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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从一杯毒酒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纳兰幽月     兴汉从一杯毒酒开始txt下载     兴汉从一杯毒酒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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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李儒之死

    汉初平元年正月十二日,即公元190年3月6日,司隶洛阳县,皇城,永安宫。

    唐禹,帝都空大机械系一名即将毕业的普通学生,二十一世纪的一位五好少年。

    昨晚的散伙饭上,他喝了太多的酒,一杯闷倒驴下肚,之后发生的事他一概不记得了。

    他断片了。

    此时,他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样,搅得他脑仁疼。他努力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置身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中,面前一个面容清秀,身材娇小,身着华服的女子眉头紧蹙,半掩着面,小声抽泣。

    纵使多少绫罗绸缎都难以掩盖她的美貌。

    此情此景,好似电视剧中的皇宫内院一般。但是,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拍着头,努力让自己从梦中醒来。他把这一切都当做了梦境。

    这时候,他身边一个头戴官帽、面容猥琐的官员端着一杯酒走到近前,恭敬地对他说道:“弘农王,此酒乃相国所赐,服此酒,可以避恶。”

    那官员虽然言语恭敬,语气却颇有些威胁的意味,眼神也十分不善。

    唐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可不相信这杯酒真的能驱邪避害,八成有诈。

    他心中仔细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弘农王……相国……如果这再是一杯毒酒的话……”

    那个美貌的女子冲上前来,趁官员不注意,夺过毒酒,咒骂道:“李儒,你身为陛下的郎中令,居然与董卓狼狈为奸,一定不得好死。”

    她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唐禹,说道:“陛下,臣妾先走一步。”然后她毅然决然地举起酒杯,作势要一口喝掉。

    她的手却被人有力地拽在半空,手中的酒杯也被夺去。她看着唐禹手中的酒杯,竟一下子栽在地上,哭诉道:“陛下,为何不让臣妾先走?”

    唐禹还未说话,李儒却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撒泼的女子,不要着急,弘农王之后,就是……啊……”

    只是李儒还没骂完,表情便由凶狠变成了惊恐,他看着唐禹和其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唐禹趁李儒张嘴说话的时候,一下将毒酒泼进了他的嘴里,关键他喉结一动,还咽了下去。虽然量不多,但足以致命。

    他到死也不敢相信一向懦弱的弘农王会做出这般举动。

    唐禹没有理会地上捂着脖子一脸惊恐的李儒,重新坐回椅子上。后者无论再怎么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

    他正襟危坐,眼中聛睨一切,盯着随李儒来的一众侍卫,缓缓地喝道:“董卓要谋反,你们也要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李儒已经伏诛,尔等若是退去,寡人可以既往不咎。”

    众侍卫被他的手段和眼神震慑住,此时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谁也不想背‘杀死弘农王’这个锅。

    他们慢慢退出大殿,向董卓复命去了。

    等众侍卫走了之后,唐禹一下子瘫到地上,捂着胸口,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他刚刚成功地避免了一次死亡,改变了他原本的命运。

    他虽是一个理科生,却也熟悉东汉末年这一段历史。

    董卓掌权后,以“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为由废汉少帝为弘农王,迁何太后和弘农王于未央宫。

    历史上的这一天,董卓派李儒赐毒酒与何太后与弘农王,两人皆被鸩杀于未央宫内,而他只有十五岁。

    唐禹从刚才的种种推断出他的身份以及所处的情况。他就是那位被李儒逼着喝下毒酒的汉少帝刘辩,而愿替他饮毒酒的便是他的妃子唐姬。

    刚才的每一刻,他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好在李儒还认为他是那个懦弱的刘辩,一时大意,被他找到机会。

    “好吧,从今往后,我就是刘辩。”他的接受能力倒也真强。

    ……

    唐姬走到近前,拿出手帕为刘辩擦去额头的汗水。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于平常有些不一样,多了些霸气,少了些懦弱和轻佻。

    刘辩闻着手帕上的香气,思绪被拉到眼前,他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那些侍卫回去禀报董卓,董卓一定还会派人来杀自己,整不好就是那万人敌吕布。

    他不能坐以待毙,想要活命,便要想办法逃出宫去,甚至逃出洛阳。

    他握住唐姬的手对她说道:“唐妃,我要逃出宫去,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唐姬先是一怔,随后不住点头,“陛下去哪里,唐姬就去哪里。但我们怎么逃出去呢?”

    刘辩托着下巴,回忆着以前所看的书中被董卓杀害的忠臣义士都有谁。好像禁军有一个北军越骑校尉伍孚刺杀董卓失败,被董卓所杀。

    他脑中搜寻着关于北军位置的记忆,明确了目的地。

    随后,他让唐姬换上宫女的衣服,自己则穿上李儒郎中令的官袍,乔装打扮一番。虽然他只有十五岁,但身材高大,穿着李儒的衣服倒也合适。

    他又从李儒身上拿到董卓的令牌,又摸出些钱币。

    临走之前,他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生母何太后、李儒和被李儒杀害的宫女和宦官,叹了一口气,带着唐姬离开了。

    他每次穿过宫门,便将董卓的令牌拿出来,对守卫说道:“奉董相国之命,出宫办事。”

    董卓乃是当今的权臣,手下二十万西凉军就屯于洛阳周边,连皇帝都被他换了,可谓权倾朝野。谁又有胆量敢拦他的人?

    刘辩拿着他的令牌,打着他的旗号,顺利来到北军军营。

    越骑校尉伍孚正在营中练兵,听说董卓派人找他的消息,心中十万个不爽。

    伍孚,字德瑜,乃是一个豪气万丈的忠臣义士,根本看不惯董卓的卑劣行径。

    他有心不去理会,却又碍于董卓的权势,不想落人口实。

    伍孚来到越骑军大帐,见到董卓的两个使者,态度强硬地问道:“不知相国找本将有何事?”

    刘辩听到伍俘强硬的语气,不怒反笑,他转过头,对伍孚说道:“伍校尉,你可识得我?”

    “末将伍孚,拜见陛下。”伍孚见来人竟是被董卓废黜为弘农王的刘辩,当即跪拜。刘辩在位时,并未有任何过失,董卓却将他废黜。所以伍孚依然称刘辩为陛下。

    刘辩扶起跪在地上的伍孚,跟他讲述董卓让李儒对他做的事情,“伍校尉请起,我实在是有求于……”

    伍孚听罢,气得七窍生烟,嚷着要去杀了董卓。刘辩赶紧捂住伍孚的嘴,对他说道:“董卓身边有吕布,常人莫近。还望伍校尉送我出城。”

    伍孚当即会意,跪在刘辩身前:“末将定会尽全力护陛下周全。”

第二章 逃出洛阳

    越骑校尉乃是禁军北军五校尉之一,手下有司马一人,军吏一百二十七人,士兵七百人,皆为装备精良的骑兵。

    伍孚点齐兵马,军吏只带了司马和七位屯长,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他又从营中给刘辩和唐姬牵来一匹战马,扶两人上马,让他们跟在队伍中。

    随后,他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洛阳城门进发。

    他们手中有董卓的令牌,顺利地出了洛阳城。

    与此同时,吕布奉董卓之命到未央宫结果刘辩。他将方天画戟杵在地上,看着地上光着身子,面容扭曲,早已没了呼吸的李儒,冷笑道:“这弘农王什么时候有这般能耐了?”

    然后,他带着人到附近的宫殿搜寻,仔细盘问各处的守卫。

    最终,所有情报汇总在一起,他得出一个结论:弘农王和王妃往北军军营方向去了。

    他对身后的侍卫说道:“你们回去禀报义父,我去一趟北军军营。”

    吕布来到北军军营,查探到刘辩带着董卓的令牌调越骑校尉部出了军营,应该是出城了。

    然后他骑着马依次走访洛阳城的十二个城门,雍门守城士兵汇报:“越骑校尉伍孚带着相国的令牌,出城去了。如今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越骑校尉部都是骑兵,吕布已经追赶不上,他只好先回宫向董卓汇报。

    ……

    伍孚带着骑兵疾驰,行了一个时辰,才命令队伍停下。然后他召集手下的司马和屯长到刘辩身边,将实情告知众人。

    之前刘辩一直低着头,众人没有认出他。如今仔细一瞧,却是认出他来,齐齐跪下,高呼:“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护陛下周全。”

    “诸位快快请起,当今只有一个陛下,我只是弘农王。”刘辩对于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他将他们一一扶起,以示亲近。

    众人都是伍俘的老部下,跟他一个脾气,自然是勇壮好义的一类。众人知道他们出了洛阳城,就算是叛出了洛阳。刘辩非昏庸之主,众人当即宣誓向他效忠。

    “王上,如今我们该往哪里去?”伍孚抚着他的胡须问道。

    其实,刘辩逃出来这一路都在思考下一步何去何从。

    他心中有三个方案。

    第一,投往荆州南阳郡,本朝世祖、位面之子刘秀起于南阳郡,那里刘氏宗族众多,应该会收留自己。但南阳此时由袁术把持,他天性骄肆,在历史上曾自立为王,不可轻信。

    第二,投往扬州会稽郡,唐姬的父亲唐瑁正是会稽太守,应该会收留他,他甚至还有可能获得一郡之兵。但会稽远在扬州,一路波折。

    第三,前往封地弘农国,只是那里现在被董卓手下中郎将董越和段煨等人镇守,想要夺回封地并不容易,但善用董卓的令牌或许可以得一城休整。

    他认为凡事求人不如靠自己。两郡并不一定能容下他,还不如去弘农国试一试。

    他将三个方案跟众将讲明,陈明利弊,然后说道:“我要夺回封国,不知诸位是否愿意同往?”

    “末将愿往。”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楚,心中对他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弘农国在河南尹西侧,众人出了洛阳县,经过河南县和谷城县,再穿过函谷关,就到了弘农国。

    众人又一路向西,直奔弘农国的治所弘农县。

    弘农县现由董卓的同族子侄董越镇守。

    ……

    刘辩等人尚未出河南尹时,董卓便收到了吕布的汇报:越骑校尉伍孚带刘辩出了城西的雍门,不知所踪。

    董卓异常愤怒,将桌上的茶杯、茶壶通通拨到地上,吓得身边的婢女瑟瑟发抖,生怕董卓看她不顺眼,一刀将她杀掉。

    在她之前,已经死了两个婢女了。

    “还不快收拾?”董卓指着地上的碎片对婢女吼道。

    “是,大……大人。”婢女颤抖着走到董卓身边,小心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奉先,这件事我要你亲自去办,一定要找到弘农王,将他杀掉。”董卓阴着脸嘱咐吕布,然后他看向面前的婢女,微笑着说道:“哎呀,让你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呢。”

    婢女听到董卓的话,吓得瘫在了地上,“大人,大人,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求您饶了我……啊!”

