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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剑舞风云     求死txt下载     求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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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世诅咒

    开元国位于恒元大陆的东方,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开国至今,历经三朝两代,如今已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盛世景象。

    “砰砰砰!”忠顺侯府的大门受到重重地敲打,猛烈地摇晃着,发出一声声“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呻吟。

    府门外,一群鲜衣怒马,霸气外露的铁血侍卫,拥簇着一个气势非凡的桀骜公子。

    这公子在人群中很有存在感,跨着一匹极为神骏的白马,一身锦衣华服,说不出的趾高气昂,眉宇间一股傲气,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情。只见他手中的折扇潇洒地一挥,侍卫们立即对着侯府发出一阵一阵地起哄和嘲笑声。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

    “小侯爷该不是想当缩头乌龟吧?快点滚出来!”

    “不要以为诈伤一下就能躲过去了,装死是没用的!”

    “好好考虑一下,是要留下府邸呢,还是要双腿呢,或者是都不留?”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里,堂堂侯府外,如此聚众喧哗,语气还如此嚣张霸道,放在哪里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唯独在这忠顺侯府,却是见怪不怪了。

    不少人远远看着这一幕。能够住在附近的,按理说都是这开元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但这地位也得看对谁而言,在这公子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有远远探个头围观议论的份了:

    “哎,先帝何等英明神武,怎么就生下这么两个不争气的种?”

    “大的还情有可原,当年也算风光过;但这小的,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谁说不是呢,自己都什么德xìng了,居然还猪油蒙了心窍,与徐公子赌博,赌就赌吧,还压上了整座侯府,现在倒好,准备露宿街头了吧?”

    “不过我有点想不通的是,徐公子要这府邸有什么用?年久失修,都破落成什么样了,哪有点侯府的风范。”

    “破落都不提了,最重要的是,你看看墙上的画,这可是一座受了永恒诅咒的宅院啊,我就不信徐公子敢住进去。你看他现在就是不进门,非要让小侯爷出来,分明是忌惮天命。”

    听到“天命”这个词,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无尽的敬畏。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恒元大陆是一方被宿命论和轮回论主导的广袤空间,传说中创世的不朽之神,掌握着生灵的天命轮回,是整座大陆至高无上的图腾。

    或许是过惯了富庶的rì子,开元国上至君主,下至黎民,更是对于死亡充满了恐惧,对天命和轮回的敬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开元城的千家万户,都供奉着不朽之神的牌位,大户人家则是争先恐后地立着雕像,而王宫贵胄们,更是在自家府邸的高墙上,绘制了各类关于不朽之神的传说。

    不知不觉间,拜神的方式已经成为了一种阶层的划分和地位的象征。绘着壁画的府邸,昭示着主人最显赫的身份,无一不让人膜拜和敬畏。

    唯一例外的,就是这“忠顺侯府”,院墙外倒是绘着壁画,但却丝毫没有半点显赫的感觉,就连最底层的平民都可以对这座侯府投以不屑的眼光。

    斑驳的墙面上,绘制着一组让人心胆俱裂的图案:画中的主角逆修,是传说中不朽之神最得意的弟子,却不知为何顶撞了神的权威,遭到了神罚。被剥去了一切修为和神通,**着上身,戴着手铐脚镣,背负着沉重的巨石,顶着天打雷劈,受着虫噬蛇咬,攀上大陆之巅的天涯峰。

    但每次即将攀上峰顶,巨石就会滚落山崖,于是一切重来。接下来他越来越小心,但无论他如何防范,巨石总是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滚落,他也不得不一次次回到原点,周而复始,受无穷尽的罪衍……

    这个传说的寓意令人毛骨悚然:永堕轮回,不得超生!

    这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

    府门外闹闹嚷嚷,府门内却是出奇地安静。与其他的侯府大相径庭,偌大的一座庭院,没有亭台楼榭,只是稀稀拉拉种着一点花草,尽管简陋,收拾地还算干净。

    东南西北,有四座小院,爬满了绿sè的青藤,显然是疏于打理。院里的下人很少,偶尔几个侍卫走过,都是一副无jīng打采的样子,与府门外那些鲜衣怒马的侍卫相比,简直就像是土鸡瓦狗。

    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里居然是堂堂侯爷的府邸,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王侯,竟然还是先帝之子,地位何其显赫!短短十年,却落到了这般田地!

    不说比别的王侯了,就连这附近的一些不入流的有钱人家,也不带这么寒酸简陋的。

    本就不多的下人,此时大多聚集在西面的厢房外,忙上忙下,气氛极为压抑。

    “小侯爷醒了!昏迷了三天三夜,小侯爷终于醒了!”西面的厢房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令人窒息的气氛总算得到了缓解。

    赵宗阳缓缓睁开了眼,见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重生了!

    第十次重生了!

    十世诅咒,炼狱轮回……

    神罚起源的记忆已经被抹去,赵宗阳只记得自己受到了十世轮回的诅咒,要经历十次重生,十次死亡,之后才能超脱轮回,得到新生。

    每一次,都重生到他十八岁这年最落魄的时刻,大难将来之际,等待他的不但是自身的天命陨落,更应验了天煞孤星的命格,导致家破人亡,身边的人通通因他而死于非命。

    九生九死的漫长岁月里,他始终相信人定胜天,一次比一次更加努力,要想逆天改命。确实也小幅度地改变了一些事情,因而经历了九种不同的人生轨迹。

    但最终的结果却都是一样:无论如何努力,命运小幅度地改变到了怎样的程度,最终他都会惨遭横死。

    如果说他本人的生死还能自安天命的话,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身边所有关心和支持他的人,总是会因为他而死无葬身之地。

    而他也在每世死亡之后,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和罪孽感,进入下一世轮回,想挽救身边人的命运,结果却是yīn差阳错地将其推向更水深火热的深渊中……

    就像壁画上那最恶毒的神罚,周而复始,永不超生……

    “你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怎么不死了算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赵宗阳的回忆。

    一个年方而立,却已经满面风霜的青年男子坐在木质的轮椅上,双腿俱废。一头长发夹杂着花白的银丝,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神虽然犀利,但却隐隐然透出一丝颓废的气息。

    “大哥!”虽然一睁眼就被无情地训斥,但赵宗阳却难以生起半点不满。或许以前他对这个严肃古板的兄长还有微词,但经过九世轮回,他是真正读懂了什么叫做“长兄如父”。每一世,大哥都是对自己责骂刁难,但到了危急时刻,却不假思索地用血肉之躯挡在了自己身前,用他的xìng命换取自己的苟活……

    九世轮回,赵宗阳对自己的生死已经看淡,但欠着大哥的九条命,却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别叫我大哥,你不配!”赵宗平愤怒地指着赵宗阳:“父皇当初是如何教导我们的,男儿要自强不息,铮铮傲骨,死也要轰轰烈烈。你看看你,十多年来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现在更是把仅剩的一点家业都输给了姓徐的。现在人都快打上门来了,你满意了吧!”

    不待赵宗阳回话,赵宗平又慨然一叹:“罢了,虽然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不争气的败家子,但父皇的血脉,还需要你来延续,我这个废人也没什么指望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只香囊,递到赵宗阳手中:“这是心煜偷偷派下人送过来的。据下人说,自从听说你昏迷后,她三天三夜没合眼,无数次想逃出家来看你,但实在是被看守地太紧…...哎,真不知道你这混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心煜如此不离不弃。好好珍惜吧,这样的女子,没几个。”

    心煜……赵宗阳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深深地触痛了,又是一笔九世的债!

    林心煜是当朝太师林正清的嫡孙女,号称京城第一美女,而且在修为方面,也是各大家族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文武双全,是无数王公贵族子弟梦中的女神,高不可攀。但让他们抓狂的是,这样一个九天仙子般的人物,脑子却是一根筋,一纸苍白的婚约,却使得她对赵宗阳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癞蛤蟆死心塌地。

    十年前先帝还在的时候,与林家订了娃娃亲。但现在先帝已经逝去十年,皇后也不知所踪,留下两个儿子相依为命,一个废人一个废物,现在已经是朝不保夕的光景。

    林家的长辈早就有了悔婚的念头,已经有无数的超级世家大献殷勤,翘首以盼,但偏偏林心煜却是坚决要信守承诺,让林太师大为震怒……

    在赵宗阳的前九世轮回里,林心煜都为了这一纸婚约,不惜与家族决裂,抛弃了荣华富贵,跟着一无所有的自己,过着亡命天涯的rì子。最为残酷的是,她最终会yīn差阳错地死在自己的手里。

    是的,死在自己的手里!

    九次误伤,九次香消玉殒,不离不弃的相守,无怨无悔的追随,换来的却是如此残忍的宿命……

    我cāo*你*妈*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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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求死

    “大哥,麻烦你派人把香囊送回去。”赵宗阳深吸一口气,痛苦却果断地做了决定:“转告心煜,我赵宗阳福薄缘浅,配她不上,不如放手,让她走自己的路。”

    不能再连累她了,心煜为我死了九次,已经够多了!还有大哥,还有所有关心支持我的人,只要跟着我一路走下去,最终都将重蹈宿命。

    经过九生九死的轮回,赵宗阳算是阅尽了世间沧桑,对死亡的态度,早已云淡风轻。死亡本身并不可怕,真正的痛苦,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最亲近的人死在自己跟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才叫生无可恋!

    赵宗阳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是时候,超脱这诅咒的轮回了!

    前九世,总想着逆天改命,拒绝做命运的棋子,殊不知一粒石子只要在棋盘上,无论如何布局如何挣扎,终归还是棋子。除非离开棋盘,或许能做一颗绽放光华的玉石。

    要摆脱棋子的命运,唯有完全跳出这命运的棋盘,才能赢得新生,这才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在这十世轮回的命运棋盘上,唯有死亡,是棋局的终点,也是超脱的起点!

    若是自己第十次死亡,便出了这该死的轮回,获得新生。而一直被动轮回永世煎熬的亲人,也将得到永恒的解脱。

    够了,真的够了,自己一条烂命,居然有那么多杰出的生命为自己牺牲了九世,真的不枉此生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这次应该轮到自己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求死!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赵宗阳似乎有了一种释怀的感觉。其实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绝境,都不是压垮一个人内心的理由,真正的心魔,是犹豫不决,患得患失。

    认准一条路,坚定地走到底,哪怕是错误的,也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我决定向林家退婚!”赵宗阳心意已定,将香囊又放回了赵宗平手中。

    “什么?退婚?你个混账东西!”赵宗平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旋即怒发冲冠,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狠狠地瞪着赵宗阳,咆哮如雷:“狗啃了心的白眼狼,你知不知道心煜为了你,受了多少非议和委屈?这十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样的rì子?

    京城里的名媛千金,何止百千,但还有谁能像她那样,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做到不离不弃?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放弃,你对得起谁?”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不放手,到底是在爱护她,还是在拖累她?”赵宗阳平静地说道,一副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表情。

    暴怒状态的赵宗平,猛然一怔:向来我行我素,从不考虑别人的败家子,居然会站在这样的角度,为别人着想?

    他眨了眨眼,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相依为命十多年的败家弟弟,赫然发觉,眼前的赵宗阳像是从来不认识一般,眼神深邃,面sè从容,再没有了以前的浮躁和戾气。

    平和,自信,超然……隐隐带着一丝阅尽繁华的眼神,自己在他面前,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心浮气躁,不堪造就的败家子么?

    “这件事,以后再说。”赵宗平不由自主的,已经认可了赵宗阳的初衷。林心煜为赵宗阳承受了这么多,如果还要继续拖累她,的确很愧疚;何况以候府现在的状况,要让她过来吃苦受累,确实有些说不出口了。

    但真要就这么放弃,还是不甘心的。作为嫡长子,最看重的就是父母血脉的延续。自己这个废人,已经不指望了,唯一的希冀,就在这个弟弟身上。不管他再混账也好,再败家也罢,终究要担负起这个家。自己这个废人,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也就没什么念想了。

    “侯爷,侯爷,不好了,徐家的人要砸门了!”这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他们还说…...还说……再不开门,就把府邸给烧了……”

    “该来的始终要来,躲也躲不掉。”赵宗平看了赵宗阳一眼,带着一丝决绝:“父皇留下的最后一点家业必须要保住,大不了把我这条命赔给他,这个家以后是你的了,好自为之吧。”

    “来人,推我出去,本侯倒要会一会姓徐的,看看我这条命值不值这座侯府!”赵宗平手一挥,恍惚间找回了当初驰骋沙场的豪迈。他破天荒地认真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战士,昂着头带着骄傲,最后一次迈向战场。

    赵宗阳没有阻拦,他了解这个古板的兄长的脾xìng,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如果非要一条命才能保住这最后的家业,那毫无疑问应该用自己的。在超脱轮回的同时,还能为大哥留住这个家,再好不过了……

    打发了所有下人离开房间后,赵宗阳静静地拿起一把刀,刀尖轻轻地抵在胸口。

    死亡有很多种方式,一刀插进胸口这种办法,无疑是很简单粗暴,又没什么技术含量,而且痛苦很大。但他没得选择,在这个世界上,要死得很洒脱,那也是需要实力的。

    恒元大陆以强者为尊,人人都向往成为强者,但真正的强者万中无一,因为修炼的门槛实在太高。修的不是简单的武力,也不是斗气,而是——天命。

    人体就是一个天命的容器,只不过要在感应到自己的天命星,以命运之力觉醒之后,才能开启天命的容器。修命者的体内,也从此有了无数的血液因子,被称作“命元”,每一粒命元,代表着一瞬的时光。当命元耗尽,就意味着大限已至。

    如果赵宗阳是一个修命者,可以选择燃尽自己的命元,那样不但死得毫无痛苦,而且还挺体面。

    但很遗憾,迄今为止,他现在连门都没入,不是因为他天赋废柴,而是由于没人为他用命运之力觉醒天命星。不,准确的说,有一个开元国里人人敬仰的高手曾经帮他尝试过,不过似乎是故意在捣乱,不但搞砸了,还让赵宗阳彻底断了与天命星的感应……

    “死就死吧,还挑三拣四的选择什么方式呢……前九世都是被别人杀的,死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次觉悟了自我了断,至少还能留个全尸,知足了。”赵宗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握着刀柄,狠狠往心口一插。

    这一刻,他的心绪相当平静,丝毫没有即将死亡的哀伤,只有超脱这漫长诅咒的如释重负。

    十世诅咒,终于到了尽头!

    “大哥,心煜,还有所有曾经为我而死的人们,再会了。好好生活下去吧,没有了我,你们这一世不会再受诅咒……待我超脱轮回后,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们都能脱离轮回之苦!”

    锐利的刀锋如风一般划过,一股剧痛自心尖生起,赵宗阳无比坦然地等待着超脱轮回的那一刻……

    但那一刻迟迟没有到来,无比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胸口的伤口,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愈合了!更诡异的是,那刀插入心尖的疼痛感,还在!

    怎么回事?赵宗阳手上加了把力,刀尖狠狠插入!

    更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但伤口几乎又是在瞬间愈合……

    “命运天盘开启,获得初始技能:天命强化。提升身体抗xìng一级,一定等级之下的攻击不造成伤害,但会有双倍痛苦感……”

    赵宗阳蓦然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出现了一个朦胧的幻影轮盘。说来也怪,分明就在自己身体这么一方狭小的空间,这幻影轮盘给自己的感觉却是无边无际,虚无缥缈。在云山雾罩之中,根本看不清实相。尽管看不清,但却无可抑制地生出了一种庄严和敬畏的感受。

    这是怎么回事?前九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倏忽间,他有一种很荒唐的感觉:前九世,自己拼命想活下来,结果一次比一次死得更惨;这一世,大彻大悟一心求死,却不想出了这么一个玩意,让死亡都成了一种奢望。

    真的要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么?

    要什么样的智慧,才能设计出如此变态的天命!

