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章].酒店
天海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这里有着时尚与潮流的最前沿，这里也是到处充满机遇的黄金之城，是贫穷的与富裕的争相趋之若鹜的天堂。
秦风背着一个大背包，大背包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布包，他的全身家当就在一大一小两个包里面。经过长途汽车与火车上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踏上从未到过的土地，他的心里又踏实起来。
一直以来，在人们眼里，秦风都是个快乐的少年，他开朗、阳光、热心，不吝助人，提起他的人无不翘起大拇指赞叹，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秦风一样的好人了。秦风自己也很满足，能够帮助到别人固然能令自己快乐，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孤儿，除了某个基金会有两位好心人认养他、在每年六一儿童节陪他过一个节日，平时全靠村子里的人看顾，他才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帮助别人，其实又何尝不是他在报恩呢？
世事无常，和他相处了好几年的女友考上了大学，这是他的初恋走向终结的信号。没有了前女友的羁绊，秦风最终也决定到大都市去闯一闯。他的决定得到了授业恩师智圆大师的支持。
大师是村子附近一座小破庙的庙祝，平时就是以督促他练功、练厨艺为要事，秦风偶尔偷懒的时候，大师会很不客气地对他又打又骂，不过，正是因为得益于大师对他魔鬼式的严训，秦风才会在厨艺与功夫两方面打下坚实基础。
临行之前，智圆大师送了他几件收藏的好东西，一件炒勺和一把菜刀，还有一张金质名片。
炒勺、菜刀，还有遗落在外不知所踪的筷子，这是传说中的厨神三件套，千年难得一见的积香木制品。
“积香木极有灵性，任何名贵的、或者普罗大众的食材，只要经其切割与翻炒，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味觉记忆便会得到保留，而经过这上千年的积淀，即使是最普通的食材，你也能做出不一样的无上美味。”
这是智圆大师把黑黝黝的炒勺和菜刀赠予他的时候所说的话，至于金质名片，他没有多说，只是让他去投奔名片的主人。
金质名片上面并没有什么五花八门的头衔，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名字，其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鸿”——与其说这是一张名片，倒不如说是一张金箔更恰当。
出租车停在了位于市中心一幢六十八层大高楼前面，十八年前，他的父母也如同他一样手持金质名片来到这里，最后却踏上了不归路。
“这里就是云馨大酒店了。”司机师傅很热情地帮忙搬着行李，说起这间云馨大酒店，全天海市几乎无人不知，酒店本身是五星级，这就不消多说了，而更为著名的还属位于酒店二到十四层的餐饮部。“风花雪月知不知道？”司机口若悬河说道：“四个字代表了全球中式餐饮的四大世家，云馨大酒店就是花家的产业……”
“听说过的……谢谢司机大哥……”秦风付了车费，背上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包，结果，在酒店大门口的时候，不出意外被保安拦了下来。
“这里是五星级酒店，知不知道？是你这样的人随便进来的么？”保安有点以貌取人了，很不客气地训斥着秦风，也难怪，秦风身上的衣服大部分是在老家乡村小镇上的服装店买的，款式跟不上潮流，他的背包也不是名牌，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住得起五星级酒店的人物。
“我是来找工作的……”
秦风对保安解释了好一会儿，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保安就是不肯通融，他甚至说：“每天都有无数人来这里找工作，可是，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好说的。”
好吧，你们这是逼我出绝招啊。
秦风抽出名片，问道：“我有这个，这总可以让我进去了吧？”秦风把金质名片都拿出来示人了，可惜的是，酒店保安层次还是太低了点，他声称从没有见识过如此简约的名片——如果这张金箔也称得上是名片的话。
“来一个管事的吧……”
“我就是管事的……”这时过来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保安见了之后口称魏头。
“魏头，这小子来酒店闹事。”保安指着秦风说道。
“小伙子，这里是云馨大酒店，不是随便就可以闹事的地方。”魏头倒是脸色平和，他对保安也是笑眯眯的，亲和力不错，对待秦风也没有自恃高人一等之感，说是这么说了，却还是指了指他手里的名片，问道：“你手里的名片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秦风无奈地把名片递过去，魏头拿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的，就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个……”
“叫一个更能管事的吧……”秦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好歹也是脱离了基层了，不会就这么点眼力劲吧，连名片也不认识？
魏头倒也不敢拿大，他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来了个平头男子，很精悍干练的样子，魏头和保安都叫他主管，那就是酒店的保安部主管之流，至少也是副主管吧。对此，秦风心里一热，总算盼来一位识货朋友了。
看得出来，主管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拿着名片端详着，唯一的表情就是沉吟，除了沉吟还是沉吟。
“主管，你不会是也没见过这种名片吧？”秦风忍不住就问道。
“怎么会？我怎么会没见过这种名片？”主管矢口否认，不过，因为年代已经久远了，而且此类名片看得太多了，他倒也一时想不起来这张名片的来历。他解释道：“年轻人记性好，我还是问问顾总的秘书吧，你稍等啊……”
“靠，累死了……”秦风大发牢骚，然后就盯着最先开始把他挡在门外的保安。保安被盯得发毛了，推了推身边的魏头。魏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酒店，客人的需要就是我们的需要嘛，去，到里面端一张椅子。”
不管秦风与酒店高层有没有直接联系，反正魏头已经打定了主意，宁可搞错身份，也不无缘无故得罪人。
过不多久，一名年轻女子匆匆来到酒店门口，由于当事双方都拥堵在酒店的门脸，所以，该女子提议去员工更衣室。秦风是很无所谓的，保安部的魏头和主管也很给面子，都说一切都听范秘的。
很可惜的是，到了员工更衣室，范秘也不认识这张名片，这一来，主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坦率的说，他没有见过此类金质名片，之前所说的，纯粹是在不懂装懂，所以，他很有些恼羞成怒的前兆。
“麻烦范秘了，我这就叫兄弟把他赶走……”主管铁青着一张脸说道。
“先不忙……”秘书也不相信这是一张名片，不过，在这个岗位上做了几年，心思也较为玲珑，她指着上面名片上的“鸿”字，迟疑地说道：“我们酒店的董事长，他的名字里不也有这个字么？”
“哎呀，瞧我这脑袋瓜子……”
魏头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主管铁青着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那就……”
“行了，二位，我这就去请示顾总。”
“谢谢，谢谢……那就麻烦范秘了……”
秘书嫣然一笑，告罪稍等，持名片上楼去请示顾总。
顾总的女秘书一离开，保安部门的两位领导顿时换了另一种态度，类似于巴结，当然也没有那么明显，毕竟这人是不是与董事长沾亲带故，八字还没一撇。
“兄弟，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之……”魏头歉然说。
主管的记忆也活络了起来，他回忆说，早在好几年前，他就曾看见董事长送出过一张金灿灿的名片，可惜最近一直忙着加班导致体力透支，连记性也差了许多，真是奈何造化弄人……
时间过了没多久，女秘书去而复返，这一次，连她的直接老板也与她同来。
“先生，这位是顾总，我们云馨大酒店的副总经理。”
“老弟，哎呀，真的是老弟……”顾总的胸牌上有顾柳宜三个字，总算不至于让秦风一头雾水——可是他依旧记不起来他曾和顾总有过接触。
“哈哈，保安部的两位大主管都在……来，认识一下，这位老弟是我亲戚……老弟，这两位可不得了，这是金景，我们酒店保安部的主管……这是魏卓，副主管。”
“金主管您好。”金景就是一脸精悍之色的主管，秦风笑着和他握手，然后又和魏卓握手，这一次他学着保安的说法，直接称呼他：“魏头您好。”
两位主管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总算没有无缘无故得罪人，对此，他们心里更为满意。
据顾柳宜自己介绍，他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不过，总经理室董事长的公子，年轻人爱玩，正经事倒是管得较少，他也只能受累。
顾柳宜五十岁不到的样子，被这个岁数的人称为老弟，秦风表示压力还是挺大的。
“顾叔，长幼有序，我实在不敢当这老弟的，顾叔您还是饶了我吧……”
秦风一再以子侄辈自谦，最后总算得到了顾柳宜的首肯。他哈哈一笑，道：“那就世侄吧……世侄，一路奔波想必累坏了吧，先上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工作的事情不急，回头我安排一下。”
[0002章].面试
顾柳宜的态度也影响到了金景和魏卓的态度，他们不敢和顾总平起平坐，硬是以“老弟”相称。秦风却很有些宠辱不惊的风范，不但忘了和他们相持之事，和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别之时，他还很客气地与两位保安部正副主管握手，一再声称很高兴能认识两位老哥。
坐电梯直达六十四楼的时候，顾柳宜很是欣赏他的和煦态度，他说：“我们这个云馨大酒店啊，别看又是天海十佳、又是iso质量体系认证，说到底就是一个家族企业，最基层的员工超过七成和酒店中高层有沾亲带故，即便是管理层，就说世叔我吧，就是花氏家族族长的内弟……”
