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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伏魔录全文阅读

作者:叩天     三国伏魔录txt下载     三国伏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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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无忧

    宁静清幽的山林里,鸟儿正在树枝上跳跃鸣唱着,似是在歌颂春雨带来的滋润和凉爽。阳光在翠绿娇嫩的树叶上随着微风翻滚滑动,像新擦出来的瓷器,明晃晃,煞是美丽。

    “荀粲那个白痴,不会真的还在林子里继续等吧?真受不了他,脑子里装得的又不是浆糊,怎么就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穿,害得小爷得跑到这深山野林里来喂蚊子!”

    说话的少年正是平生,约莫十二三岁的光景,体格十分的健硕高大,两道剑眉斜卧于隆起的眉骨上,仿佛苍鹰遒劲的翅膀,斜飞入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深邃,宛如头顶枝梢间滚动的露珠,灵动而明净。身上虽是穿着一件粗布麻衣,然而只要是许昌城里的人,谁都知道这个混世小魔王家里可是富得流油。

    平生独自行走于泥泞的山间小道上,双手十指交叉抱于脑后,边走边抱怨道:“真是的,平时老是嚷嚷着女人如衣服,一个人的一生最少要有十几件衣服才能不算落魄,怎么如今反而让一件衣服迷得神魂颠倒,不辨昼夜了!”

    “施施,你终于来了!”

    刚刚走到山顶的林中小屋,推开了前院的篱笆,敲了敲木门,屋里就传来了荀粲那极度激动兴奋的嗓音,仿佛饥肠辘辘的野狼终于等来了自投罗网的羔羊。

    “来你个大头鬼!”平生一脸鄙夷的看着打开房门,一脸献媚的荀粲,这厮是曹操麾下首席谋臣荀彧的幼子,因为荀彧好熏香,家里始终笼罩在一片香气之中,久而久之,这厮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再加上遗传了荀彧的姿容秀美,学富五车,所以在许昌城里也是炙手可热的佳婿之选。奈何迷恋上了许昌城内比起平生家还要富裕、还要吝啬的曹洪的女儿,所以只能日夜饱受相思之苦,长吁短叹。

    “啊璨,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的开点窍,别再让人当成白痴耍!”平生双手交叉环胸,摆出一副兄长的嘴脸,循循教诲道:“难道你就看不出字里行间的陷阱吗?”

    “陷阱?有什么陷阱?今夜相约林中小屋,只有你一人前来哦,不要告诉其他人!”

    “呃……,注意你的语气,听得小爷倒胃口!”听着荀粲那含情脉脉的语调,平生只觉胃部一阵抽搐,一脸恶心道:“没错,白痴,中间一句你再念一遍,只有你一人前来哦!今晚只有你一人在这里喂蚊子,说不定还有老虎哦,要是不幸碰上了土匪强盗,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会的,施施不会这么做的,贤良淑德的她,怎么可能无端捉弄起人来!”荀粲仍不死心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这布帛上的字迹,可是出自施施之手,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太学里那班傻子,擅长临摹他人字迹的可不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是别人存心想要整你吗!”平生以手捂额,闭着双眼,露出一副完全被打败了的模样,道:“你也说了,曹施贤良淑德,试问贤良淑德的人,怎么可能在待字闺中的时候偷偷约会其他男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她曹家的颜面该往哪搁,她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不走,她一定会如时赴约的!”

    “……真受不了你!要不是荀先生要我多多照看你,小爷才懒得理你!”平生长叹一声,无奈的走到树下,面朝着下方的湖泊,耐下性子观赏起山中的风光水色来:“不信的话那就慢慢等呗!摊上你这么个兄弟,小爷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时间犹如天空的浮云,在无尽苍蓝之中缓慢的流逝着,有种静谧深远的韵味。

    “真静啊,鸟鸣山更幽,这话可一点都不错。真难为你想得出在这里搭一座小屋,坐山观水,聆风之轻吟,听鸟之悠鸣,的确是一个幽会佳人的好地方!”

    平生口中叼着一根草根,轻轻的嚼动着,细细的享受着那在咽喉之中徘徊的青涩甘苦的滋味,眼神流连在下方水波潋滟,粼光微晃的湖面,道:“蓝天、白云、碧水,三者相互交融,相互映衬,都让人分不清彼此了。这天空真像是永远宁静的湖水,而这湖水也仿佛是永远平静的天空。”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从来心里只装着钱的你,竟然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想通了?”平生斜睨着慢慢走到身旁坐下的荀粲,道:“你父亲位高权重,朝野之中想要将他拉下马的大有人在,平时盯在你身上的目光就够多的了,这一次的陷阱,但愿只是一次恶作剧,而不是想利用你来打击你父亲的阴谋!”

    “论到阴谋诡计,谁比的过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弄得太学里的先生见到你都得绕路走,我父亲私下里可跟我说过了,若是没有人出现制约你,你将会成为第二个曹操!”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会害死我的!”挠是平生脸皮够厚,胆子够肥,听到荀彧这么评价他,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自己会被那位心黑手辣的曹操曹伯伯给惦记上:“该回家了,回去晚了,家里可不会给我留下半点残羹剩饭!”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那是,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肚子!”

    “……你在干嘛,左顾右盼,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心里又在打着什么歪主意?”看着身旁四下环视,没安好心的荀粲,平生心中暗自警惕,双眉一挑,道:“你可别指望我像曹伯伯年少那样荒诞不羁,跑到曹洪家里替你去抢新娘!”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荀粲好歹是堂堂君子,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

    “君子可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你装在君子皮囊里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平生双手一摊,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很忙,没工夫跟你玩猜猜心里话这种恶趣味的游戏!”

    “那个,那个……”荀粲犹豫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道:“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还有,我跟你借钱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父亲好歹是尚书令,要是让人知道他的儿子沦落到要跟人借钱的地步,他一定会被人耻笑的!”

    “放心,小爷向来都是守口如瓶的!”平生双眼一亮,右手拳面轻锤左手掌心,一本正经的看着荀粲,郑重许诺道:“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我就当做没听见好了!”

    “你,你……,你太无耻了!”

第二章 路遇山贼

    “你不是自个有积蓄吗?干嘛要跟我借啊?”

    眼见荀粲大有跟他划清界限的意思,平生不得不放低姿态,明净如水的眸子滴溜溜的转动着,很快就想出了个祸水东引的法子:“再说了,不是我不肯借你,是我真的没有钱!要不,咱们去找阿叡吧,他爹是曹伯伯的世子曹丕,人傻钱多,最好坑骗了。听说他取了个妾室,开销用度花了上千两黄金……”

    “是黄金啊,我家的酒楼得经营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的钱……”平生的两只眼睛,已然变成了孔方兄的模样,于日渐西斜的山林中,绽放着灿灿的金光:“不过话说回来了,取一个妾竟然要花这么多的黄金,将来我要娶三妻四妾,家里的那点老底恐怕不太够。”

    倦鸟开始归巢,啾啾啼鸣之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山林之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西沉的夕阳,将通红的辉光,均匀的涂抹在枝梢树叶上,零碎的投射在平生那张挤眉弄眼的小脸蛋上,尽显少年之无忧和欢乐。

    “哎,真伤脑筋……”平生故意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我家还是太穷了,四妾就算了,勉强取个三妻将就一下吧……”

    “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还不了解你!别想把话题扯到阿叡身上,趁机转移我的注意力。我的钱全部投入到林中那间典雅精致,充满诗情画意的小屋里去了,如今是两袖清风,想给施施买件分别礼物的钱都没有……。我爹就要随曹丞相南征孙权了,我也要跟着去,这一去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呢,说不定直接就埋骨他乡了……”

    听到荀粲那哀婉的口气,平生也不好意思继续嬉皮笑脸,低着头直盯着脚下泥泞的山路,目光十分的凝重认真,像是污泥之中藏有黄金一般:“……你什么时候走?!”

    荀粲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道:“你肯借我了!呃,不过我好像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爹娘向来以给你积攒家当为借口,拒绝给你任何银两……,你该不会也没钱吧?咱们先说好,要是坑蒙拐骗偷来的钱,我可不要!”

    平生抬起头,眺望着被树叶裁剪得极为零散的天空,嘴角的笑容盛满了夕阳的璀璨,带着令人温暖信服的语调,道:“放心吧,像我这么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去干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

    “有原则……”荀粲对平生的话深表怀疑,道:“要是有原则的话,也不会在入学的一年里气跑了七个先生,弄得自己声名狼狈,成了许昌一害。”

    “我爹拿棍棒揍我,我还是不爱念书,这就叫做威武不能屈;我娘拿银子**我,我仍然不爱念书,这就叫富贵不能淫;我祖母不给我做好吃的,我依旧不爱念书,这就叫做贫贱不能移,像我这样的大丈夫,难道还没有原则吗!”

    平生将脑袋高高的扬起,鼻孔朝天,完全一副沉浸在自我良好之中的神色,骄傲的宣布道:“孔子说的我全部都做到了,这就足以证明我是一个道德高尚的君子!”

    “……那是孟子说的!”荀粲摇头苦笑道:“真是服了你了……,有你这么个儿子,想来伯父伯母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啊,有蛇……,我被蛇咬了……”

    “哎,别扔啊……”看着那道被荀粲随手抛入灌木中的微红身影,平生急忙追了过去,口中不住的嘟囔道:“蛇可是好东西,蛇胆可以祛风除湿,蛇肉可以熬粥,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你,你这个混蛋,我被蛇咬了,你还说风凉话,真是误交损友啊!”

    “抓到了!”平生去的快,回来的更快,左手手腕上缠着一条红色黑斑的蛇,右手握着另一条红色褐斑的蛇,兴冲冲的跑到荀粲面前,道:“阿粲,你看,咬你的是这条赤练蛇,又称七步蛇,听说被它咬中的人,只能走七步。咱们距离山脚还有百来步的距离,咬一口能走七步,要不再让它咬你十几口,这样你就可以坚持着走到山脚下了。”

    “……滚!”荀粲哭笑不得的抓起地上的石子,兜头朝着平生砸了过去。

    “哎,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当真吗!”平生轻易的避过了石子的砸击,晃了晃绑在左手腕上的蛇,觍着脸笑道:“瞧,这条才是正主,无毒的,一会儿就把它杀了熬成粥,给你压压惊!”

    “无毒的,你没有骗我吧!你这家伙说话从来都是虚虚实实的,弄得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荀粲半信半疑的说道:“你的爪黄飞电呢?怎么没见你骑马上来?”

    “别提那头畜生了!”平生搀扶起荀粲,缓缓的朝着山下走去:“下过雨后,地上的草就会显得格外的娇嫩,那畜生忘了自个是马,偏偏学起老牛来,喜欢上了嫩草,赖在山脚下死活都不肯上来。谁说马有了灵性是好事,我家的老黄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别提多难伺候了。”

    “两位小哥真是好兴致啊!”山路出口在望,茂密的树林之中却忽然走出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手中拎着大刀,嘿嘿冷笑着拦住了平生和荀粲的去路,手中的大刀,刀尖都快顶在平生的鼻尖上了:“你们两,哪个是平生!”

    这厮竟然能够叫出我的名字,想必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可是为什么是找我,而不是找阿粲,荀先生乃是尚书令,无论是劫财,还是其他的目的,找他无疑才是正常的!

    许昌城内,三教九流的人大都认识我,这两人既然开口询问,想必他们不是本地人,即是如此,倒是可以加以利用……

    瞬息之间,平生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大步上前,横阻在三个大汉面前,张开双手,像是护崽的母鸡,高声喊道:“我就是许昌城内平生酒楼的少东家平生,你们无非就是想要点买路钱,我给就是!”

    “平生酒楼可是富得流油,怎么可能穿得像你这样寒酸,以老子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眼光来看,你八成就是个跟班的小厮,想在主子面前表现表现,可惜你碰上了老子这么有眼力的人!”为首一人大手一挥,道:“把那个穿着丝绸的小鬼杀了!”

    不是要劫财,而是想要我的性命……

    我虽然经常在许昌城内闯祸,但是也还没有到让人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程度……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主使他们的?

    “杀,杀了……”平生的身体微微一颤,似有一股寒流从脚下湿软的土地往上蔓延,直冲脑门,令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等等,各位好汉,有话好说,你们无非就是想要求财,我,不,我家主子肯定会给的,各位好汉何必把事情做绝呢。与其杀鸡取卵,还不如将鸡留着,以后还能经常有鸡蛋吃,岂非更好!”

    “主子,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主子……”荀粲脸色发青,瑟瑟发抖的盯着平生,道:“你可别把我往死里坑……”

第三章 改换门庭

    “住手,你们快住手!”平生快步挡在荀粲面前,双脚如同树根扎进了泥土里,露出宛如山岳不可撼动的神色和决绝,高声吼道:“我才是你们要找的平生,不信我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你不要再说了,越描越黑,越说他们越是认定了我!”荀粲哭丧着脸,道:“你家明明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偏偏你又喜欢穿得这么寒碜,该不会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我可是要被你害死了!”

