中大本科考研考公还凑和,到这地没人要……”帅朗直截了当,一看那小姑娘被自己说得半信不信,而且对“没人要”很反感,赶紧地转着话题:“别不信我呀,咱们那首校诗的作者,我们一个系的,真的,你听说过那首么?就是我要走出校门那首………”

    帅朗摆弄上了,这首诗中大人尽皆知,本来是一位女学生写的歪诗,不过被校方认可后,直接挂上校园网BSS上,说到这个一看那姑娘斜斜地瞥了一眼,似乎有所动静,帅朗小声念着:“……我要走出校门/我要等一个适当的时机/把我一切全部埋葬/包括虚荣,自尊,面子,懒惰,陋习………哎,雪娜,你不会真不知道吧?很能代表你们刚毕业时候的心情……后面呢……”

    还别说,这套蛮管用,虽然帅朗不是文青,不过看得出这小学妹有文学女青年的倾向,那脸上都多愁善感了,别说心里了,果不其然这招一使就见效,那小学妹瞬间停下脚步了,诧异地盯了帅朗几眼,好像触景生情了,随口接着道:

    “然后,做颗莲子/埋在烂泥里/等待一个又一个春的讯息/终有一日/轰轰烈烈地绽放/只为挺起自信的胸膛……”

    小声,但热情洋溢地轻声吐出几句,文学女青年的那股酸劲十足的透出来了。

    传说作者是中大一位才女,现时下美女湿文最易流行,更何况还挂着才女的名头。之后便很容易就成了激励无数学弟学妹就业的必读励志诗篇。看来有时候文青虽然酸了点,还是蛮管用的,明显地感觉那姑娘的眼神对自己的认可了,不那么反感和防备了,帅朗暗自高兴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了,努力装着很动情、很文青地继续把结尾说出来了:“……亦或是,喟叹、彷徨、失落、直至沉沦……我觉得最后一句写得不好,太颓废了,一点都不阳光。”

    “……颓废也是无奈,不过整体好,现在我终于感觉到了,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虚荣,自尊,面子,懒惰,陋习……”王雪娜听完了,有点若有所思地说道,摇摇头,不知道在否定什么。很失落的样子。

    当然失落了,一来人才市场只要发现什么专科、本科就跟土豆、白菜一样烂市了,作为萝卜和白菜其中不起眼的一员,能不失落么?

    这种心情帅朗当然是提前尝试过,赶紧茬开话题说着:“没那么严重,再活十年人还是这么一堆毛病,……对了,求职五霸,你修练到第几霸了?这和你将来就业有直接关系啊。”

    俩个人此时已经走了若干步,在一个招聘介绍前停了下脚步,一听问什么五霸,正看招聘职位的王雪娜回头奇怪问了句:“我好像听谁说过,什么叫五霸来着?”

    “这你都不知道?一看就是没混过人才市场的新人,五霸是指,凡有校内宣讲会招聘会都出席旁听的那是听霸;凡有公司招人都投简历那是投霸;凡投出简历都给笔试那是笔霸;凡参加笔试都有面试通知那是面霸;凡面试都过关斩将拿office就称为office霸……”帅朗掰着指头数着,数了几样,数得王雪娜噤若寒蝉,大眼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崇拜,这五霸倒是听说过一些,也就学校男生里的笑话,不过要真这么论,那自己勉强连最差的听霸也算不上,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甘心在校友面前丢份,皱着眉反问着帅朗道:“那…那你修练到那一霸了?”

    “我属于另类,就业屡屡被拒,机会全无,江湖人称——巨无(俱无)霸。”帅朗正色一说,正愁眉苦脸的王雪娜扑哧笑了,一笑声音过大,生怕惊扰了别人一般,又矜持地捂着嘴眼瞟着帅朗偷笑。

    据说含羞是一种最醉人的美丽,帅朗看这位学妹时,开始相信这句酸溜溜的话了,那欲笑还止,不敢开怀的样子,就像株羞答答的含羞草,不怎么漂亮吧,还就看得人心里痒痒,总想伸手触一触似的。要不是看简历,帅朗还真不敢相信,就中大那色狼遍地的地方,还能有这号害羞的极品幸存下来。

    从紧张到怒视,从怒视到笑厣,从笑厣到轻松,仅仅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因为校友的身份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又因为帅朗伪文青的酸味获得了点好感,此时此刻,距离更近了一点,帅朗面对小学妹看得更清了,愁带怜容,笑不露齿,身上还带着那份青涩的学生味道,而且肯定是个品学兼优,不谙身外之事的乖学生,看这怯生生的样子,八成是第一次来人才市场撞运气,相视而笑的片刻间,帅朗助人为乐的心情大爆发,直恨不得自己是老板,直接把这妞招培养成小蜜得了。

    当然,这是理想,不说也罢,只要是理想多数都实现不了。

    不过达到理想的途径也未必就只有这么一条。正寻思着怎么套电话号码的功夫,那姑娘可没什么歪心眼,也就见了校友淡淡的高兴了一下下,片刻开怀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扬扬手里没送出去的简历,指指人群,那意思是要告辞了,正事不能耽搁了。

    示意了一下下,又是非常淑女地排在挤挤攘攘队伍之后,帅朗稍稍一愣,左右看看不见头不见尾的人群,就这人山人海里,像这号妞都是可遇不可求,一转身一眨眼不见喽,没准这辈子都再见不着了。而且最让帅朗心里痒痒的是,这妞种种表现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也是自己最希望的一种情况:单身呐!

    机不可失、妞不再来,帅朗想也没想,上前小声示意着来来来……神神秘秘把学妹王雪娜往人群之外引几步,到了靠墙的几步之外小声、严肃而且语重心长地说着:“你新人,得向学长好好请教请教,少走弯路……你看排这么多人,再看你手里的简历,你觉得一周能不能递完,要不就你这身子骨,你挤得进去嘛?”

    是啊,还是一堆人,小学妹一侧头,从来没有想像过自己连送简历这坎都这么艰难,被帅朗神色郑重一诈,搞得一脸难色。

    “我教你怎么送……干这事,不但脸皮得厚,而且要有相当的技巧……走,哥带你迈出走向社会的第一步………”

    帅朗小声安慰着,来了一个大胆的动作,不容分说拉着王雪娜往前几步,小学妹猝不及防,被牵着小手顿时满脸羞色,看样很不习惯被刚认识的陌生人来个这么亲昵的动作,刚要甩脱的时候帅朗已经松手了,直指着人群,回头看看这姑娘有点傻不愣瞪的样子,最后正色提醒了句:“注意啊,人群马上就要出现稍稍松动,要抓住这个时机,我推你就赶紧进去啊………”

    “不会吧!?”

    王雪娜一脸愕然侧头,明显地不太相信,这一上午一直这么挤,就不知道咋男的女的在这儿都不怎么有风度,什么时候松动过了?

    “我说会就会……我马上要来个求职大魔咒……准备好了啊。”

    帅朗鬼鬼祟祟一笑,笑得王雪娜莫名其妙,正诧异着,不料听得帅朗脖子一直,眼一瞪煞有介事,嗓子一扯大声喊着:“嗨…谁手机掉地上了……手机手机,那台子下面……”

    声音乍起很大,目标性很明确,立时见效,这堆人一半侧身往下看,一半赶紧摸自己的口袋,往左往右的立时出现了稍稍松动,正愕然不知道帅朗什么意思的王雪娜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后大手一推,跟着人不自主地向走了几步,恰恰一挤,从松动人缝里钻了进去,人小个子低,进去的时候那学长就在身后,她清晰地看到帅朗那条腿伸进人群,朝前面的踹了一脚,前面被踹的生气地回头说,谁踢我?

    后面有人接茬在喊着,就是啊,谁踢人了?找手机就找手机,踢什么人呀?

    这话是帅朗喊的,个子矮有这么个好处,淹没在人群里没人瞧得见你捣鬼。王雪娜霎时明白了学长的苦心,是要趁乱起哄送自己插进队里呢,那位被踢的哥们回头一叱的功夫,身侧的往一边松了松,让出空隙来了,三两下连过数人,一转眼,自己已经被帅朗塞到招聘台前了。

    王雪娜明白了,踏向社会的第一步,要学会很无耻的插队。

    一分钟……两分钟……等了接近三分钟,人群稍稍松动,才见得王雪娜艰难地从挤搡中脱出身来,不过脸上那份愁容稍稍消散了一部分,一出了人群进了甬道里,四下张望着,像在找寻着什么,神情里带上了几分期待,几分欣悦,不管什么事,第一次总是让人很兴奋的,特别像这种另类的投简历方式,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喂……不是找我吧!?”

    一声轻叱从身后响起,王雪娜惊声一回头,那一脸诚实笑意的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笑里带上了几分促狭,这可是帅朗的不传之秘,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王雪娜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谢字嘛,好像很难出口,不过终究还是低如蚊蚋般地说了句谢谢,还是那分羞容带着浅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帅朗的脸皮够厚,得意地笑了笑,还不忘忽悠学妹说着:“学会了吧?我刚开始和你一样,傻不愣瞪在外头等着,半天进不去……走,我带你投简历,保证你一上午从听霸升级到投霸水平,后面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啊!?这……这那好意思。”

    小学妹有点不好意思,张口结舌,有几分难为情,一半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另一半呢,估计是有点觉得这位学长办的这事,也实在让人不好意思。

    “走吧,毕业了你就知道了,最不值钱的就是人才,比人才还不值钱的是人才的脸面,别干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古人都说了,仓廪实而礼节,这儿都没解决吃饭问题的人,你还指望谁彬彬有礼呀,谁手快就是谁的……”

    帅朗过来人的口吻,一挥手,这次没拉手,只是带着路,稍走两步,悄悄瞥眼,身后,那位心下无着,没有更好办法的小学妹,虽然稍有难为、虽然稍觉不妥,可在这个杂乱和陌生的环境里,似乎除了亦步亦趋跟上那位值得信任的学长再无其他捷径。

    俩个人的身影被人堆埋没了,不久又有喊声在人堆里响起来了,还是那一句:

    嗨…嗨…谁手机掉地上了……

第07章 男女搭配 求职不累

    什么事,就怕不得其门而入,窥得门径之后,接下来就事半功倍了。

    王雪娜今天亲身经历了这个事半功倍的过程,简历越投越轻车熟路了。一个小时前还徘徊在各展台前,不是不好意思就是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遇上这么位起哄的学长之后,带来的三十多份简历没多大一会儿便送出去一多半。这位相助她的贵人看来是使出浑身解数了,不但喊,不但在背后推人送人,而且在送的过程中这位学长充分体现了校友的情谊和学长的风度,投简历的空闲时间不忘提醒着王雪娜,见了招聘人,一定要面带笑容,那怕是奴颜谄媚也成,好歹给人家点成就感,别觉得不卑不亢是骨气啊,那是冒傻气,你要不会巴结人,人家就不拿你当人………王雪娜撅撅嘴、嗤嗤鼻做了个微微不悦的鬼脸,不置可否。

    保持着一贯的文静和矜持,也不和帅朗争论,就这样子越看越让帅朗觉得这小学妹性格真好,不过这样的性格同时也是求职大忌,再送了两份简历帅朗注意着王雪娜有点局促的样子,一俟人出来,又支上招了,边走边教导着……雪娜哎,不是我非要说你啊,可以害羞,但千万别不好意思,中州经济越来越发达,不光咱们市,全省、全国几百所大学毕业生千军万马都往这儿涌,人才市场全年都没有什么淡旺季,那儿都是人满为患,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指望人家还有时间发掘你的优点和长处呀?大胆说,最好把他们说晕了……

    王雪娜还是没说什么,低头浅浅笑了笑,看样对帅朗这位学长的话虽然持异议,不过还是有几分感激的,这不,帅朗就明显发现了俩人关系走近的迹象,再一次到了一个不太挤的招聘展台,王雪娜很随意地把手里剩下的两份简历递给帅朗拿着,自己挤进去了。

    看看,成长得多快……帅朗在身后自顾自地笑了。

    不过稍倾片刻王雪娜出来的时候,帅朗又来问题了,看着王雪娜的简历又支招了:“我说,雪娜,你这简历可缺点东西,荣誉一栏别空着呀,多写几项,最好把什么获奖证书什么的,都往里头塞点,增加好感。”

    “啊,这个我没有啊。”王雪娜一蹙眉,小姑娘很老实地说道。

    “啧……你咋这么诚实呢?你到打字复印部,给人十块钱,他们能给你做好几张荣誉证书……毕业证没假就成,其他东西谁较真呀?现在找实习地方无所谓,要将来求职,你可直接输起跑线上了。”帅朗眉头一挑,正色道。

    “这不骗人吗?”王雪娜手竖在嘴上,对着帅朗悄声说道,面带难色,俩个人像是离亲蜜更近了一步似的,不了解还以为是一对在说什么悄悄话。

    “人家还没较真你自己较什么真,现在大学教授都抄袭剽窃外带文凭造假,咱一本科生,干这事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知道什么叫职场成功吗?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是你能唬住多少人和你忽悠了多少人,和最终你往自己口袋忽悠的多少薪水……”帅朗小声附耳侃侃而谈,王雪娜咬着嘴唇在吃吃地笑。

    一来二去,王雪娜也看出来了,这位学长的求职经验不是一般的丰富,大部分的岗位他能把具体要干什么说个七七八八,比如化妆品公司个什么销售部经理,开的底薪几千块挺诱人,千万别信啊,你回头签合同就是责任底薪,和销售挂钩的,别说新人,就老员工都不定能卖了那质次价高名气不大的产品;比如那什么中小企业咨询公司招的高级文员,也别信啊,进去就擦桌子整理文件打杂的,顶多漂亮点让你站到迎宾台前,你啥也学不到;至于什么销售代表、什么销售区域经理、什么什么业务主管,都别信,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事,就再好的公司你都得从头做起,而这些稍好的公司呢,连新手都不愿意招,别说实习的了。所以呢,帅朗给王雪娜指的方向是找家实承点的工作,最好是能直接面对顾客的工作,毕竟学市场管理的,好歹总得接触一下买卖吧?

    这一点,和王雪娜的想法挺契合,俩个人说着谈着,差不多转悠了一多半招聘展台,再到东北角嘉和超市连锁招聘台前的时候,俩个人几乎又是不约而同的互视了一眼,帅朗眼睛睁了睁像在征询,王雪娜点点头认可,这是个门槛较低,薪水合理的工作,更适合在校兼职,不过这活肯定挺辛苦,帅朗看王雪娜很使劲地点头,提了个醒:“做好心理准备了,这可是个累活。”

    “没事,总比坐着强。”王雪娜小声道,看帅朗又支着脖子准备故伎重演,下意识地拉拉帅朗的袖子阻止着:“等等……”

    “怎么了?不想去了。”帅朗诧异道。

    “不是,我是说,你又要喊……谁手机丢了?”王雪娜笑了,很可笑。一笑,帅朗眼也眯成了一条线蓦地偷笑了,笑着点点头示意了下展台之前,还别说,不光他们俩知道这工作成功率大,展台前还围着一帮子男男女女,正挤搡着递着各式简历,这超市的开口也大,光促销员招二百名,展台后四五位招聘人正忙着收简历,询问应聘人。

    看了一眼现场,这会王雪娜倒不觉得难了,只是有点可笑地悄声对帅朗说着:“你也太没创意了吧,不能一上午就这一招吧?”

    “我也想有创意呀?不过这得因人而异呀……你看这些人这样,一多半是穷学生,他们值钱的除了手机没其他东西呀?我喊其他没人信呀?……看我的……嗨…,谁的手机丢了……”

    帅朗嘻笑着,一支脖子又大喊了一句,王雪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情景紧张地拉了拉帅朗,像要阻止,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嘴快的帅朗早喊出来了,等人群稍有波动,拉着王雪娜往人群里送,不料王雪娜没动,紧张地指指帅朗的身后,帅朗诧异地一回头,得,愣了……这回可没奏效,喊羊呢把狼招来了。

    一位身着西装,挂着胸牌的管理员后面跟着一保安,正站在俩人身后,呲眉瞪眼盯着俩人。

    王雪娜一下子傻眼了,不无紧张地看着帅朗,扰乱招聘秩序,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小姑娘一紧张,紧紧地挽着帅朗的手臂,生怕这货被保安带走痛殴一般。帅朗一觉右臂一紧,愕然地侧头看了王雪娜一眼,乐了……跟着侧过头来,抬眼看着那人高马大的保安和管理员,嘿嘿嘿笑着,傻乐了……那管理员像是见了惯犯一般一指帅朗训上了:“一听有人喊手机丢了,我估摸着就是你,就没点新鲜的啊,……怎么,又失业了?”

