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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斧全文阅读

作者:天魔圣     神斧txt下载     神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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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李寡妇之死

    “死人啦,死人啦,死人啦……”一阵惊恐的叫喊声打破了“桃花镇”的黎明。bxzw.

    随着叫喊声,一个三十多岁,身穿土黄衣衫的汉子顺着小镇的一条街道由东往南飞跑。汉子一脸的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面,口里一边喊着,脚下跑得几乎要摔倒。刚刚起来的镇民听到这样的叫喊,许多人跑出了自家屋子,好奇的向外看着。

    一个四十来岁,一身劲装的男子听得喊叫声,从另一条街道上奔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骂道:“***,谁一大早就叫丧似的大吼大叫,还要不要老子睡觉了?”

    男子嘴上骂骂咧咧,跑得却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儿就转到了这条大街上来,正好与那大喊着的汉子相遇。

    “王三,你鬼叫什么?还不站住?”男子伸手一推,将那汉子挡住了。

    那汉子站是站住了,但跑得气喘吁吁,突然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臂,双腿发颤,险些软倒在地。

    “王三,你跟老子站稳了,天大的事,有我张保顶着,你双腿发软,像个什么样?”男子大喝道。

    那汉子喘了几口气,伸手向后一指,道:“张……张老大,李……李寡妇……”

    “李寡妇怎么了?”

    “她……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不……不知道,好像是被……被人杀死的……”

    “什么?”

    张保双眉一扬,脸上升起一种既兴奋又困惑的神色,忽然将王三一下子推开,将身一起,几个起落,已经去了十多丈。到了镇口,他沿着大道边的一条山路往里许外的一户人家奔去。

    镇里的人都知道,镇口这户人家,居住着一个搬来一年左右的中年妇人。镇里人听说她是一个寡妇,夫家姓李,因此,许多人都叫她李寡妇。

    此时,这李寡妇家大门敞开,屋里乱七八糟,李寡妇更是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血泊中。看地上的血迹,李寡妇死了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张保奔到李寡妇家大门前,见了李寡妇的惨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李寡妇双目圆睁,全身**,一对rufang早已被利器割去,血肉模糊。下身**,huiyin处插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

    “我的娘啊,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要是让我把他找出来,非得在他身上砍上三刀不可。”张保口中说着,伸手一摸腰间,才想起自己临出门时,并没有把腰刀带上。

    这五年来,“桃花镇”别说没有发生一件命案,就算是伤人,一年也见不到三起。因此,张保一时之间也忘了拿腰刀。

    不多时,二十个衣衫不整的大汉由镇里面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镇民。

    那二十个大汉来到李寡妇家门前的院子里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留着两撇小胡须,身材中等的大汉将一把佩刀递给了张保,叫道:“头,你的腰刀。”

    张保伸手接过佩刀,训斥道:“***,你瞧瞧你们,哪里有半点护卫‘桃花镇’安全的差人的样儿?”

    二十个大汉唯唯诺诺,赶紧整理衣裳。他们一律穿着huang色的劲装,腰挎大刀,两个肩膀上,都用红线绣着一个圆圆的印记。

    “大明帝国”的人都知道,那圆圆的印记代表了一种身份。不过,印记里什么都没有,便说明他们的身份是最低级的,连捕快都算不上。档次最低的捕快,印记里面都会有一条金色的线。

    这二十个“差人”的头,也就是张保,肩膀上的圆圆印记里有一条线,只是那条线不是金色的,而是huang色,这说明他还不是捕快,他就是一个“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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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个镇民听说李寡妇死了,全都涌到了院子里来。镇里面,还不断的有镇民跑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前来看热闹的。一个十四五岁,脸上带着几许稚气,但身材高大得几乎与寻常大汉差不多的少年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把斧子,好奇的朝李寡妇家里看着。

    此时,一班“差人”在张保的指挥下,早已将现场保护起来。

    透过两个差人之间的空隙,那少年一眼就看到了李寡妇的死状,面上一怒,心里叫道:“李大婶为人不错,自从一年前来到这里之后,便以磨豆腐为生。不知道是什么人将她害死了,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就像劈柴一样将他劈成两半,为李大婶出口气。”

    张保一眼看到了少年,挥挥手,对少年道:“小风,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你还不进山砍柴去?要是让你春姨知道你偷懒,又要骂你‘死小子’了。”听他的语气,是认得这个少年的。

    “保叔,你可要找出凶手,为李大婶报仇啊。”少年道。

    “快走,快走,我知道怎么做。”张保将又挥了挥手。

    那少年“嗯”了一声,这才转过身去,由来路往回走。

    走到镇口的时候,只见一个身材略胖,五十出头,穿着甚是富贵,头戴一顶圆圆小帽的男子疾步走了上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看那身板,以及背上的长剑,就知道是练家子。

    “镇长来了。”

    那少年心里叫了一声,由镇口的大道走了。当他走了里许之后,回头看去,只见镇长已经到了李寡妇家的院子里,与张保在说些什么。

    少年将手中的斧子一紧,双腿跑得飞快,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山脚下。

    “桃花镇”是“大明帝国”西南三省中最小的一个省——“大黔省”的一个大镇,隶属于“保安县”。

    这“桃花镇”依山傍水,位于“大黔省”与西南三省中最大的“大蜀省”的交接地带,因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比许多集镇都要繁华,比起那些边陲小县来,也不遑多让。

    那少年来到山脚下,正要进山,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臭小子,你很喜欢凑热闹吗?”

    那少年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只见丈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面色赤红,头发乱蓬蓬的的彪形大汉。

    那少年的身材已经够高了,但这彪形大汉比他还要高了一个脑袋,一脸横肉,看上去十分的凶悍。

第二章 中年汉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在我的身后?”那少年将手中的斧子在身前“呼”的一声虚晃了一下,大声问道。bxzw.

    彪形大汉冷冷一笑,双眼一翻,道:“小子,你与那个‘差头’是什么关系?”

    少年听他语气不善,微微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嘿嘿,小子,你知道爷爷我是谁吗?”

    少年听他的语气越来越霸道,心里微微不快,但他自小在妓院里长大,多少见过一些世面,知道眼前这人一定是个练家子,还不是不要得罪的好,便道:“我与你说的那个‘差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是桃花镇的人,保叔来桃花镇已经五年,所以认得。”顿了一顿,道:“我还要上山砍柴,不能再耽搁了。”说完,转身便要进山。

    “站住!你再敢往前走一步,爷爷我一拳打碎你的脑袋。”彪形大汉厉喝一声。

    少年犹豫了一下,心想这彪形大汉五大三粗,自己虽然有斧子在手,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便转过身来,道:“你……”

    刚说了一个“你”字,那彪形大汉忽然一转身,望了身后一眼,却见一个四十上下,一身便服的中年汉子走了上来。

    这中年汉子长相普通,丝毫不起眼,但一双眸子十分有神,活像火球一般,能把人看得心慌。

    彪形大汉瞟了中年汉子一眼,“嘿嘿”一声冷笑,将身一转,人已经到了数丈外,大摇大摆,沿着山下的路往前行去。中年汉子看了少年一眼,将腿一抬,少年只觉眼前一花,中年汉子已经出现在数丈外,跟在彪形大汉的身后。

    “这就是保叔曾经对我说过的高手吗?”

    少年伸手抹了抹眼睛,呆看了一会,想起再不进山砍柴,回去晚了,又要挨“春姨”的唠叨,便甩开大步,往山里走去。

    少年不是第一次进山,自从十二岁以来,他便接替了“舒伯”进山砍柴。他对山中的情形十分熟悉,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他就已经来到了一处林木茂盛的地方。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有细又长的绳子,放在地上,然后动作敏捷的爬上一棵大树,挥动斧子,“梆梆绑”的砍起来。似这样砍了一会,他觉得已经够了,便修理了一下木柴,用绳子捆在了一块。

    那斧子是一把短斧,由手柄到斧头,都是黑漆漆的,斧柄长二尺八寸,斧头长一尺二寸,刃宽十三寸。虽说是短斧,但斧子在他手中就如一把小刀一般,十分好使。

    他伸手一提木柴,力气竟是不小,正要把木柴放到背上背起下山,忽听一声猫叫传来。他面上一喜,将木柴放下,循声走去。不多时,他来到了一棵大树下,只见这棵大树的一根横枝上,正蹲着一只又肥又大,浑身雪白的猫儿。

    大肥猫有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见少年来到大树底下,它竟然口吐人言,问道:“你们镇上是不是死了人?”

    “你怎么知道?”少年一脸的诧异,问道。

    “天下还有我肥猫不知道的事吗?”大肥猫尾巴一甩,语气大得惊人。

    少年与大肥猫大概是“老朋友”,只见他手脚并用,动作矫健的爬上大树之后,便脚踩树枝,故意用力向下压了几下,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

    树枝剧烈的摇动着,奇怪的是,大肥猫一点也不慌张,整个身躯趴在树枝上,随着树枝一起摇动,还一脸颇为享受的神情。

    过了一会,大肥猫突然摇摇脑袋,道:“我早已跟你说过,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你的这点把戏,岂能吓唬得了我。”话刚说完,忽听它“瞄”的一声叫,动作敏捷到了极点,白影一晃,早已消失不见。

    少年一愣,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大肥猫,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怕吗,怎么躲起来了?”笑了一会,发现情形有异,站在树枝上,向四周远望。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人影由远来近,转眼到了七八丈外。

    “你跟了我这么久,究竟想干什么?”没等少年看清这人的相貌,这人身形忽然一转,面朝远方,冷笑着说道。

    少年听了这人的声音,脑海里不由想起那个彪形大汉来,暗道:“原来是这家伙。这家伙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瞬息之间,一道人影由远来近,脚底飘飘若仙,双手背负,站在彪形大汉数丈外,正是先前那个中年汉子。

    “说,李寡妇的死,是不是你干的?”中年汉子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少年,然后把目光投向彪形大汉,神色显得有些严峻。

    彪形大汉沉声道:“你与李素秋是朋友?”

    中年汉子摇摇头。

    “既然不是朋友,李素秋之死,你最好少管,免得引火上身。”

    彪形大汉见中年汉子摇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清楚这个中年汉子是什么人,但他这一路绕来绕去的奔走,至少也疾奔了六十多里,可这中年汉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使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如无必要,他还不想与对方动手。

    这时候,那少年心中却是想道:“李素秋?李大婶的丈夫姓李,难道她也姓李?李素秋这名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素秋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李素秋这个名字我还是听说过的。十年前,她与她的丈夫合谋杀了他们的师父,为人所不齿。三年前,她丈夫有了姘头,她一怒之下,将她的丈夫给杀了。从那以后,她便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出现过。”中年汉子道。

    “你怎么知道李素秋这么多事?你究竟是谁?”彪形大汉一脸的惊疑。

    中年汉子道:“你先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李素秋之死,是不是你干的?”

    彪形大汉定了定神,突然发出一声大笑,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中年汉子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道:“就凭你?”

    彪形大汉听了这般小看自己的话,身上骤然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左掌一翻,道:“你敢小瞧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正因为知道你是谁,所以才会小瞧你。李素秋身手不俗,有个外号叫做‘毒芍药’,你一个人绝不是她的对手。我要是没有猜错,你们‘云梦四狼’全都来了,是不是?”中年汉子道。

    彪形大汉面色大变,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云梦四狼’的名号,就该知道我们‘云梦四狼’的手段。李素秋之事到此为止,你再追问下去,当心你的脑袋。”

第三章 大神捕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双手背负,道:“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就是‘云梦四狼’中的老三‘赤面狼’姜力吧?”

    “不错,老子正是‘赤面狼’姜力。00ks.”

