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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虚我生     望海潮传奇txt下载     望海潮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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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公道大王

    第1章公道大王

    嘉靖年间。

    这一日,大道上向南走来了两人,一个干瘦的老者,骑在一匹瘦驴上,一个小厮背着包裹跟在一旁。这老者曾是名京官,现在却是名闻天下的大忠臣了。

    当时朝中是严嵩当权,势焰熏天,有一班势利之人,奔走其门,结为严党,贪赃枉法,为非作歹,民怨沸腾。也有一些骨鲠之士,上奏朝廷,弹劾奸相,都被严党一伙设计陷害,不是入狱、被杀,就是流放蛮荒之地,落得个家破人亡。

    忽然有一日,严嵩次子生日,百官都去祝贺,唯恐落后,丝竹交响,歌舞沸腾。就中惹恼了一位官员,此官名杨,字聚德。他见奸相今日如此排场,心中生怒,坐在家中,一口气写了一篇奏章,内列严嵩十大罪状。

    第二日上奏,嘉靖皇帝览毕,心中惊疑,不觉龙颜大怒,下旨令法司审勘。想那奸相一伙,平常巴结无由,这一次终于遇着一个机会,把杨聚德逮进大牢,几番严刑拷打,打得他皮开肉绽,躺在牢房,奄奄一息,好不可怜。他们最后定他一个诬告之罪,上报皇帝。

    皇帝仁慈,旨意下来,把杨聚德贬到广西的一个蛮荒小县去上任。这杨聚德也不在意,养好伤后,告别家人,收拾一个简单包裹,带着小厮杨安,骑上一匹瘦驴就出发了。

    在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这一日午后,两人贪赶路程,走到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旷野之中。眼看着天已黑了下来,还望不见一户人家,心里不免焦急起来。杨聚德骑在驴上,对小厮道:“杨安,你看那边山上似有一座小庙,我们今夜权在庙里歇宿。”

    两人加快步伐,赶到小山前,牵着驴走上山道,来到小庙前。这小庙只有一间房,破烂不堪,幸墙未倒,寺匾早无,破门一扇,推门走进,佛像倒在地上,碎成几块,不知何神。杨安打扫出一块干净地面,侍候着主人坐下,拿出干粮来吃了。杨安出去,把驴拴在庙右山坡上吃夜草。两人靠在寺内墙壁,旅途劳累,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里,杨聚德醒来,打开破门出去解手。明月朗照,照得地面如雪般白。杨聚德解完手,却望见山下远远地有三人奔跑,手中拿着的刀剑在月光下闪亮。

    杨聚德心道:“定是强盗了。”只见那三人一前一后,只朝山道上跑来。

    杨聚德暗叫不妙,忙跑进庙里,叫醒杨安,说是强盗来了。杨安惊醒,跑到门口张望,那三人已跑上山来了,忙慢慢地把破门关上。

    两人跑到佛像后面,后面哪里有门?真是逃无可逃,藏无可藏。只得又转到前面来,从门缝里朝外偷望。

    前面一人跑到庙门前,踉跄几步,“通”的一声,栽倒在地,钢刀甩在一旁,他背后的血如泉涌般冒出,已流到了如霜般的地面上。后面两人马上来到,叫道:“龚贤,你再跑啊。”

    龚贤侧过头来,哀求道:“饶过我吧。”

    “张谋子,杀了他,《仙人经》就在他身上。”

    那龚贤还要说话,张谋子上前一脚踢翻,一剑刺中咽喉,从此毙命。

    “搜他身上,定有《仙人经》。”

    那张谋子俯身把手伸进龚贤衣服里,一阵掏摸,果然掏出一本薄薄的黄册子来,拿在手上,正待翻看。

    后一人望见,猛地一剑刺向张谋子。张谋子不曾想到同伴会刺向自己,一时慌急,丢了《仙人经》,跃起身子来躲过要命的一剑。

    那人赶上前,一把抓起《仙人经》,转身就跑下山道去。张谋子叫道:“**君,你给老子等着。”拿起剑也冲下山去。

    那杨聚德两人躲在破木门后,亲眼望见杀人,早吓得体如筛糠,抖个不止。幸好两人只顾抢夺《仙人经》,没有踏进庙门一步。

    庙门前躺个死尸,两人再也不敢在庙里睡觉,背起包裹,打开破门,连死尸也不敢张看一眼,顺着墙壁,走到庙右,走下山坡,解开瘦驴,一步步走下山来。离开小庙远远的,只到看不见,两人才安下心来。路旁有两棵杨树,一人靠着一棵树坐下,也没有睡意,坐等天亮。

    天亮之后,两人继续朝南赶路。

    这一日,已快踏上了河南边境。夏末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两人走得汗流浃背。杨聚德抬头望了望前面,低头对小厮说道:“杨安,你看前面有一片小树林,我们在那儿歇歇脚吧。”

    两人走得又热又累,望着前面的小树林,急急赶路,来到树林里,拣着一块大石头就坐下歇息。树叶摇风,树荫满地,小厮杨安侍候着老爷喝了一些水。

    这时,从北面道上跑来一匹白马,马上之人蒙着面,一直向这边冲来,嘴里还高声叫着:“奸官,哪里走?”

    杨聚德抬眼望望,四周无人,这分明不是在叫他为奸官么?心想:“我弹劾奸相,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任谁遇见了我,也会赞一声大忠臣,偏这个蒙面人叫我奸官!”

    蒙面人冲到跟前,下了马,用马鞭一指,不客气地问道:“你是杨聚德?”

    “正是。”

    蒙面人道:“公道大王,为民除害。你……”用马鞭一指杨安,“我不滥杀无辜,你,赶快跑。”

    杨安迟疑不动,蒙面人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箭从杨安耳边呼啸而过。杨安这才吓得掩耳逃窜,却又在远处的树后躲着偷看。又“嗖”的一箭射来,擦着他的鼻尖,把他的衣袖钉在树上,箭杆犹自颤动,嗡嗡作响。这下杨安急忙扯断衣袖,彻底丢下他的老爷,眨眼就逃得没了踪影。

    这边,杨聚德还在龂龂争辩:“好汉,是不是弄错了?天下同名同姓的可多着呢。”

    “你可是弹劾严嵩的杨聚德?”

    “是啊。”

    “杀的就是你。”举起剑来,就向他咽喉刺去。突然听到南边路上远远的一声:“剑下留人……”

    蒙面人听见,急忙一剑挥去,忠臣之血喷得一尺多高,血染黄沙。

    远处来人面貌俊朗,器宇轩昂,骑着一匹骏马。他望见有人行凶,高喊一声:“剑下留人”,反而催着那蒙面者把人给杀了,心中大怒,把马打了一鞭,向蒙面人冲来。

    蒙面人翻身上马,打马向北逃去,嘴中还高声叫道:“公道大王,为民除害……”见后面紧追不舍,就拔出一支箭来,扭身一箭射去。那追者听那箭带呼啸,不敢怠慢,忙闪身躲过。

    蒙面人本不想伤他,但见他躲过了箭,马速不减,仍追了过来,也感到惊异,就又抽出箭来,向追者射去。追者忙偏过头来躲那来箭,哪知射来的是并着的两枝箭,另一枝箭到了跟前,极速拐下向那马头射来。这时,提起马缰绳躲避已是来不及了,只听“噗”的一声,射中马面,那马痛得前蹄腾空而起,嘶鸣不已。追者早已下了马,见那箭已钉入马眼之中,心中骇异,却又后悔自己生轻敌之心,以至良马受伤。就这样阻了一下,那蒙面人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来人拔下箭,看了看,放入衣兜,牵着马,只得回到杨遇害处,查看那人尸首。却听得树林内高叫一声:“好啊,大白天的行凶杀人。”

    一条壮汉拿着钢刀从密林里冲来,狂吼道:“公道大王,我认得你,我今天跟你拚了。”

    那壮汉举起钢刀就向公道大王砍来。公道大王虽是逞勇好斗,却不鲁莽,连连闪过对方钢刀,叫道:“有话好说。”

    来人见公道大王并不还手,也只得忍住一时之怒,说道:“冷玉虎,我们北太行跟你们南太行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跑到我们北太行来行凶,这总说不过一个理字吧?”

    冷玉虎认真地道:“是啊,你先把道理讲完,我们再动手不迟。先请问好汉尊姓大名?”

    来人道:“在下陈吉洪。”

    冷玉虎忙拱手道:“久仰!久仰!”

    原来这陈吉洪是过山口寨主。这过山口形势险要,扼晋冀交通咽喉,商旅往来不绝,山寨生意兴隆,陈寨主的名声也是远近闻名。陈吉洪也知道冷玉虎是武当剑派弟子,半年前下山,连闯南太行两座山寨,两位寨主见他武艺高强,为人仗义,都尊他为总寨主。冷玉虎名为总寨主,实没呆在山寨里,而是游历江湖,行侠仗义,锄暴安良,杀富济贫,得了一个“公道大王”的称号。陈吉洪曾见过冷玉虎一面,故今日一遇即认得。

    陈吉洪见冷玉虎凝然不动,说话又客气,自己已不能再先动手了,问道:“冷寨主可知道杀的这个人是谁吧?”

    “不知。”

    “他就是杨聚德。”

    冷玉虎愕然道:“是京城弹劾严嵩的那个杨大人么?”

    “正是他。”

    冷玉虎望着地上遗体,一个干瘦的老头,说道:“怎么会是他?我是准备到北方一游,刚走到这儿,就见一个蒙面人杀了他,我追了一段路,他用箭射瞎了我的马,我追赶不及,这才回转来察看。”

    陈吉洪见他不像说慌,他的马也确实受伤,何况自己也没有亲眼望见他杀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望着杨的遗体,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冷玉虎见他神情,好像有为难之事,就问道:“杨大人和你有什么瓜葛?”

    陈吉洪心想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如实情相告,看他怎么说,自己也好向总寨主有个交待。

    陈吉洪讲道,杨大人弹劾严嵩,天下闻名,我们总寨主很高兴,说这杨大人是天下最大的忠臣,是他最佩服的好官了。后来听说杨大人入狱,备受折磨,总寨主就要上京去劫狱,后被手下劝住,这才派了一伶俐人到京城打探消息。后来探听到杨大人被贬到广西去上任,正从我们北太行边上经过,总寨主担心杨大人一路上被人暗害,就交待我们各家寨主沿路暗中保护。今日恰恰将要走出我这过山口地界,我有些事耽搁,赶来就见杨大人遇害了。

    陈吉洪愁眉苦脸道:“我怎么向总寨主交待啊?”

    冷玉虎拿出那枝箭,问道:“陈寨主,你看这枝箭和平常的箭不一样,它又细又短,你可见过?”

    陈吉洪拿过箭,看了半天,摇头道:“我没见过。”

    冷玉虎朝回走,把地上的两枝箭拣起,又到树林内走动,查看现场,望见了树上钉着的一枝箭,又发现远处草丛里也有一枝箭,都把它们收进自己的囊中。

    冷玉虎对陈吉洪说道:“这个蒙面人连射了五枝箭,看来他对自己的箭法很自信呢,我们就从这些箭上查起吧。”

    陈吉洪正在犯愁,听到冷玉虎的说话,大喜过望,犹自不放心地问道:“公道大王,你真的要帮我?”

    冷玉虎道:“我也不是帮你,关键是这个人杀害杨大人的时候,还一路高声喊叫:‘公道大王,为民除害。’这不是败坏我的名头吗?”

    陈吉洪“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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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酒肉和尚

    第2章酒肉和尚

    两人把杨大人遗体暂时埋在树下,做了记号。冷玉虎牵了瞎马,陈吉洪拉上杨大人的老瘦驴,两人一路向北奔去。

    一路上向路边人家打听,果然有人望见蒙面人骑着白马向北跑去,两人加紧向北赶来。

    前面不远就是冷集镇。来到镇上,恰逢热集,虽是午后,畈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挤满街道,人声聒耳。冷玉虎对陈吉洪说道:“我们到饭铺里去吃饭,再顺便向人打听一下。”

    选择了路边一家较大的饭铺,大饭铺客人多,消息灵通些。拴好了驴、马,两人走进饭铺里。里面坐有四五个食客,看模样都是良善之人。一个小伙计忙跑过来招呼,两人要了两大碗肉丝面,坐着低头吃饭。

    这时,一个小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望见饭铺外树上拴着的老瘦驴,就跑到跟前,双眼盯着它,又狐疑地向饭铺内张望。

    陈吉洪抬头望见,就认得他是杨大人的小厮杨安。陈吉洪一路暗中保护杨大人,自然认得杨安。陈吉洪对冷玉虎低声一说,两人就丢下饭碗走了出去。

    陈吉洪问那小子:“你认得这头驴?”

    那小子道:“这是我家老爷的驴。”

    陈吉洪道:“你家老爷被人杀害了。我拉着驴跟踪凶手来到这里。你知道你家老爷可有什么仇人吗?”

    那杨安掩面大哭,后哽咽道:“老爷平常在家里闷坐,看看书,有时出门游山玩水,吟吟诗,没听说有什么仇人啊,要说有仇人的话,那就是大仇人严嵩了。”

    陈吉洪问道:“你见过杀你老爷的仇人没有?”

    “见过,只是他蒙着面,我认不得他。”

    冷玉虎从衣兜里掏出银子,递到杨安手中,道:“我给你二两银子,你先报官,再在镇上买副棺材,雇个人把你家老爷送回家吧。这头毛驴是你家老爷故物,你也骑走吧。”说毕就给他指明了他家老爷的埋身之处。

    陈吉洪心想:“这公道大王仗义疏财,济人之困,果然名不虚传。”

    杨安千恩万谢,骑着毛驴“得得”地就走了。冷玉虎对着他的背影,突然高声叫道:“公道大王,为民除害。”

    那杨安愕然地回过头来,不知所然。冷玉虎问他:“杀害你家老爷的人是这么喊的吗?”

    那杨安道:“是这样喊的。只是恩人,你口音学得不像,他是北方的口音。”

    陈吉洪心想:“这冷玉虎真是个聪明心细之人,他当着我的面喊一声,可就把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

    冷玉虎心想这蒙面人为什么在冀豫边界杀人?为什么冒充公道大王之名?他有啥图谋呢?感觉这正是一场大阴谋,像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正向自己罩来,而能解开这张网的,就是只能尽快找到这个蒙面人了。而北方四野茫茫,人烟稀疏,想找个人实属不易,一时心中踌躇不安。

    两人回到饭铺,继续吃肉丝面。

    饭毕,伙计过来收拾碗筷,陈吉洪趁势问他:“你见过一个骑着白马的人没有?”陈吉洪是北方人,每次由他问话,以免他人生疑。

    “见过,他骑着高头大马从我们饭铺前跑过。”

    陈吉洪心中一喜:“他从哪个方向走了?”

    伙计用手一指:“顺着这条街,一直向北走。”这伙计还多嘴:“你们是他的朋友?”

    “是的,我们正在找他。”

    伙计热心过度:“他过去有一小半会儿,你们要是骑马还追得上。”

    陈吉洪打断他的话:“面有点咸,你给我们倒两碗开水吧。”伙计倒了两碗开水端来,本来还要说话,别桌有客人在叫,他才走了过去。

    两人低着头,喝着开水。

    这时,饭铺掌柜的走了出来。

    掌柜背着手慢腾腾地踱出饭铺门外,头顶上传来“喳喳”的喜鹊叫声,抬起头来,两只大喜鹊在高大的白杨树上不停地欢叫着。掌柜的心想:“今天会有什么好兆头,喜鹊一直不停地叫。”一人咕噜着,又慢慢地走回饭铺里面。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和尚来,个子不高,满脸精悍,他坐在长椅上,把手中禅杖靠在桌前。伙计忙跑过来招呼,和尚问道:“你店里可有什么好吃的?”

    伙计说道:“红烧豆腐,凉抖豆芽,芹菜炒豆皮。”

    和尚皱眉道:“怎么没有肉?怕和尚爷出不起钱吗?”