秦风吃惊于顾柳宜的坦诚，不过却没有感激涕零之感，说到底，这些管理层的私密，只要进了酒店，稍一打听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此外，对于顾柳宜能在第一时间和他交底，以他的想法，或许这正说明了那张烫金名片的不凡之处。
顾柳宜的办公室很大，当然，这是与其身份相匹配的，按照他的说法，总经理与董事长的办公室比他的更大，即使是酒店餐饮部经理花月辰，因为她是董事会董事，其在十四层的办公室也要比他的大得多。
秦风就问，这位花月辰经理想必就是董事长的女儿了，顾柳宜马上翘起大拇指赞其有灵性，这么高难度的人事关系，他只听一次就能悟出其中奥妙。
“顾叔，您就别寒碜我了……”秦风苦笑道。
“哈哈哈……”顾柳宜笑得很爽朗，他说：“开个玩笑，世侄别介意啊……”
“顾叔言重了。”
在顾柳宜这儿聊了一会儿，期间顾柳宜问了许多秦风的家事，显得他对秦风的身世很关心的样子，秦风也没有多说爷爷和父母相关的话题，当然，这些事他也所知有限。不过，他倒是着重谈到了前女友史珍，还有前准岳父史英杰，将要没话可说的时候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和前女友勾搭在一起的路人甲……总之，他看得出，顾柳宜很失望，好几次要把话题拉回，每一次都被秦风巧妙地转移了。
“顾总，和花总联系过了，她现在正好有空，可以见一见要见工的小伙子。”
顾柳宜的女秘书恰到好处地出现，几乎可以说为双方都解了围。顾柳宜就说：“世侄，走，顾叔这就陪你去见花总。”
“哎，这可使不得……”秦风连忙推却，顾柳宜总让他感到有些过分热情了，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再说，即便他真的与他的长辈有通家之好，他作为晚辈，也没道理凡事都让他出面。好在顾柳宜的态度也不甚坚决，说了几次之后，也就随他了。
“那顾叔就不送你过去了……记得，有事第一时间告诉顾叔，顾叔在酒店做事十几年，下面的员工还是会卖几分面子给我的……”
“嗯，有事一定不会和顾叔客气……”
当秦风出去了办公室以后，顾柳宜马上拿出一部手机，从抽屉的夹层里找出一张新的sim卡，很快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姐夫？我柳宜啊……是，这事挺要紧的，今天有人拿鸿哥的名片过来投奔他了……姓什么？哦，他姓秦，叫秦风，也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好的，好，我会多注意他的……”
挂断电话，顾柳宜沉吟良久，蓦地醒悟过来，抽出那张才用过一次的sim卡，很快用剪刀将之剪得粉碎。
秦风是在顾柳宜的秘书陪伴下坐电梯去十四楼的，半路上的时候，秘书一再叮嘱，见到花总的时候一定要恭敬再恭敬。秘书说：“全公司，除了总经理与副总经理，旗下各部门，也只有餐饮部的经理有资格在称谓之后加‘总’，即使是董事长和总经理，轻易也不敢惹她生气。还有啊，花总是我们酒店第一美女，所以最烦男人没事看她的脸，这一点你也要注意，别到时候被她骂还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
父亲不敢惹女儿生气？秦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说道：“谢谢香姐，我会注意的。”秘书名叫范香，身材很惹火，秦风观其与顾柳宜眉来眼去的样子，他们二人好像也并不避讳之间存在的**可能，不过，范香的性格稍显放荡了点，尽管他客客气气以“香姐”称之，她却媚态横生，让他没人的时候叫她“香香”就可以了。
这里的关键字“没人的时候”，暗示意味就很浓了，秦风虽然第一次到大城市见世面，这里的道道却还是能领悟一二的。“好的，香香姐……”他取了个折中的称谓，既顾全了范香的面子，也间接表明他的态度。
“那好，有空常联系。”范香显得有些害怕花月辰，把秦风送到十四楼之后，她并没有走出电梯，而是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就直接坐电梯离开了。
十四是一个让住客很忌讳的数字，在有些涉外酒店，直接就把十三、十四两个楼层取消掉以求客人心安。云馨大酒店却并没有这么做，而花月辰敢于把办公楼置于这一层，也显示她性格中偏向横行无忌，从中也可以理解为何范香所说，即使连酒店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也要让着她了。
出了电梯，穿过候梯间，就是餐饮部前台。
“你好，我是秦风……”秦风试着保上名字，也不知前台听没听说过。
“哦，您就是秦先生……好的，请跟我来……”
秦风的顾虑是多余的了。之前顾柳宜有打过电话，秦风报上名字之后，马上就获准通行，并有接待之一直接把他带到了经理室门外。
花月辰的办公室并没有如顾柳宜所说的那么大，与顾柳宜那间精致而略显奢华相比，这里能够看见的更多的是彼此相连的文件柜，此外很多办公用品，比如打印机、复印机、传真机等等，经理室外边估计不会少了这些东西，经理室里却依旧一台台摆放。
再大的空间，也经不住各种办公用品的堆放，秦风暗暗点头，或许正是如此而显得经理室的空间没顾总那间张扬。
[0003章].入职
“听说你是顾叔的亲戚？”花月辰坐在她的老板台后面，双手手心缓缓揉着眼窝，从她的办公室风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的女强人，正因为如此，一见到秦风，她马上单刀直入切进了正题，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嗯……可以这么说……”严格来讲，秦风拿到的是“鸿”字名片，更应该是花云鸿——也即是云馨大酒店董事长的亲戚、或者说是她花月辰的亲戚。不过，秦风下来的时候，顾柳宜并没有把那张金质名片还给他，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向他讨要，这一来一去的，显然直接承认是顾柳宜的亲戚会少更多麻烦。
“有求职简历吗？”
“没有……”
花月辰失望地摇头，家族企业就这点不好，沾亲带故的，态度很成问题，话说你要求职，麻烦也认真一点好不好。
“文凭？”
“嗯……当年高考过了重点大学分数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秦风最后没能继续求学。
“那就是高中毕业……”花月辰打断秦风的话，语速更快地问道：“有没有新西方、或者黑翔、北方这些技校的短期进修证书？”
“北方是修汽车的吧？”秦风不确定他看过的广告里是不是有这一项，试着问了一句，花月辰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都不会，我看你去车队修汽车正合适。”
修汽车的话，秦风倒是自问真的就什么都不会了，至于厨艺，呵呵，高手都是不屑于要证明什么的。
花月辰似乎很头疼怎么安排秦风，人到了她这里，真要把他赶到客房部或者车队什么的，也似乎太不近人情了。她想了想，拿起内线电话，叫了个人上来，然后就拿起桌上的报表，自顾自看了起来。
沉静下来之后的花月辰的确看上去很美，尽管她只是一袭很普通的淡粉色套裙，脸上的脂粉也是很淡很淡，却仍是让人看得心旌动摇，她的脸蛋本身就属于第一眼就能让人深深吸引，难得的是，即使五官单一拆散开来，也是极为标准的超级美女配置。
匆匆看了两眼，秦风不由暗叹，难怪范香私底下说花月辰很反感别人看她，也是，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警告，想必他也会没事把秀色当午餐来品酒了。
过了没多久，经理室来了一位天蓝色厨衣的年轻少妇，如果该少妇不是穿着厨衣式样的话，再略施一番脂粉，也当得起美貌少妇一说。
“花总，您找我？”少妇气喘吁吁，秦风注意到，花月辰还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秒表，不禁暗暗咋舌，花月辰的管理风格可真够苛刻的，简直就是争分夺秒，弄不好就要被她骂吧。
好在少妇几乎没有耽搁时间，花月辰也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秦风，说道：“这是顾总的亲戚，暂时你带着他……回头你带他去人事部一趟，该填的都填好……好了，我这边没事了。”
预想中的刁难并没有出现，秦风倒是挺意外的，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他有工作了，不是么。
离开了经理室，女子并没有直接带秦风去人事部，而是先去了接待室，要帮秦风先做了一份求职简历，这是流程，大公司最重视这些程序化的东西了。
“秦风……”女子看着秦风写下他的名字，念了一遍，无误之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吴昱佳，餐饮部切配分部第一小队小队长，以后你可以叫我吴队……”
吴昱佳显得兴致很高，一开始，秦风还只当是自己有人缘，相当长一段时间以后，他才渐渐明白，花月辰压迫式管理风格之下，即便是吴昱佳这样的基层小头目也难得有机会喘口气，而今天，有新人进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离开工作岗位，这无疑是一件美差，她没理由兴致不高。
了解到了吴昱佳的职务，秦风只觉得这份工作不是他想象地那样，切配分部，大概就是切菜工，也不知是不是他理解错误。不过也好，切配工的工作量会相对比较轻松，越是大的饭店，越讲究一个客随菜走，有多少食材就接待多少客人，倒是小饭店，客人多了，食材不够，老板可以亲自赤膊上阵去菜市场淘菜。
做好了求职简历，又去人事部登记了一些相关信息，秦风就算正式成为吴昱佳的人了。
“秦风，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吧……放心吧，不会让你白忙活，晚上给你设接风宴，你不用掏份子钱。”
吴昱佳是顾柳宜正儿八经的亲戚，在家族企业里，这些都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据她所说，她所领导的第一小队有超过一半的人是她远房表舅、也即是顾柳宜介绍进来的，当然，比起那些顾柳宜收了好处才介绍进来的人，她这位正儿八经的亲戚就显得高大上无比了。
“哦，顾总是我的世叔。”得知了第一小队的底细之后，秦风也大大方方承认，他也是顾柳宜的人。
“花总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吴昱佳显得很高兴，她带着秦风来到酒店二楼，顺便问起他在洗和切之间哪方面更擅长。