    赵宗阳感到由衷的失望:有了这么一个命运天盘,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想自我了断无疑是痴人说梦了。但自己要是不死,身边的人就会宿命般的一个个惨遭毒手,让自己一次次体会到那种生无可恋的绝望。

    如果说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那在分明已经看透了结局的情况下,拼命挣扎,却还是要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更是一种怎样的苍凉。

    卑微的生命,怎堪承受如此之重?

    赵宗阳前所未有的深刻感觉到:生命简直就像是神的玩物,前九世的逆天改命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人定胜天的口号,不过是不谙世事的浅薄。唯有这一次勘破生死后的思路是正确的:要摆脱成为棋子的命运,就必须跳出去!

    自己这次,非死不可!

    只是,现在自己的实力的确不够,想死都难,除非用燃烧命元的办法。而自己的天命星又无法感应,根本无法进入那个境界。

    “第一阶任务发布:天命觉醒。搜集三件指定物品,即可完成任务,获得天命星的觉醒,开启天命修炼之门,并获得技能书——回光术,可使断肢重生……”

    命运天盘的提示再次传入赵宗阳的脑海,让他诧异莫名,同时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惊喜:原来自己还有希望,只要觉醒了,就有了命元,到时候就可以用燃烧命元的方式自尽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本回光术,似乎有希望让大哥重新站起来!

    只是,以自己微弱的实力,似乎根本没有完成任务的本钱啊!就凭那个天命强化的技能?那只能确保自己做一个沙包,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还有双倍痛苦感……这技能不是受虐是什么?

    “领取附赠技能:痛苦之源。可以将受到的痛苦暂时转化为命运之力,但将耗费全身jīng力……”

    呃,有了这个技能,配合上沙包受虐技:天命强化,倒是能够产生攻击力了,是一套完整的先受虐再虐人的流程……

    赵宗阳紧紧握了握拳,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拼命完成任务,成功完成天命觉醒!

    不过,还是有一种荒诞的感受在心中蔓延:别人拼命想觉醒,是为了活得更长,活得更好,甚至是永生;

    而自己拼尽全力,却只是为了——

    求死……

    ;

第三章 嚣张跋扈

    侯府门口,此时已经喧闹无比,侍卫们的叫骂声,都快要翻了天去。

    围观的众人,更是窃窃私语:

    “里面的那位,该不会已经吓破了胆了吧?”

    “真要等着房子被烧啊?”

    “屁话,看这阵仗,谁还敢出来啊,这徐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哎,这种废物,真是丢先帝的脸啊!”

    “谁去看一看,里面那只乌龟怎么还没出来,是不是躲在窝里下蛋?”徐熙辰策着马,一副指点江山的狂傲姿态,对拥簇在身边的侍卫们笑着调侃道。

    侍卫们纷纷大笑,站在后面为他支着大伞的小厮很机灵地接口道:“管他什么蛋,还能逃得了公子的手心?还不是一捏就碎!”

    “是谁那么大的口气?”一直紧闭着的侯府大门突然大开,一脸严肃的赵宗平坐在轮椅上,由几个侍卫推着,出现在了府门口,冷冷地喝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的蛋给老子捏碎了!”

    虽然这十年来,先帝的两个遗子的地位一直在不断边缘化,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血脉,天生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赵宗平多年来韬光养晦,给人一种秋后蚂蚱的感觉,现在却是抱了玉石俱焚之心,毫无顾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气势。

    现场的气氛为之一窒,就连徐熙辰都是一愣,更别提他的那些手下了。打伞的那小厮,这会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双腿一直在打颤。

    侯府的两个侍卫领命,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将那小厮押出来。

    “公子,救我啊!”

    “且慢,我的下人,可不是谁随随便便想抓就抓的。”徐公子这会回过神来,恢复了傲慢的神态,折扇一挥,对着赵宗平说道:“忠侯,我敬你长几岁,不想与你为难,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烦。”

    话音一落,他身边的铁血侍卫们,立即就将侯府的两个侍卫给架在了外围,各个都是一脸倨傲之sè。

    “徐熙辰,你这是要反了?”赵宗平怒道:“你的下人对侯王不敬,以下犯上,按律当斩,难道你要与律法作对不成?”

    “哈哈,还别在本公子面前说什么律法,谁强谁就是法。”徐熙辰张狂地笑道:“到了现在,你还把自己当太子啊?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该死!”侯府的侍卫个个涨红了脸,唰的钢刀出鞘。徐家的侍卫也丝毫不示弱,纷纷亮出了兵器,仗着人多势众,把侯府的侍卫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形势顿时剑拔弩张。

    远远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得纷纷退后了几步,生怕惹祸上身。

    “这徐公子也太狂妄了吧,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就敢对忠侯叫板啊。”

    “这根本不是什么下人不下人的事,徐公子明显就是要故意羞辱忠侯。”

    “哎,怎么说也是先帝的太子啊,这么被欺负,只怕先帝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了。”

    ……

    “这小娃娃就是赵天宇的儿子,当年看着挺jīng神的小伙子,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赵天宇这皇帝当得可不咋地,人一走,自己儿子都顾不了,几个奴才都敢造反了,成何体统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中突然混进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穿戴极为邋遢,腰间别着一个大葫芦,举手投足之间,显得疯疯癫癫的。

    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来,数尺之内的众人都捂着口鼻,避之唯恐不及,无数鄙夷的目光,瞪着老道士。

    也有人开口大骂道:

    “臭要饭的,你有几颗脑袋,先帝的名讳,岂是能直呼的?”

    “还敢编排先帝的不是!你懂个屁,要是没有先帝,这个国家早就不复存在了,哪里还有你这鸟毛要饭的地方?”

    “再说这忠侯,以前可是百战百胜的玉麟将军,只是中了埋伏,被截断了双腿,才……哎,不说了不说了,莫谈国事啊。”

    面对众人的责骂,老道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起头喝了一口,依旧是一脸疯疯癫癫的笑容:“赵天宇是笨蛋,赵天云可就不是东西喽,老夫得好好说说……算了算了,关我鸟事……”

    疯了,这臭要饭的疯了!

    刚编排了先帝,现在居然还直呼当今皇帝的名讳……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众人生怕惹祸上身,也不再去跟他扯淡,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离得远远的,看着侯府门前的大戏。

    “徐熙辰,我最后问你一句,为了这个奴才,你不惜鱼死网破?”赵宗平怒目直视,喝道。

    “哈哈哈,好一句鱼死网破!就你这死鱼,还能挣破了我的天罗地网?”徐熙辰啪的一下收起折扇,面sè陡然一冷:“赵宗阳那个废物呢,叫他滚出来,赌输了就装死?”

    众人在外围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口。这徐公子面sè一板,还真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难怪啊,年轻一代中的几个佼佼者之一,据说已经完成了命运觉醒,成为了传说中的天命之徒。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

    “我是他的大哥,此事我完全做的了主。”赵宗平没有被徐熙辰的气势所摄,但却勾起了一丝哀伤,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风光无限的天命之徒,那时的徐熙辰,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忠侯还真是爽快。既然你说能做主,那就带着你的仆人,滚蛋吧。”徐熙辰嚣张地说道:“从今以后,这座侯府,就姓徐了。”

    “赵天宇的儿子要被外人赶出家门了?”邋遢的老道斜着眼,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这个世道是怎么了,老夫我有点看不懂呢?”

    尽管很不愿意与这个疯老头说话,但见他实在太白痴,还是有人忍不住嚷嚷了一句:“你知道个屁,顺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与徐公子打赌,结果输了,赌注就是这座侯府。当然,如果不愿意交出侯府的话,还有一个赌注——打断双腿!”

    “顺候?哪门子的顺候…….哦,就是赵天宇的小儿子吧,老夫当年看过一次,天赋绝佳,百年难遇,这次来,正想……”

    众人再也不想搭理这个疯子了:顺候赵宗阳的废物程度,整个开元城里,可以说是路人皆知,这个臭要饭的,居然说他天赋绝佳,百年难遇……这得多愚蠢的脑袋,才能组织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语言啊!

    “这座侯府是父皇留给我们兄弟的,是我们最后的家业,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你拿走。”赵宗平面沉如水,冷声喝道。

    “你的意思是要赖账了?”徐熙辰还没说话,那小厮倒是狗仗人势,得意地吆喝开了:“大家看看啊,这就是堂堂忠侯啊,言而无信,说出的话都可以当众吃回去,跟狗一样。”

    一众侍卫哄堂大笑,一个劲起哄,满场的污言秽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就连远远围观的众人,都觉得赵宗平要是赖账的话,的确很不光彩,以双方的实力对比,只怕此事很难收场。就算徐公子发飙的话,即使出了什么状况,捅破了天去,他也是占着理的。

    或许,他此刻正巴不得赵宗平翻脸毁约呢……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我赵宗平不是不守信诺的小人。”赵宗平双目透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们的赌注不是还有双腿么?宗阳还年轻,给他一条路走吧,我双腿早已废掉,给你双手行不行?实在不够,加上双眼,怎么样?”

    此话一出,全场目瞪口呆。用自己的双手双眼来为兄弟的错误送葬,这得下多大的决心?不是据说他很看不起那个兄弟,经常骂地狗血淋头的么?

    双手双眼,这代价不可谓不大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堂堂忠侯,先帝的嫡长子啊!

    徐熙辰也楞了一下,但旋即嘴角上翘,轻蔑地说道:“我要你的双手双眼有什么用?你已经废了,不值这个价。”

    太嚣张太跋扈了!连一些围观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没谁敢说半句话,所有人都明白,徐熙辰嚣张,自然有他嚣张的本钱。

    “姓徐的,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是什么鸟样么?无非是一条走狗罢了。要不是有人给你撑腰,你敢到这里来撒野?”赵宗平冷然一笑,语气及其地平静:“你背后那位的心思,我很明白,用我这条命来换这座侯府,应该够了。倒是你,给人鞍前马后,当牛做马的滋味很舒服吧?”

    “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不知死活的高傲样子,死到临头还唧唧歪歪。告诉你,就算没太子,老子收拾你们两个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徐熙辰被赵宗平戳到了痛处,有些恼羞成怒:“你是准备自我了断呢,还是我来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只见徐熙辰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团淡红sè的气体,氤氲如跳动的火焰。

    众人大惊失sè。

    “难道是命运之力?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之力?”

    “一直以来,只闻其名,未见其形,今天总算是开眼了!”

    “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徐公子果然是人中俊杰,万中无一的少年天才啊!”

    混在人群中的邋遢老道却是不屑一顾:“都这个年纪了,还停留在这种层次上,还好意思显摆,也不嫌丢人现眼!”

    赵宗平眼中略过一丝悲壮的神sè:十年之前,自己是多么的英姿勃发;但现在,连徐熙辰这种货sè都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因为他能凝聚命运之力,有了这个实力。

    掌握了命运之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啊!

    宗阳啊宗阳,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为兄先走一步,希望你早rì醒悟,不要让我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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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求求你杀了我

    “有资格当得我出手的人不多,能够由我的命运之力为你送终,你也算不枉此生了。”徐熙辰傲然站立,他很享受众人震惊和艳羡的目光,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别人的xìng命在他眼中如浮尘一般渺小,在他看来,能够死在他的命运之力下,还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分外地卖弄着手心那团火焰般的淡红气体,缓缓走到轮椅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一股狞笑直视着赵宗平。

    这个前朝太子,当年何等风光,现在又怎样?我要你死,你就得死!虽然让赵宗阳那废物逃过一劫有些遗憾,但足以向太子交差了。更何况赵宗阳的xìng命迟早是囊中之物,这等废物,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众人一看这架势,要玩真格的了,纷纷瞪大了眼珠子。

    “真的要动手了?”

    “忠侯一动不动,难道他一点也不怕?”

    邋遢道士嘿嘿一笑:“人,哪有不怕死的?老夫阅人无数,还没见过真不怕死的。口口声声不怕死的人,是因为还没到死的时候。这小娃娃是吓得,想动也动不了。”

    赵宗平此刻的心境很苍凉,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真到面临死亡的恐惧时,要说不怕,那也是不可能的。的确如邋遢道人说的那样,他全身僵硬。想动都动不了。

    死亡的yīn影笼罩全身,到了这一刻,一股求生的yù望本能地涌上心头,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这时他才明白,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参破生死。他本以为自己抱定了必死之心,慷慨激昂。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才深切感受到生的渴望。

    他还想活,哪怕是蝼蚁一般屈辱地苟且偷生,那也比死了好。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是个废人,撑不起这个家,延续不了父母的血脉,因此他只能牺牲自己保全赵宗阳。虽然这个兄弟狗屁不通,但终归是兄弟,是父母最后的血脉!

    “或许我做不了一个伟岸的人,做不了视死如归的勇士,我只是一个没本事,又怕死,被人吓得全身僵硬的胆小鬼。”赵宗平在心里叹道:“但我至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哥哥,最后一次为兄弟遮风挡雨,否则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见父皇?”

    尽管畏惧,但仍然能够面对死亡,虽然并不坦然,但他拼死抱住了作为一个兄长,最后的尊严!

    “来吧,别磨磨蹭蹭,给个痛快的!”赵宗平紧紧闭上双眼,微微战栗着,带着无尽的恐惧,等待死亡来临的一刻。

    “哈哈,你在怕!”徐熙辰尖声笑道:“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呢,没想到最后时刻也变脓包了。这就是当年纵横沙场的玉麟将军,是堂堂的先皇太子,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货,哈哈哈!”

    远远围观的人群,神情都有些复杂:

    “忠侯还是怕了啊!”

    “是啊,浑身都在发抖。”

    “本来以为他视死如归的呢,没想到……哎,先帝的两个儿子,都是……”

    “虎父犬子啊……”

    “一群夸夸其谈的白痴,换你们上去,直接得尿裤子。”邋遢道士嘀咕了一句,也懒得理那些人,自顾自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这小娃娃面对死亡的态度,超越了我的预计。虽然还是很怕死,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了。要不是双腿已废,我或许会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哎,惜哉……惜哉……”

    此时,徐熙辰手心的淡红气体跳动地越发地疯狂,他戏谑地看着闭眼等死的赵宗平,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忠侯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不会有什么痛苦。下辈子认好路,别再投错胎了!”

    说完,便将手心向赵宗平的额头推去。他的表情很轻松,仿佛不是在杀一个人,而是在杀一只鸡……目睹着这一场景,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侯府门口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赵宗平尽管闭上了双眼,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催魂夺命般的气息向着自己袭来。他不敢睁开眼,只能颤栗着,默默等待死亡的来临……

    但过了片刻,不但没有死,那股气息却忽然间诡异地淡了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隔断了一般。

    更诡异的是,原本安静地针落可闻的广场,猛然间迸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那是一种见了鬼一样的声音……

    赵宗平睁开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白衣飘飘,傲然挺立,但却显得十分地平和,云淡风轻。

    “宗阳,你这是干什么,赶紧回去!”赵宗平大惊失sè,慌忙喝道:“这里没你的事,快滚!”

    “这是我与徐公子之间的恩怨,你就不要插手了。”赵宗阳回头笑道,然后照顾侍卫:“送大哥回府。”

    侯府的侍卫,向来是以赵宗平的马首是瞻,并不怎么听赵宗阳这败家子的指挥。但不知为何,现在赵宗阳平平淡淡一句话,一个动作,却很有大将之风,让侍卫们不自觉地愿意听他的命令行事。

    “瞎胡闹!”赵宗平猛地一拍轮椅把手,制止了侍卫推轮椅的动作,怒道:“赵宗阳你想干什么?要违逆我这个当兄长的命令么,要反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大哥你就别瞎cāo心了。”赵宗阳的口气很淡然,一点都不着怒:“要是你不想回府,就坐在这里看戏吧。”

    他的语气平和自然,但却让赵宗平感觉到根本无法反驳,其中的分量说不清道不明。他觉得眼前的这个败家子兄弟像是换了一个人,以前他xìng格偏激,浮躁纨绔,但再怎么样,自己也能镇住他。但现在的他平和淡然的样子,却无形中仿佛是由他来主导自己了……

    “这个败家子出来干什么?”