    这小伙计头脑灵活,明白他是吃肉和尚,忙道:“和尚爷,你要说好吃的呢,我们店里有镇店名菜,叫薤山酱味鸡。酱,是自家晒制的豆瓣酱,鸡,是从薤山买来的两年的老母鸡,装在砂锅里,用文火慢慢地炖了一个多时辰。和尚爷,你闻闻,香不香?”

    饭铺里果然飘来阵阵诱人的香味。

    这小伙计口齿伶俐,一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我们店里的薤山酱味鸡做了二十年了,祖传秘方,味道独特,远近闻名,连邯郸的刘大财主、张湾的毕大公子,每个月都要骑马来到我们店里,专门要吃这薤山酱味鸡呢。”

    和尚早已馋涎欲滴了,皱眉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啰嗦!赶快端上来。”

    伙计忙跑进后堂把一罐砂锅鸡端来。和尚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一阵乱嚼,叫道:“哇……”

    伙计忙问:“怎么了?”

    和尚赞道:“真香啊!”

    伙计心想:“吓了我一跳。”

    和尚吃了几块,抬头问道:“怎么没有酒?”

    伙计心知他是酒肉和尚,就道:“我们店里有石花酒。”

    和尚知道这小子啰嗦,叫道:“快倒一碗来。”

    伙计忙抱来一个酒罐,给和尚倒了一碗酒。和尚用鼻嗅了一下,端起碗来就喝了一大口,叫道:“啊……”

    伙计心里一惊:“怎么了?”

    和尚赞道:“真香!”

    伙计心想:“这个和尚怎么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他发现了酒里掺水了呢。”就又忍不住卖弄他的嘴上功夫来:“这酒来自二十里外的石花街黄公顺酒馆,我们每个月都要用驴车拉回两缸的酒来。和尚爷,你闻闻,香不香?这是石花酒中的极品,叫霸王醉。”

    和尚嫌他啰嗦,却也忍不住问道:“什么霸王醉?”

    伙计道:“相传西楚霸王项羽跟刘邦打仗,从石花街经过,闻到这酒味,马儿也不走了,人也醺醉了,就下马走进酒店,连喝了几碗石花酒,大叫痛快,还当场写了一首诗来,这诗我可记不得了。从此,这石花酒就叫霸王醉了。”

    这和尚“呼”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伙计的领口,右拳作势欲打:“你竟敢骂我!”

    小伙计脸都吓白了:“我没骂和尚爷。”

    和尚道:“这霸王醉,倒过来念就是醉王八。好啊,你还会编故事绕着弯来骂你和尚爷,你小子是找打啊。”

    和尚抓住伙计脖子,一使劲,伙计疼得“啊、啊……”直叫,说不出话来,双手乱摇。

    有一位食客,别处来的落魄书生,连考几次,连一个秀才也没有捞到。他来到冷集镇上,教着本地的几个顽童,大家都叫他刘先生。刘先生长有一张瘦黑的麻脸,留有两撇长胡子,表示“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的意思。他会说鸟语,不畏**,爱管闲事,站起身来忙道:“师傅,师傅,小伙计没骗人,你看那边柜台前的酒缸上,不是贴着‘霸王醉’三个字吗。”

    和尚抬眼望见“霸王醉”三字,手一松:“你走开,不喊你,不要过来。”

    小伙计吃了亏,早跑得远远的了。

    冷玉虎两人本已喝完开水,准备离开,望见这个和尚的言行,心中好奇,坐在原地,假装歇息,等着看热闹。

    这时饭铺外走来一个妇人,30多岁,长相白净,只是瘦得皮包骨头。妇人把骑来的一头黑驴拴在杨树上,就走进饭铺来。伙计过来招呼,妇人要了一碗肉丝面。

    肉丝面放在桌上,妇人却并不坐下,她向四周食客望了望,从包里拿出一块白布来,白布上画有一个男人头像,瘦削的一张脸,尖嘴猴腮,显得那对眼睛又大又亮。妇人举着画像,向桌上的食客询问是否见过这个人,客人们都说没见过。

    妇人举着白布来到冷玉虎桌前,问他们见过画中人没有?两人没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妇人望见和尚是个行脚僧,一定走过许多地方,就举步走到和尚跟前,问道:“师傅,你见过画中的人没有?”

    和尚正在吃肉喝酒,兴致很高,抬头望了一眼画像,没好气地道:“和尚我走南闯北,从东到西,见过多少的人物,可从没见过这么精瘦的一个人。”

    妇人收了画布,欲转身离开,和尚却又问道:“这个男人是谁?你找他干啥?”

    妇人对和尚道:“他是我相公。我们夫妻俩本来是好好的,为一件小事,不合吵了一架,他就赌气走了。一走四个月,杳无音讯,我只得抛头露面,四处去寻找他。”

    这和尚是江浙人,心狠手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遭官府缉拿,无处藏身,不得已才做了个酒肉和尚,逃亡江湖,现在他又窜到了河北省来。

    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对妇人说道:“看你瘦得皮包骨头,是个男人啊,都会跑得远远的。”对着她胸前一望,低声咕嘟了一句。

    妇人陡然变色,扬起手来,“啪”的一声,就给了和尚一个大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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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真假寨主

    第3章真假寨主

    和尚恼羞成怒,拿起禅杖就向妇人打来,妇人迅即闪过。和尚见没有打中,有些惊异,就举起禅杖狠心地向妇人杀来。妇人总是灵巧闪过,突然近身,迅疾远离。却见和尚身上已有鲜血淌出,而妇人右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小刀。

    和尚心中已知遇到江湖高手,不敢大意,把禅杖舞得跟纺车似的,水泼不进,妇人只得在饭铺里四处躲避,寻找下手机会。

    和尚推着纺车,狂呼乱打,可丝毫也没伤着妇人。饭铺里的食客都明白这妇人轻功极高,非常人能及,怪不得这么瘦了,原来是练轻功练的,估计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冷玉虎心想,草上飞、水上飘、飞檐走壁的功夫也见过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这妇人的轻功。忽然想到师父说过古代有一种“列子御风”的轻功,属于“列子门”的武功,不过早已失传了,不知眼前这位妇人所使的轻功是不是“列子御风”?“列子门”的轻功和武当轻功同属道家武功,可两派却大异其趣。冷玉虎认真地观看起来。

    场上争杀激烈,和尚砍不到妇人,妇人也近不了他身,饭铺里的桌椅盘碟四处横飞,食客们都躲避在一边观望,饭铺掌柜的站在一旁只心疼他的物什。

    只见妇人抄起一个盘子向和尚扔去,却被禅杖碰得四散飞开。乘着这和尚一愣神的刹那时间,妇人已从禅杖缝隙间扑向和尚,倏近倏离,快如闪电,众人眼前一花,妇人已逃到饭铺外面去了。

    和尚住了禅杖,低头一看,身上又多了一个刀眼,鲜血汩汩外流,显然伤得很深。

    和尚疯了一般,推着纺车向饭铺外追去,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哪里能近得了妇人的身前?和尚气急,无处发泄,一转身,跑到树旁,一禅杖就向妇人的黑驴头上砸去,那黑驴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妇人如鬼魅一般,迅跑到和尚背后,又眨眼间逃掉了。和尚背后鲜血湿了一背,心中骇极,向妇人相反的方向也逃掉了。

    饭铺掌柜跺足叹道:“这两个吃霸王餐的,不给饭钱就罢了,也没必要砸了我饭铺啊。”

    众食客劝道:“他们还留下一头黑驴,这不够饭钱么?”掌柜的无话可说。

    热闹看罢,冷玉虎也起身将走,望那瞎马也不能再骑了,就喊过掌柜来:“我这马也瞎了,便宜卖给你吧?”

    掌柜的望了望瞎马,心中想好了主意,慢慢道:“这是一匹老马,瞎马,不能骑,也不能犁田,杀了炖肉,还要费很多柴。”

    冷玉虎不耐烦:“那就两千文吧。”

    掌柜暗自高兴,还怕冷玉虎反悔,赶忙拿来两千文钱交到他手中。冷玉虎两人头也不回,就向北走了。

    掌柜笑得眯缝起眼睛,心想:“怪道喜鹊喳喳地叫了一天,原来有这财气。”

    冷玉虎两人由南向北把一条街都走完了,也没有见到有卖马的,只得徒步离了冷集镇,向北走。

    北方地面平坦,一望无际,而道路纷纭。一路上向人家打听,都没有见到有骑白马的人。不知这蒙面人向哪个方向走了。

    陈吉洪正在彷徨无计,冷玉虎问道:“前面有什么大的地方?”

    陈吉洪道:“前面就是粟谷县。”

    冷玉虎道:“我们就到县城里去,那里人多,好打听事儿。”

    主意打定,两人就向北跑。跑了一段路,武功就显现出来了,冷玉虎已跑到了前面,扭头望见陈吉洪落下一截来,就稍稍放慢了脚步,等他跑近,两人并肩向前跑。陈吉洪心中明白,见冷玉虎对人体贴,不觉对他又亲近了几分。

    太阳已近山,望见前面有一处庄院,树木阴浓,房屋齐整。陈吉洪道:“我们今夜就到这家歇息吧?”

    “好吧。”

    路旁有一个老头坐在圆石上,跟前有一群的山羊四散吃草。陈吉洪想要打听这家庄院情况,走到老头近前,打个招呼:“放羊啊。”

    老头答道:“放羊。”

    “放的羊真多。”

    “真多。”

    陈吉洪道:“我数数啊,有23只吧?”

    “23只。”

    “你贵姓啊?”

    “我姓张。”

    陈吉洪问道:“原来是张大叔啊。我向你打听个事儿,前面那家是谁啊?房屋盖这么多?”

    张老头说道:“这家庄主叫周富华,家里很富,这周围的田地都是他家的,你看远处的一片山没有,那也是他家的。”

    陈吉洪问道:“我们走远路的人到他家借宿,不知他愿意不愿意?”

    张老头道:“你们外地人到他庄上去,周庄主最爱接待了。”

    冷玉虎两人向庄院走去。

    这张老头放羊寂寞,不停地用手拔胡子,把下巴拔得精光溜亮。冷玉虎回头望了一下,张老头诡异的一笑,冷玉虎不觉心中一怔。

    冷玉虎转过身来,慢慢问道:“张大叔,有啥好笑的事吗?说出来也让我们乐一乐。”

    那放羊的老头笑道:“这周富华啊,脸很黑,长得又胖,脚有些跛,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跟鸭子走路一样,我们背地里都叫他周黑鸭。”

    冷玉虎两人也不觉笑了。

    太阳近山,彩霞满天。冷玉虎两人在这霞光中走进了周黑鸭庄院里。

    这周黑鸭果然热情好客,听说是远路的客人,忙叫家人们摆饭招待。酒菜已摆好,周黑鸭亲自把盏劝酒。

    两人见庄主热情好客,也都开怀畅饮。喝酒之间,陈吉洪也不忘打听蒙面人之事,周黑鸭却说,这几天都在家里,没望见有人骑着白马从门前经过。

    饭罢,周黑鸭安排客人睡觉,两人睡在一间房里。奔波了半天,两人很快进入梦乡。

    半夜里,突然听到毕毕剥剥的声音,两人是久走江湖之人,早已一惊而起,穿好衣服就开门走了出去。

    庄院已着火,天干物燥,火借风势,早已是烧得半边天都是红的。

    仆人们都是端着面盆,提着水桶去救火,来回匆忙奔跑,人喊马嘶。冷玉虎拦住一个仆人,问道:“怎么起的火?”

    “有人放的火。”

    冷玉虎急问道:“是谁放的火?”

    那仆人道:“是太行山的强盗。”

    冷玉虎两人一怔,那仆人用手一指:“放火的强盗就在前院。”

    陈吉洪道:“我不就是太行山强盗吗?我们得去看看,是哪家山寨兄弟。”

    两人快步跑到前院,灯笼火把照得院内通明,周黑鸭正在跟强盗理论呢。

    周黑鸭小心地道:“不知怎样就得罪了各位英雄好汉?”

    那强盗道:“我们是太行山好汉,专门来杀你这个为富不仁的财主,为民除害,劫富济贫。”

    陈吉洪却不认识这群强盗,问道:“你们是哪个山寨的?”

    一个首领道:“我们是柜门关山寨的。”

    陈吉洪一怔:“柜门关寨主,我认识啊,是刘学均啊,怎么会是这人呢?”

    另一个首领道:“我是过山口山寨的,专门下山来劫富济贫。”

    陈吉洪又一怔:“我不就是过山口的吗?寨主不是我吗?”

    陈吉洪忍着气,问道:“请问过山口寨主尊姓大名,我好传颂你的美名。”

    那寨主道:“陈吉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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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儿女情长

    第4章儿女情长

    陈吉洪来到庄上做客,本不想生事,可他实在忍不住别人冒充他,坏他名头,话也不再多说一句,就拔出刀来,向假寨主砍去。

    假寨主也不是吃素的,拔出刀就狠命相砍。一时刀光霍霍,呛呛连声,难分上下。

    这假寨主实是甘凉道上的巨寇,手中刀叫“***”。他曾与人相斗时,被砍断了左手,后来安了一个铁爪,倒成了一件厉害的兵器,依旧横行西北,心狠手辣,残忍成性,遂得一个外号叫“金刚狼”。西北一路的正义之士,联合起来追杀“金刚狼”。这“金刚狼”左藏右躲,无法存身,只得一路东逃,一直窜到河北省来了。

    “金刚狼”刀刀凶狠,十几个回合后,陈吉洪已落下风。冷玉虎不便上前帮忙,恐怕伤了陈吉洪颜面,遂想到一个围魏救赵的办法来。

    冷玉虎拔出剑来,拱手对另一名首领道:“我来向柜门关寨主请教几招。”也不管对方答应与否,就冲了过去,对方也举剑相向。

    这柜门关寨主也是冒名顶替,他实是湖南省的一个独行侠盗,右手使剑,左手留有长指甲,上面浸有蒙山烙铁头蛇毒,被他指甲刮伤,有性命之忧。他偷盗时,飞檐走壁,四肢附物,如蜘蛛般跳来荡去,江湖上送他外号“蜘蛛侠”。今日他也由南来到河北省。

    冷玉虎不愿多纠缠,一上来就使出武当厉害剑法——两仪剑法,三五招就刺得“蜘蛛侠”手忙脚乱。“金刚狼”见同伴落败,心里慌急,刀法变乱,陈吉洪也跟他扳了个平手。

    对方带的人多,都向冷玉虎涌来,可都是平庸之辈,冷玉虎使出绝妙剑法,如虎入羊群,挡者披靡,遇者败北。这伙人见不是法,就舍了冷玉虎,又都奔向周黑鸭而来,而周家的庄丁也拿着兵器,双方叮叮当当,混杀在一起。

    冷玉虎早已发现有一个蒙面人,实是他在暗中指挥众人进退,心想:“擒贼先擒王,先拿下此人再说。”

    冷玉虎杀退众人,仗剑跑到蒙面人跟前,甫一交手,就撕下了他的蒙面,露出一张阴鸷的脸来。

    混乱中,周黑鸭远远望见,高声叫道:“程侃半,是你……”

    这程侃半眼看着事情功败垂成,气急败坏,阴阴地道:“周黑鸭,算你狠,请有帮手相助,俺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一招手,一伙人跟着他跑出周家大门。

    周黑鸭忙跑过来,对着冷玉虎两人纳头便拜,谢道:“多亏两位大侠相救,不然我周某今夜就要家破人亡了。”遂邀两人走进内堂坐下。家仆们忙着救火,顷刻火灭。

    冷玉虎问道:“周庄主认得这蒙面人?他今夜为何要带喽啰来放火杀人?”

    周黑鸭道:“他就是粟谷城里的程侃半。周家、程家原来都住在县城,都是城里的富户,财富相敌,街上开的店铺数量相当,虽然有一些争执,可也没有敌我的仇恨。可恨这程侃半当了家后,心狠手辣,窝藏强盗,时不时到我周家来骚扰,杀人放火。我们周家斗也斗不过他,只得忍气吞声,把街上的店铺半价都卖给了程侃半。我全家都搬到这乡下庄院来住,离他程家远远的,不相往来,这十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不想到他今天半夜里又来了。”

    周黑鸭叹口气,道:“这都是报应啊!”