“洗和切还需要擅长吗？”秦风认为，只要有手有脚，就不存在不擅长洗和切的工作，对此，吴昱佳难得的严肃起来。
“别小看洗和切的工作，在这方面，花总有严格的量化指标。”
说起量化指标，即使是基层小头目的吴昱佳，脸上也是戚戚然，以清洗果蔬为例，清洗前与清洗后都要过一遍秤，两者之间的重量差必须要超过百分之五，即便是供应商所提供的无土栽培蔬菜，这个指标也必须达到，而且，花月辰也不是说说而已，每天她至少会抽检两次，一经发现有不达标的，当事洗配工与其所在的小队长全部辞退，从不姑息。
“多浪费啊……”秦风觉得花月辰有些矫枉过正了。
“花总也不容易……”吴昱佳倒是反过来为花月辰辩解，她说，正因为酒店是家族企业，各式各样的亲戚、朋友，以及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管理方面一旦有所松弛，那些个所谓的“皇亲国戚”就敢给你在工作时间睡大觉，而且，既然在进公司的这一关没办法挡住所有的人情，那就以管理为筛，筛掉沙子，留下金子。
末了，吴昱佳一脸郑重说道：“小秦，你是我大表舅的人，一定要争气，不能给大表舅丢脸啊。”
[0004章].切丝
秦风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选择了切配工，事实上，他想要选洗配工也不可能，简单的洗蔬菜，是用来安排40、50年龄段关系户，高端一点的，禽类和畜类，就不仅仅只是洗那么简单，还要有屠宰技能，好的肉质，活禽与活畜的饲养固然极有讲究，而屠宰过程中的入刀、切刀、走刀等这几方面也很有说法，不是阿猫阿狗拿起刀就可以做的。
即使是秦风声称很熟练的刀功，吴昱佳也表现出了有限地怀疑。在他们第一小队的切配间里，吴昱佳从工人手里拿过菜刀，一颗大白菜，横切、竖切，刀刀切下，每一段白菜梆子都保持在六厘米的长度，切完之后，她还不放心，从厨衣口袋里掏出皮尺量了一下，完了点头表示满意。在此起彼伏的马屁声中，吴昱佳也颇为自得，又语重心长道：“花总的要求很严格的，白菜切段必须六厘米，正负误差不超过一毫米。”
“高，实在是高……”别人都在拍马屁，秦风不说些什么也说不过去，他随口赞了一句，却不料，吴昱佳她还有话说。
“你是新来的，平时也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看不如这样，你去那边练练手，如果觉得熟练了你告诉我，我再安排你上其他流水线。”
第一小队切配间的一角，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的胖子正站在一排箩筐前面分拣马铃薯。“那是孔庆，他会罩着你的……”吴昱佳笑着说道，周围马上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好了好了，都散了，别被花总抓现形。”吴昱佳拍着手吆喝道，花总的杀伤力果然惊人，过来凑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全部散去，连吴昱佳也草草吩咐了几句，自个儿忙去了。
那边的胖子孔庆早就注意到了秦风，苦于手上的活儿没干完，只能边擦汗边分拣土豆。当秦风走过去的时候，这家伙第一句话就道：“新来的？以后跟着，我罩你……”
秦风笑了起来，难怪吴昱佳在介绍他的时候特别加上一句他会罩着你，更难怪周围的同事听到之后会哄堂大笑。
因为今天还只是熟悉环境，并不算是正式上工，秦风也就站在一边看着。看了一会儿，他问道：“这里的土豆只需要十厘米和十二厘米的规格吗？”
孔庆明显被问得一愣，马上又挑起大拇指道：“好小子，有眼力……”然后拍着一个黄色箩筐说道：“这里还有八厘米的，随便拿，别客气。”
“我拿土豆干什么？”
“练刀啊……花总交代过，十二厘米的炸土豆条，长和宽必须要保持在0.3厘米，十厘米的土豆条，这是凉拌的，长和宽0.1厘米，八厘米的土豆丝没那么讲究，不过，长和宽也必须保持在0.1和0.3之间……对了，新来的，这里的老规矩都是正负误差不超过0.1厘米……”顿了顿，孔庆反问道：“你觉得，你的刀功能够达到这个水平了么？”
秦风摇摇头，来到黄色箩筐之前，这些都是洗净去皮了的，所以箩筐也并不是空心的，而是里面又衬垫了一层有机薄膜，内置清水，这是为了避免去皮之后的土豆颜色变深。他挑了一枚土豆，周围看了看，孔庆知道他在找什么，朝着三米开外一溜儿的砧板一指，道：“你随便选个位子吧。”
“这里的土豆随便练刀的么？我是说，无限制？”秦风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孔庆趁隙直起腰偷懒一会儿，说道：“要不怎么说花总厉害呢，任何一个关系户，只要进了酒店，没本事也可以练出一身真本事，比那些西方、北方、黑翔厉害多了，当然，前提是你要肯下苦工修炼，这里材料管够，无限制。”接着，胖子双目微闭，憧憬道：“半年……只要再有半年，老子出去随便找一家大酒楼，那些老板一听说我是云馨出来的，还不争着抢着出高工资请我……啊，哈哈哈……”
“有志气。”秦风赞道，看得出来，胖子的确在用心做事。
“也别光说我，你也露两手我瞅瞅。哦，看你的手法，打算是切土豆了……我告诉你啊，推切、翻切、铡切、拉切，这些都有练过吗？没练过没关系，我罩你……”
说着话，孔庆端过来一个塑料袋，他说：“切好的成品放到那边的维生素c溶液池里，不能用的废品就放这里。”显然，塑料袋是放垃圾的。
秦风手拿明晃晃的菜刀，晃点了几下，已经好几天没拿刀了，还好，手感没有生疏下来。他把土豆平放在案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蓦地手起刀落，一连串眼花缭乱的直起直落，在胖子目瞪口呆之下，劈砍的动作告一段落，他用左手滚动土豆九十度，换了个切面之后，右手菜刀再度直劈而下。
风声猎猎，在胖子眼里，肉色的手臂形成了一幕肉色的光影之墙，仅仅只是数秒的时间，秦风的菜刀便即收势，而案板上，一枚圆溜溜的土豆依旧完整地平躺其上。
“你在干什么……”孔庆迷迷糊糊问道。
秦风笑了笑，菜刀的刃口切入土豆下沿，轻轻一挑，土豆已躺在刀身之上，秦风的动作还没完，他的手腕一抖，圆滚滚的土豆当时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目标正是孔庆所说的维生素c溶液池。
“哎……”胖子刚要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叹息一声，猛地张大了嘴巴，只见土豆落入溶液池里之后并没有溅出漫天水花，波面微微一荡，那颗完整的土豆变戏法似的蓦然化作千万缕土豆丝，一丝一丝的徜徉其中，而水池里的溶液，波面在短暂荡漾之后，也逐渐趋于平静。
“我勒个天哪……”孔庆走近溶液池，套上一次性橡胶手套，把秦风刚才所切的土豆丝从溶液里捞起来，从肉眼看，这些土豆丝几乎一般粗细，长和宽大约都能保持在0.1厘米上下。胖子却有些不放心，身处量化到严苛的工作间，肉眼的目测几乎没有任何说服力。他从衣袋里拿出皮尺，几乎把每一根土豆丝都量了一遍，待确定无误之后，震天价地惨嚎道：“天哪，为什么这些不是十厘米的土豆丝啊……”
[0005章].刀功
论道云馨大酒店最好卖的菜式，不是野味山珍，也不是鲍参翅肚，而是在常人眼里平平无奇的生拌土豆丝，很奇怪，但却在花月辰近乎**的坚持之下，每天的午市才刚过去就会被卖断档。
之所以出现这种供不应求的状况，完全是因为之前孔庆所介绍的，生拌土豆丝原料必须是无发青、没发芽的新鲜上好土豆，高十厘米、加工成长和宽0.1厘米的土豆丝，这里的正负误差要求更严格，每天都是在酒店五个小队的切配工作间里，沙里淘金似的从溶液池里打捞，只有完全入得了花总法眼的，最后才会被淋上头道生抽和麻油端盘见客。当然，没有熟透的土豆丝，其淀粉颗粒不分解的话会影响食客对营养成分的吸收，酒店也会加以说明，并提供热油里过一遍的土豆丝——不过，大部分食客反倒不稀罕淀粉类营养，据说多余的淀粉类物质直接会转化成脂肪储藏在人体皮下，肥胖人士对其深恶痛绝。
胖子说道：“花总的脾气，她就是宁愿不卖，也不上残次品。也别说，根据对食客们的随机抽样访谈，大部分人表示，云馨大酒店的生拌土豆丝，吃遍天下无敌手！”胖子满脸红光，作为云馨大酒店的其中一份子，显然也是与有荣焉。
当然，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胖子最后抱怨道：“你看看你，切得这么好的土豆丝，居然被你浪费到了八厘米的土豆上，你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胖子的惨嚎极富穿透力，开始的时候还把秦风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哪里做错了，等到胖子解释了之后，他才莞尔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去把十厘米的土豆拿过来。”
大概这死胖子等的就是这句话了，今天还不是秦风正式上班的日子，他要是不愿意干活，谁也逼迫不了他，而现在，他既然主动提出帮忙，哪有不让人喜出望外的。
孔庆很欢乐地递给秦风一次性橡胶手套，转而一想，就没见过他切土豆丝用手拿的，拍了拍脑袋，难得的露出憨笑。
“风哥，你的刀功是怎么练出来的？教教小弟吧。”孔庆十分殷勤地把十厘米规格的长土豆端端正正摆放在案板上，他的工作极为简单，秦风生怕他转动土豆的时候把已经片好了的土豆片弄散了，连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也不让他动，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胖子感激涕零地同时，想要学一手漂亮刀功的愿望就更迫切了。
“又能怎么练出呢？”秦风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期间他还有余暇和胖子说话，看得胖子更为眼热：“从我小时候记事开始，没事我就拿着菜刀砍啊砍……你看我这边的大拇指，这还是念幼儿园之前的事……我爷爷去世以后，换了庙里的大师每天督促我练功……”秦风看了看孔庆稍嫌丰满的身材，摇了摇头说：“你要是也拿刀砍了十几年，自然也有这份刀功。”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孔庆想要的，他仍不死心地问道：“风哥，那你说，练刀功还有哪些捷径？”
“捷径？呵呵，快、狠、稳、准、齐、细，先做到这六个字再说吧。”
“哎，能做到这六个字就表示可以出师喽……”孔庆哀叹道。
十厘米见长的土豆只装有五个箩筐，除了箩筐里的清水，土豆的净重量，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多公斤的样子，对秦风来说，也就是半个小时不到的工作量。和胖子两个人边说边聊，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眼睛一眨，活就已经做完了似的。