    “啊,失业了,我找不着工作我心急呀。”帅朗笑着回道,不过看这样,要急才见鬼呢。

    熟人,王雪娜虽有几分诧异不知道帅朗怎么着还认识人才市场的管理员,不过看这样倒放心了。再看那位管理员,招招手,保安离开了,一拍帅朗的肩膀警告着:“哎,别起哄啊,这么多人呢。……我说小忽悠,你就不能好好找个工作安生干着,怎么隔三差五就见你来人才市场?上次招聘你来这才几个月?”

    “这不怨我呀王哥,上次招聘的是给人卖羽绒服,现在羽绒服下季了,老板都收摊了,我怎么办?这刚过年,什么生意都是青黄不接,机会这么少,不抢怎么办呀?”帅朗一脸慎重说道,说得当然是谋职没错,插队有理了。

    “得得……少跟我耍嘴皮子,这儿就够头疼了,别再给添乱了啊……”管理员一摆手打断了,懒得跟帅朗扯淡了,或者还有位女士在场给帅朗留几分面子的意思,看了看这一对,没有过于苛责,也没多理会帅朗嘻皮笑脸孰无正色的应承,草草交待了几句,看着不远处又有个展台过于臃挤,急急忙忙地奔上去维持秩序了,帅朗再回头时,看着王雪娜大眼睛吧嗒吧嗒眨着看自己,那双白皙地小手还挽着自己的右臂,或许是被人当依靠也能产生某种幸福感和满足感一般,帅朗很爷们似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安慰着:“没事,别紧张呀,紧张什么?逮着他也没治,这么多人他那顾得过来……嘿嘿……一会儿咱们照喊不误。”

    被帅朗不以为然的厚脸皮又一次逗乐了,一笑身子稍倾,王雪娜却是发现了俩人像情侣一般,自己还挽着这位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学长,触电似地下意识地松开了,松开时还偷偷地、有点脸红地瞟了帅朗一眼,好在这人正挠着脑袋四下张望像在找什么空子钻,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王雪娜暗暗为自己的失态定了定心神,想想刚才管理员的话倒诧异上了,瞅了个空,胳膊肘示意下帅朗问着:“想什么呢?……学长,刚才管理员怎么叫你忽悠?”

    “哦,那是爱称,我们这群季节性推销员都叫忽悠。现在季节不对,到销售高峰期像我这们号忽悠都是抢手货。”帅朗醒过神来,一看王雪娜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像在审视什么似的,安慰着:“别急,刚才有点大意……一个法子不行咱们再想一个……对对,你等等啊,我去找个认识的管理员把胸牌借来直接送你到前台得了……”

    帅朗再看不远处管理胸前那胸牌灵光一现,又出新招要扮管理员了,刚一转身却觉得人被拽了一下,一回头,那位小学妹拉了自己的包一下子,有点羞赧似地笑着道:“不用了,我自己行的。”

    “没事,不麻烦。”帅朗拍胸脯了,估计就麻烦也不在乎。

    “真的不用了,总不能咱们一上午一直作弊吧?就剩俩份了,我自己来行么?”王雪娜扬了扬手里的简历,像是征询意见一般,话很委婉,表情很纯真,像妹妹哀求哥哥个小事生怕对方不同意一般那种不忍让人拒绝的口吻。

    凝视,帅朗的眼睛睁了一大圈,微微怔了怔,确实不是违心的客气话,干脆了:“好,听你的,什么都要有第一次的,别人还真靠不住,最终还得靠你自己……”

    对于这位小学妹不十分依赖的表现也让帅朗很意外,很绅士做了个请的姿势,王雪娜像得到了一种莫大的认可一般,抚过胸前努力给自己增加了几分自信,回头对帅朗嫣然一笑,直排到了人群之后,是啊,其实经历过后,也不过如此而已,更何况那位学长还在不远处不时地竖着大拇指给个鼓励的眼神呢。

    渐渐嘈杂的声音再听不到学长那淳厚的中州官话,个子矮埋没在人群里的王雪娜这回真切地感觉到了同舍姐妹说得那种人像沙丁鱼被挤的恐怖滋味了,往下看全是脚、往上看全是高高扬着简历的手,往左往右看全是挤搡着的人,在挨了若干脚,磕碰了不知道多少下,胳膊发胀腿发酸之后,终于第一次凭着自己站到了招聘台前,这时候排队挤得却是连害羞和紧张也忘了,递着简历,很流利地报出了毕业院校、专业,而且感觉招聘方并没有那么苛刻,粗粗一看简历,问了几句能不能吃苦、怕不怕加班的话;草草地看了几眼人,直接说了句等候面试时间通知,接着就喊下一位了。

    简短,不过挺让王雪娜心里高兴,又是努力地挤搡着出了人群,揉揉有点发酸的腿和胳膊,细细斟酌着这家招聘单位的话,似乎“等候面试通知”和“等候面试时间通知”,俩句话的暗示完全不同,正要把这个很好的消息告诉领了自己一上午的学长时,不料又找不着人了,左顾右盼了一大会,半天没有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咦?人呢?

    嘈乱、闷热、挤搡……在这个因为人多而空气流通不畅的空间里,瞬间的兴喜被猝来的失落代替了,几次王雪娜不经意的回头,心里都存着一丝期待,期待在回头的时候看到那张刚刚熟悉的面孔和闪着狡黠的眼睛,不过几次回头看到的都是陌生人,带着愁容、彷徨和急切的陌生人,现在倒发现那位学长的与众不同了,在他脸上看不到担忧和紧张,感觉这种艰难的环境好像对于他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几次极目搜索都没有发现人之后,无奈之下靠到了甬道铝合板竖着的墙边,这位学长和身边油嘴滑舌献殷勤的同学没啥两样,只不过忙碌了这么一上午,看得出人家真心实意在帮自己,而自己却是应该说的谢谢都没有认真说一句,刚刚自己从容站到招聘前的那份喜悦,原本想和他一起分享的,此时人不见了,让王雪娜的心境从兴喜到失落好不懊丧,一懊丧身上的感觉明显强烈了,腿发酸、小腿肚子发胀、胳膊有点疼,出了一身汗还没落,全是刚才给挤的。

    又过了几分钟,闷热的环境里让王雪娜觉得心里更加而躁了……消失了!?就这么消失了?我甚至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没有来得及问……王雪娜揉着胳膊,像失群的孤单小鹿,依然傻傻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等着那位好心学长的出现…………

第08章 方识又别 来日有约

    出门在外,碰上好心帮你的人这种概率有多大?

    别乐观啊,概率不会很大,和中五百万大奖的概率几乎等同。

    不过也别悲观,真善美虽然濒临绝迹,但并不是完全绝迹了。

    最起码在王雪娜的心里没有绝迹,最起码今天她觉得在人才市场碰到的这位学长就是个好人,可偏偏好人为什么就那么容易失之交臂呢?

    他去哪儿了?觉得我能行了,我走出第一步了,帮完我了,然后就潇洒转身离开了……或者他还要忙自己的事,好像听他说,也失业了……这么出色的一位学长、校友,怎么也会失业?难道现在的就业形势比报纸上危言耸听的还难?

    边揉着腿和胳膊,王雪娜边用最纯最善的心思来揣度帮过自己的那位学长,几次从弯腰状态起身四顾,不过看到的依然是陌生的面孔,身边经过的是来来往往陌生人,在这种燥热但却冷漠的环境里,让王雪娜在心里无限制地放大那位个子不高学长的形象,越放越高大,越高大越让自己觉得懊丧……

    从招聘台前挤出人群之外准确地说时间并不长,只是王雪娜觉得漫长而已。

    这一段貌似漫长的时间里,王雪娜一直心有慌乱地不时目光搜寻,每一次失望都让心里懊丧深了几分,而就在她弯着腰揉着腿已经很失望的时候,眼前……有一只手直接伸到了自己的眼前差那么一点点就触到了鼻尖,手上赫然一盒冰激淋,浅黄色的盒子,盒子上沾着细细的水珠,是从冰箱里刚出来的,这么燥热的环境,即便是看一眼也让心里顿时感觉到凉意丝丝。

    一惊,讶色地抬头看,霎时间嫣然一笑,笑得很灿烂……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学长又站回来了,一只手给自己送冰激淋,一只手拿着根老冰棍,很不顾风度地滋滋溜溜吮着,依然是那么狡黠地嘿嘿一笑示意了下:“快吃呀,傻看什么?”

    王雪娜笑了,感觉很多话涌上了喉间,却是欲言又止,只化做了一个动作,接过了那盒冰激淋,很感激地笑了笑,掀开了盖子,木制的小勺,轻挹了一片,保持着很风度地放到嘴里轻呷着,凉丝丝的甜意和舒爽感觉把刚刚心里的不快立时驱赶得无影无踪。

    传说人与人之间有四大感动,分别是冬天送棉袄、夏天送冰糕、迷途中给航标加上黑暗里点灯泡,帅朗这一上午独占其二了,端得是搏得了学妹好多嫣然一笑,面对面站着的功夫一个吮冰棍一个吃冰激淋,俩人甭提多傻乐呵了。被过往行人连碰了几下,半天帅朗才反应过来俩人身处的环境,边指指门厅之外,边走边随意问着:“走吧,快中午了,刚才怎么样?”

    很默契,王雪娜在身侧跟着,简历投完了,这地方谁都不愿意呆,最好马上到外面透透气去。边走王雪娜边高兴地说着刚才招聘的过程,着重强调了“面试通知”和“面试时间通知”的不同,说得兴高采烈,毕竟这是第一次,不料一听这话,帅朗吮着冰棍摇摇头,又是一番过来的人口吻教导上了:“……不是我打击你啊,我刚见你时,你是盲目悲观,不知道自己该从那儿着手。这会了嘛,又是盲目乐观,就刚才你递简历的嘉和超市连锁,那是批量要廉价劳动力的,只要敢递简历,人不是太磕碜都能去了……那活一天得让你站七八个小时,日薪顶多一百,而且别指望劳动法保护你啊,休息请假都没工资,丢了东西都得你赔,这还不带老板瞅你不顺眼巧立名目扣你点血汗钱,最终能领到手里都是个天文数字,你能受得了吗?”

    边说边审视着身侧的小学妹,正矜持地舔着小木勺的动作很悦目,露着一排整齐洁白的贝齿,如果不是脸上那几颗未出尽的痘痘,这张精致、小巧、玲珑的脸配着脑后那条大辫子就更完美了,恐怕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有些矮了,以帅朗绝对犀利的眼光审视,这妞的身高应该不足一米六,矮自己半个脑袋。

    不过帅朗马上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了,哥长得也不高,配这么位小巧玲珑妞那岂不是天作之合!?

    没有发现帅朗正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审视自己,王雪娜笑了笑,对于帅朗的威言耸听显得不在意地说着:“……你不都说了,总要有第一次的嘛,再说毕业招聘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出来煅练煅练接触一下实践……反正也没准备长期干。”

    “哦,那倒是……”帅朗收回了目光,回头看看依然人声鼎沸的人才市场,指了指二楼,介绍着:“…咱们身处这一层都是廉价工需求招聘,上面就是高级人才、专业人才招聘了,薪水高条件也苛刻,最起码专业对口,毕业时间不低于两年,而且像你这号学市场管理的,他们还看你的具体业绩和工作经验,什么时候你混到那份上,差不多就是白领了……你要是不考公务员也不进国企,基本就得常来这儿混了,眼睛擦亮点啊,现在招聘单位忽悠人,忽悠得厉害,而且最愿意忽悠刚毕业的大学生给他们白干活……像今天你投的简历,一准有好几家给你面试通知,注意啊,凡要求你交报名费、服装费、培训费什么资料费,不管什么,一律归于骗子别操理他们,现在就靠这个赚钱的黑公司不在少数……对了,我给你留个电话,有什么事你找我……你手机号多少,我给你拔过去……”

    边走边说着,出了人才市场大厅的门,迎面扑面来的清新空气让人精神一振,帅朗很自然地说到了这个关节上,虽然说得是事实,不过把自己的最终用心隐藏上的里面,动机嘛,当然就是最后那一句话了,说着很自然地摸出了手机作势拔号,而眨巴着眼睛听着的王雪娜也很自然地说了个号码:“139****”

    哟,不露声色,水到渠成,号码到手,帅朗正色中掩饰着自己的得意。

    稍倾,悦耳的铃声响起,却见得王雪娜把胸前的挂绳从纽扣之后抽出来,敢情那沟里塞着手机呢,帅朗看着,揣度着那里玲珑的大小、深浅,现在却是不敢稍露淫邪之色了。王雪娜摁了拒绝键保存着号码,一摁键这才疑惑地抬头问着:“您还没告诉我您叫什么呢?”

    “帅朗……帅哥的帅……单字朗,俊朗的朗……”

    帅朗牛掰了,抿着嘴一脸得意,把自己名字报将出来,就这名字,就这介绍,和本人名不副实的这么厉害,绝对能给人留下深刻印像。果不其然,王雪娜诧异了一下下,看着既不帅气也不俊朗的学长咬冰棍那得性,眉眼绽笑,忍着笑输着这个既帅且朗的名字,输完了,把手机又塞回了衬衣里,却发现帅朗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角挂着颗晶莹的水珠,不知道是冰棍化了,还是馋涎欲滴了。问着:“怎么了?”

    “哦……你用iPhone啊?”帅朗大惊小怪地问道。

    王雪娜瞬间理解了帅朗眼里的诧异,这么贵的手机出现在穷学生的手上当然有点不合时宜了,笑了笑像害羞一般说着:“山寨高仿的,淘宝网上多了,网购的。”

    “哦……这样啊,出门在外,别用太好手机,招贼呢……”

    一听这话帅朗咬着冰棍说着,把最后一块咯噔咬掉了,一扔冰棍把子,抬步前面走着,王雪娜嘴唇抿着浅笑着,不几步的功夫又成了并肩而行,很快脱离了熙攘的人才市场,不远处就是公共汽车候车亭,走了半晌帅朗猛地发现是自己糊里糊涂走错了方向,是跟着王雪娜的脚步在走,这倒惊省了,几次挠着脑袋想说请吃饭什么的话,几次看着小学妹,这话却是没怎么好意思憋出来,今儿刚认识,万一被人拒绝的话,那可就没后话了……直到候车亭前,鼓着勇气想说话的时候,我……我刚说了一个字,面对小学妹那清纯的眼睛,下文又给憋回去了,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客气:“我……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公交车就几站路,这儿离中大不远。”王雪娜笑着摇摇头,暗道着,这位学长好像脸皮并不是一味地厚。

    “那个……那个本来我想请你吃饭的,不过好像刚认识不合适……要不咱们,吃了饭再回去……”帅朗笑了笑,委婉地表达着,生怕引起反感。王雪娜对此倒落落大方,笑了笑回着:“本来应该我请你的,不过今天约了我们同室的姐妹,她们等着我汇报今天的结果呢……这样吧,改天我请你……谢谢你的冰激淋,真好吃。”

    浅笑着示意了下手上还未吃完的冰激淋,虽是婉拒,不过让人一点反感也没有,帅朗点点头:“嗯,没问题,那我等你啊……”

    这当会,暖洋洋的阳光下,空阔的大街上,离开了那个嘈杂的环境,反而让帅朗觉得无法施展了,俩人都有点讷言,毕竟刚刚相识彼此间相知太少,只是无关痛痒地问了几句学校里的事,还没说几句,那不长眼的公共汽车倒哗哗开来了,帅朗不迭地送着王雪娜上车,人进车里在车窗上看着小学妹很欣悦的招手再见,最后定格的影像还是一份清纯、矜持和灿烂的笑容。

    人走了,阳光晒着傻傻的帅朗,招着手僵在空中直目视着公共汽车在中州大道上越走越远,半晌才从那份笑意中慢慢清醒过来,舌头舔得嘴唇啧啧有声,摸着手机看着那个号码,回忆着这位小学妹的一颦一笑,实在有点置疑就自己对女人波大臀肥的审美眼光,怎么着就会被这个貌不其扬的小学妹吸引住呢?

    大辫子、小痘痘,那楚楚可怜的单薄身子和那青涩的甜笑,让走了几步的帅朗又停下脚步,歪头侧脑几分白痴相,食指快伸进嘴里咬上了,轻咬了半天估计在回味今儿的邂逅……咦?这很像初恋那种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感觉嗳。

    “对,就是这感觉,看着人比嚼根老冰棍还清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主?……她会不会约我呢,要主动约我,那没准有戏……要不约的话,我主动约她,她会不会出来涅?”