    周黑鸭呷了一口茶,借机住了口。冷玉虎知他不愿多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可陈吉洪忍不住了:“这程侃半也太心狠了吧!人家都躲到乡下来了,他还要赶尽杀绝。”

    沉默了半会儿,周黑鸭望了望冷玉虎两人,这才说道:“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吧。我有个小儿,叫周小华,20多岁,不求上进,整天游手好闲。有一天,他跑到了粟谷城里,不知怎么就相遇上了程侃半的小女儿程小半。两人相好,私会了几次,就开始私订终生来。周小华回到家中,闹着要我去程家提亲。你们想,我们周家躲都躲不过程家,我哪敢再去捋虎须?就把周小华锁在家中,派人看管。”

    周黑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喝了一口茶,又续说道:“哪知程家也闹将起来了,程侃半知道经过后,带了一帮人来到我家,把我家砸了个稀烂,扬言要捉住周小华,当场打死。我就叫人暗中把周小华给放了。哪知这小子骑马跑到粟谷县城,冲进程家,会着那程小半,两人私奔了,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儿了。今夜,程侃半是来报复的。”

    仍是半夜,周黑鸭请客人先到房间休息,天亮再叙谈。

    周黑鸭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背着双手慢慢转到前院来,叫来家仆王吉刚。这王吉刚为人精明,办事周到,深得主人信任。周黑鸭对王吉刚吩咐道:“你骑一匹马,带一匹马,到黄公顺酒馆买20斤霸王醉酒,现在就去,天亮前赶回来。”

    这王吉刚骑马出了庄院。跑了一段路,王吉刚突然跳下马来,拉着马一路小跑。远远的庄稼地里有一户人家,王吉刚把马拴在小树上,自己跑到那户人家前,悄悄走近窗户,“喵呜……喵呜……”地学猫叫了两声。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夜里你起来干啥?”一个男人声音。

    “去解手。”一个女人的声音。

    过不了一会儿,大门“呀”的一声,一个白胖小娘子侧身走了出来。王吉刚上前一把抱住,那小娘子低声道:“别闹,男人在家。”王吉刚从腰里拿出一块东西来,塞到妇人手里。妇人一捏是银子,这是王吉刚克扣买“霸王醉”的银子,妇人不觉眉开眼笑,王吉刚上前就亲了个肥嘴,用手在她胸前乱摸,又去扯她的裤子。

    “还没解罢?”屋里男人的声音。

    “快了。”女人推开王吉刚,脱身而去。

    王吉刚无法,只得舍了她,转身跑开,跑到马路上,复骑上马去买“霸王醉”酒。

    多情的霸王!

    周家庄院里,周黑鸭对众家仆交待道:“宰一头猪,杀一只羊,连夜做好了,天亮好待客。”

    众家仆得到吩咐,杀猎宰羊,煎煮烹炸。庄院里灯火通明,人声喧哗,肉香四溢。天刚刚放亮,各种菜肴已经做好了。

    周黑鸭来到后院,推开客人的房门,里面空空如也,两位英雄不知何时已离开了。

    周黑鸭气愤愤地走出房门,对在一旁看守的小孩问道:“人呢?”

    “刚才还在呢。”

    周黑鸭气极,道:“谁叫你睡了,谁叫你睡了。”上前就是一个窝心脚踹去,那小孩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孩坐在地上,挣扎不起来,道:“他们刚走。”

    周黑鸭快步走到前院,马棚里的两匹马还没回来,只得骑在一头灰驴上,出门追赶。

    沿着大道向北走,赶了十里地远,才望见冷玉虎两人,他拍了驴子一掌,那驴很快就追上两人。

    周黑鸭翻身下驴,伸双手就扯住两人衣袖不放,说道:“两位恩人跟我回去吧,我知道你们施恩不图报,可总得让我尽尽情吧,你们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两人见他意诚,只得答应,周黑鸭这才牵着驴,带着两人并肩向庄上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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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觥筹交错

    第5章觥筹交错

    回到庄中,正是吃早饭时候,周黑鸭请来了附近豪饮善谑者七八人,围着冷玉虎两人坐了下来,一圈的仆从站在身后。一会儿,各种菜肴络绎不断地端了上来,堆满一大桌。

    冷玉虎道:“这也太丰盛了!”

    周黑鸭笑道:“不丰盛,不丰盛。要不是两位大侠相助,整个庄院都化为灰烬,全部田产尽归那程侃半,全庄人都居无定所,忍饥挨饿。两位大侠救了我们,我是感恩不尽啊!”

    这时,只听得门外马嘶之声,家仆王吉刚买霸王醉酒回来了。

    碗里斟满了酒,十几个人开始吃肉喝酒。一屋子里的人都豪放,高声谈笑,痛喝痛吃,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都醉得东倒西歪,胡乱找了一张床就睡下。

    只到傍晚,两人才睡醒来。接着又是一顿豪饮,只到夜半。

    第二日中午,酒才醒,冷玉虎两人告辞,周黑鸭坚意留客。

    就这样连吃了二日,喝了二日,只等到第三日午后,周黑鸭这才放冷玉虎两人离开。分别时,又送了两匹马给他们,再从王吉刚手中拿过一个包裹来递到冷玉虎手中。冷玉虎一捏知是银两,知他意诚,只得谢了。

    冷玉虎问道:“那程侃半要再来,怎么办?”

    周黑鸭道:“我已想好了办法。”

    冷玉虎两人这才放心地离开,向粟谷县城而去。

    走了二十多里,已远远地望得见粟谷县城了。这粟谷县是河北省的一个大县,城墙高耸,雉堞排列。冷玉虎望见,不觉“哈哈”大笑。

    陈吉洪忙问道:“冷兄,有什么好笑?”

    冷玉虎忍住笑,道:“陈兄,我想起一首诗来,忍不住笑,我念给你听。”遂朗声吟道:

    远看像把锯,

    近看也像锯。

    越看越像锯,

    硬是一把锯。

    两人都放声大笑,纵马扬鞭,向前赶来。

    忽然望见一人披头散发,拚命狂跑,后面一群人追赶,赶上按倒在地上,棍棒交加,眼看着就要打死。

    冷玉虎两人策马奔到跟前,喝住那伙人,那伙人摆手道:“你们不要管,打死他活该。”

    陈吉洪问道:“为什么打死他,要问个清楚。”

    那伙人七嘴八舌道:“这家伙好赌,房子输掉了,他还赌;老婆跟人跑了,他还赌;欠了一屁股债,向我们老爷借了银子,还不上,他还逃跑。是不是该打死他?”

    陈吉洪劝道:“是该打死他,可打死他了,也还不了债,不如放了他,让他打工还债。”

    那伙人哈哈大笑:“他戒不了赌的。”

    陈吉洪问那赌徒:“你真的戒不了?”

    那赌徒想是腿打断了,坐在地上不起来,道:“我戒得了,保证戒得了。”

    一个人走上前,扯起他的手来,道:“你们看看他手指,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那人只得伸开左手掌,左手断了两根指头,想想今天是再也躲不过了,只得老实说道:“房子输掉了,戒赌,剁了一个指头,老婆跟人跑了,戒赌,剁了一个指头。”那人嗑头如捣蒜,哀求道,“你们两位好心人,帮我劝劝他们,不要打死我,我保证戒赌。”

    陈吉洪笑着对那伙人道:“打死他也没用,你们押他回去,关在磨房里,拉磨吧。”

    那伙人“轰”然一声答应。

    冷玉虎两人翻身上马,向粟谷县城而去。

    陈吉洪道:“这个人赌瘾也太大了,可恨又可怜。”

    冷玉虎想了一想,慢慢说道:“其实世上之人都是有瘾之人,储钱有瘾,花钱有瘾,争名趋利有瘾,阿谀奉承有瘾,损人利己有瘾。我们习武之人何尝没瘾呢?勤学武功有瘾,行侠仗义有瘾,锄暴安良有瘾。现在追一个蒙面人,追了好几天了,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还要追下去,这也是瘾。我们笑那好赌之人赌得倾家荡产,其实我们行走江湖,也何曾有过一天安宁日子?我们笑那好赌之人戒赌戒不掉,我们身上的瘾何尝戒掉过呢?”

    陈吉洪道:“冷兄说得对。”两人说说笑笑,进了粟谷县城。

    这粟谷县城房屋整齐,店铺林立,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冷玉虎两人找了一家大饭店——元春酒楼,住了下来。元春酒楼的老板姓廖,高瘦身材,鹰眼鸟喙,也爱赌博,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他有了这个念头,常瞅着机会就跑出去赌博,酒楼里有他的老婆照看着。

    冷玉虎两人每天出入秦楼楚馆,茶铺赌坊,打听蒙面人的下落,可这人就像从世上突然消失了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倒打听出这些妓馆赌坊都是程侃半所有,这也证明周黑鸭所言不诬。

    这一夜,冷玉虎起床,跳出窗外,施展武当剑派轻功,在人家房脊上飞跑,如一道黑烟般,跑到城东,跳进一座寺院里。寺里有一座高塔,冷玉虎推开塔门,悄无声息地上到塔的最高层,站在塔上,俯看全城,黑雾沉沉,四处人寂,惟有几声狗叫。冷玉虎站在高塔上,眼望四周,并不焦急。

    过了一顿饭时间,突然望见城边有一道黑影,急速向东跑去,冷玉虎从塔顶上飞下,朝东跑去。

    那黑影翻过城墙,冷玉虎跟在后面,也飞过城墙那边去。那夜行人没提防背后有人跟踪,一直朝东跑去。冷玉虎展开武当轻功,远远地跟着。

    那人跑进山边的树林里,冷玉虎提高警惕,脚踏无声,也跟了进去。月照山林,白雾渐开,林中现出一座茅屋来,里面点着一根蜡烛,烛光随风晃动。那夜行人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溜到窗户外,张眼向内偷窥。

    冷玉虎躲在远处,望见屋内一位中年人就着烛光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薄薄的泛黄的书。这是一位苦读的书生,不知这夜行人半夜里跑来,意欲何为?

    这夜行人拔出剑来,直接就从窗里跳进,说道:“**君,你在看《仙人经》?”

    那读书人**君并不惧怕夜行人,好像早就在等他来似的,放下《仙人经》,说道:“张谋子,我们被骗了,这是本假的《仙人经》,你看一下。”说罢,把《仙人经》拿起交给张谋子。

    张谋子并不接书,用剑指着**君,说道:“你把它放在桌上。”

    **君依言把《仙人经》放在桌上,张谋子右手执剑,左手翻开第一页,望了望,问道:“你不要骗我,凭什么说它是假的?”

    那**君哈哈大笑,说道:“凭什么,就凭这本书,你可以拿了去。”

    张谋子果然用左手把书卷起放在胸前,**君呵呵而笑,说道:“你这下可相信此书是假的了吧?”

    张谋子随口问道:“那真的呢?”

    **君说道:“哪我怎么知道?我们都被龚贤这小子给骗了。”

    “可龚贤已被我们杀死了啊。”

    **君说道:“这么宝贵的东西,几百年才一现的东西,岂能轻易到手,肯定被龚贤藏在什么地方。”

    张谋子说道:“我们还去他那儿搜一搜。”

    “好,这就走。”

    **君从桌上拿起长剑,两人走出茅屋外。

    “你走在前面。”

    “为什么我走在前面,我在前面,你从背后捅一剑是吧。”

    “好,好,我们并排走。”

    于是,两人并排走,互相盯着,突然两人相向,同时拔出剑,快如闪电,插入了对方胸膛,两人哼都没哼就倒了下来。

    冷玉虎躲在暗处,相救已然来不及,心想:“是什么《仙人经》,害得两人互相提防,自相残杀,都死了,照我说,这本《仙人经》就是一本害人书。”

    冷玉虎从暗处走出,来到两人跟前,两人都瞪大着眼睛,已是必死无疑了。

    冷玉虎从张谋子胸前找出那本害人的《仙人经》来,心想:“这本书害死了很多人,我还是把它烧了,免得它继续害人。”

    冷玉虎主意打定,来到茅屋内,却赫然发现墙角里有一个老农倒在血泊中,心想:“这老农定是茅屋主人了,看来是**君杀害的。他们杀死龚贤,看来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死有余辜,没有什么可同情的。”

    冷玉虎把书举到蜡烛之上,焚烧起来,看看它烧尽,这才离开。

    冷玉虎展开轻功,跑回城中,城中是暗夜沉沉,没人知道冷玉虎所经之事。冷玉虎轻轻推开窗,走到床前,继续睡觉。

    第二日起来,冷玉虎也没告诉陈吉洪昨夜之事,以免节外生枝,还是先找蒙面人为主。

    又是寻找了一天,一无所获,两人神情沮丧,无精打彩。一晚,冷玉虎道:“程侃半家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说不定杀害忠臣的蒙面人就窝藏在他家。我们今夜到他家里闹一下,看看能不能引那蒙面人出来?再者这个程侃半也是个干尽坏事的恶人,我们顺便也惩治他一下。”

    陈吉洪道:“好啊,我忍他已好久了。”

    深夜,两人蒙上面,一路潜行到程侃半家中。庭院里房屋众多,曲折回廊,僮仆来往,家丁巡夜,但花木繁多,两人借以彰形,一直来到前院大厅前。

    大厅内灯烛辉煌,坐着程侃半,两旁坐有“金刚狼”、“蜘蛛侠”等一干人。大厅外的一棵树上,绑着一个汉子,已被打得遍体鳞伤。

    这时从大厅里走出来一个恶仆,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走到被绑者跟前,骂道:“你这小子骨头还怪硬呢,打了半天了,我都打累了,你还这么干耗着。”说着扬起马鞭一顿猛抽。

    累得气喘吁吁,气得咬牙切齿,打者道:“你这臭小子也真是,打了半天了,也不吭一声,真是气死我了。”说完又噼里啪拉地一顿猛抽。

    打累了,打者索性坐在地上歇息,忍不住又道:“老爷看中你的老婆,那是多好的福气啊!偏你这个臭小子不听,哎呀,气死我了。”

    打者累得喘气,又说了会话,上气不接下气,好一阵的歇息,又道:“你老婆跟着你,有啥好?吃不好,穿不好,跟着老爷多好!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一大群的丫环伺候着,连我也要叫她一声奶奶。唉,想想我就来气,我打死你,唉,累死我了,我再歇息会儿吧。”

    两人躲在花丛中,冷玉虎对陈吉洪道:“我们不能让程侃半认出我们来,免得他找周庄主的麻烦。我进去闹他一下,你躲在这里望风,谨防那蒙面人暗中放箭伤人,”

    冷玉虎抽出剑来,冲到庭院,一剑刺跑家丁,用剑把绳索削断,救了那被打之人,学着河北话腔调,低声道:“你快跑吧。”

    家丁们围了过来,“金刚狼”要在主人面前表现,挥着刀迎了上来。冷玉虎这几天打探,知道这“金刚狼”是西北巨寇,心狠手辣,来到粟谷县,为虎作伥,祸害一方,今夜相遇,为民除害,决不能轻饶他。

    冷玉虎换了一种剑法,叫天雷剑法,平时只是暗中苦练,今夜才第一次使用,他不想露出真面目,以免那程侃半日后嫁祸到周庄主身上。冷玉虎使出一招:“天打雷劈”,一剑挥去,剑光中挟有风雷之声,“金刚狼”听见“当”的一声,一低头,自己的左手铁爪不知何时已掉在了地上,左手臂上鲜血淋漓。那“金刚狼”知道厉害,倒也见机,右手抓起铁爪,转身就逃掉了。

    仔细凝听,没有箭羽破空之声。

    冷玉虎冲上前去,“蜘蛛侠”拔剑迎上。两人激烈相斗,两招过后,冷玉虎使出一招“电闪雷鸣”,一道闪光,“蜘蛛侠”的左手毒爪已然削去。这“蜘蛛侠”倒也知趣,知道对方轻饶,自己赶紧退到一边。“蜘蛛侠”虽然作恶多端,毕竟外号中还带着个“侠”字,冷玉虎削去他毒爪,稍示惩戒。

    依然没有蒙面人出现。

    其他家丁不知死活,一起围了上来,冷玉虎使出一招“晴天霹雳”,犹如苍鹰博兔,把这些家丁打散。冷玉虎持剑又向“蜘蛛侠”冲来,“蜘蛛侠”知道不是他对手,转身就逃。“蜘蛛侠”轻功了得,冷玉虎武当轻功也不示弱,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了后院。冷玉虎停下脚步,叫道:“朋友,我有话说。”

    “蜘蛛侠”听到“朋友”二字,从房顶上轻落了下来。冷玉虎直接问他:“这程家是不是还有一个用剑、而又用弓箭的人?”