“没有了吗？”秦风问道。
“这些已经很多了。”孔庆说道：“生拌土豆丝胜在每天限量供应，这才是供不应求的秘诀所在，量多了，吃的人也多，时间长了就没有盼头了。”
秦风点头表示同意胖子的说法。浸泡在维生素c溶液中的土豆丝，不但能够防止土豆去皮之后氧化发黑，溶液入味还能给人一种酸爽的口感，作为开胃菜，能令人增进食欲，即使作为饭后小点，其中的维c成分也不输于大部分水果。
“没说的，今晚上我请客。”胖子兴高采烈表示今天的活都干完了，秦风有些吃惊，指了指工作间里剩下的十几个箩筐，问道：“这些土豆你都不管了吗？”
“本来呢，这些都是我的活……”孔庆很得意，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道：“今天不一样，我已经把酒店一天所需的生拌土豆丝全部加工完毕，搁以往这些几乎是两三个人的工作量。”
秦风有些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他问道：“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只要包揽了生拌土豆丝的切工，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了？”
“是啊，这可是花总为了激励员工挑战更高难度而设下的赏格……”
“赏格？难道说还有奖金可拿？”
“风哥，你不会是想撇下兄弟单干吧？”胖子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风哥，咱打个商量，一会儿我就去和吴队说，以后生拌土豆丝咱哥儿俩包了，奖金我不要，全归风哥您，兄弟我还有好介绍……”说到这里，胖子脸上又有了神采，眉毛一丢，暗示道：“好地方哦……”
秦风脸色一变，有些不快地道：“孔庆，不正经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嗯？咳，咳，你想到哪儿去了……”孔庆注意到左右无人，凑的近了，耳语道：“最近我在嘉禄大饭庄天海大学那边的分店打零工，一小时可以有这个数……”孔庆做了个八的手势，一小时八十块钱，他很满意，以前这边工作完成得晚，打零工时间少，赚得也少，而如果秦风罩着他，虽说他拿不到花月辰的赏格，不过，早下班一个小时，就意味着多一个小时的工资，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有的赚得。
“这样啊……”秦风颇为心动，离开家的时候，他全部的积蓄一共才两千多块钱，这还是智圆帮他攒的，路上的车马费也花了好几百块钱了，眼下，在云馨酒店这边，切配工也不能指望有多高的工资，如果有门路可以多一份收入的话，小日子也可以过的相对宽松一点。
“风哥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孔庆见状喜出望外，他还生怕秦风犹豫，鼓动着说道：“那边的老板很好说话的，只要是云馨正式员工，他们那边给的最低小时工资就是这个数，八十块钱。”
“好吧，咱俩一起干。”
英雄好汉也要靠钱来过生活啊。秦风几乎没怎么多考虑，马上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0006章].兼职
当吴昱佳来到孔庆这边，看到溶液池里满满细如发丝的土豆丝，她深深被震撼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她不相信孔庆能独立完成，所以，探询的目光更多落在了秦风身上。
“是这样的……”孔庆并没有全部揽工，而是相对实事求是说道：“这是我和风哥协同努力的结果……其实吧，以前我对加工凉拌土豆丝就有一种设想，可一直人手不够，亏得花总高瞻远瞩派风哥来我们第一小队，我得以实施我的计划……你看吴队，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尽管溶液池的土豆丝还需要把其中长度不符合规格的挑选出来，不过，吴昱佳也不得不承认，胖子今天把原本两三个人的工作量全部完成了，不但完成了，而且还完成得相当漂亮。
“你是想提前下班？”
“吴队英明。”孔庆一脸奉承说。
“好吧，不过，今晚上我们要为秦风接风，你……提前下班是不是打算放弃……”
“没关系，吴队说个时间和地点，晚上我和秦风一起来。”
“随你吧……”吴昱佳本意是想要胖子留下来处理其他食材，可惜，胖子的态度十分坚决，她也没辙，只好说道：“晚上九点，五楼的清风阁，份子钱一百五十，你先交钱吧。”
秦风知道他的份子钱是不需要交的，不过，吴昱佳这么说起，他总归要做一个掏钱姿态，果然，吴昱佳表示他是新加入者，享有免单待遇，他也就道了声谢。
“对了，后勤部打来电话，秦风你的宿舍和孔庆安排在一起，胖子你既然这么有空，顺便带秦风认认门……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孔庆在离开的时候和秦风约好了在酒店附近的公交站点汇合，而秦风他的行李还堆放在顾柳宜的副总经理办公室，这会儿还需要去拿，另外，宿舍的钥匙也需要秦风亲自去后勤部门签字领取。
只不过，事情偏生有些不凑巧，秦风到六十四楼的时候，秘书范香告诉他，顾总正好有应酬，刚出去没多久，当然，顾总已经考虑到他的行李问题，所以临走的时候让保安部的人把行李放在了大堂服务台那儿，他只要凭胸卡去领取就可以了。
“谢了，香香姐。”
范香一对桃花眼水汪汪的，娇滴滴问道：“好弟弟，你说，你要怎样感谢人家啊？”
秦风嗅了嗅身上的衬衫，皱眉说道：“两天没洗澡了，身上臭死了……我第一次来大城市，这边还不太熟悉……怎么感谢，我都听香香姐的。”
范香也皱眉，道：“那好吧，有空多联系啊……”
秦风总感觉范香的**有过分做作的意味，也不知是她天生**还是别有目的。与范香告别，底楼大堂的服务台，秦风出示胸卡之后很顺利地拿到了他的行李。有意思的是，一开始他还以为顾柳宜打算顺走他的积香木菜刀和炒勺，他身边唯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两样东西，完事以后顾柳宜再把责任推给接触过行李的酒店保安。如果顾柳宜真这么做了，到时候少不得费一番手脚，现在看来，菜刀和炒勺依旧还在，倒是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与孔庆会合之后，二人搭乘公车同去天海大学，当然不是去大学里面，而是在大学北门口的一家饭店，饭店的招牌是嘉禄，据说也是天海本市数得着的餐饮集团在此间的分部，除了嘉禄大饭庄的醒目招牌之外，还有“天海店”三个注释小字，以显示这是大型连锁餐饮集团的分店。
大学周边的饭店，走的当然是大众化路线，不管是菜式还是定价，包括饭店本身的装潢定位，面向的主要是大学生这一群体，与云馨也不存在竞争关系，按照孔庆的说法，酒店管理层对于云馨员工到大学周边饭店从事第二职业的现象不做明文禁止，而这种不反对，其实就是一种变相默认——反正胖子是这么理解的。
孔庆对这里很熟，一进门就到处打招呼，这里哥哥那里妹妹的，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也都与他嘻嘻哈哈开着玩笑，秦风倒是挺佩服他这份本事，这份自来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得来的。
孔庆似乎有制服癖的倾向，来到这里之后并不是直接带秦风去见这里的经理，而是让秦风稍候，他要去换装。
“换什么装？”秦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换我的战袍啊，白色的！”胖子似乎对于他在云馨的蓝色厨衣很是诟病，换了白色厨衣之后，腰不疼、腿不酸了，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气质也好像有不同了。
“怎么样，穿这身看上去很帅吧？别急，你也会有这一套战袍的。”
在去楼上经理室的路上，胖子掸着白色厨衣镶金边的袖口，显得一脸的满足。正当他眉飞色舞炫耀到**的时候，从经理室里出来一位年轻女孩，女孩除了与胖子一般无二的双排扣金边袖口厨衣战袍之外，比他还多了一顶三道蓝色平行折叠纹的高高厨帽。
胖子脖子一缩，乖乖贴身靠在过道的墙壁，在女孩路过身边的时候，很有些讨好意味地说道：“厨师长好。”
女孩长得很清秀，除了高高的厨帽，让人看上去有些怪怪的感觉之外，其他一切都是美女标准，如果再加上环境因素的话，在男性扎堆的厨房，这一抹亮色足以当得起大美女的称呼。
美女厨师长并不吃胖子自来熟这一套，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倒是对秦风多看了两眼，尽管她心里或者有这样那样的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径直就走了过去。
“厨师长是毛总毛伟总经理的嫡亲妹妹，名叫毛颖……”胖子并没有因为遭冷落而有所尴尬，反而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他介绍说：“厨师长在总店也是数得着的厨艺大家，云馨也曾通过猎头公司和她有过接触，她最后留下来没有离开，相信是毛总的关系……”胖子说完之后又感慨道：“有个厨艺高超的妹妹就是好……他能做到天海店的一方诸侯，厨师长的因素占了一多半……”
“嘘，慎言……”秦风注意到经理室的门被没有关上，许是刚才厨师长离开的匆忙，又或者是别的原因。秦风碰了碰胖子，努了努嘴示意，胖子也觉察到了那边，连忙收住了不合时宜的点评。
[0007章].微辣
毛总的态度很热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的。他的面相大约三十出头，所谓而立之年，正应该是事业有成的年龄段。但是实际上，现代社会，在这个年龄段能做到一间连锁餐饮的店主，成就也还算可以了。
得益于云馨这块大牌子，毛总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秦风到他这儿打散工，只不过，当孔庆强调秦风的刀功了得的时候，毛总显得有些为难，他需要的是能够立灶台的厨师，切配工的话，他这边又没有花月辰近乎**的品质要求，说难听点，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大妈过来都能够胜任。
“对不起，秦兄弟，我这边也是打开门做生意，咱交情归交情，必要的流程还是需要走一下，希望秦兄弟不要介意。”毛伟的意思，还是要考校一下秦风的手艺，他的话说的漂亮，秦风也没有感受到被故意为难，也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毛伟也很是期待云馨大酒店的招牌，他亲自陪同秦风与孔庆二人下楼，在孔庆的要求之下，也分配给了秦风一身白色战袍。尽管战袍的料子与式样都十分的考究，只不过，他的帽子却是和孔庆的一模一样，塌塌的，刚好盖住头顶，与厨师长高高耸起的三叠纹相去甚远。