    帅朗的眼睛一亮,终于找到自己发花痴的根源所在了,瞬间又想了几个开展泡妞下一步工作的可能性,不过马上又多了几个问题,毕竟自己属于缺才加缺财,长相不太帅的劳苦大众一类,想正正经经泡个妞还是蛮有难度的,一想一难,顾不上咬手指发花痴了,摸了腮边,难;又拍拍腿,还是难;……一拍到这儿,拍到了随身的包上,更难的事来了,什么呢?就见得帅朗一掀包摸到了厚厚的一摞简历,一下子从绮念掉回现实里了。跟着立马撒丫子往人才市场里跑,边跑边骂着自己:

    “娘滴,光顾想妞呢把自己忘了……咱这一大半简历还没投出去呢,再找不着事干得吃老本了……”

    当帅朗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人才市场人群里的时候,路对面,公交候车亭不远,一位中年男子看着他的身影笑了笑,摇了摇头,向着反方向踱过马路,直到路对面的停车地方,开了一辆别克车的门,坐到驾驶位置把手里的一份简历递到车后,有人接下了,就听这人笑着道:

    “师爸,您怎么会对这小子感兴趣?”

    车后座,坐着一位老人,如果帅朗见到恐怕会大跌眼镜,这位正是公园里遇到的卦仙,而此时卦仙古清治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帅朗的简历,饶有兴致的翻阅着,对于前座男子的话不置可否,笑了笑不答反问道:“怎么,黄晓,你跟了几个小时,没发现什么特异之处?”

    “没有啊,整个一雏,就这地方都是漂在中州混饭的主,能有什么特异的。”叫黄晓那位回过头来,是位留着胡髭的爷们,窄额高颧尖下巴,细看还有点兔儿唇,回头见得古清治慎重地看简历,这倒更诧异了,笑着道:“师爸,您不会想收个关门弟子吧?”

    “呵呵……那有什么不可以,咱们这行的门槛是最低的……咦?条件不错嘛,你看黄晓,这孩子是优秀学生干部、优秀共青团员、嗯?居然还是十佳大学生?”古清治扬扬眉头,黑白相间的眉毛挑了挑,很意外,不过叫黄晓的笑了,一笑道:“师爸,您可落伍了,这东西可信不得,一多半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不比咱们当年了,以前假货偶而能见到,现在只有假货才是真的,只有骗人的才是真话,就这儿的大学生随便抓几份简历出来,都能把自己个吹到天上去,其实呀,那是啥都不会,真把他们都扔大街上,他们连填饱肚子的本事都没有……”

    “呵呵,黄晓,凡事可不能一概而论,这次我估计你走眼了,他可不是找不着食的主。”

    古清治笑了笑,眼前又浮现大清早见到帅朗的情形,这个小伙子给他留的印像是如此深刻,绝对不像个落魄的失业青年,专程把黄晓叫来找到人才市场,淘到了这份简历,收起简历,黄晓明显对于师爸的判断不以为然,摇了摇头笑了笑,发动着车,古清治想起一茬来随意问着:“黄晓,这简历,你怎么拿到手的?他没发现吧?”

    “摸的呗……他只顾跟个小姑娘扯淡,根本没发现包里简历少了一份……我后来看看估计都不用摸他的包,招聘单位也挑人呢,合适的他们留下,不合适他们都懒得带回去,直接就在人才市场扔了,要不是时间紧张,咱们等下了班朝清洁工要都成……”黄晓说道,倒着车,上了路面,这话引得后座的师爸古清治爽朗地笑了笑,没有做什么评价。

    车,汇进了马路的车流之中,离开了人才市场。

    那位姓帅的人才,依然在人才市场的挤攘人群里递送着简历,就像这里求职的大多数人一样,心里都知道自己递出的去几页纸归宿很可能是废纸篓,可依然别无选择地在这里挤搡、争抢,递那份注水的简历……

第09章 身世浮沉 十年一瞬

    有一个文学巨匠写过一句经典废话: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

    不是亵渎这位巨匠啊,而是在描述帅朗的生活时,要抄袭这句经典废话的格式,比如:帅朗去年是单身、今年也是单身;再比如:帅朗上周在失业中、本周也在失业中;还比如:昨天中午吃的盒饭、今天中午吃的也是盒饭……诸如此类的语句能形容出很多来,不是非要用这句废话形容,实在是生活就是类似这种废话的重复,说来说去都是乏善可陈。这好像也从一个侧面旁证了为什么“给力”能成为一个流行词,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现实无力感太强,活得没劲呗。

    其实帅朗的生活原本不是这样的,假如倒退三年、五年甚至时间更久一点,他的生活都不至于这么乏味……如果可以用假如来重新设计过去的生活,或许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最早,记得是上初中那年父母离的婚,假如那年父母没离婚,假如父亲不是个铁路乘警难得着家,没准自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初中时像他这样寄宿的学生不少,似乎把自己后来没出息归咎于此也说不通,不提也罢。

    假如十年前,也就是初中毕业那年,如果当时考个重点高中什么的,没准生活会有所改变,不过现实是天资实在欠缺,勉强上了个郊区十七中,这所中学像他本人一样,不入流的类型。

    上就上了吧,那学校也不是就没有好学生,假如当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考个像样的一本或者热门专业也罢了,不过又是个事于愿违,郊区十七中靠近铁路西区,学校一多半包括帅朗都是铁路子弟,这帮子铁路子弟一扎堆比爬货车吃铁路的游击队还野,拜把子拉帮结派,打架翘课抽烟喝酒,结伴到铁路工区偷废铁废钢换钱,不该学的都学会了,偏偏该学的语数外理化啥都没学会,要不是当乘警的老爸把他送回信阳老家多补习了一年又每年多交了几万块学费上了中大扩招的三本,没准这辈子教育程度一栏到高中就终止了。

    少年时代留下的记忆很简单,不是和谁打架了就是回家被老爸打了,生活绝对不像现在这么乏味。

    从郊区到城区,从中学到大学,生活为这个曾经的问题少年展开了全新的一页,假如在上大学时发奋图强也不耽误,这所学校虽然不怎么地,不过也不缺考公考研考托福出国的,可事实又一次证明“泰山易移、本性难改”的老话,大学里安生了一年,第二年就发生了震惊全校的群殴事件,起因是餐厅打饭学生间发生了口角,体育系某男扣了中文系某男一饭盆,据说俩人同时追一个妞本就有旧怨。中文系某男气不过带着同室一群才子上宿舍说理,文学才子遇上体育苗子那结果和秀才遇上兵没啥俩样,中文系这群直接被体育系那帮五大三粗的哥几个连踢带拽赶了出来,后来据传说是当时旁观的帅朗上前劝阻了几句,因为当时文秘专业也属于中文系,好歹替同系的哥们说了几句话,总不能这么有辱斯文吧?不劝还好,体育系那帮头脑简单只认实力,压根没把这小个子放眼里,说话着耳光就上来了,帅朗也算劣等生中出类拔萃的了,岂能受此侮辱,直接和人干上了,结果没啥悬念,和很多见义勇为、寡不敌众的哥们一样,帅朗被体育系几位摁着胖揍了一顿。

    原本学生间打架拳脚冲突大不了被学校保卫处痛斥一顿记个处分赔俩医药费,要是有点家境背景的甚至连处分都不用背,体育系里不少特招生对此根本不惧,连打架后起码的安抚工作都没做,根本没当回事。

    接下来的发展就出乎意料了,谁也没想到貌不其扬的帅朗是个仇不过夜的野性子,不到俩个小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召集了三十多个大小伙,有一半还穿着铁路工装,连大门都不走,趁午休时间翻围墙进学校直打进宿舍,把体育系那届二十几个男生从宿舍撵到操场,满学校里打得鸡飞狗跳,连校保卫处都没拦得住,至于体育系那位带头的,最后是在厕所里被人发现的,被人套着麻袋痛殴了一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最终连谁动的手都没说清楚,那帮子打人的最后一哄而散,保卫处吓唬学生还成,这事根本没治,人走了第二天才开始查…………这一架打得不大不小,又是两方都有错,学校顾虑名声虽然没有捅出来,可事后还是深究了几个罪魁祸首,帅朗自然首当其冲,虽然死活不承认纠集社会青年了,可谁也知道这货是肇事的头,亏得老爸凭着警察的身份多方幄旋才顶了留校查看的处分没被开回家去。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帅朗出名了,名声直压过了校花,风头直盖过了校草,飞扬跋扈的体育系被集体干得满地找牙,那事真叫爽,直接成为宿室夜话的主要内容。不过负面作用也不小,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的帅朗被人打听的越多,以前有过的糗事露出来的就越多,能招来这么多社会闲杂人员、而且高中就蹲过派出所,再加上他父亲原本就是警察,种种看似矛盾不可解释的事,想当然地给听者更多的联想,联想的结果是,帅朗被周围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穷二代归到了不属于任何范畴的新类别里:黑二代。

    其实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当年和帅朗一起偷铁摸钢换零花钱的铁路子弟,要论群殴,比这么一帮子再专业的还真不好找。

    出名快、名臭更快,大学群体里自私、狭隘、拜金、虚荣、浮夸、剽窃什么都可以接受,恐怕接受不了这么一个另类,不但当面能打且会背后阴人的角色当偶像,毕竟靠拳头赢得尊敬那种品质已经过时了,而且是大家都不怎么具备的。

    假如在这个时候,帅朗知耻而后勇也不迟,老爸对他的要求并不高,安安生生毕了业,再花点钱安排个工作成个家,这辈子当爸的任务就完成了………谁可知被拨苗助长硬塞进大学的帅朗,最终还是成不了材,后来倒没再变坏,可也没变好,大四快毕业人品集中爆发了,挂下的四五科死活过不去,学分不够,最终连毕业证也没拿到手………后来虽然拿到了,不过比正常毕业已经足足晚了两年。

    假如那年和普通人正常毕业,或许生活又是另一个样子,可偏偏没有拿到,这事让帅朗平生第一次感到难为,找不找工作倒没想过,不过肯定给老爸交待不了。如果打打闹闹让老爸勉强还可以忍受的话,这一次连毕业都毕不了恐怕要让老爸彻底绝望了,那年一到家门口,帅朗第一次有了很羞愧的感觉,以前不羞愧,有点怕,当警察的父亲教育方式很简单,皮鞋踹、皮带抽、上火了铐子直接把儿子铐暖器管上不给吃饭,差不多就是对付嫌疑人的水平。因为过度羞愧原因,那天帅朗倒希望老爸再揍自己一顿,狠狠揍也行,心里或许存着万一之想,揍完了老爸肯定还得再托关系走后门,花点钱把毕业证给弄回来………不过那天好像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很冷地堵在门口撂了句:你回来干什么?你还有脸回来呀?我养了你二十几年了,还等着我给你养老送终呀?

    原本父子关系就不怎么好,老爸看儿子不顺眼,儿子看已经续弦有了后妈的家更不顺眼,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不是气走了,是实在没脸再进家门。

    那天,就是那天,就是第一次被父亲拒之门外又返回学校的那天,就是全校毕业生狂欢扔了满地书本脸盆牙缸尔后又哭哭啼啼校门洒泪挥别的那天,帅朗卷着铺盖卷行李悄悄地从操场翻墙离开了学校,在中州公园长椅上躺了一夜痛定思痛,做了人生中最爷们的一个决定:不管拉倒,我自己挣钱去。

    伴随着这个决定还有必要条件:不给证拉倒,我自己办去。

    人逼得没法、撑着胆大,帅朗还真就花一百五十块办了假证抹着脸战战兢兢地来人才市场忽悠了,北大清华的倒是也能办,不过就怕自己长得不像那块材料别人怀疑。当然,那些有牌有名正经八百的大公司大企业帅朗根本不敢去,生怕露馅,专找不怎么看重文凭的推销员、司机、业务员之类的工作干。

    事实证明有时候假货就是比真货好使,真毕业的同学多数还没工作时,持假证的帅朗倒先上班了。第一份工作是在超市当配货员,揣着个假证的帅朗因为心虚,所以干活也老实,反而很受老板赏识。干了仨月帅朗嫌工资太低辞职时,那老板依依不舍盛情挽留,不过光挽留不加工资,最终帅朗还是辞了………后来卖报卖药、卖保险发广告,要不就搞搞其他推销促销,干的活不少,越干越轻车熟路了,除了春季不太好找事干,其他季节都很忙,夏天给各牌子的饮料代理商销货,销得越多挣得越多;一入秋各中小学一开学,又和当年高中没毕业就投身印刷事业的哥们结伴往郊区、县区和乡中学校贩教辅资料;冬季年前更不用说了,根本不用发愁没活干,商城、卖场、批发城哪里都旺销,只要你愿意被剥削,胳膊腿全乎就有人雇你。

    不知道算不算知耻而后勇,不过饿肚子的教育还是管用,最起码这两年没见帅朗打架闹事,最起码帅朗硬着头皮又回了学校参加了若干次补考,考试不用说肯定考不好,不过越得愈显圆滑的帅朗关系好歹能拉好了,每每考前就抹着脸皮请代课老师吃饭唱歌,要不直接塞点好处,好在这年头没什么太清高的人,又陪了无数笑脸加上不少打工挣的血汗钱,熬了两年终于还是拿到毕业证了,终于不用再揣着假证胆战心惊地来人才市场找工作了………

    ……………………………………

    ……………………………………

    证,是去年十一月份拿到的,此时的毕业证就在帅朗的手上,凸凹有致的钢印,很柔滑的质感,摸着倒是确实比假证踏实。

    只不过帅朗此时心里有点不太踏实了,一下午都晃悠在人才市场,在送完简历出了人才市场门厅时,帅朗又一次拿了出来,仔仔细细端详在手中,这是第一次拿着货真价实的毕业证来求职,不过感觉并不是太好,不知道是就业形势确实严峻还是个人发展和文秘专业严重不符的原因,下午应聘的几个展台,一看毕业专业直接拒收,就真招秘书帅朗的性别也不符,让帅朗好不郁闷,郁闷之后又觉得有点尴尬。

    和两年前好像还一样,同样证明了一件事,真货就是没假货好使。

    不过好歹是真的,是辛辛苦苦拿到的手的,即便是不管用好歹也是个大本毕业证不是?帅朗小心翼翼地把证收回到了单肩包里,边收拾自嘲地笑了笑,暗道着赶明儿真的假的一起上,到开发区人才市场撞运气去……收拾妥当,抬眼看了一眼两年前就开始在这里混的人才市场,已经下午五点快打烊了,求职者在陆陆续续离场,人群已经不像上午那么挤了,门厅两侧长长的台阶上四散坐着男男女女,在翻阅着人才市场发的求职指南,很多人都像帅朗这样,早上来直磨蹭到下午关门,中午靠盒饭打发。如果仔细看看,陆续离开的人绝大多数的表情依然和来时没有什么变化,或叹气、或摇头、或茫然、或撇嘴、或在小声地咒骂着,骂什么呢?大多数估计在骂那些招聘单位是有眼不识金香玉,居然用那么倨傲的态度对待天之骄子。

    看着这些学弟学妹以及和自己一样失业的哥们,很容易让帅朗想起自己傻里吧叽搁这儿晃荡那段时间,甚至那时候连他们都不如,不过混了两年倒觉得这些无所谓了,中州这地方商业这么发达,只要不是懒得要命、笨得要死、不是爱面子胜过顾肚子,工作还是蛮好找的。

    没有再多做停留,直出人才市场进了中州大道,趁着傍晚时分遛达着往回走,边想着今天自己投了几十份简历会不会带来点惊喜和机会,这里面帅朗倒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的,自己选的一类是推销员,这活的底薪低,要求高,一般新人未必敢去,而对于混油了的帅朗倒不是什么问题;另外两类一类是库管、一类是配货送货工种,这类工作呢,薪水更低,又没人太愿意去。帅朗倒不准备长期干,只想着胡乱找个落脚的地方熬上俩仨个月,等到了夏季,成车皮和成集装箱的饮料开始涌入中州时,那些代理商还是要找他这样的熟手配货出货,毕竟帅朗那帮当年同学接班招工照顾进铁路单位的不少,货运站上面熟有些事好办,到那时候好日子就来了。