    可惜董卓并没有放过她。

    他手起刀落,婢女便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在洛阳城造了太多杀业,不在乎多这么一两个人。

    自从董卓行废立之事后,各地多有反对的声音。有广陵郡太守张超、陈留郡太守张邈和东郡太守乔瑁等人欲起兵讨伐董卓,恢复刘辩的帝位。

    董卓收到了风声,所以才动了杀刘辩的心,以断绝乔瑁等人的企图。

    刘辩逃走对于董卓来说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吕布奉董卓之命到军营中点齐兵马,分别往洛阳城的四个方向搜寻。

    徐荣领兵出厦门向北,往平县方向搜寻。李傕领兵出中东门向东,往偃师县方向搜寻。胡轸领兵出平城门向南,往大谷关方向搜寻。他则亲自带兵出雍门向西,往谷城县、河南县方向搜寻。

    河南县丞禀报,见一队骑兵往函谷关方向去了。

    吕布得到刘辩的行踪,差人往其他三路告知,他自己则率队往函谷关赶去,对刘辩紧追不舍。

    ……

    刘辩和伍孚一行人拿着董卓的令牌顺利地穿过函谷关,进入弘农国。

    远处,太阳已经落入群山的怀抱,黑色的大幕渐渐拉开,天色慢慢昏暗下来。

    伍孚骑马立于刘辩身边,禀报道:“王上,我们连夜赶路,应该能在天亮时赶到弘农县。”

    “出发。”刘辩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都是一脸疲惫。但这个时候,他们可不能停下。

    他们身后不知跟了多少西凉的虎狼之师,想要像猛虎一般扑向他们这些羔羊。

    刘辩身前的唐姬有些乏了,抬起头望着他,眼波流转,脉脉含情。

    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再坚持一下,等我们到了弘农就好了。”

    “嗯。”未央宫中烈性十足的女子此时像一只绵羊一样依靠在他的怀里。

    “唉,她若知道我不是从前的刘辩,又该怎么办?”思着,他双脚轻拍马腹,座下战马似有灵性,逐渐加快了速度。

    ……

    深夜,洛阳城相国府内,董卓坐在桌边,陷入了沉思。他手停滞在半空,手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似乎心中之事颇让他烦躁。

第三章 智取弘农城

    第二天清晨,刘辩和伍孚终于在太阳升起前带着队伍赶到了弘农城。

    “你们是什么人?”一队剽悍的凉州士兵拦住众人进城的路。

    弘农城守军乃是董越从西凉带来的本部人马。他们虽然认得来人是禁军装束,却不识得伍孚。

    不识得便不是自己人。

    伍俘拿出董卓的令牌,放在守军面前,“本将禁军越骑校尉伍孚,奉相国之命,求见董越将军。”

    一个头领模样的甲士走到近前,确认是董卓的令牌无误,拱手道:“伍将军拿着相国的令牌,就是自己人,小将董将军麾下军侯周珲。”

    然后,他看了看伍孚身后的骑兵,有些为难地说道:“董将军正在府中,小将引将军前去,只是将军麾下的士兵要留在城外。”

    “那是自然。”伍孚对于周珲的话十分赞同,他若放众人进城,便是天大的失职。

    在周珲的陪伴下,伍孚悠闲地走进弘农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突然,他抽出腰间的环首大刀,一刀向周珲砍去。周珲反应不急,被砍翻在地,他指着伍孚却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了。

    紧接着,城外的两名屯长同时动手,将城门处的守军砍翻。七百名骑兵相继冲进弘农城,在伍孚的带领下冲向太守府。

    他已经从死去的周珲口中知道了位置。

    “哒哒哒~哒哒哒~”

    疾驰的战马奔袭在弘农城的街道上,雄浑的马蹄声响彻在耳边,像一道催命符一般向董越靠近。

    董越此时正抱着新纳的小妾睡觉,似乎昨夜喝的酒太多,此时仍是鼾声绕梁,三日不散。

    伍孚带人杀进府内,仍然可以听到他如响雷般的鼾声。

    睡梦中的董越觉得脖子上有些凉凉的,以为是小妾的胳膊。他伸手想要推开,却摸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东西。

    他的惯用兵刃,一把大刀。

    刀架在脖子上,董越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比任何醒酒药都要管用。

    他的屋内站着一队禁军打扮的士兵,小妾早已不见踪影,而拿兵器架着他脖子的人他也认识。

    “弘农王,不,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董越眼神闪烁,惊恐地望着刘辩。

    刘辩冷笑了一声,说道:“董将军既然知道我是弘农王,为何还睡在我的床上?”

    他此言一出,喜剧效果十分显著,引得身后禁军众人捧腹大笑。

    董越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用刀架住,心中十分窝火,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恭敬地说道:“陛下,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董越言语恭敬,眼神却十分不老实,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突然,董越双手暴起握住了刘辩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大刀调转方向,作势往他的脖子砍去。

    刘辩想要抵抗董越的力量,怎奈他手中无力,几乎没有对董越造成任何障碍。他的手腕被董越抓得有些变形。

    “再动一下,死。”

    董越的脖子又是一凉,一把环首大刀架在他脖子上。刀的主人面如紫玉,星眉剑目,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一个寻常士兵。

    董越悻悻地松开手,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瘫在那里。

    “捆上。”伍孚用刀架着董越,让身后的士兵将他捆上。

    等弘农城的守军赶到太守府,董越已经被五花大绑,他立于太守府门前,浑身上下还是睡觉时的衣服。

    “这里已经被包围了,你们逃不了了,快放了我们家将军。”一个身形魁梧的黑大个指着刘辩等人喊道。

    刘辩瞧着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笑道:“逃?我是弘农王,这是我的地盘。倒是你们,都给我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一刻你们家将军还会完好无损。”

    那黑脸壮汉十分不屑地回道:“一个被废了的窝囊皇帝,充什么大尾巴狼。”

    他身后的西凉军中响起一阵嘲笑的声浪。

    “董将军,看来你的手下不愿意让你活呢。”刘辩听后,动了动董越脖子上的刀,吓得后者不断颤抖。

    董越的脖子上传来轻微的刺痛,似乎还有血流出。他冲着那名壮汉吼道:“董横,你小子给我闭嘴,都把武器给我放下。”

    “大哥,可是……”

    “可是什么?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黑脸壮汉名叫董横,乃是董越一母同胞的三弟。他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董越喝止。

    他嘴上虽然不忿,却还是按照董越的话,命令士兵将武器丢在地上。

    伍孚命手下将董越手下聚到一处,将兵器收拢到一起,以防止他们突然发难。

    “董将军,我还要他们的甲。”

    “董横,卸甲。”

    董横骂骂咧咧地将战甲脱下来丢到地上。

    “董将军,我还要他们出城。”

    “董横,带兵出城。”

    董横愤怒到表情扭曲,但还是带着士兵出了弘农城。

    随后,刘辩又要挟董越,分别让四个城门的士兵不战而降,全部换上了禁军守卫。

    刘辩已经对弘农城完成了全面的占领。

    ……

    弘农城东门,刘辩让人为董越松绑,目送他离去。

    “董将军一路顺风,谢谢你的兵刃和战甲。”刘辩站在城门上,对董越说道。

    董越听罢,咬牙切齿地回道:“这些权当暂时寄存在弘农王这里的,末将改日亲自来取。”

    然后,他甩了甩手臂,带着麾下的士兵离开了。

    但是还有大约千人没有跟着他,而是集体跪在了弘农城外。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却有些不修边幅,给人沧桑之感,他拱手道:“王上,末将原弘农城守将苏定。我等皆是弘农男儿,愿效忠王上。希望王上不要撵我等走。”

    “我等愿效忠王上。”苏定身后的众将士一同喊道。一千人同时高喊,声音齐整,庄严而肃穆。

    刘辩听得有些心潮澎湃,没想到短短一日,他就从一个将死的废帝成了弘农城的主人。

    他看着城下的众人,高声道:“弘农男儿,都抬起头来。你们效忠于我,就要誓死守卫弘农。”

    “誓死守卫弘农!”

    “誓死守卫弘农!”

    ……

    开始时,只是苏定一人在高喊。但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感染了包括伍孚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跟着高喊起来。

    将士们整齐而又高昂的喊声,传到每一个百姓的耳中。他们纷纷走出家门,相互打听着发生了什么情况。

    “弘农王来了。”

    “那个无端被董卓废黜的皇帝。”

    “他好像赶跑了恶人董越。”

    “老张家的闺女被救回来了。”

    ……

    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弘农城内开始有了刘辩的传说。

第四章 董家兄弟

    自从刘辩率兵赶跑了董越之后,弘农城大街小巷便出现了一个广为流传的谚语,连街巷中玩耍的孩童都能随意传颂。

    “神兵天降弘农王,丢盔弃甲中郎将。”

    弘农王自然是刘辩,中郎将便是董卓帐下的东中郎将董越了。

    董卓废黜刘辩后,根本就没有打算将他放出京城。所以,弘农城也并未建有王府。

    刘辩和唐姬暂时住在太守府,太守府便成了王府。府中只留了一个憨厚老实的老汉和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婢女,其他仆人都给了些盘缠遣散回家了。

    刘辩为了笼络人心,避免寒了忠臣义士的心,他在人事方面进行了初步的任命。

    伍孚被任命为王国都尉,掌管王国的一应军事,以及缉捕盗贼、维持治安等日常工作。

    越骑校尉部仍旧保持原有名号,原校尉部司马梁宇升任越骑校尉,越骑校尉部扩充至一千人,有军侯五人。

    苏定被任命为城门校尉,负责主管弘农城四个城门的守卫,其下共有四个门侯,每名门侯各领兵五百。另外,其下的城门司马、城门丞、门侯由他自行任命。

    董越离开时,为弘农城贡献了三千套兵甲,五百匹战马,补足城门校尉部和越骑校尉部一部分后,还有富裕。

    有功之臣任命完毕,人心思定,接下来的工作才能更好地进行。

    刘辩作为一个知晓上下五千年历史故事的穿越者,知道论功行赏、赏罚分明的积极作用。

    虽然成功夺下了弘农城,有了一个据点,但刘辩脸上并没有欣喜的神采。

    整个弘农国共有九县,自西向东分别为华阴县、湖县、弘农县、卢氏县、陕县、黾池县、新安县、宜阳县和陆浑县。

    弘农九县,刘辩只占其一,其余皆被董卓麾下将领占据。

    如此破落形势,刘辩又如何能够舒展开眉头?

    ……

    吕布带兵穿过函谷关,顺着谷水途径新安、黾池两县,终于在黾池县以西四十里处寻到了刘辩的确切消息。

    他在这里遇到了一身睡袍的董越。他望着董越身后无盔无甲的两千余名士兵,心中好奇他们究竟经历了何种离奇遭遇。

    他拍马上前,拦住董越的去路,问道:“董将军,你们的兵刃和战甲呢?”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耐人玩味。

    董越见到吕布,心中尴尬。他本想绕过去,不与吕布相认,却被后者拦住去路。他只好简单讲述一番,并未提及被刘辩五花大绑拿刀威胁的事,“本将着了刘辩那竖子的道,一时大意失了兵甲。”

    吕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说道:“弘农王性格轻佻懦弱,没想到董将军居然会着了他的道,还不如一个被废黜了的小孩子。”

    “你……”吕布的话尽显嘲弄,气得董越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想辩解却又无法反驳,想揍吕布却又打不过。

    此时,吕布身边只带了两百骑,难以攻城拔寨,他决定先回洛阳复命。他命一员将领卸甲,指派其独自往弘农城打探情况,查探弘农城的虚实。

    那名将领约莫二十出头,身材修长健硕,一双鹰目摄人心神,手持一把长戟端坐于马上,端是一位豪杰人物。

    吕布走远后,董越麾下的一员小将忿忿地说道:“哼,一个三姓家奴而已,居然如此……”

    他还没有说完,一支羽箭直击面门,当场毙命,死状十分骇人。董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呆呆地立在原地。

    一行人中,只有董横一人面不改色,怒斥吕布下手太狠。

    一百五十步外,吕布缓缓地将长弓重新放到背上,纵马疾驰。

    直至吕布消失不见,董越才带着麾下将士继续赶路。许多将士腿脚发软,一不小心就摔在原地。

    吕布随手一箭,竟恐怖如斯。

    董越带着队伍一路向东,又行了半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黾池城。他和董横一母同胞的兄弟董云是黾池城的守将。

