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妖孽歪传TXT下载妖孽歪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妖孽歪传全文阅读

作者:单身狸子     妖孽歪传txt下载     妖孽歪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妖孽歪传全文阅读

第一章 我师父是神仙

    “师父啊,同样是寺庙,你看看人家少林寺、五台山多气派,咱这小庙都快塌了,您还有什么抹不开的,帮人家做场法事又不会死!”我打发走送上门的肥羊,对那个盘在炕上打坐,一副得道高僧嘴脸的老棺材瓢子怒目而视。

    老家伙把盘着的腿伸直,从怀里摸出包红梅,抽出一支点着之后狠狠抽了一口,朝我竖起一根中指,“你懂个屁!爷是禅宗,从不替人作法事,职业cāo守懂不懂,爷可是真和尚!”

    “我呸!你丫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和尚,你丫的度牒还是花三百块钱办的呢!有能耐考一个去,你有本科文凭吗你?”

    “小兔崽子又欠抽了是不是,做饭去!”

    我骂骂咧咧的钻进厨房,一边生火做饭,一边回顾自己的苦逼人生:我叫叶凯,二十四岁,孤儿、无业、无学历、无存款、无女友,以上还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我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我现在的师父,老头一身乞丐装,瘦的跟骨头架子似地,毛茸茸的大光头,门牙还缺了一个,总之怎么看都像刚刑满出狱的人贩子。丫说我注定是他衣钵的传人,非要收我做徒弟,我当时举起板砖就要拍他,结果他手一指把我定那儿了,然后丫得意洋洋的对我说他是什么禅宗第五十祖,法号道济,人称活佛,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等等等等,然后我就被他带到这荒山破庙,被他逼着拜了师傅……

    刚来的时候我还想尽办法想跑来着,这不能怪我,咱这种在马列主义思想熏陶下长大的孩子是很难相信世上有神仙这一说的,直到有一天老家伙当着我的面把一块石头点成了金子……

    然后我就开始了更加悲催的学艺生涯,老东西自称和尚,但既不教我念经礼佛,也不教我降妖驱鬼啥的,整天把我当杂役使,挑水砍柴偷鸡摸狗,美其名曰打熬筋骨,结果我偷来的鸡他连骨头都嚼了,我连口汤都喝不上。有时候我真想拿把菜刀跟老家伙叫板,就是担心打不过他。

    我端着一大盆面条回到庙里,跟老家伙一块吸溜面条,老头一边吃面一边抱怨伙食不好,说自己当年混江湖的时候天天大鱼大肉,吃狗肉就蒜有多过瘾。我趁机撺掇他:“师父(虽然咱私下里老东西、老不死的叫,但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咱点块金子下山乐呵去呗,您点块大的,咱到城里夜总会见识一下。”老头白我一眼“阿弥陀佛,佛门五戒爷破了四戒,这邪yín是必须要戒的,总得给大老板点面子嘛。”

    老头顿了顿,又说道:“明天是五月十五,你上山随我修行就整十二年了,这十二年咱爷俩相处愉快,为师已将该教你的都教给你了,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过了明天你就收拾收拾下山……”

    我大急:“老头你亏心不亏心,你拍着心口说这十二年你教我啥啦?没学会降妖伏魔、呼风唤雨也就罢了,你这么大一神仙总得教我点法术吧!打了十二年杂你叫我走人,你这是单方面撕毁劳动合同!”

    说实话我是有点懵了,十二年就算养条狗也处出感情来了,老家伙虽然不着调,但也不是翻脸不认人的黑心包工头,他突然赶我走,不可能没有原因,排除掉突然良心发现的可能xìng,难道像武侠小说的恶俗桥段那样,有仇家上门,老爷子安排后事?不可能啊,这十二年我早就确定丫就是神仙,而且属于特别能打的那种,前几年跟着老头四处降妖,遇上多少邪门玩意儿,老头都是一把抓过来掐死,当真是开着外挂般的无敌。而且丫还有五百多兄弟呢,上头又有大领导罩着,总不至于这么狗血吧。

    老头看出我心思,呵呵一乐:“兔崽子想哪去了,爷早就给你说过,成气候的大妖早就迁往山海界了,剩下的小鱼小虾哪配当爷的仇家,前几天如来给爷发了短信,说爷再不回去上岗就把降龙罗汉的职称给别人了,爷可是办了停薪留职下来办事儿的公务员,你以为和你似地,个无业游民。”

    我立刻一脸谄媚:“那师父,你上西天以后帮我解决一下工作问题呗,我也不要求职称、待遇啥的,临时工都行。”

    老家伙嗤笑道:“你以为爷的单位这么好进呢,没个高僧的职称扫地都不用你,再说你虽是我徒弟,但你不是和尚啊,你要想上西天,得先剃度。”

    我连连摆手,好嘛,想找工作不能娶老婆,跟九十年代香港演艺公司剥削男艺人一个样,还是算了吧,我们都知道一本小说要是没女主角是没有读者爱看的……

    “我早就替你安排好了,我走之后你下山找你师兄,他帮你安排了个工作。”

    听到这我眼睛都湿润了,真是个好师父啊!现在硕士生找个工作都得找门路,他老人家为徒弟真是cāo碎了心啊!我以后再也不在背后咒他不得好死了……

    我赶紧从兜里掏出盒白沙,“您来这个,真烟。”

    老头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把白沙夺过来塞怀里了,“你个孙子,有好烟自己藏着,明天出去打点野味,爷回去前再沾沾荤腥。”

    说起打猎我就一肚子苦水,虽说我住在山上,可我又没受过野外求生训练,也没练过武功,猎枪猎弓之类更是没有,陷阱也只会挖个坑等猎物往里跳,可偏偏老家伙特别好野味,逼着我去打猎,具体做法是让我做诱饵引大型食肉类动物追,引出来以后老头再一招秒杀……说起来也怪,这破山也不算大,林子却特别密,林子里野猪狗熊土狼老虎啥都有,我能活到现在不可以不说是个奇迹,反正我现在逃命和装死技术一流……

    第二天一早,我就进林子里打猎了,结果转了半天连只兔子都没见到。这几年这山被我们爷俩儿祸害的不轻,从一个侧面就可以看出我们对自然的破坏:以前这里叫虎狼山,现在都改名叫二害山了……

    我看实在没有什么猎物可打,只好顺着山路下山,去附近的村子里找点吃的,我从村子里买了两只鸡、一块猪头肉、两瓶二锅头,然后往回赶,等我回到破庙的时候天都黑了,老头饿的都挠墙了,我就奇怪了丫怎么就懒到这地步。本来我还想挖苦老东西几句,不过想到师徒分别在即实在提不起这个兴致了。

    我把饭菜端上来以后老头先撕了个鸡腿塞嘴里,又倒了一杯二锅头一口喝干,“徒弟啊,明天我就走了,我那几件吃饭的家伙就传给你了,你可要谨记为师的教诲,把本派发扬光大。。。”

    我骂道:“老家伙你就不能正经点儿,你倒是给我点干货啊,跟着个神仙混这么多年一点法术都没学也就罢了,临走了你总得传我套如来神掌啥的保命技能吧!不然我一下山被人70码了,咱爷俩正好比比谁先到西天。还有你哪来吃饭的家伙,我跟你这么多年咋从没见过?”

    “爷传授你的可是正经儿的成佛大道,这可是爷多年研究才研究出来的颠覆传统修真模式的修仙方法,你现在不能领悟是因为境界不到……”

    “老头你听过《皇帝的新衣》的故事吗?别整这虚头吧脑的,你就告诉我你是啥时候传我功法的?”

    “自然是在你睡觉的时候。”

    我跳起来掐住老东西的脖子,目眦嗔裂“我睡觉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大脑中只缭绕着四个字“菊花不保”!

    老家伙甩开我的手“你丫思想能不能干净点,爷可是正经人!”

    在确定了老家伙不是玻璃之后,我揉着自己的手(刚才差点被这老货把手掰断)“你刚才说的吃饭的家伙呢?拿出来我看看。”

    老头一指供桌,我一个恶狗……呃,一个箭步冲向供桌,扒开供桌下面的碎砖和垃圾,翻找起来,说实话我是有点小兴奋的,吃饭的家伙,神器啊!这就是咱以后降妖伏魔的利器,功成名就的保证,再不济也是保命开溜的护身符……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件东西:一截黑呼呼的短棍,上面貌似曾经刻着花纹,不过现在已经快磨没了,棍子一端有个明显的断口,像是被人掰断的,握在手里无论长度还是粗细都和擀面杖差不多;另一个是漏了底的陶碗,碗底和碗口差不多粗,还有个能塞进两根手指的洞,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和尚化缘时用的钵。

    虽然这两件东西卖相不怎么样,不过我可一点都不沮丧,相反还挺高兴,我们都知道那些镶嵌各种宝石,刻着复杂花纹,闪着熠熠寒光的所谓神器全是西贝货,它们唯一的用途就是握在各种龙套手里,等龙套们挑衅完主角后被主角的地摊货一劈两半……唯一比较让人担心的是这两件东西明显损坏了,不知道还剩多少功能。

    我捧着两件东西回到炕边,就这么会儿工夫老头就把一整只鸡吃完了,老头随手扔掉鸡骨头,正sè道:“徒儿,从今rì起,你就是我道济和尚的衣钵传人,为师的七宝禅杖和紫金钵盂传于你救济世人,若你有朝一rì恃之为恶,为师就亲手清理门户……”

    我不理老家伙吐槽,先夹了块猪头肉,“师父,你能不能先说说这两件东西的来历啊?”

    老头“说起这两件东西来历可就大了,这可是爷从上面带下来的,正而八经的神器。”

    “这神器都快烂没了,你给修修呗。”

    “放心吧,别看卖相差点儿,结实着呢,2012来了都坏不了。”

    “有三包吗?”

    “我还给你丫包邮呢!你就不能正经点。”

    “怎么用总得告诉我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靠!你这老头咋这不厚道!”

    “天机不可泄露懂不?!我现在告诉你你丫也不怕被雷劈死!?反正你只要随身带着就能保你小命了!”

    “老头你别玩我,现在要饭的装备都比这先进,我拿这俩东西进城啥也不用干就得让救助站收容了。”

    老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子递给我,我接过之后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啥特别的,难道济公和诸葛亮一样,喜欢玩锦囊妙计?袋子里写着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之类的醒世恒言?

    我问师父:“啥时候能打开?”

    “现在,这是给你装那两件东西的乾坤袋。”

    “……这乾坤袋能装多少东西?能装栋房子不?”要是能装房子就太爽了,我进城开搬家公司,从搬家具到运输我一个人包了,还省了买卡车的钱,我挤公交车就能搬家……

    “乾坤袋只能装神器,你要是能找到房子那么大的神器就能装进去。”

第二章 陈四海

    第二天,我一大早起来,收拾好行李准备下山,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是几件衣服而已,我站在师父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跟他道个别,我和师父都不是感情泛滥的人,最见不得这种别离的场面,不过我还是推开了房门,毕竟十二年朝夕相处,虽然没学到什么本事,但总应该跟他老人家磕个头。

    房间里没人,平时乱得和狗窝一样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一种人去楼空的寂寥,师父竟然先我一步,离开了。

    我愣愣地看着炕上放着的钱包,里面只有300块钱,连一张道别的字条都没有,师父就这么洒脱地走了,也许,如果不是收了我这个徒弟,师父根本不会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庙里住十二年。难道,一个神仙比我这个凡人更受不了别离的伤感吗?

    我一路唏嘘着,转头进了厨房,米缸后面的墙缝里还藏着我跟着师父给人捉妖时偷偷攒下的钱,总共三万多,我本想留下一半孝敬师父的,没想到晚了一步。

    我搬开米缸,刚看了一眼就气炸了肺,没了,我的钱没了,就剩一张纸条塞在墙缝里,纸条上是那老混蛋触目惊心的狗爬字:

    徒弟:

    爷走了,爷回如来哥那叙职,短则一二十年长则三五百年,不用挂念.你存的钱爷借去用用,买些土特产带回去,让那群土包子见识见识。放心,钱会还你的。爷还给你留了三百块钱,不用太感动,谁让你是爷的徒弟呢?

    另外,爷用你的身份证办了张信用卡,前两天已经刷爆了,你尽快去银行还钱,不然小心法院传票。

    我这个气啊,亏我刚才还伤感来着,我还***犯贱想给老棺材瓢子留点棺材本,我还以为老王八良心发现给我留点钱,我还把丫一妖僧当神仙!也不管老混蛋听不听得见,破口大骂:“你个老王八,我@##¥¥%**(和谐社会,此处省略一万五千字)”。

    骂完了人,我垂头丧气的上路了。本来还想一路吃好喝好,现在……唉,阿弥陀佛啊!

    我扛着行李下了山,到附近镇上的火车站买票等车。正当我在候车室闭目养神之际,有人轻轻地拍我肩膀,我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种事我见多了,在候车室里跟你搭讪的绝不可能是明媚少女或寂寞少妇,一般不是装可怜找你要钱的就是卖盗版盘的。

    要是平常我还有心情跟他们斗个咳嗽,可今天我经济上刚蒙受巨大的损失,实在没那个心情。

    我懒得搭理他,丫还来劲了,一个劲儿的捅我:“小兄弟,小兄弟。”

    我不耐烦的睁眼“你?……是你啊!”

    原来还真是熟人,那个上山请老神棍做法事的肥羊!

    眼前这个中年人,脸上是一脸讨好的笑容,看见我站起身来,顺势握住了我的手:“太感谢了,小兄弟,这次就全靠你了!”

    “嗯?!”我有点蒙了,什么就全靠我了?

    中年人还在喋喋不休:“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替尊师独挡一面,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靠!我明白了!我又让老神棍卖了!

    我试探着问:“我师父都跟你说了?”

    “说了说了,今天早上大师亲自下山来旅店找我,答应帮忙做法事了,但大师年纪大了,不耐旅途颠簸,所以派小兄弟你出马,让我来火车站等你,直接坐火车去我那。一切都交给你和陈大师,绝对没问题!”

    果然,我又被老不死的当枪使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他收钱我干活,要是出了事还得我背黑锅!

    我一怒之下想说出实情,让丫找老神棍算账去,但人家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念头: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那个,林先生是吧,能先说说具体情况吗?”

    通过交谈得知,中年人叫林国文,是“陈大师”介绍来请我师父出山作法事的。他自称“经商数年小有成就”,但看他的西服手表,他的成就可不小——反正我要有套阿玛尼我决不穿着它挤火车。

    至于他家的问题,他反而支支唔唔,说了半天都没进正题,听得我一头雾水。

    不过我倒是不怎么担心,有钱人嘛,总是大惊小怪,明明屁事没有却非得自己吓自己的多了去了,他们也不想想,妖魔鬼怪难道也嫌贫爱富,专找有钱**祸?

    至于他说的陈大师就是我师兄,名叫陈四海,一般来说叫这个名字的纵然不是黑白两道一踢两进的枭雄级人物也得是哪个流氓组织混迹多年的老油子,再不济也得是接受过人民mín zhǔ专政的;走进各处局子都能让人民jǐng察一眼认出来的人物。

    总而言之,叫这名的一般不是啥好人。

    我师兄就不是个好人,这从丫的职业就能看出来:丫是一摆摊儿算命的!

    我不是说算命的不是好人,毕竟这个涉及多种神秘学问的职业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高素质人才集中区域,历史上有多少国家总理级的人物是干这行出身;小说里多少游戏风尘的白胡子大爷也爱在这行里掺和一把,我也不否认现代社会也有jīng通此道的高手,但问题是,我师兄是个坑蒙拐骗xìng质的算命的。

    他和那些支个小马扎,摆张八卦图就敢开张的中老年农村妇女是一样一样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丫还有一副仙风道骨的造型,凭这造型和他那张还算利落的嘴,他的生意做得还挺不错,和很多大老板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我第一次见他还是十二岁那年,当时侯他就是一糟老头子,和我那师父站一块和亲哥俩似的。据他吹牛时说,他是清朝同治年间生人,虽然看上去才六十来岁实际上一百多了!而且丫还自称是剑仙!

    当时,年幼的我还沉浸在“我师父是济公”的震惊中,对于这个剑仙师兄自然也是深信不疑。所以,当丫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收我二百块钱就将他的剑法教我的时候我就痛痛快快地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给他了。

    直到老东西收钱跑路,我才反应过来:丫师父也是和尚,丫怎么可能是剑仙!?

    坐上火车,林国文更是热情洋溢服务周到,话里话外把那俩老神棍一通狠夸,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那俩老神棍给他灌了什么**汤,看着挺jīng明一人怎么就对那俩老货深信不疑了?

    对我,林国文倒是心存疑惑,跟我聊天时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佛经、偈语、机锋啥的,考校我的意图非常明显。而我一律做高深莫测微笑不语状,反正我又不懂,懒得搭理他。

第三章 金身

    得益于我在火车上的“良好”表现,一路旅行下来,林国文看我的眼神已经没那么热情了,在他心目中我就是来凑数打顺风拳的。不过因为我那师父在他心目中的伟岸形象,他对我还是非常客气。

    出了火车站,就看见一辆擦得锃亮的白sè宝马缓缓向我们驶来,在林国文的身旁恭顺的停下。一个点头哈腰的小白领钻出驾驶室,急急忙忙地替林国文打开车门。

    林国文热情地把我拉进车厢,说要请我吃饭桑拿在找家好酒店好好睡一觉,不过又为难地说“陈大师”吩咐说来了之后直接去见他,我只好跟他去见我师兄。

    英雄小区,就是我师兄现在住的地方,我很奇怪一个居民区怎么会取这么霸气地名字,凑近了一看才明白,原来是英雄山小区,那个“山”字掉了。

    我跟着林国文走进一栋单元楼,敲响一间房门。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开房门,看见我们之后,先冲我们礼貌且腼腆地笑了笑,才侧身将我们请进屋,一看就知道这是一老实孩子。我就奇怪了,难道那老骗子收了这么老实一徒弟?这不是他风格啊!

    老骗子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摆一副围棋,老东西一手拿棋谱,一手捻黑子,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明明看见我们来了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林国文也知情识趣地站在一旁等着,在外人面前我也不好拆自家师兄的台,只好憋着笑站在一旁。

    说实话,老家伙的卖相是不错的:花白的胡子打理的整整齐齐,脸上的皱纹深邃却不突兀,明显经过很好的保养;头发很长,随意的拢在脑后,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略显消瘦的身材配一件半旧的深sè唐装,显得老家伙有几分气质涵养;再加上丫还算端正的五官,看上去就算不是个退休老干部也是个画国画的,比我那一脸猥琐相的师父顺眼多了。

    老头落下一子,抬起头,笑眯眯地跟我说话,好像根本没看到林国文:“小凯来啦,你师父身体挺好的吧!”