    对了,好日子,今天就是个好日子,帅朗摸过上衣口袋里还塞着硬硬钞票时,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的事,那年从学校翻墙出来晚上就睡在公园那张长椅上,今儿早上偶而路过,触景生情进去坐了会,却不料凭空捡了个大便宜,边摸着边偷着乐地走着,其实今天就找不着份了工作也是所获良多,口袋里装的钱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装到脑子的那位小学妹,想想今天自己很出色的表现,让帅朗又有了几分得意,下午就打定主意了,隔上一天两天,瞅个时间,找个理由,约出来哦,慢慢发展……想到这地方,迈步走的帅朗摸摸包里的毕业证,要说这破证倒是起了点作用,最起码今儿是凭着校友的身份和小学妹套了套近乎还把电话套出来了,搁以前,帅朗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大毕业的。

    边快步走着,脑子里闪着小学妹那大辫子俏脸小巧玲珑的倩影,边哼叽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辫子粗又长的歌儿”,过了国美电器、过了环亚商城,过了中州国际酒店……当帅朗看到老中州烩面馆那几个泥金大字时,学妹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影子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热腾腾的烩面、亮晶晶的肘花、洒着一层辣椒酱红的切牛肉,再配上二两白干,那才叫真美呢,比美女还美。

    “反正钱白来的,放开喽吃……”

    帅朗没多想,中午就吃了份盒饭肚子馋虫早上来了,整了整衣领,大摇大摆进了饭店………

第10章 美人如玉 荤素不忌

    离国际酒店不到百米之隔的街道上这座老中州烩面馆,比国际酒店的年头要老多了,最起码帅朗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爸带着来这儿吃过,虽然不知道历史有多老,不过肯定比自己的年龄要老,几番装修之后却是更显档次,迎宾迎进门,入眼是一百多平米的大厅,上客超过一半了,特别是临窗的桌子,紧挨的是落地玻璃窗,坐那儿街景一览无余,边欣赏街景边吃碗老烩面,眼睛领略现代气息,肚子享受传统美食,甭提多滋润了。

    生意着实不错,整个大厅氤氲着热气腾腾的香味,顿时把帅朗的馋虫勾将上来了。进门就是吧台,是属于先收钱后就餐那种,以备人多照顾不过来,帅朗在吧台点了一份大碗烩面一份凉拌牛肉,加了一份凉拼,信步直坐到了临窗的位置,啜着茶水,还没到生意最旺时间上菜就快了,稍坐片刻凉拌牛肉和凉拼就上来了,顺着纹理切得细细薄薄的牛肉片,上面洒着绿油油的香菜、青红相间的椒丝,盘底上一层酱红的汁漂着几颗大滴的油花,正是大块朵颐的最爱,抽了筷子,一筷直挟了四五片放嘴里大嚼着,香味、辣味、酱味混和的爽口味道让帅朗频频点头,老店的味道永远那么正。边嚼着,边流星赶月般地往嘴里扔着花生米、腐竹,就着二两装的白干,大碗的烩面上桌时,两盘菜却是已经下去大半,再滋滋溜溜和着响声吃面,这吃相实在不怎么雅观。

    别指望吃这玩意能雅观了啊,吃面更雷人,本就是乡土美食,老中州人都好这一口,看那碗就吓人一跳,足有二十多公分深的大碗,碗口比人的脸盘还大,一个食盘只能端一碗,不管放到那张桌上,接碗的食客俱是眉眼带笑,先自深深嗅上一气,陶醉一下香味,尔后是大筷子一捞,一指多宽、半米多长的烩面条希希律律响着直进了嘴里,筋软面滑而且有嚼头的面,和着一口香醇性温的羊肉汤,抹一把被辣味催出来的汗粒,吃着吃着就暖流涌身、精神大振,你想不舒坦都不成。大厅里你瞧一圈,举桌的食客们不管男男女女,拿着筷子吃着的个个都是惬意一脸,等风卷残云放下大碗,仰身靠椅一伸腰背,一抹嘴,呼一口热气,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这是中州一道另类的风情,风靡几十年的风味美食几欲成了中州的城市名片,那味同嚼腊的盒饭和这东西根本没法比,帅朗吃得咂咂有声,偶而咕嘟声大口咽一口老汤,半碗下肚额头早沁出了细细汗滴,专心致志的消灭了大多碗,随手抽了张纸巾拭了把额头的汗,长长了呼了一口气,连呼出来的气嘴唇都有火辣辣的感觉。

    吃面,要的就是这感觉,爽!

    拭了把汗,正要低头,不料被斜对面三两米开外的一桌吸引住了,背对着自己的是两男,两男对面的一女……又是一个颇有看头的美女,长发披在肩头,半黑半黄,脸蛋很白,配着有点别扭,不过就别扭也是个漂亮妞,随意一眼扫过帅朗差不多就能把这号女人定位到“被猪拱了的好白菜”一类。

    这个定位准不准吧暂且不说,反正帅朗属于和好白菜无缘的一类,所以每每看到美女都有类似这种的恶意揣度,反正和咱无缘,怎么揣度都没心理压力不是?

    笑了笑,为自己某种隐藏的阴暗心理笑了,又挑了一筷子面正要放嘴里,不料刚刚一瞥又让帅朗愣了愣,斜对面那美女正从随身的包里抽了个信封似的东西,厚厚的一摞……不对,是银行发的那种钱袋,很厚,能装两三万那种,一拿一捻,目光似乎扫了傻愣着的帅朗一眼,不过没在意,把厚厚的钱袋放到了对面俩位男子的面前,笑了笑……俩位背对帅朗的男子像在验钞一般仔仔细细看了片刻,放到了桌子中间,看样是确认了,女人看似很不在意的样子,随手收到了小坤包里,似乎嫌桌面狭小,或者根本没在意这么点钱,又随手挂到了背后的椅角上,一伸手,一个漂亮的兰花指,说了句什么话,好像在向俩位男子要什么东西……

    妈的,真有钱……倒外汇的。

    帅朗看看穿着入时的女人和俩位西装男,心里暗道了一句,就像看到所有有钱的主时那种稍带点酸意妒味的腹诽。这儿距离国际大酒店不远,从酒店门口一直到这儿,只要是扎堆的三五个人,碰着看着像目标上来搭讪就是句,嗨哥们,换外汇不?不管你外汇换人民币还是人民币换外汇,这些人都接生意,低进高出赚个差价混生活,据说老把式混得蛮不错,中州靠这生活混饭吃的人不少,不过普通人不是急需一般不敢和这些人打交道,都知道这里是个半换半骗的黑市。

    摸爬滚打了若干年的帅朗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没错,是换外汇的,把这儿当交易场所了,那俩位男子中其中一位摸索着从口袋里掏了一摞颜色发暗的钞票时,眼尖的帅朗霎时认出来了,是美元,票面比人民币小,一摞互叠着,交易的量不少。

    没理会,帅朗擦了擦嘴只当没瞧见,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以前吧心直口快,吃了无数次亏之后学乖了,不管是瞧见路上打劫还是车上划包,那怕谁当众非礼美女,只要不是咱老婆,管逑人家干嘛呢,这年头活这么难,惹一事那如省一事。

    于是帅朗继续低下头,只当没看见,挟着花生米往嘴里扔。

    只不过有时候你不惹事,事好像就偏偏来惹你……

    俩位男子掏出来钱,验过后接下来就是互换成交……却不料兑换的美元还没有递到女人手里,那女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那俩小钱似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上了帅朗,俩男人个头高那位讶色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帅朗只当不知道,漫不经心地端着大碗咕嘟咽了口汤,直接无视之。无视的原因是,那么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帅到令美女侧目的程度。

    不料,邪了,好像那美女还就是被帅朗的破树临风吸引住眼光了,直勾勾盯了片刻,似乎心有所系,脚一后挪,腾声椅子哧嚓一响,人站起来了,似乎是看到什么比换外汇更重要的事,三两步噔噔直踱到帅朗的面前,帅朗一惊往身后一看,咦?身后一位老头带着位小姑娘,好像不是美女的目标,再回过头来,愣了,那美女就站在他面前,不但站在那儿,而且脸上兴喜万分、久别重逢的表情分外明显,跟着手搭上了帅朗肩头,喜出望外地嗔怪了句:

    “亲爱的……你怎么也在这儿?”

    “啊?…呃…”

    帅朗吓了一跳,呃声又被汤重重噎了一下,支着脖子看着这位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傻眼了,第一个念头涌上脑际:这女人我搞过吗?哥们虽然带着妞开过房,可没赖过账啊?

    美女,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等一的美女,除了发型其他都入入眼。穿着很主流,海拔很高,高到帅朗仰视的姿势才能看到;很靓,自下而上看,悬中的鼻梁很突出,很有某种气质的感觉;很白,比碗里的老中州拉面还白……帅朗使劲定定心神,斜斜忒眼瞧着居高临下的美女,发现最大的感觉应该是很给力,不过给的是压力,那双峰像随时要倾倒一般对他形成了浓重的压抑感。

    没有,绝对没有……很肯定以及非常肯定没有,这质量的妞恐怕自己没本事带去开房,就有钱能办事也不能把钱往那黑窟窿里的扔不是?……一经确定,帅朗正了正身子,看兴喜地站到自己身前的女人,不假辞色鼻子重重哼了,心里暗道的,大爷虽然长得不怎么帅,也不能让这么……眼一瞪,手里筷子一扔,二杆子脾气要发作了,无比娇羞地嗔怪着:“讨厌……别跟人家生气啦……你知道你走了我多想你……”

    得,想生气帅朗倒正好成了配合人家演出似的,正和美女撒娇腻歪讨好的样子成了天作之合,好像就是生气拌嘴的一小对。由不得思考,那妞的玉手一摸上来,帅朗浑身如遭电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是啊,哥什么时候被美女这么青睐过啦?原本准备生气的顿时成了帅朗百感交集,有这么样个美女天天搁跟前撒娇小鸟依人那才叫生活。

    生活在继续,美女一撒娇一发嗲,别提有多像被薄幸男抛弃的怨女幽妇了,那只小手爱怜地摸过帅朗,看帅朗要说什么,迸着的两指轻触着帅朗的嘴唇,两眼含情脉脉地盯着,还真像再逢情郎,前情难了、娇羞无限的样子。帅朗要说什么来着……哦,没说,早忘了。

    不管帅朗有没搞过这美女,不过这会的确被美女搞晕了。

    认错人了?有人长得和我一样帅?……帅朗心思飞快地转悠着,不过马上否定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就胸大无脑也不能傻到这程度,没问名儿大庭广众就腻歪过来了吧?……正要澄清一句,不料就在那美女两指触在自己嘴唇上的功夫,帅朗眼睛余光瞧到了兑外汇的俩男子齐齐朝自己看,那眼睛里多有羡慕之色,不过让帅朗惊讶的却是俩男子身后,美女刚刚挂到椅角上的坤包,此时有一只手正伸向那坤包带子……

    贼!?有人偷这姑娘的东西?

    这还了得,这回帅朗无论如何要当这个英雄搏美人个好感,不料正要出声,发出来的声音成了…嗯?嗷……哦……眼睛随即被香厣一堵,看不见了。

    “秦哥、刘哥……对不起啊,我男朋友,好几天没见着了……都怪我不该惹他生气。”

    啵了一家伙把帅朗啵晕了,那美女回头歉意地对着看着的俩男子笑道,帅朗却是傻傻地盯着俩男人身后椅子上的包……咦?奇怪了,那包,那个棕色的包,还端端正正地挂在椅子一角,似乎根本就没动过。

    我眼花了!?……帅朗使劲揉揉眼,刚刚还以为有拎包的要出声示警,不料杞人忧天了,好像就是自己眼花了,再一看近在咫尺的美女,差不多就是斜坐在自己大腿上,而且自己的全身无力,根本没有把人赶走,再看就在眼前的人,瑶鼻凤眼鹅蛋圆脸,脸上泛着光泽,香味直往帅朗鼻孔里钻,几乎不敢相信,帅朗现在都不敢相信。

    难不成世道又变了,天上不掉馅饼,掉亲嘴了?

    难不成社会退步了,美女又开始青睐贫下中农啦?

    “我……”帅朗指着笑吟吟喜色看着自己的美女,正要说话,而那美女,俏皮地拔拉了一拉帅朗的脸蛋站起来安慰着:“……亲爱的,稍等一会儿,我马上来陪你哦……”

    笑着,似乎不愿、不忍、舍不得地起身,安慰着帅朗,直到再坐到原来的位置,一切都恢复原状时,帅朗眼睛开始直勾勾盯上了,使劲抓自己大腿要惊醒这番白日梦,一抓疼了下,赶紧松手,嘴里倒吸凉气。

    那一疼好歹确认了,绝对不是白日梦。

    如果不是梦,那会是什么?帅朗直勾勾看着回身坐下的美女,饭也忘吃了,直愣愣地看着刚刚的美女,似乎被平生遭遇到的第一次恐怕也将是唯一一次的艳遇被……给遇傻了……

第11章 疑中有谜 谜中生疑

    发生了什么事?

    款款而来,又款款而去的美女,即便坐下来不时还深情地凝眸一笑,就像俩人的爱比那个海深,情比那个金坚一般,坐下来一切恢复原状的时候,帅朗连吃饭也忘了,傻傻地盯着,像是从梦中恍然醒了,又想还在梦中,根本不想醒……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遇过了,就没艳遇,今天终于把缺憾补上了,百感交集的帅朗莫名地觉得一种豪气、一种被人重视的快感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就一句话:

    啥也不说了。

    一想,得意了,眼里泛着光芒,格外明、格外亮。

    那一桌子,美女正客气地谦让着大碗烩面,边道歉着:“对不起,秦哥、刘哥……我男朋友,脾气有点怪……真不好意思……您先用,我不饿……”那俩男子倒不介意,边说了句边把手里捏了半晌的一摞纸币递给了美女,左边那位老兄很客气地说着:“您点点……”

    “哦……没多少钱,我还信不过你们呀……”那美女两只白皙的手捻着张绿钞,像是在鉴别真假一般,手势遮遮掩掩,边看钞票还别不忘对帅朗嫣然一笑,看了几张,确认无误,一手拿着,另一只手跟着回手把挂在椅子上的包拿过来,动作虽然随意,不过姿势很优雅。放在桌子上一拉拉链,那二男瞥眼一瞧,小坤包比钱袋大不了多少,工行的钱袋,厚厚的一摞,露着钱一角,立时就要到手了,眼里闪过几丝贪婪。

    哦,没发生什么事……帅朗放心了,看到美女拉开坤包没有什么异样,那肯定是包没有被别人调换,这倒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松了口气又迷懵了,那要没什么问题,就是这美女脑子有问题了……不过此时倒希望,这美女问题再大点。

    正傻盯着那美女修长的手指、养眼的脸蛋,不料那美脸冷下来了……就在手已经把坤包里的钱袋拿出来了半截,正准备递给面前的二男时,美女霎时脸冷下来了,动作相反地又拉上了拉链,手压着美钞,神情稍显紧张,看着俩男小声质问着:“我说秦哥、你们到底什么人?不是钓鱼的吧?……欺负我一个女人呀?我男朋友可在这儿。”

    “什么?”

    俩男子很无辜,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那美女一呶嘴,顺着方向一瞧,哟,俩人心里也咯噔了一下齐齐扭头后看,身后不远,有一位警察正踱步向这个方向走来,不知道是食客还是抓非法买卖外汇的。俩个人一下子吃了一惊愣了,互视了一眼,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回过头来,看着那位很不高兴的美女,右边那位姓秦的哥们很警惕地小声辨白着:“我们不认识。”

    帅朗也小小吃了一惊,虽然倒外汇不算什么大罪,可逮着罚没加罚款那可赔大了,心里隐隐地替那美女担忧了,不过看人反应挺快,那位警察只是四顾着在找座位,这倒放心了。

    “那…这个…先收起来……别让人瞧见。”

    那美女一撑一张餐巾纸,做了一个小小的掩饰,钱露着一角,那秦姓男子也怕出事,好几千美金呢,不迭地接过来,看了一眼是自己的钱,赶紧塞回上衣口袋,警觉地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警察就在身侧坐下来了,看样像是吃饭的,这倒松了口气。再回头看美女,美女也松了口气,不过脸上悻然之色很浓,轻声说着:“秦哥,要不算了吧,您看……钱我倒不在乎,别让出点事多丢人……抓着可是罚没带罚款啊,你们可不能害我啊。”

    “您看我们像那号人吗?”秦哥们道着无辜,看那美女无动于衷又低声下气求道:“我们哥俩等着用钱呢?要不急用,那能这么低汇价给您不是?”