    “倒是条忠心护主的汉子,不错,老子欣赏你。”山贼头子咧嘴一笑,道:“冲着你这份忠心,老子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滚吧!”

    这三个家伙身强体壮,手中又有武器,若是只有我一人,杀他们跟捏死几只蚂蚁没区别,只是阿粲双脚已经发软,若是山贼拿他当人质,而我又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就麻烦了……

    看来只能用软的了,真是的,爹要是肯教我武艺,我又怎会沦落到要向几个山贼摇尾乞怜的地步……

    “等等,等等,这位大哥,大爷……”眼见对方不肯罢休,真的将手中寒光闪闪的砍刀抡动了起来,平生不得不窝着满肚子的怒火,装出一副奴颜媚骨,赔笑道:“所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各位大爷想必也是非常敬业的劫匪,不会忘了雇主的嘱托。不过呢,小人这里有个利己利人的两全之策,希望各位大爷能够赏个脸听一听。”

    “哦,就你这小兔崽子,还能有两全之策,这倒是个稀奇事儿。也罢,反正不急在这一时,说来听听!”

    “各位大爷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平生的性命,我们可以随便到山下带具尸体上来,放到山顶的屋子里烧得面目全非,然后让平生从此改名换姓,远离许昌,如此一来各位大爷既能给雇主一个交代,也能得到平生献出的五百两黄金的买命钱,岂非是一举两得,各取所需的好事!”

    林中,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里,徐徐清风,悠悠的从山顶吹来,摇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听在平生耳中,仿佛万千幼虫啃噬心房的声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五百两黄金的诱惑,他们绝对抵挡不住!只是看他们阴晴不定的神色,绝对是另有图谋……

    平生将三个土匪的神色一一瞧在眼中,心中暗暗思量着对付他们的计策。

    “的确是个好法子,小娃儿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头脑,是块当军师的好料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成为一名吃香喝辣的山贼!”

    “……你们,肯收留我!”平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大而明亮的眸子里,似有淡淡光泽在闪烁着,令人看不穿他的真正心思:“太好了,我早就受够这个二世祖的窝囊气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这才一忍再忍,如今老大既然看得上我,那么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平生兴奋的手舞足蹈,手中的两条蛇在他的挥舞之中咝咝尖叫,仿佛在抗议他的蛮横和粗暴:“老大,这个执挎子还有一匹神骏超凡的宝马在山脚下,您先等等,我这就去把它牵来。”

    “喂喂,你这角色转换的也太快了吧……”荀粲从平生背后拉着他的衣襟,小声嘀咕道:“你真的打算当山贼?”

    “你是说它吗?”又一个山贼,手中攥着一把嫩草,在前诱引着爪黄飞电,将它从山脚下引了上来:“大哥,这可是一匹了不得的神驹,您看它这毛色,全身雪白如银,唯有膝盖覆着几缕亮如黄金的毛发,还有这马的骨骼高耸,马腿粗壮,四蹄硕大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万中无一的神驹啊!”

    “……这都什么世道啊!”平生瞠目结舌的看着在山贼那里讨好的摇着尾巴,欢快的咀嚼着山贼喂给它的嫩草,至始至终都没有瞧过自己一眼的爪黄飞电,愤愤不平的骂道:“旧主都还没死呢,就知道讨好新主,这畜生也太不知廉耻,太没有忠贞操守了!”

    “这叫有其主,必有其马!”荀粲幽怨的数落道:“它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不错不错,今天真是老子的黄道吉日,喜事接二连三。咦,你小子手里怎么拿着两条蛇!”

    “老大,都是这二世祖逼我的!”平生指着身后的荀粲,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他最喜欢吃我做的蛇肉羹,所以带着我上山来抓蛇,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可怜我差点就被蛇给咬了,虽然这两条蛇都是无毒的,可是您看看它这尖牙,被咬上一口还是会很痛的!”

    “哦,你还会烹饪,那最好不过了。走,带老子到山上的小屋去歇歇,顺便尝一尝你的手艺。”

    “老大,那派谁去酒楼要赎金?”平生大大咧咧的从荀粲的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到山贼头头眼前,道:“这块玉是他从不离身的宝贝,拿着这块信物去要钱,他们绝对不敢不给!”

    “嗯,亏你想的周到。老四,就让你到城里去溜溜这匹新得的神驹,把口信带给他们,要是敢报官或者耍花样,老子就杀了他家的独苗,让他们断子绝孙!”

    “好咧,定会不负大哥所托!”

    “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老大,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以前的名字我不想再用,因为那会让我想起给这个二世祖做牛做马的不幸经历。”平生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带着淡淡的忧伤,带着淡淡的惆怅,道:“咱们五人里,就我最小,以后老大就叫我老五吧。”

    “无耻,太无耻了!”荀粲低声谩骂道:“姓名乃是父母所赐,怎能轻易舍弃!”

    “闭嘴,你这个二世祖,给我老实点!”平生轻踹了荀粲一脚,朝着山贼头头媚笑道:“老大,是不是找根绳子把他给绑起来,以免他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嗯,难得你有这份细心,一会儿记得绑紧一点!”

    夜幕降临,深邃广袤的黑暗,徘徊在山林之间。树影憧憧,随着山风在地上来回的晃动着,仿佛一个个活跃在黑夜的幽灵,发出无声的欢呼。

    山顶小屋的模糊轮廓,倒映在平生清亮明净的眸子里,宛若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在狰狞的嘲讽着,散发着对鲜血和杀戮的**和追求。

    平生神不知鬼觉的伸出舌头,慢慢的舔砥着下嘴唇,低沉压抑的嗓音,默默的徘徊在唇齿之间,仿佛九幽地狱发出的声声诅咒:“想让我断子绝孙,小爷会先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四章 设计反扑

    四盏落地铜灯遍布在小屋的四个角落里,甫一点燃,暖黄的火光,顿时犹如绽放在黑暗之中的光明花苞,清晰的勾勒出屋内的布置和轮廓。摆在最中央的是一座熏香炉,镂空的纹饰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种金黄的光泽,尽显其精美和尊贵。铺着兽皮的床榻横摆在窗口旁,举目远眺,山林的湖泊月光,尽收眼底,自有一种宁静和空灵的韵味。

    “有钱人就是会享受,老子还从没呆过这么好的地方!”

    “老大,屋里没有麻绳,这个二世祖就要麻烦您照看一下了!”平生将荀粲带到床榻旁,对着躺在床榻上的山贼头头说道:“我这就去给各位兄弟烹煮一顿美味的蛇肉羹。”

    “嗯,老三,过去帮一下手,顺便学学老五的手艺,别整天就知道吃喝,啥也不会干!”

    这厮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也有点心眼,名为帮手,不过是信不过我,想找个人就近监督,防止我下毒……

    面对山贼头头斜睨过来的警惕目光,平生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报以灿烂一笑:“本来这是我的独门手艺,打算当做传家宝传给儿子的,不过既然是兄弟想学,我也不好藏私。三哥,一会儿就要麻烦你帮下手了。”

    “嘿嘿,兄弟之间还说什么麻烦!如今你可是老大眼中的红人,做哥哥的还要多多仰仗你呢!”

    说话阴阳怪气,笑里藏刀,一会儿看小爷怎么玩死你!

    看着老三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尤其是他隐藏在眼底之中的怨怒,平生就觉得厌烦,只是碍于时机未成熟,不好发作,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就着头顶皎洁的月光和身侧暖黄的灯火,快速的处理起两条蛇来。

    平生麻利的将两条蛇的首尾去掉,剥皮去除内脏,将蛇肉切成了细块,眯缝着眼睛笑着对站在身旁的老三道:“三哥,麻烦你去帮我打点水过来。”

    “嘿,刚刚不过是在老大面前跟你客气两句,你他娘的还当真了。就你这种小瘪三,还想使唤老子,滚,自个打水去!”老三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看到平生依然不为所动,觍着脸笑眯眯的去打水,不由跟了过去,抢过平生手中的木桶,道:“嘿,真不像个爷们,孬种一个,那边呆着去,我自个打水,以免你动手脚!”

    敢骂小爷瘪三,你他娘的够种,一会儿看我怎么料理你!

    平生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窝着滔天的怒火回到了灶边,持刀的手又快又轻的切动着,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把姜葱切好,洗净后放入鼎中烹煮:“三哥说笑了,我也就只能当个厨子,以后还请三哥多多关照才是!”

    “别叫的那么亲热,谁他娘的是你哥,你这种软骨头,天生就是当奴才的命!”

    “……三哥,您帮忙看着一下铜鼎,多注意一下柴火,不要让火熄灭了。”平生拿起灶上的四个铜碗和四把汤勺,就着木桶里的清水洗净:“很快就可以吃了,不过在吃之前,要先让我试一下味道,毕竟是第一次给你们煮粥,不能出糗漏乖。”

    “嘿,你小子的心眼倒是挺多的,才刚刚投奔过来就知道拍马屁,不过任凭你再巧舌如簧,也是没用的!再好的狗,始终都不能跟人相提并论!”

    没用……,谁说的!

    你们这群小瘪三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以为能够瞒得过小爷吗!

    嘿嘿,一会儿定要你们尝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和恐惧……

    平生紧咬着牙,低着头,不想让那个喽啰看出他眼中的愤怒,同时也害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在这里一刀将他给宰了,引起房中其他几人的警惕,进而会害了荀粲的性命,心中唯有默默的念叨着韩信忍受胯下之辱的故事,平息那澎湃的怒火和杀意!

    “喂喂……,发什么呆呢,小杂种,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想偷懒!”

    “呃……”平生屁股上挨了一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思绪陡然被老三拉回了现实里,心里怒火冲天,脸上却露出一丝饱含歉意的笑容,道:“抱歉,三哥,方才一时想起了家中的老母,怕她会为我担心,所以有些神思不属。”

    “你可真够极品的,洗个碗也能发呆,去看看粥煮好了没有,老大都在催了,闻着那香气,应该差不多可以吃了!”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平生唯唯诺诺的点着头,揭开青铜盖,往鼎里放入姜葱和食盐,拿起大勺子搅拌了几下,使得粥的香气弥散开来,像是无形的鱼饵,将屋内的几人一块儿钓了出来。

    “……这味道,跟城里的大厨有的一比!”山贼头头蹲在青铜鼎旁,兴奋的说道:“干完了这一票,咱们以后也能过上钟鸣鼎食的富贵日子了!老五,好了没有,老子肚子都饿得跟打鼓似的。”

    “老大,先等等,让我尝尝味道如何,看看用不用再放点盐!”平生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轻轻的吹了吹,当着山贼头头的面,抿了一大口,砸吧了一下嘴巴,道:“味道刚刚好,老大,可以用膳了!”

    “好嘞,老三,你他娘的还不快把碗拿过来。碗洗干净了没有,老子可不想吃了以后闹肚子!”

    “老大,放心,绝对干净!”

    平生笑呵呵的看着三个山贼你争我夺的从铜鼎里舀满粥,盛放在铜碗里,再用汤勺舀起吹凉些许,便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脸上露出陶醉和满足的神色。

    “老五,你怎么不吃!”

    “这里我最小,自然要等各位哥哥吃饱了才能轮到我。”平生搓着双手,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那一闪即逝的目光,泛着的却是比起毒蛇更加令人心惊胆战的寒意:“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好东西……,自然要留给哥哥享用!”

    “听听,听听,这才是当小弟的样子,你们可要多跟老五学……学……”山贼头头话未说完,身子却开始打起了转儿,像是喝醉了的酒鬼:“我怎么觉得……天旋地转……”

    “这很正常!”平生终于撕开了伪装,露出那潜藏在笑容之后的狰狞和凶恶,一双眸子,竟是比天边的月亮更加的清澈冰冷,满是对生命的不屑和轻蔑,右脚用力的踹在山贼头头的腰板上,将他踹飞在地仍自不肯甘休,重重的踩着他的脸颊,将他踩进了污泥里:“服了蛇毒的人,都是这种反应,头晕目弦,胸闷气喘,浑身发软无力。不过你放心,因为蛇毒很少,只能维持你们这种状态半个时辰左右!”

    “不可能,我一直在盯着你,你不可能有时间下毒的……”老三在地上挣扎着,道:“蛇有毒,可是你自己也喝了粥,为什么没有中毒……”

    “蠢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踢我!”平生弃了山贼头头,直奔老三,兜头就是一阵乱踹,直踹得他嗷嗷乱叫:“两条蛇之中一条是有剧毒的,蛇毒就藏在蛇头里,我趁着你去打水的时候,将蛇毒挤在了一把汤勺上,又借着洗碗的空档,悄悄的将蛇毒涂抹在其余两把汤勺上,懂了吗!”