    “当了那么久的缩头乌龟,现在来看他兄长为他送命啊。”

    在极度震惊之后,鸦雀无声的现场很快就喧闹地如同一锅粥。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宗阳如同神兵天降的出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

    “咦,这就是赵天宇的小儿子啊?果然不错,虽然长了一张吃软饭的小白脸,但这气质却是从容大度,在现在的小年轻中,有这气度的寥寥无几。哈哈,老夫当年果然没看错眼……”邋遢道士抓起酒葫芦,痛快地浮了一大白,但再看了一眼之后,猛然间大惊失sè,酒葫芦险些掉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他身上居然没半点命运之力,连最基本的天命觉醒都没开启……不对,他的天命星被蒙蔽了,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要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如此歹毒地彻底断绝他的未来……”邋遢道士狠狠地摇着头:“暴殄天物,不得好死啊!”

    在一阵叹息中,赵宗阳带着微笑,面对错愕的徐熙辰,淡然说道:“我们的恩怨,该解决了吧。”

    “哈哈哈,好一段兄弟情深的戏码,不过在我眼里,就像两只蚂蚁在挣扎。”徐熙辰嚣张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出来更好,免得连累你那残废大哥。怎么样,你是想跪地磕头,求我饶你一条狗命么?恐怕很难。”

    今天这事是不可能善了的,之所以设这么一个局,自然是太子在幕后的属意;而他自己也有一点想法:赵宗阳要么死,要么臭大街,那么与林家的婚约自然作废。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上门求婚。而太子已经挑明了态度,愿意玉成此事……

    “我的确想求你……”赵宗阳淡然地说道,还没说完,人群就一阵哗然。

    “这种丢脸的话也能如此自然地说出来?这顺候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比他哥是不要脸多了。”

    “这种货sè,怎么还有脸在世上活下去,简直是给先帝蒙羞……”

    徐熙辰狂笑道:“求我也没用,如果你实在怕死,留下双腿,卷铺盖滚出侯府,我或许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哈哈,就这种软骨头的废物,也配得上文武双全的京城第一美女?我还真舍不得杀他了,这幅景象应该给林家大小姐看看,看看她的未婚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垃圾,也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徐公子,你误会了。”赵宗阳猛然间握住徐熙辰的手腕,缓缓地将他的手掌,拉到了自己的胸前,紧紧贴住心口,带着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微笑,轻声说道:

    “我的确想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喧闹的广场,顿时又陷入了瞬间的沉寂,片刻后才响起纷纷的议论声。

    “这是在干什么?疯子!绝对的疯子!”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了。”

    “是装腔作势,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不怕死?”

    “绝不是装的,他是玩真的。”邋遢道士的表情,比先前还要震惊:“真是咄咄怪事。生死之事,老夫见得多了,死到临头之时,没谁真的不怕。能坦然面对,就是勇者;能慷慨赴死,更是大勇。

    老夫这一生,勇者见过不少,大勇也见过一些,但像这个小家伙一般迫不及待求死的,实在是前所未有……”

    老夫向来以癫狂而自得,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这小家伙相比,我是不是太中规中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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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这个废物

    徐熙辰其实并不经常动手杀人,因为他自恃身份,觉得那些卑贱的生命,当不起那么大的造化。但当他偶尔提起兴致动手时,确实很享受那种绝望的眼神,很享受卑躬屈膝向他求饶的过程,将其视为一种乐趣。

    当然,在享受完这样的乐趣之后,他并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只会冷冷地说上一句“弱肉强食是天理,我杀你乃是合乎天道,替天行事”,然后理所当然地将其结果掉……

    本来以为今天又能再次享受这样的乐趣,但赵宗阳的举动,却无异于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非常生气。

    不求饶也就罢了,偏要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让我下不来台么?

    尤其是这该死的眼神和微笑,非但没有一点惊惧,甚至还满怀期待!

    这是挑衅,还是嘲讽?

    徐熙辰从没想过,浮躁而弱小的败家子,居然有胆量在自己面前玩这一出,这让他嗅到一股侮辱的气味,愤怒不已,一时之间也有些错愕,手掌贴着赵宗阳的胸口,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徐公子这是怎么了?”

    “准备手下留情了?”

    “可能是觉得杀一个疯子,凭白污了自己的身份吧。”

    赵宗阳有些不满地加了把力,将徐熙辰的手掌更用力地贴在自己胸口上,语气像是用糖果哄小孩子的前辈:“来,别紧张,不要有压力。狠下决心,来那么一下,一下就好。”

    众人彻底无语了。邋遢道士也很受打击的样子:“在这个小家伙面前,老夫实在是太正常了!”

    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要不是赵宗阳彻底没了修习天命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收做关门弟子。

    但人生总是充满遗憾,这就是命啊……

    “你在装神弄鬼做什么?以为这就能唬住我?”徐熙辰感觉到众人怪怪的眼神,自己像是成了一个笑柄,不由得怒火中烧,一股杀意冲天而起。

    赶紧杀了这个废物,完成太子交给的任务,然后向林家提亲,自己的时间很紧,没空闲浪费在这疯子身上一刻!

    “你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徐熙辰猛然一喝,突然之间,全身似有光华流转,迅速积聚到手心,使得手心淡红气体猛然间大盛,仿若凝聚成坚不可摧的利刃,狠狠地向赵宗阳的心口,刺了进去!

    “住手!”坐在轮椅上的赵宗平绝望地看着这一幕,脸sè苍白如纸。这一刻,他的心cháo澎湃起伏,脑中一团乱麻。

    他不知这个不成器的兄弟,何以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让人捉摸不透,他只知道,为他赴死的是他的亲兄弟,是父母最后的血脉延续。在他的心中,心痛的成分超过了感动。

    相对于赵宗阳如此从容的赴死态度,他为自己先前的畏惧感到羞耻,如果自己坚决一点,宗阳就不会死!

    但现在说一切都晚了。他虽然已经废了修为,但很早以前曾经达到过那样的境界,看着徐熙辰这一出手,他心里就咯噔一声:完了,无药可救!

    徐熙辰手中的利刃,并非实质,而是命元凝聚而成,侵入赵宗阳的体内后,立即就会开始燃烧。赵宗阳还没有完成天命觉醒,体内没有命元,根本无从抗拒,生命的气息会在片刻间焚烧殆尽……

    一个入门的修命者,欺负一个未入门的普通人,就是如此予取予求。别看只有一线之隔,差距就是这样的天壤之别!

    围观的人群,目睹了这一场景,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命运之力是如何杀人的,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赵宗阳是自己在找死啊,非要挑衅徐公子。”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不是嘛,你看,他青筋爆出,脸sè发红,明显已经受不了了!”

    邋遢道士猛然间瞪大了眼珠子:“怪了怪了!生命气息被命元侵入燃烧,应该是脸白如纸,直接软到,变成一具干尸才对。怎么还青筋暴出,脸sè发红?更有生命的活力了!”

    怎么可能啊,这小家伙绝对是没有天命觉醒的,这是肯定的!那他怎么会抵挡得了命运之力的冲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但徐熙辰自己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与以往任何一次出手的感觉都不同。自己的命元,源源不断地灌入了赵宗阳的体内,然后不断地燃烧,但赵宗阳却没有像之前的死鬼一样立即被抽成一具干尸。青筋暴出,面sè发红,看得他非常痛苦,但却没立即死去……

    怎么回事?邪门了!

    “你在干什么?没吃饭啊?”赵宗阳看着徐熙辰,眼神中隐隐有些许失望:“用力一点,下手狠一点,拿出你的所有实力,不要考虑我的感受,一定要杀死我,求你了!”

    所有人顿时呆若木鸡,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尤其是徐熙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当场喷血。

    这是何等的侮辱和挑衅!

    不可饶恕!

    “去死吧!”徐熙辰勃然大怒,用尽了全力,将自己所能cāo控的命运之力达到了极致,淡红sè的气体颜sè瞬间变深。

    或许是由于愤怒激发的潜能,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一次的出手,是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击。已经到了极限,甚至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要是这次再杀不死,那自己就可以一头撞死了。

    哼,以如此雷霆一击对付赵宗阳这废物,算是杀鸡用牛刀,也算是他死前最大的荣耀了!

    他扭曲的面容带着疯狂的狞笑,眼看着赵宗阳的青筋以夸张的幅度爆出,并随时有可能爆掉血管,看着赵宗阳的嘴角开始抽搐,继而全身都开始抽搐,面部犹如变形一般,痛苦地无以复加。

    他很享受欣赏赵宗阳这痛苦到极致的表现,他将自己的命元源源不断地向赵宗阳的体内灌入燃烧,此时他已经不满足将其抽成一具干尸,他要让其爆身而死,不留全尸!

    全场皆是倒吸冷气的唏嘘,徐熙辰的手段,让人看得心胆俱裂,尤其是赵宗平,眼睁睁看着亲兄弟遭受如此虐杀,自己却无能为力,只恨不得现在死的是自己。他无助地坐在轮椅上,咬牙切齿,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里……

    “这小家伙,真是能忍,不对啊?”邋遢道士无比疑惑地瞪大了眼珠子:“他看起来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实际上……是在主动吸收对方的命元!”

    “你到底行不行?”当徐熙辰正得意洋洋之时,赵宗阳冰冷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使他全身发冷。

    “怎么回事?还没血管爆裂?”徐熙辰无比惊讶地发觉,自己体内所有的命元不知不觉已经耗去了一半,但面前这废物一直处在爆体的边缘,却堪堪没撑破那层极限!

    难道说,这个废物,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

    怎么可能!

    一念及此,徐熙辰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额头的冷汗,如雨般倾泻而下。

    “你不是很想杀死我么?来呀,用尽全力,杀死我啊!”赵宗阳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失望,以及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连我都杀不死,你这个废物!”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风中凌乱了……

    赵宗平已经看得傻了,但心中的狂喜,却是不加掩饰。虽然他不明白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兄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至少能看出,以徐熙辰的实力,怕是杀不死赵宗阳了!

    “你……你……”徐熙辰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宗阳,心神俱乱,再没有了先前的桀骜和嚣张,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你什么?你这个废物,连我都杀不死,太让人失望了!”赵宗阳狠狠地瞪了徐熙辰一眼,心中遗憾之极。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由于自身天命强化的缘故,使得自己没有自我了断的实力。见徐熙辰能使用命运之力,便取巧地想来一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没想到,这厮吹的牛逼哄哄,真正实力却是不上不下,堪堪到了自己天命强化所能承受的极限,却又偏偏破不了这层防御,真是急死个人!

    更糟糕的是,自己承受的痛苦感,还是双倍的。其结果就是,痛地yù仙yù死,最终还没达到目的,受了冤枉罪,心中的郁闷,那是可想而知。

    “TMD,这是什么世道,想死都这么难!”赵宗阳仰天长叹,意境有些萧索。

    现场众人的表情之jīng彩,已经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了。谁都没想到,这个众人眼中的废物,居然是如此地深藏不露,现在却是一鸣惊人!

    重点是,一鸣惊人也就罢了,但这所作所为,是在**裸地羞辱徐熙辰,是面对面地打脸啊!

    邋遢道士两眼放光,不过却是很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见过装逼的,没见过装逼成这样的,老夫都自叹不如了,后生可畏啊!”

    徐熙辰纵横京城十载,何时受过这等侮辱,此时已经气的面红耳赤。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赵宗阳的修为已经高过了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废物的天命星是无法觉醒的。或许是搞了什么歪门邪道,承受能力比较强而已,但肯定掌握不了命运之力。

    为了挽回丢失的尊严,徐熙辰怒喝道:“你也就是能挨打而已,有本事的话,你用命运之力打我啊!”

    “居然提这种要求……我勉为其难试试吧。”赵宗阳正憋着一股闷气没发泄呢,当即便一个耳光挥过去。

    “触发技能:痛苦之源,所承受的痛苦暂时转化为命运之力,使用后将耗费全身jīng力……”

    赵宗阳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感是双倍的,那转化的命运之力,是不是威力也要更强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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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很看好你的

    “不是吧,扇耳光?”

    “这都什么层次啊?太幼稚了吧……”

    “难道说顺候真的只是抗击打能力强,实际上却没攻击力?”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不过口中的称呼,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改变,从先前的废物,变成了现在的“顺候”,语气也很恭敬……

    众人异口同声的废物,只是露出了让人惊讶的一面,就让所有人改变了态度,尽管还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只是能挨打而已,但就这一点,足以使得实力更为低微的人刮目相看了。

    你可以感叹,世态就是如此现实,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强者为尊,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当然,他如果能将高高在上的徐熙辰打倒,那就更让人赞叹了。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这一点,就冲着他攻击的方式。

    看人家徐公子,出手多炫多有档次,全身光华流转,手心气体凝聚,并化气为刀……这过程,简直像是一门艺术;再看赵宗阳这一下,什么卖相都没有,干巴巴一个耳光扇过去…...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笑话,一个耳光就想打倒我?不知死活的东西!”徐熙辰不怒反笑,更是坐实了他心中对赵宗阳的判断,当下抽回手,抓住赵宗阳扇向他的手,狠狠发力,想将手指折断。

    开玩笑,居然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虽然耳光没什么威力,但真要是给他扇到自己脸上了,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混?

    两人的手指交错间,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徐熙辰正得意洋洋,蓦然间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他自己的手指断了!

    怎么可能?这废物的力道,居然足以断掉我的手指?

    但他来不及惊讶,十指连心,那钻心的疼痛,让他痛不yù生。

    更让他撕心裂肺的是,赵宗阳的手并没有停留,掰断他的手指后,还顺势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挨耳光也就罢了,最最让他想不到的是,本以为是绵软无力的耳光,猛然间爆发出一股极大的命运之力,其威势之大,远超自己的想象,至少比自己的命运之力要强大。

    天啦,难道说赵宗阳并不是只能挨打的,而是有实打实的能力?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情况越来越糟,一股股强大的命元,蛮横地侵入了他的体内,疯狂地燃烧爆炸!

    他不得不催动自己体内的命元,与之对抗,互相消耗……但他万分诧异地发觉,这侵入体内的命元,与自己的命元几乎是一脉相承,这是一种很荒谬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惨烈地拼杀,最后却发觉,其实是在自相残杀!

    这是什么邪术?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袭上心头......

    “砰”的一声,徐熙辰软软地一头栽倒在地上。经过激烈的战斗,他体内的命元几乎消耗殆尽,现在只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

    向来桀骜不驯,嚣张霸道的徐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众人全都看傻了,当徐公子带队来到侯府门外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会有大戏看,但谁都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一直被看做是废物的赵宗阳,几乎一开始就被认定必死,但谁能想到,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翻转了整个局面!

    一个耳光!只是轻轻的一个耳光!

    “公子!”徐家的侍卫们顿时乱作一团,急匆匆冲上前来,一个个本能地拔出了刀,不经意间将赵宗阳围在了zhōng yāng。

    “好大的胆子,给我拿下!”赵宗平缓过神来,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对自家的侍卫下令道。

    没有人能了解,他的心情有多么地喜悦。赵宗阳不但没死,而且如此厉害,给了他一个难以想象的惊喜。

    “诺!”忠顺侯府的侍卫们,此时士气大振,原本的土鸡瓦狗,现在也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刻,一个个昂首挺胸,将徐家的侍卫围住,高声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曾几何时,忠顺侯府的侍卫,敢在徐家的铁血侍卫面前大声吆喝?今天真是前所未有的爽!深藏不露的小侯爷,真是神一般的人物啊!