    刘姓的哥们也跟着求着。好容易联系上了一个大买主,钱就在眼前立马就要到手了,怎么舍得放过。

    “那……稍等等……”

    那美女似乎也舍不得放弃,呶嘴示意着身侧的警察,脸带难色,意指总得等警察消失了吧,此时那警察已经开始埋头吃面了,是个二十郎当年青小伙,肯定不是有备而来。不过只要有警察在总是让人觉得心虚,俩哥们点点头,那美女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此时的目光投向一直直勾勾看自己的帅朗了,干脆起身示意自己放在桌上的小坤包说着:“秦哥,刘哥,帮我看着点啊……我上洗手间,而且呀,还得陪陪我男朋友,哪,你们瞧,他生气了……还以为我有外遇了……咯咯……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哦……一看秦哥您也是个爽快人……”

    前一句小声说,非常信任的口吻;后一句大声说,表情瞬间几变,丰富之极,把慌乱全部掩饰住了,俩男子自然会意这是拖延时间等着警察离开,反正钱都验过了,只等着换了走人,而且没换之前,谁敢说你是非法外汇买卖的不是?

    看那美女起身,俩男子边吃烩面边点头没什么异议,还有位笑着回头看帅朗,颇有讨好的意思,而帅朗直瞪眼盯过来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像生气了,那美女起身,而且是空手起身,笑吟吟朝着帅朗走来,附身在帅朗腮边撒娇道:“亲爱的,稍等一下,我上洗手间……等我哦,晚上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边撒娇边起身,一步三回头笑着向帅朗、向那俩位等着交易的男人摆手,直到人影消失在吧台后右侧的甬道里。

    帅朗愣了愣,看来这妞问题确实不小……

    俩位吃面的男子动作也停止了,也傻了,秦姓的捅了捅刘姓的,俩个人眼光都停止了……没看美女,都盯在美女留下的坤包上,那里头可全部是钱,赫然被美女留在这里,刘姓的哥们想伸手,不料被秦姓的男子跺了一脚,一吃疼手缩回来了,跟着秦姓男子一摆头,哦……对了,俩个人回头,看看帅朗,掩饰似地笑了笑,不过都明白了,人家男朋友在,当然不怕你拿着包走了。

    美女消失了,消失在帅朗的视线中,最后消失的时候是回眸一笑,这一笑,隐隐让帅朗觉得夹杂着危险的味道……虽然在学校是劣生,可打小混在铁东区、火车站那鱼龙混杂的地方,老爸又是乘警,帅朗没事就沾光坐免费火车乱跑乱窜,对于种种偷抢拐骗的事格外地敏感,老话说叫什么来着,事有反常必为妖,而今天……妖大了……美女莫名其妙上来亲个嘴就够不合理了,现在又把一包钱就放桌上去卫生间了……岂不是更不合理?要不在乎男人乱亲乱日这说得通,不过要不在乎钱也乱扔,说得通吗?

    当然说不通,除非……除非里面……已经被调包?

    帅朗眼一瞪吓了一跳,不过又想到了一茬,她看里面呀,应该没错。她调自己的包有什么意思?而且要兑换的美元还在这位秦姓的男子身上,帅朗亲眼看到那男子眼睁睁把钱装回自己口袋里了,而那女人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几个人的视线,表现的根本不在乎那些钱。

    到底怎么回事?帅朗打破脑袋此时也有点发懵。

    恰在此时,无意中注意到美女离开的座位之后,同样也出现一个空座位,眼睛亮了亮,好像刚刚那儿的一位女人也不见了……一吃惊一回头,落地玻璃窗外,已走到门厅之外在路边招手停车的一位女人,宽大的红色披肩下也挎着一个包,棕色的包。

    不是同一个女人,不过是相同颜色的包,那包,难道是刚才调换过的包?

    帅朗心一紧,危险的味道更浓了,无法确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愣着眼,盯着就在眼前不远的俩男子,盯着还在桌上的棕色坤包、盯着和献过吻那位美女消失的方向……此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分钟,帅朗眼睛紧张地转悠着,试图从这些食客中找到可能的端倪,如果这是个串骗,肯定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刚才还发生了什么事?

    努力回忆着刚刚发生的情节,一位风姿卓约的美女上……然后,然后好像看到有人动美女的包……再然后,那美女回到座位上,拿着包已经拉开了拉链,理论上如果包被调换应该已经发现了,除非……除非俩个女人就是一伙,包里的准备兑的钱已经换了……再然后,警察进来了,这个交易就中止了……再然后……

    对,警察……帅朗灵光一现,眼睛投向那位专心致志吃面的警察,一看,没有什么破绽,就像一位路过打酱油吃面的警察,此时还专心致志地吃面,目不斜视,就坐在那俩揣外汇男子身侧的桌子边,不过连眼睛都没抬过一下子,似乎与此事根本无关……帅朗看了几眼,有点失望地收回目光,不过恰在收回的时候,眼睛落到了那警察胸前裎亮的警号上……一霎那发现端倪了,吧唧声直拍前脑门。

    完了,妈的,上当了。帅朗后悔不迭的暗道着自己糊涂。

    “服务员……洗手间在哪儿?”

    帅朗瞬间作了一个决定,作了一个最利于自己的决定,招手问着服务员,服务员指了个方向,帅朗起身,那俩位男子随即回头看,帅朗很诚实地微笑示意,指指洗手间的方向,像是不放心女友似的,俩男子根本未发现什么不对劲,同样笑笑示意。

    看着俩人扭过头了,转身不紧不慢地踱过桌子,若无其事地踱过吧台,踱到了楼梯之后甬道里,一进过道傻眼了,往左往右上楼都有通道,传菜都从这里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位传菜的服务员经过,被帅朗一把揪着了,服务员一愣,一张拾元钞票现在眼前,持钞票的帅朗问着:“哎,兄弟,后门在哪儿?”

    嗯?服务员一愣,不知道告诉不告诉此人,不料那人嘿嘿一笑:“帮个忙兄弟,跟前女友吃饭,撞着现女友了,你不帮我,这儿可得全武行了……”

    很合理的谎言,服务员嘿嘿一乐,同情地一指左侧的道:“从这儿拐进厨房,穿过厨房就是……后头是巷,离街面不远……”

    “谢谢啊……”帅朗把钱往服务员口袋里一塞,快步就跑,嘭声进了厨房,顾不上理会一干白衣白帽大师傅异样的眼神,穿过过道,开了小门,直进后院,果不出所料,小铁门还半掩着,估计是清运垃圾的出口,后面连着巷子,没有细想,直出了小铁门,好在来得及,一个妙曼的倩影刚刚消失在巷口……帅朗霎那间急步追了上去。

    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不过此时帅朗几乎可以断定是个骗局,除了亲那个嘴实打实是真的,剩下的事都是假的,眼睁睁地看着假像发生也没有发现破绽,让自己差点栽进沟里,这一点是帅朗无论如何无法原谅自己的,和所有被骗的人一样,直恨不得揪着那妞大耳光直捋七八十回。

    ………………

    ………………

    没人能预料到下一秒钟发生什么事,甚至于还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身处局中依然端坐啜着烩面的俩位男子,和帅朗所想的事恰恰相反,就在帅朗身影刚刚消失的时候,俩个人相互一视,眼神俱是一凛,心意在这个时候相通了……

    相通什么?女人的钱包就在眼前,女人的男友跟着上了洗手间,钱就在眼前,会让人想到什么?

    当然是对面前的钱包起歹意了。俩个人交换着眼神,眼珠子贼忒忒地发亮,不用说是贪欲上来了,老天开眼给了这么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留给思考的时间可不多,那位刘姓的男子一咬牙,伸着手,悄悄地把包拿到手,一眨眼挟到了腋里,这里头有两万多块,那可是自己数过的,亲眼看到兑外汇的女人放进包里就没再动过,俩个人一点头示意,慢慢起身,俩个方向,眼瞟着洗手间的生怕主人随时出现似的,好在没有,若无其事地直踱到了门口,步速加快,出了门……再加速,再加速,穿过马路就成撒丫子介地跑了,一眨眼连这俩也消失了。

    身后的餐厅里,一直低头吃面、目不斜视的警察,突然笑了……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作,只是笑了笑,笑得有点神秘,有点诡异,他在笑什么?

第12章 卿本佳人 奈何做贼

    没有人注意前后离开的俩位女人、也没有人注意帅朗的消失、当然也没有人注意那一对裹钱仓皇溜走的男子,所有的人都走了,更没有人注意到,那位正用餐巾纸拭着嘴巴的警察正在得意地笑着,餐厅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直就有进来的客人,也一直没有断过离开的客人。

    俩个人出门消失的一刹那,这位警察吃饱一般起身离开,若无其事地离开座位,出门还不忘和迎宾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出了门厅随手招车,慢条斯理地拔着电话轻声说着:

    “桑姐……没出什么事,那俩傻X拿上你的钱包跑了……好的,老地方会合。”

    出租车停在路边,警察上车了,车影消失了……

    骗局中最后一个人消失了。或许根本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一个骗局,更没人知道他在骗局中扮演的角色,因为自始自终一直在吃面,头没抬、话没说、对于兑外汇的那一桌看也没看一眼。

    ………………

    ………………

    “……你和大妹早点回去,我随后就到……知道了……”

    离警察登车的地点不足一千米,准确的位置在饭店后巷口,出口就是和中州大道交叉的文明街,离巷口尚有十几米距离,一位女人在接着电话,正是已经转出巷口的那位失踪美女,边接着电话边从头上一摸,一个黄黑色的发套赫然在手,扣了手机时候,发套随手被丢弃在巷口的角落里,跟着是外衣一脱,优雅地一个甩手,翻过来穿上立时又是一种颜色,再接下来一弯腰,裤子腿往上别,一叠一叠露着高靴,腋进了靴子里,一眨眼的功夫,黄发、红衣、长裤的人,变成了黑发、银外套、马裤高靴的活泼靓妹,气质迥然不同,整个动作不急不徐,非常优雅,就像变魔术一般,即便是现在重新返回饭店,恐怕也很难让人相信是刚刚从饭店里出来的那位。

    对,就是那位,亲了帅朗,丢下一包钞票,神秘地又出现在这里的那位美女。

    “哟……玩大变活人呐?你脱了不更利索。”

    声音乍起,调侃味道十足,正蹭着脸上化妆的女人吓得一个激灵,惊声回头,手里的餐纸飘悠悠掉到了地上,数步之外,朦胧的天色看到了一位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那里了,斜斜地靠着巷墙,虽然看不清脸色,不过肯定是一脸坏笑。

    “你谁呀?有病……”美女冷冷撂了一句,装不认识了,转身就走。

    后面的不急不徐跟着,声随人来:“刚喊过亲爱的你就忘了?不是说好晚上还陪我呢吗?怎么跑了。”

    “啊呸……”美女回头恶狠狠呸了口,恶言恶声回敬着:“满嘴羊膻味,亲你一口差点恶心死姑奶奶……警告你啊,离我远点,姑娘我今天亏大发了,白让你沾了个大便宜……”

    说着加快了脚步,出了巷口,快步走着,快到招手停车处再回头时,心凉了凉,那货色,就是在餐厅急中生智亲一口喊亲爱的那个货色,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背后,这下美女发飚了,仙人指路玉手一抬,跳脚指着帅朗警告着:“别跟着我啊,再跟着我喊非礼。”

    得,美女成太妹了,不过帅朗接着就噎了句:“好啊……喊呗,省得我把你揪派出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干什么的。”

    说话着帅朗两手一搭,睥睨的眼神很有几分霸气地看着对方,这是当年群殴的起手势,自然是气势十足,这么一说嘛,起作用了,那美女脸上微微变色,身子像定住一样愣了一下下,帅朗挑恤似地向前走了两步,刺激着:“喊呀,快喊呀……嘿我说这年头事倒过来了,你把哥们我非礼的晕头转向,回头又想倒一耙是不是?怎么好处都让你占喽?”

    “OK、OK……对不起,认错人了行了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没吃亏呀?别得寸进尺啊……”那美女稍有胆怯了,伸手阻止着,这会倒像真怕帅朗上来直接非礼了,倒退了两步,惊惶更甚,不料试探的帅朗并没有再行强迫,笑着站定了,仔细看着路灯下换了发型,显得活泼不失俏丽的妞,揶揄地问着:“哎,美女,这个打扮更靓了……你干什么啦?这么害怕进派出所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了,那心里慌张的美女霎时一激灵站定了,心定了,恍然大悟了。

    一大悟对帅朗就不那么客气,斜着眼不屑地说着:“对呀?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我怕什么?……少跟着姑奶奶啊,追女人有这么追的吗?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得性,姑娘我大街上闭着眼睛抓一把海拔都比你高,哎我说你花果山下来的?猴精归猴精,这长相实不在拉不到人前嗳……切,就像这样都好意思尾随姐们我,让你上前亲一下,你都得掂着脚尖,你好意思呀?”

    声音很大,直接对着帅朗叫嚣,路人纷纷掩着鼻子笑着闪避,话里明显是取笑帅朗个子矮,不过主要问题在于那妞的个子实在太高,俩个人面对面站着几步距离,看得出那妞确实比帅朗高半个脑袋,又把矮自己半个脑袋的形容成某种动物,不但嘴上加力,而且还给了个中指高高向前一竖的手势,几乎把帅朗打击的颜面尽失了,那美女见帅朗悻然一脸,心里偷乐了,估计自尊被伤成这样,谁都得好好蹲墙根反省一回了,一转身不理会帅朗了,得意地迈着大步就走。

    边走心里边暗道着,这个傻冒提醒的不错,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捉骗你得拿现场吧,而现在,恐怕连被骗的都不一定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唯一担心的是背后咬了这么个小尾巴,那位美女,准确地说是女骗子,却是连出租车也不敢坐了,快步走着,毕竟离这条街越远就越安全,当然,甩掉后面这个尾巴更安全。

    脚步在加快,人行道上响着噔噔噔悦耳的声音,修长的腿、紧腿的靴子、细细的腰身,刚刚擦到肩头的短发,在晦明晦暗的天色下,快步而行的美女像灵动的曲线窈窕,原本奔出来想揪着女骗正反捋上十七八个耳光的帅朗,真正看到那女人换衣服换形象的姿势时,又不忍下手了,而此时看着前面快步走的美女,依然是那么靓,不得不让后面一直不紧不慢跟着的帅朗发感叹了。

    你说这什么世道啊,女人都怎么了?街上但凡碰上个漂亮出众的,不是二奶三奶就是小姐,偶而个不是的吧,居然是个女骗子。

    前面的稍带惊惶在走,后面的鬼使神差在追,穿过花圃、穿过灯影、穿过人行道上的斑马线,路过街边已经亮灯的商铺店面,那美女压抑着心里的惊讶不敢回头,直到走得腿有点发酸,弯下腰来捏捏关节时,一回头,肚子一嗝应,又被气着了。

    几步之外,那个花果山上下来的角色谑笑着,吊儿郎当站着,做着鬼脸,吹着口哨,恰如个小**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你……”美女斜手一指,气着了,气结得有点说不上话来了,喘了几口气恨恨地说着:“你到底想干什么?警告你啊,别惹我……惹急了姑奶奶找人灭了你。”

    又急又气又火大的美女一发飚,跳脚叫嚣时,似乎别有一番风味。这一发飚又是路人纷纷躲避,都知道美女发火后果很严重,毕竟阴盛阳衰的年代,当街男打女那叫稀罕,女揍男那叫正常。

    “我没惹你呀,是你惹我了……”帅朗抿抿嘴,不冷不热说了句,恐怕这会的表情才是美女的真实面孔,虽然让人动心,不过她可不会因你而心动,一听威胁帅朗不客气了,呸地唾了口啐着:“吓唬我是吧?我也吓吓你……你也太不专业了吧?那饭店里有监控,留下你的化身,你刚才连过了三条街,六个岗亭,走了二十分钟……摄下了你的真身,我要是举报你,两厢一比对,恐怕你没机会灭我了吧?诈骗可比倒汇罪名重多了啊。”

    “咝……”那美女一吸凉气,还真被吓了一跳,理论上越早越快脱离现场越好,越不留痕迹也越好,而现在留下这么个可真是大患了,刚才生怕这货追没敢上车怕跟着,走了这么远谁可知道还跟着,再这么一吓唬,美女张口结舌,一下子对不上来,一转眼换强词夺理了,鼻子哼了哼叫嚣着:“吓唬谁呀,我干什么了我……你滚远点。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什么得性,想从姑奶奶这儿沾便宜,没门。”

    说“没门”时是抿嘴剜眼,直接把对面这个貌似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拒之千里之外了,那表情是一点余地都没有。

    帅朗嘿嘿一笑,侧头观赏着说着:“没门就没门,有美金就成……哎我说妞,你身上没什么口袋,把美金塞那个部位啦?哈哈……”

    那美女原本呲眉瞪眼,在看到帅朗不怀好意的眼光时还时刻戒备,不料美金一出口,准备叫嚣的气势一衰,眼皮跳了跳,一下子闭上嘴了。

    气势消了,一个微微迟顿让帅朗心明如镜,得,这还真是把那俩男人的美金调包了。

    仅仅是一刹那的迟疑,那女人跟着脸色一变,紧张、严肃,似乎看出了帅朗的真正用心,不过脸色可没那么好看了,不像美女,像个女流氓,大拇指一竖朝着自己方向指着,质问了句:“想黑吃黑?你也不打听打听姐们什么人?”