    彪形大汉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号,面上不禁有丝丝得意。中年汉子既然知道他是“云梦四狼”中的一位,就凭他“赤红面孔”的这幅尊容,稍微有点眼力的人,当然都能知道他就是“云梦四狼”中排行老三的“赤面狼”姜力。

    “‘云梦四狼’师从‘云梦三老’中的第二老,成名于十八年前。这十八年来,你们四人至少杀了一百个人,这一百个人当中,不凡一流好手,手段之残忍,实是够得上‘狼’的称号。而你,‘赤面狼’姜力,虽然不是四狼中最凶残的,但却是四狼中最谨慎的一个,换成其他三人,在我跟随你这么久之后,只怕早已露出了狼的凶狠,预置我于死地。”

    中年汉子缓缓说道,就像在背什么资料似的。

    “赤面狼”姜力听了这话,不禁呆住了。过了一会,才听他冷冷道:“好小子,居然把我的底细查得这么清楚,你是六扇门的人?”

    中年汉子反问道:“你说呢?”

    姜力想了想,道:“除了六扇门的人,又还有什么人会对我‘云梦四狼’感兴趣?说吧,你是那一省的总捕头?叫什么名字?”

    中年汉子摇摇头,道:“我不是省里的总捕头。”

    姜力心神一凛,惊道:“你来自京城?”

    中年汉子笑道:“不错,我正是来自京城。”

    姜力听了,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四个人的名字,凝眸细瞧了中年汉子了一阵,面色忽地一变,道:“近十年来,京城神捕司出现了四个一等一的高手,分别叫做天龙、地虎、玄雀、黄武,看你的年纪,与这四人差不多,难道你就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位?”

    那少年站在树上听到这,心里又惊又喜,暗道:“京城神捕司不就是全国最厉害的捕快积聚地吗?保叔曾对我说过,神捕司最高的长官乃当今皇上的老师,被封为‘一等公’,威名赫赫。神捕司中的人,哪怕是一个打杂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保叔说他要是能见着神捕司的一名‘大神捕’,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活了。”

    这时,只听中年汉子道:“我的确是天龙、地虎、玄雀、黄武中的一位,但你睁大了眼睛瞧瞧,我现在可是一身便服。”

    姜力道:“那又怎样?”

    中年汉子道:“我既然身穿便服,那便说明我现在不打算以神捕司的人的身份与你说话。”

    姜力冷冷一笑,道:“你就算以神捕司的人身份与我说话,我也不怕你。别看你的师父是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但只要我‘云梦四狼’杀的人不是寻常百姓,你们神捕司的人,照样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中年汉子沉声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我早晚会查出你们‘云梦四狼’所犯下的血案。到时候,休说你们的长辈‘云梦三老’。便是你们的靠山,天下三门中的红门,我也一样闯上去拿人不可。”

    姜力喝道:“好大的口气,就怕你进了红门,便再也出不来。”

    中年汉子一声大笑,向前一步跨出,一拳打出。姜力运功护身,作势欲挡,但没等他看清中年汉子的手法,身上已经挨了一拳。“噗”的一声,姜力那魁梧的身躯在挨了一拳之后,竟是站立不住,向后飞出数丈。

    “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亏你还是‘云梦四狼’中最谨慎的一个,我既然是天龙、地虎、玄雀、黄武中的一位,你就应该知道我绝不会怕你们这些狗爪子。”中年汉子大声道。

    姜力一脸灰暗,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跃起。他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他此时已经知道中年汉子要杀他的话,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算他们“云梦四狼”人在一块,联手对付中年汉子,也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姜力冷笑了两声,道:“这一拳,姜某会记住的。”

    中年汉子道:“你最好把这一拳忘记。”

    姜力一怔,道:“为什么?”

    中年汉子并没有回答,而是将身一侧,看向远处,道:“四位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话声一落,只听一声大笑响起,笑声中,四道人影破空掠来,落在了姜力的身边。

    这四个人,当先一个身材中等,年约六十,穿着一件蓝布衣衫,腰间插着一根烟管。其余三位,身材之魁梧,与姜力差不多,只是面色不一样,年纪最大的是白脸,年纪最小的是紫脸,居中的那个是青脸。

    “王总管,你也来了?这人好大的……”姜力面色一喜,想要搬弄是非,让“王总管”施展手段,给他报一拳之仇。

    那身材中等的老头仅只是看了一眼中年汉子,脸色便微微一沉,打断姜力的话道:“姜力,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姜力一愣,道:“王总管,你这话的意思是……”

    老头冷冷地道:“姜力,你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得罪神捕司的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总管的话,就赶快向神捕司的‘大神捕’道歉。”

    姜力尚在迟疑,那白脸大汉见老头一脸阴沉,心知他不是佯装生气,急忙上前一步,朝中年汉子行礼道:“在下‘白面狼’董鹏,在这里代我三师弟向大人赔罪。”

    中年汉子道:“别叫我大人,我只是神捕司中的一员。”

    “‘大神捕’说笑了。王某没有看走眼的话,‘大神捕’想来就是神捕司中四大神捕的地虎神捕吧?”老头收起一脸的阴沉,笑着说道。

    中年汉子道:“王总管的眼力果然了得,敢问可是红门七十二宗的第八宗下,有着‘烟杆圣手’之称的王超凡王总管吗?”

    老头道:“惭愧,惭愧,正是王某。”说完,向姜力使了一个眼色。

    姜力见了,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向前走上一步,朝中年汉子行礼道歉,不敢有半句怨言。

    中年汉子对姜力的道歉也不多看一眼,问王超凡道:“王总管,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儿来?”

    王超凡笑道:“地大神捕一定要知道么?”

    中年汉子道:“你不说也可以。”

    王超凡干笑了一声,略一沉思,道:“地大神捕,不知你可听说过‘欲魔’这个人?”

    “欲魔?”中年汉子诧道。

    很快,他眼珠一转,面色微微一变,道:“王总管,你所说的这个‘欲魔’,可是一百五十年前,天下五魔中最令人头疼的那位?”

第四章 神捕司的权势

    王超凡点点头,道:“正是这个老魔。00ks.”

    “这老魔还活在世上?”

    “这个……这个没人清楚。想当年,这老魔掳走了青门的大小姐,青门门主一怒之下,亲率青门的一半长老,前去围杀这老魔。听说这老魔最后被青门门主以一记‘九雷轰顶’打得半死,逃之夭夭。这一百五十年来,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突破了‘百雷劫’,飞升天外。”

    中年汉子眉头一皱,道:“欲魔的传闻,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这老魔虽然很是难缠,但这三百年来,整个天下,能突破‘百雷劫’的高手,屈指可数,这老魔只怕还没有这等本事。”

    王超凡道:“地大神捕的高论与我家宗主的意思不谋而合。”顿了一顿,道:“奇怪的是,最近有人在‘九龙山’看见了欲魔的成名兵器‘玄月斩’。”

    中年汉子听了这话,淡淡一笑,道:“这‘玄月斩’虽然不是‘神兵’,但也是‘圣器’中的上品,莫非王总管也想要这柄‘圣器’吗?”

    王超凡道:“不是王某想要,而是我红门的三少门主想要。”

    中年汉子面色一变,道:“贵门的三少门主也来了?”

    王超凡道:“实不相瞒,王某这次前来,是为我红门的三少门主打前锋的,三少门主正在赶往此地的途中,三日后方能到达。”

    中年汉子目光一转,扫了“云梦四狼”一眼,道:“你们四个杀了李素秋,想来为的就是‘玄月斩’吧?”

    “白面狼”董鹏望了一眼王超凡,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看看王超凡的意思。王超凡点点头,意思是让董鹏旦说无妨。

    “地大神捕有所不知,我四人来桃花镇已经一个多月。二十多日前,我四师弟与李素秋搭上了关系。没想到的是,这毒妇竟想给我四师弟下毒,恰好被我看到,一言不合,就将她给打死了。”董鹏道。

    “李素秋虽有‘毒芍药’的诨号,但只要你不惹她,她不会无缘无故向你下毒手的,你四师弟一定是得罪了她吧?”中年汉子道。

    董鹏想了想,道:“我四师弟一向风流,他自从与李素秋搭上关系后,李素秋便多次向他施展媚功,逗得他心痒难耐。偏生李素秋这个毒妇又不想让我四师弟上她的床,还多次套问‘玄月斩’的事。昨天夜里,我四师弟又去了李素秋的家里,李素秋又在套问‘玄月斩’的事。老实说,‘玄月斩’之事,我四人知道的比李素秋还少,就在李素秋套问我四师弟的时候,我四师弟也在套问她。我、二师弟、三师弟生怕四师弟上了李素秋的当,老早就守在附近。眼看距离天亮尚有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听到了屋里有动静,便第一个闯了进去,却是四师弟要与李素秋欢好,李素秋不但拒绝,还要向四师弟下毒手,我一怒之下,便给了她一掌,就在那时,二师弟和三师弟也闯了进来,一起发招。李素秋抵挡不住,顿时被我们打得昏死。”

    中年汉子冷笑道:“李素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们既然制住了她,她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你们的手心,又何必一定要将她杀死呢?”

    “云梦四狼”中的老四“紫面狼”杨炜,也就是那紫脸大汉,听了中年汉子的话,微微哼了一声,道:“李素秋要杀我,难道我还会跟她客气吗?老实跟你说吧,她是我杀的,你既然是神捕司的‘大神捕’,有种的话,就把我抓了。”

    王超凡听得眉头一皱,但没有出声。

    中年汉子瞥了一眼杨炜,道:“我要抓你,你就算逃到十万里外,我也一样会抓得到你。我这次是回家省亲,正好路过此地,所以才会遇到这档子事。再者说,你的手段虽然凶残,但所杀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我并不想多管。”

    顿了一顿,目光一寒,冷声道:“‘云梦四狼’,你们跟我听着,这十八年来,你们所干的事大多记录在案,你们今后最好老实一些,倘若被我六扇门的人查出你们曾经犯过血案,我便第一个饶不了你们,你们就算有再多的钱,有再大的靠山,我也一样会拿住你们!”

    十八年来,“云梦四狼”几时被人如此“警告”过?他们以前也曾经遇到过六扇门的人,甚至是一省的“总捕头”,他们也遇到过三个,但所遇之人,即便是那三个总捕头,他们也不见得会害怕。但这会儿,听了中年汉子的“警告,他们心里又怒又怕。

    怒的是中年汉子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投靠了天下三门之一的红门,还敢用这种口气对他们说话,分明就是不给红门半点面子。

    怕的是他们确实犯下过血案,这里的血案,当然不是与懂得武功的人动手,然后将对方杀死,而是把不懂武功的人杀掉,或者杀害官宦子弟。

    在“大明帝国”的刑律中,武者之间的厮杀,是不会受到刑罚的约束的,但只要一个武者杀了寻常的百姓,都将会受到六扇门的追缉。当然,以“大明帝国”的国土和人口,不要说每一年,就算是每一天,都会发生上百件血案,六扇门的人再多,也无法一一查破,以至于留下了许多未破的血案,许多人因此而得以逍遥法外。另外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那就是官宦子弟或者各门各派的人犯了血案,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用钱或者其他的手段来摆平。

    就拿“云梦四狼”来说,他们出自“云梦三老”的第二老门下,光此一点,就算犯了血案,被六扇门的人查出,只要对方的家属愿意用钱来解决,他们一样也不会有事。现在,“云梦四狼”投靠了红门,这更加了不得。

    红门乃天下三门中的一门,创建于三千年前,经过多年的发展,各种各样的人员加起一块,已经不下于数万。“云梦四狼”虽然是一年前才加入红门的,但因为他们身手不俗,很快就得到了红门第八宗宗主的信任,列为第八宗的干事。

    本来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就算犯了血案,花些钱财就可以摆平,但中年汉子既然出言警告他们,便说明中年汉子不会因为他们是红门的干事而放他们一马。到时候,中年汉子一定会公事公办,他们即算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

    神捕司是六扇门在京城的尊称,但这不等于神捕司与各省、各州、各县的六扇门一样。在“大明帝国”之内,神捕司职权极大,“总神捕”甚至扮演了国师的角色,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员,见了“总神捕”,也得要礼让三分。从“神捕司”出去的人,到了地方上,即便是镇守一方的官员,也要客客气气的对待。