    “没有。”

    冷玉虎不死心:“是不是还有高手?”

    “蜘蛛侠”摇摇头:“没有。”

    冷玉虎转身欲走,“蜘蛛侠”问道:“请问大侠贵姓?”

    “我姓冷。山高水长,我们以后还有相遇的机会。”

    冷玉虎来到前院,程侃半望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体若筛糠,不能起来,冷玉虎赶来一剑把他右眼刺瞎,算是为民除害。

    冷玉虎大闹了一场,和着花丛中的陈吉洪一道,离开程家。

    翌日一早,冷玉虎两人离开粟谷县城,一路向北,奔驰了五十多里,来到庙滩镇。这庙滩镇过去叫汪蒋集,因镇上姓汪、姓蒋的居多,故名,有一年山洪暴发,把高岗上的一座小庙冲到河滩上,所以现在都叫它庙滩镇了。

    冷玉虎两人在饭铺里吃了肉丝面,然后要了碗茶喝着,坐在饭铺里歇息。街上的行人在这夏末的阳光下暖洋洋地行走着,还有几只蝉在高柳上一声声地嘶叫。

    这时,突然望见有一位姑娘牵着一匹马缓缓从饭铺前走过,她穿着明艳,在朴素的河北这个地方格外引人注目。

    冷玉虎望见,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叶木翠。”

    那姑娘恍惚听见,回过脸来,现着迟疑的表情,搜寻声音的所在。她身材适中,鸭蛋脸,双眼明亮,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只是现在脸上沾染上北方的风尘之色。

    冷玉虎用手一招,又叫道:“叶木翠。”

    那叶木翠望见是冷玉虎,喜出望外,放开马缰绳,就快步走进饭铺,叫道:“玉虎哥……”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激动得无语可说,霎时又有千万种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叶木翠坐在凳上,头伏在桌上,肩头一起一伏,嘤嘤轻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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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人相遇

    第6章情人相遇

    冷玉虎柔声问道:“师妹吃饭了没有?”

    那叶木翠抬起脸来,脸上泪水纵横,答道:“刚吃罢。”

    冷玉虎怕饭铺里人多,说话不方便,就道:“我们走吧。”

    叶木翠很依从地跟着冷玉虎,走在大街上,两人牵着马,并肩走着。叶木翠心里是多么的欢喜啊!那灰蒙的北方天空变得蓝亮起来,街道上行走着的北方人也变得可爱起来,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叶木翠多日积压在心中的愁怨也一扫而空,脸上也不觉露出笑容来,如鲜花般美丽,如阳光般灿烂。

    叶木翠心情欢快,抬眼望见人家房屋顶上有两只喜鹊,你追着我、我追着你,一路欢跳着,还不断地“喳喳”鸣叫,过去听起来多么的聒噪,现在却格外的悦耳动听。叶木翠望着这两只喜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喜鹊,不自觉地两腋欲张,却又警觉自己原来不是喜鹊呢,她自己也不觉一笑。

    冷玉虎走在叶木翠的身旁,望见她一会儿沉思,一会儿轻笑,一思一笑之间,有一种天然的韵致,惹得他生起无限的爱怜来,心中泛起无限的柔情蜜意。

    庙滩街并不长,两人很快走到街尽头,又走在向西的乡间小路上。小路两旁是苍翠的树林和无边无际的原野,叶木翠觉得风中树叶在摇摆舞蹈,路旁野花在放声歌唱。

    冷玉虎故意问道:“翠妹,你怎么到北方来了?”

    “还不是为了找你!”叶木翠噘起了嘴。

    “你下山来,你哥哥知道吧?”

    “不知道。”

    冷玉虎问道:“你不怕他担心?”

    “我不怕。你偷着跑下山,我也偷着跑下山,我学你的样儿。”叶木翠拉着马缰绳,快乐地朝前蹦跳着,走了几步。

    “虎哥,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也许是再朝北走吧。”

    “我跟着虎哥朝北走。”叶木翠开心得像一只小鸟。

    两人说着情话,都开心地笑出声来。此时,两人都沉浸在重逢的欢乐之中,无力自拔,觉得周围的行人都消失了,眼前的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并着肩,牵着马,说着两人才懂的情话,心灵默契,想着你的想法,感觉着彼此的感觉,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向海角天涯,一直走向地老天荒。

    冷玉虎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好像从快乐的云端又坠落到尘世中了,行人也还存在,世界还在眼前,阳光有些刺眼,冷玉虎觉得他沉入无边的苦痛之中了。

    冷玉虎本是武当剑派弟子,他的师父笃信道教,痴迷武学,而对武当剑派俗务不甚过问,这武当事务也就渐渐落入徒弟叶木苍手中。叶木苍人品不是不好,而是太注重权名了。而掌教道长年事已高,对徒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已力不从心,武当内斗已迫在眉睫。

    冷玉虎本是师父的高足,武功已是出类拔萃,师父爱惜人才,不想他在武当剑派将来的争斗中受到伤害,于是就叫他远离是非漩涡,下山游历。

    冷玉虎在河南期间,听说叶木苍的妹妹叶木翠也下山相访,他就从河南走到河北,避而不见。将来武当剑派内斗,他跟叶木苍势同水火,拚个两败俱伤,叶木翠将置身何地?而自己将成为伤害她最深的人了。

    不能让叶木翠受伤害!冷玉虎强行收回自己的心猿意马。冷玉虎在心内不断地安慰自己:“何必管那些是是非非呢,一人仗剑江湖,去寻那隐者之路,不也很好吗?”

    冷玉虎情绪高昂起来,对叶木翠问道:“你到北方来,还过得惯吗?”

    叶木翠望了一下冷玉虎,说道:“哪里过得惯,这里的饭也不好吃,天天就是馍,难吃得很,菜也很咸,简直难以下咽。”

    叶家本是武当山下的富户,叶木翠从小锦衣玉食,僮仆环绕,哪里受过行走江湖的苦?她道:“睡觉就更不用说了,床上肮脏得很,被子上尽是污垢,整个店里没有一条干净的被子。床上还有虱子,在身上又爬又咬,简直睡不成。”叶木翠说到这里,忽然仰起脸来,望着冷玉虎的一张俊朗的脸,说道:“玉虎哥,我们到南方去,好不好?你说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好不好?”说到最后,就有些撒娇的韵味了。

    冷玉虎心里猛然一惊,师妹对他越是依恋,将来受到的伤害就越深,他就冷静地说道:“我还不能跟你到南方去,我现在还在追查一个人呢?”就把冒充自己的那个蒙面人的事讲给叶木翠听了。

    叶木翠问道:“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你怎么追查下去呢?”

    冷玉虎道:“我现在想到了一种办法。”

    陈吉洪远远地跟在后面,望着他们情人初见,并肩而行,窃窃细语,自己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陈吉洪也曾想着离开,但想着和冷玉虎的十几天的相处,觉得他这个人,诚恳正直,体贴入微,为人豪爽但不粗野,待人仗义但又坚持原则,是一个难得的好侠客,要是自己选择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遇见他。

    陈吉洪心里想着:“他们两人说着话,我就远远地跟着,不干扰他们就行了。”

    忽然望见冷玉虎向自己招手,就赶忙走了过去。

    冷玉虎对陈吉洪道:“蒙面人一点影子也没有,我不想放弃,我总要为死去的杨大人讨个公道吧。另外他冒充我的名号,说不定还有什么图谋呢?我一定要查个清楚。可我又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查找?”说着笑吟吟地望着陈吉洪,“陈兄,你在太行山这一带比较熟悉,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陈吉洪抓了抓头皮,却一时想不出办法来,拿眼只是望着冷玉虎。冷玉虎皱着眉头道:“你们总寨主见多识广,江湖朋友又多,要不,就麻烦你把这事告诉他老人家,总寨主总会有办法的。”

    陈吉洪本想让冷玉虎把此事查出个水落石出来,他好向总寨主交待,现在听冷玉虎说他也没有办法,看来也只有如实向总寨主汇报了。

    陈吉洪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就对冷玉虎道:“再过十多天,总寨主过五十岁生日,四个寨主都要到土关垭山寨聚齐,到时人多,也可打探消息。”说着望向冷玉虎,真诚地说道,“请冷兄和我一起上土关垭吧。”

    冷玉虎高兴地道:“好啊,我也仰慕总寨主的很呢,就从此向西,向他祝寿。”

    陈吉洪道:“今年的五十整寿,还跟过去不一样,总寨主生日后,就要退隐江湖,太行山五个山寨要在生日期间选一个新的总寨主来,到时可热闹的很呢。”

    冷玉虎道:“陈兄弟不也要参选总寨主吗?”

    陈吉洪摆摆手,说道:“我哪里能当总寨主,只是总寨主特别交待了,五个寨主都要出来比斗一番。到时,我只是凑凑热闹。”

    太行山上共有五个山寨,从南向北依次为过山口山寨,寨主为陈吉洪;柜门关山寨,寨主为刘学均;土关垭山寨,总寨主为黄不远;格鲁嘴山寨,寨主为袁速;锅底湖山寨,寨主为陈锅风。

    三人骑马挥鞭,英雄儿女,意气风发,奔驰在辽阔的北方原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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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色老头

    第7章好色老头

    三人骑马越过前面一个骑驴的老头,只见这老头贼眉鼠眼,形容猥琐。

    老头把驴打了一巴掌,那驴奋蹄昂首地向前跑,又跑到三人跟前,那老头拿眼不停地瞅着叶木翠。

    叶木翠怒道:“瞅什么?”

    那老头道:“不瞅什么。”

    老头只是骑着驴左前右后地跟着,只是双眼色迷迷地望着叶木翠。叶木翠恨极,提起马缰绳向前跑。那老头捋着胡须,低低地道:“这女娃儿太漂亮了!”

    冷玉虎冷冷地望着老头,并不动声色。

    那老头见无人管他,色心大起,又赶着毛驴追了上来。叶木翠忍无可忍,一马鞭刷去,那老头却躲过了。叶木翠满以为在老头脸上会刷上一道血痕,哪知连头发也没有刷下一根来。

    冷玉虎追了上来,一剑刺去。那老头一看剑势,知道厉害,赶忙闪开,又狠狠地望了叶木翠一眼,道:“我还会回来的。”转身就跑掉了。

    暮霭纷纷,归鸟飞急。

    冷玉虎三人望见一大户人家,欲在此家借宿。三人牵着马走进庄院。庄丁带着他们向里走,庭院里有几棵古槐,高大阴浓,归飞的鸟成百上千,“喳喳”乱叫。三人在鸟鸣声中,走近大厅,庄主出来,听说是远方行路人,很好客,让三人进入客厅坐下。一番寒暄后,知道庄主叫龚意义,已有72岁高龄,秃了半边头,满脸的红色老年斑。庄丁沏好茶,主客在客厅闲话。

    此庄豪富,牛马鸣叫于厩,僮仆喧闹于庭。主客喝了三道茶后,仆人把饭菜摆上了桌。

    龚意义亲手倒酒,叶木翠不沾酒,其余三人共举杯饮酒。冷玉虎喝了一口,忽然眉头一皱,咳嗽一声,把酒给吐了出来,徐徐地抬起头来道:“不好意思,喝急了,呛了嗓子。”又对龚庄主道,“对不住,我不舒服,不能喝酒。”

    叶木翠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胃?”

    冷玉虎皱眉道:“不是,是**病了,就一阵,忍一忍就好了。”

    陈吉洪也不明白,十几天在一起,可从没有见冷玉虎犯过病。陈吉洪这几天没有喝酒,嘴里淡的很,不想今晚遇到好客的主人,他可要多喝几碗呢,就和龚庄主大碗地喝了起来。

    冷玉虎皱皱眉,说道:“你们喝着,我去一下茅房。”

    龚意义吩咐一个家丁在前引路。转过几个弯后,冷玉虎突然一把拿住家丁右手腕,用力一捏,痛得家丁“啊”的一声,就蹲在了地上。

    冷玉虎喝道:“老实说,酒里是不是放有蒙汗药?”

    那家丁道:“我家庄主好意请你们喝酒,怎会有蒙汗药?”

    冷玉虎用力一捏,家丁惨叫一声,冷玉虎道:“不实说,我废了你。”

    家丁疼痛不过,只得说:“是有蒙汗药。”

    冷玉虎问道:“我们和你家庄主无怨无仇,为甚要害我们?若隐瞒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命。”

    那家丁爱惜狗命,只得实说道:“我家庄主见到你们中的一位姑娘,心中爱慕,要纳为妾,又怕你们不同意,就先用蒙汗药把你们麻翻。”

    冷玉虎道:“是不是麻翻后,拖到后院,活埋了?”

    那家丁摇着左手,道:“不是,不是,等你们酒醒后,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不怕你们不同意,你们要钱财,庄主多的是。”

    冷玉虎道:“这个老畜生,要死的人了,色心还这么重,找死啊!”

    一脚把家丁踢倒,就急忙来到前院。

    前院内,十几个家丁拿着锄头、铁锨、镰刀、扁担、木棒、绳索,围住叶木翠。叶木翠拿着长剑,使出两仪剑法,十几个人不能靠近身来,可他们仍然围住不放。大厅内,陈吉洪已倒在地上。龚意义望见冷玉虎到来,吃了一惊,可想着这边人多,也不把他放在心上。

    龚意义走到院内,顶着他那半边秃头,涨红着满脸的红色老年斑,厚着脸皮对叶木翠说道:“小美姣,你就答应了吧,这满庄的财宝都是你的,我今年就72岁了,最多还能活两年,你跟着我,就忍着两年,两年后,这庄院就是你的了。你还犹豫什么?你是担心你这两个哥哥,你跟了我,你的两个哥哥也可以住在庄上,要是走的话,庄上的财宝随便拿走,牛马骡驴,随便骑走,要是过两年了,钱财花光花完了,再来,再来,我二话不说,庄上东西随便拿。小美姣,你还不答应吗?”

    叶木翠又羞又急,使出厉害杀数,把这些家丁都打散,回身用剑指向龚意义,叱道:“再说,就要了你的命。”

    这龚意义虽是72岁了,可惜命得很,马上就闭嘴不说了。

    冷玉虎走进大厅,见陈吉洪躺在地上,熟睡不醒,口角流涎,找来一瓢凉水,向他脸上一泼。陈吉洪已然醒来,看到自己躺倒在地上,心中已明白,爬起身来,拿起刀就要杀了龚意义。

    那龚意义脸上的红色老年斑都吓白了,瘪着掉了半边牙的一张大瘪嘴,害怕得连求饶的本事也没有了。

    陈吉洪一刀挥去,那龚意义早就吓得“咕咚”一声,昏倒在地上。陈吉洪又羞又气,他做强盗多年,不想今晚被这个糟老头给暗算了。

    陈吉洪抱来几捆干麦杆,堆放在房屋前,点起火来,霎时就烈焰冲天,毕毕剥剥地烧了起来。那些家丁哪里敢来救?

    站着等那火烧着了几间房屋后,冷玉虎三人才骑马离开。走在路上,遇见几个村民站在路旁,指指点点,纷纷说道:

    “是龚家失火吧。”

    “是他家。”

    “烧得好!”