    而被自家侍卫看做神的赵宗阳,在徐家侍卫们团团围住的当口,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痛苦之源”的副作用发作,所有jīng力被消耗一空,实在是太累了,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还真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但徐家的侍卫见状,却倒吸一口凉气:人家这分明是没把我们这些小虾米看在眼里。

    这不废话么?一个耳光就把咱们奉若神明的公子给打得半死,我们这些乌合之众,在人家眼里,恐怕连废物都算不上……

    到了这个地步,除了缴械投降,还有别的选择么?

    “小徐啊,你这是怎么搞的,修炼要努力啊,不要偷懒。这么不上不下的,你也难受,我也难受。”赵宗阳坐在地上,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徐熙辰两句。

    自己受了这么多罪,还是没能完成求死的愿望,心中的郁闷向谁说呢?

    “侮辱,彻头彻尾的侮辱啊!”

    “徐公子还真是能忍啊,这脸打得……”

    “不忍又能怎样,谁叫他跟顺候对着干的?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有实力,就是这么自信啊,想侮辱谁侮辱谁,想怎么侮辱就怎么侮辱!”

    众人的口风完全转变,清一sè地站在了赵宗阳的这一边。

    “这个世界很复杂,有时候也很简单,只要赢了,做什么都是对的。”邋遢道士嘀咕了一句,远远地扫了赵宗阳一眼:“混迹这么多年,让老夫看不透的人,这小家伙还是第一个,有趣,很对老夫的脾气……”

    接着,他那略显拘偻的背影,便缓缓消逝在广场边。他想看的戏,已经差不多了。

    但赵宗阳这边的好戏,其实才刚刚开始……

    “你……过来。”赵宗阳坐在地上,连伸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用眼神招呼。

    但在别人眼里,这叫派头!

    被他盯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嚣张地一塌糊涂,以下犯上的那个小厮。赵宗平本来要治他的罪,却被徐熙辰阻挠。

    这小厮本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到此刻却秋后算账了。想起自己先前那句嚣张的“把蛋给捏碎了”,不由得脊背发寒,顿时双腿一软,一泡尿直接喷将在裤子上……

    侯府的侍卫,架着他,跪在了赵宗阳的跟前。准确的说,已经不是跪,而是几乎趴伏在地了。看着赵宗阳的微笑,这小厮只感觉到浑身发冷,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这煞神虽然是在笑,却比自家公子恶狠狠地甩脸sè要恐怖百倍!

    “放松点,没事,我看好你的。”赵宗阳带着很平和的笑容,像是在与朋友谈心聊天,缓缓说道:“你家公子不长进,我觉得有义务鞭策一下。来,你去扇他几个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经过九生九死,赵宗阳对自己的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但并不代表他已经成了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滥好人。前九世的恩怨情仇不可能一笔勾销,对于伤害过自己身边人的那些仇家,一笔一笔账,都记得很清楚。

    徐熙辰不是什么好货sè,在自己前九世的岁月里,他扮演的都是一个很不光彩的角sè,做了无数的缺德事。如果他是一味针对自己,赵宗阳或许还能把他当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对手;但他把矛头对向了自己身边的人,那就触犯了自己的底线。

    尤其是在上一世里,他为了得到林心煜,居然龌龊到了下药的下三滥,虽然最终没能得手,但却yīn差阳错,间接造成了林心煜的死亡……

    此仇不报,枉为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赵宗阳并不介意直接送他上路,不过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先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击倒徐熙辰的,是他本人的命运之力。别看他现在奄奄一息,但想要他的命,燃尽他的命元,也必须是踏入了修命门槛的强者才能做到的。

    更何况,自己现在jīng力耗尽,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无奈之下,只能让这小厮代劳。杀不了徐熙辰,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不过这小厮似乎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跪伏在那里不知所措,一会看看赵宗洋,一会看看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自家公子。吓得双手直抖,身体都在抽搐。

    “赵宗阳,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找死!”徐熙辰气得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今天已经挨了一个耳光,让他恨透了赵宗阳。但如果非要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再挨赵宗阳的耳光,毕竟再怎么说,也算是皇族后裔,实力又那么强悍,好歹能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平衡;要是被自家的奴才扇一耳光,那已经不是用“奇耻大辱”四个字就能概括的了……

    “顺侯太狠了吧,自己不动手,却用徐家自己的奴才来扇徐公子的耳光!”

    “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屑于出手了,这才叫真正的桀骜啊!”

    “这种侮辱,徐公子这辈子都没受过吧!”

    众人议论着,都想起片刻之前,徐公子那趾高气昂的桀骜模样,不想现在居然狼狈到如此田地,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赵宗阳,你敢这样侮辱我,你是不要命了么?我徐家的实力,绝不是你能抗衡的!”徐熙辰已经进入了狗急跳墙的状态,怒喝道:“你要是敢动手,徐家就与你不死不休。我敢保证,你和你的残废哥哥,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你的未婚妻,将成为我的玩物!”

    赵宗阳不太高兴了:不说心煜倒罢了,说起来就是满肚子的气。

    还敢下药?我看你以后还怎么下!

    “不要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我这人热爱和平。”赵宗阳冷冷一笑,对着惊魂不定的小厮,用一种谆谆善诱的语气说道:“都是有身份的人,打耳光就算了,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小厮长出一口气,徐熙辰哼道:“哼,掂量了一下,知道怕了吧,算你识相!”

    “给他一把刀。”赵宗阳吩咐侍卫将一柄利刃递到了小厮的手上,带着笑容,说道:“你家公子火气太盛,rì后难免闯祸。作为朋友,我觉得有义务帮一下。

    来,拿着这把刀,给你家公子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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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次是我赌赢了

    去势!

    简简单单一个词语,此时却犹如平地惊雷,将现场所有的人震的头昏眼花。那小厮更是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顺候这是要下什么样的狠手!要当场阉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徐公子?

    天啦,我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这可不是当众打两个耳光那么简单的事了,这是要断徐家的根,xìng质严重到难以想象。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宗阳,是不是……过了点……打两个耳光就差不多了,去势这事实在……”就连对徐熙辰恨之入骨的赵宗平都不禁为之一愣,旋即用一种商询的语气说道:“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赵宗阳,你疯了么?你难道以为凭借你那点微末的实力,就能与我徐家抗衡?天真!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敢保证,你将会被碎尸万段!”徐熙辰或许是由于极度的亢奋,眼珠子都红了,目光如狼一般yīn狠决辣:“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跪下来向我认个错,保证不再犯,我或许会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徐公子,你不觉得你的话很滑稽么?你是没有认清形势吧,现在到底是谁的命在谁手里?你都快把我弄糊涂了。”赵宗阳脸上依然带着平和的笑容,看人看不清摸不透。

    “你别再我面前故弄玄虚,你不敢的!”徐熙辰在极度的亢奋后,倒是有点动极思静的意思,说的话,明显比先前长进了一个层次:“其实你心里明白,你要是一意孤行,必死无疑。你不是真的傻子,你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徐熙辰是狂妄,但不傻。而且恰恰相反,狂妄的人往往都比一般人聪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聪明才是狂妄的本钱,因为他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为所yù为,在什么人面前中规中矩,又在什么人面前如履薄冰……

    欺软怕硬,弱肉强食,这是混迹京城贵族公子圈的不二法则。延伸开去,也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他之所以敢在赵宗阳面前如此嚣张,一方面自然是他自恃实力,可倚强凌弱;另一方面,即便他现在发觉赵宗阳的实力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废物,甚至比自己高一线,但这也不足以让他改变嚣张的态度。

    他背后有整个徐家的支撑,还有太子可倚仗;而赵宗阳身后有什么?凭他那个残疾哥哥,或者失去了家族支持的未婚妻?

    “宗阳,我看是不是到此为止好了……”赵宗平面sè有些凝重。他很清楚徐熙辰背后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别看徐熙辰本人是年轻一代中的俊杰,掌握了命运之力,已然威风八面;但比起徐家众多高手们而言,徐熙辰的修为,简直可以忽略不提。

    由此可见,徐家的实力是多么地深不可测……

    一旦宗阳真的断了徐熙辰的根,那就彻底与徐家结了不死不休之局。徐家的雷霆手段,绝不是自己兄弟两可以承受的!

    还是那句话,自己这个废人无所谓,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宗阳出意外!

    特别赵宗阳给了他出人意料的惊喜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知道进退了吧?”徐熙辰仰天笑道:“面对现实吧,以卵击石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与徐家为敌,你真的敢么?”

    围观的众人没想到形势突然又有了翻转,轻声议论道:

    “你说顺候敢不敢下手?”

    “这不废话嘛,徐家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开元城里,有几个人敢正面与徐家为敌的?”

    “开玩笑,那庞然大物谁敢去惹啊!不想活了?”

    在所有人眼中,赵宗阳其实已经到了一个无路可走的绝境,除了退后,别无他法。

    但令人惊讶的是,赵宗阳像是没有任何波动,表情毫无变化,仍然带着浅浅的微笑,用一种平和却又耐人寻味的语气,缓缓对徐熙辰问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帮你去势,徐家就会派出高手来杀了我?”

    “哈哈哈,我还道你骨头有多硬呢!还是知道怕了吧?”徐熙辰虽然还是动不了,但神态上却已然恢复了狂妄的本xìng:“你要是敢动手,我敢保证你绝对留不了全尸!”

    “还是那句话,现在跪下求饶,本公子或许会考虑留你一命!”

    赵宗平神sè间十分纠结,既不想宗阳当众跪地失了尊严,更不想他一怒之下干了无法挽回的傻事。在无比矛盾的思想斗争后,他猛地一咬牙,决定由自己代宗阳向徐熙辰赔罪。

    xìng格严肃到古板的他,向来是傲骨铮铮,宁折不弯,居然为了赵宗阳向徐熙辰这个他最看不起的纨绔公子赔罪,甘受屈辱,真是前所未有,无法想象!

    “徐公子……”赵宗平刚一开口,却被赵宗阳拦住了。接着,他惊讶地从赵宗阳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隐藏地极深的喜悦。

    虽然刻意隐藏,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犹如久旱逢甘霖。

    这个发现,让他脑子有些懵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再打一个赌,赌我敢不敢动你?”赵宗阳脸上的笑意更盛,隐隐带上了一丝yīn谋的味道:“如果我输了,那一切随你的便;但要是我赢了,就要你家里一件小物事,不过就怕你做不了主……”

    “到了现在,还嘴硬?那我就陪你玩玩,至于赌注,你尽管放心,只要你能说出口的,没有我办不到的!”徐熙辰张狂地笑道,在他看来,赵宗阳已经完全怕了,只不过是拉不下面子强撑着。死到临头了,还玩这套,真是愚不可及。

    他可不相信赵宗阳真的不怕死,先前无非是仗着一直隐藏的实力,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有恃无恐地装模作样罢了。现在明白,我徐家有的是高手可以要他的命,哪里还可能那么从容,不过是恐惧到极点后的不知所措罢了。

    说起打赌,这废物难道还没吃够苦头么?

    “很好,我就欣赏你这种有自信的人。”赵宗阳淡淡一笑,转眼看了看呆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小厮,用一种蛊惑般的语气缓缓说道:“上吧,别太狠,下手轻一点。”

    小厮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崩溃。

    “宗阳,不要冲动!”赵宗平直觉感到,宗阳的语气和神态虽然都很平和,但这次绝对是玩真的,自己的劝解根本无效。甚至,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已经完全无法影响他的主见和决定了。

    这让他微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欣慰:这个一直在自己羽翼下,似乎总也长不大的败家子,现在终于要展翅了!

    “不会吧,真下得去这个手?”

    “顺侯的胆子太大了吧!”

    “而且自己不动手,偏偏让徐家的奴才来下手,这做得太绝了吧!”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小厮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拿着刀的手一个劲地发颤,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迎上那狂妄而愤怒的眼神,心中就是一突,“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赵宗阳,不要虚张声势,赶紧跪下额头求饶吧。本公子耐心有限,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游戏。”徐熙辰的态度依然很嚣张,因为他有恃无恐。

    如果赵宗阳真敢动手,就要付出碎尸万段的代价!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不会拿自己的身家xìng命来开如此愚蠢的玩笑!

    “别紧张,闭上眼睛,轻轻一刀挥下去。”赵宗**本就无视徐熙辰的存在,只是看着已经崩溃的小厮,话语间,只把徐熙辰当做砧板上的一个标本:“你行的,我看好你,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追魂断根刀……”

    还“追魂断根刀”……小厮差点喷出一口鲜血,双手抖得都快握不住刀了。以下犯上,这是死罪啊,何况还是断了自家公子的根……就算不用脑子,也能明白自己以后会死得有多惨!

    但更让他恐惧的,却是赵宗阳那看似平和,实则诡异莫测的笑容,带着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沧桑,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却让人不敢有半点违拗。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从赵宗阳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无声无息却又不怒自威,如同恶魔的微笑,比自家公子的愤怒要可怕上百倍,千倍……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再迟疑片刻,就会命丧当场!

    “年轻人放手去干,不要有顾虑,后事我会处理的。”赵宗阳眼中jīng芒猛然一闪,露出峥嵘,下了最后通牒。

    小厮心肝猛的一颤,当场吓得涕泪横流。

    世上之人何其多,无论光彩夺目,还是卑微如尘,在本质上都是一样:趋利避害,贪生怕死,这是人xìng中最本质的东西!

    明知道都是死,但是在立即死去,与闯下滔天大祸以后再死之间做选择,哪怕再卑微的人,也会恶向胆边生。蝼蚁尚且偷生,先逍遥过这一刻,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更何况,有百中无一的机会,要是顺侯真的保我不死呢?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了,后面的事他会处理么?

    横下心,闭紧眼,小厮按捺不住已经崩溃掉的恐惧,狂吼一声,手起刀落!

    徐熙辰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片刀光从自己下身划过……

    接着,听见一声轻轻地笑:“这次,是我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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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愧是我大哥

    “你……你疯了……你死定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熙辰的震惊和愤恨,已经很难用词语来形容。他怎么也想不通,赵宗阳居然真的敢动手。

    他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紧接着,下身的剧痛袭来,难以忍受;更残酷的是,现实让他无法接受,从现在起,他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在剧烈的痛苦和难以接受的屈辱感的双重打击下,向来嚣张跋扈的徐公子,此时却心力交瘁,发出一声嚎叫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徐熙辰杀猪般的嚎叫声传入耳中,这才一个个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

    “动手了,真动手了!”

    “真是惊心动魄啊,太决绝了!”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不死不休……”

    也有人小声嘀咕:“徐熙辰整天一副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样子,到处惹是生非,现在遭到报应了吧,该!”

    “宗阳啊,你太冲动了……”赵宗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平心而论,宗阳的所作所为让他很高兴,甚至可以说是很骄傲,但不该做得这么绝啊,与徐家成为死敌。

    罢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多说无益,徐家的雷霆怒火,就由我去挡着吧!

    “侯爷,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做了,你要为小人做主啊……”小厮迎着徐家众多侍卫那杀人的眼神,浑身哆嗦着,双手一抖,利刃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这些侍卫们在赵宗阳面前大气不敢出,但是在他面前,那可是杀神般的存在。

    “好你个奴才,居然以下犯上,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把自家主人的蛋给割了!”赵宗阳面sè一变,对自家侍卫喝道:“来人,把这cāo蛋的奴才给我拿下!”

    小厮闻言,心胆俱裂。这顺侯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啊!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侯爷,我是谨遵你的吩咐啊……”

    “我的吩咐?你又不是我的奴才,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再说即便你是我的奴才,我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就去做?我等遵纪守法的君子,怎能视律法为无物?”赵宗阳正sè道:“以下犯上,按律当斩!徐公子家门不幸,惨遭横祸。作为他的朋友,我感到很痛心。为他讨回公道的事,我义不容辞。先把这厮扣押了,听候发落!”

    所有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顺侯这空口白话的境界,可是到了一定的层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徐熙辰是过命的交情……

    他这唱的到底是哪出?