    看来老家伙没有向林国文透露我是他师弟的事,也对,一个算命的拜个和尚当师父,智商45以上的都会怀疑丫的技术水平。

    我配合演戏:“挺好的,师父也常念叨您呢。”

    老家伙满意地点点头,转向林国文:“林总,一路还顺利吧?”

    “顺利顺利,元正大师(我师父开的小号)的教诲让我受益匪浅啊!”林国文大点其头,“那陈大师,我家的事……”

    老头摆摆手,“我们准备准备,明天晚上起坛。”

    听到这话,林国文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一副便秘三天猛地一泄千里的舒畅表情,拉着我师兄的手就是一通阿谀之辞,我在旁边听得都不好意思了,真难为我师兄那张老脸能绷得住。

    送走千恩万谢的林国文,老家伙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急赤白咧的冲我嚷嚷:“老不死的呢?丫没跟你一起来?”

    我一屁股坐沙发上,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师兄不是我说你,对咱师父你缺乏起码的尊重,一rì为师终身为父啊!还有你咋成陈大师了?你也搞摄影艺术了?”

    老家伙急得直跳脚:“那老王八不来,难道咱哥俩打妖怪去?!”

    靠,难道真遇到妖怪了,不会这么寸吧?

    师兄三两句话就说清了实情的原委,半个月前,林国文请师兄去他家祖宅“捉妖”,师兄去了之后发现还真有妖怪,就打退堂鼓了。结果林国文开出了30万的劳务费,老财迷又动心了。为了保证马到功成,老家伙狠狠心把林国文的十万定金给了师父,请丫出山,结果老家伙卷钱跑路,让我这小徒弟顶缸。

    “个老王八!”我和师兄同时怒骂。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要不,我们把这单生意推了?”

    老家伙冷笑,“哪有这么容易,那十万定金被老东西卷跑了,咱还不了人家钱,又不干活,你当姓林的好欺负?到时候咱哥俩一块蹲班房去!”

    “靠,你坑蒙拐骗这么多年连十万都没有,太失败了吧?”

    “就是有钱我也不赔,前前后后亏了四十万,凭什么?!”

    视财如命的老家伙在客厅里踱步,“其实,咱们豁出去未必赚不了这钱……”

    我急忙打住“别算我,我就一打酱油的。还是师兄你自己豁出去吧,你不剑仙吗?”

    老头一脸窘相,“我剑气能放不能收,一出手肯定把房子拆了,到时候麻烦更大,还是要靠师弟你啊!”

    我算看出来了,这老家伙不愧是那老不死教出来的,关键时刻都有把别人豁出去的魄力,以前跟老不死干活的时候就被丫拿去当诱饵钓妖魔鬼怪,这家伙更狠,直接拿我给人家加菜。

    我张口就骂:“你个老东西怕你自己喂不饱妖怪是不是,还想拉我去,休想!”

    老头一脸诧异:“师父不是把不灭金身教给你了吗?”

    “屁!你看我身上哪像金的,要有金身我还来投奔你,我理个发剪个指甲就发财了!”

    “不可能啊,老家伙明明帮你铸成了一半金身,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老家伙之所以要在那鸟不拉屎的山上住十二年,就是为了利用那山里的灵脉帮你铸造金身。上次我回去,发现那里的灵脉枯竭了,老家伙说灵气已经拿去给你铸造了一半金身,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猛然想起下山前师父说已经把该教我的都教给我了,难道他教我的就是那什么金身?

    不灭金身,按照师父的说法,是他们组织里最强悍最牛逼的技能,就跟游戏里开了外挂一样,物理攻击魔法攻击统统无效,只准你打人,不准人打你。老头降妖的时候都是冲上去掐脖子然后一拳闷倒,靠的就是这不灭金身。

    难道,师父真的把压箱底的绝技教我了?

    想到这我不由一阵兴奋,虽然我和师父住破庙的时候都是老不死的、小兔崽子这样互骂,但是看来师父还是很疼呵我这小徒弟的嘛!有了这不灭金身,只要没人拿核弹轰我,我就天下无敌啦!

    我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嗷”的长叫一声,跳起来挥拳就朝卧室的房门砸去。在我想来,这一拳就算不能开碑裂石,开个门总行。而且,一扇木板门,坏了也赔不了多少钱。

    肉拳头打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然后,我再次发出“嗷”的一声长叫,捂着手一蹦三丈高。

    “扑哧”那个从我进门就一直没说话,一直老老实实坐在客厅角落的小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概觉得笑我有点不厚道,赶紧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目不斜视。

    老头乐得都能看见后槽牙了:“你耳朵长狗身上了?没听见我说你的金身只有一半?”

    “你的意思是金身在下半身?”

    “看来你这十二年是一点专业知识都没学啊!金身是这么分得吗?你这金身只对下三道有效,明白不?”

    “?”

    “六道轮回知道不?一切生灵皆可划入六道,其中天、地、人为上三道,畜生、恶鬼、修罗为下三道。真正的金身可以通行六道,而你的金身只能被动防御下三道的攻击。”

    我:“那也行啊,走,咱去把那妖怪灭了。那二十万尾款我七你三。”

    “你要找死我不拦你。”老头点根烟,嘬一口,“你的金身确实能防御下三道的攻击,但是金身不全就不能刀枪不入啊!”

    “怎么个意思?”

    “举个例子吧,有个妖怪吐火烧你,它的攻击可以分成两部分,一是火焰灼烧的伤害,二是火焰中的妖气对身体的伤害。你可以无视妖气的伤害,可火照样可以烧死你,只不过你比不能抵抗妖气的人多坚持一会儿而已。要是遇到个喜欢肉搏的妖怪,嘿!”

    靠,这下三道的金身还不如下三路呢。要是在下三路我还能练个谭腿跆拳道啥的,这下三道咋办?

    我跳脚大骂:“那老棺材瓢子折腾十二年就弄一假冒伪劣糊弄我,我要退货!”

    老头撇撇嘴,“知足吧,别人修几世都练不成金身,你十二年啥也没干弄出一半,再说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要是碰到个没有实体的鬼魂啥的,你就牛逼啦,一切攻击无效!”

    “那你等捉鬼的时候再找我吧,捉妖免谈!”

    老头赶紧陪笑:“别别别,现在咱哥俩不是在一条船上吗。再说,到时候我找人帮你。”

    我:“谁?”

    老头一指那从我进屋就一直没说话的老实孩子,“他。”

第四章 妖孽

    “他?”我仔细打量这年轻人,比我略微矮一点,方方正正的脸,浓眉大眼,剃着小平头,显出一脸的老实憨厚。这小子的体型jīng悍结实,但肌肉并不突出,身上的衣服朴素且洗的很干净,看上去像个军队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不知怎么回事,我觉得他眉目之间依稀有熟悉的感觉,但又死活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年轻人见我打量他,忙不迭的走过来和我握手,“凯哥你好,那个,我叫胡禄。”

    胡禄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们都叫我葫芦娃……”

    葫芦娃!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看他眼熟了,他简直就是个放大版的葫芦娃!

    我下意识地问:“你是……几娃?”

    陈四海插口道:“他葫芦小金刚,七合一。”

    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为啥你这有葫芦娃?”

    “他是我老朋友的孙子,和你一样来我这儿找工作的。”

    “师兄你开职业介绍所了?”

    “我这儿就是一工作单位,是咱师门名下的产业。”

    “算命?”

    “严肃点!”,陈四海脸sè一正:“接下来要给你说的是咱们师门的最大秘密,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四海的话让我不由的一阵紧张。难道从我被老神棍收入门下开始,我的命运就已经被抛入了历史的滚滚洪流中?难道我的师门隐藏着一段血海深仇或者某个不为人知的惊天大yīn谋?难道我要带着这个葫芦娃从此踏上拯救世界一统天下的不归路?

    “那个,当年神妖大战,妖怪战败退入山海界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人间已经没有成气候的大妖了。”

    “没错,大妖战败退出,人间只剩一些实力不足没加入战争的小妖怪,但是妖怪们退入山海界的时候没有收拾战死大妖的尸体!”

    “丫们污染环境了?”

    “别打岔!开始神仙也没把妖怪尸体当回事儿,埋了也就完了,但是几百年后尸体开始腐烂了……”

    “从食品安全学上讲这肯定是防腐剂用量不够。”

    “防你妹!妖怪的尸体,那是什么?!妖力的存储容器!尸体腐烂妖力自然就逸散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妖力和神力一样都来源于天地灵气,逸散之后会回归本源。但这次,妖力直接被与大妖们血脉相似的部分人类直接吸收了,他们同时也继承了妖怪的部分能力,成为了新妖族,神仙称这些新妖族为妖孽。”

    “这不是好事儿吗?就是说一部分人有了异能呗。”

    “对,就是有了异能,古时候称他们为奇人异士,现代称他们为异能者,但本质都是妖孽。”

    “你丫说这话不怕被人骂?”

    “事实就是这样,他们的能力继承于大妖,同时继承了大妖战死前杀戮和嗜血的心xìng,随着能力的觉醒强化,他们会逐渐迷失自我,开始无目的的破坏杀戮,而且妖孽们被剿灭之后,妖力依然会再次被血脉相近的人吸收,几乎就是打不死的怪物,每隔十几年就要闹一次,搞得神仙焦头烂额。”

    陈四海喝口水,继续道:“妖孽为祸人间以后,神仙们开始紧急调查原因,调查结果是因为大妖离开了人间导致能量失去平衡,天道运转维持平衡,简单来说就是神仙一家独大,天道看不过去,整出一堆妖孽来跟丫们干仗。因为妖孽是天道整出来祸祸神仙、维持生态平衡的,遇事有道哥罩着,自然是原地满状态复活了。不把神仙灭干净之前妖孽们是不会消停的。”

    说到这儿陈四海狡黠一笑:“但天道就是一死玩意儿,只能按规律办事,总有空子可钻。神仙就钻了个空子,他们也离开人间,搬到三十三重天,不再随便插手人间的事。这样,妖孽们就从维持生态平衡变成了破坏生态平衡,自然就不受天道待见了,他们的能力被压制,当然也不会动不动就发狂了。”

    “也就是说妖孽把神仙打跑了?”

    “……这么说也行,但神仙的力量依然比妖孽们强,为了防止神仙们重返人间,天道也没有彻底把妖孽们抹杀,而是压制妖孽的力量,算是天道和神仙们和解了。神仙们在离开前也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过失,正是他们对大妖赶尽杀绝的做法导致了妖孽们出现,所以神仙们决定改变策略,转而培养妖孽们的主人翁jīng神和社会责任感,由他们肩负起维护世界和平的责任……”

    我:“你说这话不亏心吗?还有这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陈四海:“神仙们在离开前特地设立一个机构,引导和监督妖孽们的言行,并在发现为祸人间的妖孽时出手剿灭……”

    “那咱们就是这个机构的负责人?手底下管理着一大帮子妖孽?”总算听到一点好事儿,貌似我们组织权力不小,我已经能想见今后一个电话就招一大帮各种稀有怪,想灭谁就灭谁的幸福生活了。

    “呃……不是,管理监督主要由上头指派的高级组负责,咱们是下属机构,主要负责离退休妖孽们的晚年生活,以及不让他们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当然了,遇到那些不值得高级组出面的小麻烦也由咱们负责解决。”

    “靠,那不就是个老干部活动中心兼敬老院吗,你刚才跟我啰嗦这么一通干嘛?”

    “我就交待一下故事背景。”

    “你咋不说你是在拖字数骗稿费?无耻!!!”

    完了,看来我带着一大票强力打手出去横行霸道的梦想破灭了,我今后最多能带个导游帽,给老妖孽们组织个chūn游……

    “我不干,这工作一听就知道没前途。”

    陈四海一脸严肃:“你怎么对组织这么没有认同感呢,你不接我班我怎么退休?再说老头给你一半金身就是预付给你的工资,你要是不干就得把金身还回去!”

    我:“还就还,反正也没啥用,怎么还?”

    “手术切除。”

    “咱们还是谈谈工资待遇的问题吧。”我一脸谄笑,“师兄咱们有补助吗?”

    陈四海满意地拍拍我肩膀,“放心,亏不了你,你先做两年外勤,过几年我的位置就是你的!至于工资嘛……维护世界和平怎么能收钱呢?当然,组织也是关心员工生活的,过几天我再帮你找份工作,你就有工资了。”

    无视我垂头丧气的表情,陈四海对葫芦娃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同事了。”从刚才起一直进入看戏状态的葫芦娃赶紧冲我点头憨笑。

    陈四海站起来就往门外走,“走,先带你们去见见咱们组织的人。”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葫芦娃:“动画片里那个是你吗?你真的打过蛇jīng?你可是我小时候的偶像啊!”

    葫芦娃连连摇头:“那是我爷爷,他年轻时打过妖怪,后来爷爷的事迹被改编成了故事。我连妖怪都没见过,而且我也没爷爷那么厉害,我……”

    “快看快看,”陈四海指着一个坐着轮椅,正在小区院子里晒太阳的干瘦老大爷道:“你知道那老爷子是谁吗?”

    “谁?”

    “说起这老爷子可不得了,你绝对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老爷子年轻时在美国呆过两年,就这两年就为美国人民树立了英雄榜样,留下了无数传说,美国人到现在还疯狂崇拜老爷子呢?”

    我:“你直接说是谁吧!”

    “超人!”陈四海得意道:“丫美国佬还以为超人死了,其实老爷子只是被借调去美国外派两年,任务完成自然就回国了。”

    “老爷子年轻时喜欢把内裤穿外面?”我大惊失sè。

    陈四海一脸沉痛:“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那天晚上一栋大楼失火,几百人眼看就要烧死了,老爷子急着救人,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及穿,穿着裤衩就赶去救人了。结果救出的人里有一画漫画的,根据老爷子当时的形象塑造了超人。本来超人也是只穿裤衩的,正赶上那两年美国zhèng fǔ整顿文化市场,才给超人加上秋衣秋裤。就为这事儿,老爷子死活不愿在美国待了,说丢不起那人。”

    “那为啥是红裤衩?”

    “那年老爷子本命年。”

    这一下午我们跟着陈四海四处拜访,着实见识了妖孽们强大的异能和他们服务社会、造福人类的奉献jīng神:他们之中随便哪个拉出来都是救过几千条人命的主儿。有意思的是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电影、电视、动画、小说里出现过的英雄人物,对此,陈四海的解释是,虽然妖孽们的身份不能曝光,但他们做出的贡献应该得到人们的认同和肯定,所以专门有人负责把他们的英雄事迹改编成故事投稿给知音、故事会等社会人文类刊物,既宣扬英雄事迹,又赚了稿费,一举两得。

    从楼道里出来,我忍不住感慨,今天算是把我小时候崇拜的超级英雄们见了个遍,超人、蝙蝠侠、绿巨人、忍者神龟、黑猫jǐng长……实在是令人心cháo澎湃啊!毫不客气地说,要是这帮老英雄们年轻三十岁,我都有心跟着他们拯救世界去。

    除了近距离与英雄们接触以外,我还了解到英雄们不为人知的一面,譬如蜘蛛侠爱好织毛衣,蝙蝠侠不睡到下午四点不起来,绿巨人老爷子爱好跟人掰腕子……我捂着差点被老头拧成麻花的胳膊问陈四海:“这胳膊废了算工伤不?”

    我身后的葫芦娃更是兴奋地两眼放光,他明显比我受老头老太太们待见,因为他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他们的一员,老人们看葫芦娃都跟看自己的亲孙子似的。老妖孽们都拍着小妖孽的肩膀,亲切叮嘱葫芦娃一定要以自己的爷爷为榜样:“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能上天能入地,水里火里都难不住他,小伙子好好干,一定不能丢你爷爷的脸!”然后葫芦娃重重点头,向老前辈们表忠心,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不给自己的爷爷抹黑。这样的流程一下午重复了十几遍,真难得胡禄有这耐心。

    我们刚走没几步,迎面走来一小脚老太太,只见她六十岁左右的年纪,花白的头发烫成老太太常见的式样,手里还挎着一个菜篮子,显然刚从菜市场回来。只见老太太走路虎虎生风,透出一股睥睨众生的霸气和让人不可直视的贵气。在院里晒太阳的超人和刚睡醒出来遛弯儿的蝙蝠侠隔着老远就跟老太太打招呼,面对这两个叱诧风云的大人物,老太太只是矜持的微笑,点头致意。

    陈四海指了指老太太:“这位是……”

    “别说别说,让我猜猜。”我暗自忖度,能在超人和蝙蝠侠面前依然保持如此风轻云淡态度的女英雄,估计只有那位了。

    “这是希瑞(公主)吧?”

    “这是居委会孟大妈,你要住在这得去找她登记去。”

第五章 树妖

    从居委会办公室出来,陈四海对我说:“咱们还有几个组员,主要负责你们外勤的后勤工作,我带你们见见去。”

    陈四海带着我们进了一家小电器维修店,里面一三四十岁的胖子正对着屏幕敲键盘呢,见我们进来连头都没抬,“四爷,有事?”

    陈四海:“咱这儿来新人了,你们认识一下。”一指这胖子,“这是王胖子,计算机和电子设备天才,负责电子支援和信息帮助。”

    王胖子:“欢迎欢迎,等会儿,我这快完事了。”

    我轻轻一拉陈四海:“你这够正规的啊,还有咨询处呢。他也是妖孽?”

    陈四海:“是啊,丫黑客。”

    黑客?黑客也算妖孽?现在五六岁就会编程的小孩都常见了,而且网络技术发展这么快,随着黑客技术普及,黑客也早就没有了以前的神秘感,从网上下个工具就能黑某国外交部的能人多了去了,这位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称妖孽?

    我凑近屏幕一看,王胖子打dota呢。我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胖子技术有多好,而且丫打字还得看键盘呢,怎么看也没看出丫是一成功的黑客,更别提妖孽了。

    陈四海:“仔细看键盘。”

    我定睛一看,靠,小霸王学习机!上面还插着卡带呢!卡带上用碳素笔写着“dota”,明显自制的,而且丫上网用的竟然是一个不知从哪淘换来的调制解调器,把电话线拔了拨号上网!