    董云在家排行老二,他打小便与两个兄弟有所不同。董越和董横好舞枪弄棒,他却好四书五经。

    他一心只读圣贤书,想要像本朝世祖一般“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出人头地。

    结果事与愿违,他等了六年,却从未被郡里推举。最终他投笔从戎,三兄弟一起成了董卓麾下战将。

    他由于肚子里有一些墨水,知些谋略,已经成长为可以独挡一方的大将。只是彼时的圣贤书,如今却只剩下一个书字。

    他在黾池县内横征暴敛,欺男霸女,惹得黾池县民不聊生,商不言利,百姓怨声载道。

    董越带着麾下将士到时,他因为新纳了一房小妾,正在大办筵席,邀请了黾池城内大大小小的人物。

    众人即使百般不愿,也要乖乖地准时到场,奉上礼物与钱币。否则,董云总会找到一些明目来整治你。

    深夜,董越、董云、董横三兄弟坐在府中聊起弘农王私自逃回弘农国,夺回弘农城一事。

    董云安慰着兀自苦恼的两个兄弟,给他们的杯中倒满酒。他仿佛从中嗅到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他从另外一个角度给两人做了一个分析:“刘辩虽然拿下了弘农城,但他也被限制在了那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董越反应较快,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合心意,“二弟的意思是……”

    “对,我们何不带兵拿下弘农城,活捉刘辩。这可是大功一件。”董云越说越兴奋,仿佛刘辩已经被他抓到了一般。

    董横突然记起白日里吕布一箭镇住所有人的场面,说道:“哼,一定要在吕布那个傲慢的家伙面前威风一把。”

    董云一脸无奈地瞧着董横,苦口婆心地劝道:“三弟,你真的不要再去惹那个杀神了,你有些莽的过头了。”

    他这个弟弟,为人义字当先,待人真诚,没有什么花花肠子。除了脾气暴躁,一点就着,还有点好斗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董横口中随意敷衍着,心中却打定主意要与吕布分个高下。

    酒过三巡,三人都有些醉意。由于明日还要带兵攻打弘农城,董云提醒两人不要因小失大,喝酒误事,三人各自回去休息。

    弘农城内,刘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浑身不自在。他作为穿越者,并不是原来的刘辩,唐姬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陌生人。

    他瞧着身边熟睡的美人,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第五章 张文远

    翌日,弘农城中来了一位豪杰人物。

    他并未与人有什么交流,也并未做出些什么惊人之举,只是静坐在酒肆中饮酒,但人人都知道他是一位豪杰。

    一个人的气场无声无形,也无法隐藏。

    苏定从此人一进城门就开始注意他,一直跟到了酒肆,直至确认他不会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才放心离开。

    王府内,刘辩正拿着一把环首刀在练习武艺,他想要在乱世中多一份自保的本事。

    这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的觉悟。他要让这孱弱的身体变得强壮,努力的活下去。

    他收到苏定的消息,心中十分好奇,究竟何种人物能被如此关注。

    酒肆中,一名身材健硕的青年正在饮酒,仔细聆听着身边一众酒鬼口中谈论的轶事。他的一双鹰眼十分引人注目。

    自刘辩接管了弘农城后,百姓不必整日紧闭家门,酒肆中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个身材瘦弱,眼神忧郁的少年坐在他的身边,说道:“酒肆果然是查探消息的最佳场所。”

    这个人他认得,他曾多次远远地见过,却未曾说过一句话。少年瘦弱的身材源于董卓在饮食上的故意怠慢,忧郁的眼神恐怕是因为长期待在未央宫中对未来毫无希望的绝望。

    说实话,他对少年的遭遇十分同情,却又无能为力。

    自古以来,皇宫内院中的权势斗争都可以写一部厚厚的史书了。

    无数人为此成为了牺牲品,他可不愿陷入其中,搭上性命。

    但是,这个羸弱的少年居然逃离了洛阳那个是非之地,还以其人之道,毒杀了要毒杀他的人。

    这与他平日印象中的那个形象大相庭径。

    人总要在苦难中学会成长,看来少年的成长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少年自然是刘辩。

    他将酒杯放到桌子上,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刘辩,说道:“王上既然知道我是相国的部下,还敢独自前来,不怕我……。”

    刘辩并未因为对方的无礼而愠怒,他拿起酒壶为对方满上一杯酒,“怕你杀了我?我自然是怕得很。不知将军是哪里人?”

    “雁门马邑人。”

    刘辩听到“雁门马邑”四个字,眼前一亮,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但他脸上却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此人的确是一位豪杰,更是一位良将,一位竭尽所能也要拉拢的良将。

    刘辩脑海中整理着一切关于他的资料。

    随后,刘辩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寡人曾读太史公所著《史记》,知马邑有一个聂翁壹,马邑之谋因一尉史功亏一篑,实乃可惜。不知将军与那聂翁壹可有关系?”

    青年突然一怔,端起的酒杯停在半空,眼神中透出些许落寞,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王上,聂壹乃我先祖。马邑之谋失败后,我族多半人迁至他处,剩下的也都改了姓氏,不复从前。”

    刘辩心中虽然知道这些,但还是装作第一次听到一般,露出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旋即,他表情变得凝重,眼神凌厉地盯着那青年,说道:“董卓残暴不仁,将军效命于他。昔先祖之谋因一尉史而功亏一篑,今将军的一世英名要因董卓而毁于一旦吗?”

    青年因刘辩的话陷入了沉思,思索着刘辩的话。他手中的酒杯仍旧停在半空,这一杯酒半晌都没有喝下。

    片刻之后,青年的鹰眼中满是迷茫,下意识地问道:“依王上之言,我该怎么办?”

    “你先喝了这杯酒。”

    青年依照刘辩所说,将酒一饮而尽,旋即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刘辩见他将酒喝下,狡黠一笑,说道:“此酒乃寡人所斟,既然饮了这杯酒,你就是我的人了。”

    刘辩的一席话似乎击中了青年的某一条脆弱的神经,他居然流了下了眼泪。

    或许因为是先祖马邑之谋失败后,他族再一次为大汉皇族效力。或许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条属于他的路。

    “末将雁门张文远,愿效忠王上,为王上赴汤蹈火!”

    张文远即是张辽。

    刘辩起身扶起跪在身前的良将,脸上掩饰不住欣喜的神色,心中更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波澜壮阔。

    张辽何许人,古之召虎,能征善战之良将。他曾威震逍遥津,江东小儿闻之止啼。

    刘辩如今将青年时的他招至麾下,自然喜不自胜。

    然后刘辩带着张辽与伍孚、苏定、梁宇诸将相见,众人见他豪气万丈,皆恭喜刘辩又得一大将。

    张辽暂任弘农国郎中令一职,掌管王国大夫及卫士的轮值和宿卫工作。其下暂有卫士两百人,皆由城门校尉部抽调而来。

    刘辩喜得良将,但麻烦依然紧跟他的步伐。

    午时,弘农城外来了一伙人,旌旗招展,一个壮汉在东门外叫阵。

    刘辩闻讯赶到,止不住苦笑。

    城外叫阵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时心软放走的董横。

    董越、董云和董横三兄弟一早点其四千名兵马,从黾池城出发,终于在午时赶到了弘农城。

    吕布到黾池时,曾跟董云提到董卓因弘农王逃走一事十分气愤,让他多加注意弘农王的行踪。

    所以董家三兄弟才有了捉住刘辩的想法。

    董越见刘辩站在城楼上,冲着他喊道:“王上,本将来取回寄存在这的兵甲,顺便请您到洛阳做客。您看是您自己走下来呢,还是我进去请您呢?”

    刘辩戏谑地瞧着董越,说道:“董将军,兵甲已经穿在我们身上,我呢,刚从洛阳回来。看来董将军要白跑一趟了。”

    “看来,王上是要逼我等动粗了,到时候刀剑无眼,还望王上不要责怪。”董越言语中似乎极尽嘲弄,似乎忘了是谁狼狈地被赶出弘农城。

    刘辩在洛阳时险被鸩杀,又怎会被董越口中刀剑无眼所威胁。如今,双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刘辩身后众将见董横在城外骂阵,言语不堪入耳,皆请愿打头阵,将董横擒来。

    这董横生得魁梧,如此嚣张,而董越又放任他如此,必定有所倚仗。

    他不敢轻敌。

    刘辩麾下的这些将领,张辽武艺最高。正好张辽新到,还未立寸功,刘辩有意让他展示一下身手。

    最终,他看了看王国郎中令张辽,命其打第一阵。

第六章 一战成名

    弘农城前,一黑一白两员将领斗在一起。

    手中一把长槊左右突刺的是弘农国郎中令张辽,手持一把大斧上下劈砍的是董卓麾下军侯董横。

    一个秉性沉稳,一个脾气火爆。

    两人兵器交接,激战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董横空有一身蛮力,然灵活不足,逐渐跟不上张辽的速度。

    张辽槊如蛇信,迅捷而凶悍,一击比一击凌厉,分明还留有余地。他所攻之处,皆是要害,令董横只有招架之功。

    弘农城上观战的众人皆被张辽的手段所震撼。如若与之对战的是自己,决计不能撑过三十回合。因此众人对董横的看法也有了些改观。

    刘辩心中起了爱才之意,赞道:“这董横倒像一个稍微弱化一点的典韦和许褚。”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董横昨日羞辱他的言语。

    弘农城外的董越、董云兄弟见自家弟弟已成败势,心下大急,呼唤董横回阵。

    这董横斗将起来,虽然逐渐力有不逮,心气却颇高,似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死心。他不理睬两位兄长的呼唤,仍旧在奋力抵挡,并伺机反攻。

    董横的做派颇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董云担心三弟被张辽击杀,眉头紧锁,想到了一个有些卑鄙的主意。

    他对着专心对敌的张辽喊道:“张辽,你我同是相国帐下将领,缘何今日为了一个外人对我等刀剑相向,你要叛主吗?如果你现在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弘农王乃是先帝遗孤,今上兄长。我岂能助尔等行谋逆之事。”张辽闻言,怒斥董云。然后他话锋一转,劝道:“董云,我劝你们三兄弟迷途知返,不要最后因此害了性命。”

    董云对于张辽收手并未抱有期望,只望他能因此分心,让董横找到可乘之机。

    兵者,诡道也。

    果如董云所料,张辽一时手中长槊攻势减弱,一直被他压制的董横觅得良机,一斧劈向张辽面门。

    张辽嘴角轻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长槊横扫,却是后发先至,砸中董横左肩,将后者砸下马。

    董横一身蛮力,如果一直防守,张辽一时还真难以胜之。他只好假装因与董云交谈而分心,故意露出破绽,好引董横放弃防守,露出空当。

    董横为人耿直,一心对敌,哪会注意到这些,自然是中了张辽的圈套。他被张辽一槊砸中,左臂已经失去知觉,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董越、董云两兄弟见状,一齐冲上去抢人,免得董横惨遭不测。

    他们兄弟三人,皆为至亲,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董越手中一把大刀,董云手上一柄利剑,一人一骑与张辽斗在一起。

    两人武艺不如其弟,张辽借兵器长度之利,左突右刺,让他们近身不得。

    十五回合之后,董云被张辽一槊刺中手臂,败退回阵。十九回合,董越被张辽挑落兵器,仓皇逃窜。

    董越、董云身为主将,双双落败,队伍士气降至极点,已无力再战。只因董横仍在张辽身边,才未退去。

    不消二十回合,张辽如天神下凡一般又败敌方两名主将,弘农城守军士气大振,众人望向他的眼中充满了小星星。

    伍孚见敌军主将受伤,士气受挫,他和梁宇亲自带骑兵往敌阵冲去,趁着双方士气落差最大时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敌军人数众多,却无心恋战,只被冲击一阵便四散而逃。伍孚又带兵追击一阵,才带兵返回。

    弘农军未失一人,却取得了一场大胜。而这一切的最大功臣正扛起董横丢在马上,慢悠悠地走进城门。

    张辽指了指马背上的董横,向刘辩请示道:“王上,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该怎么办?”