    “好手段!”赵宗平却是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宗阳这是把凶手扣在了手上,还让徐家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筹码,不管分量大小,至少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不是什么决胜千里的大谋划,但这小手段,要在这急切之间用出来,且用得如此纯熟而自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扪心自问,易地而处,自己能有宗阳这样的急智和脸皮么?

    宗阳什么时候有了如此缜密的心智?还有如此厚的脸皮?

    徐家的侍卫们一个个犹如木桩般呆站着,不知所措,胆战心惊得看着赵宗阳的脸sè,不知该不该去照顾一下已经昏迷的公子。

    “你们还呆着干什么?赶紧送你们公子去医治啊,一群废物,笨手笨脚的!”赵宗阳很热心地说道:“是不是要我们府上的侍卫施以援手啊?那可不能白干,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家侍卫的水准,哪是你们这些土鸡瓦狗所能比的?”

    侯府的侍卫们闻言,一个个都挺起了胸脯。

    自进忠顺侯府的那一天起,从来都是孱弱的代名词,是别人的笑柄,何曾如此扬眉吐气过!

    最最重要的是,侯爷有心为我们出这一口恶气。“有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侍卫们虽然实力低微,地位低下,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自尊。赵宗阳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使得他们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圈泛红,恨不得肝脑涂地的样子,大门匾额上的“忠顺侯府”四个大字,首次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意义……

    “这侯府,真应该让宗阳当家了。”赵宗平在心里叹道:“比我强多了……”

    徐家的侍卫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赶紧抬着昏迷的徐熙辰,灰头土脸地溜之大吉。

    跟着公子当差这么多年,到哪里都是威风八面,何曾如此屈辱过啊,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等等。”赵宗阳突然冒了一句:“帮我转告老相国一句话:一定要信守承诺哦。还有,如果要派人来杀我,一定要派真正的高手哦,那种半桶水的就别折腾了,免得大家都痛苦……”

    所有的人都已经听得呆了:这话……太傲气了吧!明显是没把徐家放在眼里啊!

    再看看顺侯自始至终,一直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脚都没抬一下,是何等地好整以暇,太从容太潇洒了!

    “TMD,也没个人来扶老子一下,累得都站不起来了。”赵宗阳在心里骂了一句,要是他的心声被众人听见,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崩溃掉……

    徐家的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赶紧走了。

    “顺侯真是深藏不露。”

    “顺侯的风姿,让我辈大开眼界……”

    在赢家身边,永远不缺少赞美,这是这个世界的一大定理……

    “行了,散了吧。”赵宗阳的脸sè突然间沉了下来,严肃而威慑,让众人心中一突。

    “我在这里留下一句话,希望在场所有人都能记住:我们兄弟两,是先帝的血脉,是皇族的传承!这一点,永远不可更改。我不希望哪个不长记xìng的,随便来我这里闹事!”

    “那怎么会?顺侯开玩笑吧。”

    “谁敢啊?”

    众人被赵宗阳盯着,都感到脊背发寒,赶紧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迅速散去,顺便犹自回味着今天的这场大戏。

    曲折离奇,高cháo迭起,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京城里的格局,说不得又会有点风起云涌的变化了……

    “宗阳,那个奴才已经被关押了,你准备怎么处理?”众人散尽后,赵宗平凑上前来,对赵宗阳问道。

    若是放在以前,作为一家之主,什么主意都是他拿,绝对不会问赵宗阳半句。但现在,他已经决定让宗阳来当这个家了。

    “大哥你以为我扣押了这个小厮,只是为了与徐家讨价还价么?不,更重要的是,你说了,要捏碎他的蛋。”赵宗阳看了大哥一眼,轻声说道:“骂我不要紧,无论是谁,如果敢对你不敬,我就不会让他有好rì子过!”

    “宗阳……”赵宗平一时之间有点语塞。

    见到宗阳今天的种种表现,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尤其是那份从容和心智,让他也不禁自惭形秽,甚至感觉这个兄弟太过成熟,近乎妖孽了。但却想不到,宗阳现在却终于露出了少年人的心xìng:护短!

    但这不太成熟的一面,却最让他动容,心里像是一团暖流在涌动……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你是我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过,以后若是能够少骂我几句,那就更好了。”赵宗阳笑了笑。

    “谁叫你以前不懂事啊!骂你都算好的,好多次我都忍不住想打你了!”赵宗平拼命想拿出个兄长的威严样子来。不管心里对这个兄弟有多满意,但表面上也得严厉一点,免得他尾巴翘起来,这是长兄的责任。

    但他绷着脸说了几句,却实在有些憋不住,喜悦都快写在了脸上。

    “好你个兔崽子,偷偷摸摸已经修炼到了那样高的境界,连我都瞒住了!”赵宗平好奇地问道:“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哪个层次了,乾阶还是坤阶?天命容器的规模是生命之池还是生命之泉?”

    “这个……我也不清楚……”赵宗阳有些茫然地问道:“徐熙辰是什么境界?我应该跟他差不多吧……”

    这倒是真的,前九世,他在修炼方面都没有建树,连最基本的觉醒都没达到,所以只知道天命觉醒这回事,但具体觉醒后的等级如何划分,有哪些特点,他的确知之甚少。

    “你个兔崽子,在别人面前藏拙也就罢了,在兄长面前,还装什么装?”赵宗平有些无语:“你装得还不够逼真,你应该直接告诉我,你连最基本的等级都不清楚!”

    “你连这都知道!”赵宗阳叹道:“不愧是我大哥啊!”

    好你个兔崽子,还跟大哥拽上了,那大哥我就陪你把这戏演下去!

    “要不要我把基础的理论,系统给你讲述一遍啊?”

    赵宗阳赞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向古板的赵宗平,还从来没有与自家兄弟如此抬杠过,一时之间,反倒觉得新鲜有趣。嗯,两兄弟之间,经常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看来是有助于交流的……

    “那你听好了。”赵宗平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缓缓说道:“天命觉醒后,全身的经脉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俗称洗jīng伐髓,从而构成一个新的经脉循环,被称作天命容器,血脉因子,便是命元。根据容量的不同,分为了九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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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要是能治好呢?

    “修天命,乃窃rì月之jīng华,夺天地之造化,与rì月星辰,自然万物息息相关。要知天命,必先通天地之变,晓yīn阳八卦。

    前八个等级以八卦命名,分别是:兑,巽,艮,震,离,坎,坤,乾,再加上最后的神,构成九个等级;而每个等级分三阶:入门级,专家级,大师级。

    而这九个等级如何辨别呢?最直观的就是天命容器的容量,对应地分为九级:命井,命池,命泉,命湖,命河,命川,命江,命海,命穹。

    对修命者而言,这九个等级,分别对应九种称呼:天命徒,天命者,天命士,天命师,天命王,天命皇,天命圣,天命尊,天命神……”

    赵宗阳认真地听大哥讲述了一番,叹道:“弯弯绕绕的,还真是复杂。”

    “废话,有资格修天命的人万中无一,只要完成天命觉醒,哪怕是最初级的阶段,都会立即成为万众瞩目的翘楚,犹如一步登天。

    修天命,怎么可能会简单得了?我说的这些,都是皮毛中的皮毛而已。说起来可能有点枯燥,但实际上不难理解。比如徐熙辰,他的天命容器仅仅达到生命之井的容量,是入门阶的兑级天命徒。”

    赵宗平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说复杂,你比徐熙辰强那么多,天命容器至少是命池或者命泉规模了,还敢说不懂?分明是在考我嘛!

    虽然修为是拍马也赶不上了,但是做兄长的,总不能在兄弟面前太丢面子,这些粗浅的理论,总还是能够应付的吧。

    “那在每一个等级,所有人是否都是千篇一律呢?有没有什么各自的特点?”赵宗阳继续问道。

    “当然各有不同了,每个人的命元都有不同的属xìng,因而构成了各种不同的命格。大体上来讲,有四大属xìng,以四种图腾作为标记。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分别对应四季之气chūn夏秋冬,代表的是:生,长,收,藏四大命势。同理,还对应四方:东南西北,四象:少yīn,少阳,太yīn,太阳……”赵宗平侃侃而谈:“不过,这些都是一些最基础的理论,难免觉得繁杂晦涩;在实际运用中,倒是有另一种说法。”

    “简而言之,命元是一个修命者生命的根本,也是他攻击的本钱。而四种不同的属xìng,则是四种不同的攻击方式和风格,我们习惯用兵法来类比:风,林,火,山。

    极速如风,代表着速度和敏捷;

    其徐如林,代表着恢复和治愈;

    爆烈如火,代表着攻击和爆发;

    不动如山,代表着防御和反击……

    当然,这都是一个大致的分类,肯定不能包罗万象。不过我这个级别,懂得的也只有这个层次,你姑且听之。”赵宗平说道:“还是以徐熙辰为例,他的命元就是火属xìng,攻击方式是主动入侵,燃烧爆烈,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了。”

    “我还是有一点疑惑。”赵宗阳问出了一个思索已久的问题:“命元是一个人生命存在的根本,像徐熙辰那样以燃烧自己的命元为攻击方式,岂不是也在耗损自己的生命?”

    “你说得对,所有的战斗,说到底,就是用自己的命元,消耗别人的命元,拼的是谁的本钱更深厚。

    但是从本质上来说,杀了别人,就是在损耗自己的天命。所以从道德层面来说,上苍是不主张杀人的,要放下屠刀;用因果循环的学说,这就是所谓的损yīn德。所谓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很大程度上也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谁还讲什么道德呢?如果你和敌人生死相争,你是否会为了保存自己的命元,而放下屠刀呢?那样只会死得更快。”赵宗平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人活着,继续修炼下去,有的是办法补充命元,甚至更上一层楼;况且,战斗本身也是突破境界的最好途径,比闭门造车勤修苦炼,效果好上十倍……

    哎,修天命,表面上讲究的是无争,戒杀;本质上,却又是鼓励战斗,很复杂,很矛盾……以吾辈愚钝资质,实在难以参透。”

    赵宗阳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人生本就是风风雨雨,荆棘蹉跎。这修天命的本质,是否应证着生命的过程:在纠结中摸索,在矛盾中徘徊,在斗争中历练,在血火中前行……”

    赵宗平猛然间闪过一丝明悟:对,就是这样!

    哼,这个兔崽子,还一直在这里卖关子,居然悟地这么通透!难怪这么厉害……不过这小子够坏的,故意消遣我这个半桶水,看猴戏么?

    宗阳如此出息,他感到很骄傲;但这种拿兄长寻开心的做法,实在是……太无耻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赵宗平转移了话题,认真地说道:“宗阳,以前是大哥看错你了。你韬光养晦多年,今朝一鸣惊人,我很高兴。不过,你要记住,这不是终点。

    我们已经与徐家结了血仇,不死不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远离京城,到一个好的环境中潜心修炼。这里的烂摊子,交给我好了。”

    “大哥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打算,明天就会亲自去徐府一趟。”赵宗阳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他怎么可能再让大哥挡在自己身前?已经为自己死了九世,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该由自己为他遮风挡雨了!

    赵宗阳的语气并不重,显得有些平淡,但赵宗平却能感受出那不可辩驳的霸道之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无法左右这个兄弟的决定了,既欣慰又担心。

    但他终归还是不忍心,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对了,下个月,就到了巡天宗在开元国收徒的大rì子。这可是十二年才有一次的机会,据说这一次,巡天宗对开元特别重视,将由副宗主风落九天亲自主持,还有小道消息,说三痴道尊也会来……你好好把握,要是能够选上,那就一步登天了。从此之后,看谁敢说我们是无能之辈,靠着皇族的余荫做吃等死?”

    “皇族余荫?好深厚的余荫!让我们兄弟被yīn了十年之久!是谁在对我们疯狂打压?又是谁,恨不得将我们除之而后快?”赵宗阳疏忽间冷笑一声,他想起了这十世轮回中,无数的前尘往事。

    “或许,在这个世间,所有人都可以通过奋发图强,而飞黄腾达,唯独你我兄弟不能!”

    赵宗平楞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话太沉重,也太残酷,但偏偏是那么真实!

    宗阳对世事的认识,竟是如此透彻!

    其实,他并非不懂这些,但他作为长兄,肩负着这个家,使他不愿意,也不敢想得那么残酷,那么绝望……宁折不弯,固执到极点的xìng格,让他宁愿相信:努力就会有机会。

    这不仅仅是一种心里麻醉,更是他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但在这一刻,他清醒地意识到,希望幻灭了……

    “不,不能这么想,你如果继续呆在京城,或许真是永无出头之rì,但是如果能去巡天宗,那就绝对不同了。”赵宗平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拼命想要说服宗阳。

    “巡天宗,我是肯定不会去的。”赵宗阳顿了顿,说道:“不过,我觉得大哥你完全可以去啊!”

    为了超脱轮回,自己的目标是求死,不过若是在死之前,没能把大哥的后路给安顿好,反而给他引祸上身,那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的。

    恩,还有心煜……巡天宗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

    “我去?”赵宗平的苦笑中,有一丝荒唐的戏谑:“你觉得令无数天才趋之若鹜的巡天宗,会收一个废人么?”

    “十二年前的那次,我由于在外带兵而错过了。十年前,我被人偷袭,断了双腿,经脉循环由此断裂,天命容器从此形同虚设,失去了一切修为。现在回想,人生如梦啊,除非我的双腿能够复原,否则,十二年前的一次错过,就是永远地错过!”

    “如果你双腿复原,是不是就能回复当年的修为?”赵宗阳的语气有些急切。

    原本他以为命运天盘赋予的任务完成后,赠送的回光术能使断肢重生,就能让大哥重新站起来。但现在却是多了一层意外之喜,居然还能回复修为!

    “如果双腿复原,重塑天命容器,那的确是能恢复的,不过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和痛苦。”赵宗平虽然不知道宗阳提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做什么,但还是回答道。

    “那你愿不愿意付出这百倍的努力和痛苦?”赵宗阳语气凝重地问道。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说百倍,就算千倍,万倍,又算得了什么!”赵宗平的眼中骤然爆出无尽的渴望的光芒,但旋即又黯淡无光:“算了,谈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什么?我的双腿已经断了,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话里行间,充斥着无尽的萧索和绝望。

    “要是我说,能治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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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给我半个月

    赵宗阳的声音依然很淡然,声调不高也不低,却很笃定。

    “够了,别再纠缠这个无意义的问题了,我已经认命了。”赵宗平先是一愣,随即在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忧伤:“十年了,从最开始的不甘,到后来的愤怒,直到现在的绝望,我已经看得很淡了。天命,这就是我的天命。”

    “要是我说,能治好呢?”赵宗阳依然不疾不徐,只是这么淡淡一句。

    “你……”赵宗平一愣,迎着宗阳的目光,从中看到了绝不属于那个年纪的从容和自信,心中猛地一动:众所周知,宗阳十年前被蒙蔽了天命星,从此与觉醒无缘。自那时起,所有人都把他看做废物,直到今天,才露出了峥嵘的一面。

    如此看来,这十年来,他一直在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因为他早早地便一眼看透了这冰冷的现实……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定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突破那绝对不可能的障碍,完成了天命觉醒!

    或许,他真的有什么办法,让我重新站起来?

    一念及此,赵宗平的心绪难以抑制地澎湃起来,早已被埋葬的那份雄心壮志,突然间又浮上了心头。

    “你需要多长时间?”赵宗平没有问宗阳是否能做到,也只字不问怎么做,甚至没有问若是失败了又会如何。

    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是把自己这条命交给了兄弟。尽管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大的惊喜,但既然宗阳开口了,就任他施为好了。

    “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赵宗阳语气平和,却坚定。

    “好,我等!”赵宗平的回答很简练。

    “明天先去徐府一趟,这事没有他们的帮助,成不了。”

    “什么?”赵宗平这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要徐家的帮助?我们已经是不死不休了,他们还怎么可能施以援手?宗阳你该不会用自己的命作为交换条件吧?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你想多了,这事帮不帮,主动权不在他们身上。”赵宗阳嘿嘿一笑:“其实,我也不是太贪心,只想从那里拿一件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侯府没有么?”赵宗平紧张地问道:“能不能另外想办法?”