    “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也落单了,不管我见色起意还是见财起义,你都没治,相信不?……本来哥们我就是袖手旁观,不过你们太不地道了吧,得了钱不说,还拉我当替死鬼?要那俩货当场发现钱是假的,我有好吗?”帅朗气愤地说着,这才是最生气的地方,也是莫名感觉到危险的地方,试想一下,如果那俩反应快或者无意中发现美金已调包,那倒霉的就是帅朗了。这么一说,那美女反而扑哧声笑了,笑着看着个子不高、貌不其扬的帅朗,嘿嘿灿烂地笑了笑,鼻子嗤了声不以为然地解释着:“那怨谁,谁让你长这么傻,直盯着我看?”

    “耶!?我这么忠厚老实,在你眼里倒成傻了?冲这句话,我跟你没完。”帅朗真气着了,指着美女叱着,那美女似乎抓住了这个契机,笑了笑,孰无正色地双手合十致歉着:“好好……算我不对,算我嘴臭,好男不跟女斗,我道歉……既然你看出来了,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我们就是牵金马的,我身上真没钱,你看到了,都调包调走了,想要钱留个卡号,姐们给你分一份……既然你看得出来,那你知道喽,我们同伙里有警察,别惹祸上身啊……”

    这美女端得是千变万化,一眨眼又是无比正色地攀关系了,隔着五六步小声说着,说到警察时声音很低很低,带着神神秘秘的表情,让人不信都不成,不料说完了,帅朗嘿嘿哈哈笑得弯下了腰,侧着脸盯着那妞,盯得那妞心虚地直往一侧躲。

    软中兼硬的恫吓和利诱,岂能唬住已经窥破其中奥秘的帅朗,帅朗笑着指着随时作势欲逃的美女说道:“说到警察我还得置疑你们的专业素养啊,那么假都好意思显摆?回去好好学学警号是怎么编位的,第一位就编错了我就不说了,居然还少编三位数,你们连数都数不对就扮警察,不怕笑掉人大牙……哈哈……要不是那假警号我都发现不了其中的技巧,……你上来调戏我是给你同伙创造调包的机会,那俩被骗的一直以为验过的钱还在包里,那个钱在你同伙手里没错,已经带走了……接下来你数美元的时候,警察恰恰就粉墨登场了,俩兑外汇的一回头一紧张,正好给了你调包的机会,对吧?你一连使用两次调包,第二次调回来的美元还没机会转移,就在你身上……”

    帅朗边说着,不怀好意的眼光边打量着几步之外的美女,边说边走了几步,虽然不知道姓甚名谁,不过这个妞印像端得深刻之极,凑着商店里的光线,半明半暗,褪去了黄色发套、红色外衣,卷起马裤腿着高靴的这妞显得活力四射,那脸蛋被气得更白了,羞煞得更甚了,面对着帅朗一直盯着自己胸正中那道深壑的眼光,莫名地觉得好像要随时被当众扒光一样心慌,一边下意识地四周看生怕有意外,一边倒退了几步生怕被帅朗当众扭着。

    好在没人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对,不过那女骗对着帅朗那番好似猫戏老鼠般的眼神,越来越受不了了,恼羞成怒了,做了一个让帅朗直后倾身子吓了一跳的动作……只见得这妞手往后裤腰里不知道怎么一摸,帅朗一惊还以为掏家伙开干,谁可知那妞东西在手,嫣然一笑,变戏法似地一摞钱到了手上,挑恤似地看着帅朗,不等帅朗有什么动作,跟着又是双手一拎,身子稍动,外套赫然脱到了手上,跟着一甩一卷,把钱卷在小外套中间,指着帅朗不服气似地说着:“……你行,有眼光,那你看到这次是真是假了吗?有本事自己拿……”

    说话着右手一扔,那成卷的外套脱手而飞,嘭声轻响直上了街边商铺二层的雨檐顶,不等帅朗有反应,那美女转身撒丫子就跑,不走大街了,直窜进左近的小胡同里了,一眨眼人影消失在黑暗中。

    “哟…金蝉脱壳!?我看你能脱几件……”

    看看扔到雨檐顶上的衣服包,再看看那女骗消失的方向,帅朗没有多想,直追进了胡同。

    …………………………

    …………………………

    就在帅朗奋起直追的时候,沿中州大道向南,二马路,靠近长途汽车站,两个一直撒丫子奔跑的身影终于力竭了,小商品批发城外路灯下,俩个人喘着粗气,扶着电杆,一停下来,喘得更厉害了,可累得够呛,不过累却快乐着,边喘气还边嘿嘿笑着。

    笑什么呢,那刘姓的哥们笑着轻声说着:“妈的,发了…发了…那傻娘们光顾呢,白便宜了咱们了。”

    本来是兑钱去了,没兑还把人家的本金白拿了,岂能不乐呵,高个子的秦哥们仰脖子笑了笑,一伸手:“钱钱钱……拿来,分分……找地儿乐呵去。”

    刘姓的哦了声,把手里已经攒出汗来的包递过来,秦哥们抓着一拉,手一伸,工行厚实的纸袋一到手,乐得呲牙咧嘴,蹭地抽出了那两摞厚厚的钱。

    啊?笑容瞬间凝结了,秦哥们很严肃地把钱递给同伙眼前,怒声问:“这怎么回事?”

    颜色对,红色;厚度对,就是钱不对……那几个字够碜人了,冥都银行……人民币成冥币了,刘姓的哥们吓了一跳,赶紧澄清着:“大哥大哥,咱俩可是一路奔出来的,你还怀疑我?”

    “是啊……”秦哥们一拍脑门,很容易便想清楚问题所在了,冥币重重往地上一扔说着:“妈的,那烂B做手脚了……哎不对呀?咱们看着她把钱放包里了,没见谁动呀?”

    一说这个俩面面相觑,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瞪眼的功夫那同伙灵光一现,一拍大腿,肯定是那一对亲嘴狗男女不知道捣什么鬼,俩个人把这一对咒了千遍万遍,半天气也也未消,不过再想想也有点万幸,不过想想好在没有进行交易,要是换回一把冥币来,那可哭都来不及了,刘姓的哥们倒想这茬来了,直说亏了那警察来了,要不还不定发生什么事呢,说到这儿,秦哥们也万幸地附合:“对,亏了警察,要不赔大了……妈的,差点上当,说什么来着,出来混一定得多长几个心眼,现在这人精太多了,指不定就掉沟里了……啊?”

    边得吧着说着,边把手伸进了口袋里,那一摞大比值的美钞还在,摸着厚实,手感舒适,一摸就知道不是假的,随手掏了出来,那秦姓的哥们惊呼了一句,跟着是悉悉索索一张一张看着,看着看着,所有的动作全部静止了。

    这俩哥们,看过之后,一个表情定格在哭笑不得,一个表情恰似欲哭无泪,俩个人像被抽了脊柱一样,软软地坐到了街边,手里里钞票吧唧掉了一地,散开了……

    半晌,那秦姓的哥们反应过来了,痛不欲生地使劲捏着同伙的肩膀,另一只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锥心泣血地来了一句:“三千美金呐,兄弟,那可都是钱呐……”

    “大哥,想开点……反正也是咱们偷的……”刘姓安慰着,其实他这心里呀,那是一般般地心痛。

    “偷的也是钱呐……我操他M的,这是不给咱活路了。”秦哥们实在无法释怀。俩苦命兄弟唉声叹气连连,散落在地上的钱也没心思捡了

    钱不假,还是美元,散落在地上的纸币尺寸大小也对、颜色也相近,不过100面值的全成了1元面值的,确实被调包了………

    ※※※※※※※※※※※※※※※※※※※※※※※

    提供两个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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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香衣帛裂 春光乍泄

    拆穿了的骗局像揭破的魔术,其实很简单,现在就连被骗的俩哥们也回忆过来了,那钱一直没有脱离视线,只有警察来的时候俩人转头看了一眼,估计就那个时候自己的美元被调包了,醒悟过来不光骂女骗子了,捎带着还得骂美国佬,居然把一百块钱和一块钱做得一般大,收起来时候还真没发现已经被调包了。

    如果慢镜头回放的话,应该能清晰看到,美女不仅仅是吸引了他们俩人的目光,周遭几桌的都被吸引到俩位亲嘴的人身上了,俩哥们刚验过的人民币神不知鬼不觉被另一位貌似吃完饭离开的女人调包了……之后警察的出现,只不过是再一次吸引俩人的注意力,方便调换美金而已,美元票面尺寸不论面额和版别均为156毫米X66.3毫米,只要掩盖着“100”那个字样,很容易就瞒天过海了,更何况那时候俩个持美元的看到警察也在心虚,那有心思细辨颜色本来就差不多的票面。在中州,倒汇的都自称“牵金马”,这是从“change~money”音调化来的,不少人都会一美元兑一百美元这一手,这种骗法并不鲜见。不过恐怕那俩被骗的伙计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连警察都是假的。

    每个成功的骗局可能并不见得多高明,不管你事后分析得多么精准,在当事之时都无从窥破其中的玄机,而且贪念来了,人的智商会直线下降,要不那俩哥们怎么会抱着假钞狂奔呢?这倒好,连可能揪着骗子同伙的机会都丧失了。

    或者,就揪着同伙,也找不回钱来了,同样是个跳板。

    俩个被骗的在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能他们没想到,此时一路狂奔的女骗子同样在后悔,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钱到手了,可是悔不改当时临时起意改了剧本,原本设计一套是冥币换真钱,再用调换过的假钞换回美元来;另一套是直接用小面额换走他们的美元,两套计划都不算万全,为了做这个局还特意准备了真钞以策万全,实在不行就兑汇……在现场发现那个貌似傻痴呆愣的帅朗还真让他眼前一亮,临时起意来了个成功调包;而在准备冥币换美钞时无意中窥见那俩人贪婪的目光,那眼光恨不得把她连钱一块吞下去,于是她又一次改了剧本,没有趁着同伙进来兑汇,直接凭着手快用小面额换走了俩男人手里的三千美金提前安全脱身,有一包钱和“男朋友”押在饭店,估计那俩人根本不生疑,这比直接兑汇的风险要低多了,果不其然,那俩人还真抱着冥币溜了。

    刚出饭店,这个天衣无缝的演出让她免不了几分得意,可万万没想到牺牲下了色相,反而招了个阴魂不散的主,追到现在,她连老窝也不敢回,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后面这人完全有机会上来强行抢钱或者劫色什么的,可他偏偏没有,而越没有,让她越害怕,越害怕越还觉得,这人越像警察……否则怎么会一眼看穿假警察呢?如果是同道上的人,根本没有这么客气。

    俩个人从优胜街开始前后追,进了优胜胡同,停了停骂了几句,又窜进了赵家胡同,沿着小胡同那妞的长腿飞奔,等闲人在这里早转晕了,可奇怪的是出胡同时她再往后一眼,帅朗居然还是不紧不慢如影随行一般跟在不远处,这下火了,那妞迈开大步从侧巷直奔向最老的砖碑坊胡同巷,这道巷传说九九八十一道茬口,有不少是闷葫芦,也就是中州人说得死胡同,稍有不慎你转悠进去半天出不来。

    跑呀,跑呀,跑过了状元牌坊,踢了一地垃圾筐,放倒了辆自行车……几下小动作都没有挡住后面追来的人。几次闪身进茬道,都没有甩掉后面的人。跑过了赵氏祠堂,窜进了黑乎乎的小弄巷,七扭八拐又进了斜巷……还没有甩掉尾巴。看样那人比她还熟悉中州的老胡同,这下惨了。

    顾不上废话,又跑,跑……几乎已经跑到了砖碑坊胡同的终点,出口又在眼前时,那美女一回头帅朗依然在追着,这下子受不了了,扶着胡同墙大喘着气伸手阻止着:

    “等等……等等……停停停……听我说啊,噢啊哦哧……要命了,怎么碰上你这么个变态?”

    “你看我像吗?”帅朗也在喘,不过说话很利索,明显没有力竭。

    “像……得了,姑奶奶我认栽了,你想怎么着吧?没赃没据,你就逮了也得放我。”那美女看样接近放弃了,开始耍赖了。

    “就你这眼光还当骗子……呵呵,哥们要是警察就不这么客气了,先抢钱后劫色,人财兼收了再把你一脚踹开,让你没地儿说理去。”帅朗恐吓的语气,因为父亲的缘故,对警察也没有什么好感。

    一听不是警察,而且这口吻肯定也不像,那妞反倒轻松了,笑了笑喘着说道:“好好,不是警察就好商量……我说亲爱的,追女人不带这么追得啊,再追要命了,我钱都扔了,你还要怎么样?到底想干什么,你直说……我说你不会真看上姐们了想上姐们我吧?你就想上也得姐们我看得上你呀?看你也算斯文人,不会真跟姐们玩硬上那套啊……”

    这话说得无奈之至,雷人之极,帅朗倒没料这妞这么痛快直接,一点都不客气,哈哈笑着靠着墙,学着那妞的口吻回着:“现在才想起讨好来了?那好,听你的,你是献美元呢?还是想献美色?”

    “随你便啊,我是不跑了,钱都扔了,就剩人了……啊…哦…累死我了。”那美女说着了句,靠着墙根坐下了,喘着气像累得厉害,眼睛余光瞟着几步之外的帅朗,还是十分戒备着。

    “耍赖是不?钱还在你身上,扔个衣服就想金蝉脱壳呀?有本事你咋不把裤子扔了?”帅朗道,不依不饶,刺激着对方。现在知道了,对这妞不需要含蓄和客气。

    “你……我……气死我了……我真扔了,把钱扔了啊。我以为你是警察,我害怕呀,要不你来搜。”那美女不认账了,隔着几步说道,无形中口气软了,不管是甩了此人还是把此人诱近身都有办法,不过偏偏人家永远是不远不近,让她还真无计可施。

    帅朗只向前走了一步,防备着,笑着道:“想近身阴我呀?机会我不会给你……刚才我虽然没看清楚你的动作,可我看清你的人了……真想舍钱脱身一把天女散花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拿出来吧。”

    “你真敢要啊,三千美金抓住得判你好几年。”美女恐吓道。

    “那不一样的,骗钱的是你,贡献给我了……而且你无法证明你认识我,你知道我叫什么?”

    “你……”那美女没料到帅朗这么来一下,被噎住了,不过看样舍不得,可又溜不掉,口气立时软了:“哥们,办事别太绝,我分你一千,我们好几口子人混呢,大家都不容易不是?”

    “别给我玩花样,得让你长长记性……本来我都没准备要钱,不过我改主意了,别看着哥们不帅你想怎么调戏就怎么调戏,看我傻是不?看我个子矮是不?还说哥们我是花果山下来的……你嘴真损啊。就你这妞,搁我以前脾气,先奸后杀都算给你面子了……钱拿来,不出事算我当托的酬劳,出了事我上交公安局,先把你们举报喽,敢坑我,看谁坑死谁?”