    “把他送去医治一下吧,免得死掉了。”刘辩瞧也没瞧董横一眼,让张辽把他带走。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张辽说道:“今日大胜,你当居首功。”

    张辽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害羞地拱手道:“感谢王上派臣出战,让臣在手下面前树立威信,这已经是极大的恩赐。”

    刘辩在收拾太守府时,发现了许多董越平常收集的珍宝,原本想赏赐张辽一件,以拉拢这员大将。

    但他听张辽如此说,似乎赏赐已经是多此一举,说不定还会达到反面效果。

    他嘱咐张辽一定要牢牢看住董横,以免董横在城中生出事端。

    张辽领命而去。

    不多时,伍孚与梁宇打扫完战场,回城向刘辩复命。他对两将的表现给与了极大的赞许,尤其是伍孚对出击时间的把握,果干而又坚决。

    伍孚和梁宇表现得十分谦逊,将此战的胜利归功于张辽连挑三将和众将士的英勇奋战。

    这种谦逊并不是每一员将领都能做到的,刘辩心中对两人的好感大幅增加。

    然后两人向刘辩请辞,带着兵器、战马等战利品回了军营。

    众人走后,城门处的苏定才走到刘辩身边,护送他回府。

    刘辩身边的护卫都是苏定千挑万选才举荐的人选,皆是忠义之士,以及今次的张辽,他对于苏定的识人之明赞许有加。

    苏定早先委曲求全,仕于逆臣董越,心中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惭愧地说道:“王上接纳罪臣,臣定当殚精竭虑,否则心中有愧。”

    刘辩则耐心地开解他,以免他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一战之后,刘辩突然发现他手下仅有的几个臣子皆非谄媚贪婪之人,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他手下有几位良将,却无一位谋臣。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熟知东汉末年的一些知名谋臣。比如王佐之才荀文若、妙计百出荀公达、算无遗策的贾文和、明于军计程仲德、世之奇士郭奉孝等等。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些人都属于曹老板的智囊团。

    刘辩心中有意,却无门路招揽。

    况且他眼下还要应付董卓这个大麻烦。等他侥幸坚持到董卓殒命,这些人才早已到了曹老板麾下。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汉初平元年正月十四日,张辽于弘农城外一人连破董横、董云、董越三将,一战成名,自此开始名将之路。

第七章 一石二鸟

    汉初平元年正月十四日,司隶洛阳县,皇城,相府。

    董卓面色铁青地坐于阁中,手上青筋暴起,捏碎了掌中的茶碗,似乎气愤至极。

    他身边的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生怕触怒了他,横遭不测。

    一连两日,董卓收到了两个坏消息,皆是因为刘辩。

    第一件,刘辩鸩杀李儒,携着他的令牌调禁军逃出生天。

    第二件,刘辩将董越赶走,占领了弘农城。

    董卓对于李儒和董越的死活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个被自己从帝位上拽下来的小子竟然学会了忤逆,跳出了自己为其安排好的命运。

    他脑海中想象着刘辩那在夹缝中努力挣扎的身影,赞叹后者如今的勇气。

    董卓至今还记得刘辩在北邙山下被自己迎驾队伍吓哭的模样,语无伦次,懦弱胆怯,与谈吐清晰、不卑不亢的刘协相去甚远。

    当时他便有了换一个皇帝的想法。

    况且一直照顾刘协长大的董太后与他同族,利于他掌权,何乐而不为呢?

    “天下人应该感谢我,为他们找了一个好皇帝。”这是董卓心中的想法。

    他认为自己为天下做了一件大善事,理应获得相应的礼遇,包括他现在所享受的一切。

    而当他手握权力,掌握了生杀大权的时候,心中的黑暗被慢慢勾起,唤醒了他原本的模样。

    刘辩跳出他安排好的命运,被他视为一种忤逆,而他最讨厌忤逆。

    董卓沉吟片刻,戏谑地笑道:“立刻进宫,让陛下下旨,弘农王行刺陛下未遂,逃出洛阳,欲在弘农县举兵反叛,命中郎将李傕带兵征讨。”

    然后,他命人将马牵来,立刻进宫请旨,吕布、李肃两人亦伴在身侧。

    他在马上冷笑,自言自语道:“刘辩小儿,你以为到了弘农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看谁敢支持你这个叛王?”

    董卓这个主意可谓异常狠辣,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攻弘农,还能断了某些人想以弘农王名义起兵的念想。

    “相国的主意一石二鸟,真是秒不可言。”李肃闻言,由衷地赞道。

    ……

    皇城,濯龙苑。

    刘协自被董卓扶上皇帝之位,每日生活依旧,仍有大把的闲暇时光。朝政皆由董卓一人把持,大事他做不了主,小事也不用他知道。

    他就像是董卓的一只提线木偶,是后者一切暴行合规化的工具。

    此时,他正在濯龙苑中静坐,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惧怕的人,破坏了园林景色的美感。

    他身为一国之君,却不得不起身迎接来人。他望着眼前身材有些臃肿,面带笑意的董卓,恭敬地问候着对方。

    等到董卓讲明此行的目的,他心中有些为难,尝试性地问道:“相国,不能饶了辩哥吗?”

    尔后,当他看到后者眉头紧蹙、脸上横肉拧在一起的模样,知道此事根本容不得他不同意,只得改口道:“好,我这就下旨。”

    片刻之后,董卓满意地带着圣旨离开,他又重新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冬日的寒风被皇宫的高墙隔绝大半,亭中燃着碳火,刘协披着一件裘衣,仍旧感觉有些寒冷。

    天空中雪花飞舞,他望着这些世间最纯洁的存在,任思绪飘向远方。

    “陛下,天气有些凉了,我们回去吧。”天气有些转冷,刘协身后一名年轻的宦官关切地说道。

    他心中清楚此人是董卓派来监视他的眼线之一,这些关心多半也是虚伪的逢迎。

    他有些羡慕逃出宫去的刘辩,即使只有那么一刻能够自由自在,也比一生做傀儡要幸福得多。

    其实,刘协对刘辩的感情一直都比较纠结。

    一方面,他的母后王美人为刘辩母后何氏鸩杀,另一方面,刘辩从小待他非常好,就像一个大哥一样。

    他心中为刘辩祈祷:“希望你能活下来吧。”

    刘协用手接了一片雪花,却是未曾见过的七角形,他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们回宫。”

    “起驾,回宫。”

    ……

    皇城,街巷。

    “弘农王行刺陛下未遂,逃出洛阳,欲在弘农县举兵反叛,命中郎将李傕带兵征讨……”

    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正对着告示发呆,他脸型周正,横眉怒目,一身正气,端是一个清正之人。

    他小声怒骂着:“一派胡言,弘农王被囚禁在永安宫,如何能行刺陛下。况且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一名蓄着络腮胡的中年人将他拉走,言道:“这恐怕是董卓为了抓住弘农王编造的理由吧。公达,今日伯求大人邀我等相聚,不知所为何事?”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满怀歉意地说道:“公业,我想起今日还有事,替我向伯求大人道歉。然后转告他,最近形势多变,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他不顾后者眼中的不解,径直回到府上。

    此人是当今的黄门侍郎荀攸,而他口中的伯求和公业则是侍郎何颙和郑泰。

    荀攸到家之后,直奔书房。书房中有一位和他打扮相似的儒生,正是他的叔父荀彧。

    荀彧曾任守宫令,他弃官之后,带族人到冀州避难,如今袁绍在渤海广招贤才,欲请他做谋,待为上宾。他欲邀荀攸一同投效到渤海去。

    荀攸走进书房,对荀彧说道:“叔父,今日洛阳出大事了。”然后他将告示的内容及何颙有所图的事讲给荀彧。

    荀彧放下手中的竹简,沉吟片刻,言道:“如今董卓势大,耳目众多,如果何颙真有所图,必然难以成功。如今弘农王出走,董卓诬其叛乱,形势亦不容乐观。”

    如今董卓弄权,皇城内外形势变幻莫测,天下英豪风云际会,传了一百六十五年的汉室江山已经岌岌可危。

    弘农王刘辩是权力争夺的牺牲品,他的遭遇只是这乱世的一个缩影。

    荀彧曾在宫中见过刘辩,举止轻佻而懦弱,虽无大过,却也难兴,非中兴之主。

    刘辩居然从董卓眼皮子底下逃走,还占领了弘农,有些超出他的判断,令他有些惊喜。

    荀攸没有与郑泰同去,是在投效弘农王和参与密谋之间做出了选择。荀攸此行去投弘农王,不知对于荀家是福还是祸?

    荀彧看了一眼立在身前的荀攸,长叹了一口气,言道:“看来公达心中已有定论,不会与我一同投袁本初去了。也罢,人各有志。”

    荀攸见叔父已经猜透自己的心思,并无反对之意,心下大喜。

    随后叔侄二人促膝长谈,讨论当今天下形势,直至深夜。

    翌日清晨,荀攸遣散全部家丁,与荀彧一同出了平城门,随即各自分别。

    荀彧往东投冀州渤海去,而荀攸则往西,直奔弘农城。

第八章 礼贤下士

    清晨,第一声鸡鸣响起,天色尚未完全明亮。

    刘辩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他对于依偎在怀中的唐姬无所适从。他将胳膊轻轻从唐姬身下抽出来,为她掖好被子。

    “这衣服可真难穿啊。”他笨拙地穿着衣服,心中吐槽道。

    一双柔夷握住他的手,让他抬起胳膊,为他整理着衣裳。唐姬早就醒了,只不过眷恋刘辩的怀抱而装睡。她见到他笨拙的样子,起身为他穿衣。

    “是不是早就醒啦?”

    唐姬的心思被发现,脸颊泛起红晕,像一个红苹果,十分可人。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刘辩学着祖逖的样子,闻鸡起舞,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唐姬则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演武场上的刘辩,手中拿着丝巾,准备在他休息的时候给他擦汗。现在的刘辩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让她更喜欢,更依赖。

    府中的两个家仆闻着鸡鸣各自准备扫地做饭,却发现自家主人起得比自己还早,大吃了一惊。

    ……

    一夜之间,刘辩逃出洛阳,在弘农举兵反叛的消息扩散至各地。

    当消息传到弘农城时,城内百姓人心惶惶,皆以为要大难临头了。

    战火将再次蔓延到弘农城。

    伍孚收到消息后,气得七窍生烟,说道:“王上一直被董卓困在永安宫,又如何行刺当今陛下。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董卓找的理由罢了。”

    他出了家门,径直奔王府而去,他要第一时间将消息禀报刘辩。

    当他到时,刘辩正在向张辽讨教使槊之法。刘辩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赶紧扶他坐下,伍孚不敢坐,刘辩便一同坐下。

    伍孚将城中传言与两人道来,三人相顾无言,对董卓此举颇为无奈,奈何人家大权在握,说白即白,说黑即黑。

    刘辩好不容易逃得一死,避免了葬入太监墓的命运,却又突然成了叛王。

    人生果然处处是惊喜。

    不多会儿,梁宇和苏定两将也为了城中流言而来,同时还带来了麾下将士的情况。

    各部将士军心稳定,可以一战。

    军心之后,便是民心,若民心稳定,众将即可安心御敌。

    刘辩沉吟片刻,对苏定说道:“苏将军,如今弘农城中,可有什么影响力较大的士族?”