    “很遗憾,宿命珠这玩意只有徐府才有啊。”

    “咳咳……”赵宗平惊得一口气没喘过来,连连咳嗽:“你要的是宿命珠?别做梦了,那可是徐家的家传至宝……”

    赵宗阳却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看上这玩意了,别的东西,我还不稀罕。”

    宿命珠,断命盘,续命玉……这是开启天命觉醒的三大任务物品,也是当今京城里的三大至宝,甚至都不用赵宗阳花时间去打听,就能知道这三大宝贝在什么地方。

    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说来也巧,这三大至宝的归属人,都跟自己有关系。

    宿命珠是徐家的家传至宝;续命玉则是林太师府上的珍宝,而断命盘,则是太子用来压箱底的货……

    这三家,与自己的关系都很不友好,目前看来,想得到其中一件,都是难于登天,更遑论三宝齐聚了,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以赵宗阳九死九生的阅历,对这些人的了解之透彻,无人能及,以有心算无心,未必就不能创造奇迹。

    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

    翌rì,开元城东,相国府。

    不同于忠顺侯府的简陋寒酸,相国府却称得上是富丽堂皇。

    占据了小半个城东的府邸,连绵数里,巍峨壮观。别的不论,但就墙上那以“福禄无边”为主题的壁画,就彰显出无比尊贵的身份。

    府内更是别有洞天,数不清的亭台楼榭,看不尽的奇珍异草,行走其间,有一种繁华过眼,沧海桑田的感受……正厅里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别的暂且不表,只说那铺在桌上的红布,俱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寻常人家再有钱,也休想买到。

    不过在这雕梁画栋的空间里,气氛却是压抑异常。几十号人像雕塑一般坐着,木然无语。

    端坐上首的老者,正是当朝相国,徐家家主徐召元。中等身材,略微发福。一身锦缎,贵不可言。

    他属于是那种在万千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虽须发皆白,却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典型的福禄无边的命格。他看起来非常和善,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但偶尔沉下脸来之时,却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仿佛空气都凝固住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面sè严肃,不怒自威,使得满屋子里的人坐立不安,大气不敢出。

    “徐正峰,你的儿子真是好手段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去势了,真是我徐家有史以来之荣耀啊!”徐相国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的下任家主徐正峰,冷冷说道。

    “父亲,熙辰虽然年少轻狂,但……但……”徐正峰被老爷子盯着,只感到脊背发寒,更因为儿子的惨剧让他心力交瘁,“但是”了半晌,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好个年少轻狂,好得很!这就是我徐家的嫡长孙,这就是我徐家未来的第三代家主!”徐相国冷哼一声,语气提高了八度:“轻狂不是问题,只要不吃亏,无论做什么,我徐家都支持。但你儿子现在这个状况,你认为能把徐家的未来交付于他么?”

    完了!真的完了!徐正峰心里咯噔一声:熙辰再无可能接任未来家主了!

    其实从儿子昨天被抬回来的一刻,他就已经绝望了:一个被废掉的男人,还怎么有可能担任未来的家主?绝对是被立即放弃的份,能有一点艰难的生存空间,苟延残喘,绝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只要老爷子一rì不说出口,他就还抱有一丝的幻想,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确定徐熙辰出局,那么他的第二代家主之位,只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连香火都无法延续了,还能有鸟毛资格做家主啊?

    徐正峰能分明的感觉到:在场的兄弟子侄,个个都蠢蠢yù动了……

    “我可以放弃继承权,但我有个要求。”徐正峰狠狠咬了咬牙,面sè狠戾,恨恨说道:“求父亲为熙辰做主,杀了赵宗阳那罪魁祸首,报这血海深仇!”

    “那是当然的,此仇不共戴天!”

    “赵宗阳已经是我徐家的死敌,必将杀之而后快。”

    “大哥,这已经不是熙辰一个人的事了,这关系到整个徐家的声誉,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满屋子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赞同道。

    对于未来家主之位,人人都有想法,不过对于这报仇之事,倒是很容易统一思想。毕竟这确实是整个徐家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以后都没法混了;况且不管谁接任,都必须借此事立威。

    顷刻间的功夫,大厅里的喊杀声已经连成一片了……

    “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急于一时。”徐召元一开口,所有人都立即闭上了嘴。

    “熙辰这次出马,是为太子办事,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自然应该先让太子知晓,再做定夺。”徐召元手一挥:“就这样,都散了吧,正峰你留下来,我有话说。”

    满屋子的人陆续散去,走在最后的,是原本站在角落里的一对父子,不过却是儿子走在前面,父亲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

    “凌天,这事你怎么看?”待走到了一处僻静之所,确定四周无人之后,父亲对着儿子的背影,开口问道。

    他算是徐家人,却不姓徐,是上门的女婿,地位一直低下,几年前妻子去世后,在徐家嫡子们眼中,地位就更是跟下人没什么区别。

    连他的儿子,都不能随他的姓氏,而是姓徐,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是奇耻大辱,断了家族的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但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找机会让儿子认祖归宗。

    徐凌天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说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头子不做亏本生意,徐熙辰是为太子办事而受伤的,就先跟太子讨价还价,要点好处再说,顺便求个尚方宝剑。若是自己先动手了,到时候太子认不认账还两说,甚至可能被倒打一耙。暗地里再不把赵宗阳当回事,但若是有对手借此较起真来,那也是皇亲国戚,杀了他,罪名大着呢!”

    徐凌天身材颀长,丰神俊朗,顾盼间,双目生辉。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很难看到他对自己父亲的半点尊敬。

    虽然他在徐家的地位也不高,尽管随了徐姓,但为了与嫡孙有所区别,平辈中的“熙”字,他是不能取的。在大厅议事的时候,他是连座位都没有的,只能旁听。不过即便如此,他好歹也是姓徐的,所以在这相国府中,地位至少比他的父亲高得多。

    像这样的大家族里,地位决定一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徐熙辰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嫡长孙。受了奇耻大辱,他也能隐忍不发,先谋求利益最大化。甚至还以此作为要挟太子的把柄,索要好处,完全是把这个已经没用的嫡孙当做货物在交易。这是否太狠辣,太凉薄了?若是我,自问做不到这点。”

    对于父亲的感慨,徐凌天冷冷一笑,不以为然,缓缓道了一句:“所以他是相国,而你,只是一个赘婿……”

    父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自己儿子如此训斥,实在有些难堪。不过随即,他又笑了起来:此子有相国的风范,心xìng够狠够绝,是成大事的料!

    徐凌天没有理会他,而是在心中思考一个问题:徐家的继承之争,将进入一个白热化的阶段,对自己而言,是千载难逢的绝佳良机!

    不过自己在徐家根基浅薄,必须要借助外力……不过肯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只要能达到目的,即便把徐家给卖掉一半,自己都无所谓。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卖给谁……

    ;

第十一章 他还敢来送死?

    所有下人和侍卫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正厅里只剩下徐相国和徐正峰两人,空空荡荡的,但却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凝重气氛。

    “父亲,熙辰虽然不争气,但毕竟也是您的亲孙子啊,这个仇,一定要报啊!”徐正峰有些按捺不住,语气急切。

    “我都说了,仇一定要报,但不急于一时。你就是太过浮躁,沉不住气。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感情用事,一定要以徐家最大的利益为重。”徐召元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门心思扑在你那废物儿子身上,现在你应该更多地考虑一下自己何去何从!”

    “我……我会遵守承诺,放弃下任家主之位……”徐正峰黯淡地喃喃道:“从此以后,只能混天过rì子了……”

    “糊涂!”徐召元的眼神一瞬间凌厉无比,让人根本无法将这个形象与先前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联系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是最看中你的,你那些兄弟子侄是些什么货sè,我心知肚明,比你那废物儿子还要张狂无能!要是把徐家交到他们手上,我敢断言,出不了两代,就会败掉。”徐召元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我其实还是希望由你来继承。这不是我对你的偏爱,而是为了整个徐家的前景。如果你做得不够好,我也并不排除将你扫地出门。”

    “父亲……”徐正峰那黯然的眼神,一瞬之间变得热烈,但旋即又黯淡下来:“可是熙辰已经废了,不可能做为第三代家主,为徐家延续香火了,我这个第二代家主,实际上也已经完全失去了竞争的资格。可恨那赵宗阳,毁了我父子一生,我与他不共戴天!”

    说到这里,他紧咬下唇,心中愤恨滔天,恨不得立即就把赵宗阳这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无后,的确是最大的障碍,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了。”徐召元的声音压得更低,徐徐说道:“你最近新纳的小妾,据说有喜脉了?”

    “是的,父亲的意思,莫非是……”徐正峰惊讶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忙不迭地说道:“那怎么行啊,这是庶出啊,那些兄弟子侄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成何体统啊?”

    徐召元浅笑一声,冷冷说道:“庶出?你把他变成嫡出不就行了?”

    徐正峰倒吸一口凉气,老爷子的意思,是要他休掉现在的正妻,然后将现在的小妾升级为正妻,如此一来,庶子变嫡子,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休妻是一件非常非常重大的事,被休掉的女子,一生都将背负着耻辱,永远无法抬起头来。这么多年来,他与正妻相濡以沫,算得上伉俪情深。并没有犯任何错,就要被休掉,着实让徐正峰感到为难。

    还有一点,若是真的休妻,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嫡子徐熙辰彻底被放弃。他现在已经是断根的废人了,再失去了嫡子的名分,以后将面临什么样的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昨rì之前,还是不可一世,今rì之后,就是猪狗不如。生在豪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价值,那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旦失去了价值,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话说回来,自生自灭都算不错的下场了……而这巨大的命运转变,只不过是源于他昨rì在他本以为是蝼蚁的赵宗阳面前耀武扬威……

    “怎么,不舍得?”徐召元冷笑道:“机会不会有第二次,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

    “休妻!”徐正峰狠狠一咬牙,面sè发红,双拳紧握,终于下定了这个狠心。尽管心里在滴血,但终究盖不过还是对权势的yù望。

    “大丈夫,岂可一rì无权?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够狠。”徐召元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半眯双眼,像是在微笑,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只是,即便庶子成了嫡子,也远水不解近渴啊。”徐正峰道出了他最大的疑虑:“现在还没生出来,至少要等二十年,才能有资格继承家业……”

    “所以,现在需要一个过渡的人。”徐召元不疾不徐,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问道:“你觉得徐凌天如何?”

    徐正峰楞了一下,他想不通老爷子在这个时候,问这种毫不相关的问题做什么,但还是认真答道:“就是陈子格那个赘婿的儿子吧?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没什么本事,提他做什么?”

    “你儿子倒是显山漏水,一句话就能激得他面红耳赤,嗷嗷叫着要杀人全家。这种货sè,是最好对付的。”徐召元冷笑道:“老夫看人向来还算有三分准度,徐凌天此子胸有丘壑,能隐忍,心够狠,从他身上隐隐能见到我当年的影子。在徐家熙字辈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父亲,你的意思是?”

    “将他过继给你,让他在第三代家主的风口浪尖上,替你即将出生的幼子顶上二十年。”

    “可是,徐凌天又不是孤儿,陈子格能同意么?”

    “这个简单。”徐召元露出一抹狰狞的微笑:“如果他不幸暴病身亡,那就不需要他同意了。”

    徐正峰心中一凛,脸上杀机突现,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有此子在,可保二十年无虞,徐家无人可撼动你的地位。”徐召元顿了顿,低沉着声音说道:“不过他终究是外人,用他只是权宜之计,并不符合我徐家的长远利益。我有一个担忧,只怕养虎为患,到时候没人治得了他……”

    “我会防着他。”徐正峰有些不以为然地应道。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只怕他得势以后,你也未必治得住。我不敢断定,此举是对是错,但现在,你没有别的选择。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徐召元看了徐正峰一眼,半眯双眼,轻轻做了一个手刀架在脖子上的姿势:“一旦有半点控制不住的苗头,我允许你动用那个后手,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这个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胖老头,用一种很平常很自然的语气,像拉家常一般,徐正峰感受到的,却是冷风阵阵。

    这时,突然有侍卫在外面隔着门,大声报道:“顺侯赵宗阳在府门外求见!”

    “什么?赵宗阳!我正想将他碎尸万段,没想到他还敢找上门来送死?”徐正峰全身杀气毕露:“我这就出去杀了他!”

    “坐下!”徐召元冷冷说道。相比于徐正峰的怒吼,他的声调显得非常低,但却将徐正峰紧紧钉在椅子上不敢挪动。

    “忘了我说的么?你呀,别的还好,就是太过意气用事,沉不住气,这样难成大事。”徐召元摆了摆手,对侍卫吩咐道:“请顺侯进来。对了,顺便把徐凌风叫过来。”

    ……

    片刻之后,一个俊逸挺拔的身影,走进了正厅里,瞬间就聚集起三个人的视线。

    徐召元随便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和蔼笑容,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

    “这个赵宗阳,以前在外面花天酒地败家的时候,看起来又虚弱又猥琐。想不到稍微整理一下,却这么jīng神,像是个人物。”静静站在老头子身后一言不发的徐凌天,却是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让自己看走了眼的同龄人,在心里做出了评价:昨天刚阉了别人的儿子,今天就敢往这龙潭虎穴里闯,别的暂且不说,单这胆sè,就是万中无一。

    徐正峰则是像猛虎看到猎物一般,气势汹汹,恨不得一口把那不共戴天的仇人给撕得粉碎!要不是有老爷子在一旁盯着,他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耀武扬威,还是来送死?”

    “徐叔啊,最近肝火比较盛?不妨事,我有个偏方,一会给你。”赵宗阳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张口便是“徐叔”,但是接下来说的话,却将徐正峰呛了个半死。

    徐召元狠狠地瞪了徐正峰一眼,很不满意:叫你沉住气,你偏不听,结果被一个比你儿子还小的毛头小子盯得下不来台。

    不过,如此一来,他倒是对赵宗阳的重视,多了几分。

    “宗阳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这里,就别拘束了,随便坐。”徐召元热情地招呼道。

    徐凌天暗暗叹服:到了这个层面的人,怎么能像那些不入流的混混打架?越是憎恨对方,越要笑脸相迎,忍常人不能忍,这才是真正的厉害之处。

    赵宗阳倒是不客气,自顾自坐了,然后对着坐在上首的徐召元拱了拱手,道:“老相国,我今天来,是向你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现在知道怕了,要跪地求饶了?

    晚了!

    徐正峰嘴角抽过一抹凛冽的冷笑……

    ;

第十二章 丧心病狂啊

    徐相国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赵宗阳,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的骨头也没硬到哪里去。在巨大的威胁面前,本能地选择了妥协。

    “哦,此话怎讲,宗阳你何罪之有?”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云淡风轻地说道,一面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但觉唇齿留香。

    “昨夜我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我的良心一直在强烈谴责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导致这滔天的罪孽。哎,害得熙辰兄如此下场,也许我终生都无法原谅我自己!”赵宗阳一副痛心疾首状,深感罪大恶极。

    徐正峰此时不但是冷笑,心中更多了几分鄙夷。徐相国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仍然自顾自地饮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此等负荆请罪的场面,他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恨呐!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会退缩,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好朋友惨遭家奴残害,当我出手相助时,已经晚了!”赵宗阳的表情充满着伤心,自责,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忧郁:“我虽然最终救下了熙辰一条命,但我觉得这并不值得夸耀,老相国,你们千万不要倾全家之力来感谢我,报答我,我受之有愧啊!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随随便便表示一下,我勉为其难收了。”

    “啪”的一声,徐相国手中的茶杯倏然间掉落在地,摔得粉碎,茶水溅在裤子上,袅袅烟雾升腾,茶香四溢。

    荒唐!实在是荒唐啊!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种负荆请罪?光天化rì之下颠倒黑白,不但无罪反倒有功?