    帅朗人未动,可话里的连讽带嘲加上恐吓,听得那妞全身颤了颤,这比黑吃黑还狠,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了,一气一指帅朗:“算你狠……给你,花去吧。”

    黑影猝来,人影猝起,又溜了,帅朗眼疾手快一侧脑袋,砰声一样东西砸到胡同墙壁上。

    “我操……蹲地上是摸板砖去了,这么野啊……”

    帅朗暗道了句,听得声音像个硬物,不知道这妞摸了个什么家伙,顾不上理会这些,稍一停顿,不假思索地又一次追了出来。

    一前一后,帅朗一直有意地保持着体力没有冲刺,十几步就出了巷口,那妞快跑几步,出了巷口就是经八路少年宫,偌大的宫前空场就在眼前,此时天色已暗,场地上响着舞曲,一大群腰身过粗、赘肉横生的中老年妇女在翩翩起舞,就看不清人也看得清臃肿。这地方帅朗来过,一路追来已经肯定这妞心虚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身上揣着大额美金,胆子大不了。快追了几步,果不其然,前面跑着的妞一个急刹车故伎重演,回头一伸手:“停停停……”

    “你整点新鲜的,又要喊人,那你喊……”帅朗站定了,刺激道。

    “哼……小子,最后决斗时刻上场了啊,有种你别怯。”那妞手叉在胸前,气势来了。

    “呀喝!?拽上啦?我都不怯,还怕上场?”帅朗针锋相对。

    “咯咯…呵呵……”

    那妞被调戏根本不生气,似乎有了什么秘密武器一般谑笑着,笑着似乎在做准备工作,不过嘴也不停地说着:“你看清我了,没错,钱还在我身上……不过我也看清你了。”

    “看清什么了?”帅朗问。

    “看清你小子不是冲钱来了,是见色动心了,看上姐们我了是吧。”那妞咬着嘴唇,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反而有几分得意,是那种女为悦己者容的得意,又是一番别具风情。

    “没错,我不冲钱,不过我想财色兼收。”帅朗调戏了句。

    “你嫩了点……心不狠手不黑胆子也不大,在胡同里好多机会你都放过了……要不姐们再给你个机会!?”

    那美女说着,神神秘秘,一路跑得脸色更白,乱发沾在额际,说话时嫣然一笑,湿得像梨花带雨,明明是素颜却越看越觉得妖艳,说实话,美女倒还真比美元让帅朗动心,抿抿嘴舔舔发干的嘴唇还没说话,有动作了,那妞交叉着双手直伸到自己领口处,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谁可知“嘶拉”一声,那美女自己撕开了领口,朝帅朗走了过来。

    哇!?真……不过这不是地方嗳。

    帅朗下意识,动了一步,不是向前,而是后退。又动了几步,在后退。

    吓着了,说什么来着,身体是女人的终极武器,此招一出,终于把如影随行的帅朗吓退了。

    帅朗一退,那妞更得意了,这绝招终于奏效了,呶着嘴轻吹了吹口哨,看着不过三两步之遥的帅朗有点紧张了,嫣然一笑侧着脑袋刺激了句:“看你色胆没有色心大啊……有**功能吗?……哦哟哟哟,好可怜,不会已经了吧?”

    一说,做着鬼脸一笑,扭头就跑……恶念顿生抬步就追。这回说啥也得先摁着,不料刚追两步“嘎”声直愣愣刹住车停下步愣住了……圈套,巨大的圈套。帅朗发现自己又一次中了圈套。

    那妞边跑,边凄惨地喊着:“救命啊……抓流氓……救命啊……抓流氓……”

    奇变猝生帅朗不敢动了,两眼圆睁实在不敢相信,嘴唇耷拉着,合不拢嘴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下,最后一刻还是满盘皆输了……此时,那一群跳舞地老娘们都停下来了,都看着自己站立的方向,夹杂着那妞断断续续的哭声,恐怕那妞在编排遭遇马路色狼的事了,这个恶人先告状选的时机、对象都恰到好处,而且一路掌握了足够让这群老娘们义愤填膺的证据,没准会哭哭啼啼说自己被怎么怎么着了……人群乱了,有人在喊着报警、有人在骂着臭流氓,有人甚至于招呼左右胖婶肥娘准备同仇敌忾共擒色狼,乱嘈嘈看样足有二三十人的队伍,一眨眼就被那位胸衣开裂的妞搅得蠢蠢欲动了。

    帅朗怯了,真怯了,扭头飞也介似地跑了,连大街也不敢走,吱溜下子直窜进胡同……

    …………………

    …………………

    无意中在中州烩面馆聚合在一起,牵扯在一个局中的人终于曲终人散了。

    天下还是有好人的,十分钟后,少年宫外健身煅练的一干主妇类人物连劝带安慰终于把哭哭啼啼,被抢了包、撕了衣服的姑娘劝安生了,一边是安慰姑娘一边是痛斥世风日下,咒骂社会上这等欺负单身姑娘的色狼,不过对于此事除了抱之以同情却是都无能为力了,好歹把姑娘送上出租车,有位看似家境不错的中年妇女还付了车费,千叮万嘱司机把姑娘送回家,万嘱千叮以后出门一定得小心。

    报案?报倒是报了,不过警察珊珊来迟时人已经走了,一听没多少钱,一听犯事的早溜了,一听那姑娘衣服被扯先回家了,俩协警登记了下,眨眼也没影了。

    这立不了案的,不信谁试试去,被抢了百把块钱都好意思报案?屁大点的事,人家都不待搭理你。

    半个小时后,中州国际大酒店附近,秦姓和刘姓的俩位哥们回了一趟烩面馆无功而返,在这儿终于守到了目标,一位身材干巴、脸庞猥琐的男子,这片换钱的都叫这货老板材,俩人揪着老白蛋拎小胡同逼问联系买家到底是谁?老板材一听俩被骗了,先是张口结舌,尔后两手一摊无能为力,干这换汇生意谁还留真名不成?混这碗都靠本事吃饭,你们自己不小心可别赖我……言下之意呢,自己不长眼被骗活该,俩哥们怒气全发泄到老板材身上了,痛殴了这货一顿,依然是无功而走……钱没了,落了一肚子气。

    一个小时后,中原区某幢公寓,等得心急火燎的一男一女听到了敲门声慌张地起身开门,这是同时出现饭店里不被注意的那位警察和女骗子身后的女人,开门迎来的是头儿桑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叫大妹的女人关切地问什么情况,而那位还穿着假警服的男子看着桑姐护着前胸被撕裂的衣服惊声问怎么回事,怎么连手机也打不通了……这个桑姐什么也不愿说,不过听得俩人发问,突然心有所思,拽着那男子仔细看看了他前胸的警号,虽然不知道编号规则,不过数数果真是少了几位数,看着都短一截呢,道具出了这么大纰漏也太不专业了,桑姐是羞怒交加,重重地给了那货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个半小时后,中州市金河区东关北大东胡同中段光明里小区,帅朗终于回到了这里。

    小区门左边,贴着老中医治性病梅毒的广告;门右边,贴着老军医治阳萎不举早泄不勃的广告,地址就在这小区不远处的小旅店里。城中的老式小区好多年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也没逃过小广告的肆虐,上头贴着:专业开锁,随叫随到;下面贴着:本地办证,见证付款。细看左边也有:急聘公关,月薪一万;进门再看右边也没缺:富婆代孕、非诚勿扰。

    “呸,骗子……呸,骗子……”

    帅朗今儿受刺激了好像,看见一个广告呸一口,等到进门已经呸了无数口,这地方广告压广告,口水唾干也呸不完,进小区回头一看,怔了怔,最后呸了口:“呸,大骗子。”

    是对着门对面的胡同墙标语呸的,标语是“创建和谐小区”。

    怨不得帅朗重重唾这一口,这个小区啥都不缺,就缺和谐,甭说门口了,就租住的43号楼单元门同样被斑驳的小广告盖了个严实,楼梯下散放着一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破破烂烂,有稍好点的车被锁在楼梯杆上,上楼时得小心别被挂着,二楼的声控灯坏了已经好久了没人管,得开着手机照明……三楼那位卖猪肉的哥们悄悄养狗,更得小心,那狗有时候就拉在门口……四楼嘛不用操心,就住了几个姑娘成天介打扮的花枝招展,天一黑肯定不在家,估计和三楼那哥们工作性质差不多一样,卖肉的。小心翼翼地上了五层,在堆放着杂物的门口,帅朗摸索着钥匙,叮叮当当地开门,使劲地拉着不怎么好开的铁栅门,这当会,哥几个应该都回家了……虽然是临时租住的家,不过好歹有点家的感觉。

    人闪身进家了,门砰声关上了,劳累了一天的帅朗,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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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同居密友 臭味相投

    “什么?一单骗了三千美金!?……靠,两万多块呐。我得改行当骗子啊,这职业多有前途……”

    一位腰粗臀肥的大胖子抚掌咧嘴,惊讶得合不拢嘴,一呲嘴大板牙上还挂着棵葱叶,说得是既有羡慕又有惊讶,这是同租的老三,姓田名园,爱称田大屁股,帅朗当年中大同校不同系的同学,计算机专业,毕了业专业对口还真就去电脑城卖计算机去了。

    “忽悠哥,那妞真有那么漂亮?你不是又忽悠我们吧?”

    坐帅朗左边的又问上了,名叫平果,圆圆的脸蛋喝得红了还真像个小苹果,留着中分汉奸头,眼睛喝得发红,像色迷迷似的看着帅朗,这是老三的同乡,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被老三捎带着同租一块了,年纪最小。

    又一个声音问上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哎不对呀帅朗,就你这跑马拉松的脚板,不至于追几条街追不上一个女的呀?”

    是帅朗对面一位,同租的老大韩同港,浓眉大眼,是位山东大汉,这是实实在在当年中文系的才子帅哥,就是那位因为打架和帅朗成了莫逆之交的朋友,毕业后租住的房子还是老大找的。

    四人一桌,好容易凑了个全乎,今儿是庆祝老大报社工作转正的喜酒,仨兄弟路上就催了几次专门等帅朗回来才开筵。桌子上,猪头肉肥多瘦少去了一半,卤鸡一只早被撕得七零八落,凉菜一盘外加花生米一袋,都街上的熟食车里买的。一瓶中州老白干已经见底了,田园正开着第二瓶,三人追问不过没回答的,此时帅朗正嚼着鸡腿,跑饿了,累得够呛,一只手捏着鸡腿,一只手端着酒杯,想说话也嘴也没闲下来,点点头,嗯了几声,这仨哥们被帅朗说的几句奇遇吸引上了,特别是讲被当众强吻之后,虽然都置疑,不过也引得这仨货眼里多了几分荡。

    “哦哟……二哥,您不会真把美金抢回来了吧?”老三想起个什么来,惊声叫到,毕竟这四个人里头就数帅朗野,别看现在是失业青年,倒回去几年那是个问题少年,干这事非常有可能。

    “不会不会,他就抢了钱肯定不告诉我们……我知道了,追胡同里,把那妞办了。快说呀,追上了么?”平果呲笑着,YY上了。这里头就老大稳重点,笑了笑,没吭声,以他的了解,帅朗一般情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过要发生这种复杂情况,还真说不准了。

    “追……上了。”

    帅朗使劲咽咽嘴里的吃食,又抿了口,啧啧几声,这才神色飞舞地说着:“我有意放着她跑,其实我就喜欢看她仓皇那小样,真叫做个勾人……追到巷口她停下了,从中州大道一直追经八路,走得都是胡同巷子,哎哟,把我给累得……哦哟喂,你们可不知道那妞有多水灵……我就想追上她呀,认识认识,嗯,你们说哥这么聪明,她的骗局都看穿了,没准她对我一见倾心、俩人开房什么的,要不分我点美金也成呀?……因为她损失大了,我吃都没吃饱……”

    “哎哎……好好……”

    帅朗一训,胖田园、小平果同时站起了,一个倒水,一人倒酒,倒完了直敬到帅朗面前,冲着这故事也值得伺候一回,边吃边喝边说着,不过眉飞色舞的帅朗重点不是说追的过程,而是形容那妞奔跑起来,腿展的幅度、臀翘的弧度、以及整体曲线的优美度,说着就心血来潮了,手蘸着酒水在矮桌上画着S曲线,指头点点上下解释,前波后臀成一个完美的黄金比例,特别是追到中途外衣一扔,咦哟,那曲线毕露叫一个勾人,那身材窈窕叫一个馋人……基本上说到这儿就渐入佳境了,吃得打嗝、喝得微醺,说得是神采飞扬,小平果眼睛里闪着淫光,欣喜异常,田园咧着嘴唇听得入神,下嘴唇上不知不觉汇集了一颗亮晶晶的口水,只有老大韩同港比较把握得住,每每笑一笑不作评论,不过仨人越听越没内容,净形容词,这就听不下去了,最先提意的是田园,直发着牢骚:“得得,二哥,别一直形容好不好……直接说结果。”

    就是嘛,平果也凑上来,喜滋滋一脸唆着:“对对,忽悠哥你身手这么拽,就男的都放得倒,别说一女的,是不?”

    “那当然……呸。”帅朗呸了根鸡骨刺,嘴唇沾着油渍,吧唧到关键部分了,一拍大腿说着:“就在到了胡同口她还不服气,歇了歇,我当时就想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果不其然,这妞趁我不备,啪一扔一样东西砸过来趁机又溜,我立马追了出去……追出去,在离少年宫还有四十米的地方,她嘎一声站住了……这个女人非常聪明,回头一语就道破我的心思了。”

    “什么心思?”韩同港没听明白问了句。

    “爱美人不爱美元呗。那妞问我是不是想上,那还用说,不想上谁追这么远呀?哈哈……”帅朗笑着道。

    “对对,英雄本色,色狼的色。”

    平果和田园竖着大拇指,张着嘴哈哈大笑着,一笑帅朗“啪”一拍桌子惊堂,手一指,声音立停,仨人只待他说。

    “哇,那你还不扑上去……”田园厚嘴唇吧嗒着,眼睛睁得老大,吸溜着瞬间流下来的口水。

    “你以为我不想啊……当时我站着的两条腿发软,中间一条腿发硬,哥我挪不动呀……”帅朗万分挽惜地说着。仨人又是笑得喘气,平果不迭地凑上来:“接下来呢,她向你扑来了?哇,那爽死了,逆推呀,十年不遇,百年难求啊。”

    老大韩同港最稳重,笑笑没加入到这个追问肉戏的行列,不过也听得津津有味,即便是个不起眼的小故事也能被帅朗添油加醋忽悠出水分来,何况这等肉戏。

    “……我当时感觉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至少一百二,要死的那种感觉……偏偏她又撕开了点,朝我走上来了,几乎我伸手就抓得到……哇哦,那胸像一片雪山纯白纯白滴,我觉得我呼吸停止了,我要死了……”

    把仨兄弟热血挑到极致了,帅朗翻着白眼凑到桌中央口气一换问着:“你们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吗?”

    “马路野战……爽!”田园反应最快。

    “暴力逆推……强!”平果不甘落后。

    “太玄幻了吧……这么拽?”老大有点怀疑。

    仨个人都在笑着,H话题是几个哥们谈话的主要内容,而帅朗和老三田园属于最没有女人缘的那号,平时就听小平果怎么怎么吹嘘又泡了个妞,今儿好容易帅忽悠讲开男女故事了,真假倒无所谓,但要讲到实质性接触的话,那肯定要讲细节以飨兄弟们了……这是哥几个约定必须滴,谁敢显摆,谁就得事无巨细从视觉讲到感觉,最有女人缘的平果就经常显摆,为这事得了个骚包的大号。

    一看哥们都是谑笑,帅朗知道大伙不信的成份居多,想这事来他也不大相信,不过的的确确是发生了,而且就在最高.潮的一刻萎了,撇了撇嘴懊悔地说着:

    “你们别不相信,我真遇上这么个人了……她撕开胸我现在才明白,是个缓兵之计,一撕把我看懵了,我一懵,谁知道这妞损了我一句掉头就跑,我反应迟了点,抬步就追,一追发现坏了,上当了……那妞直往少年宫跳舞的那群老娘们堆里钻,边走边边喊救命啊,抓流氓啊……一堆老娘们还有不少男的都围着,完了,功亏一馈、前功尽弃,哥我追了几公里,全白费了……唉,这回我真该死,早该看出来她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没准她在胡同里已经想好下一步……哎,那妞没了,妈的,早知道在胡同里来饿虎扑食多好……哎……”

    一哎声叹气,帅朗很失落,油腻腻的巴掌直往脑门上拍,此时才省得自己确实嫩了点,而且跟仨兄弟说这话,把那妞损人的内容全部省略,毕竟那说出来太伤自尊不是?