    “小小年纪,竟有这么深的城府……”山贼头头颤颤的抹去脸上的污泥,气喘吁吁的问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你们口口声声喊着要杀平生,而小爷就站在你们面前,老老实实的跟你们说,我就是平生,你们这群蠢货还他娘的就偏偏不信,哈哈……”平生张扬的笑声里,带着肆无忌惮的嘲讽和鄙夷,惊起了林中沉睡的鸟儿:“简直无法想象,凭你们的智慧,是如何在这个乱世存活到如今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第五章 十分凶残

    “你……,老子认栽了……”

    “认栽,光是一句认栽你以为就可以了事!”平生走到灶边,左手拿着菜刀,右手拿着磨刀石,嘿嘿冷笑着,洁白的月光照在刀面上,反而将他的面容衬托得更加的阴暗,仿佛一个终于挣脱了束缚的魔鬼,带着恐惧和死亡,桀桀怪笑着朝山贼走了过去。

    “你想怎样!”

    “我想怎么,问的好。”平生蹲下身,如刀的目光来回的在山贼头头身上巡弋着,像是在寻找一个容易下手的地方,手中的菜刀不停的在磨刀石上磨砺着,发出令人心寒的嚓嚓声响:“小爷其实是很慈悲的,只要你说出指使你的主谋,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你想杀我们……”山贼头头倔强的昂起头,一脸不信道:“小子,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有胆量你就下手!”

    “很好,很好,小爷最喜欢的就是听那些硬汉发出求饶的声音……”平生的舌头慢慢的舔砥着下嘴唇,俨然将地上的三人当成了牛羊,磨刀霍霍的说道:“小爷四岁就开始杀猪,最喜欢的就是将猪吊起来,刨开它们又白又胖的肚子,看着他们的肠胃哗啦啦的掉下来,听着它们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嚎……”

    “不要再说了!”被山贼揍得鼻青脸肿的荀粲,突然尖声叫了起来:“你怎么有这么变态的嗜好……”

    “闭嘴,就你这么点胆量和出息,还好意思称自己为儒家弟子!”平生回头喝住了荀粲,森然道:“今夜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平生,何必这样,他们不是去许昌拿买命钱了吗,只要钱一到手,他们就会放了我们……”

    “白痴,你还在做那种不切实际的美梦!”平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跟他们建议,拿一具死尸代替你,可他们压根就没叫人去找死尸,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他们不但要钱,还要你的命!”

    “那,那……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置不行吗?”

    “如果他们没打算要小爷的命的话,或许我会将他们交给官府。可是,他们不但想要小爷的命,而且竟然还狗胆包天的想要小爷的钱……”平生手中的菜刀,陡然朝着山贼头头的右手切了下去,将他的手筋全部切断,不顾他的哀嚎和挣扎,又快速的将他的脚筋一并切断:“从来只有小爷坑别人的钱,你个小小的山贼算是什么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要叫了!”平生站起身,踩着山贼头头的后脑勺,将他再次踩进了污泥里,左手食指竖在唇前,冷酷无情的眸子慢慢的从其他的两个山贼身上掠过,声音十分的轻细温柔:“这个时候,你们应该静心聆听,听听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缓缓流出的声音,像不像干净的溪水流过光滑的鹅卵石?静下心来,专心的感受那种生命流失以后的冰冷和空虚,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倾听死亡的脚步逼近时内心发出的呼喊,像不像一个无畏的勇士,在挑战惊涛骇浪……”

    “不,不要……杀我……”

    “你,你……,快杀了我……”

    其他的两个山贼,非但没有像平生说的那样静下心来,反而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仿佛两头陷入猎人陷阱里,已无生路的猎物,发出凄凉的哀嚎,在寂静的山林里哀婉的回荡着。

    “嘿嘿,小爷可是很会伺候人的!”平生一脚将即将憋死的山贼头头踹翻了过来,右脚踏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脸上绽出了令人心悸发寒的温暖笑容:“如今你手筋脚筋俱断,想逃也逃不了,可以尽情的躺在这里看着自己全身的血液流干而死。当然,这样未免太过枯燥,那边还有些盐和蜂蜜,要是将盐洒在你的伤口上,想必会让你体会到欲死欲仙的滋味。还有,在你全身涂满蜂蜜,然后看着山林里的蚂蚁爬进你的口鼻眼耳,肯定会非常的有趣……”

    “你……,你赢了……,背后指使的人,老子不认识,他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里,像是鬼一样可怕,许下了一百两黄金的重酬,要老子取你的首级……”

    “一百两黄金……”平生双眉微微一扬,明净如朗星的眸子,深邃得犹如头顶看不到的尽头的天空:“可以请动比你强上百倍的高手,为何却偏偏请你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动手,非但不能成事,反而打草惊蛇?难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取我的性命,亦或是想借此间接的警告我,有人想对我不利……”

    平生斜睨着地上死狗一般狼狈不堪的山贼头头,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事成之后,到哪里领取酬金?”

    “没有,他说只要事成,会亲自将酬金送上!老子知道的已经全部说了,给老子来一个痛快的……”

    山贼头头话未说完,平生手中的菜刀已然亮起了一道寒光,飞快的从他的脖颈上划过,溅起三尺的热血。

    “平生,够了,他们也不过受人指使……”

    “你怎么还是那么的天真!”平生手上的菜刀飞速的在另一个山贼的脖颈之间起落着,溅起的血花,在他俊俏刚硬的脸庞前绽放着,衬着他嘴角那淡淡的笑意,眼中无情的冰冷,仿佛一个天生就为杀戮而存活的恶魔:“蛇毒的药效很快就会过去,这里又没有麻绳,一旦他们恢复过来,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

    “哟,这不是三哥吗?刚刚说谁是软骨头,谁是孬种来着!”

    平生亲切的笑容,此刻在老三眼中,却比地狱的厉鬼还要狰狞和恐怖:“我……,你……,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求求你放过我……”

    “兄弟吗,说什么放过的太见外了!”平生依旧一副熟稔的模样,脸上笑得十分的灿烂,手中的刀却也闪着灿灿的光,迅猛的划过老三的手腕,将他双手的手筋挑断:“我怎么可能杀害三哥你呢!”

    “你,你……”老三杀猪般的嚎哭起来,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屎尿齐出:“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平生提着老三,穿过小屋,直接到了后院的茅房里,将他头朝下的扔进了茅坑里,顺手将茅坑边的木盖盖上:“放过你!”

    前院里,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原本清幽雅致的山间小屋,此刻更像是一个屠宰场。苍穹的皎洁月光,掠过此处,仿佛都被染上了些许的血色,飒飒摇摆的树影,像是刚走的亡魂,不甘的哭诉着平生的残暴和狠辣。

    “踏踏……”急切的马蹄,打破了小屋的宁静,伴随而来的,还有山贼老四嘹亮的嗓门:“大哥,我们被骗了,那块玉根本就不是平生的,人家不肯交赎金……”

    老四骑着爪黄飞电,甫一到山顶,看到前院躺着的两具尸体,看到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土壤,二话不说就要拨转马头,就此逃离。

    “吁……”原先一直对他很温顺的爪黄飞电,此刻却突然狂躁起来,朝着小屋的房门急冲而去,低低的跳起,将老四的脑袋狠狠的撞在门框上,而后又悠哉悠哉的摇头甩尾,慢慢的靠近老四,抬起前蹄,猛地将他踹到平生的脚下。

    平生蹲下身,一脸狞笑的看着头破血流的老四,高高扬起,映射着天边月光的菜刀刀刃,像是他咧开的嘴角,发出冰冷的笑意:“嘿嘿,小爷的绝世宝马,可不是谁都有资格骑的!”

    “平生,平生,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算你命大!”平生听到山腰处传来的呼喊声,以及人马走动的噪杂声,不由的扔掉手中的菜刀,重重的在老四身上踹了两脚泄愤,而后露出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迎向走入前院的老人:“祖母,您可算来了,要是您再来晚一点,孙儿可就再也见不到您了!今夜险死还生,您可要多煮点好吃的东西给我压压惊!”

    “……无耻!”荀粲摸着脸上的瘀伤,哭笑不得的说道:“被当成人质的可是我,险死还生的也是我,你这个屠夫还要压哪门子的惊啊!”

第六章 真正杀劫

    “刚开始还以为是劫匪勒索错了对象,没有理会他。幸好老幺眼尖,看见了劫匪骑的爪黄飞电,才知道你被人劫持了,你爹娘又恰好都不在家,可真是吓死我了!”

    正在上下打量着平生的,就是最疼他的祖母秦梅,即便家里十分富裕,老人身上穿着的还是普通的粗布麻衣,并无半点奢华的物什,老人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有平生这么一个独孙,自是对他百般疼爱,千般呵护:“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祖母,您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看到已经老迈的祖母,浑身的衣襟都被汗水打湿,平生愈发的痛恨起未死的山贼来,恨不得这就转身回去将他大卸八块。

    “臭小子,不好好在城里呆着,跑到这深山野林里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叫我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于叔叔,你怎么说话的语气有点怪!”平生仔细的端详着前来救驾的于禁,这位与自己父亲有着过命交情的叔叔,如今已是官至虎威将军,在曹操麾下素有威望,若是寻常的绑架案件,压根就请不动他这尊大神。只是如今听他那略带哀愁的语调,平生却莫名的感到了一种压抑和悲伤。

    “哪有,是你听错了!”于禁打量着庭院里的两具死尸,转移话题道:“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怎么会干这么凶残的事情呢!”平生是真正的做到了说谎不眨眼的境界,厚颜无耻的推脱道:“是他们两个山贼突发奇想,想学战国时两个割肉自啖的蠢货,彰显自己的勇敢,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喉咙给割破了,所以就这么死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荀粲在平生后面嘀咕道:“这种鬼话你自个信吗!”

    平生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道:“事实胜于雄辩,要有接受不能理解的事物的勇气,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官兵将鼻青脸肿的老四带走,平生也跟着他们下山回城,一路跟在于禁身后,一个劲儿的哀求道:“于叔叔,不如你教我武艺吧!要是我会武功,再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形,非但不用被绑架,还能挺身而出,锄强扶弱,不是很好吗?”

    “你父亲不是教了你苍穹诀和九玄步法吗?”于禁道:“学会这两种武功,逃命根本就不在话下!”

    “那怎么成,像是今天,我自个逃了,阿粲怎么办,他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平生骑在爪黄飞电上,一脸不爽的说道:“苍穹诀只是一种无属性功法,并没有任何炼筋、锻肉、淬骨、磨皮的法门,有学跟没学有啥区别!我就是不懂,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教我武功,像我这样的天纵之才,若是有良师指导,定然会比曹伯伯口中的人中吕布还要强上三分!”

    “你为什么要学武?”

    “这还用问吗!”平生把头一昂,迎着皎洁的月光,迎着清凉的山风,高声宣布道:“男儿立于天地间,若不能建立不世之功勋,上报朝廷社稷,下耀祖宗门楣,岂不有负堂堂七尺之躯!”

    “……于叔叔,你怎么了!”平生正沉浸在自己的英雄气概之中,忽见于禁浑身一颤,仿佛被电流击穿一般,怔怔的骑在马上,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无语,不由开口问道:“是不是被我的心胸气度所折服,打算收我为徒了!”

    “……记得年少之时,你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转眼之间,数十年就这么过去了……。也罢,既然你想学,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就送你去青龙坛!”

    “真的吗!太好了!”平生欢呼雀跃了一会儿,惊奇的问道:“青龙坛?!那是什么地方!于叔叔跟我爹不都是悍天剑宗的弟子吗?怎么要送我去青龙坛?那地方可不可靠,不会是江湖上的二流门派吧!”

    “我跟你爹五形属火,自然要拜入悍天剑宗门下,你自身属木,还是极为罕见的风雷双属,青龙坛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如今名扬天下的关羽就是出自青龙坛,到了那里自然不会埋没了你的天赋!”

    “文则,平生他爹娘可是千叮万嘱,不能让他学武,你擅自送他去青龙坛,这不太合适吧!”

    “祖母,有什么关系嘛!”平生怕好事被搅黄,急忙撒娇道:“孙儿有了武艺,以后才能保护您,保护酒楼不是,万一以后酒楼来了什么强人,孙儿才有应付的能力不是。你总该不会想看到我再被劫匪绑走吧!”

    “可是……”秦梅溺爱的揉了揉平生的脑袋,一脸笃定的呵斥道:“你在太学里,不是打了这个就是揍了那个,天天都有人上咱们酒楼来讨说法,要是让你学了武艺,那还不得天天闹出人命来!”

    “都是他们以为我年幼好欺负,自个来招惹我,我可是被逼的!”平生大手一挥,浑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不容置疑道:“正是因为仇家多了,咱们才需要勤练武艺,就样才能有自保之力!”

    “伯母,没关系的,这是穆兄临走时对我的嘱托,而且有点武艺在身,将来也能有些自保之力。”

    我爹那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难道也有浪子回头的一天,终于发现不让我这个天纵之才习武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情……

    ……以我爹的个性来分析,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零!还有刚才于叔叔提到我爹娘时的嗓音,像是在哽咽,难不成是我爹娘出了什么问题?

    “我爹的嘱托?”平生深邃澄明的目光,灼灼得犹如黑暗之中的两盏灯火,盯得于禁浑身的不自在。

    “怎么了?”

    “于叔叔,我过两天再去行不行?”

    “……为什么要过两天?”