    老夫纵横一生,见过的无耻之徒何其之多,但能出其右者,实在是寥寥无几!

    站在徐相国身后的徐凌天,无法掩饰震惊的眼神:老爷子的城府何其深厚,泰山崩于前都不见变sè,何曾如此失态过?仅仅因为赵宗阳寥寥几句话,这个众口铄金的废物,绝对非池中之物!

    “混账,大丈夫敢做便敢当,做什么缩头乌龟?”徐正峰嘴角的冷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冤有头债有主,今rì我就要拿你的命,为熙辰讨一个公道!”

    “徐叔这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并且把他阉了。”赵宗阳一句话,就把所有责任一推二五六,且还都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当时那么多人,哪只眼睛看到赵宗阳亲自动手了呢?

    至于他将凶手绳之以法,那倒是都看到了……

    徐正峰都听得有点呆了: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啊!

    赵宗阳接着叹道:“这叫一报还一报,他对熙辰下了什么样的毒手,我就让他受同样的罪过。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徐正峰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厮居然拿自己的儿子,与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相提并论,这分明是在嘲讽和打脸啊!

    最可恨的,是他的表情和语气,显得是那样的诚恳和亲近,让人憋屈到死,恨得牙根痒痒。

    “宗阳啊,把那奴才交给我。”徐相国在短暂的失态后,旋即恢复了那和蔼可亲的表情,但那半眯的小眼睛,却隐藏着浓烈无比的杀气。

    赵宗阳必须死,但要在与太子讨价还价后再动手。而那个胆大包天的家奴,更不可放过,否则我徐家颜面何在?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让徐家受到最大侮辱的,反倒不是赵宗阳,而是那个胆大包天,把自家公子阉了的家奴!

    “自当如此。”赵宗阳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句,接着又顿了顿:“不过呢,昨天刚这厮给阉了,现在动都动不了,不如暂缓几rì,我亲自把他押解过来?”

    哼,什么动不了?难道非要他自己走,不能捆着抬过来?

    这家伙是在要价啊。

    “根据开元律法,家奴以下犯上,大罪,当由家主随意处置。”徐相国不咸不淡地答道。他并不想出这个价,自家的奴才,还要花钱买?太荒谬了!

    徐凌天依然是默不作声,心道:老头子就是厉害,绵里藏针。或许很多人听不出味来,但其实这是在jǐng告赵宗阳,要明白什么是“律法”,不要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家奴,“以下犯上”……

    这么大的压力下,赵宗阳应该妥协才是正道。

    “处置!一定要重重处置!”赵宗阳义愤填膺:“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愤怒不已。熙辰兄一代天骄,英雄盖世,没想到却栽倒在自己家奴的刀下,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我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人如此疯狂。那厮下手太狠了,简直不是人。一招“追魂断根刀”,连我看了都眼皮直跳。丧心病狂,实在是丧心病狂啊!”

    丧心病狂?你才是丧心病狂!

    徐正峰心里的怒火一阵阵往上冒:没你兴风作浪,借那个狗奴才百个胆子,也大气不敢出一口。还“追魂断根刀”……羞辱啊,这是对徐家**裸的羞辱!

    “顺侯既然如此厉害,不如由我来领教一下追魂断根刀?”徐正峰命元凝聚,眼看着就要牵引命运之力。他的境界,可就不像徐熙辰那样刚刚迈过觉醒的坎,仅仅处在兑阶入门级了。他有绝对的自信,一击下去,必定要了这狗贼的命!

    徐凌天微微冷笑:徐正峰平素里还算有点大将之风,但牵涉到自己儿子,就被仇恨蒙了心。这种做法,显得很幼稚。不过老爷子现在也没表示什么,应该是想趁机压一压赵宗阳的气势,让他知道什么是害怕,否则也太无法无天了!

    “再好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赵宗阳不但没半点畏惧,反而满怀欣喜和期待,凑上前去,把徐正峰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说道:“侍卫的话带到了的吧?要杀我就要派真正的高手啊。我就怕徐家出动一些半桶水来糊弄我,徐叔你亲自动手,那肯定不会出岔子了。”

    原本还杀气腾腾的徐正峰,一下子愣住了……

    “你还不嫌丢人么?给我好好呆着!”徐相国原本和蔼可亲的笑脸,一瞬间变得狰狞,冷飕飕地目光盯着徐正峰,让他心里一颤,不敢再有半点动作。

    “这个赵宗阳,真是胆大包天啊!这一招,直接让徐正峰的脸丢到了家。还想让他害怕,压压气势,结果反倒让他气势更盛了。”徐凌天冷眼旁观,在心里叹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他能如此气定神闲,必定有可依仗的本钱,到底是什么呢?

    “宗阳啊,有话好好说嘛,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呢?”徐相国到底是拿得起放得下,或许也是顾虑赵宗阳身后究竟有什么秘密,居然敢如此潇洒地调戏。

    倒不是说他怕了谁,但谋定而后动,总是不会错。

    横竖只是一个奴才的交易,能开多大的价?

    “宗阳,你说吧,我徐家需要付出些什么,才能换回那个奴才?”

    赵宗阳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说道:“相国这是哪里话啊,把我赵宗阳当做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么?我都说了,如果你们为了感谢我,报答我,把整座府邸送给我,我肯定是受之有愧的。但没想到相国这么热情,似乎不收点什么,就是看不起你。哎,盛情难却啊,我勉为其难吧,不过说好了,只能拿一件东西,多的我不要!”

    徐相国吸取了经验,这次在听赵宗阳说话时,没有喝茶了。不过饶是如此,还是差点呛到。后生可畏!这不要脸的功夫,连老夫都自愧不如了。

    “在老人家面前,拐弯抹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想要什么,直说。”

    “老相国太客气了,其实不在于我想要什么,决定权在你们啊。礼轻人意重,随便给我一点不值钱的东西,我都铭感于内。不过呢,相国既然如此热情,我可以提个建议。”赵宗阳微笑道:“其实也不算送了,说起来,我昨天与熙辰兄打了个小赌,侥幸获胜……”

    “此事我听说了,你想要徐家一件东西,怕熙辰做不了主。”徐相国眼中jīng芒一闪:“我倒想听听,是什么样的物事,不知道我这个家主,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物件了,只是个不到三两重的小玩意。”赵宗阳淡淡说道:“宿命珠。”

    正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什么叫丧心病狂,这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啊!徐正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够狠!”徐凌天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回顾赵宗阳今rì的种种表现,他像是捕捉到了一个脉络:这家伙看似东拉西扯,实则是步步紧逼。一会说什么“有恩”,一会谈奴才的交易,一会又说赌注……三管齐下,浑水摸鱼,使得老爷子这只老狐狸都松口了。

    所有的铺垫,就是为了这最后的图穷匕见!

    但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的胃口居然大破了天!

    “送客!”徐相国衣袖一拂,没有再说半个字。

    “不会吧?我本来是不想要什么礼物的,你们非要送。我给你们面子,只想拿到赌注,你们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不是在耍我嘛?”赵宗阳脸上也看不出愤怒的迹象,而是很委屈:“这样过分了哦,为了挽回我的尊严,我不得不采取某些措施了。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愉快的事,还望海涵。”

    说完,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出去。脚步轻盈,犹如闲庭信步,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厅里这压抑地几乎可以让人崩溃掉的肃杀气氛。

    快要走出正厅门口时,还顺便回了一个头,露出诚恳的微笑:“我这个人宅心仁厚,最看不得打打杀杀的,我肯定是不会先使用暴力的。大家互相体谅,理解万岁嘛!”

    ;

第十三章 大家都是体面人

    看着赵宗阳淡然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徐正峰终于忍不住,将桌子上的一件玉器狠命地向地上一砸,摔得粉身碎骨!

    “这狗贼真是狂妄,居然敢觊觎我徐家的传家之宝,真是不知死活!”徐正峰愤怒地喝骂道,然后疑惑地向老爷子问道:“先前为什么不让我动手?我一掌杀死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赵宗阳是必死之人,我已经安排人去太子的东宫了,相信不久之后就有消息传来,先等候片刻。”徐相国冷冷地扫了徐正峰一眼,摇了摇头:“倒是你,让我有些失望……”

    “我知道,凡事都要谋定而后动,要能忍,但这狗贼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一想起熙辰的惨象,我就……”徐正峰说到这里,又有些黯然神伤:“熙辰本来有远大的前途,没想到却毁在了这个无知狂妄的废物手上,我恨啊!”

    “无知?废物?”徐相国冷哼一声:“你那宝贝儿子,败在此子手下,简直是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冤。此子心机之深沉,胆子之大,脸皮之厚,在这京城里的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老夫以前倒是忽视了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认为他是废物,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废物!”

    徐正峰心中一凛,没想到老爷子对赵宗阳的评价这么高。自家老爷子的脾气,他是一清二楚,这么多年来,徐家的晚辈里从没听他对谁如此欣赏过。

    徐相国转头看了一直默默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徐凌天,道:“凌天,你也说说,对这赵宗阳观感如何?”

    “一个聪明绝顶,极难对付的人。”徐凌天缓缓说道:“他很难被激怒,却轻而易举就能把别人激怒。人一旦被激怒,弱点就会放大百倍,成为对手的靶子,单就这一点,等闲之辈在他手下,不过一合之将。”

    徐相国满意地点了点头,徐正峰表面上赞同,心里却有疙瘩:被激怒,说的是我?一合之将,是在讽刺熙辰?

    “说得不错,老夫都差点动怒,着了他的道,此子未来必是心腹大患,决不可久留,等太子的消息一到,就迅速动手斩除后患。”许相国又问道:“那依你所见,赵宗阳本身又有什么样的弱点,从哪里可以找到突破口?”

    “弱点……若是以前那个韬光养晦的赵宗阳,我可以说得他一文不值,但现在……一个隐藏如此之深,忍辱负重十年之久的人,一时之间要找突破口,难……”徐凌天摇了摇头,叹道:“至少以我的阅历,看不透他。他胆大心细脸皮厚,心xìng又冷静,这种人最是难缠。”

    许相国点了点头:“你说漏了一点,他的心xìng,其实并不冷静……”

    徐凌天微微颔首,心里虽然是不太赞同这个说法,但也没在说什么。

    “你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你瞒不住我,你在质疑我的说法。”许相国看着徐凌天,缓缓说道:“或许处理事情的时候,他的策略是冷静的。但从骨子里,有一种热血!

    阉了一个惹不起的人,往死里得罪一个无法抗衡的家族,还敢上门招摇过市,开口就要传家之宝……你见过哪个冷静的人有这样的胆魄?这种热血,与那种一言不合就喊着要杀人全家的莽夫,有着天壤之别!

    最让我骇然的,是方才他面临死亡的威胁时,那种云淡风轻的气势。这小子的骨头,硬着呢……”

    徐凌天心里一动:老爷子对赵宗阳如此评价,那意味着,已经把赵宗阳看做是很重要的对手了,必将杀之!

    “管他心智如何深沉,至少他的实力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一刀杀了,一了百了!”徐正峰心里有些不服气,傲然道:“还敢上门来所要传家之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徐相国摇摇头,直接就没理这个因为儿子惨遭横祸而失去冷静的父亲,对徐凌天问道:“对此,你是如何看的?”

    “我有一种感觉,他从进门的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所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徐凌天冷然道:“他压根就没指望就这样得到宿命珠,更像是故意来走这一趟,为他下一步的动作埋下伏笔,所谓先礼后兵。接下来,他无论做什么,都站了一个理字……”

    “不错,他在来徐府之前,早已谋划好了一切。或许明天,就会有所行动了……”徐相国叹了叹:“先帝有子如此,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万幸他驾崩得早,否则今rì之天下,尽归此子,再无我徐家立足之地……赵宗阳啊赵宗阳,你要是我徐家子弟,我必倾全家之力助你上云霄。可惜,你投错了胎,只有死路一条!”

    明天就行动?太仓促了吧?徐凌天心里默念道。

    “我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样?”徐正峰闷哼一声:“给他几个胆子试试,只要他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出事了……出大事了!”正在此时,徐府管家慌慌张张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惊慌之sè。

    徐凌天心中凛然:这么快!

    就连徐相国眼中也闪过一抹受打击的神sè:还以为至少明天呢,没想到这家伙速度这么快……打了老夫一个措手不及,一点准备都没有。

    太不给老人家面子了!

    “外面出了什么事?”

    “府门外,已经挤满了人,还竖着一竿大旗帜,上面写了四个字:欠债还钱。”管家胆战心惊地说道。

    徐相国眉毛一挑:这岂不是像极了昨rì忠顺侯府门前的阵仗?只是调了个个,真是现世报,来得快啊。

    “不要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徐正峰不以为然道:“能有多大的事?要淡定。”

    这会,他倒是沉住气,胸有成竹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香茶,半点没紧张的样子。这个赵宗阳,不就只能玩昨rì里徐熙辰玩剩下的招数?他倒是不信了,在堂堂相国府,赵宗阳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不成?

    “还……还有……”天没塌下来,但管家的感受,比天塌也好不了多少,满脑门子都是冷汗,支支吾吾说道:“顺……顺候……在府门口大摆宴席,开了几十桌,弄得乌烟瘴气,把府门堵得死死的……”

    管家话音还未落,就听“砰”的一声脆响,徐正峰刚刚拿起的茶杯就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先前还在告诫管家要淡定的他,一下子就很不淡定了。

    这是在干什么?在相国府门外摆宴席,把我徐家当酒肆了?

    这等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给我派人出去,把场子给砸了!”他怒喝道。

    “不要轻举妄动,先等等再说!”徐相国眉头一皱:措手不及啊!

    “正峰你可以先出去看看,谈谈虚实。”徐相国严肃凝重地说道:“不过,记住一点,不要动手!”

    徐正峰点了点头,怒不可遏的就迈开大步,向府门走去。

    相国府门外的大街上,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呼和声震天了。

    在“欠债还钱”的大旗下,宴席开了几十桌,一部分是忠顺侯府的侍卫,这些人分外的兴高采烈,想想以前受的憋屈,想想昨rì徐家的侍卫是如何在侯府门口耀武扬威的,想不到今rì就能连本带利地把这口恶气给出回来,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到相国府门口聚众喝酒,这在以前,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侯爷真是神一样的人物!

    另外还有一些人,则是看热闹,凑份子的,就像昨rì在忠顺侯府门外的围观人群,不过他们的待遇要好点,还可以免费蹭一顿酒喝。

    酒席的气氛很热烈,不一会的功夫,已经是杯盘狼藉,弄得乌烟瘴气,满地都是泼洒的酒水和啃剩下的骨头渣……

    “赵宗阳,你这是要干什么,莫非要把我相国府包围不成?”徐正峰面sè极度yīn沉地从相国府里走了出来。

    “徐叔这是哪里话?吃吃饭喝喝酒,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嘛。徐叔要不要坐下喝点?”赵宗阳笑语相迎,很好客的样子。

    “混账,吃饭喝酒,你回自家去,这里是堂堂相国府,由不得你放肆!”徐正峰怒不可遏。

    蹭饭吃的人群,顿时一个个心惊胆战:这徐家真是霸道啊,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撤了?

    “徐叔,你搞错了吧,我没有在相国府吃饭啊?这是府门外的大街吧,难道徐家已经霸道到占山为王的地步了?”赵宗阳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机锋:“要讲道理嘛,大家都是体面人。”

    徐正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一定要说服老爷子,让自己动手杀了这伶牙俐齿的狗贼,方能解心头之恨!