    妖孽!太妖孽了!这就好像普通人用狙击枪打中一千米外的目标,靠的不是技术而是狙击枪的xìng能,但如果有人拿根吸管把子弹吹出一千米打中目标,那你只能感叹他肺活量太大了,这根本不是人干的事!

    王胖子打完游戏,颠颠的给我们倒茶,陈四海边抽烟边跟我们说:“以后都是同事了,碰上啥技术xìng问题,要进美国国家安全局资料库查个资料啥的找他。”

    王胖子在一旁补充:“修电脑,手机也行。”

    我看着王胖子的小霸王,“王哥够怀旧的,这小霸王得用了二十年了吧?”肯定有二十年了,那键盘都发黄了。

    王胖子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当年创业时买的,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扔,见笑了见笑了。”

    原来如此,这是胖子当年刚出道时用的“兵器”啊!想当年,不知有多少防火墙倒在胖子的小霸王下,有多少网络安全专家为胖子黯然神伤,有多少机密资料像失贞妇女那样为胖子张开大……嗯哼!那个大门。这就是青chūn啊!虽然胖子现在可能洗手不干了,但当年的趁手兵器不能丢,闲暇之时拿出来把玩一下,忆往昔峥嵘岁月嘛!

    葫芦娃:“王哥当年创业是做什么的?”

    陈四海:“这小子当年做盗版游戏卡带,那年头卡带一盘一百多块,他成本才五块钱,月收入过万。”

    王胖子:“后来没人玩了,就不做了。”

    我:“那改做盗版光碟啊。”

    王胖子嗤笑一声:“那多没技术含量,会刻光盘就能做,我可是高科技人才。”

    我:“……”

    陈四海:“……”

    葫芦娃:“……”

    本来陈四海还想带我们多走几家的,无奈王胖子太热情了,一看到饭点儿了非拉着我们出去吃饭。餐桌上王胖子向我们展示了他气吞山河的肚量,啤酒像凉水一样往嘴里灌,我腰带解了三个扣楞没撑过半个小时就趴桌子上了。再看葫芦娃,早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倒是我那神棍师兄不顾自己一百多岁高龄和胖子拼酒,看得餐馆里的人一愣一愣的:这老丈人跟女婿有多大的仇啊,这么玩命。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来,揉着额头走出房门。看见陈四海已经起了,正在客厅里摆弄桃木剑、八卦镜之类的东西,看见我起来了,向我招手:“过来帮忙。”

    我不搭他茬,一屁股坐沙发上:“师兄,家伙什挺齐全啊,准备亲自上阵?”

    陈四海:“总得做个样子,不然姓林的不信啊,你准备好了吗?别到时候吓尿了。”

    我嗤之以鼻:“别看我没从老头子那学到什么本事,跟着老头走南闯北见的邪门玩意儿多了去了,还能让一妖怪吓住?对了,昨天都忘问了,到底是什么妖怪?男妖女妖?我对付女妖可是颇有心得的。”

    说实话自从知道葫芦娃的身份之后我就没把除妖的事放在心上,那可是七合一的葫芦小金刚啊!对付个把小妖怪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也就是跟着去凑个数,到时候葫芦娃冲锋在前,我在后面加油鼓劲,然后搜尸体扒装备,再去林国文那领劳务费……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树妖”

    “树妖?”我挠挠头,“不会吧?”

    我觉得奇怪并不是因为树妖少见,事实上草木成jīng的妖怪在妖怪群中是占很大比例的。但草木jīng怪一般个xìng温和,与世无争,再加上它们对摄取血肉没啥兴趣,所以绝少有草木jīng怪为祸一方的事情发生,别说我没见过,我师父在人间厮混了上千年也只见过一次。

    那还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事,话说当年出了一个好吃人的树妖,杀人无数横行一方,很多有道行的同行折丫手里。师父听说后跑去那里,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丫砍翻。当时师父也挺奇怪一树妖怎么就这么爱吃肉,后来才知道那是一非洲食人树成jīng……后来清朝有一码字儿的叫蒲松龄,根据师父的经历写了一个故事,把师父写成了一大胡子道士,而且还不是男主,弄得老头郁闷了好长时间……

    “咱们不会也碰到食人树了吧?”

    “不会,就是一棵槐树,而且有林家祖宅之前那棵树就在那了,人家在那立了上千年都没惹事儿,要不是姓林的搞拆迁非要砍树也没这么多事。”

    接着陈四海把前因后果跟我说了一遍,这事还得从林国文的老爹林老爷子说起,当年林老爷子孤身一人下南洋,后来经营房地产发了财。八十年代才落叶归根回到本市,住回自家老宅,并把生意都交给儿子,自己安心养老。林老爷子的老家就在离本市不远的一个小村庄,那里也算得上是山清水秀,五年前林国文买下了村子的土地准备兴建高级别墅区。

    因为是同一村子的人比较好说话,再加上林国文支付了大量的拆迁补偿,拆迁工作很顺利,没想到在自家老爷子这儿卡了壳:老爷子死活不让林国文动自家祖宅的一草一木,尤其是院子里的槐树,林国文敢动就打折他的腿。

    面对自己亲爹,林国文当然不敢说二话,这祖宅就保留下来了。现在,别墅区已经建成,但销量却见不了人,原因就出在这祖宅上,两间大瓦房杵在成群的别墅里,就像美女头上长了癞子,有人肯在那儿买房才怪!

    为这事儿,林国文不知跟自己父亲吵了多少次,但老爷子死活不同意拆房子,直到上个月,老爷子脑溢血昏迷住院。

    林国文也真是个孝顺儿子,老爷子前脚住院他后脚就跑去拆房子,结果就出事了,砍树的时候,工人刚锯了两下,就吓得把电锯给扔了:从那棵槐树的伤口上,流出了暗红sè的血!而且那血的味道腐臭难闻,顶风臭十里,没被吓跑的也被这臭味儿熏跑了。

    之后,别墅区闹妖怪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得满城风雨,焦头烂额的林国文没办法,才悬赏三十万请高人“捉妖”。

    “这事儿其实很简单,”陈四海说:“槐树jīng不想被人一刀两断,所以整点儿幻像出来吓唬人,咱哥俩去劝劝,让槐树jīng挪个窝,三十万就到手了。”

    我:“它要是不听呢?”

    陈四海:“那就说不得了,让葫芦娃吐两口火,咱来个强制拆迁。”

    我:“靠!我可是正面角sè!不能干那缺德事!”

    陈四海斜我一眼:“那三十万你不要了?”

    我:“……”

    陈四海一拍我肩膀:“放心,不到最后我不会用这招的,爷可是修道之人,忌杀生!”

    我:“……葫芦娃的意见呢?”

    昨天我和葫芦娃是被王胖子架着送回陈四海家的,回去之后葫芦娃吐了个天昏地暗,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陈四海:“葫芦娃也同意我的作战计划了,当然,要是槐树jīng被咱们惹急了跟咱拼命咱就跑,它要是跑来追咱们也算完成任务,我就不信丫还非得回去住院子里!?”

    我:“要是出了人命呢?”

    陈四海:“绝对不可能!树妖生命力强着呢,葫芦娃的本事还弄不死它!”

    我大叫:“我是说咱仨!”

    陈四海反驳:“咱不是有腿吗?你还跑不过棵树?对了,到时候你断后,放心,咱仨之中最不容易被弄死的就是你。”

    我大怒:“你个老王八!你这也算作战计划!?这不送死吗!?”

    陈四海反骂:“你懂个屁!敌退我进,敌疲我扰,这叫游击战术!”

    我:“!@#¥%……*”

    陈四海:“!@#¥%……**……%¥”

第六章 捉妖

    当天下午五点钟,林国文亲自开车来接我们,陈四海穿一件青sè道袍,用一根木簪束好头发,面沉似水地上了车,坐在前排,我和葫芦娃坐后排。上车的时候葫芦娃脸sè发青,显然宿醉未醒,看得我胆颤心惊,生怕葫芦娃关键时刻掉链子。

    自从听了陈四海的作战计划后,我赶紧把师父给我的神器拿出来研究了一下午。我本希望能研究出这两件神器的用法好在关键时刻保住xìng命,可我悲哀的发现,除非我去讨饭不然貌似是用不上这两件东西的……

    拍了拍挂在胸口的神器袋子,我自己安慰自己,事情还没有那么糟,说不定槐树jīng很好说话,我们跟它一说它就痛快搬家了;说不定槐树jīng胆子小,被葫芦娃一吓就跑了;说不定槐树jīng认准了陈四海面目可憎,不追别人偏追他……

    车子在路口拐了个弯,停在了本市最大也是最贵的素食食府——六味居的前面,林国文热情的把我们领进去,一边走一边说:“知道各位都是修行之人,只好请各位吃素了,见谅见谅。”

    门口两个服务员见陈四海一副道士打扮,也没露出什么诧异的神sè,非常礼貌的帮我们开门,看来这里经常接待宗教人士,服务员都见怪不怪了。

    六味居内部装修非常典雅,一水儿的仿古家具,黑sè的大理石地板,中正古朴中透着大气,空气中充斥着檀香味儿,确实是个好地方。

    在包间落座之后,林国文点了一桌子菜。菜端上来,我面露不屑,夹了一筷子一尝,嘿嘿冷笑:果然,这些素菜无论外形还是味道,都做得跟肉菜一样!

    最瞧不起这样做素菜的,你把素菜做出肉菜味那和吃肉有什么分别!佛祖为什么要信徒戒荤腥?那是为了让信徒懂得克制自己的yù望!为了让信徒在清苦的修行中得到jīng神的升华!这样做不但是挑拨修行之人的yù望,还给某些意志不坚的修行者提供了借口,某些让人鄙视的酒肉和尚可以一边恬着脸,宝相庄严的说:“阿弥托福,贫僧从不吃肉。”一边把各种肉味儿素菜往嘴里塞……难怪某得道高僧说过,把素菜烧出肉菜味儿的厨子,其可恶程度仅次于把肉菜烧出素菜味儿的厨子。

    我筷子一闪,夹走两个大丸子,一边啃一边恶狠狠地想:一定要同这种丑恶现象斗争到底!把这桌子上的丑恶现象统统消灭干净!

    酒足饭饱之后,林国文开车带我们去他家祖宅,我们开车进入一片别墅区,远远的就看见这一片巴洛克风格的别墅里突兀的立着一座农家小院,两间大瓦房虽然用料考究但依然与这花园别墅格格不入,总之无论怎么看都别扭。

    下车走进院子,在明亮的路灯下,虽然是晚上但院子里的全貌看得清清楚楚。院子很大,杂乱的堆着各种工具和垃圾,院墙被拆掉了一面,碎砖头遍地都是。庭院东南角立着一棵大槐树,长得并不是很粗壮,但是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树身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痕,还有血迹呈溅shè状分布在四周,和凶杀现场一样,凑近一闻,一股恶臭味儿扑面而来。

    这种臭味儿我很熟悉,是妖血的味道,以前跟着师父捉妖的时候,凡是畜牲成jīng的老东西都要带回去炖着吃,每次褪皮拔毛放血洗下水的都是我。对妖血啊、妖下水啊之类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支鼻子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妖怪,不过没想到草木成jīng也是这味儿……

    林国文把供桌供品准备好,陈四海便把他打发走了。林国文一走,陈四海立刻原形毕露,袖口一挽,抓起供桌上的烧鸡就啃——刚才在饭店,陈四海光顾拿世外高人的架子了,满桌子菜就动了两筷子。

    陈四海一边开酒瓶一边对我们说:“你们都睡会儿,养jīng蓄锐,十二点咱开工。”

    这时候我哪睡得着,我捅捅旁边的葫芦娃,“怎么样,有信心吗?”

    葫芦娃老实回答:“没有,我以前从没打过妖怪。”

    我:“别啊,你可是主力啊,你要是也没信心咱干脆别干这活儿了。”

    葫芦娃:“凯哥你放心,若是这树妖想为祸人间的话我就是拼掉xìng命也要阻止它。”

    靠,怎么遇上这么一愣头青,我和陈四海可是打定主意打不过就跑的,万一葫芦娃和树妖拼命,你说我救是不救?

    我赶紧安抚他:“不至于不至于,区区一个树妖咱用不着跟丫拼命,你拿你那宝葫芦把丫收了不就行了?”

    “这个……”葫芦娃神sè尴尬,眼睛直瞥陈四海。

    陈四海一摆油腻腻的手,“这时候了告诉你也没什么,葫芦娃的力量还没完全觉醒,老三的铜皮铁骨和老七的法宝都使不出来,要不我何必找你来抗怪。”

    我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你丫怎么不早说!非让咱师门绝了后是不是?”

    葫芦娃满脸羞愧:“对不起凯哥,四爷不让我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保护你的安全。”

    陈四海则慢斯条理的喝了口酒,“要是早告诉你,你个兔崽子肯定跑了。你说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成大事?再说了,我要不是确定了没有危险能亲自来吗?”

    我大怒:“这是一回事儿吗!?你个老混蛋怎么确定没有危险?我不干了,哥坐车回家睡觉去!”

    我提脚往外走,只听陈四海慢悠悠的说道:“你现在走了,那三十万就没你的份儿了,听说咱师父拿你个无业游民的信用卡刷了两万多块钱,啧啧,神仙就是神仙,总能创造凡人创造不了的奇迹。”

    我很伤心,真的,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是挖了绝户坟还是踹了寡妇门?就算我两样都做了,也不应该受这样的惩罚啊!

    一边,是三十万巨款的诱惑,一边,是负债入狱的威胁,在胡萝卜和大棒之间,我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陈四海满意地拍着我的肩膀:“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嘛!”

    我则眼泪汪汪的看着葫芦娃,像望子成龙的家长叮嘱即将参加高考的孩子:“你一定要争气啊!我全指望你了!”

    ———————————————————————————————

    十二点一到,陈四海就吆喝着开工。这时,我注意到葫芦娃的脸sè发青,闭着眼、皱着眉,似乎很痛苦。我赶紧上前,关切的问:“怎么了?不舒服?要不咱明天再来?”

    陈四海一把把我拉走,“没事,葫芦娃切换状态呢!”

    等葫芦娃切换到火娃状态,陈四海晃着膀子凑近槐树jīng,点上根烟,“老哥,醒着呢,跟您商量点事呗!”

    陈四海又点上三根烟,插在地上,“您也尝两口,中华。”继续谄笑道,“前几天一帮不开眼的冲撞了大哥,您别往心里去,不过这地方要拆迁了,要不您挪挪地方呗,省得再有人打扰您清修。”

    见槐树jīng没反应,陈四海继续规劝:“您看,这地方又不是啥风水宝地,过两天这里拆迁又是噪音又是扬尘的对您身体也不好。我知道,让您搬地方肯定您心里不乐意,善后工作我们也准备好了。这样行不行,我帮您相一块风水宝地,保证是背山面水,藏风聚气的好地方,您在那修炼事半功倍,怎么样?”

    一阵清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陈四海屏气凝神,等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

    我在一旁打岔:“藏风聚气?你相坟地呢?人家理你才怪。”

    陈四海也有点恼怒:“大哥你这是何必呢?实话跟你说,我是修道之人,大家都是道上混的,给个面子行不行?”

    “……”依然没反应。

    就这样,陈四海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个小时,人家连搭理都不搭理他。这是**裸的蔑视啊!

    终于,陈四海火了:“呆!妖jīng!真以为你家道爷好脾气是吧!?今天道爷把话撂这儿,你要老老实实搬家还则罢了,你要不搬信不信道爷把你当柴火烧了?”

    朝葫芦娃做了个手势,葫芦娃上前一步,深深吸气,酝酿了一会儿,“呼!”三米多长的火焰从葫芦娃的口中喷出,像淋了汽油一样熊熊燃烧,形成一个大火球。不过并没有烧到槐树jīng。

    陈四海一脸小人得志的笑容:“看见没有,哥几个都是有道行的人。”

    “……”还是没反应!

    葫芦娃吐火的同时,我也把师父给我的两件神器抽了出来握在手里,全神戒备以防不测,现在看到啥事也没发生,我也松了口气,笑道:“师兄,看来你罩不住啊!人家根本不拿你当盘菜!”

    陈四海气急败坏的一指老槐树,“行,你丫等着!”

    说着一溜小跑往后退,“葫芦娃,点火!”

    “呼!”又是一口火焰喷出,结结实实地喷在了老槐树的树身上,火焰立刻将老槐树的树干包围了,熊熊火焰舔舐着树身,火光冲天。足足烧了三分钟葫芦娃才喷完这口火,不过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将老槐树点燃,甚至连老槐树的叶子都没烧掉几片,由此可以看出槐树jīng道行不浅!还可以看出葫芦娃肺活量当真不错!

    我:“我觉得咱应该带桶汽油来的。”

    陈四海嗤笑:“汽油能比吗?葫芦娃喷的可是三味真火!虽说不纯但杀伤力不是吹的。再说现在汽油多少钱一升了,浪费那钱干嘛?”

    一击无效,葫芦娃并未气馁,一揉鼻子,继续喷火。连喷好几次,葫芦娃都把鼻子揉肿了,老槐树依然没反应。

    我低声问陈四海:“你说实话,他到底是葫芦娃还是红孩儿,他要是红孩儿就好办了,咱找他亲爹帮忙,一个树jīng不在话下。”(至于红孩儿亲爹是谁,请参见《太上老君与铁扇公主不得不说的故事》)

    陈四海嘿嘿坏笑:“你这是诽谤名人,小心被人一琢子砸死。”

    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小时,槐树jīng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一拉陈四海,“师兄,情况不对啊,被撩搔这么多下脾气再好的也该发火了,不会是把丫烧昏过去了吧?”

    陈四海也是一头雾水:“不可能吧?草木成jīng的妖怪生命力极强,葫芦娃的力量不可能对丫造成致命伤,而且我没听说有树妖会昏过去的。”

    正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缓慢,低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显得十分吃力:“你们……你们,唉!无知竖子坏我大事……”

    陈四海嘿嘿一笑:“老兄你终于说话了,咱再商量商量呗,你……”

    槐树jīng猛地打断陈四海:“快跑!它出来了!不跑你们全没命!”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葫芦娃脚下的土“呼啦!”一声被顶开,一个圆溜溜,上面长长毛的东西钻了出来。葫芦娃下了一跳,下意识的一口火就要喷过去,没想到那东西反应更快,一张嘴,一口黑雾喷出,正中葫芦娃的脸,葫芦娃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倒地,昏死过去。

    这时,我总算看清了,那竟然是一颗干瘪的人头!皮肤干巴巴的紧缩在颅骨上,两只眼睛却像充血一样通红,是具干尸!