    “烧得好!”

    “谁叫他为富不仁呢!”

    “这是报应啊!”

    走过一片小树林,叶木翠忽然跳下马来,跑进树林里。起初冷玉虎并不在意,打马慢慢地在前走着,可半天没见叶木翠出来,就又打转马走了回去。

    却听见树林里传来叶木翠的哭泣声,继尔又放声大哭。冷玉虎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就下马走近林旁,问道:

    “翠妹,怎么了?”

    “没什么。”叶木翠揉着眼睛走出林来。

    冷玉虎关切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叶木翠道:“不是。只是……只是……每次都给你添麻烦,我心里过意不去。”

    冷玉虎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赶快上马吧,我们到前面找一家,好好睡一觉。”

    叶木翠破涕为笑,叫声“好呀。”就翻身上马。

    两人骑上马,挥鞭前行。这叶木翠本是豪爽之人,平常哪会把这些细事放在心上?只是她目前为情所困,患得患失,心绪不宁,忽哭忽笑。冷玉虎本是草莽英雄,哪会猜得到女孩儿家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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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两女相争

    第8章两女相争

    第二日,三人继续向西走。西边的太行山慢慢地展现在大家的眼前,太行山横亘南北,山势逶迤,郁郁苍苍。

    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庄院。庄主不在家中,女主人出来待客,只见她身材高大,黄亮亮的一张水煮脸,双眼突出,脖上还冒出一点喉结,身后跟着她的女儿,一个30多岁的女子,高大强壮,穿着一件绿色的胀气蛤蟆衣,面色泛红,涂着口红,嘴边还有一颗小小肉痣,头上有一堆的黄毛发,满身香水味道,眯着双眼直勾勾地瞅着冷玉虎。

    饭菜摆上桌来,十分丰盛。女主人带着女儿亲自做陪。席间,才知道庄主出外做生意,女人在家当家作主。女庄主姓石,女儿大大方方,石女庄主介绍道:“她叫邓春情。今年20多岁了。”冷玉虎等人望去,她脸上已有细纹,粉霜再厚,毕竟遮不住,都30多岁了吧?怎么看也不像母亲口中说的20多岁。

    饭罢,送入客房睡觉。石女庄主单独叫陈吉洪到另一房间,说了几句闲话后,就问道:

    “冷玉虎他结婚了没有?”

    “没有。”

    “那跟在他身旁的女孩是他什么人?”

    “是他的师妹。”

    “陈兄弟,我家邓春情看上了冷玉虎,你去问问他愿意不愿意?”

    “我想,他定不会愿意吧。”

    “你也看到了,我家这么大的家业,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只要他们结婚,这家业就全是他的了。”

    陈吉洪搔搔头发,忸怩道:“这恐怕不好说出口吧?”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尽管说,答应不答应在他。”

    这陈吉洪吃了人家的饭菜,只觉嘴短,只得嘟哝着走了出来。来到冷玉虎房间,先拿其他话来闲谈,就是说不出石女庄主要交待的话来。

    这石女庄主站在窗外,见陈吉洪半天不提亲事,就走到女儿邓春情的房间,把事情经过一说,问女儿如何办法?

    邓春情道:“我看他们俩怪恩爱的,这女的老拿眼瞅冷玉虎。就算我跟冷玉虎结婚了,他们俩还会纠缠不休。干脆,来一个一刀两断,杀了这个女的,断了他的念想,他不就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了。”

    这石庄主心里一想,也只有这么办?突然打了个哈欠,道:“今夜晚了,明天再说吧。”

    邓春情撒娇道:“人家不嘛,这事不办好,我睡不踏实。”

    石女庄主心疼女儿寡居在家,只得依着她,道:“我今夜不想杀人,我们去问问那女的,让她自动离开,岂不更好?”

    两人商量定了,来到叶木翠窗外,见叶木翠已睡着,两人敲门,走了进去。

    邓春情面薄,由石女庄主把话说明,说是自家女儿看上冷玉虎了,请叶木翠把男人让出来。这叶木翠不是傻子,自然是一口拒绝。石女庄主又说出了许多条件,叶木翠终不为所动。

    母女俩没办法,只得离开,明天再想办法。

    第二天,早饭罢,邓春情轻轻拉了叶木翠一下,两人走到一边。

    邓春情道:“我看你是学剑的吧。我家有祖传的一套剑谱,请妹妹赏鉴一下。”

    叶木翠见对方露出一张泛红的脸,顶着一头的黄头发,也没留意有其它,就跟在她身后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屋中,两人坐在床边,邓春情低着头,却不说话了。叶木翠等了一会儿,见邓春情还是不开口,就笑道:“姐姐是舍不得吧?”

    邓春情道:“不是……”又不言语了。

    叶木翠道:“姐姐舍不得,我也不强求,我们出去吧。”

    这时,邓春情才转身,打开桌上的一个小檀木箱,露出里面满箱的元宝来。

    邓春情急声道:“你离开冷玉虎,这全是你的。”

    叶木翠本是武当山下赵湾村豪家出身,她的爷爷当年威震八方,功勋盖世,曾带着年幼的叶木翠到过京城,在奉天殿受到皇帝接见。皇帝还用他那瘦黄的龙爪摸了摸叶木翠粉嫩的小脸。当时御制了五块奖章,叶木翠的爷爷就得了一块。叶木翠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只见她瞅了一眼后,就欲转身离开。

    邓春情涨红了脸面,话已说破,不再顾忌,她手里拿出两把小剑来,就向叶木翠刺去。叶木翠忙拔剑相迎。这邓春情动作极快,张牙舞爪,就像有四支手,手里拿着四把剑一般,向叶木翠扑来。叶木翠哪见过这怪异的武功,吓得忙退到墙角,奋力抵抗,可两手难抵四手,终被对方刺了两剑,所幸剑伤不重,只得拚命抵挡,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危急,石女庄主走了进来,她拔出小剑来相帮女儿。这石女庄主更是厉害,双手舞动,就像有八支手一样,手里拿着八把剑,狠心地向叶木翠刺来。房屋狭窄,怎能躲避?这叶木翠连一个都对付不了,这一下来一个更厉害的,看来眨眼就要命丧黄泉。

    生命危急之间,叶木翠想起冷玉虎来:“玉虎哥会来给我报仇的。”

    忽然人影一闪,陈吉洪冲了进来,石女庄主只得跟他相厮杀,跑出了狭窄的屋外面。这里叶木翠和邓春情杀在一起,叶木翠银牙一咬,不顾对方小剑的厉害,舍身向对方刺去。对方却顾惜性命,赶忙躲开。

    叶木翠趁此间隙,冲出屋外,来到院内,和邓春情杀在一起,闪展腾挪也方便得多了。

    原来,陈吉洪望见邓春情拉叶木翠到后院,猛然想起她们母女昨夜的作为,总想着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本要拉着冷玉虎到后院去,可转而一想,早上人家盛情招待,要是自己多疑,错怪了人家,到时怎么下台?所以他不顾冷玉虎,自己一人先到后院来看看,正赶上救了叶木翠一命。

    两人怎么见过这么厉害怪异的武功,都明显处于下风,身上分别都中了好几剑,鲜血染红了衣裳,又不能高声呼救,就怕一分心,对方一剑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正在危急,冷玉虎冲了进来,救人迫切,一上来就使出厉害招数,一招“长虹贯日”,直刺向石庄主。石庄主一见剑势凌厉,知不可挡,顾命要紧,忙拉着女儿邓春情逃了开去。

    冷玉虎感石庄主热情招待,不再追杀她们。回转身来,察看叶木翠的剑伤,所幸都是皮外伤,敷上金创药后,不会留下疤痕。

    冷玉虎给叶木翠敷药,叶木翠能闻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整个心都融化了,柔声道:

    “玉虎哥,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冷玉虎见叶木翠脸露微汗,双眼亮晶晶的,脸色绯红,心疼地道:“你疼不疼?”

    “不疼。”说着,她脸上还现出笑意来。

    冷玉虎低着头给叶木翠敷药,想着上次从龚意义家中出来,叶木翠还躲在小树林里哭呢,这一次她被人杀伤,居然不哭反笑,这女孩可真是奇怪。忽然抬头望见叶木翠正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望着自己,似乎很享受她的伤痛啊!

    冷玉虎突然心惊,忙道:“右腿上的伤,你自己敷一下,我去看看陈兄弟的伤怎么样?”

    说完,就赶快向陈吉洪走去。陈吉洪忙道:“我这点伤算什么?冷大哥还是赶忙给叶小姐敷伤吧。”

    那叶木翠趁势道:“我身上有伤,弯不下腰,玉虎哥给我敷吧。”说罢就转身坐在一张石凳上。

    冷玉虎只得走过去,蹲在叶木翠的身前,把叶木翠的右腿放在左腿膝盖上,把裤脚卷上去,露出一段小腿来。这叶木翠的小腿洁白如一段美玉,玲珑如一截鲜藕,白嫩莹滑。冷玉虎并不拿起她的小腿,只是把药敷在她的小腿上。

    石庄主母女俩就躲在花丛后向这边窥视,叶木翠向着她们不住地微笑,这邓春情恨得牙痒痒,拔出剑来,就要冲过来,被石庄主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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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逼人成婚

    第9章逼人成婚

    敷罢药,冷玉虎就站在两人中间,向他们问道:“这石庄主早上还对我们招待好好的,客客气气的,怎么反脸就要人的命?”

    陈吉洪不言语,叶木翠却张口高声道:“这邓春情看上你了呢,给我一箱的金银珠宝,要我离开你,我没要她的,她们母女俩就向我杀来,等杀了我,好和你成亲呢。”

    冷玉虎怕叶木翠不高兴,就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为好。”

    两人转身离去,扭头望见叶木翠还坐在石凳上,露着一截白腿,似在等待冷玉虎给她裤腿放下。冷玉虎跟她是情人关系,本来就是心心相映,有什么不明白?只是中间横着一个叶木苍,这才让两人的关系若即若离。

    冷玉虎上前把叶木翠的裤腿放下,又扶着她站了起来。叶木翠向花丛中望了一眼,拍拍手,跟着冷玉虎走到前院。

    三人骑上马,打马离开了邓家庄院。

    道路上,突然听到后面一片的呐喊声,邓家庄的家丁在石庄主母女的带领下,拿着刀枪剑戟追了上来,高叫道:“拿贼啊,拿贼啊……”

    冷玉虎见道路上并没有一个行人,那就是来捉拿自己了,他不愿和石庄主没完没了地纠缠,带着两人打马向前跑。跑了七、八里路远了,邓家庄的人还在后面追赶。

    冷玉虎勒转马来,那邓家庄的人也就站住不动,冷玉虎等人转身又跑,他们又在后面喊叫,冷玉虎转过身来,他们又站在不动,似乎要跟冷玉虎等人耗上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又走了三里路远。突然邓家庄的人呼啦一下,围住冷玉虎三人厮杀,虽然他们武功不济,冷玉虎还不能痛下杀手,他们只是跟你纠缠着。渐渐地,冷玉虎三人都分散开了。

    突然“喀嚓”一声,冷玉虎连人带马掉进了路旁的陷阱里。这陷阱有五人多高,一时还不能上去。紧接着陈吉洪也掉进了另一个陷阱里。

    冷玉虎掉在陷阱里,气恼不已,一般人挖陷阱就在屋子的周围,没想到石庄主把陷阱挖在离家十几里远的地方,真是匪夷所思,就算再有江湖经验的人也要上她的当。

    冷玉虎正在想上去的办法,却已望见家丁们押着捆绑着的叶木翠出现在陷阱旁。石庄主用剑指着叶木翠的咽喉,对冷玉虎道:“你要是乱动的话,我就杀了她。”

    冷玉虎觉得这个石庄主有些不可理喻,只得哄她道:“石庄主,你放了她,我们有话好商量。”

    石庄主道:“你武功太高,怕你滥杀无辜,我让一个家丁下去,把你绑了。你要是耍滑头,我一剑就杀了你的心上人。”

    冷玉虎答应,一个家丁跳了下来,用牛筋把冷玉虎反绑住了。上面扔下绳子来,把两人吊了上去。

    石庄主押着三人回到庄上,把他们绑在牛棚里的三根木柱子上,留两个家丁看守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家丁走来,押着冷玉虎走了出去。

    叶木翠对陈吉洪望一眼,道:“陈大哥,她们逼着冷玉虎跟邓春情成亲,怎么办?”

    陈吉洪只得安慰她道:“冷兄智勇双全,他一定有办法对付。”

    叶木翠担心地道:“玉虎哥脾气不算好,要是一言不合,被她们一剑杀了怎么办啊!”

    陈吉洪劝道:“她们只是逼他成亲,又不是要他的性命。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叶木翠亲身经历过石庄主母女二人对她痛下杀手、毫不留情的事,知道她们二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是冷玉虎不答应她们的事,她们恼羞成怒,一定会杀了他。叶木翠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地担心着冷玉虎的安危。

    过了一会儿,叶木翠对陈吉洪说道,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道:“这都怪我,要不是我跟着他,玉虎哥就会无牵无挂,他定会有办法解决。可我在这儿,他有所顾忌,这都怪我……我不该跟着他的……”说着,说着,就哽哽咽咽,嘤嘤哭泣起来。

    陈吉洪是一个强盗头子,整天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今天面对一个女孩在他面前哭泣,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急得遍体流汗,真比一刀杀了他还难受。

    陈吉洪仅用一句话,几次地劝道:“你别哭啊,冷兄弟会有办法的。”

    叶木翠听见,哭得更厉害了。陈吉洪急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睁着一对牛眼望着她。

    叶木翠伤心欲绝,哭了个够,突然抬起头来,左右一甩,好像要把脸上的泪水甩去一般,实是下了最大的决心,遂高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我跟庄主有话说。”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走了进来,把叶木翠押走了。

    又过一会儿,两个家丁把冷玉虎押了进来,结结实实地绑在木柱上。一个家丁忠实地在一旁看守着。

    冷玉虎问陈吉洪:“叶木翠呢?”

    陈吉洪道:“她刚哭了好一会儿,就叫人来,说是有话要对庄主说。”

    冷玉虎道:“我知道了,叶木翠是要答应离开,把我让给邓春情。”

    陈吉洪急道:“那怎么办?”

    冷玉虎不说话,望着一旁的家丁,陈吉洪心中明白,于是两个人都沉默。冷玉虎双手暗暗使劲,那牛筋越来越紧,缠得手腕生痛,他也只得作罢。

    晚上,叶木翠还没有回来。两个家丁进来,把冷玉虎全身都绑得结实,押着他走出牛棚。

    走进一个卧房,把他推倒在床上。两个家丁走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冷玉虎躺在床上,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满床锦绣,上面绣着对对的戏水鸳鸯、双双的飞舞蝴蝶。桌上点着又粗又大的两根红蜡烛,烛光红亮。看着室内摆设,分明是女人闺房,更是一间结婚的婚房。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房门外环佩叮咚,有人走来了。房门打开,两个妇人陪伴着邓春情走了进来。这邓春情遍身锦绣,满头珠翠,胖脸上先抹上雪白的**,后在两腮上搽着鲜红的胭脂,眉毛涂得又黑又粗,活像两把扫帚,大嘴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好像是吃人的女魔。两个妇人也抹着口红,呲着白牙齿,高叫道:“恭喜,恭喜……”

    两妇人把邓春情送到床前坐下,然后把冷玉虎也扶着坐了起来,让他们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两个妇人嘻嘻哈哈地,说着一些恭喜的话,有些话,连冷玉虎这样的大男人,听着就有些脸红。不过时间不长,两个妇人走出房外,把门关上。

    邓春情娇羞满面,反不言语,冷玉虎问道:“叶木翠呢?”

    邓春情道:“她早就走了。”

    冷玉虎当然不信,问道:“你们把她怎么样儿了?”

    邓春情道:“她贪图财宝,早就走了,你还不信?”