    这中年汉子既是神捕司的“大神捕”,又是“总神捕”的四大弟子之一,抛开他的身手不谈,光是这两个身份,就足以让地方上的任何一个官员为之忌惮三分。

    姜力先前虽然已经得知中年汉子是“总神捕”的四大弟子之一,但他不是官家的人,身后又有大靠山,加上他之前觉得中年汉子就算再强,也强不过他们“云梦四狼”联手,所以就口气狂妄,连“总神捕”都出言“冒犯”了。

    于今,他在挨了中年汉子的一拳之后,又听得中年汉子冰冷冰的“警告”,心里不禁一凛,暗道:“这小子刚才没有说错,亏我还是‘云梦四狼’中最谨慎的一个,却在今日犯下了一个大错。我起先以为他只是有些名号,有欧阳神公老匹夫的庇佑,身手不见得能高明到那里去,但现在,我得重新估计此人。唉,都怪我四人加入了红门之后,得到宗主的信任,越发看不起人,这家伙既然是欧阳神公老匹夫的四大弟子之一,身手又能弱到那里去?怕是宗主,也奈何不了他。得罪了他,不是自找死路吗?万一我四人当年所犯的血案被他知晓,他硬要找四人的麻烦,只怕宗主未必肯替我四人出头。”

    他脑海中这么飞快般的一想,立时改了面色,又向中年汉子赔礼道歉,语气比起上一次的道歉来,不知好了多少。

    不料,中年汉子却不领情,道:“我这个人一向铁面无情,无论是谁犯了事,都不会轻易让过,你们四个好自为之。”

    听了这话,“云梦四狼”也只有干笑的份。

    王超凡知道再留在场上,双方更加尴尬,便朝中年汉子一拱手,道:“地大神捕,如无其他的事,我等就告辞了。”

    中年汉子拱手道:“请。”

    “请。”

    王超凡话声一落,将身一起,破空飞掠出去,瞬时已在二十多丈外。“云梦四狼”展开轻功,跟了上去。

    五人走后,中年汉子朝站在树上的少年看了一眼,笑道:“小兄弟,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那少年从一丈五六高的树枝上跳下,竟是浑然无事,走上去道:“舒伯跟我说过,心正的话,天下便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第五章

    小芸妹妹中年汉子听后,目中射出一道异样的光彩,仔细的看了一眼少年。00ks.蓦然,他面色微微一变,瞬时到了少年身前,一手按向少年的肩头。那少年虽然懂些功夫,但中年汉子的身手,又岂是他所能想象的,顿时被中年汉子按住了肩头。

    少年微微一怔,刚要说些什么,忽听“砰”的一声,丹田生出一股古怪的玄气向外一冲。那中年汉子不虞有此,生怕自己掌上的力道与这股玄气相撞,伤了少年,五指急忙一松,那少年立时便被震得连退了五步。

    “小兄弟,你没事吧?”中年汉子上前一步,关心的问道。

    少年虽觉周身隐隐作疼,但见了中年汉子一脸的关切,便知道中年汉子不是故意的,忙道:“我没事。”

    中年汉子听了少年的话,这才有些放心。不过,他刚才只是在少年的肩上拍了一下,便发觉少年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他虽然说不出个名堂,但他知道,这种怪病会让少年活不过十八岁。而且,每一个月的某一日,都要有一个高手运功为少年治疗,才能减去那种怪病发作时的痛苦。不然的话,光是那种痛苦,就足以让人痛得死去。

    “小兄弟,你修炼的是什么功夫?令师是哪一位?”中年汉子问道。从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起,他便对这个少年有了一种好感。以他的性格,换在往日,他是绝不会对任何陌生人稍加悦色的。

    “我没练过什么功夫啊,我也没有师父,我只有一个舒伯。”少年一脸的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中年汉子微微一怔,暗道:“奇怪,这小兄弟既然没练过功夫,丹田何以会突然生出一股玄气?这股玄气的力道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心里想着,口中问道:“那我问你,你的这个舒伯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呀。从懂事起,我就这么一直叫,舒伯也没跟我说过他的名字。”少年搔搔头,这么说道。

    中年汉子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你得了一种怪病吗?”

    少年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舒伯跟我说过。不过,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有事的。舒伯说,再过两年,他一定能治好我的怪病。”

    中年汉子听了这话,心里却是叹道:“小兄弟,你舒伯真有那么大本事的话,又何必再过两年呢?那多半是安慰你的话。”

    转念一想,暗道:“这小兄弟与我倒是有些缘分,可惜他的这种怪病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治好,能治好这种怪病的,也只有师父那样的高手。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三十年不出手,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想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递给少年。

    “大叔,你这是……”

    “这枚玉佩是我的随身携带之物,我现在把它送给你。有朝一日,你有缘到了京城,就来神捕司找我,若有人阻拦你,你就拿出此物。到时候,我一定请人治好你的病。”

    “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舒伯说……”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见面即是有缘,我难得遇到一个有好感的人,小兄弟,你就收下吧。记住,将来到了京城,一定要找我,我叫地虎。”将玉佩硬塞到少年的手中,转身而去。

    少年追了十数步,却那里还能追得着,但见中年汉子身形晃动,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远方。

    少年呆呆的看了一阵,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这位神捕司的地虎大叔好生奇怪,我只是与他初次见面,他就送了一枚玉佩给我,还说要请人治好我的怪病。这样的大好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唔,不是,要说大好人,舒伯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没有他老人家,我只怕已经饿死了。”说完,他将玉佩贴身藏好,跑到木柴边,背起就走,速度快得惊人。

    当少年背着木柴出了山,跑进“桃花镇”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正午。少年不但力气大,脚底下还跑得飞快,沿路之上,尽管有人在向他打招呼,但他均只是答应一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人见了,大笑道:“小风子,你跑那么快也没用,你今天是注定了要挨骂。来来来,反正你都是要挨骂的,倒不如停下来,与我喝两杯。”

    听了这话,少年跑得更快,看那架势,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路过镇上一家最大酒楼门外的时候,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小风哥。”

    这声音很小,但少年一下子就听见了,不但听见了,还奇迹般的停了下来,将身一转,望着酒楼的大门处,笑道:“小芸妹妹。”

    此时,酒楼的大门处,正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年约十三四岁,长得虽然不是很美,但胜在健康,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能说话。难怪少年一听了她的声音,便陡然停了下来,似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又有谁看了不喜欢呢。

    小姑娘掩嘴一笑,道:“小风哥,你这已经是第十三次延误了时辰,这一次,不知道你又要被骂多少时辰。”

    少年呵呵一笑,道:“我已经被春姨骂习惯了,她若不骂我,我还感觉不自在呢。”

    小姑娘刚要说些什么,只见一个七十余岁的老者从酒楼里走了出来,双手背着,鼻孔里微微哼了一声,道:“芸儿,这小子又在跟你灌什么迷汤?我叫你少和他往来,你偏是不听,当心有一天他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娇嗔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风哥?小风哥对我可好了,他每天都来帮酒楼的忙,是个大好人。”

    少年丝毫没把老者的话放在心上,老者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不下百遍,而老者每一次看到他,好像不这么说,便会感觉不舒服似的。

    “丁爷爷,你老早。”少年笑嘻嘻地道。

    “早个屁,都大中午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回‘迎春院’干活去,难道真要挨春三娘一顿臭骂吗?”老者道。

    小姑娘听了这话,见有客人正往酒楼里走,面上微微一红,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亏你还是酒楼的东家之一,真是口没遮拦。”

    老者哈哈一笑,道:“我说话一向这样。”但很快,他便换了一副尊容,弯着腰,一个劲的恭请客人光临,那副神色,比起打杂的店伙计来,看上去都要谄媚几分。

    小姑娘拿他无法,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朝少年挥挥手,意思是让少年快些回去。

    少年笑道:“小芸妹妹,我今天可能帮不了忙啦,明天我再来帮忙。”说完,转身飞跑而去。

    小姑娘目送少年消失在大街的转角之后,这才回转酒楼,进了后院。不一会,她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出来,打扮成一个酒家女的样子,竟在酒楼里干起端菜送酒的活来,手脚麻利,不比其他酒保差。

第六章 春三娘

    那少年背着木柴离开之后,在大街上奔了一会,很快转入一条小巷子。00ks.他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的疾跑了片刻,便来到了一堵高墙外。顺着高墙外的巷子走了不到三十步,便有一道木门。

    木门虚掩,少年轻轻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高墙内,是一片宽阔的后院。左面是菜地,种着许多蔬菜瓜果,右面是一片小树林,树木掩映之中,露出几间木屋。那几间木屋搭建得十分别致,加上又位于小树林左右,显得颇为幽静。

    此时,在一棵树下,一把靠椅上,正躺着一个长髯老者。这长髯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黑脸膛,身材甚是魁伟,虽是躺在靠椅上假寐,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雄赳赳的少壮。

    少年朝长髯老者看了一眼,走到一个角落里,随手将斧子放在一边,然后将木柴放下。在这个角落里,已经堆放了不少木柴,但少年知道,这些木柴只够“迎春院”烧五天。他之所以要每天进山砍柴,无非是怕柴火有朝一日不够,每日若是进山砍柴的话,便能保证“迎春院”不会断火。

    “桃花镇”处于交通要道,每天东来西往的人不少,而“迎春院”又是镇上唯一的一家青楼,规模宏大,每夜所烧的菜,即便是淡季,至少也有五六十桌。少年若不勤奋一些,又怎能满足厨房的需求呢?

    况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在少年的时候,若不吃一些苦头,将来只怕不会有什么大才。

    少年刚把细绳解开,放在一个木架子上,转头一看,不禁变了面色。

    原来,连接后院与中院的圆门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姿色尚可,一身鲜红的衣裙,正一目不瞬的瞪着这边,看那神情,大有随时爆发的架势。

    少年暗道:“春姨来得好快。”轻手轻脚的走上去,低声道:“春姨,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那中年妇人只是板着面孔,瞪着少年,并不出声。

    少年暗暗叫奇,换在往日,自己若是延迟了她所限定的时辰,两人一旦见面,她必定破口大骂,非要骂到口干舌燥为止。当然,中年妇人的大骂,绝不是侮辱,而是一种类似于母亲般的责备,只是这种责备过于古怪,不知底细的人在场,都会为少年捏一把汗。

    “怪了,春姨今天好像改了性子,我记得上一次我只是延迟了小半会,她一见了我,便整整骂了我半个时辰,说是狗血淋头也不过分。今天我延迟了至少半个时辰,她居然连一句都没骂。”

    少年心中这么想。不过,他知道今天这一顿臭骂一定免不了,可能是春姨的脾气还没有发作。

    “春姨,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先让我吃两碗饭?我吃了饭,你想怎么说我都行,哪怕是说到黄昏,我也不会走开半步。”少年道。

    这中年妇人是“迎春院”的老板娘,也就是俗话所说的“老鸨”。她名叫春三娘,凡是来“迎春院”玩乐的人,要么叫她“老鸨子”,要么叫她“春三娘”,要么叫她“三娘”。

    当然,这三种叫法,各有妙用。叫她“老鸨子”的,多是那些途经此地,只在镇上过一两夜的人。叫她“春三娘”的,多是那些在镇上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或者经常往返于两地,必须经过“桃花镇”的人。叫她“三娘”的呢,除了有限的几个外地人外,都是镇上的“熟客”。这些“熟客”隔三差五的都会来一次,起先还会叫“春三娘”,到了最后,干脆直接叫“三娘”算了,以示亲切。

    春三娘听了少年的话,忽然收起板着的面孔,双眼也不再瞪着,格格一笑,亲热的捏了捏少年的面庞,道:“小风啊,你知不知道你很能干?春姨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乐醒。”

    少年一听,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他有一种预感,春三娘今日不但不骂他,还一反常态的夸奖他,一定没什么“好事”。