    苏定有些为难地回道:“王上,弘农城原本有杨氏一支。然董越到来后,他们举家迁回华阴去了。其他大户也相继离开。”

    天空中飘来一朵乌云,将太阳笼罩其中。刘辩瞧着阴暗的天空,叹道:“事情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这时,一名卫士走进来汇报:“王上,一名唤作荀公达的儒生在门外求见。”

    荀攸,荀公达。

    刘辩昨日盘点汉末知名谋臣时,心中有想到曹老板麾下妙计百出的谋士。

    或许伍孚、梁宇等人不知道荀攸的厉害,但他作为穿越者,对这位可是敬仰得很。

    刘辩赶紧起身,亲自出门迎接。众臣不明所以,跟在他的身后。

    王府门外,一位脸型周正,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儒生站在门前。他周身散发一股浩然正气,端是一位清正不阿之人。

    刘辩身后众人见荀攸这般样貌,自然不敢小觑,同时也佩服起身前这位十五岁的少年。他这般礼遇,这位贤才大概率是拿下了。

    刘辩亲自率人迎出门外,让荀攸有些受宠若惊。然后,他又为荀攸介绍了身后的众人,称他们为肱股之臣。

    众人心下大喜,对荀攸的态度自然十分和善,相互寒暄起来。

    本应同何颙、郑泰、华歆一起谋划刺杀董卓的荀攸、伍孚两人居然又在弘农相遇。

    或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刘辩引着众人回到府上,待婢女奉上热茶,又继续刚才的讨论。

    荀攸听罢,为刘辩推荐一人,立即解决了他的烦恼。

    此人名叫皇甫贤,乃前度辽将军皇甫规之子。早年,皇甫规曾任弘农太守,皇甫贤随他至此,随后定居。

    皇甫贤与其父一般刚正不渝,且此人因其母扶风马氏之故,视董卓为仇敌。

    皇甫规早亡,其妻马氏容貌秀美、颇有才名。

    相国董卓素来爱慕马氏,亲自带人以大量金银珠宝上门提亲。马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她与皇甫规之间感情,以此拒绝了董卓。

    董卓再三纠缠,马氏依然不允。

    最终,马氏惨死于恼羞成怒的董卓手中。

    皇甫贤欲为母复仇,怎奈他却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复仇之愿遥遥无期。

    荀攸讲述完皇甫贤的经历,拱手道:“王上稍候,公达去去便回。”

    刘辩上前握住荀攸的手,激动地说道:“公达,此番辛苦,汝乃吾之子房也。”

    荀攸对于刘辩的话,颇为感动。旋即他出了王府,亲自去拜会皇甫贤。

    荀攸早年与皇甫贤相识,私交甚笃,常有书信往来。所以,他才能对皇甫贤的事如此清楚。

    ……

    傍晚,荀攸引着一人再次来到王府。

    那人身材高大却不修边幅,谈吐不凡却一身酒气,像一个落魄的失意人。

    刘辩并没有因此怠慢来人,反而十分重视。他拉着来人的手与他同坐,询问着弘农城的风土人情和奇人异事。

    来人正是荀攸口中的皇甫贤。

    皇甫贤见刘辩对他甚为重视,将弘农城的一切一一道来,条理清楚,事无巨细。

    刘辩心中越听越喜,知道皇甫贤果然有大才,又问起城内流言一事,言语颇为恳切。

    皇甫贤听罢大笑,说道:“王上只需施以仁德,自然民心所向。时间久了,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此事,还望二位助我。”刘辩听完皇甫贤的话,似乎有所顿悟。他也正式邀请两人成为自己的幕僚。

    “王上,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刘辩礼贤下士,荀攸、皇甫贤两人受他礼遇,自然连连应允。

    随后,刘辩又向两人请教了一些治理封地的道理,两人倾囊相授。三人相谈甚欢,夜谈结束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刘辩再一次在人事上进行了任命。他任命荀攸为弘农相,负责管理民政,推举贤良,奖励农耕,审理案件等政务。

    而皇甫贤被任命为弘农国长史,负责协助荀攸处理政务。

第九章 董横救驾(上)

    最近,弘农城仿佛成了一个流言集散地。

    今日城中又多了一个流言:董卓残暴无道,鸩杀弘农王不成,又构陷弘农王造反。他排除异己,欲图汉室江山。

    弘农城尚余的几个老家伙受邀聚于一堂,邀请他们的则是前弘农太守皇甫规之子皇甫贤。

    皇甫贤邀请众人,讲以洛阳之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众人皆呼:“我等自然尽心竭力,保后方无虞。”

    弘农城自此后方无虞,又募得兵士千人,刘辩擢升越骑校尉部司马秦远为折冲校尉,统领新募之兵。

    ……

    弘农城医馆内,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与一个凶神恶煞的黑大个相对而坐。

    黑大个正是前日斗将时被张辽击伤的董横。他的手脚皆被铁链束缚,活动受限。

    他此时身为俘虏,没了之前的嚣张,对少年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少年为之一笑,没好气地说道:“我为什要救你?那是因为你还没死,而我又不能见死不救。我疯了才会救你这个曾辱骂于我的敌人。”

    随后,少年没有不理会气结的董横,起身离开了医馆。

    少年正是刘辩,他对董横有爱才之意,所以才前来探望。但董横言语粗鄙,不堪入耳,他要让董横尝一尝这粗鄙之言的滋味,才能改掉这个毛病。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张辽听到他的解释之后,豁然开朗,表示同意。

    董横的确是一名猛将,但也要能融入弘农城才行,刘辩也是用心良苦。

    刘辩与张辽离开后,董横独自一人在医馆内生闷气。他生的凶神恶煞,虽然被束缚,却没人敢来他近前,更不要说与他交谈。

    即使是主治的大夫,每次接近他也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这个凶神,没了性命。

    这两日,也只有刘辩一人陪他说过话,无聊的紧。

    他望着窗外,天空从昨日开始便阴晴不定,本应是日上三竿的时辰,却阴的跟傍晚一般,让人压抑。

    他望着尚未走远的刘辩,冲他喊道:“小子,你回来跟我说说话。”

    刘辩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回道:“你叫我什么?”

    “小……王上。”董横刚要唤他小子,赶忙改口。

    刘辩让张辽不用担心,先行回府,他自己则回到了医馆。

    董横见刘辩返身回来,赶紧用脚将被他踢翻的椅子勾回来,摆放在身前。然后他觉得还不够,又用袖子擦了擦,将浮土拭去。

    做完这一切,董横侧躺在床上等着刘辩进来。

    刘辩走进医馆,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大黑汉子以一种性感的姿态躺在病床上,吐出一口老血,心中吐槽道:“画面太美。”

    他坐到椅子上,对董横说道:“第一,叫我大人。第二,不许有粗鄙之言。第三,你能不能坐起来。”

    董横“嘿嘿”地笑着,起身坐在床上。刘辩发现他的右边袖子上有些尘土,然后想到比刚才更加干净的椅子,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粗中有细嘛。”

    然后,董横没有给刘辩讲话的机会,生怕后者再讲不到两句又走了一样。董横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一口气从他小时候一直讲到了随董卓进京,大开了眼界。

    刘辩没有机会插话,便坐在一边仔细地倾听。

    突然,董横突然暴起,双拳向刘辩的面门袭来。

    刘辩正听得尽兴,见对方拳速极快、势大力沉,早已经没了躲避的机会。他心中惶恐,心道:“终究逃不过一死吗?”

    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是,想象中的一击却没有袭来,而是擦着他的耳朵打中了身后的某人。

    刘辩睁开眼,董横已经从床边站了起来,对他说道:“你快躲到我身后去。”

    他没有迟疑,躲到了董横的身后。他从董横身后探出头,发现医馆内突然多了五个陌生人,有一人正坐在地上吐血。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看样子貌似是对方领头的人,他对董横说道:“董横,相国派我们来杀他,你休要阻拦。”

    刘辩听对方之言,貌似是董卓派来的人,并且与董横相识。他心中暗道:“不好,今日休矣。”

    或许,董横刚才帮刘辩是因为并不认识五人,如今又来了一个董卓所派的熟人,他岂能忤逆董卓,再次出手。

    刘辩慢慢向窗边挪去,这里是医馆的二楼,摔下去应该死不了。

    董横将挪走的刘辩又抓了回来,护在身后,对怒斥来人:“李利,你怎么跟你那叔父一般阴险。你如果想要他的命,就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杀了他,此举真乃小人作风,让人不齿。”

    “李利,难道是李傕的侄子吗?”刘辩心道。

    “董横,你如此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不客气。”李利深知董横凶猛,不敢大意,下令让众人一起上。

    李利等人知他的厉害,不与他硬拼,只游走在他身边周旋。

    董横一身蛮力,武艺不俗,却因为手脚被缚,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况且他还要时刻注意身后的刘辩,免得有人欺到身边。

    打斗中分心乃是大忌,董横的身上很快又多了几处伤痕。其中,腰部一处伤口极深,鲜血直流。

    但是,李利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只要被董横打中一下,便会倒地不起。

    最初的那个人已经停止呕血,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昏了过去。

    如今,李利的手下均已倒下,只剩他一人与董横相斗。

    又一次拼死一击,董横顶着李利砍向左臂的一刀,一拳打中李利的腹部,让后者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李利见大事难成,一个人逃出了医馆。临走前,他将几个不能移动的手下全部杀掉,免得他们透露消息。

    这李利果然是个狠人。

    李利逃走后,董横摸着腰部鲜血直流的伤口,慢慢坐在床上,喘着粗气。他看向刘辩,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陪我说说话非常值得?”

    然后,他的意识慢慢模糊,倒在了床上。

    ……

    司隶洛阳县,西凉军大营。

    一位年轻将领站在一位中年将领身后,躬身求教道:“叔父,圣旨已送来两日,我们为何还不出发?”

    那名中年将领双眼露出阴鸷的眼神,冷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第十章 董横救驾(下)

    弘农城,医馆。

    刘辩对于董横的倒下,异常慌乱。他拍着董横的脸说道:“喂,你不要死呀,老铁。”

    此时,医馆的大夫恰好都去外诊了,他在医馆里翻了半晌,也没有找到止血药,倒找到了一副止泻药。

    刘辩丢掉止泻药,看起了药柜上的标签。他只知道一种治跌打损伤的药,白灵子,又名石蜘蛛、滴水珠等。

    他一边找,一边默念道:“白灵子,石蜘蛛,滴水珠,白……”

    终于,他在药柜右侧找到了需要的白灵子。接着,他将白灵子碾碎,准备敷在董横的伤口上。

    正巧医馆的苏大夫出诊回来,见他如此,赶紧拉住他的手,说道:“这药不是这么用的,我的小祖宗。”

    苏大夫,全名苏友常,乃是苏定的叔叔。

    刘辩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道:“我只是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嘛。如果能用手机搜索一下的话,一定可以的。”

    他乖乖地站在一边,以免打扰大夫救人。但是,当苏友常低下头看到五具尸体时,吓得摔在了地上。

    刘辩在苏友常耳边轻声道:“苏大夫,你要冷静,救人要紧。”

    苏友常拿药的手不住颤抖,颤颤巍巍地给董横止住血。

    然后他仓皇跑出医馆,报官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刘辩,自然不知道这里最大的官就在他身边。

    ……

    董横醒来时,他身上缠满了止血的白布,手脚上的铁链也已被撤去。

    他抬起头,见到刘辩和张辽坐在旁边,笑着说道:“怎么给我放了,不怕我逃跑?”

    刘辩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养好伤,我亲自送你出城。”

    张辽站在他身后,心中更加疑惑了:“王上不是要招揽他吗?怎么还放他走?”