    “徐叔自顾回去吃饭好了,不用管我,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冲着徐正峰的背影,赵宗阳还不忘吼了一句,让徐正峰更是气得半死。

    接着,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不觉就晌午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先休整一下,待会实施第二套方案。

    赵宗阳坐到轿子里,闭目养神。猛然间,体内的命运天盘似乎又转动了起来……

    (今天是中秋,祝大家都圆圆满满。晚上还有一章,给大家凑凑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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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用的技能?

    命运天盘的启动,让赵宗阳感觉很是突兀。由于这神秘莫测的玩意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他还没掌握到规律,处于摸索阶段。

    想起来,距离昨rì重生后,启动命运天盘,刚好是一天的时间了。其实在昨夜,赵宗阳也曾尝试过探索一下这命运天盘,不过却感应不了,只得作罢。现在看来,这会不会就是一个规律,十二个时辰,可以启动一次?

    “距离技能使用过了十二个时辰,冷却时间已到,系统可重新开启……”

    呃,看来自己判断错了,十二个时辰倒是对的,但不是距离第一次开启命运天盘十二个时辰,而是使用技能后十二个时辰。

    赵宗阳稍微分析了一下,这种设置也很好理解:就相当于修炼,不能说你拜了师,然后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坐等修为随着时间自然增长,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是要不断地刻苦练习;同理,得到这么一个命运天盘后,就要通过使用获得的技能,作为再次开启系统的时间节点。

    技能给了你,你不使用,那还要这个系统做什么?

    赵宗阳在心中告诫自己,时不我待,要努力啊。不努力的话,不但自己超脱轮回的目标遥遥无期,而得到“回光术”让大哥重塑人生这个迫在眉睫的愿望,也会付诸东流。

    “使用技能:天命强化,痛苦之源……一次,获得进阶点数一点,凑齐三点,可以提升至等级二……”

    这技能还带升级的啊?用一次获得一点进阶的点数,三次后就升到二级。只不过,这升级的代价还是挺大,总是要挨打。

    别人修炼,都是在揍别人,我倒好,先受虐再虐人……

    “将天命强化——痛苦之源的技能组合完美使用一次,获得额外奖励技能:闪避。被动技,有一成的几率完全闪避一次攻击……此技能为限定技,使用一次后便自动消失……”

    不是吧?命运天盘里的技能不是孤立存在,而是相辅相成,形成一个成型的套路?成功组合两项技能,居然还获得额外奖励了……

    不知道要是把组合技能用砸了,会不会来点什么额外惩罚?赵宗阳恶趣味地想到。

    获得额外技能,这自然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只是这馅饼的滋味,赵宗阳感觉并不怎么好。

    一成的几率闪避攻击,听起来很美好,但对赵宗阳而言,一点都不实用。

    或许对于高手而言,这个技能是逆天级别的。层次越高越是如此,成败只在一线之间,或许就是一次的闪避,就决定了生死。

    但是对赵宗阳,这技能有什么用呢?暂且不论这可怜地要死的“一成”几率,就算是次次都躲掉,又能如何?

    要知道,自己本身是没有攻击能力的,全靠天命强化——痛苦之源这一技能组合来吸取攻击,转化为自己的能量。若是闪避掉了攻击,那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而且这还是被动技,也就是说,全由系统决定,自己还控制不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听起来很实用,实际上很无用的技能。

    更扯淡的是,还引入了一个“限定技”的概念:用过一次之后,就自动消失。

    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赵宗阳对此技能的观感……

    “罢了罢了,不用管他,还是办正事要紧。”赵宗阳小憩了片刻,走出轿子,见到相国府门外的宴席已经结束了,而自徐正峰气冲冲回府后,相国府里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冷静得很。

    赵宗阳便吩咐手下收拾一下场面,进行第二套计划。

    ……

    相国府的正厅里,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几乎所有徐家的嫡系子弟都到场了,外面这么大的阵仗,已经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面子上过不去,是整个徐家的耻辱。

    “那个废物到底要什么?居然欺负到我徐家头上了,以为我们是吃素的么?”

    “大哥啊,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决定要卸下下任家主之位,但毕竟现在你还在其位,就应该担起这个担子,怎么能让人骑在我们徐家的脖子上拉屎?”

    “而且那是阉掉你儿子,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啊,你怎么能坐视他在相国府的地盘上胡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父亲,让我去杀了那狗贼吧,由此产生的所有责任,我愿意一力承担!”徐正峰的怒气,已经快到了极限,但是并不想在那些对他的宝座虎视眈眈的人面前,让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暴露。所以他这话,听起来很热血,实则是废话,因为他知道老爷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只是在单独面对老爷子的时候,他会毫不设防地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情绪;在众人面前,他还是能戴上面具的。

    这个人,也并不简单……

    “都给我住嘴!”徐召元冷冷地一喝,让喧闹的正厅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太子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急这一时半会做什么?”徐召元说道:“心浮气躁的,能干什么大事?他要吃饭喝酒,你就随他去,又能怎样?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激怒你,你以为他会傻乎乎地不留后招么?你要是轻举妄动,恰恰就着了他的道!在与太子达成交易之前,且先平心静气,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报告老爷,外面的宴席已经散了。”这时,管家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徐相国眯着眼,没说话,喝了一口茶。

    “哼,算他识相,溜得快,便宜他了!”徐正峰闷哼了一声。

    站在角落里的徐凌天,则是陷入了沉思。他本能地感觉,赵宗**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撤走,接下来,只怕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招数。

    凭心而论,他对赵宗阳的评价很高,这并不容易,徐家许多修为很高的长辈,他也并不如何看重。他就像一条黑暗中的毒蛇,冷冷的旁观着每个人的一言一行。

    他有自己的目标和抱负,所有的拦路石,都要一一被铲除。

    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把赵宗阳这个唯一让自己看不透的同龄人看做是对手,或者是什么别的角sè,因为从本质上而言,他们之间或许会有利益冲突,或许不会……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他认定,赵宗阳肯定是会死在徐家的手下。

    尽管他很杰出,若是经过十年磨砺,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境界。但是,目前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纵然他这次能破天荒地让徐家方寸大乱,但终究还是会失败。

    自己应该更谨慎更小心才是……

    正厅里压抑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缓和下来。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掠过了晚霞,府门外也再没什么事发生。徐相国便吩咐管家,带下人去外面打扫一下,同时,正厅里也可以开饭了。

    “他终究还是怕了,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徐正峰难得的有了一点好心情。这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人人都盯着他屁股下的宝座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出下任家主的气度,云淡风轻。

    “老爷,大事不好了啊!”管家急吼吼的声音,让徐正峰的悠闲心情消失殆尽。

    “急急忙忙,没点大将之风!”徐正峰冷冷说道:“说吧,什么事?”

    “赵……赵宗阳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置之不理就是。”徐正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是聚集那些凑热闹的人喝个通宵又何妨?”

    “不是,这次还有更狠的!”

    “更狠?他还能怎么样?”徐正峰叹了一口气:“你啊你,在相国府多年了,以往尚算沉稳,今rì却是慌慌张张,有些堕了我相国府的威风。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sè,方为能成大事的大丈夫。”

    管家被训得大气不敢出,只能说一句:“我实在处理不了,还是请老爷亲自出去看看吧…..”

    看看就看看,屁大点事,大惊小怪干什么!我真还不信他能玩出什么新的花样,大不了把唱戏的舞台班子搬过来,那又能如何?

    徐正峰叹了一口气,然后让管家带路,穿过大院子,开了相国府的大门,看了一眼……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猛然间,徐正峰怒不可遏的吼声差点没震碎管家的耳膜。

    什么泰山崩于前不变sè,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会全都被抛之脑后,一再强调要沉稳,要淡定的徐正峰,现在已经快要进入癫狂的境界了。

    (祝大家双节快乐。同时俺也摆个碗,请大家赏点推荐票和收藏,本书第一次冲榜,非常重要,还请各位兄弟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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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臭道士滚远点

    说起来,相国府门外的大街远没有白rì里那般吵吵嚷嚷,甚至还组织地井然有序的样子,基本没有几个人喧哗,也没有人乱丢垃圾,一切活动都是有条不紊的。

    但是……

    只见一条长龙一字排开,绵延数里,一个个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灾民,双手捧着破破烂烂的饭碗,带着一种乞求和急切地心情,眼巴巴地吞咽着口水,看着相国府门口的那几个大桶。

    相国府的大门刚一打开,徐正峰就闻到了一股熏天的酸臭味,铺天盖地而来!

    “大家不要急,都有份的,一个一个来。”赵宗阳很有风度地招呼灾民们排队。

    “顺候虽然身在庙堂,但一直心系天下黎民苍生。侯爷继承了先帝爱民如子的情怀,在听说最近的大水灾之后,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侯府的侍卫显然也不是什么忠厚老实的货,唱起高调来一阵一阵的,为赵宗阳歌功颂德:“顺候今rì一大早就在部署这个事了,他说,我们侯府虽然财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一定要尽心尽力。为了购买这些粮食,我们侯府的仓库都快搬空了!我们都劝侯爷,自家的生活还是要过啊,结果你们猜侯爷怎么说?

    侯爷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百姓们过不好rì子,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恨不得跟大家一起受灾!”

    灾民们莫不被感动地热泪盈眶。

    “顺候真是有先帝风范,爱民如子啊!”

    “大善人啊,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赵宗阳面带笑容,一脸坦然,心里却是嘀咕着:看不出来啊,这厮是个人才,能把死得说成活的。

    所谓仓库搬空了,那是有的,不过那本身就是废弃的仓库。今rì赈灾这些粮食,十之仈jiǔ,都是忠顺侯府附近的富商们捐献的。这些人本身有钱,但在上层社会中,却没权没地位,整天就想着如何钻营。

    昨rì顺候一鸣惊人,把这些人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不管如何,忠侯顺候都是皇族,这点永远无可改变。正如赵宗阳jǐng告的那番话,希望不要有人忘记这点!

    别的不说,单就顺候轻轻松松便收拾了不可一世的徐公子所展现出的深不可测的实力,就让他们心惊胆战了。要知道,徐公子可是掌握了命运之力的,而命运之力对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来说,就是传说……

    所以,今rì一听说赵宗阳要赈灾,这些人立即就屁颠屁颠送上门来了。争先恐后,生怕机会被别人抢了去。这种能为顺候做事的机会,不抓住的才是傻子……

    于是乎,赵宗阳几乎一两银子没花,就凭空赢得了一个好名声。至少在这些得到实惠的灾民眼中,他这个以前还被冠上废物名号的败家子,一下子就来了个华丽转身,成为了心系苍生,大慈大悲的超级大善人。

    狠,果然比先前更狠!

    徐正峰呆呆地看着门外饥民满地的惨状,闻着那一阵阵的恶臭,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赵枫阳的行为了。卑鄙无耻下流!

    比起现在的场景,白rì里的聚会,实在是太高端太斯文了……即使他把戏班子搬过来,杀伤力也不及现在的百分之一啊。

    “赵宗阳,你是要翻天了?”徐正峰yīn沉着脸,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

    赵宗阳却是很自然很平和道:“徐叔说的哪里话?百姓受灾,我是心急如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聊表心意,算不了什么。说起来,这赈灾是在相国府门前,相国府更是功德无量啊,恭喜徐叔了。”

    “一派胡言!”徐正峰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天底下哪能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分明是在羞辱我徐家,还口口声声狡辩,说的好像是送功德于我!

    赵宗阳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要是早知道徐叔喜欢清净,不贪图这些许虚名,我也是不会安排到这里的。现在看来,却是好心办了坏事。不过既然人都都来了,总不至于立即就往外赶吧。我倒是无所谓,但就怕大家都认为,是相国府容不得灾民,传出去,对相国府的名声不好啊。”

    毒,实在是狠毒无比啊!我相国府什么事都没做,就要凭空担上这么一个恶名?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去?”徐正峰咬了咬牙,问道。

    赵宗阳对着徐正峰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轻轻说了一句:“你懂的……”

    徐正峰顿时怒不可遏:这小子为了得到宿命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等卑鄙龌龊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有种的,你凭借本事来抢啊!”

    “我说过了,我宅心仁厚,热爱和平,承诺不率先使用暴力的。”赵宗阳叹道:“不要随时喊打喊杀的,咱们都是体面人啊。”

    徐正峰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哇,听说这里有免费的粥喝啊?老道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真是久旱逢甘霖啊!”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邋遢的道士,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一身酸腐味冲天,步履歪歪倒倒,直向这边走来。

    正是昨rì在忠顺侯府门前看热闹的疯癫老道。

    “小娃娃,你是在做善事啊,功德无量。只是这稀粥,馒头,不太合老道的口味啊,能不能弄点酒肉,祭祭老道的五脏庙啊?”老道直接冲着赵宗阳这边而来,大声说道。

    赵宗阳还没回话,徐正峰就厌恶地捂上鼻子,暴喝道:“哪里来的臭道士,滚远点!”

    “年轻人,嘴巴放干净点,不要恶语伤人,害人害己。”老道斜着眼,“不知死活”地瞥了徐正峰一眼,大言不惭地说道。

    徐正峰不怒反笑,这都什么世道,一个衣食无着,无家可归的臭道士,都敢跟相国府抬杠了?

    “罢了罢了,以我老人家的身份,也不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计较,平的辱没了身份。”老道眼珠子滴溜溜转:“我还是先喝碗粥,吃个馒头垫垫肚子好了。”

    说完,就转过身去,屁颠屁颠地领了一碗稀粥,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嚼开了。

    “感谢侯爷恩德啊!”

    “侯爷真是大好人啊!”

    这时,前面一些已经吃好了的灾民,排着队来感谢赵宗阳。

    “大家不要只感谢我,更要感谢相国府。本侯和相国府商量好的,由我出物资,由徐家提供场地。”赵宗阳开始一个劲地鼓吹徐家在这次慈善活动中所担负的巨大作用。

    “徐相国也是大善人啊!”

    “有这样的好相国,真是草民的万幸啊!”

    顺理成章的,徐家很快又成为众多饥民感恩戴德的对象。

    徐正峰正在万分纳闷中,赵宗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我徐家竖立一个好口碑?如此诡异的情况,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欣喜,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发虚……

    “大家看,徐家的下任家主来看望大家了!”赵枫阳指引着人群的热cháo,大手一挥,极富煽动xìng地说道:“大家说,我们要不要进府去,当面感谢徐相国他老人家的慈悲?”

    “感谢徐相爷!”

    “徐相国慈悲!”

    “走,进府去,当面给相国他老人家磕个头!”

    一群衣衫褴褛的饥民,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酸臭,发出震耳yù聋的欢呼声,在赵宗阳的指引下,就要往相国府的大门里涌去……

    徐正峰完全变了脸sè,甚至有些被惊吓地魂不附体的迹象。天啦,这么多饥民,要是一股脑涌进相国府,那徐府真就要受灾了……

    “砰”的一声,相国府的大门被紧紧关上,几十个侍卫被紧急调过来,像守城门一般,用身体紧紧顶住,绝不让饥民们踏入府门一步!

    “乡亲们,拿出你们的诚意和热情来,让徐相爷他老人家感受到这浓浓的情意和沉甸甸的祝福!”赵宗阳对着那个很有口才的侍卫使了个眼sè,这厮立即扯开大嗓门,对情绪激昂的饥民们发起热烈的呼号。

    饥民们的情绪被彻底地激发了,要见徐相国的呼声,惊天动地,方圆几里都能听得见。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正厅里的徐相国,都有些坐不住了。这么多年来,徐家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羞辱过!

    这时,一个锦衣侍卫急匆匆而来,将一封密函交给了徐相国。

    徐相国拆开一看,嘴角闪过一抹冷厉之sè。

    “太子授予我们临机独断权,一切后果,由他承担。”徐相国看了徐正峰一眼,道:“正峰,你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吧。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了!”

    (真的想不到,咱们已经上了新人榜了,很感激大家的支持,送给我这么一个节rì的惊喜。接下来,请大家一起继续努力,一起前进。你们的认可,是我努力的动力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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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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