    “春姨,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等于是我的干娘,你叫我做什么,我还会推辞吗?我知道,无论你叫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少年道。

    在少年想来,自己只要这么一说,以春三娘的脾气,一定不会再开口对他说好话,接下来便是一顿臭骂。

    谁料,春三娘一反常态到底,拉起他的手,便向中院走去。

    “春姨,你拉我去哪儿,我还没吃饭呢?”少年急忙大叫道。

    春三娘笑道:“我这不是拉你去吃饭吗?你放心,春姨不会为难你的,你乖乖的跟我来,春姨请你吃好吃的。”

    少年无法,只得任由春三娘拉着。两人走了一会,来到一间屋外,进了屋里,只见一桌丰盛的菜肴已经摆好,边上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

    那丫头见了少年,抿嘴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这儿没你的事了,该干嘛便干嘛去,我有一些话要对我的小风说。”春三娘道。

    “是,三娘。”

    小丫头应了一声,乖巧的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脸上依旧带着古怪的笑。

    如此一来,少年越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却又不好多问。

    春三娘将少年按坐在椅子上,亲自为少年盛了一碗饭,然后便坐在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少年,目中有一种柔情,也有一种疼爱。

    “咦,你怎么不吃?你不是很饿么?”春三娘眼见少年没有动筷,诧道。

    “春姨,你……”

    “你刚才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现在让你吃饭,你还不吃?”春三娘一副长辈的神情,语气不容少年反驳。

    少年听了这话,暗道:“反正已经到了这儿,不吃白不吃,吃了也不会少几两肉。”想罢,便大口吃起来。

    那些菜肴,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是少年很少吃的。这倒不是春三娘平日对少年“不好”,而是少年的舒伯,也就是那长髯老者,认为吃多了这些东西,不但对身体有害,还会养成好吃懒做的性情。

    少年对舒伯的话一向听从,春三娘多次“请”他吃饭,他虽然知道这是春三娘对他的一种疼爱,但十次之中,他总有九次找借口不去。现在,少年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加上这些菜肴又的确很好吃,他又岂能拒绝,还不大快朵颐。

    少年一连吃了三大碗饭,这才放慢速度,问春三娘道:“春姨,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吗?”

第七章 男子汉

    春三娘一直支着下巴望着少年,听了这话,将双手拿开,笑道:“小风,你真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00ks.春姨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想让你到前院干几天活,你觉得怎么样?”

    一听这话,少年忽然打了一个哆嗦,顿时胃口全无。

    十岁之前,他倒是经常往前院跑,因为那儿人多,他觉得很好玩。有时候,他还会被一些嫖客捏着他的小脸蛋,问他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就懂得来逛窑子找乐儿。

    但自从半年前他遇到一个“老色鬼”之后,他便对前院有了一种“恐惧”。半年前的那次遭遇,使得他在一段时间里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现在,春三娘又要他去前院帮忙跑腿,他不由得想起上次的遭遇来,背心不觉出了一股冷汗。一想到那次的遭遇,他便回想起一双妖邪、可怕的眼睛来,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差点没将他……

    “小风,你不要紧吧?”春三娘见少年面色有些苍白,神色一紧,柔声问道。

    “没……没事……”少年颤声道。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的样儿,分明就是心里还有阴影。”

    说到这,春三娘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春姨不好,上次不应该让你帮忙。你上次不帮忙的话,也不会碰上那个老变态……”望着少年,语气一转,道:“算了,我还是多花些银子,请两个人来帮忙,免得到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年定了定神,一脸的坚毅,像是换了一个人,大声道:“不,春姨,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忙的。”

    “可是你……”

    “我想明白了,正因为我心里还有阴影,所以我才要去。舒伯说过,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惧怕任何人的。我若是连这点阴影都克服不了,岂不是一辈子都将承受这种阴暗的折磨?春姨,你这么做,根本就是给我一个扫除阴影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的。”

    春三娘目中闪过一道神采,道:“小风,你已经长大了。春姨看得出,你绝不是一个平常的人,你就像一条飞龙,总有一天,你会飞出桃花镇,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少年一怔,正要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春三娘却是已经在催他快些吃饱。如此一来,少年也没再问,他的胃口虽然没有先前那么好,但也还是吃了大半碗。

    饭后,春三娘有事他去,少年自回后院。当少年回到后院的时候,那长髯老者已经醒来,正在菜地里浇水。

    这一片菜地,除了大部分供给厨房外,小部分是留着自家用的。你还别说,那少年之所以长得这么高壮,全靠这些亲手栽种的蔬菜瓜果养育。镇上一些人想掏钱买一些回去吃,长髯老者都不答应呢。

    “舒伯。”少年进了后院,张口喊道。

    长髯老者点点头,问道:“你春姨又请你吃饭了?”

    “是呀。”

    “那些肥腻的东西还是少吃一些,你先去那边坐坐,我浇完了菜,有件事要和你说说。”

    “舒伯,还是让我来吧,你老……”少年说着,上去想从长髯老者手中要过木柄罐桶。

    长髯老者笑道:“去去去,舒伯虽然已经六十五岁了,但论精力,不比你差,这活儿还是我来干。”

    少年知道长髯老者的脾气,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去树底下坐着,而是在菜地中的过道里慢慢走着,看到菜叶上有虫儿,他便弯下腰去把虫儿弹开,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游戏。

    过了好一会,长髯老者浇完了水,拉着少年的手,一块儿来到一棵树下。少年搬来一张木凳,坐在长髯老者的边上,望着对方。

    “风儿,你今年多大了?”长髯老者坐在靠椅上,笑着问道。

    “再过两个月,我就满十五岁了。”少年高声回答。

    长髯老者“嗯”了一声,道:“十五岁,也算是长大了。在你这个年纪,有个人却已经是名动天下。”

    少年惊奇地道:“舒伯,谁在我这个年纪就已经名动天下?”

    长髯老者目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忽然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慈爱地道:“风儿,这人是谁,舒伯将来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顿了一顿,问道:“你春姨是不是要你这几天到前院帮忙?”

    少年点点头,道:“是。”

    长髯老者道:“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

    “舒伯看得出,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之后,你便对前院有一种恐惧,至今心里还有阴影。你答应了你春姨,不怕又遇到那种变态徒吗?”

    “舒伯,我记得你老说过,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怕任何人的。你老的每一句教导,我都会记在心里。有了困难,如果只是一味逃避的话,又还算什么男子汉呢?我绝不做懦夫。”

    长髯老者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伸手一拍少年的肩头,道:“好样的,风儿,你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功夫,但你所说的话,却比许多有功夫的人更加像个男人。男人就该这样。”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舒伯,这还不是您教导有方?没有您的教导,我又怎么会这么说?”

    长髯老者想了想,道:“风儿,你既然已经决定到前院去,那我要和你说的事,须得推迟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对你说。”

    少年好奇地问道:“现在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其实……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原打算这两天就带你离开桃花镇的……”

    “离开桃花镇?舒伯,我们不是住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离开桃花镇?我们去哪儿?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风儿,你别急,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我带你离开桃花镇,是有极大原因的,我日后会对你说明。现在,你既然愿意去前院,克服那件事给你带来的心里阴影,我万分赞同。当你克服了阴影之后,我们再走也不迟。”

第八章 少年的疑问

    少年心里尽管充满了疑问,但他深知舒伯的脾气,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开口求他,只要他觉得还不是时候,他什么也不会说的,便没再问下去。00ks.过了一会,少年想起李寡妇被杀之事,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长髯老者听后,说道:“李寡妇之死,我先前已经听说。这件事咱们不要多管,镇长和张保会追查的。”

    少年道:“舒伯,您知道李寡妇名叫什么吗?”

    长髯老者一怔,道:“风儿,为什么这么问?”

    少年便将自己进山前后,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时候,并没有把那只大肥猫的事说出来,这倒不是他不想把大肥猫之事说给舒伯听,而是他第一次遇到大肥猫的时候,大肥猫曾经“警告”过他,他要是敢把遇到它的事说出去,它就再也不会出来与他玩。

    长髯老者听了,好一会没有言语,一脸的沉思。

    少年等了半天,见长髯老者不出声,忍不住问道:“舒伯,您在想什么?那些人你老听说过吗?”

    长髯老者沉吟道:“‘云梦四狼’成名于十八年前,我倒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至于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由于他是近十年才刚出名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对了,他真的说要请人为你治病么?”

    少年道:“是呀,他还送了一枚玉佩给我,大概是作为信物之用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枚玉牌,递给了长髯老者。

    长髯老者伸手接过,端详了一会,早已看出这枚玉佩十分名贵,绝非普通人所能拥有。

    “这么贵重的东西,岂能轻易送人?难道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当真对风儿有好感?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一件好事。不过,风儿的身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绝不能冒这个险。”长髯老者心里想道。

    片刻之后,长髯老者开口说道:“这地虎既然是神捕司的‘大神捕’,他要请的人,一定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这个人可能就是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长髯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将玉佩还给了少年。

    “这欧阳神公就是神捕司的最高长官,皇帝的老师吗?”少年将玉佩重新放回怀中,甚有兴趣的问道。

    长髯老者道:“不错。这欧阳神公虽然不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他也没有参加过每五十年举行一次的天下十大高手的比试,但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不少人说他的身手不在天下十大高手之下。如果是他给你治病的话,一定可以手到病除。”

    “天下十大高手?他们很厉害吗?”

    “他们当然很很厉害。”

    “有多厉害?与你老比起来,他们……”

    长髯老者大笑一声,伸手摸摸少年的头,道:“风儿,这样的话,今后可别乱说。舒伯这点本事,只怕连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都要差上好一截。他既然能当上‘大神捕’,又是欧阳神公的弟子,身手之高,即便是比不上一派之尊,起码也能独当一面。”

    少年想了想,问道:“那他们所说的‘欲魔’呢?”

    长髯老者面色一肃,郑重地道:“风儿,你今天看到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招来麻烦。那‘欲魔’乃一百五十年前的一代高手,他的‘玄月斩’是‘圣器’中的上品,威力无穷,谁得到它,必定是如虎添翼。”

    少年越听越有兴趣,刚要问些什么,长髯老者似已不愿多说,接着道:“风儿,这些事情待我们离开了桃花镇,我会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好啦,舒伯想休息一会,你自己到一边玩去吧。”说完,将身向后一仰,躺在了靠椅上,双目合上,再也不说一句话。

    那少年见了,便乖巧地走到一边,在空地上打起拳来。

    他所打的拳十分普通,严格上来说还不是功夫,最多也就能强身健体。但他打得甚是兴奋,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直到打得浑身是汗,这才作罢。当他梳洗完毕,从木屋里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黄昏。

    这时,只见一个丫头轻盈的走进了后院,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有酒有菜,老远就能闻到菜香。

    “舒老爷子、小风哥,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那丫头甜甜的笑道,正是先前偷笑少年的那个小丫头。

    那少年应了一声,飞快的跑进一间木屋,搬出一张桌子,放在空地上。

    就在少年进屋搬椅子的时候,那小丫头已经把酒菜摆放在桌上,并把长髯老者请到了桌前。

    “小梅,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长髯老者一边落座,一边说道。

    “舒老爷子,我已经吃过了,你老不必管我。”小丫头说着,伶俐的为长髯老者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少年盛了一碗饭。

    “谢谢小梅妹妹。”少年道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那小丫头在旁侍候着,只要长髯老者的酒杯空了,她便急忙倒酒,而她的一双妙目,多数时候是在看着少年,脸上始终带着一种甜蜜的笑,仿佛这么看着少年,便是最大的享受。

    少年埋头大吃了两碗饭,这才发觉小梅的异样,抬头笑道:“小梅妹妹,你老望着我做什么?莫非是我刚才没洗干净脸么?”