    平生不答发问道:“为什么非要明天?”

    “……明天我不用当值,可以送你一程!”

    “哦!”平生已然断定了于禁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只是以他对于禁的了解,若是他不想说,谁也别想从这个木讷寡言的人口中套出话来。

    夜晚的许昌城,褪去了白天的繁华和喧闹,安静的在黑夜之中沉睡着。

    几串长长的灯笼,高高的挂在一座酒楼上,通红的灯火,宛如等待亲人归来的目光,宁静而又温暖。

    “文则,上去坐坐吧,我去给你温壶酒,再弄几个小菜……”

    “伯母,我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平生,今晚好好的歇息,明天我过来接你!”

    “知道了!于叔叔走好!”平生下马,朝着渐渐远去的于禁挥手送别,待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才转身道:“祖母,快去帮我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我就走。要是爹娘回来了,到时候我就是插翅也飞不出许昌城了。”

    “你这孩子,你爹娘不让你学武也是为了你好。当年你爹要是不会武艺,他的人生也就用不着吃那么多的苦头。算了,再说你也听不进去,反而会嫌我这老太婆唠叨!年轻人就是这样,不自己去闯闯,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

    平生果然没有理会秦梅的唠叨,自顾自的推开了酒楼的大门,也不怕吵到邻居,大声的嚷嚷起来:“老幺,老幺,睡了吗?快给我做几道小菜,饿死我了!”

    “想吃自个做去,老幺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会儿,你怎么还好意思打扰他!”

    “……老太婆,看在你这么有人情味的份上,我就让你晚死一会儿!”

    “……老幺!”听到那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声音,平生还以为撞鬼了。待到看清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浑身笼罩在阴影之中,唯有双眼闪烁着嗜血红芒,右手菜刀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亮光的老幺,平生心中微微一颤,怔怔的盯着那已然面目扭曲,喉咙犹如野兽般发出赫赫闷响,杀气腾腾的老幺,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怎么了?你,你可别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快把刀放下……”

第七章 栽赃陷害

    不可能是鬼上身,且不说酒楼里被爹施加了种种术法,光是我的双眼,就足以令世间一切的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老幺的情形,倒像是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但凡慑人心魄的邪术,施术者定然会在附近……

    难道他们是爹娘闯荡江湖时的仇人,趁着爹娘都不在的时候前来报复?

    一念至此,平生亮如星辰的眸子快速的从酒楼内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掠过,警惕的戒备着四周,高声喊道:“不知是何方高人驾临寒舍,还请现身一见!”

    “赫赫……”老幺的笑声,像是喘不过气时的挣扎,又如夜枭的尖啼,极为刺耳:“好可怕的眼神,跟我曾经见过的上古凶兽有得一比,若是放任你成长下去,将来定会是个大祸患!”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小爷有何冤仇,为何非要置小爷于死地?”听到老幺那比极北之地更加森寒的语气,平生已然知道今夜难以善了,道:“有本事就现身报上名号,鬼鬼祟祟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只老鼠一样吱吱乱颤,有意思吗!”

    “你是在向我使用激将法吗!狡猾的小子,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与你并无冤仇,真要怪的话就怪你父亲,怪他去刺杀不该杀的人,牵连了你们婆孙两!”

    “你是说我儿子……”秦梅焦急的开口问道:“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他现在怎样了?”

    “祖母,您先退到一边,别出声,交给我来应付!刺杀不该杀的人……”暖黄的灯光在夜风的吹拂下,不停的摇摆着,将平生的脸颊映照得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尤其是那只在黑暗之中闪着幽光的眸子,仿佛那潜藏在他心底的凶戾和冷酷,在老幺的逐步逼近下,渐渐的苏醒过来:“指的是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既然敢来这里,自是有把握能够杀得了我,不妨说出来,让我当个明白鬼!”

    “好一张利嘴,难怪那四个山贼让你耍得团团乱转。不过……”老幺慢慢的伸出舌头,舔砥着手中菜刀的刀刃,语气阴冷得犹如厉鬼嘶嚎:“到此为止了!”

    好快,好猛……

    平生只觉迎面闪过一道亮光,呼呼风声仿佛与那把菜刀合为一体,迅如闪电的朝着自己的脑门劈了下来,刀锋未至,已然能够感到头皮发出的阵阵战栗。

    迫在眉睫之际,平生左脚悄无声息的往旁边迈出一步,整个人犹如移形换影般避过了兜头而来的致命一刀。

    “砰……”平生身后的案几,被菜刀动所带出的劲气斩中,瞬时从中碎裂,朝着两边飞射开来。

    平生趁势抓住老幺右手的手腕,眼中已经燃起了愤怒的火花,狠狠的盯着老幺那双绽放着红芒的双眼:“你可知道,毁坏我家的东西,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昂贵的!”

    “小子……,好大的力气……”

    “蠢材,不用挣扎了,若是你控制的这幅躯体,全部潜能催发出来之后有千斤之力,那么小爷如今的臂力,至少有万斤!”

    平生反手一拧,轻易的将老幺右手的关节弄脱臼,冷笑连连道:“既然你知道我爹娘的事情,那么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武功如此高强的他们,却始终不肯教我武艺!因为小爷非但是天纵奇才,任何武艺只要看过一遍就能烂熟于心,而且更是天赋异禀,生来就能自如的操控雷霆狂风,一怒之下,足以令万雷齐鸣,狂风肆虐……”

    “是吗,那么为何要对几个小瘪三献媚讨好!”老幺冷笑着用左手接住了掉落的菜刀,再次往上掀起一道冰冷的弧度,直朝……他自己的胸膛!

    血花,四溅而出,打湿了平生的衣襟,那温暖的血液,却让平生觉得犹如岩浆一般炽热,灼在肌肤上,渗入骨髓里,又化为透彻心扉的寒冷:“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何会猜不出来!”老幺无视胸膛巨大的豁口,手中的菜刀再次挥动,庖丁解牛般熟稔的切向他的咯吱窝,口中带着无比冰冷的笑意,凶残的将他整条右臂切了下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

    平生手中握着一条仍在往下淌着热血的胳膊,整个人却像是陷入梦魇之中,一动不动。

    “少东家,我只是偷了一会儿懒,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直到老幺那残破不堪的躯体撞破了大门,逃入了大街里,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撕裂了黑夜的宁静,平生这才陡然惊醒过来,刚欲追击出去,却见无数的官差,手中握着出鞘的长刃,一股脑的蜂拥而入,将平生团团围住。

    “快蹲下,把双手放在脑后,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真惨啊,早就听说酒楼的少东家是许昌城一害,没想到竟然这么凶残……”

    “他手中拿着的是老幺的手臂吗?地上那把菜刀就是凶器?”

    邻居街坊很快就围拢在酒楼门口,或是看着地上生不如死的老幺,或是指着平生纷纷咒骂,场面一时噪乱无比,恍如炸了窝的苍蝇。

    老幺吼一嗓子,官兵就立马赶来……,这他娘的分明就是个早已设计好的陷阱!到底是谁想对付我?许昌城里没有人不知道我家背后的关系,可是他们仍然敢借用官家的势力,难道,难道想要对付我的人是……他?

    不,不可能,他跟我爹是刎颈之交,不会这样做的……

    平生脑海里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无数的念头像是雷霆齐鸣,轰轰的在他的脑海里咆哮着,令他始终难以平静下来。

    “这位大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可以跟你们慢慢解释,我家跟曹丞相还有荀尚书、于将军都是通家之好……”

    甫一回过神来的平生,看到秦梅手中暗攥银两,上前与官兵头头交涉,急忙吼道:“祖母,别过去……”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们!”带头的官兵一脸冷笑的抬起手中的长刀,架在秦梅的脖颈上,道:“给我把这杀人恶贼拿下!谁都知道你是许昌城内最聪明的少年,那么你应该很清楚,若是反抗的话,你祖母会怎样!”

    “平生,平生,你们不可以带走他……”

    “祖母,别为我担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只要说清楚了,很快就能回来了!”平生放弃了抵抗,任由官兵给他戴上手铐脚镣,双目直视着官兵头头,道:“放了我祖母!”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平生走到酒楼门口时,停住了脚步,不甘的问道:“真的是他吗!”

    “你说呢!”官兵头头冷笑着靠在平生身旁,微不可闻道:“谁叫你父亲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非要跑去刺杀丞相大人,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第八章 阴阳家

    曹操、曹伯伯……,爹怎么可能突然跑去刺杀他!

    可若是没有曹伯伯的允许,这些人又如何敢大张旗鼓的到酒楼来抓人?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爹跟娘已经好几天没有音信了,他们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原来于禁叔叔今天的异常,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的变故。急着要在明天把我送走,是想送我去避难!

    在官兵的押送下,平生静静的走在围满居民的街道上,那一个个平时和蔼可亲的街坊,一双双在灯火的映射下,看得不太真切的眼睛,其中闪烁着的好奇疑惑、幸灾乐祸的情愫,让平生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尝尽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脚镣拖在粗糙的石板上,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一曲挽歌,在替平生告别以往富贵荣华的生活。

    “……都船狱!”平生抬起头,惊诧的盯着高大门墙上的三个大字,心中像是喝了一口雪水,从里凉到外:“这里不是关押官署士卒和死囚的地方吗!纵使我真的杀了人,也当交由衙门审判,关入地牢才是,为何直接将我收押天牢!”

    “杀人只是一个对外宣布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审判那种过场面的程序能免则免,省得耽误大家的功夫!”

    说话之间,平生已然被官兵押进了天牢的内院里。十数堆篝火熊熊的燃烧着,将院墙上来回巡弋的弓箭手,将内院的每一个角落,照得纤毫必现。

    “砰!”身后的朱漆大门,重重的关了起来,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隔断外面的自由和光明。

    还真是戒备森严啊!先不说那扇重逾千斤的大门,光是内院的弓箭手,就够让人头疼的,想从这里逃出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想什么呢!劝你还是别动什么歪脑筋,一旦你敢越狱,不管成不成功,你祖母都会受到牵连!”

    平生双眼一眯,笑道:“我在想,守备这么森严的地方,为何不将那扇大门打开,也好通通风,不至于让巡守的士兵,整天憋在又闷又臭的环境里。”

    “有那个闲工夫替别人着想,不如多花点时间替自己哀悼吧!”

    甫一走入牢房,鼻间顿时充斥着一股酸臭的汗味以及排泄物的熏臭味,恶心得平生接连干呕起来。牢壁上插着几把火把,暗黄的火光,微微的摇曳着,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映射得忽隐忽现,宛如一个个来自地狱的恶鬼,潜伏在黑暗之中张牙舞爪。

    “哼,没进过这种地方吧,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进去!”

    平生被蛮横的推进一间窄小的牢房里,地上虽是铺着一层干草,只是连日的阴雨,仍然让牢房里显得潮湿沉闷。

    “你,你……”

    听到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平生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的打量着躺在地上的狱友,咧嘴笑道:“原来是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说是不是,四哥!”

    “……小杂种,你也有今天!”

    “彼此彼此!”平生笑嘻嘻的坐在老四身旁,用力轻轻的摁着他胸前的伤口,啧啧有声的感慨道:“肋骨断了两根,胸骨断了三根,差点刺到肺部,老黄那匹死马真是没轻没重,竟然把四哥踢成这样……”

    “什么老黄,肋骨可是被你踢断的!”

    “是吗,真是抱歉哈!”平生低低的俯下脸,双眼眯得快要看不到眼珠了,只是那缕绽放在眼缝之间,在黑暗之中,亮得犹如刀芒的目光,却令老四感到彻骨的心寒,仿佛身旁坐着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你,你想干嘛……,我已经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了……,就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也算得到报应了……”

    “小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我等同为阶下之囚,应该互助才是!”

    “哦,道长真是高见,此话深得我心!”平生的瞳孔微微收缩,慢慢的移动目光,扫向盘坐在角落里的道士,方才进入牢房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让平生感到些许的不安,直觉告诉他,此人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不知道长尊姓大名,在何处修行,为何也有牢狱之灾?”

    “老道左慈,乃是阴阳家的家主,因被一道绝世剑芒所伤,暂时无法动用灵力,故而才被官兵所趁,擒拿至此!”

    左慈微微的抬起头,满头的白发,透露着一种岁月的沧桑,那双半瞌半闭的眸子里,似是有着一面太极图案在微微的转动着,摄人心神。身上虽是穿着囚服,然而却依旧有种道骨天成,超然世外的气质。

    “就算有灵力也没用了!”平生的目光很快就落到左慈的手铐上,一脸惋惜的说道:“锁灵石,能够将道士的灵力全部禁锢,纵使你道法滔天,此刻也与常人无异。”

    “小友可真是好眼力,竟然连锁灵石都认识。”左慈露出一丝的惊诧之色,道:“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相逢何必曾相识,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道长何必在意!”平生灵动如水的眸子悄悄的转动着,脸上露出了一副超凡脱俗的神色,感慨万千道:“随缘聚散,随缘离合,我与道长能够在此相遇,想必前生定有未了的缘分,而今道长遭劫在即,何不将阴阳家的传承交托于我,也可令它不至于断绝,将来定有重现天日,发扬光大的一天,道长死后亦可无愧于祖师,含笑九泉!”