    干尸口中发出桀桀怪笑,一拧头,连带着身子从土里钻出来。干尸的身体倒不像头那么干瘪,看上去骨架很大,肌肉的水分似乎也没有完全散失,使丫看上去很魁梧。手指甲很长,全身呈铁青sè,看上去狰狞恐怖。

    我非常想转身就跑,这东西一钻出来我就知道我绝对不是对手,可葫芦娃就在丫脚下昏迷着,这货看上去肯定不是吃素的主儿,难道我能丢下葫芦娃自己逃命?

    果然,丫伸手就抓向葫芦娃。这玩意儿指甲一尺多长,被丫抓一下葫芦娃就不能要了,我大吼一声,抄着那两件神器——擀面杖和破碗,就冲了过去。

第七章 惨败

    就在我冲向葫芦娃的时候,那干尸突然扭过脑袋,照着我就是一口,一股浓得像痰一样的黑雾吧唧一下迎面糊我脸上。

    完了!我心中已经绝望了,葫芦娃都没挺过这一下,我就更白给了,难道我一下山就要死在这?

    一股又臭又辛辣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眼睛也被涌出的泪水糊住了,在这撕心裂肺的臭味中,我毫无抵抗能力,两眼一翻——我就吐了。

    哇的一声,呕吐物呈放shè状飞溅,正吐那干尸一脸,然后,视线不清的我又狠狠地撞在他的身上。

    那干尸虽然身材魁梧,不过因为失去水分,体重很轻,竟被我撞飞出去,仰面栽倒。

    我趴在地上干呕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一边抹眼泪一边伸手去拉葫芦娃,没想到那干尸怪叫一声,身体直挺挺地立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朝我冲来。

    “***,还来?”我破口大骂,刚才的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就像有人把穿了两个月的臭袜子往你嘴里塞一样,要是再来一次,我非得和葫芦娃躺一块儿不可。果不其然,丫又张开大嘴,浓重的黑雾喷了出来。

    我屏住呼吸,看准它的脑袋,闭上眼,抡着禅杖就打了过去,一声闷响,干尸又被我打飞了。

    我得意洋洋的对丫说:“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没用的!”

    看到自己的口气对我无效,这怪物也有点发懵,站起来以后没有急着攻击,只是用两只通红的眼睛瞪着我,嘴里发出“桀桀”的声音。

    我可是有点着急了,我注意到葫芦娃的脸sè已经变成了紫黑sè,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很明显是中了毒!再不送去抢救恐怕就不行了。

    陈四海也注意到了葫芦娃的情况,冲我大喊:“你引开这孙子,我去救葫芦娃!”

    我向前踏出一步,怒目圆睁,手里禅杖乱挥,嘴里发出各种怪叫,这是我在山上时撩sāo野猪的办法,一般来说我这样的表情动作都可以把野猪吓跑,希望这干尸的胆子不比野猪大。

    干尸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我,但对我手中挥舞的擀面杖状的禅杖无动于衷,我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丫难道看出我sè厉内荏来了?

    没见它有什么动作,这干尸就直挺挺地朝我冲来,一只爪子狠狠一抓,正打在我胡乱挥舞的禅杖上,我知道僵尸力气都是很大的,但没想到这晒成肉干的僵尸力气也那么大,手中的禅杖被它远远地打飞出去,没等我反应过来,丫又反手一爪,从我的左肩到右肋飙出五道血痕,我也被巨大的冲力打飞出去。

    飞出去的时候,我看到干尸的眼神透着戏谑和不屑,就好像绝世高手看不自量力挑衅他的街头混混,又像是高帅富看胆敢跟他抢妹子的穷**丝。总之眼神中就两个字:鄙视!

    “*你妈!”我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被丫抓出的伤口又麻又痛,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手里的钵也震飞了,我一个懒驴打滚站起来,红着眼睛朝丫冲过去。

    我把丫扑倒,一把掐住干尸的脖子,抡拳便打,干尸也不甘示弱,十根长指甲像刀片一样在我身上乱划,不一会儿就在我身上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幸好丫是僵尸,关节不灵活,在这样的近身揪扯中动作缓慢,不然我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地上厮打着,我见拳头对它没多大伤害,右腿一弓,用膝盖顶它要害,同时食指中指呈钩,插丫眼球。

    让你丫鄙视我!插爆你狗眼!我恶狠狠地想。

    “嗷~!”看到我使出这么下作的招式,干尸爆发了,它猛地一挺身,在我的上下两路攻击及体前把我从它身上甩了下去,顺势翻滚骑在我身上,左手卡住我脖子,右手张开呈爪,锋利的指甲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作势要刺我眼睛。

    “你丫卑鄙!偷学我招式!”我徒劳地挣扎着,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干尸脸上的皮一紧,狞笑一声,在我闭上眼睛之前,锥子一样的指甲向我直刺而下。

    “轰!”我脑袋旁边的地面上开了一个大洞,干尸的半个胳膊都没在土里。那张丑脸几乎就贴在我的鼻子上,我的心跳一下子超过了一百二,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看得很清楚,就在指甲要刺到我的时候,一截粗壮的树根从干尸脚下的土壤里钻出,猛地一甩,缠住了干尸的右臂,把那丫的致命一击拉偏了方向。

    紧接着,无数根须从地下钻出,一层层地缠在干尸身上,干尸对这些根须好像颇为忌讳,嘴里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左手连连挥舞,不断将缠在身上的树根扯断,无奈根须太多,而且它一只手还没从土里拔出来,不一会儿,就被缠了个结结实实。

    缠住干尸后,所有的树根一齐发力,哗啦一声把干尸从我身上拉开,连带着它的胳膊也从土里拉了出来,拖起它就往它刚才钻出的地洞走。干尸不断挣扎、嚎叫,也无济于事。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拖到洞口,几根粗壮的树根从地洞里探出头,狠狠勒住干尸的四肢,像拧螺丝一样把干尸旋转着拉进地洞。一路上干尸徒劳地挣扎、嚎叫,像个被父母卖进青楼的小姑娘,最终消失在漆黑的洞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捏了捏自己的脸,不是做梦,但又是不死族又是触手系的太不真实了,陈四海跑过来,“小子你没事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呲牙咧嘴道:“你看呢?”

    “你这都是皮外伤,葫芦娃快不行了!”陈四海急道。

    确实,葫芦娃现在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不行了。我大吼:“打电话叫救护车啊,还愣着干什么!”

    “这个……”陈四海摇头惨笑,“他是中了尸毒,医院根本救不了他,我倒是认识人会解尸毒,但他中的毒太霸道,根本撑不到那人赶到……他最多还有五分钟……”

    “我能救他!”又是那个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是槐树jīng,同时一根树根蜿蜒着爬上葫芦娃的身体,“噗!”树根刺穿葫芦娃脖子上的皮肤,开始从葫芦娃的身体里吮吸什么,那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特别瘆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四海,“怎么办?”

    “先看看,槐树jīng要是想害我们刚才就不会救你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葫芦娃的脸sè由紫转青,呼吸也均匀了很多,陈四海上前检查了一下,确认葫芦娃没有生命危险后,赶紧冲槐树jīng拱拱手:“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敢问兄台刚才那怪物是什么来路?”

    槐树jīng叹了口气,声音很是虚弱,“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把那飞僵放了出来。”

    飞僵!?

    我和陈四海面面相觑,不会这么寸吧?我们随随便便出来收个妖就碰见这样的硬茬?

    僵尸,就是尸体吸收邪气之后成妖,按照等级可以划分为行尸、跳尸、毛僵、飞僵等四类,一般来说因为僵尸失去魂魄,神智低下,只靠本能猎食血肉,所以大多数僵尸在修成气候之前就被各方高人收拾掉了,偶尔出现个跳尸就了不得了,没想到我们竟然遇见个飞僵?飞僵可是尸体修妖的最后一个阶段,再往上就是“魃”了,那是可以与神仙叫板的妖魔!按修仙类小说的说法,飞僵就相当于离渡劫仅差一步的修真者,只要不跟主角做对那绝对是当世无敌的存在!

    陈四海捋捋胡子,“飞僵我虽然没见过,可修成飞僵至少要千年以上的道行,修成之后就算不能吞云杀龙,杀我师弟这样的两三百个那也是轻松搞定,刚才那飞僵是不是弱了点?”

    我狠踹丫一脚,“老家伙你到底站哪边?”

    槐树jīng没好气的说:“这是因为那厮被我压制了五百年,实力大损!不然你以为你能活下来呢?”

    之后,槐树jīng给我们讲了它和飞僵之间的恩怨,五百年前,这飞僵就已经修为大成,为了进化成魃,丫在人间大开杀戒,吸食血肉修炼,最终惊动了一位高人,这位以济世救人为己任的高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仗剑而来yù诛此妖,不成想妖怪实力强悍,苦斗几rì之后,虽然将飞僵制服,但自己已经深受重伤,命不久矣。

    高人深知飞僵随时有可能突破封印,急命自己的徒弟回师门报信。而槐树jīng乃是高人所住的道观里的古槐得道,平rì里享受高人师门的香火供奉,与高人的交情很好,听到这事自然要帮忙。

    等槐树jīng赶到的时候,高人已经仙逝,槐树jīng在哀叹朋友的同时,也肩负起高人的遗愿,留在原地封印飞僵。它把飞僵用自己的根系包裹起来,深埋在地下,同时将自己的根须刺入飞僵的身体,打算将飞僵身体内的妖血一点一点吸出,存在自己体内。

    僵尸的力量来自血液,飞僵自然不会允许槐树jīng吸它的血,这两位自然将妖力全集中在对妖血的争夺上,你来我往,最终形成了僵持之势。

    虽然陷入僵持,但槐树jīng还是略占一点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的荒野变成了村庄,槐树jīng也将大部分妖血抢了过来,彻底压制了飞僵。失去血液飞僵的实力大打折扣,身体也被吸成了干尸的样子。

    本来再过三五百年,槐树jīng就能将飞僵吸干,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没想到突然冒出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类,抡起电锯就上……

    然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一下对槐树jīng并没造成太大伤害,但是飞僵却借机夺回了自己的部分妖血,槐树jīng只好全神贯注与丫周旋。再然后我们就来了,槐树jīng背后被我们放了把火,不得不说葫芦娃的三味真火效果不错,一击就差点把毫无防备的槐树jīng烧得背过气去……就如同正在比拼内力的高手冷不丁地被人用小刀戳了屁股,真气一泄自然就无力回天了,槐树jīng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僵破除封印,自己却连说话都困难,直到刚才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再次将飞僵制服。

    值得一提的事,我们来的时候槐树jīng也注意到了我们,但并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只当是一群招摇撞骗的神棍,瞥了我们一眼就专心对付飞僵了,对陈四海那通苦口婆心的劝解更是懒得搭理。对此陈四海大为不满,我倒是很理解它,就陈四海进门以后那啃烧鸡的德xìng,说他是修道之人我都亏心,黄鼠狼成jīng还差不多。

    “好了。”槐树jīng将树根从葫芦娃脖子里抽出来,“我只能压制尸毒一天的时间,你尽快找人救他吧!”

    陈四海朝槐树jīng拱拱手,“多谢出手相救。”

    我也挺不好意思:“那个,耽误您的大事真是对不住,您继续忙,我们过几天带上礼物来道歉。”

    “先别急着走,我有事求你们。”

    我心一沉,不会是想让我们帮它除掉飞僵吧?

    果然,槐树jīng开口道:“飞僵已经挣脱封印,而且夺回了大部分妖血,实力恢复很快,我最多能困它三天,我希望你们在三天内想办法除掉它!”

    我刚想找理由拒绝,没想到陈四海抢先说道:“降妖除魔乃我辈中人的份内之事,我等义不容辞!”

    接着陈四海转头,抢在我破口大骂之前斜了我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可不是我想逞英雄,因果报应懂不?丫是我们放出来的,它惹的祸有一部分要算在我们头上,丫要是跑市区里搞生化危机,我们就算只承担百分之一的责任也是好几万条人命!到时候咱仨都得下地狱拔舌头!”

    “……咱不是还有高级组吗,找他们来呀!”

    “高级组那帮都是神仙,轻易下不了凡,这里不杀个血流成河他们的任务申请根本批不了。”

    “那不是还有拯救世界的妖孽吗?找他们来不比咱仨管用?”

    陈四海突然神sè尴尬,“那个,老一辈的妖孽们都退休了,新一辈的就你们几个,你和葫芦娃已经是比较能打的了,要不然我何必把你们放外勤组?再说你总不能让超人摇着轮椅来打怪兽吧?老爷子可有心脏病!”

    “靠!”我既愤怒又委屈,“你丫哪只眼睛看出我能打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这两个词形容我再合适不过了,也不知道那飞僵有什么恶趣味,两只大爪子在我身上抓了几百道伤痕,却没有致命伤,我的衣服被撕成了布条,全身伤口又麻又痛,再加上我一手端破碗,一手拿短棍的造型,活脱脱一个刚跟狗掐完架的乞丐。

    陈四海一指地上那个被飞僵掏出的洞,一边拿手机拨号一边说,“你能不能打不好说,但你至少挺抗揍的……喂!林总啊……”

    我凑上去一看,顿时头皮发麻,这林家祖宅的院子地面上铺的是一寸厚的青石板,刚才飞僵那一爪竟然将青石板掏了个大洞,这一爪要是打我脑袋上……

    陈四海收了电话,凑上来说道:“现在知道那飞僵破坏力有多大了吧?你身上的伤口那不是因为丫对你手下留情,而是你那一半金身抵挡了所有来自下三道的伤害,失去妖力加持,那僵尸爪子只是看上去恶心点而已,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一劈两半了。”

    陈四海拍拍我肩膀,“而且你还对尸毒免疫,你就是丫的克星啊!拯救世界全靠你了!”

第八章 疗伤与备战

    “拯救世界全靠你了”这句话,绝对是人类语言史上最恶毒的诅咒之一,古往今来凡是被人拍着膀子,以语重心长的语气说过这句话的人,要么被骗走身上仅有的棒棒糖,要么顶着救世主的光环,像个傻帽一样跟有钱有势的反派**oss作对,然后被**oss放倒或者遍体鳞伤的功成身退……总而言之,被这句话诅咒的人,要么给钱,要么给命,反正是没有好下场。

    如今,我也被这句话诅咒了,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就在我风中凌乱顾影自怜的时候,林国文开着他的宝马呼啸而至。他一钻出车门,就看到了浑身是伤的我,再看看我脸上的表情和躺在地上的葫芦娃,林国文都快急哭了,“出人命了!?怎么会这样?”

    陈四海招呼林国文帮忙,把葫芦娃架上车,“你别理他,他正在思考自己的宿命!”

    林国文想先把我们送医院,但陈四海坚持要回家,林国文大概也担心把我们送去医院自己解释不清,油门一踩向着英雄小区奔去。

    回到小区,我和陈四海把葫芦娃架下车,我背起葫芦娃,问道:“去哪?”

    “跟着我走就行。”

    我们走进居民楼,停在一家住户门前,陈四海开始拍门,一边拍一边喊,“葛老头儿,开门!”

    拍了半天没人应,陈四海急了,又踢又踹,“*,开门!老子不是来找你要账的!”

    幸亏这是老式居民区没有保安,中国人又都信奉个人自扫门前雪之类的至理名言,陈四海又踢又叫的居然没人管,要不丫早被逮局子里去了。

    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缝,露出半个花白的脑袋和一只jǐng惕的眼睛,隔着防盗门问道:“你个老东西真不是来要账的?”

    “废话!为你那五百块钱老子至于晚上不睡觉堵你家门吗?快开门!有急事!”

    呼啦一声,门打开了,一个笑容可掬的胖老头腆着肚子站在门口:“呀!四哥!你咋来了?快请快请……”

    我看看老头,圆鼻头肿眼泡,发型跟爱因斯坦有一拼,身穿脏兮兮的白大褂,因为肚子太大把白大褂撑了起来,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只穿了条内裤……嗯,像个搞科研工作的。

    胖老头也看见了葫芦娃,“这是……中了尸毒?四哥,你们盗墓去了?”

    “盗你妹!他中了飞僵的毒,你能不能解?”

    “解倒是能解,”把葫芦娃安置在沙发上,老头挠挠肚子,“但我只能解毒,他能不能活下来我可不管。”

    我总算听出一点不对来了,“你不是大夫?”

    “我当然不是大夫,”提起自己的职业,老头颇为得意,“我是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起源于欧洲中世纪一帮妄图从废铁中提炼金子的二货,后转而追求长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靠坑蒙拐骗讨生活,少数有本事的可以配制“泻立停”、“四大叔”等rì用药品,为西方玄幻小说常见角sè。可咱这是东方纪实文学啊?

    陈四海见我被老头的名号唬住了,很不屑的一挥手,“啥炼金术士啊?方士懂不懂,丫是炼丹的!你说你,放着现成的祖师爷(太上老君)不拜,非去拜洋庙,烧洋香,你这叫崇洋媚外!”

    老头也不服气,“与国际接轨懂不懂,包装懂不懂,以前你们还叫妖孽呢,现在不也叫异能者了?说自己是炼丹的和说自己是烧锅炉的有什么区别?一说自己是炼金术士立马升级为科学家……”

    老头嘴上陈四海斗着,手却没闲着,抓起占了客厅一半面积的试验台上的试剂瓶,点着酒jīng灯就忙活开了。老头双手若穿花,一会儿往烧杯里加入各种颜sè的液体,一会儿又烧两张符纸念念有词,忙得不可开交。我则看得目瞪口呆。

    陈四海点了根烟,嘬了一口,“放心吧,丫虽然好吹个牛,但手上是有真功夫的,当世炼丹炼药无出其右者。”

    “老头到底什么来路?”

    “来头大了,他叫葛定真,是葛洪的65代孙,葛洪知道吧?就是抱朴子,咱们中国制火药的老祖宗,一手家传的炼丹术绝对正宗。后来丫又去欧洲学了十年炼金术,也算是学贯中西了,除了崇洋媚外和欠钱不还之外没啥大毛病。”

    正说着,葛老头端着个碗过来了,“好了,趁热喝。”

    我探头往碗里一看,绿啦吧唧泥浆似的东西正欢快的冒着泡,还散发出一股股的恶臭,我捏着鼻子大叫,“怪不得你不保证死活呢,喝了这玩意儿谁能活得下来?”