    冷玉虎哄她道:“你放开我,一切都好说。”

    邓春情道:“我会放开你的,我还会好好待你的。”

    冷玉虎骗她道:“你先放开我,绑了一天了,怪难受的。”

    邓春情道:“等我成了你的人,我自然会放开你。”

    冷玉虎知道她不会松绑,就不再言语,看她还有什么作为。

    邓春情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看不出来吗?”见冷玉虎不理她,她就放出千般妖娆,万般风情,来诱惑冷玉虎。

    这邓春情天性**,嫁了九个男人,每天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早死了五个,逃了四个,现在她没有男人已有一年之久了。这冷玉虎英俊洒脱,邓春情一见就倾心,要把他凑成十个之数,所以想尽办法要得到手。无奈她百般纠缠,千般抚摩,那冷玉虎咬紧牙关,就像木头人一样,不为所动。这邓春情也觉没有情趣,只得舍他而去。

    邓春情气愤愤地来到母亲房间,坐在凳上生闷气,石庄主忙问她怎么了?

    邓春情恼怒道:“把叶木翠杀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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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阴盛阳衰

    第10章阴盛阳衰

    这石庄主倒还冷静,劝她道:“杀了叶木翠,这冷玉虎要是恼了,可就落个人财两空。”

    邓春情道:“想着他给她敷药的样儿,我就来气。”

    石庄主劝说道:“你看这个男人多体贴,多好!我们不杀他,先把他绑在牛棚里,饿他几天,他想着俺们的好处来,慢慢就冷了对她的心,或许就移情到你身上来了呢。等你跟他成了亲后,再杀那个叶木翠也不迟。”

    邓春情想想,也只有这么办。

    冷玉虎两人拴在牛棚里,两个家丁轮换着看守。冷玉虎暗自运功,却怎么也崩不断牛筋绳,那绳反而陷进肉里,一时也想不出怎么逃脱,心里又担心叶木翠的安危,直后悔不该带着她行走江湖。

    已是后半夜了。

    突然一个人跳进牛棚里,借着月光,认得他就是庙滩道上的那个瞅着叶木翠不放的骑驴老头。

    那老头抬头望见他们,也想起他们来了,问道:“那个漂亮女娃呢?”

    冷玉虎正欲说话,那家丁早已开口:“邓庄主……”那邓庄主上前一拳就把他打昏,又反过身来,再问冷玉虎道:“那个女娃呢?”

    冷玉虎见老头色心不死,怕他再去纠缠叶木翠,就没好气地哄他道:“被石庄主杀了。”

    邓庄主连叫:“可惜,可惜。”转身就要冲出牛棚,刚踏几步,就又转过身来,对冷玉虎道:“记着,你们欠我个人情,我放开你们,你们快逃吧。”说着就松开了他们身上的牛筋。

    这邓庄主出生时,他父亲抱着他,望见窗外的一枝春梅已然绽放,看着怀中婴儿长得清清秀秀,遂给他取名邓志梅。邓志梅长大成人后,怯懦窝囊,唯唯诺诺。而石女庄主出生时,她父亲望着她双眼炯炯有神,四处乱瞅,父亲很高兴,拈着胡须“呵呵”地笑,道:“别看她是个女娃儿,她可是我家的千里驹啊,我得给她取个响亮的名字。”遂给她取了个石玉龙的名字。这石玉龙长大后,凶狠霸道,敢作敢为。

    邓志梅和石玉龙结婚后,阴阳颠倒,论聪明,男胜不过女,论武功,女打得赢男。这邓志梅怕老婆的名声慢慢地就传开了。

    这邓志梅虽说怕老婆,可他仗着家里有些钱财,常常勾引妇女,而一旦被他老婆发现,就会吊在牛棚里,一顿暴打,受尽侮辱,可又打不过老婆,只得在肚里把石玉龙骂个千遍。

    有一次,邓志梅在郊外游玩,望见一个小寡妇上坟,她穿着素雅的衣服,头上插一朵白山花,愈显得风流俏丽。邓志梅色心顿起,上前就拉扯人家。那美少妇见是邻村的邓庄主,知道他家里有钱财,也没有十分抗拒。正在拉扯之间,石玉龙赶到,一剑就把小少妇俏脸给刺伤,鲜血直流。那寡妇知道厉害,蒙着脸就跑掉了。

    石玉龙扯着邓志梅的耳朵,一路就回到庄上,吊在牛棚里,又是一顿暴打,饿了几天饭。这邓志梅心疼小寡妇,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给小寡妇报仇。

    邓志梅被放下来后,就离家出走了,跑到江湖上四处拜师学艺,回家来就跟老婆石玉龙比试,可每次都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一次,邓志梅在一个和尚处学得了一路罗汉拳,半夜里回来要再跟老婆比试一番。

    邓志梅庄主跑到前院,大叫道:“臭婆娘,来来,俺们再比试。”

    那石玉龙女庄主果然就带着邓春情走了出来。两人见面,不说别后之情,先在前院里展开拳脚,“嘭嘭嘭”打了起来。

    这边冷玉虎得了自由,找到一个家丁,问道:“叶木翠关在什么地方?”

    那家丁倒很老实,用手一指:“在后院屋里绑着。”

    冷玉虎一拳把他打昏,带着陈吉洪就跑到后院,一个屋里亮着灯,跑到跟前,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望见叶木翠绑着躺在床上。

    向前松开绑,说道:“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却又望见叶木翠坐在床沿上,并没有站起身来。冷玉虎疑问道:“怎么不走?你受伤了吗?”

    那叶木翠倒不言语,反而流下泪来。

    冷玉虎心里惊慌,忙问道:“是她们欺负你了?”

    叶木翠仍然不答,冷玉虎以为她受了委屈,就上前去拉她。叶木翠把他手甩开,道:“你不是跟邓春情成亲了吗?来到这里干啥?”

    冷玉虎道:“我哪里会跟她成亲?”

    叶木翠问道:“她怎会放了你?”

    冷玉虎道:“这家的男庄主回来了,你猜是谁?就是在庙滩路上的那个老头,就是骑驴跟在旁边瞅你的那个老头,想起来没有?他半夜里回来,放了我们。”

    叶木翠泪水涟涟,伤心不已,道:“你骗我,我不信。”

    冷玉虎道:“你不信,你可以问陈兄弟啊。”

    陈吉洪站在门口,接口道:“没错,现在他们两人正在前院正打架呢。”

    叶木翠破涕为笑,她一时还不明白,为啥他两人打架,她只是关心眼前的事,说道:“邓春情看上了你,我不跟你走。”

    冷玉虎见她笑了,他不觉也笑道:“我跟她没有影子的事,现在乘着他们打架,我们赶快走吧。”

    叶木翠坐在床沿上,依然不动,道:“你心里难道不想着邓春情?她长得那么漂亮。”

    冷玉虎道:“我怎会想着她,再说她也没有你漂亮。”

    叶木翠见他夸自己漂亮,心里高兴,可又忽然生起气来,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道:“那你为啥不快点儿来救我?是不是恋着那邓春情?我的手脚都绑麻了。”

    冷玉虎道:“我和陈兄弟绑在牛棚里,有一个家丁看着,不得脱身,再说要是闹将开了,我怕你受害。”

    叶木翠见他一心想着自己,也就释然,脸上露出笑来,站起身来,道:“我们走吧。”

    那陈吉洪站在门口,望见叶木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高兴,片刻之间,变化出多样情态来,他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心里暗暗想到,这女人真是麻烦,想来冷兄还是不如他,他一个人,想走就走,想住就住,多么自由自在,看来当一个光棍真好!

    三人来到前院,准备骑马离开,石玉龙母女两人远远地跟着,不敢近前来。原来邓志梅很快再次落败,又跑出门四处访师学艺去了。

    叶木翠望见邓春情,她赶快走到冷玉虎身边,几次回头望一望邓春情,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这一场两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的战争,反反复复,终以叶木翠获胜。这种女孩家心事,邓春情怎会看不明白?一生气,脸上的几粒麻子努力地从粉霜里挣破出来,一跺脚,就转身跑进房屋里去哭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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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梦降仙女

    第11章梦降仙女

    残月西斜,夜凉如水。

    三人骑马向西走,走了十几里路,又来到陷阱处。三人下马,牵着马慢慢走开,再也不敢大意,要是再掉进陷阱里,可就麻烦大了。

    走了四五里路,三人放了心,正欲上马,却望见一人远远地狂奔而来,望见三人,他大叫道:“有鬼,有鬼啊……”

    三人好奇,拦住那人,问道:“哪里有鬼?”

    那人惊魂未定,用手向西北一指,道:“就在那破庙里。”

    说罢,挣开手,就跑掉了。这个人是个赌徒,半夜里输光了钱,回来的路上,准备到庙里向和尚要一些香火钱,刚推开庙门走了进去,就望见一个恶鬼,青面獠牙,向他张牙舞爪地扑来,他吓得“妈呀”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出庙门,然后一路狂奔。

    冷玉虎三人久走江湖,哪里见过什么鬼,都有些好奇,决定到庙里去看看。

    三人骑马向西北跑来,不一会儿,就望见月光之下,有一座小庙。三人来到庙门前,下得马来,望那庙额,写着“竹林禅寺”。三人艺高胆大,何惧妖魔鬼怪,推开虚掩的庙门,走了进去。借着月光,把寺院里前前后后都看了,这是一座破庙,阆无人迹,坏壁破窗,佛像倒圮,蛛网尘生,哪里有鬼魅的影子?想那人夜里到破庙来,是被狰狞的佛像吓着了吧。

    三人骑上马,继续向前走,远处传来荒鸡的鸣叫声。

    上午,冷玉虎三人骑马向西。太行山已在眼前了,只见山峰重重叠叠,窈然深邃,林木茂密,青苍之色仿佛逼到人的眼前来。山下就是正康县城,三人拉着马走进城中。

    中午,在小饭铺里吃饭。

    饭铺里食客满座。旁边桌有几个食客正在交头接耳,小声地说着话。冷玉虎三人用心去听,果然他们的交谈声就传了过来。

    一人道:“朝廷的救灾粮,前几天在我们县境内被劫了。”

    “是吗,我也听说了,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不真?今天早上,衙门里有我一个相好的亲口对我说的。”

    “你知道是什么人劫的吗?”

    “这个倒没有打听出来。”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慢慢地道:“我就说你们的消息不灵通吧。我倒打听出来了,到底是谁劫了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继续说,就催他道:“你倒是说啊,害得我们等了半天。”

    那人才说道:“这是官府秘事,不能说的。”

    “小蒋,你就悄悄给我们说,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小蒋道:“这是机密,不能说。”

    “得了,我们请你吃饭,你说吧,不说出来,我还怪着急的。”

    小蒋说道:“你们可说话算数?”

    “怎么不算数?伙计,来,先把这桌的帐给结了。”

    那小蒋立起身来,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小瓜子脸,圆眼睛,三角鼻,一张小嘴,嘴下有一缕稀疏的胡子。只见他站着身子向前倾着,几个人头碰在一起,只听见他低声说道:“是柜门关山寨劫了去,县衙里正在组织官兵去征剿呢,说不定明天就要出发。这是机密事,你们可要保密啊。”

    “保密,保密。”

    这桌人吃罢饭,离开了饭铺。

    原来南方遭遇灾荒,饥民遍野,朝廷下旨救灾。不想,一批救灾粮途经正康县被柜门关强盗劫了去。

    冷玉虎三人也离开了饭铺,冷玉虎问道:“陈兄弟,你觉得救灾粮是被柜门关山寨劫了去吗?”

    陈吉洪皱眉道:“我们太行山几个山寨,决不会劫朝廷的救灾粮,这是杀头的罪名,我们这些小小山寨怎么受得了?柜门关寨主刘学均,我了解他,他决不会干这种事。县衙要征剿他的山寨,我们先去给他报个信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突然,有人从身后碰了陈吉洪一下,他一扭头,身后站着一个老头,并不认识。那老头一笑,道:“陈兄弟,你不认识我了吗?”

    陈吉洪闻声,心里一喜,就道:“你是……”

    那人忙用手一摇,示意陈吉洪不要说下去,又拿眼望了一下冷玉虎两人,显然不放心他们两个。

    陈吉洪对冷玉虎道:“我们出城吧。”

    来到城外,走在山道上,陈吉洪道:“刘兄弟,我正在找你呢。这位是南太行的公道大王,是我肝胆相照的朋友,我们准备一起上土关垭给总寨主做寿去的。”这样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此人正是柜门关寨主刘学均。

    刘学均这才抹去伪装,露出真面目来,浓眉大眼,高鼻阔嘴,堂堂相貌,赳赳模样。

    刘学均原是河南皮家洼人,一个秀气的少年。几年前,刘学均得了个怪病,高烧不退,每天睡得昏天黑地,胡言乱语。家里请了好几个大夫来,望闻问切一番,开了一些草药,煮了给刘学均喝下,这些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消息。一连昏睡了七八天,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请的一个大夫还没进门,就摇头道:“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爹娘束手无策,守在一旁唉声叹气。

    有一天深夜里,万籁俱寂,刘学均躺在病床上,浑身热得如火炭一般,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夜空中的一轮圆月徐徐落进室内,光彩灿烂,亮如白昼,异香缥缈,从广寒宫里款款走出一位美人来。不用问,刘学均就知道是月宫里的嫦娥。这嫦娥长得就像是画中人物一样,婉若游龙,翩若惊鸿,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仙女的美丽非人间语言所能形容。

    满屋生辉,纤毫毕现,刘学均觉得身轻如鸿,透澈十窍,嫦娥微微一笑,虽未曾言语,刘学均心里却已知晓,起身跟着嫦娥来到庭院中。

    庭院中,嫦娥转过身来,轻启樱唇,莺声娇媚,道:“刘学均,你本是天上神仙,因为有过错,才被贬到凡间,现在世上妖魔鬼怪猖狂,怕你遇害,我现在教你剑术,你可用来防身,千万不能害人,否则将万劫不复。”

    刘学均听了嫦娥的话,恍惚明白了前世今生,觉得以前种种真是如同梦寐。嫦娥折下一枝松树条来,叫刘学均到墙角处拿起一根木棍。

    嫦娥道:“我现在就教你剑术。”

    刘学均道:“好啊。”

    月光溶溶,梧桐院落。刘学均跟着嫦娥练剑术,学了几招后,突然鸡叫,刘学均一个转身,觉得身已躺在了床上,急睁开眼来,屋内陈设依旧,刚才种种仿佛是梦一场,正在疑惑,耳旁听到爹娘在低声哭泣。

    刘学均望向爹娘,爹娘道:“学均啊,你可醒来了,可吓死俺了,你都昏睡一天了。”

    刘学均道:“我好好的啊。月里嫦娥还教我剑术呢。”

    爹娘用手摸摸刘学均的额头,额头如火炭般烫手,这孩子可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呢。爹娘忧心不止。

    刘学均高烧不退,夜夜梦见嫦娥在教他练剑术。这样连梦了三夜。第三夜,嫦娥对他道:“你剑术成矣。”嫦娥转身走上月宫,刘学均道:“等等我。”就向嫦娥走去,用手去扯嫦娥的长袖,可哪里扯得住?望着月亮冉冉升高,嫦娥的面貌渐渐模糊,月亮升在半空中,清质悠悠,澄辉蔼蔼。

    刘学均向前一迈步,又突觉得自己仍躺在病床上,恍然一梦,爽然若失,高烧已退,全身冰凉。

    此时已是后半夜,刘学均起床来到庭院中,月亮在天,清辉满地,木叶摇风,清露滴零,场景仍在,而人已杳。

    刘学均从墙角处拿起那根木棍,按照梦中所学,一招一式,练起剑术来。他的爹娘听见动静,连忙爬起身来,从窗内望见,悄悄道:“儿子高烧,烧了好几天,是不是烧疯了?”