天海市这边酒楼的运作模式，通常都是整个厨房间承包给某个厨头，或者每月花多少钱买断，厨头负责采购并包揽厨房的洗、切、配并烹饪成品，或者给干股，每月按盈利或者营业额进行分成。不过，这样子的运作模式往往只是一些小规模的酒楼、饭店所采用，大型的餐饮企业，比如说此间的嘉禄大饭庄天海店，一间酒楼就是一个小社会，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总经理负责制的体制之下，所有的员工都是他手下的兵，用工方面，当然也是毛伟一言而决。
情况虽然如以上所说，只不过，具体到天海店这边的厨房，秦风还是觉察到了一些不和谐因素。当毛伟带着秦风进了厨房，介绍说：“这是云馨大酒店餐饮部前来打散工的秦师傅，大家欢迎……”厨房间里站着一溜儿十二位厨师，其中倒是有十人把注意力集中到美女厨师长身边的男子身上。
该男子的年龄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相倒也颇有几分小帅，奈何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阴的戾气，与整个厨房间的热火朝天简直格格不入。
“又是云馨来的啊……”男子正在和厨师长毛颖搭讪，他的目光中带有几分贪婪之色，显然是垂涎于毛颖的美色，而即使是毛伟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他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应有的欢迎态度，反而不阴不阳说道：“毛总，你是要把嘉禄打造成云馨的分店啊……”
“不管你承不承认，云馨的成绩摆在那儿。”毛伟还没说话呢，毛颖却抢在他前面，针锋相对说道。
“呵呵，嘉禄也好，云馨也好，都是天海市餐饮业的一份子嘛……”毛伟没有丝毫动气的意思，照例笑着介绍说：“小秦，这是臧小波臧师傅，他是我们这儿的总厨，厨艺十分高超，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多多讨教，放着身边的名师而错过，可是你的莫大损失啊……”
毛伟把臧小波捧得很高，而臧小波却洋洋得意，就好像事实本就如此的样子，而且，为了增加毛伟所说的可信度，他还把孔庆给拉了进了，说道：“孔胖子，你来天海店也有些日子了，说句实话，波哥有没有藏私？”
孔庆很没有立场地竖起大拇指夸道：“波哥一日，云馨三月，没说的……”
“哈哈哈……”臧小波笑得狂态毕露，笑毕，示威似的打了个响指，食指一勾，招呼道：“干煸四季豆，微辣。”
厨房一墙之隔的配菜间里响起了同样的高声回应：“干煸四季豆，微辣。”与厨房间相连的移动窗户打开，青花瓷盘盛放的食材堆砌成一大两小三座小山，一份生青四季豆，一份芽菜，一份猪肉末，这些就是干煸四季豆的主辅料。
突然之间，以臧小波为主导的考试就这么开始了，在场的厨师也好，毛伟兄妹也好，俱都换上了郑重之色，而作为同伴的孔庆，则忧色更浓，显然不看好秦风的出场秀。
秦风也郑重以对，或许，云馨大酒店这块招牌还没有让他有足够的归属感，然而，他也有他自己的招牌，秦风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符号，他还承载了更多本不应由他来承载的一切。
“恩，献丑了，希望臧师傅能多多指教。”
话是如此，秦风却并没有如旁人所预料的那样站到灶台——行内人称之为炮台前，而是直接端起堆放主料的盘子，在众人大呼不可思议之际，满满的一手，把所有四季豆抓在了手中。
“你，你干什么？”
即使以臧小波期待他出洋相的心理，看到他此番作践食材，也是怒不可遏的样子，秦风却只是笑笑，指尖轻漏，掉下来不足十小节的豆子段，余下的，他轻轻合拢在手心，一丝不苟地把四季豆豆衣两侧的丝柳一缕一缕的清理干净。
直到整个时候，所有人才明白过来，秦风这是在做什么。四季豆豆衣两侧的丝柳，俗称为“茎”，其口感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豆衣的丝柳是否清理干净，如果碰到了草率的洗配工，一口咬下去，不像是在吃四季豆，反倒是像在咀嚼棉线，其糟糕的口感着实令人大倒胃口。
作为厨师长，毛颖最先考虑到这其中所表现出来的管理缺陷，她来到秦风身边，端着碟子一颗一颗数过去，而无一例外，从秦风指尖漏下来的四季豆，丝柳都是经洗、配两道工序清理干净、不会影响口感的那一部分，余下的那部分就如她所见，统统在被他返工，其精准程度，百分百无漏网之鱼。
毛颖满满的都是激赏之色，对着秦风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什么，却也颇有一番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而臧小波的反应却有些过度了，他脸色铁青，恶狠狠瞪了秦风一眼，然后招手叫过来助理，让他记录下来，洗配与切配间的员工，当月奖金全部扣发。
全场鸦雀无声。忽然之间，秦风有些后悔，不经意之间，他似乎成了洗配工的公敌了。
[0008章].表演
干煸四季豆，这是一道传统川菜，川菜，讲究的是色泽红艳，鲜香扑鼻，口感麻辣，是最富特色的菜系，同时，川菜又是民间最大菜系，一些著名代表菜品如，鱼香肉丝、回锅肉、麻婆豆腐、水煮鱼、夫妻肺片等等，主料与辅料取材都极为平常，因此又被冠以“百姓菜”的雅誉。而天海店作为环大学商圈一角，主打的正是此类日常家常小菜，可以让大学生吃得饱、吃得好，川菜正是其中最受欢迎、也是点击率最高的菜系。
只不过，臧小波考校的干煸四季豆，特别注明了是微辣，这也是符合酒楼照顾天南海北学子不同口味的要求，但对于厨师的要求却又提高了一个层次，所谓微辣，这是一个很主观的说法，来自川湘两地的学子，其微辣的定义，肯定与来自苏杭的大异，更关键的则是，作为主考官的臧小波，他可以完全凭一己喜好，把微辣定义为不辣、或者很辣，如果要做出无话可说的微辣，考较的恐怕不仅仅只限于厨艺了。
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孔庆忧色浓郁，即使是毛伟与毛颖两兄妹，也开始不那么看好秦风，相视之下，都在暗暗摇头。
秦风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微辣”的影响，他把布包解开，端端正正拿起长约八十厘米的积香木大炒勺，他把炒勺竖直在鼻尖之端两厘米的距离，平视数秒，稍后反转一百八十度，再度平视，完成了这近乎膜拜的仪式，他才端端正正把炒勺平放，拧开水龙头放水洗手。
毛伟的“川”字型眉心稍稍舒缓了些，转过头对孔庆说：“小秦师傅似乎有些道行……”顿了顿，见胖子不是很理解的样子，遂解释说：“在我们嘉禄，大多数能够开宗立派的大师傅，他们都有自己专用的厨具，比如说，厨师长……”指了指自己的妹妹，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总店的大厨师长每每亲自掌勺，总是要先与他的专用厨具做‘心灵’交流……”忽然又自失一笑，道：“或许是我想多了……”
孔庆附和着笑了笑，对秦风的信心也提升一些。
秦风洗完手，站到炮台前，开始做准备工夫。所谓炮台，这是因为它的火力够猛，而且不是使用燃煤，而是液化气。炮台被点上火之后，一通猛火加热，炒锅表面残留的水渍很快就蒸发完毕。秦风的动作很简洁，炒勺舀了一勺油，手腕轻抖，炒勺倾斜四十五度，凌空画了一个圆，勺里的冷油顺势滴下，沿着锅壁向下流淌，最后汇聚在锅底……就这样完成了“滑锅”，起始的步骤中规中矩，既没有看上去像生手那么手忙脚乱，也看不出来有多高深的样子。
秦风的动作渐渐有加快趋势，一勺一勺的食用油满满地加了大半个炒锅，猛火加热，油锅开始沸腾起来，而这时，秦风的动作反倒是顿住，只专注于油锅温度。
胖子擦了擦汗，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毛伟，家庭厨房或许讲究一个油温八分、九分，而酒店里的油因为都是反复下锅、起锅，温度本身足够，而炮台的火力又够猛，所以讲究的是一个猛火急炒，很少有人像秦风这般操作。
“毛总，风哥的刀功还是很厉害的……”
“我有数的……”毛伟不动声色回了一句，眉心却又开始慢慢纠结成一个“川”字。
在沉默中积蓄能量的油锅猛然间发出“哗哗哗”的爆响，此时秦风已经把四季豆倒入油锅中，然而，仅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秦风就一把抄起大炒锅，锅里的油和四季豆一滴不剩全部倒入了旁置的大漏勺。
“风哥……”胖子惊呼，热油里过一遍的四季豆固然能保持爽脆的嚼头，且它的柔嫩能完好保存的同时，又不至于过于酥烂。不过，没有完全炒熟炒透的四季豆，食用后多有食物中毒相关信息见诸于报端，而越是大的饭店，越讲究一个口碑，这万一有人食物中毒闹上门，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
秦风回过头，对着胖子笑笑，示意他安心，而他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顿下来，锅盖“啪”一下盖在大漏勺之上，漏勺的蜂窝状孔洞把热油全部过滤掉，滴入下方的油罐容器，颜色几乎没有变化的四季豆则停留在大漏勺之上，就像是一条条生猛的菜青虫，还在“突突”攒动，而锅盖一旦盖了上去，余热就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再加上四季豆表面还残留有未完全沥干的热油，转眼之间，大漏勺就变成了一个变异的小热锅。
毛颖脸上忧色化开，她报复性地看了一眼臧小波，见他脸色似乎比之前更难看了，心里隐隐多了几分快感。臧小波这个人，仗着是大老板的幕后老板的亲戚，自从空降到天海店之后，一边打压作为总经理的哥哥，一边又妄图**她上床，这种人品恶劣的贱男，如果不是考虑到哥哥在总公司的处境，她早就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他了。
秦风的考试还在继续，刚刚他完美解决了四季豆的嚼劲与毒性之间的矛盾，令人对他的厨艺更有所期待，而秦风的表现也的确没有让旁观者失望，除了保持有他一贯的“快”之外，辅料与调味料混合后的勾芡工序，他加入水淀粉之后，出人意料地加了小半勺蜂蜜，紧接着，他把漏勺上的锅盖掀开，四季豆倒入锅里，开始了装盘之前的最后一道工序——颠锅。
炮台上的火苗被引入到锅里，引燃了汤汁里的油雾，大火被成功勾入炒锅，秦风的大拇指下摁，四指前推，锅里的肉末、芽菜、四季豆高高跃起，畅快地在空中来回翻着身子。
实际上，在外人眼里，勾火与颠锅似乎是很神秘高深的样子，但在行内人眼中，这几乎是必备技能，而且还是最基本的技能，毫无技巧可言，倒是秦风之前加的小半勺蜂蜜，至今仍有人在窃窃私语，猜不透这其中的典故。