    听了这话,小梅粉嫩的双颊掠过一道红晕,显得甚是娇羞,道:“没……没什么,我……见你吃得这么香,好像在吃珍馐美味一般,就多看了一会。”借着给长髯老者倒酒,掩饰过去,心里却是“砰砰”跳。

    少年虽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男女间的情感显得不怎么敏感,只觉小梅就是自己的妹妹,心底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邪念。他望着小梅笑了笑,便又继续夹菜大口吃饭。

    不多时,少年已经填饱肚子,长髯老者却还在慢饮。

    “小梅,你用不着侍候我了,你跟风儿去吧,我待会吃饱喝足,自会收拾。”长髯老者笑道。

    小梅道了一声“是”,朝长髯老者施了一礼,这才与少年离开了后院,往前院而去。

    从小梅对待长髯老者的态度来看,她分明就是不敢把长髯老者当成下人,倒好像这家“迎春院”是长髯老者开的,她事事恭敬,绝不敢有半分不敬。

第九章 少年韩风

    也正是在黄昏的时候,桃花镇镇长的豪宅中,来了一个店小二。00ks.那店小二声称是给人送信的,当镇长看了信后,异常大方的赏了店小二一两银子,直把店小二乐得合不拢嘴,须知这一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可是两个月的工钱。

    店小二走后,书房里,镇长叫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名叫陈风,一个名叫周康,均是练家子,乃镇长十多年前请来的护院头领,也是镇长的亲随,镇长每次外出,身边至少会有一个跟着。

    “主人,有事吗?”进屋后,陈风首先问道。

    镇长手里还拿着那封信,将信递给陈风,说道:“你们看看这封信,然后给我一些意见。”

    陈风和周康互相看了一下,目中充满了惊疑。镇长的性格,他们十分清楚,若不是遇到极大的难题,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陈风伸手接过信,打开来看,周康向他走近一步,与他信。两人看完之后,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怎么样?你们有何意见?”镇长问道。

    “主人,依小人愚见,李寡妇之死,不应再查下去。”陈风道。

    “哦,怎么说呢?”镇长又问。

    “主人,这份信里既然已经说明李寡妇之死与红门的人有关,您又何必‘多管闲事’呢?红门要杀的人,绝非寻常百姓。那李寡妇初到桃花镇的时候,小人便觉得她不是善类,要不是她没有惹是生非,小人又岂能容她留在桃花镇?她的死,十成是招惹了红门的人。”

    镇长听后,望向周康,问道:“周康,你呢?”

    周康躬身道:“小人的想法与陈兄一样。主人若是担心此事会招来非议,明日不如在镇上张贴一张公告,把李寡妇的身份公布,就说她的的死乃是因为武林仇杀,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非议了。”

    镇长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正是我的得力助手,此事就依你们所说的办。”

    陈风与周康忙道:“这是小人的分内之事,主人夸奖了。”

    镇长想了想,道:“红门的人既然已经来到了镇上,咱们要不要去客栈里把人请到这里来?”

    陈风道:“主人,此事万万不可。”

    镇长面上一怔,道:“有何不可?”

    陈风道:“红门是天下三大门之一,势力庞大,小人虽然不清楚来到桃花镇的是红门的什么人,但他既然只是写信来告知李寡妇之死的事,便说明不想登门造访主人。主人倘若冒然叫人去请,只怕会引起他的反感。一动不如一静,主人只要知道红门的人就在镇上,这已经足够了。”

    镇长听了这番话,面上露出赞同之色,点头道:“你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略一沉思,把一家丁叫来,叫他急速去把“差头”张保叫来,不得有误。

    不多时,张保来到,向镇长问过好之后,只听镇长道:“张保啊,李寡妇之死不必查下去了。我已得到密报,李寡妇原来是武林中一个名叫李素秋的人,有个外号叫‘毒芍药’,她的死,实乃江湖仇杀。”

    张保一愣,道:“镇长,此事当真?”

    镇长双眼一瞪,道:“这件事千真万确,你不必多问。明日一早,你叫人写一张公告,张贴出去。不用我教你吧?”

    张保忙笑道:“桃花镇以镇长最大,镇长怎么说,卑职就怎么做。卑职知道应该怎么做。镇长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卑职这就开始布置去了。”

    镇长“嗯”了一声,忽然走上去拍拍张保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张保啊,李寡妇之死与红门有关,别说我一个小小的镇长,即便是县里的知县大人,州里的知州大人,也不得不这么做,你明白吗?”

    张保道:“卑职明白。”不敢多问半句。

    “好,那你去吧。”

    “卑职告退。”张保说完,退出了书房。

    很快,张保出了镇长的豪宅,在街上走着。转过一条街后,张保回头“呸”了一声,骂道:“老子要不是因为得罪了人,从县里的捕头降为镇上‘差头’,又岂会受你的鸟气?”

    边走边道:“那李寡妇倘若是红门的人,只怕你现在已经坐不住了,担心自己的位子不保。哼,这样的事,老子见得多了。”

    他自言自语的臭骂了一会,心情不爽,也不去“差人院”布置镇长交代的事,直奔“迎春院”而去。不久,他走到了“迎春院”外。

    此时,“迎春院”宽阔的大门外,早已点亮了八盏大红灯笼,几乎能将整条大街照个通亮。丝竹声、欢笑声、猜拳声,声声入耳,当真是一派欢乐景象。

    “哟,张差头,你已经十日没有光顾我们‘迎春院’,可把我们家的小玉想死了,今晚上你可得要好好的怜爱小玉呀。”一个二十来岁,十分风骚的粉头扭着细腰儿,夸张的向张保迎来。

    还没等张保有所表示,一道人影从张保身后冲了上来,将张保撞得险些摔倒。张保正要叫骂,那道人影却一阵风似的进了大院,消失在人群里。

    “咦,这家伙好快的身手,莫非是武林高手不成?”

    别看张保不高兴的时候满嘴乱骂,但他的心却很细。这么一想,便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那粉头笑道:“那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想你得紧。”

    那粉头“啐”了一声,道:“我怕小玉说我抢了他的爱郎,不答应呢。”说完,在张保身上狠狠的捏了一下,低声道:“你这没良心的,还不快去房里见小玉?”

    张保“哈哈”一声大笑,大步走进院子,找他的“小玉”去了。

    说起这张保,却有一番来历。五年前,他原是六扇门里的一门捕头,在县衙里当差。后来,因为酒后不慎,得罪了县里的一个公子哥。那公子哥的老爹曾经做过三品高官,虽然因病退职,赋闲回家,但省里有的是他的门生和同年。不出一个月,一道公文下来,张保的“捕头”职位不保,被下放为连“捕快”都算不上的“差头”,可谓栽了一个大跟头。

    其实,张保手底下着实有几下子,为人也不算“很差”。自从被“贬”到这“桃花镇”以后,他收敛了不少,虽然也喜欢逛窑子,但十次之中,倒有九次只是坐在大厅里与粉头们猜拳喝酒,酒也只喝到七分醉。

    两年前,春三娘从外地买来了十几个清白的丫头。有一晚,一个名叫小玉的丫头被一个外地人看中,要拔小玉的头筹。当时,小玉死活不肯,宁愿在“迎春院”干一些粗中的活,也不愿接客。

    那外地人不乐了,说什么都要买下小玉的“初夜”。这时候,张保来了一个“英雄救美”,他对春三娘说,他愿意包下小玉,他每月的俸禄,可以全都交给春三娘处理。那外地人虽然有钱,但张保是桃花镇的“差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见张保力保小玉,最后只得让给了张保。

    自那以后的一年里,张保硬是没有碰过小玉一根手指头,就算是“迎春院”的其他粉头,他也没有碰过一次。小玉为张保的这份“情义”所感动,终于在某一夜委身于张保。

    张保得了小玉,欢喜得不得了。此前,他的俸禄中,大半给了春三娘,剩下的那小部分,每月都花个尽光。此后,那便开始正儿八经的存起钱来。虽然所存不多,但他已经同春三娘说好,再过一年,他所存的钱就可以把小玉从“迎春院”接出去给他当老婆。

    其实,在大明帝国内,娶粉头做妻妾的大有人在,内中不凡许多高官。张保小小的一个“差头”,别说娶一个只**于他的粉头做老婆,就算是娶一个侍候过其他男人的粉头,那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

    话说张保进了小玉的屋子,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张保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小玉屋中出来。走了不到十步,张保便看见了那少年。

    张保面色一变,疾步上去,将少年拉到一边,低声道:“小风,你怎么到前院来了?上次的事,你还……”

    那少年笑道:“保叔,你别担心,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张保想不到他会如此的镇定,怔了一怔,道:“你当真没事?”

    少年摇摇头,道:“我确实没事。”

    这时,已经有人在喊“小风”,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迎春院”的粉头。

    少年应道:“我就来了,十三姨。”

    “呸,什么十三姨,我是你十三姐。”那粉头笑骂道。

    张保见少年脸上毫无上次那件事所给他的阴影,便放下了心,道:“你既然没事,那我就不管你了。保叔有事要回‘差人院’,你帮忙归帮忙,但也得多注意一些,真要发生什么事,就来找保叔,保叔替你出头。”

    “谢谢保叔。”少年道。

    就这样,张保离开了“迎春院”,自回“差人院”,而那少年却去一间屋里听候“十三姨”的吩咐。说是听候,其实也不算是,也就是客人有了需要,比如说酒已喝完,或者说菜不够,少年就跑跑腿而已。

    似这样忙碌了一会,少年才得以有些空闲,信步来到大厅。

    “迎春院”的前院一共有一个大厅,五个偏厅,以及数十间房屋。规模之大,便连县城里的妓院,也比之不上。

    那少年名叫韩风,两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年前,由长髯老者带到了桃花镇。长髯老者与春三娘此前是认识的,出于某种原因,他在桃花镇住了下来,并在“迎春院”的后院干活,一日三餐,但求温饱。当时,春三娘也才到“桃花镇”不满一年,刚刚顶下“迎春院”来做。

    十二年前的“迎春院”规模很小,只有七个粉头,但十二年之后,“迎春院”俨然成了桃花镇最赚钱的安乐窝,每月所缴纳的赋税,占了全镇的五分之一,算得上是“纳税大户”。别说镇长,就算是县城的县老爷,到了桃花镇,都不敢对春三娘有一分傲慢。

    少年韩风在这么一个风月场所里长大,耳闻目染,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那些粉头们,他要么叫“姐”,要么叫“姨”,一点也不生疏。这些“姐姐”或者“阿姨”对他也算不错,虽然有时候不免要捏捏他的脸蛋,吃吃他的豆腐,但都是出于一种喜爱。

    这种喜爱绝非风月中的男欢女爱,从根本上说,这是一种亲人的爱。妓女也是人,内心深处自然会有亲情,而韩风,就是她们的“弟弟”。

    韩风靠着一根柱子,望着大厅中进进出出的人,脸上带着欢喜的笑。他不清楚这一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客人,但他却知道,“迎春院”这一晚所赚的钱,一定比平常的时候多了一倍不止。

    他打心底为春三娘高兴,因为他知道春三娘是一个“好人”,尽管她骂自己的时候,口沫横飞,毫不留情,但要是没有她,“迎春院”的每一个粉头,不是会饿死在街头,就是会被卖进大户人家,一辈子为奴为婢。

    他听舒伯说过,似春三娘这样的“老鸨”,简直就是“老鸨”中的极品。这十二年来,从“迎春院”出去,嫁给好人家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每一个嫁出去的粉头,春三娘都会偷偷的送一份厚礼,就像是嫁自己的闺女一般。换成其他老鸨,不盘剥粉头们的工钱就已经是万幸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对粉头们这么好?

    “再过一年,小玉姐姐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嫁给保叔做老婆了。小玉姐姐长得很漂亮,以她的姿色,保叔就算不吃不喝的存五年钱,也未必能为小玉姐姐赎身,春姨给保叔两年的时间,其实也就是让他学会存钱,我相信,春姨到时候会给小玉姐姐一份厚礼的。”

    韩风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忽见一双眼睛朝自己望了过来。他心里一跳,以为自己又遇到了上次那种变态徒,但幸好,那人的眼神十分清澈,不带一丝邪气,这让他定下了心神。

第十章 老道与老头

    韩风定下心神后,朝那人回望过去,只见这人竟然是一个老道。bxzw.