    老头白我一眼:“良药苦口懂不懂?”说着就给葫芦娃灌了下去。

    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只见葫芦娃抽搐了两下,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哇!”的一声就吐了!眼疾手快的陈四海早就放了个盆在那接着,拍手笑道:“吐了好,把余毒吐出来就好了。”

    葫芦娃吐完之后就沉沉睡去,我拉了拉葛老头的衣袖,一脸谄笑,“那个,葛大师,也帮我治治伤呗。”

    葛老头看了看我,眉头微皱,“你这伤……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我治不了。”

    打医院回来,我又困又累,倒头就睡。刚才在医院我费了半天劲儿跟医生解释我这不是打群架被人砍的,至于有没有人信那就管不了了,我走的时候还有个大夫拍着我肩膀问我:“哥们儿,说实话吧,到底有多少人砍你,这帮孙子刀法不错啊,砍了这么多刀楞没砍出致命伤……”

    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陈四海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我醒了,招呼道:“正好,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飞僵。”

    我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不去行不行,医生说我这伤得静养……”

    “那个,凯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没用,才害你受伤……”原来葫芦娃也醒了,正坐在客厅角落里我没看到。

    一见葫芦娃,我顿时泄了气,对陈四海我还可以用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的方法让他放弃这念头,但面对葫芦娃这个一心一意除魔卫道的一根筋我就没辙了,就算我不去葫芦娃也会一个人去,这不是让这倒霉孩子送死吗?我这人打小心善,干不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好吧,那就商量吧。说是商量,但过了半晌都没人说话,我们只是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咳,”陈四海终于按捺不住,发话了,“师弟啊,你和飞僵交过手,还是你先说吧。”

    “有啥可说的,”我低头玩指甲,“葫芦娃是一炮死,我是战斗力不到五的渣,就全指望师兄你这剑仙了。”

    说实话我对陈四海站在一旁看热闹,却让我们打生打死的做法很不满,借这个机会挤兑他一下。

    “这个……”陈四海脸都没红一下,“我下手太重,容易误伤。”

    “那我们躲远点,你和丫单挑。”

    “老啦,身子骨不行了,我要是年轻五十岁……好了,话题扯远了,还是商量点实际的办法吧。”

    陈四海一指我,“你完全能扛得住飞僵的攻击,但你那点儿攻击力只能给丫挠痒痒。”

    又一指葫芦娃,“你攻击力倒是足够,但是扛不住飞僵的攻击。”

    “所以……”陈四海捋着胡子思索起来。

    葫芦娃一脸希冀的望着陈四海,我也以为陈四海能捋出一条妙计来,再不济老家伙也应该一拍大腿,从屁股兜里掏出本秘籍来,告诉我们这是这是当年保护地球的赛亚星友人使用过的合体秘籍,练了就能六神合体,天下无敌之类的。

    结果,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陈四海从捋胡子到抓耳挠腮,从抓耳挠腮到上蹿下跳,也没见他想出啥主意。

    最后,陈四海总算是放弃了,“那个,我去王胖子那儿看看,他那儿资料库全,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我和葫芦娃从下午等到天擦黑也没见陈四海回来,最后我们决定,不能指望那老家伙了,等丫回来做饭我们不得饿死!

    我们两个伤患下了八包方便面,又把陈四海冰箱里所有的鸡蛋都卧进去,面条刚出锅,陈四海和葛老头推门进来了,“哟,回来的正是时候,一块吃。”

    俩老头恬不知耻的抓过碗,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道,“已经想出办法对付丫了。”

    陈四海咽下一口面条,“其实我们想复杂了,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师弟你吸引住飞僵的火力,拉住仇恨,让葫芦娃在旁边输出就行了。”

    我都气乐了,“这奇葩主意是王胖子出的吧,原来他不光打dota,还玩魔兽世界啊!我怎么拉仇恨?骂娘(嘲讽)啊!?”

    陈四海嗤笑一声,“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咱们这可是实战!可不能犯教条主义错误。我还打算给丫下药!”一指葛定真,“王胖子从网上找到一张化尸水的配方,专勀僵尸,老葛说只要改动其中几味药就可以配制成用来对付飞僵的药剂。到时候朝丫脸上一泼,嘿!”

    我和葫芦娃顿时无语,只得低头吃面条。我突然发现天空是那么晴朗,空气是那么清新,生活是那么美好……据说,所有的死刑犯在上刑场前的心态都是这样的。

    吃干喝净之后,陈四海抹抹嘴,冲葛老头说道,“开始吧!”

    葛老头转身抽出一个大针管,对我说:“挽袖子。”

    “你想干嘛?”我jǐng惕的后退。

    “抽血啊!”葛老头理所当然的说,“配方里一味原料写的是用黑狗血,对付普通僵尸是够了,但你们对付的是飞僵,自然要用更高级的原料。”

    “抽我的吧。”葫芦娃挺身而出,为我挡刀。

    “那不行,叶凯有半截金身,他的血液灵气浓度是最高的,用他的血事半功倍啊。”

    我一指陈四海,“怎么不用他的?丫还是剑仙呢!”

    葛老头摇摇头,“杀伐之气太重,用他的血的话,飞僵一闻到味道就跑了。”

    陈四海在旁边帮腔:“师弟啊,其实用灵兽的血效果是最好的,我们也不是非要用你的血,这不是时间紧迫嘛!你要是能抓只修炼千年的灵兽来的话,自然就不用放血了。”

    “算你狠!”我认命了,“但是不准用你那针管!我割道口子给你放血!”好嘛,丫拿的针管足有半尺长,那脏兮兮的针头也不知道是从哪捡来的,这一针下去,我还有命吗?

    “那也行。”葛老头把刚才吃方便面的碗刷了刷,放我面前,“一碗就够了。”

    我看着面前这个葛老头吃面条时用的汤盆,无语凝咽。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葛老头端着一盆底血走了,我则虚弱地瘫倒在沙发里。陈四海凑上来捅捅我,“先别躺着啊,咱还得置办兵器去呢。”

    一指葫芦娃,“你有神器在手,葫芦娃还赤手空拳呢。”

    “我会喷火啊。”葫芦娃说,“而且我什么兵器都不会用。”

    “到时候你俩得一起对付飞僵,你要是把飞僵点着了不得把叶凯一块儿烧了吗?在火里,飞僵的生命力绝对比他强。兵器不会用没关系,一力降十会嘛!你切换到大力娃状态直接砸死丫的。”

    说罢,陈四海拽着我和葫芦娃就出了门,在小区里七拐八绕,竟然走进一处废品收购站。住过城乡结合部的都知道,这样的废品收购站一般都是几间小平房加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堆满了通过合法和不合法途径收来的废铜烂铁,经营这种收购站的人更是鱼龙混杂,丫的陈四海不会来这儿买军火吧?

    一进门,陈四海扯着嗓子就喊:“孙徳财,快出来!生意上门了!”

    “来啦来啦,”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猥琐男从废品堆里钻出来,一脸灿烂笑容,“四爷!有啥生意关照我啊!您说!这次咱蒙谁?”

    “蒙你!”陈四海被人揭了老底,老羞成怒,“**能不能管管自己的嘴,老子多少生意是让你这破嘴搅黄的……”

    自知失言,陈四海赶紧转移话题,把孙徳财介绍给我们,并把置办兵器的事给孙徳财交待了一遍。

    “没问题!”孙徳财拍着胸脯打包票,随即转头问葫芦娃,“兵器想要啥式样?有啥具体要求不?”

    葫芦娃想了想,“分量够沉就行。”

    “这好办,”孙徳财一招手,他院子里那巨大的废铁堆突然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竟然从里面飞出一柄青龙偃月刀来,径直飞到葫芦娃面前。

    一指青龙偃月刀,孙徳财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百分百纯钢制青龙偃月刀,采用我孙家秘传锻造技术结合现代锻造工艺,百分百无缝锻造,一体成型,流线型的刀身加细心打磨的刀柄,能砍能削,能捅能刺,净重128斤,力量型战士的不二选择……”

    切换成大力娃模式的葫芦娃一只手把刀提起来,挥舞了两下,呐呐的挠了挠头,“好刀,就是轻了点,能不能换把重点儿的。”

    “没问题!”

    又一招手,废铁堆里飞出一根丈八蛇矛,“加长加粗型蛇矛,纳米锻造技术,瞧这吞口!瞧这矛身!净重188斤。”

    葫芦娃挥了两下,“那个,还有更重的吗?”

    “九环金背大砍刀豪华版,246斤。”

    “能不能再重点?”

    “起重机专用大铁球,净重400斤!可以给你改成流星锤。”

    “还是轻了点……”

    我咂咂嘴,这场景太熟悉了,我一指院子角落堆放的一捆钢筋,“大圣,试试那定海神珍铁吧!”

    葫芦娃试了很多兵器都不满意,孙徳财急的直挠头,“兄弟你到底想要多沉的?”

    “这些兵器加起来分量就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我有些泄气,那些东西加起来都有一千多斤了,谁没事打一千多斤的玩意儿放家里?

    孙徳财听到之后倒是两眼放光,袖子一挽,自信满满的说:“那就需要我出绝招了!”

    只见孙徳财双手一震,地上横七竖八的兵器全都漂浮起来,孙徳财的双手发出两团红光,犹如有生命一般,从双手延伸出去,缓缓缠绕在所有兵器上。随着孙徳财双手一合,所有的兵器猛地聚拢在一起,却没有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而是像橡皮泥一样粘在一起。

    孙徳财一把抓过那团泛着红光的金属,像揉面团一样猛力的揉搓起来,一边揉一边得意的对我们说:“这是哥的看家本事,金属控制,哥创业发家靠的就是这招。”

    我对陈四海认识各种稀奇古怪的妖孽已经见怪不怪了,“孙哥是铁匠?”

    “哪啊,哥是批发道具的,哪个剧组拍古装片不到哥这儿进货?张导、陈导、冯导……那都是咱客户,什么短刀长矛啊,铠甲头盔啊,一次就下几千张订单,哪次中国拍大片最忙的都是哥啊!别看哥开废品收购站,哥这是为了就地取材,一倒手赚好几番呢!”

    “你赚多少还不是如数上交你媳妇,”陈四海立刻揭人老底,“你翻遍全身的口袋,能掏出五块钱来爷跟你姓!”

    孙徳财老脸一红,不说话了,开始专心致志的对着“面团”使劲。

    “好了。”半响之后,孙徳财将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器交给葫芦娃。

    这是一件类似于长柄战斧的东西,斧刃两面开锋,却一大一小,依稀能看出九环金背大砍刀和青龙偃月刀的痕迹、硕大斧身正反两面都有突起,自然是那个大铁球了,再加上尖端的矛尖,四样兵器就这么不伦不类的组合在了一起。

    陈四海眉头大皱,“这做工也太糙了吧?我们可是要去拼命的,你丫可不能拿假冒伪劣糊弄我们。”

    孙徳财在一旁喘着粗气擦汗,“以前没弄过这么沉的玩意儿,妖力跟不上啊,只能弄成这样了。四爷您放心,虽然外形差了点,质量绝对有保证,要是偷工减料您拿它砸我脑袋。”

    葫芦娃对这件兵器倒是颇为满意,拿起来抡了两圈,虽说没什么招式,但是一根1000来斤的大铁坨子抡起来那绝对是虎虎生风,反正我是抱着头躲到了平房里,生怕葫芦娃一个手滑让我壮烈在这。

    虽然这玩意儿外形不咋地,但是能劈能砸,随手一拍就是一条人命,把斧面竖起来还能当盾牌使,当真是可攻可守,决定了,就把这件武器命名为要你命3000!

第九章 再战

    虽然槐树jīng说可以压制飞僵三天,但我们还是决定第二天就去灭了丫的,毕竟早去一天丫的实力就弱一分,咱又不是写小说,没必要搞紧要关头超级英雄闪亮登场扶大厦于将倾那一套。

    临出发前,葛定真踱着四方步来了,递给我一个贴着硫酸标签的玻璃瓶子,里面有小半瓶无sè透明液体。

    “靠,你就拿硫酸糊弄我们啊!我的血呢?你拿去做血豆腐了!?”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恶心?这是我配的化尸水!往丫身上一浇全面降低防御力的极品药剂!你要不信喝一口,跟硫酸不是一个味!”

    我立刻无言以对,这要不是硫酸算是我冤枉了他,这要真是硫酸……算了,我还是相信他吧。

    我们租了一辆皮卡,载着葫芦娃的兵器杀奔林家祖宅。本来陈四海想让林国文派车来接的,但是林国文却支支吾吾、推三阻四,让我们明天再去。深知时间宝贵的我们自然不能听他的(主要是因为车已经租了,退租也要付一半的钱),坐上车扬尘而去。

    到了林家祖宅,我们立刻知道林国文为什么不让我们来了:一个穿黄sè道袍的中年人正在开坛做法!原来林国文看到我们前天那副狼狈的样子,心里已经认定陈四海“修为不够”,所以另请高明了。

    林国文也在场,看到我们来了,赶紧迎上来,不过神sè很是尴尬,和我们打过招呼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向贪财的陈四海见到和自己抢生意的却表现的极有涵养,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中年道士挥舞桃木剑上蹿下跳。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趾高气扬走到我们面前,cāo着十分生硬的香港式普通话问我们:“你们是干什么的?没看到我师父正在起坛作法吗!?”

    不怪人家语气不善,陈四海一身道士打扮,似笑非笑的站在旁边看人家的师父跳来跳去,很明显是来抢生意的,挑衅意图十分明显。

    这时,那个黄袍道士以一个难度系数颇高的分腿侧翻两周加转体180°结束动作,也凑了过来,“徒儿不得无礼!”不愧是师父,普通话比徒弟好多了。

    林国文赶紧给我们介绍:“这位是龙虎山的小张天师,听说我家的事之后特地从香港赶来驱邪降妖的,呵呵……这位是本地的陈大师。”

    小张天师跟我们点了一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了,丫德行像足了陈四海!肯定也是个神棍!

    陈四海不以为杵,双手拢在小腹前,比划了一个相当复杂的手势,笑道,“呵呵,你父亲,张伯谦师兄近来可好,自上次一别已经五六年没见了!”

    看到那个手势,小张天师大惊失sè,赶紧把双手合在胸前,做了一个相同的手势,并低头行礼,“拜见师伯,家父一切安好,劳师伯挂心了。”转身朝那小年轻喝道:“还不拜见师伯祖?”

    刚才那后生也赶紧做手势行礼,手都顶到脑门上了,还白饶一个90°的躬,“弟子拜见师伯祖,祝师伯祖福寿安康。”

    我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乐啊,我太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了:陈四海跟我说过,他们这行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利润颇高(逮只肥羊宰一刀就能吃好几年),所以竞争激烈。再加上他们这行门槛低(只要求胆子大,脸皮厚,敢编瞎话),一些无业游民也混进了行业队伍,严重扰乱了行业整体素质和市场行情。有鉴于此,一些“老门子”中的前辈带头,组成了类似行业联合会之类的组织,优化并整合了神棍这一行业的高端市场——简单的说就是给职业神棍们划分地盘,防止丫们为抢生意互相拆台,同时把业余神棍排斥在外。

    刚才那个手势,便是“门子”里相互识别的暗号。手放得越低,说明自己在“门子”里辈分越高。至于陈四海称小张天师的爹为师兄,则是“门子”里相互捧臭脚的传统,凡是不同门派的同行,都互称对方师兄,将对方的辈分抬高一点。

    看弟子行完礼,那小张天师也整整衣袍,恭敬行礼,“小侄张益达,拜见师伯。”

    我和葫芦娃脱口而出:“张伟!?”

    张益达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俗家姓名?”

    我和葫芦娃:“猜的,猜的……”

    林国文见我们一副同门团聚,其乐融融的架势,长舒一口气,“原来两位大师是故交啊,呵呵……那我就放心了,两位大师联手什么邪祟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这句话可算是点了火药桶:两人联手,那岂不是要平分奖金?

    张益达率先发难,“杀鸡焉用牛刀?请师伯稍等片刻,待小侄除了此妖之后再向师伯奉茶。”

    看来张伟对那三十万奖金是志在必得,甚至不顾规矩,要跟同行抢生意,丫刚刚那番话貌似尊敬长辈,其实潜台词是让我们一边凉快去,所谓“奉茶”,也不过是丫吃完肉之后给陈四海点汤喝。

    陈四海岂是能吃亏的主儿,再说等会儿还要打僵尸,当然不能让这俩货在这里碍事,当下反驳道,“呵呵,年轻人就是爱冲动。益达啊,未遇敌先轻敌可是大忌,你可别忘了这条老规矩啊!这妖孽我们rì前与它交过手,你看看他这一身伤(指我),就知道这妖孽绝不简单,照我看就是你父亲来了也要大费一番手脚,还是让师伯我来吧。”(潜台词是你小子别忘了不准抢生意的规矩,老子跟你爹是一个辈分的,这单生意没你这小辈的份,一边凉快去!)

    “师伯客气了,师伯年纪大了,有事应该由我们小辈代劳。”(你都一把年纪了,瞎掺和什么!)

    “益达你才出师不久,呵呵,经验还是不足啊……”(小子你才出道几年!?就敢截老子的胡!?)

    ……

    “家父一直想来内地看看,到时少不得要打扰师伯了”(别忘了我爹是谁!)

    “呵呵,欢迎欢迎……唉!岁月不饶人啊,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当年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嗯,你跟你父亲年轻时一样。”(老子怕你?别逼老子把你爹年轻时的破事儿抖出来!)

    ……

    两人唇枪舌剑,吵到最后张益达终于妥协,“除妖之事一切听凭师伯做主,小侄愿助师伯一臂之力!”(老家伙,你赢了,一人一半,平分!)

    “如此甚好”陈四海哈哈大笑,“伯谦有个好儿子啊!那益达你就帮我们起坛求福吧!等此事了结,我这老家伙再一尽地主之谊。”(这儿没你什么事,一边当拉拉队去!最多给你点彩头。)

    ……

    ……

    注:括号内为本人友情注解。

    按照陈四海的规矩(捉妖时外人不得在场),我们打发走了林国文。之后,黑着脸的张益达师徒也提出告辞,客场作战的香港神棍不敌主场迎敌的本地骗子,陈四海颇为得意,依依不舍的与二人亲切告别,一副同门情谊天长地久的德xìng。

    送走张益达师徒,陈四海开始给我们安排战术,“一会儿叶凯你冲上去……”我一挥手,“行了行了,T拉住nǎi加好DPS全力,当谁没玩过网游啊?我就一个问题,咱的治疗在哪呢?”