装盘，一道平平无奇的干煸四季豆，却给人足够的惊艳与疑问，从表演角度来看，秦风无疑是成功的，当毛伟率先鼓掌表示赞赏的时候，毛颖与臧小波之外的另十名厨师，倒是有一多半跟着一起鼓掌、而不是要先去看臧小波的脸色。
“不错，小秦师傅，用时节约了三分之一……”
毛颖也难得的笑容满面，作为厨师长，在晚间黄金时段，最让人无奈地就属食客纷纷投诉上菜慢，可这些大众菜，几乎都有自身的烹饪流程，想要更快，就要牺牲其安全性，而这正是饭店最需要极力避免的。
“……很不错！”大概是觉得不错二字不足以表达她的印象，拙于言辞的毛颖偏头想了想，又着重强调了一句。
[0009章].挑剔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秦风通过了入职考试，也的确，他完成了厨师一系列的标准流程，如果不考虑口味因素，他的表现证明了他完全胜任这份工作。
臧小波脸色阴晴不定，尤其当他看见毛颖也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这在他印象中几乎是从没有过的娇艳。
“等一下……”在众人错愕之中，臧小波分开了和秦风之间相隔的几个人，这其中，就包括了毛伟，他来到秦风面前，尽管他的身高比秦风矮了半个头，却依旧趾高气扬教训道：“你刚才加了什么？加了糖？”臧小波居高临下似的嘲讽道：“哪个师父教你的，川菜里要加糖的？”
“川菜里也不是不可以加糖……”毛颖很不满地说道。
事实上，越来越多经改良之后的新式川菜，厨师在烹饪过程中都会加入白砂糖用以吊味，据说外国人最喜欢的是酸甜口味，所谓“酸酸甜甜，爱情就是这个味”，这也是与国际接轨的一种表现形式。不过，如果臧小波非要抓住川菜其中的“麻辣”二字，鸡蛋里挑骨头的话，似乎也不能说他这是歪理，最多就是评价其“认死理”，仅此而已。
“臧师傅，我先解释一下，我没有加糖。”秦风依旧镇静，他说：“臧师傅对口味的要求是微辣，而辣味，严格的说并不是味觉，或者说是多种味觉与痛觉的混合味觉，之所以把蜂蜜和水淀粉用来混合勾芡，是因为蜂蜜有良好的止痛作用，我听说，一战的时候，军医为伤员消炎止痛都是采用的蜂蜜。”
“等等，你是说，辣味素刺激口腔黏膜，让人产生痛觉的时候，蜂蜜再对人体口腔进行止痛……”毛颖的眼眸熠熠生辉，她阻止秦风的继续解说，而是自我发挥说道：“当你感觉到痛了、也就是辣，有了止痛的蜂蜜，痛觉也就不那么明显了，这也就是微辣？好创意！”
毛颖迫不及待拿起一双筷子，挑了几丝芽菜、一颗四季豆、几许肉末，聚成一团，很小心地夹在一起，吃到嘴里，默默咀嚼起来。
美女厨师长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毛伟以下，几乎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全神贯注于蠕动中的一双红唇。
或许是她吃得过于专注了，就连毛伟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怎么样？”毛伟问道。
毛颖偏着头，半晌之后才无奈摇头说：“说不出来……你尝尝……”
毛伟寻思着，这秦风是不是花架子，看上去满像那么回事，其实一无是处？他也学着毛颖的样子，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一口咽下，毛伟皱了皱眉，又夹了一筷子，这一次，咀嚼的耗时明显要长于前一次，只不过，他的吃相着实不那么雅观，外人看来，他的口腔蠕动幅度也太那个了，还是美女厨师长养眼，让人赏心悦目。
又一口咽下，毛伟终于说话了。他说：“秦师傅，小时工资一百五十，你要愿意，我现在马上为你计时，不满一小时就当一小时算……”他露出憨憨的笑容，歉意满满说：“再高我就出不起了，你做散工，工资不可能拿得比总厨和厨师长还高，对吧？”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秦风背靠着的是云馨大酒店，嘉禄的招牌不可能挖得动他，干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等……”臧小波一看就急了眼了，毛伟兄妹二人在品尝的时候，并没有对菜品做出明确的好、或很好的评价，他还一厢情愿认为这道干煸四季豆不过如此，哪只最后毛伟却直接请人，这让他怒意满腔的同时，也生出了尝尝味道的想法。
臧小波也拿起筷子品尝。干煸四季豆一入口腔，首先就是川菜招牌的麻辣，当麻辣的痛觉蔓延之始，舌根突起的轮廓乳*头转瞬间像是喷射出万千道暖流，很奇怪，痛觉戛然而止的同时，一股淡淡的鲜香开始在口腔缭绕。
鲜味很特别，若有若无，还有一种很熟悉的陌生感，似乎吃到过这样子的鲜，可偏生又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品尝的又是何种菜式。他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一边想着这究竟是从何而来的鲜香啊……
时间就这么在冥想中流逝，而陡然之间，口腔空空如也，这时候，他才发觉口腔里干煸四季豆已经被他完全吞咽，这会儿估计已经顺着食道进入了胃部。
“这个味道……”臧小波手臂高高悬起执箸难语，他很想说这个味道很不好，却知道他一旦这么说了，其他人尝了这个味道，或许会在暗地里评价他的味觉功能退化、甚或者是丧失了，这对他名声的打击之大难以想象。
权衡利弊之下，他把手中筷子一扔，冷冷道：“你是总经理，怎么说就怎么做喽……”
直到这个时候，孔庆握得紧紧的拳头才无力地松弛了下来。
“风哥，恭喜你。”孔庆激动地摇着秦风的胳膊，松开手之后猛地又抓住毛伟，忘形笑道：“毛总，怎么样，我介绍的风哥很厉害吧？”
“谢了，胖子。”毛伟倒也不是客套，能够请到秦风这样水准的散工，的确是个意外的惊喜。
臧小波走了，气氛顿时一片活跃。能够让毛伟开出小时工资一百五，这一盘干煸四季豆已经成功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于是，在一片推推搡搡中，剩下的都被一抢而光。一百五十块钱一个小时，这个工资水平几乎高于在场的大多数人，而这里的每一个人，并不是对毛伟所做的决定毫无置疑，在拿起筷子品鉴这一份干煸四季豆的过程中，倒是有大多数人都存有鸡蛋里挑骨头的心思。
现场的气氛从嘈杂逐渐归于鸦雀无声，每个人在咀嚼的过程中，都在内心寻找那一份熟悉的陌生感，当味觉记忆完全消散无形，众人才从睡梦中惊醒似的，相对之下，俱皆无语。
秦风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庞，在他们眼里忽然变得虚幻，很难想象，在平平无奇之中能够翻炒出直击心灵的味觉印象……他这么年轻是怎么做到的？
[0010章].肉串
毛颖来到秦风身边，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这个辅料和调味料先后次序……还有火候的掌握，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一道干煸四季豆，毛颖手上加工出来的没有一千，也该有好几百了，她自度全程目击了秦风在掌勺过程中几乎每一个细节，可是经她反复对照，却仍是不明白特殊味道源自哪一个关键环节。
秦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对她说，这是积香木炒勺一千多年的积淀吧。他看见了毛颖右手边也有一份烹饪好了的干煸四季豆，显然在这之前，毛颖已经按照他的操作重新又做了一份。
“味道应该都差不多吧？”秦风不确定的问道。
毛颖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说：“总感觉到缺了些什么……哦，对不起，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说的……”毛颖随即醒悟过来，她的行为已经近似于抢人家饭碗了，作为手艺人，越是高明，手上就或多或少有一两招绝活，这是人家的吃饭家伙，君不见，即使是口口相传的师徒之间，也会有某些压箱底的不传之秘。
“谢谢……”秦风称谢，实际上也是变相承认这是他的不传之秘。
“没事，不必放在心上。”毛颖也不是小心眼，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一探究竟的念头也淡了，她想了想，觉得无话可问了，干脆就退后一步，对毛伟说道：“哥，我好了，你来吧……”
“秦师傅，我这个妹妹，从小浸淫于厨艺，其他各方面就没那么讲究，希望不要介意……”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毛总有话请说。”
“是这样的，秦师傅，如果你这就开始上班的话，我马上让前台打出今天的店长推荐菜——干煸四季豆……呵呵，不怕秦师傅你笑话，我对这道菜只尝了两口，至今仍念念不忘啊……”
“真对不起，毛总，今天恐怕是不行了……”尽管毛伟求贤若渴恨不能让秦风立马开工，可秦风的确有他的难处：一个是个人卫生，正如他对范香所说的，两天没洗澡了，浑身难受，这都是事实；还一个，晚上吴昱佳主持有接风宴，虽说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总不可能真的掐着点到地儿吧；此外，行李什么的都安顿好了之后，总要备齐个人用品吧，现在是在大城市里生活，不比乡村小镇，至少要买几件衣服才算对得起自己。
秦风把难处摊开来说了，毛伟倒是表示理解，只不过，秦风今天刚到天海市就被云馨大酒店录用，这一信息还是把毛伟不大不小给震了一把：“想不到秦师傅还是第一次来天海……不过，以秦师傅这样的手艺，天下自可去得……”
正如他一开始称秦风为“小秦”、或“小秦师傅”，而现在绝口不提“小”字，秦风能被云馨录用，现在反而是理所当然之事。
“过奖过奖……惭愧惭愧……”
秦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如何成为切配分部第一小队成员之一的，于是就干脆不解释了。而胖子孔庆，他倒是想留下来，只是他还肩负有带路党重任，既然秦风说今天不行，那就只好不行了。
毛伟很客气地表示要送送他们，秦风婉拒一番，见毛伟态度坚决，也就随他了。临别之际，几乎所有厨师都客气地与秦风和孔庆话别，秦风的身份其实与他们没有过多的直接冲突，既然是这样，不能成为朋友，那最好也别成为敌人，或者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倒是毛颖，古板的脸上强挤出笑容与秦风挥手作别，另外又表示让他们明天早点来，秦风却是有些警惕，毛颖很显然是看见臧小波去而复返之后临时起意，她故意如此，难免不存有让臧小波故意针对他们的意思，激发双方矛盾之后方便她、或者毛伟出面拉拢。而对于臧小波这个人，秦风虽然内心有所排斥，条件允许情况下给他一点教训也很乐意，不过，若是被人当枪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毛伟一直把秦风和孔庆送到门外，鱼贯而下大理石台阶，毛伟依依惜别地握住秦风的手，饱含深情说：“厨房里的事，我妹子一介女流，虽贵为厨师长，却是使性子的时候多，很难对手下厨师实行有效管理……往后，这方面需要秦师傅多多操心啊……”