    刘辩陪董横又聊了一会儿闲话,见天色已晚,告辞回去了。

    张辽则跟在他身后,保护他的安全。

    今天的事可给张辽敲响了警钟,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就算刘辩让他离开,他也要留在不远处。

    天气越来越差,张辽的心情也是如此,他站在原地,对刘辩说道:“王上,今天是文远的失职,文远愿接受惩罚。”

    刘辩拉着他的手,说道:“今天是我命你先走的,何来失职一说。如果你非要领惩罚的话,下次战斗就上第一阵吧。”

    一阵冷风吹过,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刘辩安慰张辽不要多想,催促着他赶紧回府。

    回到府中,刘辩差一名守卫给给董横送去一件棉被,又赏了守卫一吊钱。

    唐姬在府中盼了一日,终于盼到刘辩回来,她还不知道刘辩遇刺一事,开心地唤他来吃饭。当然,刘辩也不想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皇甫贤新为王府介绍了许多仆人,有两位嬷嬷做得饭菜非常可口。她今日无事,一直待在厨房里学着样子做菜。

    她一边吃,一边往刘辩碗里夹菜,给他介绍每一道菜是如何做出来的,让他感到温馨与幸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刘辩突然发现桌上有一道炒青菜,与其他菜肴的色相大相径庭,似乎还有些糊了。唐姬一直没有给他夹这道菜,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夹了一筷子放在碗中,斜着眼瞧着唐姬十分紧张地看着自己,模样甚是可爱。

    他夹起一棵青菜放进嘴里,仔细地品了一会儿,说道:“嗯,这应该是今晚最美味的一道菜了。”

    唐姬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回来。这可是她今晚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个时辰的成果。

    她开心地夹起一棵青菜,准备尝一下自己的成果。

    结果,刘辩突然夹住了她的筷子,说道:“爱妃,这道菜我太爱吃了,都给我吃吧。”

    唐姬心中得意,将整盘菜都放到他面前,托着下巴看着他。于是,一盘炒青菜在他津津有味的吃相下被吃光。

    刘辩摸了摸唐姬的头,也给她夹了一大碗菜,让后者笑靥如花。

    门外寒风冷冽,门内却是温情蜜意。

    这些温馨的小事让他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接受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唐姬。

    ……

    汉初平元年正月十六日,司隶洛阳县,西凉军大营。

    一夜过去,天气逐渐好转,天空中乌云散尽,初升的日头让人感到温暖。

    巡逻的士兵在营外的一棵树后发现了一个人影,众人上前查探,正是营中的将领李利。众人齐力将快要被冻僵的李利抬回营内,擢人去通知李傕。

    李利仅说了一句“董横投降弘农王,坏相国大事”便晕了过去。

    李傕一直守到午时,李利才再次醒来。他仔细盘问李利这次刺杀计划的执行情况,最后长叹一口气,说道:“莽夫误我。”

    他并未将此事上报董卓,而是到营中点齐兵马,带着一万大军直奔弘农城。

    他接旨两日未出发就已经触了董卓的霉头,如今再加上董横这个糟心事,董卓不把他降职就已经是积了大德了。

    李傕刚出西凉军大营,李傕营中的一个士兵偷偷来到其他将军营中,对一位体态有些微胖的将领耳语。

    那名将领听罢,赏了来人一吊钱,离开军营往相府去了。

    他便是董卓帐下的另一位将领郭汜。

    ……

    皇城,相国府。

    郭汜来到相国府,听人讲起今日洛阳城中发生的一件大事。

    侍郎何颙、郑泰,侍中种辑,黄门侍郎华歆等人欲图谋行刺董卓,不料被人告发,事情败露。

    郑泰、种辑、华歆闻信弃官出逃,侍郎何颙出逃不及,被收入大狱。董卓亲自带人前去审问,然而他还没有赶到,何颙便自杀了。

    最终,董卓也没能知道除了四人以外的其他人。

    董卓命吕布于洛阳城中大肆搜捕四人的亲眷、门生,凡是能沾到一点边的都被抓入大狱,连三人的邻居都没能幸免。

    一时间,洛阳城中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郭汜向董卓禀明董横投降弘农王一事,结果却被他赶了出来。

    并不是董卓不信任郭汜,而是他今天接连收到坏消息,心情差到极点,给众人下了逐客令。

    郭汜摇了摇头,心中觉得不值。他不仅挨了一顿骂,还赔了一吊钱。

第十一章 李傕攻城(上)

    似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刘辩的日子就没有平静过。毒酒、诬陷、刺杀,一系列针对性的恶性事件接踵而至,盖因为董卓那个家伙。

    昨日‘刺杀事件’发生后,伍孚下令加强城门处的盘查,他亲自带人在城中各处巡视。

    刘辩正在医馆探视董横,一名士兵受苏定之命前来禀报:城外发现了李傕率领的一万西凉军。

    凉州地处汉、羌边界,受羌人影响,百姓善骑射,民风剽悍,勇不畏死。西凉军兵由这样一群勇猛之士组成,兵强马壮,横行无忌。

    所幸众人是守在城池里,否则西凉军一个冲锋,弘农城这四千守军,除了一千越骑外,其他都要殒于铁蹄之下。

    刘辩随众登上东门城楼,李傕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李傕一骑来到近前,拱手道:“王上,相国思弘农生活艰苦,宫中锦衣玉食生活舒适,特地让我来请您回宫。”

    李傕人高马大,身形魁梧,只是他腮骨横突,颧骨塌陷,眼神阴鸷,端是一副阴险狡诈的面孔。

    李傕一个七尺男儿,编起谎来却有条不紊,淡定从容,让刘辩十分佩服。

    他站在城墙上,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李傕的面具:“李傕,这恐怕都是你胡乱编造鬼话吧。董卓既然派李儒拿毒酒鸩杀我,又岂会让我活着。”

    李傕眼神流转,似乎还在想什么说辞,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唉,小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回到西凉军阵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傕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西凉军阵中一人拈弓搭箭,一支羽箭射出。

    刘辩仿佛听到了一阵破风声,随即一把长槊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射向他的那只羽箭。

    他表面风平浪静,十分淡定,但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叫苦连连。

    他看向长槊的主人,说道:“文远,你救了我一命。”

    后者惊魂未定,对刘辩说道:“王上,这都是臣的职责。”然后他看向方才射出这箭的将领,怒吼道:“李暹,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暹乃是李利的兄长,李傕的侄儿。他与张辽一起在董卓府上酒宴喝过酒,算是相识。

    他不屑地喊道:“文远兄,战场上刀剑无眼,一切各凭本事。”

    李傕回到阵中,思衬着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是张辽对手,干脆省了阵前斗将的环节。

    他一声令下,众将士闪出一条路,身后步兵推出一辆攻城锤和若干云梯。

    他勒紧缰绳,胯下的战马扬起前蹄。他举起大刀,高声喊道:“兄弟们,拿下弘农城,城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李傕麾下的士兵们想象着满城的金银财宝和如花似玉的姑娘,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推着云梯和攻城锤,高喊着口号冲杀过来。

    等到西凉军冲到弓箭的射程范围,伍孚指挥弓箭手放箭。

    “拉弓,放……”

    一阵箭雨来袭,冲锋的西凉军损失惨重,攻城锤边只剩下两名士兵。但是,马上又有人补上,推着攻城锤继续前进。

    他们早一些攻破城门,便能少一些损失,多一些生存。

    在战场上,逃跑是一件比前进更危险的事。逃跑必死,还要同伴连坐,前进反而还有生的可能。

    与此同时,西凉军的弓箭手也已经到达位置,拈弓搭箭,一气呵成,一阵箭雨射向城墙上的守军。

    二十余名守军战士倒在这一轮箭雨之下,还有一支擦着刘辩的脸颊飞过,张辽赶紧护着他来到城下。

    李暹啐了一口,为他射偏的一箭感到懊恼。

    西凉军的长弓射程要比守军的远一些,好在守军站在高处,补足了射程的劣势。

    西凉步兵顶着守军的弓箭冲向弘农城,守军顶着西凉弓箭手的弓箭攻击袭来的步兵,西凉弓箭手跟在步兵身后,步步为营,井然有序。

    “步兵为弓箭手举好盾牌,弓箭手趁敌方进攻间隙攻击。”伍孚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敌人的步兵借助弓箭手的掩护,推着攻城锤来到弘农城门前。

    “咚~咚~”

    城门处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敌人正在努力破开城门。

    城墙上也架起了二十余处云梯,西凉步兵顺梯而上,像城墙上的守军发起了冲击。

    “檑木,滚石,热油,不要给老子剩下。”战斗至此,已经进入白热化,两军将士短兵相接,伍孚也不禁爆起了粗口。

    守军依照军令,将檑木、滚石、热油倾泻下去,城门口的攻城锤处,自然是重点关照对象。

    攻城的西凉军一时死伤无数,但他们毫无退缩,一心向前。

    李傕见战事吃紧,对身边一员骁将说道:“封儿,带着你的人给我攻破城门。”

    “得令!”

    此人唤作胡封,是李傕的外甥,亦是一员猛将,他领命而去,带着麾下的士兵冲向城门。

    此时,守军的弓箭手已所剩无几,大部分人都在关注云梯上攻城的敌人,无暇去用箭矢关照胡封。

    胡封顺利冲到城门口,他站到城门洞滚石檑木砸不到的地方,率人轰击着城门。胡封有些蛮力,在他的带领下,弘农城门慢慢出现了裂痕。

    西凉军攻城锤小队,靠近外侧的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只要胡封在,城门倒塌只是时间问题。

    城门内,秦远带着一部分士兵严阵以待,等到敌军破开城门,他们便是第一道防线。

    秦远手下的军士,除了他带过来的两位军侯,全部都是新兵。

    众人神色有些紧张,不断有人吞咽着口水。他们害怕战争,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退缩,因为他们明白,如果他们没能守住,城内的家人将会遭受磨难。

    敌方主将攻城前的话,他们真真切切地听在耳里。

    城墙上,伍孚率领众将士奋力搏杀,他已经不用再下命令了,因为众人现在只用做一件事:将冲上来的敌人全部干掉。

    “轰~”

    随着一声巨响,城门轰然倒塌。

    秦远下令放箭,几轮箭雨射出,西凉军倒下一片,但胡封也带领着手下冲到身前,短兵相接。

    随后,更多的西凉军紧随其后,杀了进来。

    刘辩看着身边御敌的众将士,拔出腰间的佩刀也冲了过去,张辽提着长槊紧随其后。

第十二章 李傕攻城(下)

    城门倒塌,对于守军来说可不算一件好事。

    城门一倒,守城一方的地利优势便被缩小。一旦失去了优势地位,这种落差往往会导致守军心态的失衡,士气也随之下降。

    更何况守军兵力分散,分布在城墙、城门各处,敌军只要牵制他处,集中兵力攻此一点便可。

    李傕正是这样做的,他一声一声令下,命令部队全军出击。

    他这一次出征,由于是攻城,只带了五百骑兵,其他皆是步兵。

    现在,李傕身边只有五百骑兵和一些亲卫。

    在弘农城的守城之战中,梁宇和他麾下的一千越骑一直没有出现。

    此时,他们却是从弘农城北门倾巢而出,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冲向了李傕。

    一千越骑冲击五百西凉骑,李傕麾下的西凉骑准备不足,尚未调转阵型,被梁宇手下的越骑冲得七零八落。

    李傕抵挡不住,想要撤到城前步兵一侧,却被阻住去路,只得仓皇撤退。

    梁宇率越骑紧追不舍,他还记得荀攸的原话:“最好将他追出弘农县。”