    被抢白的陈四海瞪我一眼,“自己打绷带!”说完递给我两个创可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四海一脸严肃,“别忘了丫是飞僵!虽然现在实力大损但未必飞不起来。它要是飞上高空逃跑,咱们没有远程打击的手段就拿它没辙了,只能等它实力恢复回来灭咱们,所以绝对不能让丫飞起来!”

    跟我们交代完,陈四海又跟槐树jīng商量了一会儿,才跑到一边喊道:“我数到三,槐树jīng就把丫赶出来,你们做好准备!”

    葫芦娃手握兵器,低喝一声,将妖力运行到极致,一层无形气劲猛地向四周爆发出来,身上的的骨骼噼啪作响,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连衣服都撑起来了。转眼间,一个亚洲版的终结者站在我面前。

    葫芦娃右手一使劲,那一千来斤的要你命3000被他单手提了起来,看他那神情,跟提二斤带鱼一样轻松。

    我都看傻了,陈四海很不屑的挤兑我,“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德行!这点小场面就把你镇住了,你是没见过绿巨人变身啊!”

    葫芦娃环顾四周,问我:“凯哥,你怎么不拿兵器?”

    我正拎着葛定真给的化尸水吊儿郎当的站着,闻言面露高深莫测的微笑,“这是哥刚发现的新功能,放在乾坤袋里的东西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跑手上去,再一动就能回袋子里。”说到这里我不禁感慨万千,可恨呐,这两件神器卖相实在太差,我无论在任何场合拿出来都像讨饭的,不然我凭这无中生有的“魔术”参加选秀节目去,我早火了,至不济也可以在酒吧炫耀炫耀,引几个小妹搭讪啥的。

    “三,二,一,开始!”

    “轰”的一声,一个人影从地下被喷了出来,从地上翻滚了两圈就直挺挺地站住了,正是那飞僵。才两天的时间,那飞僵的外形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干瘪的肌肉因为吸收水分已经舒展开了,青灰sè的皮肤变成了黑绿sè,隐隐泛出金属光泽,两颗突兀的獠牙从嘴里伸了出来,使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而且丫的动作比以前更灵活,看来夺回妖血之后它的实力恢复很快。

    重获zì yóu的飞僵没有立刻逃跑,也没攻击我们,而是转身向槐树jīng冲去,想趁槐树jīng缓过气来之前先将槐树jīng废掉!

    飞僵的行为吓得我一身冷汗,虽然没有明说,但槐树jīng的实力明显是我们之中最强的,要除掉飞僵主要还得靠它,要是被飞僵偷袭得手我们要对付它就难了,而且这飞僵懂得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看来这条死尸的智慧也不像看上去那么低。

    飞僵直挺挺地朝树身抓过去,槐树jīng避无可避,葫芦娃离的太远救援不及,眼看着槐树jīng就要硬吃飞僵一爪,关键时刻我急中生智,抡圆了膀子把那小半瓶化尸水甩了出去。

    “啪!”玻璃瓶正中飞僵后脑勺,砸了个粉碎,里面的液体四处飞溅。这一下对飞僵当然不算什么,但确实吓了它一跳,攻势一滞那一爪贴着树皮擦了过去,绕是如此也在粗壮的树身上留下了几厘米深的爪印。

    第一击打偏,飞僵举爪想补一下,猛然间惨嚎一声,用爪子捂住后脑勺,扭过头怨毒地看着我,姿势表情都跟被人用啤酒瓶开了后脑勺的流氓一样。丫脑袋沾了化尸水的地方已经冒起了青烟,滋滋作响。

    嘿!葛老头的化尸水还真管用!我眼见机不可失,抽出禅杖便迎了上去。

    飞僵先吐出一口黑烟逼退葫芦娃,弃了槐树jīng朝我扑来,它似乎还记得自己的毒烟对我没用,伸出爪子狠狠向我砍来,我一猫腰躲开丫的攻击,右手擀面杖以握刺刀的姿势向丫的小腹捅去。

    飞僵可能害怕擀面杖和刚才的瓶子一样加了料,不敢硬接,一挺身向后跳去,却没注意到上次被它秒杀的葫芦娃正在它身后,要你命3000那巨大的斧头夹杂着罡风横扫而至,拦腰斩在飞僵的腰上。

    “铛!”的一声,飞僵被砸飞出去,腰上一条望之可怖的伤口,皮肉翻卷却是死白sè,几乎没有流血。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差点吓尿了裤子!狗rì的葫芦娃那一斧差点把我一起砍了!那斧头上的尖几乎是划着我的脸过去的!

    我吓得呆立当场,葫芦娃忙不迭的向我道歉,陈四海在场外跳脚骂街:“都什么时候了,你俩兔崽子演言情片呢!?快上!”

    我狠狠瞪了葫芦娃一眼,两人一起朝飞僵冲过去,刚才那一下给飞僵造成的伤害不小,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这一下也激起了飞僵的凶xìng,丫怒吼一声,张牙舞爪朝我们扑来。

    我挥舞禅杖挡开攻击,发现飞僵的力量大了很多,行动也比以前灵活,不过我还支撑的住,我利用丫转身不便的弱点,围着丫上窜下跳、指东打西,一会儿仙人指路一会儿老树盘根好不忙活,实在躲不开了就护住头脸凭自己抗xìng高硬吃一记,还时不时的施展个小低踹攻丫下盘,把血牛战士的神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与我相比,葫芦娃就辛苦多了,飞僵周身是毒,即使只是皮肤接触也会毒发,所以葫芦娃根本无法靠近飞僵,只能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用长柄武器伺机攻击,时不时的还要躲避飞僵喷吐的黑雾。虽然葫芦娃攻击力强悍,但他的武器太长,攻击范围太大,挥舞起来很容易伤到我,所以一直缩手缩脚。这飞僵又着实聪明,知道放倒葫芦娃之后收拾我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只要和我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就猛攻葫芦娃,害得我只好跟丫一条死尸贴身缠斗。

    于是,局面进入了诡异的僵持阶段:葫芦娃攻击力高但因为中间夹着我不敢全力出手;飞僵想秒杀葫芦娃但过不了我这关;我想快点打完回家吃饭却必须跟他俩死耗……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我们三个越打越郁闷,陈四海倒是老神在在的瞎指挥:“很好,就这样拖住它,等槐树jīng缓过劲儿来就灭了丫的。”

    死就死在老东西这句话上了,飞僵猛然意识到敌方还有强援,仰天长嚎一声开始拼命了,只见一层紫黑sè的雾气从它身体中散发出来,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四周扩散,不,准确的说是延伸,这雾气竟然像软体动物一样紧紧的贴附在飞僵的皮肤上,随着飞僵的移动而移动,并不断的扩大自己的体积,空气竟然不能将它稀释!

    “我擦咧,死老头你站哪边的!?”

    我一把推开葫芦娃,咬咬牙,钻进那紫黑sè的雾气中抵挡飞僵。

    一进入雾气的范围,我就像苍蝇掉进蜜糖罐一样被粘住了,这毒雾虽然不能对我造成伤害,但却像胶水一样粘稠,使我的移动速度严重下降。

    飞僵怪笑一声朝我扑来,我躲不开它的攻击只好硬接,不一会儿身上就被抓了几道血淋淋的大口子,而且毒雾的范围已经扩展到三米左右,葫芦娃的要你命3000也碰不到它了。

第十章 神器初显威

    葫芦娃在外面急得直挠头,又是喷火又是吐水想把毒雾驱散,可是毒雾丝毫不受影响,反而继续扩大,陈四海扯着嗓子喊:“快后退,这是飞僵积聚千年的尸气,你们两个顶不住的!”

    我正左支右绌的抵挡着飞僵的攻击,听见陈四海的喊话下意识的往后退,没想到正好踩在一块碎石头上,绊了我一个趔趄,飞僵哪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只爪子紧紧箍住我拿禅杖的右手,用力一扭,就把我扭了个苏秦背剑,另一只爪子狠狠向下砸。然后,我顺理成章的被砸趴下了。

    我也不是白给的,趴下之后连续好几个懒驴打滚从飞僵脚底下翻滚出去。一般来说僵尸的下肢僵硬,膝盖不能打弯也不能弯腰,这飞僵就算修为高深也不能完全克服僵尸的弱点,丫要是弯下腰来攻击我的话,动作肯定不灵活,更遑论拿脚踹了。所以,这一滚我有很大的信心逃过一劫。

    可惜,我算漏了一点,普通僵尸都是靠嗜血本能猎食,智力几乎为零,可丫是一个快要修炼成魃的高级僵尸,智商绝对不低。而且从刚才那招苏秦背剑就能看出来,丫竟然还是个会功夫的!科学家会武术流氓就挡不住了,更何况个妖怪?

    飞僵并没有追我,而是直接高高跳起,凌空扑杀!我正翻滚到仰面朝天,眼睁睁的看见飞僵头下脚上的朝我压过来,它的右爪并拢,长长的指甲直刺我胸口!

    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丫那刀片一样的指甲就已经到胸口了,只听“咔嚓”一声,飞僵捂着爪子哀号着后退,丫右爪的指甲断了三根,而我的胸口隐隐有金光闪耀。

    是我那老不死的师父给我的乾坤袋!飞僵那一爪正刺在乾坤袋上!我心念一动,从乾坤袋里取出那正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破碗——紫金钵盂。

    我抓着紫金钵盂站了起来,内心狂喜,师父啊,徒儿早就知道您老人家年高德勋不会忽悠我的。神器啊,真的是神器啊!我离天下无敌不远了!哇哈哈哈哈……

    再看那只功夫僵尸,哥们儿完全不把它当盘菜了,丫不就是块过期腊肉吗,有神器在手我还怕你?

    飞僵受伤之后大怒,但是显然对我手中的神器心怀畏惧不敢靠近,它大嘴一张,从口中喷出大团的尸气,围绕在它身旁的紫黑sè雾气猛然浓烈起来,并开始快速向四周扩散,我身上的衣服接触雾气之后竟然冒起了白烟,明显具有腐蚀xìng。

    葫芦娃和陈四海都被雾气逼退,陈四海边退边喊:“快催动法宝收拾它!”

    “你丫闭嘴!”我没好气的骂陈四海。这老家伙典型的乌鸦嘴,从开战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有用的。催动法宝,我倒是得会啊!

    我有神器在手却不知怎么用,不知所措的傻站着,眼看葫芦娃和陈四海就要被逼退到墙角。没办法,只好把钵盂朝飞僵扔过去。

    那破碗脱手之后并没有朝飞僵飞去,而是在空中划了个圈儿之后口朝下悬停在空中,然后疯狂地自转起来,同时碗口产生巨大的吸力,开始源源不断的把紫黑sè的尸气吸入。

    “唔?”飞僵有些意外,不过丫不甘示弱,张口吐出更多的尸气,不过在哥的神器面前毫无作用。雾气的范围急剧收缩,颜sè也随之变淡,看来飞僵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啪嗒”,钵盂吸尽尸气之后收敛光芒落在地上,飞僵也踉跄着后退,像个肺痨病人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气,丫身体里的尸气几乎被吸干了,连皮肤都从铁青sè变成了死白sè,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把它赶到我这儿来!”槐树jīng总算恢复部分妖力,朝我们喊道。

    早已蓄势待发的葫芦娃冲了过来,手中长斧横扫,以打棒球的姿势把飞僵打飞出去。

    飞僵翻滚两圈,落在槐树jīng脚边,四根粗壮的树根从地下伸出,死死扣住飞僵的四肢。

    紧接着,槐树jīng躯干一震,树冠上的叶子全部脱离枝干,却没有向下飘落,而是冲天而起,在空中聚拢成团盘旋飞舞。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所有的叶片都如同电锯一样飞速旋转起来,叶子的边缘也泛出凛冽的金属光泽。

    “都闪开!”槐树jīng大吼一声,天空中飞舞的树叶团如同被巨人握住的铁锤,狠狠地砸向地面上动弹不得的僵尸!

    “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叶片刮擦皮肉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几千片树叶就这样狠狠地撞在飞僵身上,疯狂旋转的树叶边缘闪着寒光,不断切割飞僵的皮肉。一两片树叶皮糙肉厚的飞僵当然不惧,毕竟这是树叶不是电锯,还没等破开它的皮肉磨没了,但是好汉架不住群狼,一片树叶磨损殆尽立刻有后面的补上……

    终于,飞僵支持不住了,纷飞的树叶碎片中,皮屑,肉末,血液,骨头渣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处飞溅,我们三个则抱头鼠窜,唯恐沾上一点——这可都是有毒的;再说,这要是沾一身肠子肚子的让jǐng察看见你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明天新闻头条就是神勇jǐng察击毙变态食人魔……

    站在远处观望这一壮观景象,葫芦娃咋舌:“好强!”

    陈四海捋捋胡子:“以木之形生金之锋锐,逆五行相生相克,高手,高手。”

    我也大发感慨:“这才是植物大战僵尸呢,豌豆荚神马的都弱爆了!”

    槐树jīng足足锯了五分钟才停下,这时候飞僵已经彻底没有人样了,那场面绝对少儿不宜,葫芦娃看了一眼就吐了。

    我强忍着胃部不适,指着那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问陈四海:“应该死了吧?”

    “不好说,僵尸这玩意儿比蟑螂还难杀,要不你过去看看?”

    “你放屁!从前脸儿都能看见后脑勺了还不死,你以为丫是主角儿啊?”

    突然,飞僵四肢抽动了一下,一翻身竟然爬了起来!爬起身的飞僵没有朝我们冲过来,而是转身就跑。靠,难道丫真的是主角儿?

    “快阻止它!”槐树jīng焦急大吼,可是它放完大招之后就陷入了虚弱状态,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僵从它眼前溜走;我们三人则离得太远,虽然飞僵身受重伤但跳一下还能蹦出近两米,我们想追它也没那么容易。

    “凯哥对不起了!”

    葫芦娃突然从背后把我举了起来,然后,像扔铅球一样把我朝飞僵扔了过去。

第十一章 神器再显威

    “啊~!葫芦娃你给我等着!”

    我狠狠地撞在飞僵的后腰上,然后,我们哥俩儿一起化作滚地葫芦。飞僵的反应竟然比我还快半分,倒地之后腾空而起,丫这幅德行了竟然还能飞!

    我向前一扑,抓住它的脚踝,被它拖着滑行了四五步才勉强站了起来,飞僵被我拖住,无法升空,急得发出一连串怒吼。

    “叶凯干得好!葫芦娃,快劈了它!”

    葫芦娃双手握紧长斧,脸sè突然变作赤红,随着他一声低喝,双手陡然升腾起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烧灼长斧,很快,长约三米的长斧便被烧得通红。

    “放手!”葫芦娃相当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我顺势放手,骤得zì yóu的飞僵猛地向斜上方冲去,同时,葫芦娃弯腰屈膝,战斧横扫!

    “呼!”一道红sè的月牙形气劲激shè而出,斩向飞僵,带起灼人的热浪。

    飞僵被气劲一分为二,腰部以下的部分在翻滚的热风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化作飞灰,上半身则惨叫一声,冲天而起,眨眼的功夫就飞上了四十米的高空。

    “咔啪”一声,长斧断了,葫芦娃也捂着胸口委顿倒地,刚才他强行开启了大力娃和火娃两种模式,这种负担根本不是他现在能承受的,恐怕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

    陈四海一跺脚,“你个傻小子,怎么不竖着劈啊!?”

    “他竖着劈就连我一起劈了!”我怒视陈四海,一指上头,“现在怎么办?”

    飞僵现在的模样颇为凄惨:全身血肉模糊,腰部焦糊一片,下半身没有了,脑袋上也有个透光的大洞……不过丫竟然没死,而且依然挺有活力,飞上高空之后不急着逃走,反而在我们脑袋顶上盘旋着。在确定了我们没有能打到它的招式法宝之后,丫的得瑟劲儿上来了,用仅存的一只眼珠怨毒的瞪着我们,嘴里发出嘎嘎怪笑,时不时的还玩两个高难度动作,意思相当明显:老子会飞!有种上来打我啊!

    “没辙了,”陈四海黯然道,“除非用爱国者飞弹,不然不可能把丫打下来……咱们就等着它恢复实力,然后来灭咱们全家吧!”

    我一把揪住陈四海领子,“你不剑仙吗!?放飞剑杀它啊!”

    “飞剑啥的都是小说yy出来的,要真有那东西我早放了!我的剑气也打不了这么远……”

    我愤恨的放开手,“你丫连飞都不会,还好意思称剑仙?”

    “嘿~!你个小兔崽子,爷没找你算账你倒埋怨起爷来了……”

    我不理陈四海,高举禅杖挑衅飞僵:“你丫有种下来!”

    “嘎嘎~!”飞僵怪笑几声作为回应,却盘旋着越飞越高,又不离开,摆明是有恃无恐,故意羞辱我们。

    眼看着葫芦娃挣扎着想站起却徒劳无功,槐树jīng力所不及摇头叹息,陈四海跳脚骂街无济于事,再想到飞僵实力恢复之后随之而来的可怕报复,我心里又急又恼,一种烦躁且无力的感觉充斥全身,我发泄般地把禅杖朝飞僵扔去,“老子让你笑!”

    禅杖脱手的一瞬间,我全身打了个冷颤,好像身上有一半力量被抽走了,那半截禅杖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脱手之后便悬浮在空中,自行旋转半圈辨明方向,然后朝着飞僵电shè而去!

    飞僵大惊,转身就跑,不得不说丫失去下半身的“累赘”之后在空中颇为灵活,大有天高任鸟飞的姿态。膀子一扇就俯冲而去。

    可惜它再快也快不过一条棒子,禅杖直奔它的后脑,狠狠凿在脑壳上,飞僵哼都没哼一声便坠落下来,在下落过程中以极快的速度干瘪、风化,落地的时候仅剩几块碎骨头。

    我和陈四海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怎么杀都不死的玩意儿就这么干脆的死了?

    “啊哈!”我率先反应过来,一蹦三跳的跑去捡我那宝贝禅杖,一边跑一边喊:“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飞剑!飞剑啊!你还骗我说没有!”

    “屁!”陈四海撇撇嘴,“那老不死的可真下血本,给了你‘降’、‘破’两件神器。”

    “啥‘箱破’?”我捡回禅杖,捧在怀里问陈四海。

    “这你都不懂?神器按功用分为‘封’、‘御’、‘降’、‘破’四类,‘封’、‘御’主守,指防护、加持、治疗;‘降’、‘破’主攻,指攻击、限制、破法。神器功用不同,用法也不同,你那两件都是攻击类的神器。”

    陈四海把葫芦娃拉起来,继续说道:“刚才看你拿着钵盂当护心镜使,我都替你丢人,你这行为相当于拿屠龙刀当盾牌,得亏那老棺材瓢子没看见,不然非打死你这败家玩意儿。”

    陈四海确定了葫芦娃和槐树jīng都没有大碍,满意的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林国文的电话。

    不一会儿,林国文便来了,陈四海端起世外高人的架子,一指满地狼藉的庭院:“妖孽已除,林总可以放心了。”

    “哎呀,太感谢陈大师了,妖孽真的除了?”