    “……无耻!”一旁的老四听得直翻白眼,他本身就是山贼,可是打劫也从没向平生这样打的正气凛然,好像抢了别人的东西都是在帮别人一样。

    “……小友虽然根骨极佳,可是并不适合我阴阳家一脉的传承,而且阴阳家一脉的功法,五行并济,极为霸道刚烈,若是没有师门长辈在旁照看,极易走火入魔,若是冒然传给小友,实乃造下杀生之孽,罪过,罪过!”

    “道长多虑了。”平生耐下性子,一脸恭敬的解释道:“不瞒道长,我可是数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天下间无论任何奇功妙法,我都可速速修成,绝无障碍。道长只需将功法背给我听即可,至于是福是祸,无需道长操劳。”

    “进入此处的人,多是凶多吉少,即便小友得到功法又能如何……”

    平生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略带火气道:“此处于我来说,就像是自家后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我的安危,道长不必挂怀,只需倾囊相授即可。”

    “可是……”

    “没有可是!”平生不耐烦的撕破了脸皮,一把揪住左慈胸前的衣襟,勃然怒喝道:“死老头子,赶紧把你的功法和宝贝全部交出来,否则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第九章 杀人越狱

    左慈想要拧开平生的大手,奈何任凭他如何使劲都难以撼动分毫,暗暗后悔不该招惹平生这个真正的土匪,心中犹如吞了一只死苍蝇般,甭提多腻歪:“……小友,你看我这孑然一身,哪有什么宝贝……”

    “你当小爷是傻子吗,你们这种修道之人,可以将法宝和财物藏入灵台之中,一念动即可取出,当然……”平生抬起钵大的拳头,对着左慈极为难看的脸色,嘿嘿冷笑道:“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些东西自然也会从你体内溢出……”

    一旁的老四轻声嘀咕道:“这厮才是真正的土匪,摆明了是要杀人越货……”

    “嚯,我才刚刚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牢房就变得这么热闹!”

    平生闻言,松开了揪住左慈的左手,回首望去,牢房外又有一个彪形大汉被押了进来,看那狱卒对他的恭敬态度,不难揣测出此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敢在我的地头闹事,胆子可真不小!”那人转动着脖子的肌肉,咔擦作响,通体的肌肤,在暗黄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一种内敛的荧光,微不可查。

    武宗的后天境界,共分为炼筋、锻肉、淬骨、磨皮四层境界,此人的肌肤全无皱褶,通体曲线流畅,看似粗糙,却像是披着一层牛皮甲,当是达到磨皮大圆满的境界,普通刀剑钝器不见得能够杀得了他……

    麻烦了,看他的态度,似是想跟我找茬……

    平生静静的观察着来人,脸上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谦卑道:“哥哥真是爱说笑,小弟我初来乍到,只是受不了这老杂毛的神神叨叨,想让他闭上嘴,好清静一会儿,哪敢在哥哥的地头上惹是生非呢!”

    “哥哥……”躺在地上的老四,听到这个称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很清楚,但凡被平生这么称呼过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残了,他自己就是活着的例子。

    “小兔崽子还算有点眼力,知道什么人不该惹,什么话不该说,很好。”那人稍稍缓和了一下脸色,慢慢的走到平生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平生有些为难的说道:“哥,不提这个行不行,我怕说了以后你会生气。”

    “我会生气,我怎么会自降身份,跟你这小兔崽子生气。快说,别他娘的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那好吧!”平生笑嘻嘻的说道:“哥,我姓王,小名九蛋!”

    “嗯,王九蛋,真是够土的名字……”那人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片刻后像是品味出了什么,喃喃道:“你叫王九蛋,又叫我哥,岂不是变相的在骂我……”

    那人勃然变色,面黑如锅底,抡动着蒲扇大的巴掌,迅猛的朝着平生的脸颊扇了过去:“王八蛋!”

    “哥,别冲动,这是个误会!”平生俨然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脖子一缩,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啪!”站在平生背后的左慈,可就没有这么快的反应了,措手不及之下,被那人蒲扇大的巴掌扇了一个趔趄,差点把门牙都给扇出来,嘴角直往外淌血。

    若是在灵力未被封住时,来人即便是百个,别说伤他,就是想动他一根汗毛,都属于痴人说梦,而此刻他却只能打落了牙齿合着血吞下,深深的体会到了龙游浅水遭虾戏的滋味。

    “哥,这是个误会!”平生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在家里排行老九,我娘希望我能够顿顿吃上一个鸡蛋,这才给我取名九蛋……”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那人撵着平生四处乱跑,将整个牢房整的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奈何平生的步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整个人比起泥鳅还滑溜,令他只能被动的跟在后面吃灰,徒呼奈何。

    “哥……”

    “你他娘的存心想气我是不!”

    “好好,我不叫就是!”

    两人终于静了下来,平生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浑身上下不沾半点灰尘,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而那人却是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我等同为阶下之囚,应该互助才是!”

    平生一句话刚刚说完,坐在他身后的左慈顿时不淡定了,这句话正是他刚才所说,说完以后就被平生直接勒索,而后更是莫名其妙的吃了一个耳刮子,到现在还在牙疼呢,想不到平生又用他的话来忽悠别人,简直就是令他感到伤心、伤肺、伤肝!

    “小兔崽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的步法是谁教你的?”

    “兄台,我的步伐是我爹教的,他很快就会来救我了,在这期间,还是让咱们和平共处吧。”平生走到那人身后,在他警惕的目光下,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捏起来:“别的本事我不会,伺候人的功夫倒是一流的,我帮你放松放松筋骨,算是入伙的心意,以后咱们两相互扶持,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平生按摩的手法的确称得上一绝,很快就将那人伺候得直哼哼,对他的敌意也减少了很多:“嗯,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僵,以后你就跟我混了,不过你的名字不能再用了!”

    “行,没问题,老实说我也对这个名字很反感,实在是太土气了!”平生爽快的答应了,温声道:“咱们现在可是难兄难弟,应该相互扶持才对。小弟我如今正有一个难题,需要向兄台借用点东西,希望兄台不要吝啬!”

    “借东西?”那人迷惘的回过头,疑惑道:“我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借给你的?”

    “你的命!”平生话音刚落,双手快速的按住那人的下颔和天灵盖,陡然使力,双臂青筋如虬龙起伏,不下万斤的巨力猛然发动,咯吧一声将他的脖颈扭断,而后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直看得老四和左慈倒吸凉气,背脊发寒。

    还好这家伙只是达到磨皮的境界,若是让他由后天破入先天境界,浑身真气外放,到时别说想杀他,就连想接近他都办不到……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实力太弱,必须立刻从这里逃出去,想方设法修习武艺,壮大自身,而后才有能力,有资格查出爹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平生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平静如水的从老四和左慈身上掠过,而后开始朝着外面高声喊道:“来人啊,我哥快不行了,你们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你哥……”老四浑身直打哆嗦,像是在看待一种诅咒和梦魇,恐惧的盯着平生,很是担忧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毕竟平生也喊过他哥。

    “吵什么吵!”姗姗来迟狱卒,停留在平生的牢房前,仔细的打量着里面的情况,道:“他怎么了!”

    “我哥,我哥突然就……没气了……”平生满脸的伤心悲恸,摸了摸脸上的泪珠,声泪俱下的哭泣道:“他才刚刚没气,兴许还能有救,求求你救救我哥!”

    “你先退后,双手放在后脑勺,靠墙角蹲好!”

    “哦!”平生乖乖照做,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是冰冷的凝视着开锁进入牢内,检查情形的狱卒。

    “没气了!不过他的脖子怎么扭得这么厉害……”

    “当然啦!”平生踮起脚尖,犹如隐藏于草丛之中的猛虎,悄悄的匍匐前行,靠近狱卒之时,他仍然毫无所觉,直至平生将手中的铁链紧紧的缠在狱卒脖颈上,用力拧绞,狱卒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因为……”平生的声音又轻又冷,仿佛地狱刮出的阴风,静静的在狱卒的耳边缠绕着:“他的脖子是我拧断的,而小爷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想要你的小命!”

    “嘘……”平生将断了气的狱卒轻轻的扔在地上,眼见附近的囚犯大都张着口,倒吸着凉气,平生怕他们会出声误事,急忙捡起狱卒手中的钥匙,伸手指了指他们,示意会将他们放出去。

    “喂,徐六,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没有,别在那里磨蹭!”

    平生刚刚解开了自己的手脚上的锁链,还未等将监狱里的其他人释放出来,制造混乱,另一个狱卒的声音已然响起。那蹬蹬的脚步声,一下紧接着一下,在寂寥幽暗的牢房间传荡开来,仿佛催命的音符,拨动着平生的心弦,起伏跌宕,铮鸣不休!

    怎么办?!若是光靠我一人,想要不动声色的逃出去,绝无可能!

    若是硬拼,只怕他们会对祖母不利!

    该死的畜生,就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吗!

第十章 一朵奇葩

    平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而又蛮横的扯出狱卒腰间的钥匙,打开手脚的锁链,低声的对着隔壁牢房的囚犯嘱咐道:“让远处的囚犯叫起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喔喔……”也不知是谁先叫的第一声,很快天牢里的犯人开始高声吼叫起来,将前来问明情况的狱卒吸引了过去。

    “吼什么吼,皮痒痒了是吧!”狱卒不停的拿刀鞘敲击着牢木,依旧镇不住这群穷凶极恶之徒,气得火冒三丈,掏出腰间的钥匙来开锁,打算拉出一个犯人来杀一儆百:“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还真拿自个当人物了!”

    不愧是关押士卒的地方,囚犯就是够彪悍机灵!

    很好,成功了……

    平生脱开了铁链的束缚,瞧了瞧角落里的左慈,有心想帮他开锁,可是又担心他在背后捅刀子,犹豫片刻,终是将钥匙抛给了隔壁牢房的囚犯,而后将狱卒的刀倒拎在身后,低着头,尽量行走在阴影之中,悄无声息的靠近正在开锁的狱卒。

    “你是……”那狱卒感觉到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大片的阴影笼罩了过来,顿时抬起头,还未等他看清平生的模样,平生已然脚尖踮地,身形如风的抄到他身后,左手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巴,将他的困惑和声音牢牢堵在咽喉里,右手的长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度,迅如闪电的从他的脖颈上划过。

    放倒了狱卒,平生快速从他的腰间掏出钥匙,挨个的打开牢房,放出囚徒,将他们聚拢到了一块儿。

    平生一脸亲切的走回牢房,拎起地上的老四,大步冲了出去:“四哥,你没事吧,我来救你了!”

    “你,你他娘的快把我放下,我还不想死啊。我只是绑票,罪不至死,只要打点一下关系,蹲个一两年就能出去了,求求你别害我!”

    “四哥不会还没睡醒吧,咱们是兄弟,要走当然是要一起走,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小哥真是太仗义了,真乃我辈楷模!”一个面目斯文的中年人,正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平生,而后同情的看着被平生卸下了肩胛,抱在前面充当肉盾的老四,他被关押的位置就在平生牢房的对面,是以将平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个不能招惹的狠茬子:“不知小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还不简单,你们这群蠢材以死为我开路呗!

    这话平生也只敢在心底念叨一下,口中仍是慷慨激昂,极尽蛊惑的说道:“这还用问吗!都船狱是个什么地方,诸位心里都很清楚,要么选择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像只老鼠一样窝窝囊囊的被人凌虐至死,要么随我一起冲出去,或是轰轰烈烈的战死,或是杀出一条血路,重获新生,诸位自个选吧!是个爷们的就跟我冲!”

    平生故意扯开了嗓子喊,将外面的巡守的士兵吸引了进来以后,振臂一呼,一马当先的往前冲,手中的长刀被他灌入了万钧的力道,于刀光剑影之中,于狭窄的牢狱通道中,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嗷呜……”老四发出狼嚎般凄厉的嚎叫,瞬息之间,他的后背让狱卒砍了三刀,屁股上鲜血淋漓,血花飞溅,达到了真正的屁股开花的境界:“……你他娘的干脆一刀杀了我好了,不待这么折磨人的……”

    “唔……”将冲进牢狱里的士兵杀光后,平生半跪在地,以刀拄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眺望着牢狱外亮如白昼的前院,高声呼喊道:“诸位,一鼓作气,冲出去!”

    “小哥,我扶你!”

    扶你娘的扶,少来我这里碍事!

    平生在心中悄悄的将中年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感激的神情:“大哥,你自个先走吧,不用管我,能够走到这一步,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生死成败,一切在命在天!”

    “大哥……”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老四,听到平生的称呼,心中默默的替那中年人感到惋惜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他横死外面的场景。

    “那小哥,你自个多保重啊!”

    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蠢材,差点误了小爷的好事!