    李傕一撤退,攻城的西凉将士顿时傻了眼。李暹想要重整队伍,一边进攻弘农城,一边差人去救李傕。

    但主将都撤退了,谁还愿意听他的号令攻城,纷纷撤退。

    胡封正带兵在城内冲杀,突然感到后劲不足,一看身后的将士都在撤退。

    他赶紧带着人冲杀出去,秦远带人追了出去,却被李暹带人拦住,只好作罢。

    李暹和胡封讲明缘由,两人带着麾下的将士撤退。

    他们是撤退了,但城墙边的云梯上还挂着近两百名西凉士兵。

    这些西凉士兵动也不敢动,跳下去不死也残,挂在云梯上无比尴尬。

    秦远已经站在城下,带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刘辩来到城墙上,看到此情此景,只想大笑一场,他忍住笑意,大声喊道:“投降不杀,慢慢退下去,举起手来。”

    云梯上的西凉兵按照刘辩的话,慢慢退了下去,最后被秦远带人押入城中。

    苏定则带人到城外打扫战场,收敛阵亡将士的尸体。

    刘辩突然感觉左肩有些痛楚,那里方才被敌人砍了一刀,有一条不算浅的伤口。若不是张辽及时赶到,他的整条手臂恐怕早已经被削去了。

    但他若不亲自上阵杀敌,又如何保持将士们的士气,又凭什么让他们为自己拼上性命。

    这可苦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张辽,张辽此战万分小心,还是让他受了伤。

    一番大战,张辽战得心惊胆战,他想要劝刘辩以后不要再深入险境,他刚要张口,却听刘辩说道:“寡人虽为皇族,却未有仁德之名,若不上阵杀敌,将士又如何安心为我拼命。”

    张辽拱手道:“王上仁德勇敢,礼贤下士,与我所知大不相同,天下人也将会知道您的仁德。”

    从此刻开始,张辽心中才将刘辩当做明主,真正死心塌地地追随。

    刘辩并未因为肩上有伤而去医治,而是在城门处帮助搀扶伤兵,鼓舞着受伤的将士。

    众将士见他身上的锦衣沾满鲜血,佩刀也有两处豁口。他肩膀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却不去医治,反而先来关心自己。

    刘辩体恤将士,将士心中感动,他们想起了那日高呼“誓死守卫弘农城”的场景,竟有人哭了出来,纷纷劝他们的王上去处理伤口。

    伍孚站在一旁看着将士归心的场景,甚是欣慰,感怀他没有跟错人。

    弘农城外,旌旗、兵器以及将士的尸体散落一地,一片萧瑟的景象,如同一处炼狱。

    刘辩看了一眼这凄楚的景象,在张辽的陪同下往医馆走去。

    ……

    董横在在医馆门前瞧见刘辩肩上的伤,关心地问道:“怎么还亲自上阵了?”

    刘辩只是笑了笑,连称:“小伤,不碍事。”

    医馆坐堂的苏大夫见弘农王受伤,不敢怠慢,小心地为他处理伤口,心中感叹:“这么小的年纪,还要亲自上阵杀敌,看来生在帝王家也并不让人羡慕。”

    苏大夫的表情都被刘辩看在眼里,他身份如此,董卓在一日,他便一日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只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

    他突然忆起夜谈时荀攸说过的话:“李傕自恃多谋,必轻于王上。我们可趁他全力进攻时,攻其本身,弘农之危可解。”

    一切果如他所说。

    荀攸和皇甫贤早先和城中一些老者商量政策,没有出现在城墙上。

    会吾中途,城外喊杀声一片,众人皆坐立不安,面色苍白,止不住颤抖。

    只有荀攸和皇甫贤二人镇定依旧,面色泰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两人听闻刘辩在战斗中受伤,前来探望。

    一进门,荀攸便跪在刘辩身前,谏道:“王上,临阵身先士卒,鼓舞士气,是为一军之帅。然王上乃万金之躯,弘农亦未到危急之刻。我等皆为王上而来,如若您有所闪失,我等将何去何从?还望王上切勿再涉险地。”

    荀攸之言说得真切,不卑不亢,一心为了刘辩。

    刘辩闻言将他扶起,说道:“先生之意,寡人已知晓。寡人有诸位贤儒良将相助,无忧也。”

    张辽见荀攸一句话便将刘辩说服,心中非常佩服。然后他想到自己被刘辩说服的样子,暗自发誓一定要多读一些书。

    等到苏大夫为刘辩处理好伤口,众人便移步到了王府。

    医馆中独留董横一人坐在床边静静思考,刘辩临走前的话一直在他心中萦绕。

    “我这里有西凉降兵两百,正无人统领。思来想去,你最合适。”刘辩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利回到洛阳,一定会告他反叛。如今李傕新败,亦会想法子将一部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西凉军中恐怕不会再容他。

    董越、董云虽然会接纳他,但势必会受到牵连,他不能投黾池去。

    董横思索再三,也没想到更好的去处,总不能回到洛阳去让董卓杀头吧。

    “也罢,就先呆在这里吧。”董横说完,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李傕败退

    今日,梁宇可是出尽了风头。

    他先以一千越骑击破李傕的阵地,后又率军追击二十里,让后者丢盔弃甲,慌不择路,带着十余骑逃出生天。

    然后他按照荀攸的交代,绕了一大圈才返回弘农城,没有遇到撤退的李暹、胡封等人。

    梁宇一战成名,给李傕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他回到弘农城时,众将都聚集在王府,听苏定汇报今日的战果。

    此战,弘农军损失将士九百二十一人,杀敌四千一百二十一人,俘虏敌军两百一十二人。

    缴获攻城锤一个,云梯一十五个,战甲四千余副,大刀……

    梁宇等苏定说完,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面向刘辩,拱手道:“王上,末将追击李傕十里,可惜被他给跑了。因为身后有撤退的西凉大军,未敢拾取战利品,只有一副李傕的战甲。”

    然后他将李傕的战甲双手奉上。

    刘辩见李傕的战甲光鲜亮丽,其上的花纹精雕细琢,十分精致,倒像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

    他又见梁宇身上的战甲有些破损,对他说道:“梁将军这一件战利品可是敌方主将的战甲,重要性一点不比那些战马低,是大功一件。这件战甲就赏赐给将军吧,希望他能让将军如虎添翼。”

    梁宇为人坦率,他不再推辞,谢过刘辩,坐在了一边。

    然后,刘辩又对伍孚说道:“伍将军,此战众将士皆有功劳,论功行赏之事便交与将军。另外,还要对受伤和阵亡将士的家属做出补偿。”

    伍孚起身代众将士谢过刘辩,又提起了西凉降兵一事。西凉士兵十分剽悍,恐怕难以有效管制。

    一提起西凉降兵,梁宇、苏定和秦远三将都摇了摇头,没有信心能够管制。

    其实,三将还有一个并未讲明的原因。

    他们才与西凉军战斗一场,麾下皆有将士死于西凉军之手。无论是三将还是麾下将士,恐怕都不愿接纳西凉降兵。

    于是,刘辩提出起用董横为将,以西凉将领统领西凉降兵。

    众臣皆知董横从李利手中救下刘辩一事,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但众人心中还是对他有所保留,没人对此发表意见。

    一阵沉默之后,荀攸站了出来,他为众臣分析了董横现在的境遇,对刘辩的意见表示赞同。

    最终,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众臣又一起讨论了些日常琐事,天色已晚,众将纷纷起身请辞,只有荀攸一人留了下来。

    刘辩行事成熟老练,让荀攸十分欣慰。只是任命董横一事,他还有一些想法,又不好当着众臣的面说。

    荀攸也见过董横几次,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好汉,心中对他还算认可。然而他与董越、董云是亲兄弟,一切尚有变数。

    荀攸思考再三,说道:“王上,董横一事,公达有些担忧,若董越、董云以‘凭王上的性命换取董卓的原谅’为由劝他,他是否会心动?”

    荀攸之言,刘辩何尝没有想过。若真如此,他与弘农皆危矣。

    他沉吟片刻,对荀攸说道:“先生之言,我也曾想过,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寡人既已用他,便不再疑他。”

    荀攸也只是让刘辩心中有一根弦,并无不用董横之意。

    况且,以西凉人率领西凉人,的确是一个好想法。

    君臣两人又一起聊了些治国之法,刘辩也以现代人的角度提了一些看法,让荀攸颇为惊异。

    两人言语投机,一直聊至深夜,荀攸才起身告辞。

    刘辩命人送荀攸回家,他自己则回了卧房。

    卧房中,唐姬早已睡下。

    刘辩见她睡得正香,悄悄地在旁边躺下。结果,唐姬却慢慢将身体靠过来,倚在他的怀里。

    刘辩轻声地问道:“还没睡着吗?”半晌,却没有得到回答,他只道唐姬已经睡着,一切都是下意识地举动。

    “可能她太依赖自己了吧。”刘辩心中想道。

    ……

    司隶弘农郡,黾池县,渑池城。

    时值深夜,董越和董云两兄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傍晚,李傕引败兵投奔到黾池城来,要在这里暂住一晚。

    李傕本是一名校尉,因为董卓逼献帝下的一道圣旨成了中郎将,两人出于同是西凉军,还是接待了他。

    他给两人带来一个关于董横的坏消息:董横阻止李利刺杀弘农王,已经叛出西凉军。

    这的确像是董横能办出的事。两人本就因为董横被俘虏而糟心,此事更像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两人。

    两人有意将李傕扣押在黾池城,甚至是杀了他,免得他回去向董卓汇报。然而,李暹和胡封率领大军后至,使两人放弃了这个想法。

    若要两人投靠刘辩,两人也断然不愿。

    如今董卓大权在握,他们有岂会舍大树而抱小草。

    第二天一早,李傕未与两人打招呼,领兵离去。他自觉酒后失言,将董横之事告与两人,担心他们将自己扣押。

    李傕心道:“今次失败,可以往董横身上推一推,免得相国怪罪。”

    董越、董云一早听人禀报,李傕自己引兵走了,他们心中后悔,没有当机立断,扣押李傕。

    其实,郭汜早已将董横之事禀报董卓,而董卓的军令正在来黾池的路上。

    董云将心腹军侯冯新唤至身前,对他耳语一番,冯新领命而去。

    他又来到董越住处,与他商量:“兄长,相国若知三弟反叛,一定会派人唤我俩回洛阳,我们一定要留一人在黾池。若同去,我们必死。”

    董越对他的话深以为然,思考了一番,说道:“这个好办,届时二弟亲守黾池,我去洛阳与叔父解释。”

    董云摇头道:“洛阳之事,诡谲多变,大哥恐怕难以应付,还是我去吧。”

    他自幼读了些书,比两个兄弟更工于心计。另外,他还命冯新去办了一件大事,若此事能成,他们三兄弟无虞。

    两人正在府中商议,突然士兵前来禀报,一员骁将带着董卓的军令已经到了。

    来人唤作郝萌,乃是董卓义子吕布麾下的一员健将。

    他进府后,只见到董云一人,随即对他说道:“相国有令,命董越与董云两位将军速回洛阳。”

第十四章 董云入京

    今日天气大好,天空中万里无云,明媚的朝阳暖人心神。

    董云的心情却有些阴沉,董卓果然对他们兄弟俩起了疑心。军令比他预想的要早一些,应该是李傕在出征前便已将董横之事上报。

    他心中骂道:“李傕这家伙,居然骗我说尚未上报董卓。”