    “对。”

    “那我们不用再担心妖邪作祟了?”

    “对。”

    “那我们可以砍树了?”

    “对……哎,不对!”陈四海眼珠子一转,赶在林国文起疑前说道:“还需要起坛三天超度生灵,才能动土木。”

    好嘛,光顾着打僵尸,都忘了我们是来搞拆迁的了。

    打发走林国文,我问陈四海:“怎么办?槐树jīng受伤不轻,你让它现在挪地方等于要它的命。”

    “先拖着,回去再想办法。”

    回去之后我照例去医院包扎,这回总算没人认为我是被人砍的了,从医生到护士一致认为我是跟老婆打架被媳妇儿挠的……某资深医生还从伤痕的深浅和数量上推断,我一定是做了对不起媳妇儿的事,而且我肯定不止一个媳妇儿……

    我迎着所有医护人员的怪异目光离开医院,回到小区之后跟陈四海、葫芦娃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保住槐树jīng的办法,跟林国文实话实说他肯定不信,至于将槐树jīng从土里挖出来带走……据陈四海估计,槐树jīng的根系深入地下至少百米以上,姑且不论花多少钱,这工作量估计不比建地铁少多少……

    讨论来讨论去,我们悲哀地发现,除了拖延时间我们根本没别的办法。

    “要不你跟林国文说妖邪没除干净,拖个三年五载的,槐树jīng养好伤就能搬了。”我对陈四海说道。

    陈四海嗤笑道:“你以为我是他爹?我怎么说他怎么信?林国文本身并不信鬼神,只不过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才花高价请人捉妖,目的不过是危机公关,平息谣言后好卖房子,他不可能等上三年五载的……”

    “嗯,你刚才说什么?”我隐约想到什么。

    “我说林国文不信鬼神……”

    “不是!”我一拍大腿,“他爹!”

    我手舞足蹈的解释:“林老爷子不准林国文拆祖宅,尤其不准他动老槐树!说不定老爷子就知道槐树jīng的身份!只要让老爷子醒过来林国文自然不敢动手了!”

    葫芦娃眼睛一亮,随之又黯淡下去:“可是……,林老爷子是脑溢血,怎么才能救醒他呢?”

    陈四海打了个响指:“走,找葛定真去。”

第十二章 炼丹

    说实话,我对葛定真这个半土半洋的炼金术士不太感冒。在我的看来,葛定真跟那些号称“中西医结合”的大夫差不多,中医不通西医不jīng,撑死了算是个双持二把刀。

    葛定真的不靠谱也体现在他配的药上,给葫芦娃解毒的那服药就不说了,现在一提起那服药葫芦娃就打摆子,他配的化尸水貌似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除了吸引飞僵的仇恨以外……

    葛定真的屋子依然和上次一样凌乱,各种材料和瓶瓶罐罐胡乱堆放在一起,而且给葫芦娃解毒时配的“解毒剂”的怪味儿依然挥之不去。

    听陈四海说完,葛老头挠着肚子抽了口烟:“这个好办,我给他炼一炉起死回生的灵丹,药到病除!”

    我担忧道:“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你可留点神,七八十岁的老头和葫芦娃可不能比,到时候吃死了人蹲监狱少不了你。”

    葛定真白眼一翻:“我的药怎么不靠谱了?葫芦娃不是靠我的药解毒的?你不是靠我的药吸引飞僵仇恨的?嗯?”

    “靠!那化尸水是用来吸引飞僵仇恨的!?”

    “废话!飞僵这种稀有怪要是能靠药放倒这单生意还轮得到你?那里面加了你的血飞僵自然追着你不放了,要不就凭你那两下能拉得住怪?飞僵早溜了。”

    我这个气啊,我被两个老东西联合起来耍了!怪不得飞僵丢了半截身子还赖着不走呢!怎么我认识的老家伙都这么鸡贼呢?

    陈四海拍拍我肩膀:“我们也是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才隐瞒你的,毕竟你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就用药……容易留下心理yīn影。”

    你们两个老王八!诅咒你们一辈子用药!一辈子用药!

    葛定真抓起一截铅笔头开出一张药方,递给我们:“把上面的材料凑齐就能开工了。”

    我接过药方一看,上面洋洋洒洒开出了几十种材料,不过大多数都是方士炼丹常用的红汞、铅粉之类的,另外还有什么蝙蝠翅膀、壁虎尾巴这些西方巫术使用的施法材料。

    我指着药方最后一项“生命jīng华”质问葛定真:“你告诉我这东西去哪找?霍格沃兹啊!?你个老东西能不能别写的这么玄幻!?”

    葛定真一副“你没见识”的表情:“这东西很好找的,就是草木jīng怪的妖灵真元。这东西可是大补啊!若是调配得当,不管是病是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吃下去立马能下床,比大王八炖老山参还补!”

    我们经过商议,决定兵分两路,葛定真和葫芦娃去置办各种乱七八糟的材料,我则被陈四海拽着去找槐树jīng要“生命jīng华”。

    这件事真的让我很为难。我宁可跟葫芦娃他们溜腿去也不愿干这差事,那几十样材料只要多跑几个农贸市场和五金店就能置办齐,可那妖灵真元是jīng怪年复一年吸收rì月jīng华积聚而成的本命能量,失去真元等于多年修炼功亏一篑,虽说救了林老爷子槐树jīng也有好处,但是人家也没有救人的义务——真元就是命啊!这让我怎么开口,你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中国房地产商的爸爸吗?

    林家祖宅依然是那副破败的样子——林国文显然不打算收拾这里,满地狼藉的院子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棵枝干光秃秃的古槐,这苍凉悲怆的意境看得我差点落泪。

    老槐树好像睡着了,我们叫了好久才回答我们,它的声音很是虚弱,而且jīng神萎靡,显然伤势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这让我们更加犹豫,这个时候跟人家要本命真元,无疑让槐树jīng的伤势雪上加霜。而且严格算起来,槐树jīng跟林家其实毫无关系,它会愿意救一个与自己仅仅是“认识”的人吗?

    槐树jīng听我吞吞吐吐把情况说完,感慨万千:“你说的是柱子啊!那小子从小就和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明明不会爬树还非往我头上爬,要不是我护着早不知道摔死多少次了……后来他离家三十年,回来的时候都老得认不出来喽……他发病的时候就倒在我面前……”

    一阵沉默,槐树jīng缓缓问道:“你们真的能救他?”

    陈四海点头:“不过,得有道兄你的妖灵真元才行。”

    “拿去吧!”一片小小的叶片飘落在我手掌中,只有小拇指甲大小,通体嫩绿sè似乎包含着无限的生命力,捧在手中有一种玉石般温润的感觉,似乎有一股暖流从叶片中缓缓流出。

    槐树jīng的声音更加虚弱了:“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快去救他吧。”

    我小心的把叶片收好,跟槐树jīng告辞,临走时我忍不住问它:“老爷子,林老爷子他知道您的身份吗?”

    “不知道。”

    “那他对您有恩?”

    “没有”

    “那您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代价救他?”

    “因为……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眼看着他死。”

    我们回到小区时葛定真和葫芦娃已经回来了,葛定真看到那叶片相当满意,立刻开始准备炼丹,他指着房间里一个半人多高的,外观类似铜火锅的炉子:“把丹炉搬院子里去。”

    葫芦娃扛起炉子就下了楼,葛定真则不慌不忙的焚香沐浴,祭拜天地,一整套仪式做下来天都快黑了,这才踱着方步下了楼。

    我问陈四海:“搞这么大阵仗没问题吧?”居委会老头老太太都在小区里进进出出的,让他们看见我们在这儿搞封建迷信活动还得了?

    “没事,都搞过好几次了,你们再上楼扛两只麻袋下来。”

    葛定真家阳台上堆着十几只麻袋,里面装满了拳头大小的块状物体,麻袋口扎的很紧,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葛定真做好准备,却不急着动手,反而老神在在的看着我们,搓了搓手指,意思相当明确,要钱!

    陈四海脸一沉:“姓葛的,你别趁火打劫!”

    “咱们当初说好的,你们出任务我免费援助,但做私活收费。”葛定真得意洋洋。

    “你那五百块钱不用还了,抵劳务费!”

    “2000,那500继续欠着。”

    “你丫做梦!”

    “*,你个守财奴!你赚三十万呢!”

    “你个老王八!老子带你做善事积yīn德你找老子要钱!”

    ……

    两个老东西互掐半天,总算达成协议:劳务费1000,500块继续欠着。陈四海觉得自己不但省了一千块,还能继续做债主恶心葛定真,相当满意;葛定真觉得自己不但争取到一千块劳务费,还能继续欠账不还恶心陈四海,更加满意;我和葫芦娃觉得拿一千块钱看俩老神经病狗咬狗,而且一千块还不用我们出,值了!

    葛定真把各种鸡零狗碎的东西塞进炼丹炉,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鬼鬼祟祟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做工jīng美的小匣子,打开,里面放着十几颗……玻璃球?

    和我小时候玩的玻璃球一样,圆滚滚、亮晶晶,中间还夹着彩带,勾起我无限的童年回忆。

    陈四海在一旁解释:“三界火源,老葛家祖传的宝贝,收集了三界之内所有属xìng的火焰。”

    葛定真从匣子里拈出一颗,屈指一弹,玻璃球便弹入了丹炉的灶膛里,随后,明黄sè的火焰便在灶膛里燃烧起来。火焰燃烧的相当平稳,不带一丝杂sè,淡淡的金光散发出来,温暖却并不灼人,一看就不是凡火。

    “老葛,你又开炉了?”居委会孟大妈正好从楼道里出来。

    “是啊是啊,孟主任。”葛定真一脸陪笑。

    “你注意点灰,我晾着衣服呢。”

    “一定一定,您放心。”

    咦,看见他们搞封建迷信活动孟大妈竟然不管,难道是因为葛定真时不时的孝敬孟大妈几颗美容养颜的丹,所以对他睁一眼闭一眼?

    “等会儿开炉了给我留两个啊~”

    “没问题!”葛定真笑呵呵的解开麻袋,把里面的东西塞进灶膛里。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地瓜!

    “老葛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我那小孙子就喜欢吃你烤的地瓜。”

    “那是!祖传的手艺!”葛定真拍了拍丹炉,“连炉子都是祖传的!”

    “这就是炼金术士的真面目?烤地瓜的?”我低声问陈四海。

    “掩人耳目嘛!要不能让你在院子里炼丹?而且还能赚点外快。”陈四海招手叫过两个在大门口玩的小孩:“去,到门口看着点城管,一会儿给你们地瓜吃。”

    丹要三天三夜才能练成,地瓜倒是一会儿一炉烤的飞快,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围上来买地瓜,也有过路的顺着香味儿寻过来买,我算了一下,这两麻袋地瓜卖出去葛老头至少挣三百!

    留下葛定真继续炼丹,我们三人兵分两路:陈四海前往林家祖宅继续忽悠林国文拖延时间,我和葫芦娃去医院打探林老爷子的病情。

    我们来到医院,打听之后得知林老爷子病情严重住进特护病房,不允许探视……而且,恐怕撑不了几天了。这让我和葫芦娃颇为担忧——现在能阻止林国文的只有他爸爸了,林老爷子一走我们再想保住槐树jīng恐怕就只有动手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明天一早林国文的拆迁队就要去伐木了。今天晚上,则是我们开炉验丹的关键时刻。

    半夜十二点,yīn阳交替之时,葛定真小心翼翼的打开炉盖,看到里面的各种材料已经融化成了亮晶晶的液体,点了点头,拿出槐树jīng的妖灵真元投进了灶膛。

    葛定真打出几个印诀,火焰逐渐从明黄变作碧绿,再屈指一弹,原本平稳燃烧的火焰猛的剧烈起来,冲出灶膛包裹整个丹炉。

    葛定真双手不断变换印诀,火焰也犹如有生命一般随之上下飞舞,最后双手一合,火焰冲进丹炉将那一团液体包裹起来。

    双眼紧盯着那团液体,葛定真默念几句咒文,火焰与被包裹的液体一起被缓缓压缩,碧绿sè的火焰逐渐恢复明黄sè,液体却渐渐变作绿sè。

    “叮!”、“叮!”两声脆响,那火焰再次恢复成玻璃球的样子落入丹炉里,于此同时,液体也终于凝结成丹,落入丹炉。

    “成了!”葛定真高手风范尽去,不急着取出丹药,反而伸手去掏灶膛里剩的几个地瓜,“嘿嘿,妖灵真元和纯阳火烘烤的地瓜,一个卖1000不过份吧,发了发了……”

    “这老小子!”陈四海不理葛老头,从丹炉里摸出那颗丹来,只见它通体碧绿,形如橄榄,周身光滑泛着柔和的光泽,似乎还在微微跳动。

    “明天一早你们两个去医院救林老爷子,我去林家祖宅拖延时间。”陈四海将丹药交给我,嘱咐道:“特护病房不准探视,你们自己想办法溜进去。”

    我收好丹药,郑重地点了点头。

    葛定真也收拾好他那些1000元,凑了过来:“丹药入口即时见效,只要你们把药放进老头嘴里就成了。”

    想到明天的任务,我和葫芦娃不禁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这三天我每天去医院蹲点,深知那家医院之中能征善战的医生护士不在少数。而且医院旁边就是市公安局,冲击医疗机关也是个不小的罪名,这要是明天被发现了……恐怕就得去局子里住两天了。

    “行了,睡觉去!明早六点你们就去医院!”

第十三章 救人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被陈四海赶出了门,结果医院还没到探视时间,医院看大门的保安看我们不像大夫也也不像挂急诊的死活不让我们进。我和葫芦娃只好坐在医院附近的小吃摊上,一边吃早点一边骂陈四海瞎指挥,耐心等待医院开门。

    八点钟,我们总算混进医院,到了病房区我们又犯了难,医院的特护病房都集中在一条走廊上,林老爷子的病房在走廊最深处,而护士台则正对着走廊入口,任何人想要进入都逃不过护士大姐的眼睛。

    我们只好在特护区附近等待机会,这很快引起了两个值班护士的jǐng觉(这三天我和葫芦娃经常跑来这里打探消息,很多医生护士都把我们当成推销药品或者拉保险的),“喂!你们怎么又来了,别在这乱晃行不?影响我们工作了!”

    你说我救个人容易吗我,吃苦受累也就罢了,还要遭人白眼,我和葫芦娃灰溜溜的躲远了一点,继续等待机会。

    医院里人越来越多,医生护士也越来越忙,但无论多忙,护士台总有人一脸jǐng惕的盯着我们,连一分钟的空隙都没有,就好像算准了我们今天会捣乱一样,这让我们既委屈又不忿:我们可是来救人的!

    九点半,我接到了陈四海的电话,老头气急败坏的朝我大吼:“你们两个兔崽子完事儿没有!老子快撑不住了!”

    “根本混不进去!你吼我有毛用!”

    “姓林的说话就要动手了,反正我是没辙了,你自己看着办!”

    “老子有什么办法,老子又不会穿墙又不会隐形!”

    我气冲冲地挂了电话,葫芦娃突然开口:“那个……隐形,我会……”

    我都服了葫芦娃这小子了,“会隐形你早说啊!咱在这儿瞎转悠啥,赶紧送药去!”

    “可是,”葫芦娃为难的说:“我的隐形能力不稳定,最多三分钟,而且衣服不能隐形啊!”

    难怪这小子不愿说呢,我仔细盘算了一下:“三分钟……应该够来回了,至于衣服,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对不对?”

    葫芦娃眼泪都快下来了:“凯哥咱想别的办法行不?我要是突然现了形还不让人当变态抓起来!”

    我重重地拍了拍葫芦娃的肩膀,“这可是两条人命呢,全靠你了。”

    葫芦娃嘴唇哆嗦了半天,咬牙道:“好,我干!豁出去了!”

    我和葫芦娃钻进厕所,趁厕所没人,葫芦娃钻进隔间。不一会儿,隔间打开,葫芦娃却不见了,只剩一堆衣服。那颗丹从我手中升起,贴着墙壁一溜小跑出了厕所。

    我堵住隔间的门替葫芦娃看着衣服,大概等了三分钟左右,突然听到葫芦娃气喘吁吁的声音:“成……成了!”然后隔间门猛的打开,又关上了。

    我赶紧跑出去,林老爷子应该已经醒了,马上就会从病房里出来,我得赶在大夫把林老爷子当医学奇迹拿去研究之前把房子的事告诉他。

    我在外面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一切正常,医生护士依然各忙各的,好像没发现林老爷子醒了,或者说林老爷子根本没醒。

    我和葫芦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打电话给葛定真,葛定真也是一头雾水:“不可能啊,老爷子的病绝对已经好了,是不是老爷子睡着了?你喊喊试试。”

    我瞬间崩溃了:“你个老东西炼药不靠谱也就罢了,出点靠谱的主意行不行!为了让我被拘留你是处心积虑啊!”

    “反正我就这一个办法,你要不信就算了。”

    我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却束手无策,想到槐树jīngxìng命危在旦夕,我把心一横,冲向病房特护区。

    护士大姐相当jǐng觉,我刚靠近特护区就被一把拉住了,“你这人怎么乱跑啊?这儿不能进!”

    我反正是豁出去了,胆一壮牙一咬,扯着嗓子就喊:“林老爷子!你儿子扒你家祖屋了!你家老槐树也要砍掉了!”

    我这一嗓子把一层楼的人都惊动了,不少医生护士病患家属都围了上来。那个拉住我的护士大姐吓了一跳,估计是把我当神经病了,但还是鼓起勇气死死地拉住我,“保安!保安快来呀!把这神经病赶出去!”

    立刻有几个医生和医患家属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我抓住,一边向外拉一边劝我:“节哀顺变啊小伙子,家里人没了心里难过很正常,但闹事就不好了……”,还有一半大老头以老大哥的语气对我说:“哥们儿,刚干医闹这行吧?你这也太不专业了,有空哥教你两招……”

    我手刨脚蹬也无济于事,只好徒劳的乱喊乱叫,再看葫芦娃,他刚才也跟着我冲了出去,现在也被七八个人拖着往外走,葫芦娃怕伤人不敢挣脱,老老实实的被拉了出去。

    眼看我们就要拉走,突然,走廊尽头窜出一条人影,几个箭步就冲到我面前,拨拉开拉着我的两个人,抓着我胳膊问我:“你刚才说什么?那小兔崽子要砍树?”