    若是狱卒战死,尸体定会被归拢到一处,等待家属认领,而若是死囚战死,不过是拉上车拖到乱葬岗扔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那班蠢材全部被杀,然后鱼目混珠,顺利的从牢狱里逃出。

    眼见再也没有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平生狞笑着盯着地上的老四,直将他盯得浑身发毛:“你,你还想干什么……,你这个恶魔……”

    “嗷呜……”老四像是回光返照般嗷嗷尖叫了起来,犹如厉鬼索命,听得外面的囚犯直哆嗦:“生不如死……”

    顾不得老四的昏迷,平生依旧用力的从他的伤口处挤出血液来,涂抹在胸前和脸上,而后又找出一把被自己劈成了两截的断刀,插入囚服里,张口瞪目,做出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万千箭矢,在平生大张的眸子里,于空中划过冰冷的弧线,如雨般落在冲出牢狱的囚犯身上,瞬时将他们全部射成了刺猬。

    前院这鬼地方,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还好小爷够机灵,真要带头冲出去,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尤其是不断的有士兵从自己耳边走过,那沉重的脚步声,像是鼓槌一样不断的撞击着心房,格外的具有穿透力和震慑性。

    “吱吱……”等待已久的大门开启的声音,仿佛世间最为动听的天籁,悠悠的在平生的耳朵里回荡着,令他幸福得几欲昏厥过去。

    “这瓜娃子,真他娘的沉!”一个士兵拖着平生的手,蛮横的将他往外面拉曳。

    终于来了……

    哼,小爷的心胸比宰相还要宽广,就暂时原谅你的无礼举动!

    眼见逃脱在即,平生十分大方的不与士兵的粗鲁计较,满心欢喜的任由他将自己拖向装载死尸的牛车。

    “噗……”经过一个死囚身旁时,平生陡然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浑身的毛孔顿时竖立起来,再闻到那股飘散到空中,仿佛烂鸡蛋的臭味,恨不得将身旁那具死囚的尸体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娘的,你装死难道就不能敬业一点吗?你见过死尸还会放屁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轻飘飘,臭烘烘的一个屁会将小爷的逃跑计划化为泡影,甚至断送了小爷的性命!

    “噗,哈哈……”那具尸体旁边的另一具尸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开始先是使劲的憋着笑意,而后渐渐的忍不住高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不停的拍打着地面,看得前来清理尸体的士兵,又是惊愕,又是好笑!

    “哧……”很快,那人的笑声戈然而止,脖颈间喷出一股热血,身子慢慢的软倒在地,算是假戏真做,真的成了一具死尸。

    “有人装死,所有的尸体都在脖子上加一刀!”

    “他娘的,小爷算是服了你们了!”平生骤然发力,扯过士兵的胳膊,双手如同铁箍一样狠狠的将他抱住,抱起他的身子,迅猛的朝着牢外冲了出去!

第十一章 三皇咒印

    院墙上的士兵稍稍的愣了一会儿,待到看清出来的是死囚之后,这才纷纷搭箭拉弦,朝着平生攒射而下。

    “噗噗……”被平生当成挡箭牌的士兵,非常不幸的被射成了马蜂窝。当然,平生不会将他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只会算在那个装死还偷放屁的混账身上。

    “唔……,这他娘的是什么力道,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平生心里愤愤不平的叫骂着,几支箭矢的力道大的出奇,将那士兵的身躯射穿,箭头甚至插在了平生的肌肤上,虽然入肉不深,但也着着实实的将平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别以为小爷真是谁都能够拿捏的软柿子,想要我的命,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的商量,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平生愤而高声的嘶吼着,小小的身躯,竟是喊出了令天地仿佛都要震动的声音,一双眸子逐渐的变成一片紫色,仿佛其中蕴含着无穷的雷霆霹雳,正在恣意的怒吼咆哮。

    黑云悄然汇聚,犹如万丈怒涛,层层堆叠,汹涌澎湃,又似十万大山即将摧城压地,气势磅礴,其中更有雷霆阵阵,带着滚滚不尽的凶戾之气,将整个许昌陷入一片肃杀死寂之中。

    “我怎么觉得天像是要塌了……”

    “雷霆,不,怎么会有如此浩大的雷霆……”

    “不要说这里,就是整个许昌都会被毁掉,难道是老天爷震怒了吗……”

    狱卒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股颤颤的跪倒在地,不可思议的昂首眺望天际,那里雷霆万千,粗壮如树,密集如雨,正在轰轰的往下劈打,其声势之威赫,大有破灭天地之狂暴。

    “哈哈……”平生将士兵的尸体抛在一边,意气风发的大笑着,长发飞扬,眸光如电,大有主宰苍生沉浮之姿态,仿佛已将三界六道踩在脚下,笑得无比的张扬跋扈:“敢惹怒小爷,可是要招天打雷劈的……”

    嗯?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全身突然动弹不了……

    不,不止是我,头顶的雷霆也被定住了……,是什么……人,将时间也停止了吗……

    平生正笑得畅快之时,陡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轰击了过来,双目死死的盯着定格在眼前,仿若搁浅的小舟般,虚浮在空中的箭矢,心脏骤然一缩,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恐惧宛如周遭愈发暗沉滞闷的夜色,漫上了心头,世间所有的景色和声音,潮水般从感观中褪去,唯有死一般的寂静,让人觉得像是躺进了深埋地底的棺材里。

    轻不可闻的脚步,宛如蜻蜓点水般,空灵优雅的在无边黑暗的世界里,荡开了层层的涟漪。

    三个脚步声……,有三人……,他们都是前来取我性命的吗!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

    他们到底是谁?!

    “前来帮你的人!”平生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充满沧桑的嗓音,仿佛一个看破红尘的老者,在耳旁轻声呢喃。

    帮我,那为何还要限制我的行动!你们施展的是什么妖术!

    “这可不是什么妖术,而是伏羲殿代代相传,最为精奥玄妙的封印阵法,名为三皇咒印!”

    伏羲殿……,封印阵法,你们……想对小爷做什么!

    光是听到术法的名称,平生心底已然涌起了无尽的绝望,仿佛被人抛入了九幽炼狱里,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这他娘的是哪门子的帮助,你们分明是想封印小爷的神通……,小爷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不是我们想要这么做,而是你父亲嘱托我们这么做!”另一个犹如慈母一般温暖祥和的声音在平生的脑海之中响起,令他狂躁的情绪稍稍的平息了些许:“三皇咒印,乃需天皇伏羲、地皇女娲、人皇神农的后裔血脉联手施展,方可成功。你父亲为了让我们出手封印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我爹……,你他娘的当我是傻子吗!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唯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好自己,我爹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来剥夺我与生俱来的神通……

    平生奋力的挣扎着,奈何身体像是被彻底的石化了一般,纵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都难以挪动一下手指。

    “施展三皇咒印,可是会耗损我们的寿元,你以为我们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许昌,拿自己的性命跟你开玩笑吗!”

    又一个优雅细腻的声音在平生的脑海之中响起,直如一股芬芳弥漫在心间,令他的心境逐渐的平和下来:“强大到失去制约的力量,带给主人的,只是命运的诅咒而已,这一点你父亲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他不想让同样的事情继续在你身上重演,故而恳请我们出手封印你体内的血脉之力,让你能以一个寻常人族的身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我爹……,他到底怎么了?还有我娘呢?

    “聚散离合,乃红尘常事,只要你一心向善,你们阖家终会有团圆的一天!”

    光……

    黑暗之中,陡然亮起了一丝的金光,并不刺目,却带着丝丝的神圣和庄严,静静的倒映在平生充满惊诧的眸子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更多的金光,宛如凌空绽放的初胎奇花,骤然闪烁于虚空之中,萤火虫般轻盈的上下起伏飞转,围绕着平生,似是在轻声吟诵着什么。

    那声音,仿佛亘古的先民,跪在荒野凄凉的大地上,无畏的迎着风霜雨雪的试炼,虔诚的祈祷着。又如远古的神魔,面对生死的拷问,发出不甘的咆哮和怒吼,动人心魄!

    不对,这是上古咒文……

    平生的瞳孔陡然一缩,心中的不安和惶恐,随着那些咒文撞入到身体里,愈发的清晰浓烈起来。

    冥冥之中,平生只觉有股神秘莫测的力量,融入了血液里,融入了魂魄里,拼命的压抑啃噬着自己,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令他几欲绝望,几欲疯狂!

    或是源自内心深处清晰浓烈的危机感,或是源自血脉深处高高在上的桀骛,或是源自灵魂深处不容亵渎的尊严,一股沛然的力量,陡然从平生体内涌起,像是雷电狂风,轰轰隆隆穿行于血管之中,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咆哮,挣破了身上无形的钳制,声声不息的呐喊起来:“……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那声音带着一种来自鸿蒙的久远和沧桑,仿佛沉睡千万年的无上主宰,发出震慑天地的嘶吼,将缠绕在身体上的,形如金色铁链的咒文,震得颤抖不休,时明时暗!

    平生转动着略显僵硬的脖子,打量着身周的无穷金光,只见自己已然被困在了法阵的中央处,而在法阵的尽头,则是三尊闪烁着淡淡华光,释放着无穷威严的神祇。正前方是一尊高达千丈,人首龙身,龙爪合握八卦法镜于胸前的神像,散发着一种掌控天地秩序的无上威严,定是天皇伏羲。

    身后左侧,则是人首蛇身,双手朝天,虚托一尊锻冶炉的神像,散发着一种怜悯天下众生的慈悲,应是地皇女娲。

    身后右侧,则是牛首人身,透明的身体可以让人看到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左手拿着一株药草,右手握着一条赭鞭,神色之中有着令人心安的祥和气息,当是人皇神农。

    “管你是三皇还是五帝,想让小爷乖乖就范,做梦去吧!”平生深吸口气,将身体里涌出的力量聚集到一起,骤然嘶声怒吼起来,声如雷霆捶地,余音滚滚不歇,将缠绕身周的金光和黑暗,震得如水波般涣散开来:“给我破!”

    平生的身后,一头状似猛虎,浑身覆盖着一片片精美翎羽的异兽若隐若现。硕大的虎首上,四根状似雷霆的紫色流苏,轻轻的随风摆动着,似是汇聚浓缩了三界雷霆的本源;无穷的飓风闪电,在猛虎凶戾暴虐的瞳孔中不停的乍现乍灭,仿佛经历了一个个世界的兴盛和毁灭;肋下双翼,紫白交接的翅膀在空中不时的煽动着,掀起狂暴的飓风,将周遭的空间慢慢割裂;尾部那飘逸的翎毛,宛如由风雷之精凝聚而成,变幻无形,明灭不定。

    随着平生的怒吼,猛虎同样张口咆哮,那声音,带着无边无际的血腥杀伐之气,带着令人战栗窒息的凶戾和暴虐,连绵不绝的在黑暗之中传荡着。

    “吱吱……”整个空间不停的颤抖着,犹如一件精美的瓷器,在巨力的锤击之下,不断的出现一丝丝惨白的裂纹,朝着四面八方,蛛网般散布开来。

    “他血脉里的空间之力,比起他父亲更加的纯粹和恐怖,速速将他封印起来,否则我们将会被扯入空间乱流之中,永世遭到放逐!”

    随着伏羲神像传出的话语,平生只觉无穷的金光,宛如卷起的万丈狂涛怒澜,声势惊人的拍击而下,将他的身体和意识一并淹没。

    “呼呼……”平生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不断的摇着头,将覆盖在眼中的黑暗渐渐的摇散,视线之中又是牢狱那充满压抑的景色,周遭那亮如白昼的篝火,是如此的刺目,以至于令平生的双眼不由自主的眯缝了起来。

    刚才是幻觉吗?

    不,我的神通……真的被封印了……

    猛然抬头,却见许昌上空的黑云,以及那令人震颤惊悚的雷霆,已然不见了踪影,任凭他再如何的驱使,都难以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风雷之力。

    “三皇……”平生紧握拳头,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这笔账,日后定要好好的跟你们清算!”

    “噗噗……”回应平生的,是两支失去了力量制约,再次回复自主行动的箭矢,插入了平生宽厚的背脊上。

第十二章 亡命天涯

    “快关门!”士兵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待到他们想到关门打狗的时候,平生已然卯足了力气,风一样从洞开的大门逃脱而出,奔入茫茫夜色之中。

    “晦气,但愿他们没有认出逃跑的那人是我,否则之前的一切隐忍就都白费了!”走到无人的街巷上,平生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将祖母接出来,逃离许昌!”

    平生咬着牙,忍痛将背上的两只箭矢拔出,扔在地上,龇牙咧嘴道:“可是,以后又该到哪里去……”

    想到了这个问题,忽然之间,一阵迷惘和失落,涌上了平生的心头,仿佛茫茫天地,再也没有一处地方是他的归宿。

    寂寥的街巷上,唯有他一个蹒跚的身影,在静静的行走着,像是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昏黄的灯光,从门窗的缝隙之间洒出,照不亮脚下冰冷的石路,同样无法驱逐平生心底的阴暗。

    “火……”恍恍惚惚间,平生看到了一蓬盛大的火焰,在前方遥遥燃烧着,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那个方向……”平生浑身骤然一颤,虚弱的身子,像是突然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的双脚,飞快的朝着火焰狂奔而去:“是我家!”