    老道留着三缕长须,面容清瘦,鼻正口方,坐在那儿,宛如吕纯阳转世,端的是令人不可亵玩。老道独自一桌,身边别说一个朋友,便是一个粉头,也不敢靠近他半步。要不是他的桌上有酒有菜,只怕会让龟奴赶出去。

    “我听舒伯说过,世上有两种道士,一种出家为道以后,便不可以吃荤喝酒,而另一种道士呢,不但可以吃荤喝酒,还能娶妻生子。这个老道士一定就是第二种道士吧。”韩风心里想着,举步朝老道士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韩风笑道:“真人有什么需要吗?”

    老道目望着韩风,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风一愣,但还是回答道:“我叫韩风。”不知怎么回事,在这老道面前,他觉得特别的轻松,又道:“韩风的韩,韩风的风。”

    老道听了,面上也是一怔,接着便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直震得全厅的的桌子抖动起来,但桌上的东西,却是一件不倒。

    “好,这名字好,有意思,有意思。”老道说完,一扬首,把桌上的一杯酒一口喝干。

    老道这一展示功力,既吓傻了一些人,也惹恼了一些人,只见一个面目奇丑的汉子伸手一怕桌子,霍然站了起来,伸手一指老道,喝道:“牛鼻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显摆。”

    一些人也想站起喝问老道,但见面目奇丑的汉子抢了先,便没有起身,决定先看看情形。

    老道望了面目奇丑的汉子一眼,笑问道:“你是天丑帮的人?”

    那面目奇丑汉子傲然一笑,道:“算你有些见识,居然知道我是天丑帮的人。”目光一扫,嘿嘿一声冷笑,道:“欲魔的‘玄月斩’,本帮的少帮主志在必得,谁也别想拿到。谁敢与本帮的少帮主争夺‘玄月斩’,便是与本帮过不去,本帮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大的口气,只怕你天丑帮未必有这个本事。”一个声音说道。

    天丑帮乃“大明帝国”境内六大帮之一,帮众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帮中高手甚多,帮主“天丑老人”更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此刻,有人居然敢当着“天丑帮”的人面说天丑帮的不是,这叫天丑帮的人怎不恼怒?

    霎时间,那面目奇丑汉子一桌的四条丑陋壮汉,全都站了起来,四个伺候的粉头,都被他们推到了边上。

    “小子,有胆的就站起来,让大爷我看看你是什么人?”身材最高的一个丑陋大汉喝道。

    话声刚落,只听一声大笑响起,角落里站起一个四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把羽扇的中年人。

    “金钱帮的八钱高手!”

    那面目奇丑汉子见了中年人的装束,面色微微一变。

    中年人身穿一件特制的衣衫,胸前用金线绣着八枚钱币,正是金钱帮帮众的标记。金钱帮是“大明帝国”境内六大帮之一,论实力,丝毫不在天丑帮之下。帮内上下,一律穿着胸前绣着金线钱币的衣衫,帮主以十三枚金钱为标记,地位最高。

    这中年人有八枚金钱,虽然还算不上高层,但也属于中上层的人士。他听了面目奇丑汉子的话,面上微微一笑,朝四周一拱手,道:“在下逍遥子,忝为金钱帮护法,各位有礼了。”

    那面目奇丑汉子听他自称是金钱帮的护法,面色又是一变,暗道:“这家伙居然是金钱帮的护法,我五人不过是天丑帮的五级武士,就算联手,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心里这么想着,口中笑道:“原来是金钱帮的逍遥子护法,失敬、失敬。方才我三弟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逍遥子虽然是金钱帮的护法,这五个天丑帮的五级武士可以轻松对付,但他知道天丑帮的厉害,这五个人只不过是天丑帮的小角色,这次为了“玄月斩”,天丑帮必定会来许多高手,在没有看到“玄月斩”之前,根本就没有必要和天丑帮起冲突,遂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在下无意冒犯贵帮,尚祈恕罪。”

    那面目奇丑汉子正要开口,忽听一声大笑传来,转眼之间,一个破烂衣衫,脚下穿着一双木屐的老头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那老道的对面椅子上,拿起酒壶,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倒。

    那老道望着老头,嘴角挂着一丝笑,却不出声,看上去与老头是相识的。

    “花门!?”一个声音喊道。

    那老头喝酒的速度惊人,一口气把大半壶酒倒进口里之后,将头一扭,看向一处,指着自己的酒槽鼻子,道:“你说我老花子是花门的人?”

    那人起身走出,却是一个四十来岁,一袭青衣的汉子。他朝老头恭敬的施了一礼,道:“晚辈神鹤谷弟子,名叫薛冲,见过风老前辈。”

    那老头苦笑一声,道:“原来你是神鹤谷的弟子,难怪你看得出老花子是谁。”朝老道古怪的做了一个鬼脸,道:“牛鼻子啊,还是你好,没人认出你是谁。”

    老道笑道:“这有什么好?老道我方才还被一些人瞧不起呢。哪像你,有人见了你,恭敬有加。”

    老头眼一瞪,大声道:“谁敢对你牛鼻子不敬,莫非是屁股痒了不成?你说出来,待我老花子替你出头,在他们屁股上踢两脚。”

    那五个天丑帮的汉子听了这话,气得面色通红,但他们见神鹤谷的弟子薛冲对老头十分恭敬,而“花门”又是天下三门中人数最多的门派,天丑帮尽管势大,也不敢轻易招惹。

    五人哼了一声,那面目奇丑汉子往桌上丢了一张银票,与其他四人一块儿向厅外走去。

    “就是这五个人吗?他***,难怪会如此嚣张,原来是天丑帮的人。不过,老花子可不怕天丑帮的人。牛鼻子,你看着,老花子要……”老头说着,便要起身追去教训五人。

第十一章 宝葫芦

    老道见了,伸手一拦,笑道:“风兄,以你的声望和地位,真要与他们过不去,岂不是掉了身价?让旁人笑话?”对韩风道:“韩小朋友,劳你给我们拿六壶酒来。00ks.”

    “好的,两位老前辈请稍等一会,我马上就把酒拿来。”韩风说完,转身大步走了下去。

    天丑帮的五个丑陋汉子一走,大厅里顿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虽然有人还在低声议论老道和老头是什么人,但却是谁也不敢冒然过去打扰他们。那名叫薛冲的神鹤谷弟子在向两个老家伙行了一礼之后,便告辞走了。临走的时候,也是用银票付账,显得十分的阔绰。

    韩风下去拿酒的时候,在过道里遇到了春三娘。看春三娘的神情,刚才的那些事,她都偷偷看在了眼里,只是没出声。

    韩风奇道:“春姨,方才差点打起来了,你怎么也不出去管管?”

    春三娘格格一笑,道:“我还希望打起来呢,一旦打起来,坏了一张桌子,我便可以向他们索赔。不狠狠敲他们一笔,我就不是春三娘。”

    “他们都是武林的帮派中人,会让你敲吗?”

    “傻孩子,正因为他们是帮派中人,所以才值得敲。普通人你就算敲,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韩风听了,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进了酒房,随手拿了一个盘子,放了六壶酒。

    出来的时候,春三娘已经不见,也不知何处去了。韩风也不多管,走到大厅,将六壶酒放着桌上。

    那老头从身后摸出一个拳头大的葫芦,递给韩风,道:“喏,小娃娃,去给老花子把葫芦装满了酒。若是少一分,老花子可不给钱的。”

    韩风一怔,道:“老前辈,你这葫芦才多大一点,不如……”

    老头吹胡子瞪眼地道:“你懂得什么?老花子叫你去你就去,是不是屁股痒了,非要老花子在你屁股上踢上……”

    老道听到这,咳嗽了一声,对韩风道:“韩小朋友,你就依他的意思去办吧,别听他的脏话。”

    韩风搔搔头,拿着小葫芦走了下去。

    进了酒房,韩风暗道:“这么大的葫芦,不到一筒就满了,我还是用酒壶倒吧。”想着,走到放置酒壶的木架子前,随手从一层中拿了一壶酒,拔出小葫芦塞子,往里倒酒。

    不料,一壶酒倒完,小葫芦居然没满。

    韩风大奇,叫道:“怪了,这壶酒看上去至少可以灌满这么小的葫芦八个,怎么一壶酒倒完了,不但没有溢出来,反而还没有满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拿了一壶酒,继续往小葫芦里倒。

    这壶酒倒完,小葫芦里的酒居然也没满,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你往里面倒多少酒进去,它都不会满。

    如此一来,韩风又惊又异,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说道:“你这小葫芦就算是个宝贝,我就不信不能将你倒满。”说完,拿起木架子上的酒壶,朝小葫芦里一个劲的倒酒。

    那小葫芦果然是一个宝贝,韩风一连倒了十壶酒,居然还是没有将它倒满。

    韩风眼见一层木架子上的酒壶被自己用去了一半,索性走到酒缸前,拿下一个大竹筒,一筒一筒的舀酒,然后一筒一筒的往小葫芦灌,誓要把小葫芦灌满不可。

    令人骇然的是,一缸酒被他灌了个尽光,那小葫芦里的酒,依然没满。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拿酒,见韩风站在酒缸前发呆,不由笑问道:“小风弟弟,你在发什么愣?”

    韩风回过神来,叫道:“你快来看看。”

    那丫鬟走到跟前,忽地向外一跳,花容失色,颤声道:“你……你把一缸酒都喝……喝光了……”

    韩风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一大缸的酒全都倒进了这个小葫芦里,你说奇不奇怪?”

    那丫鬟听了定神,一手拍着胸口,道:“是挺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绿儿,还不快把酒拿出去。”春三娘突然走进酒房,大声道。

    那丫鬟道了一声“是”,出了酒房,转眼消失。

    “春姨,你不觉的奇怪吗?”韩风问道。

    春三娘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见过比这更神奇的东西呢。你继续往葫芦里打酒,我想再打一缸,这葫芦也差不多满了。”说完,转身出了酒房。来得快,去得也快。

    韩风原想问她怎么知道,但见她已经出去,也不好再问,只得揭开第二个酒缸的盖子,用竹筒往小葫芦里打酒。这一缸酒打到差不多酒尽的时候,小葫芦的酒果然已经满了。

    韩风好不惊奇,想道:“春姨好高明的眼力,居然让她说中了。我就说嘛,春姨一定是武林中的奇人,舒伯老说她只是迎春院的老板,分明就是哄我的。”

    他将竹筒挂好,望了酒缸一眼,吐吐舌头,道:“老天爷,那老头不知道是什么怪人,居然会有这等宝贝,酒量之大,只怕也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十岁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迎春院”里一个嫖客喝了五十斤酒,如果那老头能把这小葫芦里的酒喝完,在他的心里,确实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他出了酒房,往大厅走去。走了不到五步,便听得大厅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接着,便是“喀嚓”几声。

    “难道厅中的人又发生矛盾,打起来了吗?”韩风心里想着,脚下加疾,很快来到了大厅。

    他举目一望,却见大厅有半数的人站了起来,望着场上。那老道和老头正低声说笑,对厅里发生的事,像是一点儿也没有兴趣。

    此时的场上,一个绝美之极的少年正盘腿坐在一张桌子上,脸上露出迷人而又令人发毛的笑。两个足足有八尺高的大汉站在桌子的两边,宛如两尊门神。两人双臂抱胸,一个脸冷,一个脸笑,望着三丈外的三个人,目中都带着讥诮之色。

    那三个人倒在一片破烂的桌椅中,身上沾满了酒菜,显得十分狼狈。

    这时,三人忍着身上的伤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内中一人戟指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与我五雷盟作对!”