秦风暗笑，这兄妹二人，一是总经理，一是厨师长，结果居然被一个总厨逼迫得这么狼狈，迫不及待需要他这个新来的外人来与之分庭抗礼？他刚想客气几句，并暗示他只是打零工，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身边的胖子凛然道：“毛总请放心，我和风哥一定会辅佐好厨师长，不让其他人乱来的……”
胖子情深意切，很有些“以国士待我，必以国士报之”的意思，话到此处，秦风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了，只好支支吾吾附和几句。
所谓盛情难却，毛伟回店里以后，秦风反而松了一口气，正好看见隔着马路对面有烧烤摊，今天他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就对胖子说稍等，然后穿过马路，来到烧烤摊旁边。
烤肉架子上一大摞肉串，摊前，两个女孩子正在商量着四块钱两串合算，还是五块钱三串更便宜。“老板，来十块钱肉串……”秦风叫了一声，随即却皱起了眉头。
“十块钱？哎，好的，您稍等……”
“且慢……”秦风却反而阻止了摊主的动作，想了想，说道：“你这里的肉串用的香料好多啊……”
“是啊，十八香不敢保证，十三香那一定是绰绰有余……”摊主一喜，以为这是在夸他，忙不迭地炫耀着。
“香料里用到最多的是茴香、桂皮、丁香、胡椒……哦，对了，还有孜然……不过，肉质要是好，你还用得着这么多香料么？”
前面两个女孩双双回头看了秦风一眼，秦风淡淡点头示意，在摊主欲言之时又道：“可惜的是肉质不地道，瘦的兔肉和鸭肉肥膘调制而成，不是真正的羊肉串。”
“哗众取宠……”两个女孩总认为秦风是为和她们搭讪而故作惊人之语，暗地里就相互嘀咕着，总认为秦风言过其实。
摊主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他一手操着割肉刀，一手拿着磨刀棒，刀刃“锵锵锵”欢叫着，面相狰狞地吼道：“砸场子的是不是？哪条道上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兔肉和鸭肉调制肉串了？今天你要不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0011章].学妹
秦风听说摊主要让他赔偿名誉损失，他不由笑了起来，伸手把炭火之上一串烤得流油的肉串直接捏在手里。
秦风掰开其中一颗，晃点着说道：“兔子四肢较羊更为短壮，它的慢肌纤维较之快肌纤维更为发达，表现在口感上，肉质容易变老……”
“学长，你的手没事吧？”肉串在兹兹流油，看上去温度很高的样子，两个女孩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当然，肉眼仔细看的话也能看清楚两者肌肉纤维的差异……哦，手没事，谢谢……你们看，这边的纹理呈苍白色，正是因为肌红蛋白含量少，纹理的直径较粗，也正是因为肌浆少的缘故……”
“刚才忘了说了……”秦风在女孩们惊讶地目光之下，肉串随手一扔，接过其中一位女孩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补充道：“肉串添加了为数不少的羊肉粉，化学复合物，吃多了影响健康。”
“哇，同学你好厉害，你是天海大学化学系、哦不，生物系的吗？我是中文系的，今年大一新生，学长你一定要多多关照啊……这是丹丹，我们是高中同学，她是英文系的……”
女生眼睛大大，齐肩秀发柔而顺直，微风吹拂之下有些随风荡漾的意境，她的皮肤很白皙，笑的时候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身边的马尾辫女生丹丹就要文静得多，在秦风注意她的时候含笑点头示意，她的身材也更为火爆，长腿、细腰，饱满的双峰，浑身充满了火红青春的**，让人看一眼就难忘怀。
这两个女生都长得很漂亮，尽管秦风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在事实上，这两朵花的确都要比他的前女友更胜一筹。出于对大学生活的向往，面对以小学妹自居，秦风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笑了笑说道：“认识你们很高兴……天海这么小，我想，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告别了“学妹”，秦风也打消了在摊位上将就一下的想法，想垫一垫肚子的愿望终究还是需要靠米饭来解决，秦风以前倒是挺期待左手肉串右手鸡腿的日子，现在嘛，最放心的还是自己做自己吃。
云馨大酒店提供的宿舍位于市中心偏西南方向，让秦风有些意外的是，住宿条件比他想象地要好得多，甚至于比他在乡下的条件还要好，是一个成熟小区的二居室，七十多平米的样子，胖子原先居住的是三居室宿舍，择日也会搬来和秦风同住。
宿舍的水电煤气全通，另有有线电视网络和电信10m光纤接入，条件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大好，好到秦风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反复问，房租多少钱，胖子就反复回答说不要钱。
“不要钱？你不是骗我吧？我住乡下的时候也经常上网，知道天海市这地方，房价也就是远郊低于一万每平米，这里已经是偏市中心了，这套二居室，市价恐怕要超过两三百万，做员工宿舍已经够令人不可思议了，怎么还可能不要钱？那他们云馨大酒店不是亏死了？”秦风不明白的问道。
“亏死？花总才不可能做亏本生意呢……”胖子不以为然道：“我们这里的花都小区开发了有差不多十年了，当年花总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就，几乎凭一己之力说服了董事长，董事长当时迫于无奈，就贷款买下了整整两幢大厦，当年可是耗资过亿呢。后来，又是花总做主，把所有房屋全部出租，靠租金还贷款，前几年，银行利息全部还清，租屋就全部回收做员工宿舍……”
“不错啊，花总很有商业头脑。”
“是啊，现在这里的两幢楼房，市价已经完全超过十亿，保守估计，花总当年的投资，起码赚了五倍。”
“十亿啊……”秦风无语良久，蓦地转颜笑道：“所以咱们要努力赚钱，假以时日，希望能赶上花总的成就吧。”
胖子愣了愣，心说这怎么可能，当他见到秦风脸上散发飞扬的神采，忽然也被感染了，用力点头说：“恩，从今天起，我们就以花总为目标加油。”
两个立志成为亿万富翁的少年，眼下最迫切的问题却是晚上穿什么去赴宴，本来呢，同事之间的接风宴，随便搭配就好，不用穿那么隆重。不过，当秦风把他的全部家当掏出来之后，胖子郑重决定，陪秦风去买衣服。
其实，秦风的衣服也没那么糟糕，除了式样较为老式之外，也就是放在行李袋里时间久了，看上去有些皱纹，但就是这些皱纹，穿在秦风身上，小伙子一米八五的身高，相貌堂堂，一脸的英气，看上去愣是好像老了十岁。秦风自己照了照镜子，也十分不满意，横竖晚上聚餐时间安排在九点，于是就决定一起去本市最大的服饰交易市场采买装备。
二人坐公车去山海路服装批发市场，这里的服饰应有尽有，很多店铺都打着“宝宝爆款”字样，价格方面，因为这里主要是批发兼零售，只有舍得花时间和老板磨洋工，网上的低价在这里也不是拿不到。不过，胖子去似乎对所谓的“宝宝爆款”不屑一顾，他神神秘秘说：“来了山海路批发市场，那就一定要买这里的高仿a货……”
“a货不就是假冒伪劣吗？你还买？”
“假冒那是一定的，伪劣却未必。”
秦风其实对高仿a货并不排斥，不过，融入到一个新的团体当中，左右都不是知根知底的伙伴，一身假名牌穿在身上，很有些装逼范，恐遭人不喜。
“这有什么……”胖子知道了秦风的顾虑之后很不以为然，他说：“我家里的西装不是不是阿玛尼就是杰尼亚，咱们第一小队哪个不是一身a货？”说着，他眼观六路，很小心地说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咱们的吴队，就是吴昱佳，她的**是高仿维秘，维多利亚的秘密……这你懂的，哦……”
“这你也知道？”秦风不由得对胖子刮目相看。
[0012章].莅临
有关吴昱佳身穿高仿维秘的秘密来源，胖子宁死不愿出卖战友，既然问不出来，秦风倒也没放在心上，再说，他今天第一天上班，即使胖子告诉他名字，恐怕他也难把姓名和真人对上号。
而既然云馨大酒店的员工着装风格不以身穿高仿为耻，秦风也就坦然以对，大大方方开始流连于“国际品牌”其间。
实际上，很久以后秦风才明白，云馨大酒店的员工收入呈现出惊人的两极分化，处于最基层的洗配工与切配工，正是以这样子的方式进行无声抗议，到最后，那些年薪动辄数十万的高级厨师再也不敢身穿名牌借以炫耀——炫耀了也没用，洗菜切菜的员工，去菜市场买鸡鸭都随随便便装在古驰和lv里边，看你还有脸穿皮尔卡丹出来装逼。于是，作为整个云馨大酒店的打工层，至少在服装方面，总算是取得了表面的平等。
山海路服装批发市场的主交易大楼地下商场里，秦风和胖子二人挑货挑得眼花缭乱，据说天海有人专门隔三差五去欧洲、北美扫货，扫完货他（或她）自己也不穿，直接原价扔给这里的批发商，而批发商大多有自己的代工工厂、甚至很多都是产销一体，一般最迟不超过三天，这里就能有当下国际上最新款的服装。
当然，因为是高仿，价格的便宜也只是相对而言，比之大部分的宝宝爆款都要来的贵，秦风身边所带的钱并不太多，好就好在酒店员工房租全免，他才至不至于花钱缩手缩脚。
“幸亏咱都是爷们，要是女人，再多钱扔这里也起不了水花……”秦风感慨良多地说。
“谁说不是呢……”胖子严重同意秦风的说法，以他为例，本来只是陪同秦风买衣服的，结果一时手痒，也花了好几百块钱。
秦风极为钟意一件装饰有双头鹰原创大色块印花的短袖t恤，据说其高仿款采用了原款府绸面料，也不知是真是假，手感倒是挺柔和的，胜过秦风曾有过的衣物良多，一百多块钱，价格是正款的十分之一。他的腿型长而直，除了颜色方面的搭配，裤型倒也不那么讲究，总之穿在他身上都很不错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胖子很是感慨地说道：“像我这样的准成功人士，现在就已经全身名牌，以后成了亿万富翁，什么样的服装品牌才能够配得上我啊……”
“你傻啊，有钱了还穿牌子货？当然是请国际顶级设计师设计专款啊……”秦风笑骂胖子没志气，胖子摇头晃脑说：“哎，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正说着，山海路路口一阵马达轰鸣之声，一辆火红的跑车由远及近，转瞬间从他们身边开过。