    难道他们压根就没想放过祖母吗?

    不会的,祖母年老体衰,根本就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威胁,如果真是曹伯伯在背后主使,他是绝对不会对祖母下手的!

    过往的风,呼呼的狂啸着,像是夹杂着莫名的嘶吼,萦绕在平生耳畔,将他的心牢牢的揪了起来。

    前方,那攥写着平生酒楼的灯笼,在火光的照耀下,异常的惹眼,在热气的熏推下,来回的晃动着,宛如一行淌血的眼泪,在平生的脑海之中,低低的抽泣着。

    熊熊的烈焰,将那三层的酒楼化为一片火海,十几年的光阴,十几年的温暖,十几年的哭笑,仿佛一头绚丽的凤凰,在那噼啪作响的火焰之中高调的辗转着,啼鸣着,似是一曲告别的哀歌。

    “不会的……”纵使平生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放弃酒楼,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心底终究是难以平静,像是有把钝刀,在来回的撕扯切割着,令他痛不欲生。

    那抑制在心底的悲伤和哀恸,化为了炽热,冲上了眼眶,湿润了视线,濛濛的世界里,他仿佛看到了昔日最为疼爱他的祖母,在火焰之中朝他慈祥的招着手。

    “祖母……”平生不顾形象的嚎哭着,发了疯般往前冲去,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只粗糙的大手,像是鹰爪一般又快又狠的探了过来,牢牢的扣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的凭空提了起来。

    “竟然逃了出来,看来都船狱的看守并不怎么样!不过这小鬼也真够蠢的,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跑到这里来送死!”

    “你,你们是什么人……”平生的脸色憋得通红,错愕的盯着将他提起的高大男子,脸上带着一个面具,看不清容貌,然而那双眸子却是很冷,刀锋一般,有着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和残酷,令平生心底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更令平生感到绝望的是,这样的人不止一个,周围共有十一个,正缓缓的从街巷之中走出,蛰伏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那嗜血凶戾的气息,犹如一尊尊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亡天!”

    男子云淡风轻的声音,听在平生耳中,却如雷霆一般震撼。若是寻常人,可能不知道亡天这个名字,然而平生从小就在曹操、荀彧这种举足轻重的人物关照下成长,自然知道亡天是什么。那是秦末的修士徐福开创的一个组织,专门招揽各大门派的叛徒,以及一些犯了死罪,亡命天涯的穷凶极恶之徒构建成的组织,可怕无比,目前已被曹操所掌控。

    男子的大手越收越紧,勒得平生即将窒息,红黄相间的火光,照亮了男子衣襟上,绣于左肩上的蛟首,那张扬狂暴的姿态,仿佛随时都要腾跃出来。

    “放手!”生死关头,平生蓄积了全身的力气,猛然砸在男子的手腕上,发出一声如击皮革的闷响,纵使有万斤之力,却难以撼动那只大手分毫。

    “好可怕的蛮力,砸得我手都麻了,纵使很多修炼一生的高手,单论力气,也比不上你这个未修炼过的小鬼!这就是所谓的血脉之力?当真可怕!可惜,世上有英才早逝一说,我想应该就是用来形容你的!”

    要死了吗!好不甘心啊!若是神通还在,哪里还能轮到这几个杂碎在此猖狂!

    平生只觉喉咙发堵,胸口沉闷的像是即将要炸开,眼前的世界又开始变得模糊飘渺起来了,仿佛灵魂即将脱体而出。

    “放手!”同样的呼喝,却是从身后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炽热如龙的剑光,劈开了黑夜的幽暗,逼退了那只想要扼杀平生的大手,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了现实里。

    “哈……呼……”平生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像是风箱一样剧烈的起伏着,燃烧的酒楼,那十二个凶神恶煞的亡天杀手,都在快速的往后倒退,成为一道视线中逐渐模糊的风景,记忆中难以抹平的伤痕,耳中尽是爪黄飞电那粗重如捶鼓的马蹄声。

    “徐叔叔……”平生昂首看着骑在爪黄飞电上的男子,约莫四十左右,身着青衣,手持宝剑,威风凛凛,正是与自己父亲师出同门的徐庶,在长坂坡逃亡中,因其母落入曹操手中,不得不归降曹操,胸中虽有韬略抱负,然而却不肯为曹操献出一计一策。

    平生抱住了徐庶的腰,像是抱住了一根撑天的支柱,心中的软弱和悲伤,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化为汹涌的泪水,滔滔而下:“徐叔叔,祖母她……”

    “平生,抱歉,叔叔来晚了!”

    “他们说……我爹……”痛哭过后,平生终于止住了泪水,断断续续的问道:“刺杀曹操,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怎么可能!”平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质疑道:“我爹跟曹操是刎劲之交,他怎么会去刺杀曹操?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这么做!”

    “要刺杀曹操的是你父亲的红颜知己,也是我曾经的师姐,你父亲是被她牵连进去的。”徐庶悠悠的声音,充满了对以往的缅怀和感慨,轻轻的在平生的耳边回荡着:“若非天意弄人,或许他们早就走到了一起,或许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模样。”

    平生弱弱的,带着一丝的恐惧,带着一丝的期盼,轻轻的问道:“那我爹他……”

    “不要问了,事情的真相,不会被岁月掩盖,在探知它之前,你必须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平生迷惘的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

    “荆州?”

    “为什么非要去荆州,荆州是刘备的地盘,他可不是什么善类。去江东不行吗?”

    “因为我要给你找一个师傅,将你培养成材!”

    平生双眼一亮,道:“谁?”

    “关羽!当今人称武圣的绝顶强者,也是你父亲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第十三章 难断真凶

    夜色漫漫,四野寂寂,唯有一堆篝火,在幽清的树林之中静静的燃烧着,偶有树枝的噼啪声响,带着跳动的火苗,在平生的眸子里划过温暖的轨迹,而后迅速的泯灭。

    “听到你在树林遭遇绑匪的消息,我就猜测也许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可始终还是晚了一步。见到亡天的人埋伏在附近的小巷里,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

    “真的是他吗?”平生落寞的往篝火里添了一截树枝,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曹操吗!”

    “除了他,世上还有谁能够命令亡天的人?”

    “……可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平生抬起头,瞅着身旁的徐庶,道:“孔融何许人也!文圣孔子嫡系后裔,天下共闻的大儒,可曹操想杀他,都懒得找什么借口,直接就将他灭族。若是他想灭我全家,又何须给我安上杀害家仆的罪名?又何须将我收押都船狱?”

    “孩子,你虽然绝顶聪慧,可毕竟还年幼,尚缺一些见识磨砺,尚缺看穿他人内心的眼光。”

    徐庶悠悠的叹息了一声,道:“孔融的确名满天下,可也仅仅只是名满天下,杀了他,顶多招致一些人的口诛笔伐,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严重后果。可你一家不同。你爹曾多次救过于禁的性命,而曹操麾下战力最强的青州军就是于禁一手训练出来的。荀彧与你父亲相交莫逆,门生遍布天下,朝中名望最高。张辽、徐晃手握重兵,镇守一方,都与你父亲有着过硬的交情,若是他们共同造反,等待曹操的将是什么后果?”

    “……给你栽赃罪名,不是为了让他自己良心好过一些,是为给于禁他们一个交代,一个令他们不至于发生叛变的借口!”

    “经历了这么多,你也应该心力交瘁了吧,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上路。”

    “嗯。”平生点了点头,躺在篝火旁,蜷缩着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爪黄飞电也极通灵性,知道平生的心情悲痛,没有了以往的跳脱和喧闹,静静的将硕大的马头拱在平生身旁,让他不至于太孤单。

    “爹、娘……,你们快回来,快回来……,平生再也不闹了,会好好念书的,你们不要走……”平生轻轻的呢喃着,身子抱成一团,使劲的往爪黄飞电的马头上蹭,即便身在梦中,脸上依旧笼罩着一种凄凉的哀恸。

    “祖母……,快逃,快逃……”平生突然焦急的喊了起来,脸上挂着泪珠,手舞足蹈,似是在与人做着艰难的搏斗。

    淡淡的月光,透过黑云的遮掩,穿过树杈的拦阻,洒落在平生扭曲的小脸蛋上,如水般在他眼角的泪痕上闪烁着,格外的晶莹和凄美。

    “杀气!”平生陡然一惊,倏地的睁开双眼,背靠着树干,警惕的四下环顾着。

    “贾诩,没想到会是你追了过来!”徐庶的宝剑已经拔出了半截,冷冷的寒光,晃得平生的眸子有些睁不开。

    平生闻言,循着徐庶的目光望去,只见遥远的天际处,一蓬漆黑如墨的雾气,缭绕在树梢上,一双略带猩红的眸子,在黑雾之中尤为显眼,如同来自地府的厉鬼,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贾诩,你就是贾诩?我听我爹提起过你,还见过你的画像!”

    “哦,你父亲居然还有我的画像,他可真是对我念念不忘啊!”

    “不错,我爹将你的画像镶在卧室门口处,每天进出的时候都会用力的踩两脚。”平生极目远眺,想要看穿那张在黑雾之中的容颜,看看是否与他见过的画像一样:“你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爹的事情?”

    贾诩:“……”

    “贾诩这头老狐狸可是出了名的阴狠,投过很多的主子,牛辅、李傕、张绣,可是他们都成了他迈上更高地位的踏脚石,全部死了,只有他越活越滋润!”徐庶解释道:“他曾经多次利用过你父亲,你父亲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奈何他投入了曹操麾下,碍于曹操的颜面,你父亲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这么说来,他可是我爹的仇人……”

    老子不认识,他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里,像是鬼一样可怕,许下了一百两黄金的重酬,要老子取你的首级……

    平生突然想起了从山贼头头口中逼问出来的话,双眉灼灼的盯着那团黑雾,道:“是你指使那几个山贼来杀我的?”

    “那只是给你一个警戒,可惜你自诩聪明绝顶,却看不透我那么做的含义。若是你们不跟于禁回许昌,祖孙两人都可保得性命,一念之差,代价竟是如此的沉重,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平生迟疑道:“是曹操要杀我?”、

    “你觉得呢?”

    “……我不清楚!”平生摇着脑袋,痛苦的说道:“很多人,很多事都是会改变的,我不知道曹操如今是否也已经变了!”

    “不错,很多人,很多事,都是会变的,而能够使他们蜕变的,则是一些了不得的经历,譬如你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而有些人,十年如一日,他们并没有改变,在你眼中他们却变了,那是因为你的心产生了疑惑和动摇,致使你看人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样了!看花是花,看花不是花,看花还是花,人生的经历真是奇妙啊!”

    “贾诩,有我在此,你休想动他一根汗毛!”徐庶将宝剑拔出,直指树梢上的贾诩,不怒而威的模样,真有仗义江湖,锄强扶弱的侠者之风。

    “哼,贼喊捉贼!我倒是很想见见刘备到底是何等人雄,有何奇异魅力,竟然能将昔日一个江湖留名的侠客,变成如今这副龌蹉无耻的模样!徐元直,很多人都看错了你,非但丞相看错了你,就连平生的父亲,与你相交十数载的人都未能真正的看穿你!”

    平生错愕的盯着徐庶,之前还犹如不世高人的身姿,此刻竟是在微微的颤抖,似是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徐叔叔,你怎么了?”

    “他很强,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徐庶深深的回头看了平生一眼,嘱咐道:“骑上爪黄飞电,快走,我来替你拦住他!”

    “哦!”平生二话不说,翻身骑上爪黄飞电,化作一溜白光,迅若奔雷的消失在树林里,唯有贾诩高声的呐喊,夹杂在风中,远远的传来:“别听他的,前面是一条不归路,跟我回去!”

第十四章 报应不爽

    天光破晓,朝阳的第一缕金芒,洒落在远方城池的轮廓上,给它踱上了一层蓬勃的活力。洞开的城门处,住在城外的樵夫正挑着柴火往城里赶,还有一些挑着蔬菜的百姓,进进出出,将县城的繁华展现的淋漓尽致。

    平生可不敢大大咧咧的进城,尤其是爪黄飞电,光是那高出其他马匹一头的体格就够惹人注目的,更别提他通体白如雪花的鬃毛,不得已之下,平生也只能在它身上涂抹上一些泥浆,又将自个弄得跟个泥猴子似的,这才敢靠近城门。

    “这么小就是通缉犯,啧啧,这赏金,够我吃十辈子了!”

    “就是,莫非是县衙弄错了,一个小孩,居然值五千两黄金!”

    “瞧你们这群乡巴佬说的,令人发笑。我跟你们说,我可是去过许昌的,这小孩的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光是家里的财产,估计就有几万两黄金,更别提他家的人脉关系了……”

    平生静静的站在是人群外围,远眺着城墙上贴着的自己的通缉画像,双眉悄悄的蹙起,暗中琢磨道:不可能,这绝不是官府贴出来的,我从逃跑到现在,也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以老黄的速度,寻常人压根就追不上,即便是许昌发出海捕文书,最快也得两天后才到这里。

    可这里却偏偏有我的通缉令,这么说来,城里应该有亡天的人提前守在这里。

    进城的搜查并不严,可是想要出城怕是没有那么轻松,而这里又是前往荆州的必经之路……

    “哎,哪来的泥猴,别站在门口挡道啊!”