第十二章 绝美白衣少年

    “五雷盟算什么东西,我家少爷看中了你们的位子,那是给你们天大的面子。00ks.你们不但不领情,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家少主的坏话,分明就是活腻了。哼,要不是我家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让我们动手,否则的话,你们三个兔崽子还能活到现在?”那脸冷的大汉道。

    那三人一听这话,气得面红耳赤。便是其他观望的人,也觉得脸冷大汉的话未免太狂,狂得简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五雷盟”可是武林五大盟之一,盟中高手诸多,盟中人员,少说也有七千。此盟成立于两百多年前,第一代盟主名叫五雷子,此老曾经两次夺得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称号,身手之高,由此可见。

    此老以后,“五雷盟”先后由三位盟主接掌。第二任盟主死于练功不慎,第三任盟主出外时,因与青门的一个宿老结怨,虽把青门的那个宿老打死,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不久便死了。现任盟主名叫丹丘子,乃第三任盟主的师弟,武林传言,丹丘子的身手已经胜过了他的师兄,六年后的第十七次天下比武大会,他誓要拿下一个名额。

    这样的一个门派,若非必要的话,又有谁会去招惹?不管冷脸大汉的身手有多高,单凭他一个人力量,又岂能与“五雷盟”为敌?他的身后,莫非有一个大宗派撑腰不成?

    “五雷盟”的三人气归气,但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捏在人家的手心里,若是再敢惹恼对方的话,只怕会就此丧命,便没有吭声了。

    引发这场事故的“主角”,也就是那绝美的白衣少年,见“五雷盟”三人的气焰被自己打得没了声息,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他头戴一顶小冠,风度翩翩,年纪看上去虽比韩风还小,但身上却有一股气势,这么得意的一笑,一些人都为之神摇目眩,直疑是仙人下凡。韩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姑娘吗?小娃娃,快把老花子的葫芦拿来。”那老头见韩风傻呆呆站在原地,有些不耐烦的道。

    韩风一怔,道:“小姑娘?”一时之间,也忘了上去。

    那白衣少年面上微微一红,但他的目中,也闪过了一道被人看穿的羞怒,站起身子,玉树临风一般的站在桌子上,手一指老头,声音黄莺一般好听,却又充满了一种霸道:“老家伙,你说谁是小姑娘?”

    老头笑嘻嘻地道:“难道你不是小姑娘吗?”

    那白衣少年又惊又怒,“他”原以为除了自己人之外,便没有人能看得出自己是一个女儿身,那老头的眼力好生惊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一个雌儿。有这等本事的人,在武林中也是一方霸主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本公子无礼,本公子哪里是什么小姑娘,你赶快收回你的话,否则,别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白衣少年道。

    老头仍是一脸的嬉笑,搞怪的做了一个鬼脸后,说道:“乖乖,你要是个公子哥,老花子便把人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小姑娘,以你现在的年纪,居然已经在‘练形’一途中达到了先天四品的境界,实是一个奇才。不过,你想要找老花子的麻烦,还差得远呢。你师父是谁?说不定老花子认识。”

    那白衣少年几时受过这等“教训”,气得面色通红,看上去却无比的“娇艳”,身形一晃,朝老头扑了过去。

    “小师妹,这位老前辈你可得罪不起,我们还是回客栈去吧。”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破空射进大厅,伸手一拉白衣少年,踩着半空,如飞出厅。场上这么多人,也只有那老道和老头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其他的人,竟无一个人能够看清。

    “蹑空术!”有人叫道。

    这时,那两个八尺高,门神一般的大汉将身一转,鬼魅似的出现在厅外,同样是施展“蹑空术”,如飞远去。

    一锭金子破空飞来,落在了地上,那脸冷汉子的声音道:“老鸨,这是赔偿金。”

    “瞬间移动!”

    好些人在呆了一呆后,同时惊叫起来,面上写满了恐怖。

    “狗屁的‘瞬间移动’,老花子我都没有学会,那两个小子何德何能,焉能学会?这只是幻术的基本功夫。”

    那些人听了,心里也是骇然。在“轩辕大陆”上,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练功法门,但这“幻术”,也可以称之为“练幻”,却是冷门,而且也极为难练。一百个武者当中,也未必能有一个学会。那两个门神一般的大汉能将“幻术”练成,这份能耐,当真是少见。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快把老花子的葫芦拿来。”老头见韩风与绝大多数人都望着厅外,瞪眼说道。

    韩风被这一喊,顿时回过神来,急忙走上前去,将小葫芦交给了老头。

    老头拔出小葫芦塞子,眯着眼往里看了一下,笑道:“小娃娃,你办事倒挺上心的,不错,不错。”

    韩风原想问这小葫芦名叫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这倒不是他害怕会被老头骂,而是他突然有了一种感悟,这样的宝葫芦,老头要说的话一定会说,自己多嘴问他,多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老头见韩风不出声,面上闪过一道讶然之色。老道见了,哈哈一笑,道:“风兄,你输了。”

    那老头面上一红,道:“他***。牛鼻子,这七十多年来,你我不知打了多少赌,但在老花子的印象中,好像每次都是你赢,这一次,老花子又输给你了。”

    老道笑道:“风兄,你说错了,我并非每次都赢,你赢过我三次。”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第一次是五十三年前,你我打赌那张家的老婆生男生女,你说生女,最后你赢了。第二次是三十六年前,你我打赌那王家的母马生公生母,你说生公,最后你赢了。第三次是二十七年前,你我打赌那李家的母猪能生多少只小猪,你说生十八只,最后果然生了十八只。”

    韩风听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老道所说的这三次打赌,都跟“生”有关,若说赌一次,倒还不怎么,赌了三次,而三次都是老头赢,只怕老头自己都郁闷坏了。

    果然,只听老头苦笑一声,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起,老花子觉得怎么满不是味儿,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时,“五雷盟”三人已经拿了银子,赔给“迎春院”,灰溜溜出了大厅,不知去向。这也难怪,他们倘若是“赢家”,就算赔再多的钱,他们也高兴,输了还要赔钱,这脸可丢大了。

    眼看“迎春院”的人将场上收拾完毕,大厅又重新恢复先前的热闹,那老道和老头却要走了。

    老头伸手在身上摸了几下,面色微微一变,叫道:“糟糕,老花子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光了。”

第十三章 睡觉了

    “风兄,你别开玩笑。00ks.我不像你,三日不喝黄汤,全身就会不自在。这十几年来,我早已不知钱为何物,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这一次你约我来此,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大吃大喝一顿,没想到你……”

    “牛鼻子,你慌什么?大不了老花子故技重施便是。”

    “说得轻巧。不错,你花门在每个县都有据点,你的鬼画符谁都知道,但这里不是县城,况且又是晚上,你叫迎春院的人到哪里去收账?”

    “这……”

    “这什么?这件事我可不管,是你叫我来的,我懒得操心。”

    老头听了这话,面上忽然一笑,扭头看着韩风,道:“小娃娃,老花子与你商量个事,成不成?”

    “什么事?”韩风道。

    “老花子今晚身上不便,你暂时先替老花子垫上,赶明儿老花子十倍奉还,怎样?”老头笑道。

    韩风一怔,想道:“你身上既然不便,居然还要我给你的小葫芦倒了那么多酒,你可真够狠的。”又想:“舒伯对我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须当恩怨分明,仗义疏财。这老家伙的话有时候很难听,但也不怎么让我讨厌,也罢,我就先给他垫上。”

    老头见他没有立即出声,只道他不愿意,忙道:“老花子百倍奉还,怎么样?老花子可是给你好处,不然的话,老花子只要把老鸨子叫来,与她商量,到时候就算是金山银山,那也没你的事儿。”

    韩风笑道:“我又没有不答应,你老急什么?我原打算请两位老前辈喝酒的,但你老的小葫芦里装的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所有的家当加在一块,也远远不够付账。你老明日有钱来付账的话,我这里分文不要。你老明日不来,我说的是假若,那我也认了,慢慢的还。”

    老头一听,双眼又要瞪起来,老道抢先说道:“韩小朋友,你真够朋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起身就走,连头都不回一下。

    老头望了韩风一眼,摇摇头,大概是不知道该说韩风什么才是,再也不说半个字,起身追上老道。

    转眼之间,两人出了大厅,消失在人群里。

    韩风将桌子收拾完毕,便去找春三娘把老头和老道的事说了,但他问了七个阿姨,十五个姐姐,却都说没看见。

    “算了,再问下去,只怕结果也是一样,我明日再把这件事说给春姨听。”韩风心里想着,脚下走得飞快,要去大厅帮忙。

    “小风哥,你忙了半晚,也该累了,喝喝水吧。”春三娘身边的丫鬟小梅突然在前面出现,走上来递上一杯水。

    韩风心里热乎乎的,道:“谢谢小梅妹妹。”伸手接过杯子,将一杯水喝干,舔舔嘴唇,一脸回味,道:“好甜。”

    小梅愕然道:“甜?我没在水里放糖呀。”

    韩风笑嘻嘻地道:“这杯水是小梅妹妹你亲自倒给我的,就算没有放糖,那也是甜的,简直是甜到了心里。”

    小梅娇羞的跺了跺脚,道:“小风哥,你坏死了。”

    她喜欢的正是韩风的这种性格,有时候傻头傻脑的,有时候呢,却又油嘴滑舌,把她逗得身心舒畅,格格娇笑。

    韩风收起嘻皮笑脸,道:“小梅妹妹,我要到大厅去了,你早些歇息,别熬太多的夜。”

    小梅心里微微一荡,娇滴滴的道:“我知道啦。不过,你也用不着去大厅,春姨交代过,这个时候,你应该回后院去,好好的睡一觉。这几天,你也用不着进山打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韩风一喜,道:“真的?”

    小梅见了,有些酸酸地道:“当然是真的。哼,你心里想些什么,我全都知道,你明日一大早,肯定要去酒楼,是不是?”

    韩风道:“我经常去酒楼呀。”

    “我知道,你曾说过你有两个家,一个是这里,一个是酒楼。你去酒楼,就像是回家一样。我不跟你多说了,有一件事我还得去办。小风哥,今晚做个美梦。”小梅说完,从韩风手里要过杯子,转身去了,只留一阵香风。

    韩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往后院走去。“迎春院”占地极广,由前院到后院,用平常的走法,也要走上一小会。

    当韩风来到后院的时候,几间小木屋里都是黑漆漆的,一丝灯光也没有。他微微一愣,还以为舒伯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的来到正屋,开门进入。用火折子点亮了正屋里的油灯,只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韩风拿起纸条一看,却是舒伯留给他的,说自己有事外出,不必等他,早些休息。

    “舒伯有什么事需要外出?白天怎么没听他老人家说过?”