    爹娘心痛儿子,忙跑出去一把抱住他,拥进屋里来,哄他睡倒在床上,把棉被盖在他身上,所幸儿子身上的烧已退了,生命无忧。老两口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天亮,刘学均起床步行来到院门外,左邻右舍惊疑,这孩子烧了好几天了,连医生都束手无法,怎么自己就好将起来了?纷纷围住他细问。

    刘学均道:“我没发烧,我在梦里,嫦娥还教我剑术呢。”

    邻居心里思道:“这孩子脑筋烧坏了,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太可惜了。”个个摇头叹息。

    刘学均道:“我没骗你们,不信,我练给你们看。”

    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松枝,就练起剑术来,闪腾跳跃,大有女儿之态。爹娘在一旁看得直抹眼泪。

    忽然一个看热闹的地痞哈哈大笑,走上前来,道:“我来陪你玩玩儿。”

    这个地痞平常游手好闲,偷鸡摸狗,邻居们都有些怕他,哪里敢上前来劝?爹娘忙跑过来打拱作揖,道:“他烧坏了脑子,你不要耍他。”这个地痞一把推开刘学均爹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道:“我不会打坏他的。”

    地痞看了看手中木棍,又用手掰断一截,指着刘学均道:“我看看你学的是什么剑法?你来刺我啊。”

    刘学均拿着松枝,站立不动。地痞等了一会儿,见不是法,就主动拿木棍刺向刘学均。刘学均拿松枝一格,没格开,那木棍就刺中了自己胸部,感觉很痛。

    地痞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发烧烧坏了脑子。”

    刘学均大怒,手中松枝扬起,朝下刷去,一招“龙女牧羊”,没想到,真的就在地痞的脸上刷了一松枝。

    这地痞吃了亏,恼羞成怒,拿着木棍劈头盖脸地向刘学均打来。刘学均连连躲避,几处受伤。爹娘跑过来,一个抱着刘学均,一个抱着地痞,嘴里连连告饶:“他脑子烧坏了,你就饶了他吧。”

    刘学均道:“娘,我没事的。”

    那地痞气道:“他还不服气呢。”

    刘学均牛脾气上来了:“你还敢打吗?”

    地痞一手把刘爹推开,道:“打就打。”

    持着木棍就朝刘学均刺来。刘学均不再像从前慌乱,想要把仙女剑法一招一式地全施展出来。地痞打不着他,反而自己身上中了好几次松枝。他气恼不过,丢掉手中短棍,跑进院子里,找到一根长棍,复跑了出来,两人又打在一处。刘学均使出精妙的仙女剑法,占得上风,信心大增,顺势就把在梦中所学的剑法“天女散花”“湘灵鼓瑟”“麻姑献寿”“精卫填海”“嫦娥舒袖”“天孙织锦”都一一使了出来,虽是初次使用,但招式奇妙,招招中的,打得地痞抱头鼠窜。

    村民们哪里懂剑术,只见短棍赢了长棍,瘦小子打跑了人人不敢惹的地痞,就认为刘学均本事了得,相信了他说的话,发烧睡觉,是为了在梦中学习仙女剑法。后来,村民们就传说他不是凡人,是天上的吴刚下凡。

    就这样,刘学均发高烧、梦中学仙剑的事儿就远远地传开了,河南好武,不停地就有人来向他挑战,结果都被他精妙的剑法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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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否卦邪教

    第12章否卦邪教

    别村里有位皮庄主,聘刘学均为护院。

    这皮庄主是村里恶霸,为富不仁,欺压良善,逼良为娼。一次,他逼着刘学均去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刘学均气不过,一剑就把他杀了。村里藏匿不住,刘学均只得别了爹娘,逃亡江湖。后来逃到了太行山柜门关,被几个强盗围住厮杀,强盗见他武功高强,就拥他为寨主,刘学均也只好在山寨中暂时安命。

    总寨主黄不远的生日快到了,刘学均带着一个喽罗下了山,准备去给黄不远拜寿。走到正康县,恰逢运往南方的救灾粮被劫,刘学均打探到劫者竟冒充柜门关山寨,官府正准备派兵征剿。刘学均忙叫喽罗赶回山寨,让弟兄们分散四处,躲避官兵。刘学均装扮成一个老头到县城里去打探消息,可巧遇到了陈吉洪。

    刘学均喃喃地道:“这到底是谁在冒充山寨呢?”

    陈吉洪帮着出主意:“这劫粮的人有腿,早就跑得远远的了,怎么找得到。可这大批的救灾粮,不容易搬运,也不容易藏匿,我们只要找到了这救灾粮,就能够找到劫粮的人。”说罢,望着冷玉虎,冷玉虎赞道:“陈兄弟说得不错!”

    陈吉洪问道:“这救灾粮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冷玉虎不答,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眼望远方。

    刘学均见众人不答,接着说道:“要是山寨劫了去,会藏在山寨里,可这又不会是我们太行山寨劫的,别人劫了去,会藏在什么地方?”

    冷玉虎已有了主意,道:“我们昨夜不是碰到一个人,连叫‘有鬼,有鬼’吗?”

    陈吉洪张大了嘴:“不会是小鬼搬运术吧!”

    冷玉虎道:“当然不是小鬼搬运,可这庙里有鬼。”

    陈吉洪道:“到那儿又不远,我们就去看看。”

    四人翻身上马,向竹林禅寺而来。

    远远地就望见有一个人站在庙门前张望,转身又跑进庙里去了。四人心道:“这里一定有鬼了。”

    众人冲进庙内。从庙后跑出一群人来,手拿钢刀,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吉洪高叫道:“我们是县衙捕快,来此办案,你们是什么人?”

    那群人互相对望一番,心欺来敌人少,其中的首领道:“我们是太行山柜门关好汉。”

    刘学均问道:“救灾粮是你们劫的吗?”

    “不错,是好汉们劫的。”

    “藏在什么地方?”

    那首领用手一指,道:“就藏在这庙里。”心想:“告诉你们,我也不怕,你们四人都别想活着离开寺庙。”

    陈吉洪用手一招,四人冲进人群中,一阵砍瓜切菜,杀得对方四散而逃。冷玉虎把一人踢翻,用脚踏住,其余人早已纷纷逃得没了踪影。冷玉虎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老实,一剑结果了你。”

    那人道:“我们是柜门关山寨的。”

    “胡说,老子才是柜门关的,你不说老实话,只有死路一条。”冷玉虎右脚一使劲,那人痛得杀猪般豪叫。

    那人不想走死路,只得说道:“我们是否卦教的。”

    否卦教劫了粮,冷玉虎问道:“庙里和尚呢?”

    那人只得老实回答:“有一个和尚,被我们的首领杀了,埋在庙后,与我无关。好汉饶命啊。”

    冷玉虎又问道:“哪里还藏有救灾粮?”

    那人躺在地上,用手一指:“离这里不远的东升村,从村口数,第三户人家就是。”

    放了这个老实人。四人走进庙里,果然望见在墙角处堆满了粮袋。而昨夜冷玉虎只是在窗外拿眼瞅一下,觉着是粮袋,只是没细想,今天在刘学均、陈吉洪的提醒下,自然就想到庙里有鬼了。

    四人骑上马向北赶去。

    赶了十几里路远,一座村庄出现在旷野中。

    四人骑马冲进村子里,来到第三户人家,这是一家大户,高门大院。踹开门,冲了进去,里面早有一帮人拿着兵器严整以待。陈吉洪使出断魂刀法,刘学均使出仙女剑术,冷玉虎、叶木翠使出武当两仪剑法,如虎入羊群,杀得这帮人七零八落,四处逃窜。

    四人走进屋内,屋内堆满粮袋,整整齐齐地一直堆到房梁。

    四人走出屋外,找到村里里长,对他言道:“否卦教劫了朝廷的救灾粮,就堆放在这家屋里,还有一部分在南面一座庙里,你们赶快报知官府。”

    四人奔波半天,找了一个路边茶寮,坐下来喝茶,歇息。冷玉虎使一个眼色,陈吉洪已然明白,他对刘学均说道:“刘兄弟啊,是这样的,我们四人都要去给总寨主拜寿,按说我们意气相投,不该分离,可一起走,太招眼了,怕引起官府怀疑,另外我们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刘学均道:“你说的话,我心里明白。”扭头望着冷玉虎道,“只是我们才见面,又要分手,还怪舍不得呢。”

    冷玉虎也对他惺惺相惜,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到土关垭,再好好地喝他几碗。”

    刘学均道:“好!到时我们再好好地喝一场。”

    说罢,大家一拱手,刘学均向西南走,冷玉虎三人向西北走。

    第二日下午,冷玉虎三人来到一个叫邱家楼的地方,一路上见人们双手拿着香,一步一叩头地向前走。陈吉洪好奇地问道:“你们到什么地方去啊?”

    那些人道:“前面有一座观音庵,可灵验了,很多人都去求的,你们是外地人吧,你们也去拜拜观音,观音准保你们一路平安。”

    冷玉虎不信,叶木翠却非要去看看,两人只得依她。随着香客来到一座山前,山上就是观音庵了,三人步行上去,只见观音庵里香雾缭绕。三人进去,庵里不大,只有三个庭院,密密麻麻都跪满了人,虔诚地向观音大士求拜。观音大士相貌庄恶,慈眉善目,左手净瓶,右手拿着柳枝,似要向众生洒下吉祥的天水来。一拨人拜完了出去,另一拨人又进来跪拜,进进出出,摩肩接踵,推挤不开。不觉之间,冷玉虎三人就被汹涌的人流给冲散了。

    叶木翠站在一群荆钗布裙的乡村妇女当中,格外地显得明艳诱人。突然,叶木翠觉得屁股被人摸了一把,一扭头,一个脸色有些白的小子向她挤眉弄眼。叶木翠大怒,从人缝中冲了过去,那小子就远远地跑开了。叶木翠回转身来,去找冷玉虎,忽然屁股上又被人摸了一把,一扭头,又见那坏小子站在远处,色迷迷地望着她。叶木翠道他所为,气羞不过,从人缝中冲了过去,穷追不舍,非要教训那小子一顿不可。

    冷玉虎两人逛完,走出庵外,却不见叶木翠,又复进去,找了一圈,没有找着。于是,两人分头去寻找,恨不得把整个观音庵给拆了,还是不见叶木翠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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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深夜奔跑

    第13章深夜奔跑

    冷玉虎走到前门,向东一望,广袤千里,望不见叶木翠的影子,复转到后门来,一眼望去,岗峦起伏,有一条小路向西而去。冷玉虎就向这小路上狂奔而去。

    冷玉虎一路狂奔,耳旁风声呼啸而过,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远。停下脚步来,冷玉虎静下心来一想,要是追错了方向,岂不是离叶木翠越来越远?叶木翠不会不辞而别,肯定遇到更厉害的对头,自己越是耽搁,叶木翠越是危险。想到此,冷玉虎万分焦急,只觉一阵头昏,就晕了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冷玉虎才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望见陈吉洪在身边,忙问道:“叶木翠呢?”

    陈吉洪道:“还没找着,不过,凭叶小姐的两仪剑法,一般人奈何不了她。”

    冷玉虎道:“我怎么在这儿?”

    陈吉洪道:“在观音庵里,转眼就不见了你。走到后院门来,就知道你向这边追来了,我到前面牵了马,就一路追了来,哪知你在乱山丛中一阵乱跑,昏倒在这乱草窝中,好不容易才找到。”

    冷玉虎想到自己心里惶急,失去理智,才昏了过去,定了一下心神,才徐徐道:“我想是不是我们坏了否卦教的财路,是他们来报复了?这否卦教可是一个秘密组织,连你和刘兄弟都不知道它的根源。我想东边尽是平原,我们还是要朝西边追下去。”

    说罢,挣扎着起身上马,却觉一阵头昏眼花,几欲要摔下马来。陈吉洪忙扶住他,劝说道:“冷兄,你不要太心急。我们向人打听一下这否卦教吧,总会有人知道。”

    两人骑马向西,路边有一户人家,两人下了马。这家门口,刚好有一个老头,坐在门槛上。

    两人打了问讯,问那老头,可知道附近有没有否卦教?

    老头一听问话,气得直翘胡子,道:“怎么没有?这是一个邪教,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去年,我的一个孙女就被他们掳了去,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我那可怜的孙女啊!”说罢,就嚎啕大哭起来。

    陈吉洪问道:“他们巢穴在哪里?”

    那老头道:“否卦教来无踪,去无影,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村里有人知道吗?”

    “没有一个人知道。”

    两人辞了老头,向西。冷玉虎道:“果然是否卦教的人干的。我想否卦教就在这附近,可这么辽阔的地方,还真不好找到他们。陈兄弟,我们分头去寻找,你向西北,我向西南,然后在西边相会。”

    “好。”两人分开,扬鞭而去。

    霎时天已暗了下来。

    前面已有村庄,冷玉虎心想:“否卦教明显是冲我而来,想来这否卦教就在附近,我要是骑马的话,夜里安静,他们很容易听到马蹄声,干脆,我舍了马,悄悄进村。”

    主意打定,冷玉虎跳下马,借着夜雾,跑进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很快查看完,家家吃饭,安宁祥和,没有否卦教踪影。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气,冷玉虎这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犹豫了一会儿,就走进一户人家,掏了一文钱,买了几个馍馍吃了,又向人家讨了一碗水喝。

    就这样歇息了一会儿,复又向西南跑去,跑了十多里,又来到一个村庄。这时天已黑定,夜雾弥漫,这也好让对方不容易发现自己。

    冷玉虎跑进村庄里,一个黑狗悄无声息地向他扑来,他一转身,那黑狗掉转身子就跑,却在远处“汪汪”直叫。冷玉虎心想:“它一叫,不是提醒否卦教,村里来生人了吗?”

    冷玉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扯住黑狗的后腿,甩手一抡,把黑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它半天才爬起来,一声不吭地跑掉了。冷玉虎这才挨家挨户地查看,有的人家在灯下纺绩;有的人家坐在一起闲话;有的人家熄了灯,早早上床睡觉,发出快活的欢叫声。这村里都是些小户人家,不像否卦教藏身的地方。

    出了村子,继续向西南方向,一口气又跑了几里,茫茫原野,没有一户人家,折而向西,跑了近十里,有一处山岗,长满茂密树木,在月光的照耀下,黑暗阴森。冷玉虎不敢贸然进入,心想:“明明觉得否卦教就在附近,怎么找不着?不可能更远,是不是自己走过了?”

    心里这么想着,冷玉虎复又向北走,发足狂奔,一口气又跑了十多里,北方地广人稀,也是没有人家,原野平旷,哪里是藏身之所?