    平生正在思虑一会儿该如何行事,身子却被人推了一把,顿时黑着一张脸往后看去,却是刚才在人群之中说的口沫横飞的那人。

    “你到底进不进城,别耽搁大爷的时间,我可是要赶着上工呢,一个时辰几十个铜钱的收入呢,你陪得起吗,快让开!”

    “抱歉!”本来还可以决定进退的,被那人这么一闹,平生顿时有些尴尬了,在万众瞩目之下,若是折身回返,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牵着爪黄飞电进城了。

    “诶,我说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人跟在平生身旁,双眼来回的打量着爪黄飞电,口中滔滔不绝的说道:“这匹马倒是挺肥的,小兄弟想不想捞一笔,我们酒楼也卖马肉,我跟东家关系好,去给你说说,多付你点银钱!”

    “吁希希……”爪黄飞电早已通灵,听到那人要杀了它当成马肉卖,顿时不乐意了,肥硕的马臀一扭,将那人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嘿,这畜生脾气倒是不小!小兄弟,把它卖给我吧,我付你十两银子,不会让你吃亏的!”

    平生安抚下不大乐意的爪黄飞电,眯缝着双眼,审视着那人,只觉那人眼中有光芒闪烁,眼神游离不定,定然不是什么好鸟:“哥哥是开酒楼的,正好我肚子有点饿了,到你们那里吃点东西先,至于卖马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商量。”

    “好,好,跟我来。不是我包行爱吹牛,这县城里,最好最富有的就属我们包家酒楼,跟我们做生意,保准你亏不了。”

    “哥哥,刚才在城外听你说,好像对被通缉的小孩很了解。”

    “那是自然,我包行是谁,可是出了名的包打听,全县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就是我了。记得两三年前我跟我们东家到许昌城去拜访一位大人物时,就凑巧碰到那个恶霸在欺凌其他的几位公子,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那叫一个残忍,想那些公子也是有背景,可都敢怒不敢言。想不到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那个恶霸一家子倒霉了,嘿嘿,这就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恶霸!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平生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右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将那厮踹在地上,狠狠的揍上一顿。

    “哥哥未免也太武断了,也许是那几位公子哥作恶在先,才会被人教训也说不定呢!”

    “你懂什么,那恶霸可是出了名的许昌一害,他怎么可能干出正义的事情,摆明了是在仗势欺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都是那副德行,他的父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按我说,这种人就该抄灭全家!可惜啊,还是让那小崽子给跑了!”

    平生被包行一席话,气得七窍生烟,奈何眼下是在闹市,不敢动手,只能强忍着怒意,转移话题道:“这就是包家酒楼,果然够气派啊!”

    “那是!我们包家可是经过几代的积攒,底蕴深厚,不是许昌那家恶霸,那种暴发户可以比拟的。”包行挺着胸膛,十分骄傲的说道:“跟我到后门去,把马牵到后院,咱们先好好的吃一顿,再商量卖马的事情。”

    听到包行的一再羞辱,平生怒极而笑,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穿过闹事,走入无人的小巷里。

    进入后院,出现在平生面前的是一辆粪车,茅厕里正有一个中年人,一脸憨厚的朝着包行弯腰行礼。

    “哇,你个倒夜香的,不会早点来吗?这个时候正是客人用早膳的时候,你想败坏我包家的生意吗!你他娘的动作给我快点,清理完茅房,早点离开我包家的地方,免得污了这里!”

    “小兄弟……,唔……”

    包行刚刚转过身,却忽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平生的手指正点在他身上的一处穴道上,刚刚意识到不妙想跑的时候,平生的另一只手指又点了上来,令他的身体彻底一僵,难以动弹。

    “哥哥不要怕!”平生欺近包行身侧,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小爷不会伤害你的,小爷在许昌可是出了名的善良!”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吗?”平生盯着包行那充满不解的眼睛,洒然一笑,道:“呵呵,哥哥不是去过许昌,见过通缉令中的那个恶霸吗?为何如今小爷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我来。哥哥这记性,真是不该啊!”

    “放心,小爷说过了,不会伤害你的!”任凭包行如何颤抖,平生都懒得去理会他,径自将他抱了起来,轻轻的扔进了粪车里,看着他浑身浸满粪便,难以辨清模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请哥哥再帮小弟一个忙!”

    说完之后,不再去理会包行那意欲杀人的目光,直接将粪桶盖上,朝着茅厕里的中年人喊道:“大叔,包大哥要你立刻离开这里,说是有贵客要来,不要影响了他们!”

    “立刻离开,可是这茅厕还没清理好……”

    “这是包大哥的意思,您照做就是了!”

    “那好吧!”

    平生缀在拉粪车的中年人身后,慢悠悠的离开了包家后院,又去了其他的几家大户,而后转悠到了城门附近。

    守卫的士兵不耐烦的捂着鼻子,像是赶苍蝇一般驱逐中年人:“哇,宁老三,真他娘的臭,快过去,臭死了!”

    “等等!”其中一个卫兵长喝住了粪车,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道:“宁老三,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头,宁老三就一个拉粪的,哪有可能见过!”

    “哼,粪车可是最能藏人的地方,宁老三,把粪盖打开!”

    “头,不太好吧,我可不想搜这辆车!”

    “少废话,我自个来!”卫兵长抢过其中一个卫兵的长枪,将枪杆伸到粪桶里捅了捅,面色一变,道:“真有人!快,把他拉出来!”

    两个卫兵忍着恶心,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粪桶里的包行揪了出来,道:“头,这家伙脸上全是屎,看不清模样……”

    平生趁着别人的注意力都被包行吸引住的瞬间,右手中指和拇指弹出了一颗小石头,替包行解开了身上的穴道,让他的手脚恢复了行动力。

    “老实点,别想跑,再敢乱动,送你去见阎王!”

    包行挣扎着想要离开,奈何双手被卫兵牢牢的扣住,背上更是被重重的敲了一杆子,差点将他敲晕过去,只有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寻找着平生的踪影。

    而这时的平生则站在包行的不远处,一副耳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已的模样,直将包行气得浑身直哆嗦。

    “不用看了,除了通缉令上的罪犯,还有谁会自个躲到粪桶里,想蒙混出城!把他押到衙门里去,宁老三,把粪车处理好,立刻到衙门来报到,把情况说清楚,否则治你一个包庇之罪!”

    “我,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一个倒夜香的!”

    “走,走,快走,臭死了!”

    守城门的六个卫兵,四个押着包行离开了,剩下的两个卫兵,以为通缉犯已经缉拿归案,也不再留心对行人的搜查,很快就将平生打发了出城。

第十五章 黄雀在后

    出了城,平生只觉空气似乎都变得新鲜了很多,仿佛多了一股名为自由的东西。

    眼下呈现在平生面前的路共有两条,其一是西向湖阳港,而后乘船直至中庐港,穿过襄阳,直达江陵,其二是东下夏口港,乘船到乌林港或者汉津港,再到江陵。从路线的距离来看,无疑第一条路线比较近,只是无论是湖洋港还是其后的襄阳,都是曹操的地盘,走第一条路的风险很大,随时会有被捕的可能。

    平生并没有犹豫多久,即刻选择了西向湖阳港的方向,因为他很清楚,包行的身份一旦被确认下来,蛰伏在县城里的亡天高手立刻就会追击过来。

    “老黄,咱们能否顺利脱险,就看你的了!”穿过了一片密林之后,平生撕下了一截衣裳,挂在路口的枝杈上,而后驾驭着爪黄飞电,朝着密林深处折返了回去。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树木格外的高大粗壮,入目葱郁青翠,就连林中的空气,都带着一种古老自然的气息。

    一人一马,静静的等待着,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天上已然掠过了两道迅疾的黑影,那外放的浓烈杀气,令平生感到阵阵心惊,即便那两人已然远处了,即便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平生依旧不敢从树林之中走出,怕他们会突然折返回来。

    一天没有吃过东西,平生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乱叫,而当他看到爪黄飞电十分挑剔的在树林中寻找嫩草吃,幸福得扭动着肥硕的马臀,马尾胡乱的甩动着,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靠,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啊,主子饿着呢,你却还在那里挑三拣四,到处得瑟!”

    “吁……”爪黄飞电明显听得懂平生的话,衔起几撮嫩草摆在平生面前,鼻孔朝天的呼哧了两声,马眼中尽是戏谑,像是在说:别说大爷吃独食,分点最嫩的给你,你丫的有本事就把他们吃干净!

    平生将脚下的嫩草踩成了稀巴烂,愤愤道:“……死马,早晚有一天把你做成马肉羹!”

    天边的夕阳逐渐西斜,漫天红芒洒在树梢和枝杈的边缘处,美丽而又安宁。

    估摸着那两人应该已经跑出了够远的距离,平生终于忍不住了,翻身坐在马背上,驾驭着爪黄飞电,飞快的往回折返,改道东下夏口港。

    穿过了一座峡谷,前方有着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若隐若现的欢笑声夹杂在呼啸而来的风里,将一个小村的勃勃生机铭刻在平生视线里。

    “高手又怎样,还不是让小爷耍得团团乱转!”脱离了危险,又见食物在即,平生心情愉快轻松的哼哼道:“你们慢慢的追去吧,待到你们发现上当的时候,小爷已经泛舟江湖,直奔乌林港了!”

    “还真是个狡猾的小子,若非对你知根知底,只怕连我也会被你瞒骗过去!”

    村门在望,平生刚刚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低语声,像是潜伏于黑暗中的幽灵,骤然跟在平生身后。

    平生回过头,只见身后的天空中,依旧是那团浓得仿佛永远都散不开的黑雾,依旧是那双带着猩红,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眼睛:“……贾诩!”

    “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徐叔叔他……”

    “他的命大的很,逃跑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同时无论是道术还是武艺,都可以找最出色的人物来教授你,也可以带你去寻找你父亲。当然,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希望你完成心愿以后,跟我上一趟昆仑,替我拖住一个对手片刻的时间!”

    “昆仑?你是说修仙者眼中的泰山北斗——昆仑派?”

    平生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个门派他并不陌生,昆仑七圣之一的无涯子,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经常隔三差五的到他们家混吃混合,甚至还几度想诱拐他上昆仑派,让他出家当道士,但是都被他爹给轰了回去。

    “不错!”

    “拖住片刻的时间,连你也只指望我能够拖住片刻的时间,可以想象那个对手的强大,与其说是拖住他,不如说是让我去给你当弃子,你以为我会答应你!”

    “你有的选吗?”贾诩倏然往下一探,漫天的黑雾化为一只遮天盖地的大手,凶猛的朝着平生抓来。

    巨手未至,平生已经有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只觉那漫天的黑雾中,仿佛有无穷的妖魔在呼嚎着,意欲吞食他的血肉和魂魄。

    “老黄,考验你的时候来了,快跑!”纵使明知难以逃出那只大如山岳的巨手,平生依旧不肯放弃,胯下的爪黄飞电更是汗毛乍立,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急速,化为一抹白色的闪光,奋力的往后奔逃。

    “是你!”大手已然停在了平生的头顶上,爪黄飞电已然累得气喘吁吁,难以维持那种急速,然而贾诩却是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惊呼,无奈的将大手收了回去。

    “谁?”平生昂起头,眺望天空,只见两道身影静静的悬浮在头顶不远的地方,即便没有月光的照射,即便只有寒星两三点,然而平生却依旧能够看清那两人的身影。

    为首的男子,身穿白底金边袍,手持一根剔透晶莹的玉笛,额心间有一个栩栩如生的莲花印记,在散发着微弱的毫光,剑眉星目,轮廓之间有着一种极其妖异的俊美感,似是从画中走出的谪仙,长及腰部的黑发并没有盘起,更是增添了几分超然世外的气质,****的双脚,肌肤莹白如玉,不染凡尘。

    而在男子的身旁,是一个穿着紫色绣花长裙,身姿纤细如扶柳,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光,肌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的女子,此刻那女子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的顽皮和迷糊,正好奇的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平生。

    “是你,万年寒冰!”平生惊呼出声,万年寒冰的绰号是他爹给那人取得,而平生也觉得这么称呼那人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那人的神情,万年不变,冷得像是一块北极寒冰。

    女子秀眉微微一皱,眸子里透露着些许的不满,嘟囔道:“你这人好没礼貌呀,暮雪哥哥救了你,你还胡乱给他起绰号,真可恶!”

    “你……”贾诩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激动和疑惑,道:“已经得道成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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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寓意平安一生,却因错综复杂的关系而牵入蜀汉和曹魏势力之间的斗争里,落得家破人亡。 解语,失去记忆的花妖,天真善良,邂逅平生后,同闯酆都地府,大闹山海界,问鼎长生之路!三国伏魔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伏魔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伏魔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