    难得有帅朗害怕的角色。不过一说帅朗糗色更甚,摇着头无奈地说着:“得审时度势呀,要正常情况下我追这个女骗子我占优势,她怕我揭她身份……可跑了几公里以后就不一样了,你们想啊,前胸撕开了,累得气喘吁吁,一头大汗头发散乱,一站人前给人想法太多了……哦哟,你们不知道那阵势,一群比老田瘦不了多少的老娘们,要抓住我当流氓,我得被赘肉挤着憋死呀……当时我想都没想,啥都不说了,赶紧溜……”

    “啊!?靠……听了半天玩我们呀?敢情什么都没干?”老田泄气加生气了。

    “就是啊,忽悠哥你追了十几公里,不能钱毛没落一根,女人毛也没落一根吧?”平果也火大了。

    “得了呗,他忽悠你们玩呢……有这么野的女人么?”老大韩同港道。

    “你们才见过几个野的……我们高中从郊区到城里跟人打架,有揣西瓜刀跟我们拼家伙的小太妹;年前还遇过个事,就太东路那块洗头房,估计是资金没拿够,仨女人把一男的摁地上高跟鞋往死里踹……流氓这个身份可没有性别限制啊,女的野起来比男的凶多了……今儿我碰见的这个女骗子,绝对是个人物,聪明、漂亮、下手狠,果断,连哥们我也栽了个大跟头,要你们上啊,连饭店都出不去,根本发现不了,掘得哥哥我江湖经验丰富……哎我说你们是不是根本不信我说的话呀?”帅朗解释着,看着仨哥们都笑着,明显是不大相信,一问吧,还都不给面子地点头,自然是不太信了,帅朗不屑地一嗤鼻子,借着酒意,啪声一拍大腿站起来说了句等着,让你们见识见识,尔后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就在仨人视线之内,帅朗翻着随手的包,在仨人惊讶的眼光中拿出来一样东西,一件女人的上衣,双层双色,一红一银,撑开喽走到小客厅的展在仨人眼前,一解释这是从商铺雨檐顶上费了好大劲取回来的,这倒把仨哥们惊了惊,平果捏捏,说了句质料不错;田园凑上来放鼻子边上闻闻两眼一亮,嗯,不错,挺香;韩老大眨巴着眼睛,笑了笑,只说了句:“哟,能让你吃个亏也不容易啊,哈哈……应该是个人物。”

    “还有呢……你们看……”坐下来把衣服放在膝上,随手一递却是一台手机,诺基亚牌子,直板手机,后盖没了电池还在,帅朗开着机说着:“追到巷口时,她蹲着身子像跑不动了,后来才知道那丫摸砖块准备干我呢,亏得我没动……不过她也没摸到砖头,最后拿手机砸了我一下争取了一点逃跑时间……我回头找了一遍,找到了这俩样东西,呵呵……看!”

    帅朗显摆也似地,开了机举手一亮,手机屏幕上位漂亮女人登时把仨人眼光都吸引住了。

    “哟……”田园虽胖,出手却快,特别是对于女人格外敏感,一把抢过来手机,对着有点近视的眼睛瞧了瞧,跟着吸溜着口水,咂吧着嘴,舌头一舔结论出来了:“忽悠哥,你不会拾了个手机逗我们玩吧,这妞能主动亲你?你丫不会花钱去洗头房了吧?”

    “我看我看……”平果一听急了,伸手抢过来,一看,眼神一凛,又是羡慕加嫉妒恨地瞪了帅朗一眼,点点头递给韩老大评了句:“不像小泽,像白关舞……白妹妹那回眸一瞅,哀怨独有的眼神,是我的最爱……忽悠哥,被这妞亲一口,值了,别说跑了几公里,跑断腿也值了……”

    仨哥们相互看看张着大嘴笑着,又回到同一话题上了,对女人的认知和渴求是从寸缕不沾的艺术片开始的,也是从这上面升华的,这是兄弟几个很大的一个共同点,平时里帅朗肯定是大咧咧要凑热闹,不过今天不知道感触颇多什么地,放了东西从房间里出来,叹着气,唉着声,喝着酒,神情说不出来的寂寞那感觉。

    酒局告一段落了,仨弄腾的平果最先发现了,踢踢对面的田园,田园一看帅朗这样子,又捅捅韩同港,三个人都看到这一景像,交换着眼色,都明白彼此的心思了,对于经常性失业以及长期性失恋的二哥帅朗,三个人还是颇有几分感激的,大事小事总麻烦着这位中州土生土长的二哥,而且都知道帅朗那么点过去的事,看这样子嘛,估计是没找着工作又被人折腾了一家伙,又有落寂之感了,韩同港一使眼色,小平果接着就凑来了,拉着帅朗胳膊安慰着:“忽悠哥,甭郁闷,比你帅的都没你有才,妞会有的……真的,在我心里你最帅。”

    “我郁闷?……你看我帅管屁用呀?”帅朗指着自己鼻子,被老四稀里糊涂的一句说懵了,这一懵,谁可知田园也凑热闹来了,一拽左边胳膊安慰着:“别失落啦,我觉得比你有才的都没你帅,工作会有滴……虽然这次失业时间长了点,不过春天都来了,那说明冬天已经过去了……”

    切!~~~~田园和平果严重生气了,竖着中指。你关心他,他关心妞,实在是不对等的厉害。

    老大韩同港笑了笑,知道即便是就是郁闷也偶而的事,更何况对于这位敢拿假文凭愣是混了两年推销而且干得蛮不错的帅朗,等闲事也难不住他,笑了笑关切地问着:“帅朗,说正经的,卖了么?”

    “哟……正说这事呢,我觉得犯了一巨大的错误……”帅朗又来了,一危言耸听,一准吸引得其他仨人注意。

    这“卖了么”是通用语,就是指卖身了没有,找到工作了没有。回来的路上帅朗一直在想这事,此时还真失落上了,点了根熏得眯着眼解释着:“……今天我终于发现问题了,你们知道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仨兄弟问道。

    “文凭有问题。”帅朗很确定地说道。

    “文凭有什么问题,这回可货真价实的。”韩老大关切道。平果却是咬着鸡肋随口问着,忽悠哥你不会又做了个假的让人发现了吧?田园一听,嘻嘻乐上了。二哥这俩年就凭个假文凭混,冲这点,都让其他仨人服气得不行。

    “不不不……真的有问题,是那个真文凭有问题。”帅朗说道,这是回来的路上最新发现,就听他解释着:“你们看啊,我这俩年,失业时间顶多一周……这回呢,两周了递文凭居然只有三家招我,而且一看我这样都黄了,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呀?”仨人同时关心地问道。

    “以前是假文凭,营销专业对口,而且烂学校,又是破专科……人家为啥愿意要呀,人贱好养活呗,给你工资低你都不敢吭声……可现在呢,真文凭拿到手了,中大文秘专业,虽然是二流,可好歹省重点还是大本,这丫适销不对路呀,让你当秘书吧,你那工作经验是推销,让你推销去吧,他没准担心那底工资根本养不住大本生,迟早要跑……失策失策,我算看明白了,真的根本没有假的好用,明儿还用我那张假文凭,你们看吧,持着假文凭,哥这滞销立马就成了抢手货……”帅朗把酒杯里一饮而尽,重重一顿,听得仨哥们大眼瞪小眼,敢情这还真有几分歪理。

    拿不着证时候经常见帅朗郁闷,辛辛苦苦拿到了却发现没假的好用,恐怕要更郁闷了,仨人看着帅朗尴尬的表情,愣了一会儿,同时放声哈哈大笑了。

    胡天黑地连吃带侃这会差不多到尾声了,鸡骨头、花生米、酒渍一桌,烟屁股一地,这也是四个人一直住一块的原因,爱好差不多,谁也不说谁。几个人正你推我搡收拾着最后的瓶底小二两该谁喝时,电话铃蓦地大声响了,一听那“刘大哥讲话理太偏”刺耳的戏音,帅朗腾声从椅子上跳起来,那是自己的电话铃声,来了个电话遁躲过了仨人的灌酒,田园大声学着中州官话喊着,小哥,不会是女骗子要骗你色吧……平果也凑热闹,叫嚣着生怕帅朗躲酒,催着帅朗出来喝……老大没凑热闹,酒量原本不怎么样,早被灌得跑卫生间半天没出来了。

    不一会俩人都出来了,老大神情萎顿,老二帅朗倒喜滋滋地坐下了,这回不用劝了,乐滋滋端着酒瓶一饮而尽,惊得田园和平果愣了愣,追问着:“谁的电话?不用那妞真找上你了吧,把你乐的。”

    “今儿邪性了啊,情场失意,职场要得意,哈哈……妞倒没找我,工作找上门了……那,你们看,寇仲水产品销售有限公司,在陇海路,要短期销货员,保底一千五,提成另算……问我愿不愿去,嘿哟,这简直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哈哈……”帅朗拍着巴掌乐呵着,亮着刚记下的个地址,这会倒不说真假文凭的事了。

    一乐呵,帅朗劲道来了,还要真整一瓶,这下子把几个人吓住了,老大捂着肚子推说着明天要上班先钻屋里睡觉了,田园钻卫生间死活不出来跟帅朗喝了,只怕帅朗喝疯了几个人收拾不住,连最后一个小平果也要溜,帅朗谈兴正浓,一把揪着小平果着:“不喝了…不喝了……再聊一会儿,对,我想起来了,今儿我还在人才市场认识个小学妹,我给你讲讲啊,绝对清纯、绝对撩人……”

    “哦哟,讲半天又是没肉戏,忽悠哥,你忽悠其他行,不过要泡妞,你得管我叫哥,你不说我都知道你只敢看不敢摸。”小平果乖巧个样儿呲着白牙一笑,不上钩了。

    不料这句敲到了点子上,又让帅朗有点受伤地朝着平果呸了口,小平果嘿嘿呵呵笑着也钻回房间了。

    残羹冷汁一桌,一倒一歪酒瓶俩个,倾着酒杯把最后一滴老白干滴进嘴里,已是人去椅空只剩帅朗人一个,此时也懒得收拾狼籍的桌子了,放下酒杯,摇晃着微醺的身子,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第15章 方寸斗室 辗转反侧

    和大多数的出租房一样,大中小三个卧室外加客厅独成一室,三室一厅被改造成了四室无厅,卫生间、厨房公用,连接卫生间和厨房之间的过道权当餐厅公用,和所有漂在城市里的一族没有什么差别,只有在这个租来的狭小空间里,才能让漂泊的身心得片刻的慰籍。

    一桌一椅、一床一柜,除了老三田园给淘的一台二手旧电脑,帅朗没有再往这个家里添置什么家具,只有四周的墙上花花绿绿贴着海报,门一侧和床后是迈克尔.乔丹灌篮和史瓦辛格的肌肉照,枕对面的墙上是古墓丽影里那个漂亮的左撇子安吉丽娜.朱莉的剧照,那张性.感的厚嘴唇是帅朗的最爱。

    最简陋的地方反诉着一个男人最朴素的理想,猛男,是对自己的理想;美女,是对自己另一半的期望。

    酒灌得急了,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帅朗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来由地今天有点亢奋,又起身出来胡乱喝了几杯凉白开,隔壁的仨哥们房间里灯都熄了,吹牛打屁的伴都没了,悻然又回了卧室,拍上了门,把自己重重扔在床上,摸摸口袋,硬硬的还在,那是中州公园拿卦仙老头的钱,掏了出来,除了吃饭还留了五百多块,翻翻钞票,看样注意力并不在钱上,小心翼翼地把钱里夹的张纸片拿到手里,又小心翼翼地展开。

    是一张银行取款凭证的用户联,金额两万叁仟元,户名:桑雅。

    桑雅……桑雅……桑雅……帅朗默念着这个很悦耳的名字,眼睛骨碌碌转悠着看着床对面安吉丽娜.朱莉剧照,似乎那举枪回眸、睥睨一笑的姿势和今天晚上那个妞有点相似,甩发、换衣、奔跑、对恃、然后在最后一刻,最惊心动魄的一刻哧声撕裂胸衣……一颦一笑,每个细节动作似乎已经定格在帅朗的脑子里是如此地清晰,像某部大片在脑海里回放似的。

    这妞叫桑雅!?

    哦,不对,还有呢。酒意微醺的帅朗又是一骨碌爬起身来,翻着布衣柜里的东西,那件红衣,被美女卷手里扔雨檐顶上的那件,还有在胡同口当武器砸自己的手机。从文化宫溜走,帅朗鬼使神差沿原路返回,又把这两件东西找了回来,那张揉皱的纸片,就是衣服里找出来的。

    衣服,女式的小外套,一面红一面银色,像魔术师的道具,这东西肯定是专门预备的,两面四明两暗六个口袋,估计是方便藏东西和调包,想想这妞端坐在饭店举止文雅,姿势雍容,还真没人怀疑她是个富二代之类的人物,谁可能想到这样的人也是个骗子呢?……帅朗一手拿着衣服,一手又拔弄着手机,机屏破了一道缝,亏得是诺基亚这号耐摔打的机子还能看到画面,屏很小,半身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倚着一座雕塑在笑,很恬静,很调皮,甚至于从表情里帅朗能看到几分戏谑,就像调戏自己一样……看着照片的时候,有点不自觉的摸着自己胡茬扎手的嘴唇,似乎还有点不太相信和照片上这妞啵过几回;眼前浮现的是饭店里那位端庄、秀丽、娇嗔、嗲样的女人,眨眼又变成了短襟、马裤、高靴的靓妹,跑啊……跑啊……帅朗一直追呀,追呀……

    “妈的……这妞真带劲……”

    帅朗迷离的眼神又有点遐想无边了,现在倒不介意自己被骗了,被耍了一回,唯一有点介意是根本不知道这妞的名字,来路,找到的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人对得上号,不过就即便对得上号,在中州这七百万人口里,恐怕俩个人再发生交集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不料扔了东西也没有解决问题,已经上火了……刚刚试图躺下,或许今天遭遇多的原因,没来由地又想起了人才市场遇到小学妹,那梳着大辫清纯个样,怯生生的笑意此时好像也有了狐媚的效果,让帅朗一闭眼就安生不了,不知道是酒劲上来,浑身热翻来覆去睡不安生……有点心烦意乱的帅朗起身摸索着,灌了口凉水,也像众多漂在中州的光棍哥们一样,白天为生计问题发愁,晚上免不了被生理问题困扰……不能这么直白啊,帅朗只是有点触景生情了,有那么想女人,其实也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时候才有心情想想自己另一半。

    点了一支烟,凫凫升起的清烟在灯光下慢慢变淡,活了这么大,每每一想起感情问题让帅朗总是愁肠百结,记得懵懂的初恋是从初中暗恋女英语老师开始的,从那时候起帅朗就养了个傻傻盯着美女观察的僻好,不过英语一直学得一塌糊涂,估计那老师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印象;高中时暗恋班花,付诸行动后写了一封情书,情书没动静,帅朗这劣生胆子大,又在校门口守株待妞,纠缠了那马尾巴妞若干回,可倒霉的是没想到班花是铁西区工段长家闺女,情书连劣迹辗转从班主任那儿回到了老爸手里,结果是挨了野蛮老爸几皮带外加警告不准去骚扰他上司家闺女,这段纯真不但无果而终,而且成了一干狐朋狗友的笑柄;上大学暗恋那位写歪诗的才女兼校花,不过那时候帅朗名声不太好,一直到毕业校花都是躲着他走,同样无果而终;后来打工时终于有了一段貌似爱情的相遇,甚至于帅朗开始为那位女孩戒烟戒酒要重新做人,不过依然是无果而终,因为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俩个人终究还是分手了……

    再后来,烟和酒都没戒,爱情戒了……

    虽然家在中州,不过帅朗并没有沾到那怕一点地缘的优势,虽然从一个破碎的家庭中走出来,可免不了又在憧憬着一个自己的、一个安稳的家,和老大韩同港、老三田园、老四平果没有什么区别,都在期待着靠着自己有一天会搬出这间租屋买一幢房子,都在期待着有一天邂逅一位女人,牵着手踏上红地毯……都在期待着,有一天不再像这样奔波忙碌,为一个朝不保夕的饭碗揪心。

    对了,想这些干什么,帅朗掐了烟头,拍拍额头……这些都是理想,像所有毕业几年的哥们一样,也快戒了。

    熄灯…睡觉…睡不着强行睡……只不过强行问题没有结束好像强行入睡很难,一会儿是千姿百变的女骗子,一会儿是清纯靓丽的小学妹,一会儿又是曾经暗恋的英语老师、大学校花、一会儿甚至想起了那位感情没有延续多长的前女友,更甚至于一会儿脑子里掠过的影像就在屋子里,就在墙上,成了那位兼具枪炮与玫瑰之美的大嘴安吉丽娜,悉悉索索过了良久,灯又亮了,帅朗冲出了房间进了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响起,不知道在洗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夜更深了,一切终于都安静了,这一天终于在帅朗带着醉意的鼾声中结束了……

    【当一天两K党,兄弟们别拍砖啊,昨天体力严重透支,我和帅朗一样,得先洗洗那个什么裤睡会去……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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