    其实,董云是错怪李傕了。将董横之事上报给董卓的并不是李傕,而是郭汜,一个见李傕升职有些眼红的人,一个想借此升职却挨了董卓一顿骂的人。

    郝萌宣布完军令后,立在原地,似乎是要同两人一起回洛阳。

    董云一脸悲戚,装作有些无奈地说道:“伍孚和弘农王带着相国的令牌闯进弘农城,大哥准备不足,奋力抵抗,为伍孚所伤。第二日,大哥带我们去夺回弘农城,又被张辽重伤,恐难以同行。”

    说罢,董云引着郝萌到卧房,查探董越的情况。

    郝萌只见董越头部、肩部、腰部、腿部皆被白布层层包裹,头部还有鲜血渗出。他似乎陷入了昏迷,偶尔还会痛苦地呓语,模样十分凄惨。

    此前,郝萌和张辽同在吕布麾下共事,有过切磋,知道张辽的厉害。他实力不济,败于张辽也正常,只是这伤得也太惨不忍睹了。

    郝萌不忍再看,转身走了出去,他对董云说道:“既然如此,只能请将军一人同我回洛阳了。”

    董云借故收拾一些细软,再次回到了董越的卧房。董越正在拆解身上的绷带,他听到有人开门进来,迅速钻入了被窝,痛苦地呓语。

    董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大哥,就我一人,别装了。”

    然后,董云一边帮他拆布带,一边跟他交代营中之事。董云还将冯新去做的事告诉了他,若此事能成,他们兄弟三人无虞。

    一切交代完毕,董云拿上细软,带了一队亲卫,同郝萌往洛阳去了。

    众人沿着谷水前行,谷水宽阔,波涛汹涌。董云瞧着这奔流不息的谷水,想到此行凶险,心中忆起了《易水歌》中的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心中叹道:“还真有些怀念手不释卷的日子呢。”

    ……

    司隶河南尹,洛阳县,皇城,尚书令府。

    府中,一个头上布满了青丝的老者手中握着一封书信,浑身颤抖。

    他便是当今的尚书令王允。

    他生于并州太原郡祁县,出自太原王氏,乃是名门望族之后。

    他从小天资聪颖,十九岁便被推举为郡吏,却因为性格刚直不阿,屡屡得罪权势,备受打压。他曾因为检举中常侍张让勾结黄巾军,而被张让构陷入狱。

    如今王允入主尚书台,掌管图书、记录、财政、选举以及参奏之事。尚书台出纳王命,为天子喉舌位,总领纲纪,无所不统,早已取代三公,成为真正的宰相机构。

    他位极人臣,实乃人生幸事,本应开心才对。

    但是,从董卓带兵入主洛阳以来,他一刻都开心不起来。董卓的所做所为已经严重动摇到本朝一百七十五年的基业。

    他身为尚书令,便要尽其责,若不能匡扶汉室,这又有何意义?

    怎奈董卓势大,他又老弱。明面上,他对董卓虚与委蛇,装作毕恭毕敬的样子,屈从于董卓,获得了信任。暗地里,他召集有识之士,想要暗杀董卓。

    众人多日谋划,最终却功亏一篑。侍中何颙为自家仆人检举,被下入大狱。

    最终,何颙以死明志,同时也保护了他的身份不被发现。

    今日,他又收到一封来自渤海太守袁绍的信件。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人。他出自汝南袁氏,乃是司空袁逢之子。他因不同意董卓废立之事而出走洛阳,后董卓为安抚他,任命他为渤海太守。

    信中,袁绍言辞恳切,若王允有意图谋董卓,他愿尽一份力。

    王允见袁绍书信,忆起何颙来,心中悲痛,情难自已。

    他看向为袁绍送书信的人,说道:“子远,本初之意,我已知晓。然董卓每日小心戒备,出入皆有甲士相随,一时难以觅得良机。或许,还是要靠洛阳外部的力量。”

    为袁绍送信之人名叫许攸,字子远,南阳筑阳人。

    他听王允言外之意似乎是要袁绍引兵入洛阳除奸佞,问道:“司徒大人,不知若依外部力量,当以何种理由为之?弘农王?”

    王允沉吟片刻,摇头道:“弘农王侥幸逃出洛阳,本是最好的人选,然他身负叛国之名,以他之名行事,名不正言不顺。”

    许攸对王允之言表示赞同,他想不透王允究竟何意,说道:“一切还望司徒大人明示。”

    王允将袁绍的书信放在蜡烛上,将其引燃。

    他透过燃烧的书信,一脸高深地说道:“大司马刘虞刘伯安为上,当今陛下为中,弘农王为下。”

    言毕,他不再赘言,开始闭目养神,似乎已经下了逐客令。

    许攸明白他的用意,也不耽搁,起身告辞,准备回渤海郡复命。

    洛阳街头,依然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派繁荣的景象,似乎宫中之事尚未波及至此。

    但是,宫中董卓弄权,长此以往,洛阳百姓会经历何事,谁又说得准呢?

    许攸没有停下脚步,快步向城门赶去。城门守军只是简单盘查了他一下,并未为难于他。

    他这柔弱的书生模样,在洛阳实在是太常见了,多少仕子盘旋于此,只为求一个功名。

    许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洛阳城外,此时距离他进入洛阳也不过两个时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许攸离开不久,两员健将引着一众骑兵进入洛阳城。为首的正是郝萌和董云,两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近两日才赶到洛阳城。

    城门处的守卫认得郝萌,根本没敢阻拦他们,便闪开一条路,放众人进城。

    董云一进入洛阳城,早先的泰然淡定全部消失不见,心中变得忐忑难安。

    他之所以奉董卓军令,进入洛阳城,也是为了保自家兄弟一条性命。

    倘若不来,董卓一定以他们三兄弟皆已反叛为由,派兵将他与董越抓住,最后处死。

    他来洛阳,也是无奈的事。

第十五章 暗中联络

    董横加入弘农城已有两日,刘辩任命他为鹰扬校尉,统帅两百一十二名西凉降兵。

    刘辩此举,一是为了留下董横,二是为了将西凉降兵转化为弘农城的有生力量。

    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但今日却发生了一件让他糟心的事。

    苏定在东门巡逻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那人虽是一副民夫打扮,但体格健硕,步伐轻盈,不似普通百姓,看气势像是军营中人。

    他选择静观其变,将那人放进城中,亲自跟在那人身后,查探他到底有什么异常。结果,他亲眼见到那人与董横接触。

    两人似乎早就熟悉,一起聊了许久。

    最后,两人貌似因为什么吵了一架,那人便消失不见。

    此事苏定并未惊动他人,而是径直到王府向刘辩汇报。

    他半跪在地上,一脸懊悔地说道:“王上,末将失职,跟丢了那人。”

    刘辩并未怪罪于他,上前将他扶起,命他将荀攸请来。

    苏定领命而去,刘辩则一个人坐在府中愁眉苦脸。

    一阵香风传来,刘辩将来人揽入怀中,唐姬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唐姬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静下心来。她并未询问刘辩为何忧愁,只是在一边说些闲话开解他。

    她只想好好做一个妻子的本分,不想掺和到那些费脑子的事。

    ……

    今日与董横接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董云麾下的心腹军侯冯新。

    他奉董云之命,进城来与董横商量一件大事。一件让三兄弟不仅能保命,还能加官进爵的好事。

    冯新入城时,并未受到守卫的太多盘查,轻轻松松地混进了弘农城。

    弘农城街道上人来人往,谁又能注意到一副民夫打扮的他。

    董横被任命为鹰扬校尉在城中不是秘密,百姓对此多有议论。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冯新根本没用打听便找到了董横。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身后的那双眼睛,苏定早已经被他发现。

    他心中冷笑,装作什么没有发现,继续行事。

    董云曾与他交代,一定要让人看到他与董横接触,这样便可引起弘农君臣对董横的猜忌。

    他与董横商量的大事无非就是弘农王的项上人头。

    结果董横听罢,原本和善的脸瞬间铁青,怒斥道:“冯新,你我相识一场,不愿将你缉拿。你且回去跟二哥说,我董横做不来这卑鄙的行径。”

    冯新并不理财董横的话,撂下一句:“三将军,这可由不得您。”然后他便消失不见。

    董云要逼董横背叛弘农城,引起猜忌只是其一。

    冯新除了与董横接触之外,还接触了几名西凉降兵,其中一位正是他相识的军侯,唤作李平。

    他将大事与李平一说,李平当即应允:“即使董将军不做,某也会完成。”

    李平原本是李傕麾下的一曲之长,是一名统领五百将士军侯。

    相较于效命弘农王,他更希望效命董卓。毕竟董卓将他们一路带到洛阳,让他们的名声盛极一时,生活也变得更好。

    刘辩留他们一条性命,他们却要杀了刘辩。

    引诱董横部下杀刘辩,这是其二。

    其三便是冯新自己,如今弘农城有部分西凉人在此生活,他认识一些西凉军士的家属,有些可以挑唆利用一番。

    冯新从苏定的视野消失后,并未出城,而是潜伏在了城内,为了大事做准备。

    一场针对刘辩的阴谋正在酝酿。

    ……

    荀攸在路上对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虽然对方只是一个人,但他从中嗅到了更加危险的味道。

    因此,他在来王府之前,特意托伍孚加强弘农城的治安巡逻,缉捕那人。

    另外,他想到那人可能藏匿于城内队伍西凉人家,皇甫贤对此比较熟悉,苏定又见过那人,便让皇甫贤与苏定一起协助伍孚。

    至于董横,他决定暂时观望,按兵不动。

    荀攸做完这一切后,才动身赶往王府。

    他进到王府,刘辩并未如他所想一脸愁容,而是正在向张辽讨教武艺。

    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刘辩不是不担心,而是他不能在臣子面前展现出担忧的表情。他们都在看着他的表现,审视着他是否具有让他们跟随的品质。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他要尽量做得更好。

    荀攸许久才到,他便知荀攸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

    他握着荀攸的手说道:“寡人见先生满头大汗,一定将事情安排妥当,便立刻赶来。其实先生不必如此着急,寡人信任先生。”

    荀攸原本担忧来得晚了,会让刘辩心中有芥蒂。结果,刘辩非但没有任何不满,还十分懂他。刘辩此言一出,他心中触动,竟鼻子一酸,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士为知己者死,大抵便是因为一个‘懂’字。

    荀攸擦了擦眼角,对刘辩说道:“王上,董将军该如何处理?”

    对于如何处理董横,刘辩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他听苏定之言,董横与那人之间发生了争吵,似乎没能达成一致。

    如果贸然将董横控制住,一定会寒了他的心,如果……

    刘辩不愿意相信董横会对他不利。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先生,寡人相信您,也相信文远,所以也相信崇霸。”

    荀攸听罢,会心一笑,说道:“王上果然是仁德之主,公达晓得了。”

    荀攸也不担心董横会反,就算他反了,刘辩身边还有一个张辽呢,又有何惧?

    ……

    董横现在正在面对着一个选择。他看着眼前的李平等人,满面愁容。

    李平相对于冯新来说,似乎更加擅长劝人。

    “将军,相国若知您投降,必杀董越、董云两位将军。”他才说了一句话,董横便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趁热打铁,继续劝道:“”将军,不如与我等一起杀了弘农王,带着他的人头去洛阳邀功。这样将军不仅无过,还有大功一件。”

    董横的两位兄长,的确是他的软肋。

    或者说,三兄弟互为软肋。三人性格不同,但会为了彼此做出牺牲。

    早先,董横已经从冯新那里知道二哥董云已经入洛阳斡旋,让他杀了刘辩,也是为了兄弟三人的性命。

    董横心中有些动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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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东汉末年,一杯毒酒摆在眼前,原来我成了汉少帝刘辩。QQ群:736871735兴汉从一杯毒酒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汉从一杯毒酒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汉从一杯毒酒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