    冷玉虎放慢脚步,心里琢磨道:“不能再向北了,陈兄弟在北面,他有了发现,一定会想办法告诉我的。”打定主意,复又向东跑,跑了十多里,远处有几点灯火。冷玉虎一头冲了进去,查看了几家,又大失所望,这就是入黑前,自己在这个村里吃饭的地方。

    复又向南跑,跑了十几里,冷玉虎想道:“否卦教夜里也要歇息,不能再向南了。”打定主意,复向西跑,跑了十几里路远,望见前面黑魆魆的一片,这倒是一个藏身之地。冷玉虎心里一阵高兴,加紧脚步向前赶。

    跑到近前,原来就是刚才来过的那片树林,他自己在暗夜里一阵狂跑,绕了一个大圈子,跑了六十多里路,就像一个没眼蜜蜂一样,乱跑乱窜,岂不耗费精力?而叶木翠一点消息都没有,还不知她会遇到什么样儿的危险?不知道她怎样地盼望着自己?是怎样地伤心难过?叶木翠本是武当山下好人家,为了他,涉险江湖,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而他自己粗心大意,竟然把她给弄丢了!冷玉虎呆在暗夜里,自怨自艾,一时神气沮丧。冷玉虎站在树林前,几乎要虚脱了,赶快定了定神,扶着一棵树,稍事歇息。

    月照树林,烟雾迷蒙,缥缥缈缈。站得久了,渐渐望见林中有一条山道。冷玉虎想沿着山道向上走,刚一举步,两腿酸软无力,不听使唤,几乎要摔倒在地。冷玉虎心中大惊,武当轻功本以耐力见长,今因他心智大乱,内力涣散,经脉逆乱,搞不好将会丧失武功。他忙收摄心神,调匀内力,渐渐感觉气力恢复。

    冷玉虎朝前踏上一步,顿觉维艰,只得扶着一棵一棵的树,艰难地向前一步一步地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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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猴子插箭

    第14章猴子插箭

    这是一座不大的山岗,走过树林,前面现出一座寺庙来。冷玉虎艰难挨到寺门前,抬头一望,门上的匾也没有。寺门紧闭,也不敢敲门进去,扶着墙,绕到寺后,有一道小门半开着,冷玉虎慢慢挨身进去。

    寺内蒿草半人高,显然是个废寺。转过一间倒圮房屋,前面就是大殿,有灯光射了出来,里面有男女嬉笑声。半夜荒寺里,有人在此嬉闹,非奸即盗。

    冷玉虎浑身无力,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盘腿坐下来,运功调匀气息,过了一个时辰,内力通畅,体力才慢慢恢复过来。

    站起身来,走到前殿,从窗隙里朝内望,只见几个男人搂着两三个妖艳女子,正在喝酒浪笑,衣衫半裸,烛光照得那白白的肉**人,桌上摆满了菜蔬果品。一个***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打开殿门,冷玉虎赶忙闪身在一棵树后,只见那人绕到殿后,拉开裤子解手。

    冷玉虎悄无声息地跑将过来,一把揪住,低声道:“只要喊叫,莫想活命。”

    那人果然闭嘴,冷玉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们就是附近村里的人,到这儿快活快活。”

    冷玉虎喝道:“胡说,要不老实,我扭断你的脖子。”

    那人脖子长得有些细长,生怕被对方真的一不小心扭断了,那可真是有些麻烦,他老实道:“我们是否卦教的。”

    冷玉虎道:“教主在里面?”

    “不是,我们这儿是否卦教的一个练功点。”

    冷玉虎问道:“你们今儿下午,是不是掳了几个女孩?”

    “掳了两个。”

    “在什么地方?”

    “这两个劣蹶得很,关在地窖里。”

    “地窖在哪儿?”

    那人用手一指:“那边不就是。”

    冷玉虎问道:“救灾粮是不是你们劫的?”

    “不是。”

    冷玉虎手上一使劲,把那人的细脖子真的给扭断了,手一松,倒在了地上。

    劫粮和掳人的是两伙人,冷玉虎能找到这里,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冷玉虎找到地窖,砸开锁,走了进去,里面果然关了几个女孩。砸开铁锁,把里面的女孩放了出来,当然叶木翠也在里面。叶木翠一头扑在冷玉虎怀抱里,一天的委屈化着泪水,伤心大哭。冷玉虎拥抱着她,让叶木翠在自己怀里哭个够。

    叶木翠心情渐渐平复,冷玉虎拉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了上来,否卦教的人执着刀剑,已然环伺左右。

    冷玉虎已是第二次遇见否卦教的人了,知道他们的武功高低,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左手握着叶木翠的右手,自己的右手伸过来拍了拍叶木翠的手,柔声道:“你站在这儿看着,我来解决他们。”

    冷玉虎抽出剑来,使出武当两仪剑法,心里恨极,哪里会再客气?招招凶狠,否卦教的人遇着,非死即伤,一个也逃不了。

    三下五去二就收拾了否卦教。又来到前殿,叫那些女子快快离开寺庙。冷玉虎这才积薪放火烧了寺庙。冷玉虎拉着叶木翠的手,一步步走下山来。回过头来,在暗夜里,那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忙碌了大半夜,冷玉虎坐靠在一棵树旁,叶木翠依靠在冷玉虎的肩旁,说着话。原来在观音庵里,那脸色发白的小子调戏叶木翠,叶木翠大怒,跑上前去,就要剑刺那小子。不承想那小子用手帕一扬,撒出迷香来,叶木翠不防备,就被迷倒。小子抱起叶木翠,骑马就跑到这小山上的寺庙里。

    两人实在疲劳,手拉手地说着话,就慢慢地睡着了。

    突然,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两人惊醒,原来是陈吉洪骑马望着火光找来了。

    天亮,三人骑马向西。

    傍晚,三人已走进太行山中了。

    太行山山势巍峨,林木繁密,三人走进林里,只觉林风习习,浑身清爽,蔽天的枝叶筛着阳光照射在人身上,闪闪烁烁,像是一只只蝴蝶在衣上飞舞。

    突然,听到高树上有“唧唧唧……”的叫声,一抬头,一只小猴蹲在树枝上,它望见有人正在看它,几下就跳到远处树上躲避开了。

    陈吉洪大叫道:“这是袁速的猴。”

    说着,就跑了过去,嘴里高叫道:“小迪,小迪……”

    叫了半天,就听到远处有一阵树枝响,陈吉洪又叫道:“小迪,小迪,是我啊。”

    只见树叶一阵乱晃,先前那只猴又出现了。陈吉洪扭过头,对冷玉虎讲道:“格鲁嘴寨主袁速,跟我关系最好了,我们在一起时,我就喜欢逗弄他的猴,他的猴名字叫小迪。”

    陈吉洪用手招那只猴下来,它躲在远处,就是不肯下来。陈吉洪又“咦”了一声,道:“小迪身上怎么有一只棍子?啊,不是棍子,是一枝箭。”

    冷玉虎忙凝目望去,猴子屁股上果然插着一枝箭,他从身上皮囊里拿出一枝箭,道:“陈兄弟,你看,这和杀死杨大人的那枝箭不是一样的大小吗?”这只箭跟平常的箭相比,又细又短,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吉洪望了望,道:“是啊,是一样。”

    冷玉虎道:“找了二十多天,终于在这儿找到了。”

    陈吉洪道:“这里离土关垭也近了,我们到山寨,让总寨主多派几个人,就能找到这个蒙面杀手了。”

    可那只猴子受了惊吓,怎么唤它都不下树来,四人只得离开。走得远远的,回过头来,那只猴子又跳到先前的那棵高树上,不停地头朝下“唧唧唧……”地长声哀叫着。

    三人有些奇怪,又回转来,那只猴子又逃走了。望着树下的草比周围的草略枯黄一些,觉得有异,扒开草丛,下面的土壤也好像是新翻过的。三人心中起疑,用刀剑挖开土,两尺之下,露出一具新鲜的尸体来。

    陈吉洪颤声叫道:“是袁速兄弟。”

    他们两人平常感情好,陈吉洪双眼喷火,叫道:“是谁杀的?”

    不用回答,大家心里明白,就是蒙面人下的手。

    陈吉洪道:“我们赶快进山,报告黄总寨主,找出那蒙面杀手,好给我袁兄弟报仇。”

    大家掩好土后,复上马向西,只感觉这个蒙面人来历不简单,事情变得复杂了。

    走了一会儿,后面蹄声“得得……”一伙人骑马追了过来。大家在查清蒙面人之前,不想再惹麻烦,就下了马,隐藏在密草丛中,这伙人骑马冲了过去。

    叶木翠道:“他们是否卦教的人。”

    “你怎么知道?”

    叶木翠道:“他们身上有标记。”

    看来这两次打杀了这否卦教的人,他们是来报复的。冷玉虎道:“我们向东走,把否卦教引开,我们再上土关垭。”他不想把麻烦引上土关垭山寨上。

    三人骑马沿着大道向东走。果然不一会儿,后面又响起马蹄声,三人下马等在路旁。否卦教的人冲到跟前,望都不望他们一眼,就又向东跑去,看来否卦教不是来找他们的麻烦。

    冷玉虎疑道:“他们中间好像有个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却总是想不起来。”

    冷玉虎正在苦思冥想,跑在前面的一个否卦教徒骑马跑了回来。走到近前,那人跳下马,对着两人喊道:“两位大侠,原来在这儿啊。”

    两人怔怔地望着他,却记不起来他是谁?

    那人道:“我叫王吉刚,在周家庄,我给两位大侠买的霸王醉。”

    陈吉洪用手一拍脑门,道:“噢,想起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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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面书生

    第15章白面书生

    王吉刚道:“两位大侠是庄主的朋友,我也就不瞒您两位。自从大侠走后,那程侃半就带人来报复,烧了庄院,杀了几个人。庄主气恨不过,就把全部家产都献给了否卦教,请教中英雄来帮他教训程侃半。我也不请大侠到庄上去,现在庄主也没地方可去了。”拱手道:“我有事,请了。”骑上马而去。

    江湖上的仇杀,司空见惯,何况程侃半是恶贯满盈,大家也不去关心他;既然否卦教不是冲自己而来,也就放了心,大家骑上马去给总寨主拜寿。

    复向西走。

    陈吉洪用手一指,对冷玉虎道:“我有东西,就在前面小树林里埋藏着,我去挖了来,做为我们献给总寨主的生日礼物。”

    冷玉虎道:“陈兄弟不用客气,我们不是有一包周庄主送给的银子吗?刚好拿去献给总寨主。”

    来到树林前,三人下马,牵着马朝密林中走去,林木遮天,林内巨石累累,仅有一条野兽走过的道路。走进林内,却远远望见林内大圆石上睡着一个人。陈吉洪立即止步,悄声道:“不好,东西就埋在石头下。”

    那睡着的人听到响声,立马翻身下了石头,却是个和尚。这和尚就是在前面冷集镇上的那个酒肉和尚,他曾跟一个寻夫的瘦女人打过一架,砍断了驴头的那个和尚,不想他跑到这个地方来睡觉。

    冷玉虎悄声对陈吉洪道:“我把他赶开,你好挖东西。”于是高声对那和尚道,“那和尚,到处找你来,原来你躲到这个地方,走走,跟大爷到衙门里去。”

    那和尚却不记得冷玉虎,还以为自己的事犯了呢,拿起禅杖,就朝冷玉虎奔来,当头就砍。冷玉虎岂容他砍着,闪身躲过,就跟他杀在了一起。这和尚使得的是鲁智深“醉打山门”的武功,本事原不弱,只是当时在冷集镇被会轻功的女子杀得手忙脚乱,以致吃亏。今日跟冷玉虎杀在一起,虽不能取胜,但仗着威猛的武功,在几招内也不致落败。两人杀了几个回合后,冷玉虎慢慢地把和尚引向林外。

    哪知刚引开几步,就瞥见一个白衣秀士站在林外,面貌俊美,轻摇折扇,态度从容,正笑吟吟地望着这里。

    冷玉虎对他吼道:“快走开,公差办案。”

    那白面公子并没走开,说道:“我站得远远的,不影响你们。你们请便。”然后就气定神闲地欣赏着他们的打斗。

    冷玉虎无法,只有先把和尚赶跑,于是使出猛招,把和尚刺得手忙脚乱,无法应付。和尚猛力一挥禅杖,乘着冷玉虎闪开的间隙,拖着禅杖就跑掉了。冷玉虎在后面一阵地假追。

    白面公子站在一棵松树下,一个婢女站在一旁,公子只是望着这里,慢摇折扇,并没有走开的意思。

    公子不走开,陈吉洪也不敢去取东西,要是被这个公子发现,又要当做赃物,惹一番风波。于是大家都站着不动。陈吉刚只得先开口道:“我们的事已办完,公子还不走吗?”

    那公子轻笑着道:“你们的事办完了,我站在这里,并不打搅你们什么。”

    “公子不走吗?”

    公子道:“我不走。”

    “不走,站在这荒郊野岭干什么?”

    公子道:“这里草坪如毯,野花染黄,林木环绕,一条小溪流淌,中间还有一块大石可以倚靠,风景绝佳,我要在这里欣赏风景,说不定还能吟出一首好诗来呢?”

    陈吉洪吓唬他道:“你刚才看见这个恶和尚没有?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赶快离开,要是遇见恶人,可就吃不着兜着走了。这山里猛兽很多,大白天里也敢出来吃人。”

    那白面书生胆量很大,并不惧怕,笑道:“有了恶人猛兽,我们骑上马就走。各位先走,不要担心在下的安危。”

    这反而要撵陈吉洪走了。陈吉洪无法,又不能说出实情,正在尴尬,却望见冷玉虎走了回来,关键时刻,还只能由他出面了。

    冷玉虎一使眼色,引着陈吉洪走到别处,咬着耳朵,低声道:“我们把他引开,然后再转回来取东西。”

    两人计议一定,走了过来,冷玉虎道:“近日正康县出了几起采花大案,我看你笑嘻嘻的,定是奸恶之人。”

    那白面书生并不惊慌,说道:“有什么证据说我是采花贼?”

    冷玉虎怒道:“先拿到县衙,再分辩不迟。兄弟,拿住他,好去请赏。”

    冷玉虎两人冲向书生,势要在他身上刺上几个伤口来。那书生爱惜自己的俊美面貌,赶忙逃开了。冷玉虎不依不饶,又向书生刺去,势要把他刺伤。

    来到林外,两人联手,招招狠毒。那书生不敢大意,拿着折扇左支右挡。原来这书生会武功,且武功跟冷玉虎不相上下。三人混杀在一起,翻翻滚滚,杀了几十个回合。

    突然,那公子跑出圈外,道:“本公子不跟你们玩儿了。再见。”那婢女牵过两匹马来,两人上马,向东跑去。

    冷玉虎叫道:“哪里逃。”这边三人也都上了马,在后面紧追。那公子二人骑着马一阵紧跑,这边三人假装追了一段,故意慢了下来,看看不见了公子二人的身影,哈哈一笑,道:“这公子真是奇怪。”打转马向树林中走来。

    三人打马来到林中,却傻了眼,却见公子倚靠在圆石上,正笑吟吟地等着他们呢。看来这个公子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勾当,却不说破,只在一旁捣乱取乐。

    冷玉虎心焦,眉头一皱,猛地想出一个计策来,遂低声对陈吉洪道:“我引开他,你取了东西,到别处等我。”伸开手掌让陈吉洪看。

    陈吉洪愣了一下,突然明白,用手指在冷玉虎手掌上写了三个字:“八间房”。

    冷玉虎又向叶木翠交待几句,然后拿剑向公子刺来,不再言语,两人杀在一处。叶木翠拿剑向公子婢女脸上刺去,谁知婢女不会武功,吓得“啊”的一声,摔倒在地。公子本来跟冷玉虎杀个平手,现在望见婢女有危险,就舍了冷玉虎,拿着折扇朝叶木翠刺来,而冷玉虎又从后追了上来。公子逼开叶木翠,又返身来迎战冷玉虎,叶木翠又乘机举剑向婢女刺去。公子躲过冷玉虎一剑,又过来逼退叶木翠,把婢女拉在身后保护起来。冷玉虎两人合力朝公子两人刺杀。那公子武功高强,以扇为剑,指东打西,以一人之力,对付二人,也不致落败。

    原来那公子练的是“落花剑法”,就是让婢女摇动花枝,让花瓣落下,风飘花舞,公子在落花中舞剑,用剑尖挑起,不让一朵花瓣落地,剑术才成。

    这边三人缠在一起厮杀,那边陈吉洪取了包裹,飞身上马,绝尘而去。那公子被人缠住,不能分身追赶。

    冷玉虎见陈吉洪已然跑远,使出厉害招数,只是和公子缠打,好让叶木翠去伤公子婢女。那公子剑术本来和冷玉虎不相伯仲,这时穷于应付,不能两者兼顾,于是拉着婢女逃开,道:“算你们赢了。咱们后会有期。”拉着婢女骑上两匹马就跑出林外。

    冷玉虎怕公子去追陈吉洪,也骑上马假装在后面追了一程,看看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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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梦:诛淫贼,灭邪教,破恶教,杀倭寇,看英雄怎样杀敌?被困百花山,陷身鲁班洞,看英雄怎样脱身? 美女情:多情的师妹,高洁的小姐,报恩的民女,仰慕英雄的美女,热情似火的娇娃,看英雄怎样取舍? 兄弟情:纵酒高歌,兄弟情重,看英雄怎样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怀有梦想吗?阅读武侠《望海潮》,主角就是你,踏上江湖冒险之路,去一步步把梦想追寻。望海潮传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望海潮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望海潮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