    抓着我胳膊的是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穿一身病号服,但是脸sè红润双目有神,从刚才那几个箭步和抓着我胳膊的力度来看,老爷子的腿脚恐怕比我还利索,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从特护病房跑出来恐怕谁都不信这位是来住院的。

    这位想必就是林老爷子了,果然,刚才那位护士大姐一声尖叫印证了我的判断:“林老先生你不是……!?医生!医生快来呀!林老先生的脑溢血好啦!”

    不理会其他人的惊诧表情,林老爷子抓着我的胳膊,看我呆滞不说话,怒道:“臭小子你倒是说啊!想急死老子啊!?”

    我连连点头,把林国文要砍树的事说了一遍,老爷子听了几句就火了,跳着脚破口大骂,一连串的脏话听得人胆战心惊。

    老爷子推开要给他检查身体的医生,大声说道:“我要出院!个小王八蛋,老子不把你皮扒了老子跟你姓!我衣服呢?快走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等等!”我最先反应过来,阻止道。

    老爷子眼一瞪:“干嘛!?”

    我委屈地说:“其实……您老打个电话就能解决。还有,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臭小子还不把电话给我!”老土匪一把抢过手机,骂他家兔崽子去了。

    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把林国文骂了一顿,老爷子不顾医生劝阻,拽起我和葫芦娃离开医院,坐车直奔自家祖宅。到了地方也不搭理林国文,直奔老槐树,先是心疼的盯着老槐树的伤口看了半天,老爷子一声暴喝,揪住林国文又打又骂,楞是把儿子训成了孙子。

    我趁老爷子发飙的时候靠近陈四海,偷偷问道:“葛定真的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啊?我怎么看着老爷子有点不正常?”

    陈四海不以为然:“老爷子一口气吃了槐树jīng积攒百年的妖灵真元,补药吃多了火气大很正常。”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这些外人待在这里显然不合适了,老爷子骂儿子正在兴头上,“兔崽子”、“龟儿子”之类的词不绝于耳,林国文不敢回嘴,我们在这儿自己的面子又挂不住,已经恶狠狠的瞥了我们好几眼了。其实老爷子也是,他难道不知道这样骂儿子从生物学上说对家长不利吗?

    陈四海假惺惺的凑过去说了几句场面话,一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遗憾表情。丫装什么装啊,我和葫芦娃跟着老爷子一块儿来的,林国文的智商只要在平均线以上就肯定能想到是谁把老爷子弄醒又告了他的刁状。

第十四章 结账

    过了几天,陈四海估摸着林老爷子**嗑出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带着我和葫芦娃去林家收账了。按照陈四海的说法,树虽然没砍,但其中的邪祟已经除去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的林老爷子能生龙活虎的出院回家就是证明!他这一套也不知能骗得了谁,反正我看林国文是不信。

    自从拆迁的事搞黄之后,林国文对陈四海也不像以前那么尊敬了,在他看来一个虚无缥缈的“邪祟”显然没有实打实的宅基地重要,陈四海既然不能帮他搞到地皮自然不用把他当爷爷供着,有这时间还不如在自己老爹身上下点功夫。

    林国文虽然不再待见我们,但林老爷子却来了兴致,表示愿意按照合同付钱,让我们去林家祖宅收账。

    林家祖宅经历风波之后,原本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已经乱得没法住人,不过林老爷子在乎的只是那棵老槐树,叫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住了回去。

    我们去的时候林老爷子正坐在树下刚立起来的石桌旁晒太阳,老头腰杆挺的笔直,一点都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样子,跟前几天的老土匪判若两人——现在看起来像个老军阀。一只黑sè皮箱平放在石桌上,看得我和陈四海两眼直冒金光——那里面肯定是钱啊!

    老爷子示意我们坐下,淡淡的说道:“老头子我看得出来,几位都不是一般人,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吧?”

    陈四海微微一笑:“应该的。”

    老头回头看了看树:“我这老伙计的命也是你们救的吧?那我多给你们几万也应该……”

    “老哥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哈哈哈哈……”陈四海那高深莫测的笑容顿时变成一脸谄笑。

    老头突然眼一瞪,“那我树上的叶子都哪去了?嗯?”

    陈四海讪笑着不说话了。

    “老弟啊,”林老爷子的脸瞬间多云转晴,“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们救了我们两条老命,这三十万是你们应得的。”

    老头继续抬头看树,“你们说,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这个嘛~,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赶紧帮着打哈哈。

    “我觉得有,”老头说道,“我从小就觉得这棵树有灵xìng,是活的,它就跟我的老伙计一样,我昏迷的时候感觉有人往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醒了,那东西的味道和我小时候从树上摘下来吃的槐花味道一样。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您老的错觉。”

    老头瞥我一眼,“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小时候特别会爬树,跟个猴子似的,唯独这棵树我是爬一次摔下来一次,但从来没摔伤过……”

    我忍不住打断道:“那个,老爷子!您这个故事我听过另一个版本,我就一个问题,您老小时候真会爬树?”

    老头脸一红,转移了话题。

    终于到了发钱的时候了!虽然有十万被我师父那老不死的骗走了,但二十万也不是小数目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二十万码在一块是什么样子呢,今天总算见着了!

    我激动的手都哆嗦了,眼看着老爷子打开皮箱,从里面拿出一台笔记本,“把你银行卡号给我,给你打钱。”

    “啊?不给现金啊?”

    老头一脸鄙夷:“我从银行取二十万你再存回去?这不有病吗!”

    不得不说怀里抱着二十万和手里攥张银行卡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前者感觉像个富翁,后者像个跑腿的会计。

    老爷子转完帐,挥手让我们快滚,不过随时欢迎陈四海和葫芦娃来他这儿玩,但我这个拆他台的搅屎棍除外……我们跟老爷子告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这矗立在夕阳下的一人一树,忍不住问葫芦娃:“哎你说,老爷子到底知不知道槐树jīng的身份?”

    葫芦娃说了句特有哲理的话:“知不知道的,有区别吗?”

    我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就是,钱都到手了想那么多干毛。唉!最近一思考就深沉,我都可以去写小说了……”

    至此,林家的事总算是解决了,槐树jīng受伤不轻,至少要花十年八年养伤,不过只要有林老爷子在,林国文就不敢再动拆迁的念头。老爷子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林国文不使劲儿活都未必活得过他,老槐树养伤期间的安全自然不用我们cāo心。等老槐树伤好之后……区区一条人类能把一千年老妖怪怎样?我们就更不用cāo心了。

    林老爷子离奇康复被医院专家定xìng为医学特例,因为他们挠秃了脑门也找不出林老爷子康复的原因,只能将其归于医学奇迹。至于那天闹事的神秘人?别逗了,难道脑溢血是被俩神经病一嗓子喊好的?

    我们仨得了二十万,平分之后每人六万多,我还了被老妖僧刷爆的信用卡之后还剩一半,正好抵了我在山上十二年存的私房钱,我总算明白老妖僧临走时留下的那句“那三万块钱爷会还你”是什么意思了,妈的老子还没下山就被一妖僧和一妖道联手算计了。

    葫芦娃那六万还没来得及存进银行就被陈四海轻描淡写的“借”去了,陈四海之所以借钱是因为他那六万不够偿还老家伙拖欠了两年半的房贷……

    二十万一眨眼就没了,我们仨凑在一起讨论这钱咋就这么不经花,最后得出结论:至少我们为国家贡献了四十万的GDP……

    几天之后,陈四海帮我找到了工作,出人意料的是,帮我解决工作的是林国文!林国文的生意做得不小,房地产、物业都有涉猎,有林老爷子的面子在,帮忙安排个工作自然简单。

    本人的工作是——英雄(山)小区物业下属爱心服务办公室主任兼办事员,工资1500。这个小区的物业老板是林国文,而且住户以老年人居多,又是个老式小区,平时装个灯泡啊换个煤气罐啥的很不方便。于是物业公司特设爱心服务办公室,为住户解决各种生活难题,本人凭借后台关系独揽了这项权力与义务——说白了就是全小区的人都可以指使我帮忙,我就是个四处打杂跑腿的。

    这让我追悔莫及:早知道林国文是我rì后老板,当初在火车上就拍拍他马屁了,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就是物业经理了……

    不过也并非没有好处,公司出钱租了一室一厅给我当宿舍兼办公室,算是解决了住房问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房子在陈四海家对门。

    每天,除了专注本职工作,用心服务广大住户之外,我也没忘记自己的隐藏身份——妖孽管理委员会外勤特派员。有事没事的拿出那两件神器研究一下,毕竟陈四海那老小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拉去打外星人,保命的家伙还是熟悉一下好。

    可惜,自从上次发威之后,这两件东西又恢复了那破破烂烂的状态,无论我怎么试验都毫无效果,陈四海说神器有灵xìng,只有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激活,我总不能自己找死去吧?只好丢在一旁。

第十五章 新队员

    林家的事了结之后,我过了一个多月的平静生活,每天扛米、换水、修灯泡、搬煤气罐……生活充实且有意义。由于我帮小区住户解决了很多麻烦,我在小区里的人气和声望节节攀升,已经直逼居委会主任孟大妈……老太太倒没有嫉贤妒能的意思,还不无遗憾的表示,可惜我还差三十几年才有资格进居委会,又没个大学文凭,不然下一任居委会主任就是我的。

    这天我正拉着葫芦娃一起哼哧哼哧的扛煤气罐,远远的孟大妈就朝我们招手,“小叶主任,我有事跟你说。”

    我擦了把汗,点头哈腰道:“孟主任,有事您说话,是不是居委会又要贴通知了,我们搬完煤气罐就去。”

    “不是,是咱们小区住户的事儿。”孟主任把我拉到一旁,避开葫芦娃。说明下面的对话属于高层之间的事务,葫芦娃这个外人不能旁听,“咱们小区有个住户要回来了。”

    “哦,帮忙搬家啊,没问题。”

    “不是……从监狱回来。”

    “呃?”

    孟大妈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刚才派出所给我们下通知了,让我们肩负起教育监督的责任,他叫杜非,以前也是咱小区的。”

    “他犯了什么事?”

    “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扰乱治安判了半年……”说到这儿孟大妈疑惑的看着我,“你不认识他?他跟你舅舅(陈四海对外自称)住一块啊!……对了,是老陈的侄子。”

    一听到这儿我脑袋就大了一圈,跟陈四海有关的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孟大妈自顾自的说道:“要说杜非这孩子也不坏,虽然看着不像好人吧但还是挺老实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就犯事了,他的户口在咱们小区,咱们有义务引他走正道……”

    告别孟大妈,我回去找陈四海,陈四海正躺沙发上抽烟,看见我之后摆了摆手,“正好,有事找你。”

    我一屁股坐沙发上,“知道,我堂兄弟从监狱出来了!”

    陈四海坐起来:“两件事,杜非明天出狱你知道了,另外我老朋友的女儿明天回国,你把他们一块儿接回来。”

    “你让我带着个刚出狱的去接女孩子?你跟你那老朋友有多大的仇啊?”

    “你懂个屁!杜非比那小丫头好对付多了。”

    “你还是跟我说清楚吧,你让老子玩命老子认了,但你不能让老子死的不明不白的。”

    陈四海抽了口烟,“先说杜非……你听说过乩童吗?”

    “乩童?就是那种在身上插各种玩意儿自残身体的行为艺术家?那杜非不会好这口吧?”

    “你有空多读点书吧!乩童起源于扶乩术,原本是扶乩时的助手,不过后来有人把扶乩术发展成了邪术,个别邪术师直接拿乩童当施法时的人牲。杜非就是乩童,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特别,他是天生的命硬之人。”

    我奇道:“命硬?就是能勀全家的那种?”

    陈四海怒道:“你那是封建迷信!好好听着!你知道邪术师为何要用乩童当人牲吗?那是因为施展邪术有违天道,必定折寿。所以邪术师拿乩童当替代品,让乩童承受天谴,瞒天过海。至于插钢钉、钢针啥的,其实跟避雷针一个道理,不过是为了吸引天谴而已。”

    陈四海掸了掸烟灰,继续道:“一个乩童正式‘上岗’之后,寿命最多只有五六年,就会因折寿过多而死,但杜非例外。他是命硬之人,天生不受果报,也就是说做了缺德事也不会遭天谴,如果拿他做乩童的话可以使用三五十年,有个邪术师看中这一点把他拐去做了乩童,拐他的时候还顺手杀了他全家……”

    “我靠,这王八蛋!”

    “那是,比咱师父王八多了,那年杜非只有六岁,他给那个邪术师做了十五年乩童,但那个邪术师也没想到,杜非还是个学习邪术的天才,他用十五年的时间学会了所有邪术,然后把仇人宰了为全家报仇,之后他就四处流浪,直到遇见我。”

    看来这个杜非是个大麻烦,杀人到没什么,为自己家人报仇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要换了我就算明知打不过我也跟丫拼命。关键是在仇恨和死亡的yīn影下长大的人xìng格上很容易有重大缺陷。杜非幼年时遭受重大创伤,又是被仇人养大的——想来那邪术师肯定不会把他当正常孩子养,各种折磨人的法子肯定使劲朝他招呼,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理扭曲简直是一定的,就算不反人类反社会恐怕也是个杀人如麻的主儿。

    看出我对杜非的偏见,陈四海有点恼怒:“要说杜非的人品,那差不多比你高两个档次。自从他报了仇之后,就再没用邪术害过人,要不我也不会收留他。”

    我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他人品比我高,我也没用邪术害过人!”

    陈四海嗤笑:“那是你不会,要是你有办法抢银行又不被发现,你能忍住不抢吗?要是你有本事杀人于无形,你能忍住不当杀手吗?你要是本事……那啥,你能忍住……那啥吗?嗯?”

    我无言以对,说实话我要是有这种能力的话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靠人品把持的住,恐怕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由此看来那个杜非的人品还真是没的说,那些邪术师不惜用xìng命去换的不就是这种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能力吗?杜非有这种能力却能弃之不用,在现在这个物yù横流的社会简直可以称为圣人了。

    那杜非又是为何入狱的?

    说起来杜非也是倒霉,他有个哥哥叫杜钧,比杜非大三岁,被那个邪术师杀掉之后用拘禁魂魄炼成了小鬼,杜非报仇之后救出了自己的哥哥,但被炼成小鬼的魂魄不能轮回转世,离开邪术师又会魂飞魄散,杜非只好将自己哥哥的魂魄带在身边。

    那天深夜杜非喝醉了在街上闲逛,正好遇到jǐng察巡逻,jǐng察看他不像好人就过去查他身份证,并被带回jǐng察局“协助调查”。寸就寸在那天杜钧被他带在身上,公门阳气重,yīn物不可久留,杜钧呆久了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杜非在派出所里如坐针毡,答非所问,而且因为担心自己大哥说话态度强横了一些,这些落在jǐng察眼里自然就是身上有屎,当时正值严打期间,本着对社会治安负责的态度,以及担心这个醉汉在街上被车撞死,杜非很自然的就被拘留了。

    拘留杜非不在乎,可他哥受不了啊!眼看自己大哥就要魂飞魄散,杜非一咬牙一跺脚,从拘留所里溜了,溜走的时候还打伤了一个jǐng察……

    这一下可捅破了天,从拘留所跑掉等同越狱,何况还伤了人,属于严重犯罪事件,再说不是做贼心虚你跑什么?jǐng察立刻如临大敌,全市通缉杜非。可没想到通缉令还没印好,杜非又自己跑回来自首了……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有戏剧xìng了,全市jǐng察查了大半个月,发现此人除了涉嫌醉酒闹事之外,跟任何一件案子都扯不上关系。

    虽然对杜非为什么从拘留所跑掉以及他怎么跑掉心存疑虑,但他没有犯罪记录是事实,检察院在这件事上放过了他。但是,他在拘留期间逃跑并袭jǐng也是事实,最终被判半年劳教。

    值得注意的是,杜非只是劳教,并不是劳改,一个是行政处罚一个是有期徒刑,差别还是很大的,确切的说人家是亟待挽救的失足青年而不是刑满释放的犯罪分子。

    所以孟大妈和陈四海说人家出狱是不对地,人家进的是劳教所,孟大妈会搞错是因为监狱和劳教所只有一墙之隔,老太太分不清楚之间的区别;陈四海会搞错是因为丫不懂法。

    “至于我那侄女的情况就简单了,”陈四海说道,“名叫克里丝,她爸爸原来是外勤组的,十年前被人害死了,这姑娘回国是为他爸爸报仇的。”

    我瞬间栽倒,爬起来咆哮道:“这也叫简单!?我是不是还得帮她报仇啊!”

    陈四海声音转冷:“当然要报,那可是我老兄弟。要不是这小妮子xìng格太倔,非要亲手报仇,不许我管不许我查,我哪会等十年。”

    完了,刚消停一个月麻烦又来了,一个是忍辱负重十五年终于大仇得报的杀人犯,另一个是千里追凶随时准备杀人的复仇女,貌似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另外这两个人以后也编进外勤组了,你这个负责人要负起领导责任啊……”

    我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不了老子撂挑子不干,随口问道:“这姑娘有什么本事?”

    陈四海摇头:“不知道,我只在她小时候见过她,那时她的能力还没觉醒,不过她父亲的本事都在眼睛上,她应该是继承了她爹的能力吧?”

    “那不是跟葫芦娃的功能重复了吗?葫芦娃还饶一对耳朵呢!”

    “得了吧,葫芦娃那千里眼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就是一超级大远视!睁开之后看一百米内的东西跟个瞎狗似的,我带个望远镜都比他有用。克里斯他爸可是能用眼神定住飞行的子弹!”

    提起当年,陈四海不胜唏嘘,“想当年,我那帮老兄弟哪个不是上山能打虎下水能捉鳖,哪像你们这群小崽子,打个僵尸都痿。唉!一代不如一代啰……”

    我不理他这茬,抬屁股就走,出门的时候陈四海又追上来喊:“记住,看好克里丝那小妮子,她为了报仇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098/ 第一时间欣赏妖孽歪传最新章节! 作者:单身狸子所写的《妖孽歪传》为转载作品,妖孽歪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妖孽歪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妖孽歪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妖孽歪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妖孽歪传介绍:
header妖孽歪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妖孽歪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妖孽歪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