    韩风心里想着,但也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舒伯是一个“高手”,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施展功夫,为自己治病。在他的心里,没人能比得上舒伯,舒伯是最强的。

    冲了一个凉水澡,将身子擦干,换上一件小裤衩,韩风走进了自己的小屋,往床上一躺,只觉得舒服到了极点。就那么躺了一会,他想起什么,将四肢大大的摊开,眼睛闭上,也不知道暗中干了些什么。

    不多时,两道朦朦胧胧的气体由韩风的鼻孔中吐出,止于两寸外,就像是两根小棒。似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那两道气体开始往鼻孔里收缩,片刻以后,两道气体完全收入鼻孔里,像是已经“大功告成”,而韩风双眼微微一睁,笑道:“真舒服。”将身一侧,双眼闭上。

    过不了一会,鼾声轻轻地的传来,显见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看他脸上的表情,似在做一个很美很美的梦,谁要是敢打扰他,他非得与之拼命不可。

    就这样,韩风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一道人影横空掠进了后院。

    落地之后,那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淡淡的月光下,只见这人黑布包头,黑布蒙脸,一身夜行衣,身形婀娜,手里拿着一把宝剑。

第十四章 魔鬼还是仙子

    突然间,夜行人右手五指一松,宝剑掉落,但就宝剑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宝剑竟然神奇般的变成一寸那么长,嗖的一下,钻入了夜行人的掌心。00ks.夜行人摊开手掌,却见她洁白如玉的的掌心多了一道印记,看模样,正是那把变小的宝剑。

    此时此刻,若是懂行的人在场,一定会为那把宝剑的神奇所震惊。那把宝剑分明就是一件“圣器”,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上品,但至少也是中品。

    不过,对于当前的夜行人来说,这件“圣器”已经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受了伤,受了极重的伤。她的整个左肩完全被打烂,左手臂软软的垂着,毫无知觉,鲜血虽已被止住,但她的体内,仿佛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她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身坐了下来,目中射出痛苦而又冷厉之色。她就像是一只倔强的狼,无论伤有多重,她也不会哼上一哼。

    很快,她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不到一盏茶时间,她目中忽然露出一丝惊惧之色,一声闷哼,吐了一口鲜血,将面罩打湿。

    她左肩受重创的时候,别说吐血,就算是哼,也都没有哼一声,但现在,她的坚韧,就像是被一支箭穿破了一般,毫不保留的展露出了她柔弱的一面。

    “舒伯,你回来了?”随着话声,一间木门被人打开,却是韩风听到动静,也不穿上外衣,开门走出。

    夜行人大惊,猛地吸一口气,身如离弦之箭射出。不等韩风看清是怎么回事,她的右手,便宛如死神的利爪,紧紧的抓住了韩风的脖子。两人一起冲进了屋中,扑在床上,几乎是缠在一起,形同夫妻。

    夜行人虽然受了重伤,但以她现在的身手,对付二十个韩风也不是问题,她的手指越抓越紧,誓要把韩风的脖子箍断不可。

    韩风万想不到自己一场美梦醒来,另一场噩梦却随之而来。虽则此刻,他与夜行人紧紧的贴着,鼻内除了血腥味外,还闻到了一股迷人的芬香,但他已经无福消受。他的力气已经够大了,但在这夜行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婴孩,连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很快,韩风双眼暴凸,充满了血丝,脖子随时会被夜行人的手指抓断,性命危在旦夕。

    蓦地,夜行人全身一震,吐了一口鲜血,右手五指一松,双眼一翻,霎时昏死过去,人就伏在韩风的身上,而头就落在韩风的一只肩膀上。

    夜行人虽然昏死过去,但韩风此时还处于一种濒临死亡的状态,动不了半分,意识也处于一种模糊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韩风从濒临死亡的状态中回到了现实,歇了一会,他体内生出一股力量,将夜行人从身上掀开,一拳打下。

    没有撞击声,因为韩风的这一拳并没有打实,只听他道:“要不是看你是一个女人,我这一拳,非把你的脸打得稀巴烂不可。要不是因为你昏死了,任我宰割,我这一拳,非把你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不可。哼,你之前虽然差点杀了我,但我韩风不是小人,就算要报仇,也得等你醒来。”说完,起身穿上外衣,走出门去,只见天已大亮。

    他望了望四周,临机一动,跑去拿了细绳和一张椅子,进了木屋。他将夜行人抱起,放在椅子上,然后用细绳连着椅背一块儿捆了。接着,他又拿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像是一个审问犯人的大人一般,坐在夜行人的对面。

    不多时,他又跑了出去,回来坐下时,手里却已经拿着斧子,敢情他是担心夜行人醒来,自己手无寸铁,不好对付,手中有斧子的话,他信心倍增。夜行人手上的力量,他仍是心有余悸,不得不小心为是。

    过了半天,夜行人没醒,便是舒伯,也没有回来。韩风心里微微着急,但又怕自己一离开,这夜行人突然醒来,挣脱绳子逃走。

    又过了一会,他才真正意识到夜行人的伤势,面色大变,叫道:“她的左肩都被打成那样了,居然还有力气杀我,这还算不算人啊。”转念一想:“不对,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不死,只怕离死也不远了。她之前的力量,可能是强弩之末。”

    因为在女人堆里长大,他对女人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这夜行人之前还要杀他,当他想到这夜行人可能随时会死,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忍。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并没有上前为夜行人松绑什么的,万一夜行人突然醒来,再给他一抓,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忽然,他起身走了几步,拔下了夜行人的面罩。一见之下,他整个人呆住了。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少女。

    这夜行人长得实在太美了,什么沉鱼落雁,什么国色天香,都无法形容韩风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得这么美的人儿,本不属于凡尘,她应该是天外的仙子,而且还是仙子中最美的那一个。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夜行人的脸上,过于冰冷,冰冷得不似人类。如果她愿意嫣然一笑的话,一百个男子之中,一定会有九十九个拜倒在她的脚下。

    韩风呆了一会之后,深吸一口气,道:“你美得如此动人,就像是天仙下凡。可你手段之狠,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你?”他胡思乱想的自语了一会,感觉肚饿,便出去弄了一些吃的。

    当他吃饱以后,回到木屋,那夜行人还是没有醒来。他见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心里忽地一跳,暗道:“难道她已经死了?”走上前去,伸手在夜行人琼鼻底下探了一会。

    “原来还有气,不过,她的气息实在太微弱,看上去与死人没什么两样。我该不该救她呢?又怎么救她呢?”

    韩风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股古怪的寒气忽然从夜行人身上传了出来,使得他打了一个喷嚏。他伸手一摸夜行人的玉脸,只觉寒冷如冰,接着,夜行人鼻中发出了呻吟声,身心就好像在经受一种巨大的痛苦。

    韩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走到一边,不多时,夜行人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开始扭曲起来,痛苦的呻吟声听上去越发令人心惊。

    “她是不是快死了?”韩风心里想道。

    忽听“咚”的一声,夜行人娇躯一震,连人带椅的翻倒在地,就此没了声息。

    韩风走上前去,伸手一探,发觉她的气息若有若无,急忙解开细绳,将她抱到了床上。

第十五章 倒霉的韩风

    “姑娘,姑娘……”韩风伸手推着夜行人的右肩,口里喊着。bxzw.

    夜行人既不动,也不哼,看上去与死人没什么区别。她身上的那股寒气越发浓烈,韩风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走开。

    但很快,韩风将牙一咬,走到了床边,将夜行人抱在了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给她保暖。不但如此,他还将这几年来偷偷修炼的那门法诀施展了出来。他不知道这门法诀究竟是不是功夫,他只知道这门法诀是大肥猫教给他的,每次施展过后,都觉得全身舒畅。

    不多时,夜行人身上的那股寒气越来越浓,脸上开始结冰。韩风只觉怀里的她宛如一尊冰美人,而自己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就像是被灌入了寒气,冷得全身颤抖,牙齿打架,连一丝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好,我也要被她冻死了。”韩风心里大叫一声。

    霎时间,夜行人身上寒气大增,不但整个人被一层冰包裹,就连韩风,也深受其害,与夜行人一起被寒冰覆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见到了正午,忽听“砰”的一声,寒冰炸碎,变成无数的冰屑。奇怪的是,那些冰屑并不化成水,而是突然间蒸发,消失无踪。

    此时,韩风才有一点知觉,正要放开夜行人,那夜行人体内却发出一股烈火般的力量,将他紧紧缠住。

    韩风挣脱不开,心里暗暗叫苦。刚才还是奇冷无比,现在却是宛如置身于火炉之中,冷热交换,令他有一种几欲死去的感觉。

    这时候,他所修炼的那门法诀,早已不在他的指挥下,自行运转起来。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夜行人体内的那股热气开始减弱,并在一盏茶之后平淡下去。

    韩风感觉热气已去,双眼睁开,低头看了一下夜行人的脸。这一看,他整个人呆住了,鬼使神差似的,他居然俯下头去,轻轻在夜行人那张光滑如玉,略带一丝冰冷的脸上吻了一下。

    这个举动,完全是在一种痴迷的状态下完成的,连韩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啪”的一声,那夜行人双目忽地一睁,举手给了韩风一巴掌。瞬息间,她从韩风怀中泥鳅般滑出,站在了地上。

    右手一扬,一道精光闪过,夜行人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宝剑,剑尖一晃,朝韩风脑门刺去。

    “你干什么?”

    韩风一手捂着脸庞,吓得面色一白,全力向旁躲开。幸亏夜行人这一剑的速度不快,力量也不大,韩风这才堪堪避开。

    韩风动作颇为敏捷,就地一滚。这时的他,哪里还能感觉得到被打之处的痛苦,伸手操起角落里的斧子,虚空劈了一下,大声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杀我,早知如此,我先前就该一斧把你杀了。”

    夜行人一言不发,目射冷芒,又是一剑刺出。

    换在平日,夜行人随便一剑刺出,一百个韩风,也躲闪不开,但现在,夜行人体内的力量远远不及平日,加上身上有伤,这一剑的力道和速度,都要比刚才那一剑慢了三分。

    韩风正要挥斧挡开宝剑,不料,夜行人脚下忽地一扭,摔在了地上。不过,夜行人的体质甚是诡异,很快站了起来,额上露出丝丝冷汗,几次想朝韩风进剑,却都没有成功。

    韩风趁机溜出了门外,骂道:“你这娘们好不狠毒,我韩风真不应该救你。”

    听了这话,那夜行人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些什么,心里隐隐记起自己处于一阵火烧般痛苦当中的时候,有人抱着自己,用一股怪异的力量将自己体内的魔火压制了下去。若非这股怪异力量的帮忙,那股魔火誓必将她焚毁不可。

    她喘了一口气,剑尖一指门外的韩风,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韩风一怔,道:“我叫韩风,是桃花镇的居民。”

    “你撒谎!”

    “我没……”

    韩风刚说了两个字,见夜行人扑了出来,急忙向后退开。

    夜行人扑到门边,身形摇摇欲坠,急忙用右肩靠着门框,不让自己倒下,冷冷地道:“能压制我体内魔火的力量,绝非寻常,你这小子岂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才是小子呢,你的年纪不见得就比我大。我不知道什么魔火,总之,你再敢向我扑来,我就对你不客气,哪怕你是仙子。”

    夜行人一愣,面色忽地一沉,道:“小子,你少装蒜。你最好现在杀了我,我一旦恢复了功力,绝不饶你。”

    听了这话,韩风心头一凛,暗道:“以她的手段,说不定真会这么干。”转身向外跑去。

    夜行人面色一变,一咬樱唇,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右手玉指一松,只见那把宝剑飞了出去,将韩风刺伤,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而夜行人自己力气用尽,依着门框坐了下来。

    那把宝剑刺伤韩风之后,发出一声怪异的哀鸣,缩成一寸,化作一道白光,射进了夜行人的掌心。

    “臭娘们,小娘们,我韩风倒了八辈子血霉,竟会遇到你这么一个心毒如蝎的小女人。我要是能站起来,一定脱光你的衣服,在你的屁股上写下‘最毒小女人’五个大字,叫你一辈子都擦不去……”

    韩风虽然受了剑伤,但他还有力气说话,恼恨起来,什么样的脏话都骂了出来。这些年来,舒伯虽然教他读书写字,为人之道,但舒伯的为人豪爽不羁,也没怎么管教他,他在“迎春院”里长大,早已从嫖客们口中学了许多骂人的话。平常的时候,他倒不会说,一旦真的动了怒火,他可管不了那么多,非要骂个痛快不可。

    那夜行人听了,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她现在若有一丝力气,非得在韩风身上刺一千个窟窿不可。

    韩风骂着骂着,陡然打了一个寒颤,全身冰冷,叫道:“我的妈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转眼之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宛如死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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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斧介绍:
韩风很小的时候,舒伯问他:“嘿,风儿,长大了想干什么?” 韩风握着小拳头回答:“拯救!” 舒伯又问:“拯救谁呀?” 韩风小拳头握得更紧,道:“拯救全天下的姐姐和阿姨。” 舒伯问:“为什么?” 韩风大声回答:“她们太苦了,每天夜里叫得那么痛苦,我要把她们从火坑里解救出来。” 舒伯大笑一声,在韩风的头上拍了一下,说:“你这小子,野心倒是不小。” …… 这是一个从一家妓院里开始的故事。神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