秦风注意到这是一辆宝马敞篷跑车，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倒是驾车的墨镜女郎给了他深刻的印象，那一袭迎风舞动的长发，以及那美轮美奂的绝色容颜，极富有视觉冲击力。
“哇，是宝马啊……”胖子惊呼道。
秦风却显得很鄙视地说道：“大惊小怪了吧……宝马有过超跑吗？安啦，你可是以后的亿万富翁……”
“这是m1啊。”胖子却依旧大呼小叫。
“m1吗？难怪车型老土的样子……说起来，m1虽然是当年的顶级超跑，现在也差不多英雄迟暮的老古董了，论起性价比，其实是很不合算的……”
作为男人，名车一直都是永恒的话题，得益于网络，秦风说起这些也是头头是道。
“总之就是不简单，有钱不一定有地方买，有地方买也不一定有人肯卖。”
“走啦，真成了亿万富翁再纠结这些好不好。”
回去的路上，胖子一直醉心于那辆全球为数不多的m1，以至于秦风也被屡次勾起了回忆，眼前老是晃动那一抹飘逸的秀发，还有那秀发主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回到宿舍，美美洗了个澡，再换上新买的衣服和皮鞋，照了照镜子，小伙子精神多了，关键是气质，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即使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秦风来自遥远的小乡村。胖子也很服气地赞道：“风哥，没说的，你比我这个城里人更像城里人。”
“额，你这是夸奖我呢，还是夸奖我呢……”
秦风也很满意他的新形象，虽然这一身新装备几乎耗空了他所有积蓄，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物有所值，就是山海路那边的高仿西服惹人眼馋，全毛的、甚至于羊绒的，应有尽有，等天凉了，再多攒点钱，应该可以拿下。
一直以来，花月辰管理下的云馨大酒店都秉承着一个以人为本的理念，这里的以人为本，除了大收特收亲戚、朋友、以及各种各样的关系户之外，管理方面，严格的量化指标固然是一个方面，但这又何尝不是本着为员工的专业发展负责的态度，此外，像是今晚上的新员工接风宴，餐饮部的内部规定，员工如果错开黄金时段，酒店将会以五折的低价折扣回报，这也正是吴昱佳会把晚饭聚餐时间安排在九点、而不是其他更早的时间。
秦风与孔庆抵达酒店的时间大约在八点三十五分，又花了几分钟来到五楼的清风阁。
酒店的切配分部第一小队，前度计有人员八名，加上新来的秦风，加起来就是九个，清风阁作为中型包间，酒店的建议最高容量为十二人，九个人的话还是挺宽敞的，秦风和胖子来到的时候，清风阁包间里连他们两个，一共到了八人，倒是小队长吴昱佳，这位召集人，迟迟不见她的踪影，据说她还在四楼点海鲜，可惜的是，在这个时间点，生猛点的差不多都被之前的食客扫空了，可供他们员工选择的余地并不太多。
趁着冷菜在一道一道端进来的间歇，胖子为秦风又介绍了一遍同一小队的同事。之前吴昱佳带着秦风来到切配间并没有做正式介绍，无非是和大家混了个脸熟，现在的接风宴，才是和同事们真正认识的时候。
秦风身边带着一包烟，他自己本身几乎不怎么吸烟，不过，入乡随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谓天大地大，照顾好烟民最大嘛。
派完烟，他自己也把烟点上，一屋子的烟雾缭绕，很有一些仙山之中清风明月的意境，秦风心里想着，难怪这里要取名叫清风阁呢……正想着的时候，清风阁的门被推开，一脸谦卑笑容的吴昱佳侧着半边身子挨着门框闪身而进，一边鼓着掌欢快地说道：“起立，全体起立，欢迎花总莅临指导工作，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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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章].接风
花月辰的到来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在秦风还在后知后觉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把没抽完的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
“花总，您请进。”吴昱佳近乎谄媚之态，目光搜寻之下，最后落在秦风身上，眉头一皱，连连打眼色示意他把香烟给扔了。当然，这个眼色的理解难度还是有一些的，光看见吴昱佳眨眼了，秦风就愣是没弄明白其中的含义。
吴昱佳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亲自动手把秦风的烟蒂扔到地上，陪着笑对花月辰说道：“花总，实在是太抱歉了，他就是新来的秦风……”
“嗯，我知道。”花月辰也不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难以接近，她笑着说：“之前还是我把人交给了你……”
吴昱佳笑成了一朵花一样，连连称是，并邀请花月辰上座，坐主座。
花月辰摇头说：“晚上还有个应酬，我就不坐了，给大家敬杯酒吧。”
听说花总要给大家伙敬酒，气氛轰然就热了起来。
“秦风，你面子海了去了，还是第一次有员工进来，花总给亲自敬酒的……”有同事在一边起哄道。
“不能这么说……”花月辰马上纠正了说法，道：“以前是各种忙，对于员工的精神生活不够关心……今天也是巧，正好有这个机会……”
话到此处，吴昱佳开启了一瓶果汁，湿纸巾反复擦拭了玻璃杯，倒满了果汁递给花月辰，花月辰却豪气干云，指名道姓就喝海之蓝。
清风阁的气氛顿时达到了第一波**，阿谀谄媚者有之，马屁如潮者有之，真心叫好者亦有之，甚至于，色心顿起者——也不能说没有。秦风冷眼旁观，却在花月辰欢笑之中，觉察到了深深隐藏其下的委屈与苦楚。
很奇怪啊……
秦风暗想，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出身又好，长的又十分漂亮，本身能力耀眼，应该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在这个世上，不会有令她不开心的人或事吧……
表面上，花月辰依旧言笑晏晏，而且还表现出来了从未有过的平易近人，甚至于，小队里一个名叫陶友的家伙冲昏了头脑，狗胆包天把一个250ml容量的玻璃杯给满上白酒，要让花月辰一口干了。
吴昱佳气得对准陶友的小腿胫骨踹了一脚，陶友也随即醒悟过来，面前这人可以一句话让他滚蛋的人物，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没关系……”花月辰却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还安抚吴昱佳，反过来让她稍安勿躁，并道：“难得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那我就先干为敬！”
说着话，她把已经满上了白酒的杯子端起，团团一圈，余者一片手忙脚乱，倒酒的倒酒，端杯子的端杯子，很快，红唇沾着杯沿，连续三大口，250ml的白酒满满地灌入口中，完了花月辰还把杯口一百八十度倒转，杯口向下，以示她滴酒不剩。
秦风十分激动，花月辰这么给面子，可能是他出示的那张金质名片起了作用，这里边固然有爷爷一辈的人情在其中，可毕竟他才是正主。这么一想，花月辰把他安排到切配分部一事也就释然了，当下也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正好这时候花月辰的视线转到他身上，他连忙说道：“请花总放心，我一定不让花总失望。”
“嗯，好好干……”花月辰本来有走的意思了，秦风这一表态，她似乎才想起来这里还有正主，于是就即兴说道：“天海的很多同仁背地里都在嘲讽我们云馨大酒店裙带成风，这种与现代企业制度背道而驰的管理模式，若干年后必将会被市场淘汰……”花月辰冷冷一笑，蓦地放大声音说道：“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是你、你、你，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大家都给我好好干，不要让人给看扁了！”
吴昱佳以下，所有人听得热血沸腾，齐声高呼道：“好好干！绝不给花总丢脸！”
花月辰说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清风阁，然而，她留下来的却不仅仅只是短短的一席话，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回味的东西，比如说，秦风就有些明白了，花月辰偶然流露出来的苦楚和委屈来自于哪里。
接风宴在每人二两白酒打底之下，气氛陡然之间嗨到了浓处，即将同处一间切配间的同事，也给了秦风更直观的印象，尤其是陶友这色胚，喝高了以后直接问吴昱佳，她的高仿维秘哪里买的，他也想给他女友买半斤八两。吴昱佳喝了酒也很豪放，嘲笑陶友的女友人长得胖，半斤维秘哪里够，起码十斤八斤的才能把水桶腰给遮起来。
“吴队，揭……揭人不揭……短，你，你……这就没意思……”陶友把杯子一顿，梗着脖子怒对吴昱佳。
吴昱佳则更泼辣，直接把杯中剩余酒液泼在陶友脸上，指着他鼻子骂道：“在切配间里你没事吃老娘豆腐，老娘也就忍了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倒好，蹬鼻子上脸了……”
清风阁的气氛陡然变冷，胖子心思玲珑，扑过去把陶友按在位子上，一边好说道：“吴队，吴姐，今儿个是给风哥接风，大家一起开心，没必要提那些不开心的……”
众人也纷纷劝说，再对陶友一番正义的指责，当即把陶友的凶焰打压下去。不过，吴昱佳嘴快，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清风阁里的男人们春心荡漾，就好比某些人心思活络，咕溜溜转动眼珠子想着，吴昱佳的豆腐，陶友吃得，我又为何不能吃得……
胖子护在吴昱佳身边，奈何就是有人心思通透，端着酒杯要和吴昱佳走一个，而吴昱佳在酒精刺激之下，钢铁防线瞬间成了纸糊的了，几乎来者不拒。
吴昱佳的脸蛋像是染得红红的胭脂，醉眼迷离，眼看就连交杯酒也要来着不拒了。秦风心说不妙，酒场如欢场，即使是正人君子，酒后也难保不做出出格之事。
“好了好了，吴队不胜酒力，剩下的我来……”秦风看情况有些不妙，站起来挡在胖子身边，把吴昱佳护住，并放言道：“你们还有多少的量？咱既然挡酒，那就不玩虚的，车轮战，一个个放马过来吧。”
[0014章].醉月
酒到浓处，清风阁里的空调根本就挡不住身体散发的热量。受到秦风言语挑逗的刺激，新同事们纷纷赤膊上阵，一个个袒胸露肚，排着队和秦风拼酒。
胖子在边上看的忧心忡忡，他有心上前助阵，奈何他酒力实在有限，喝多了之后，现在就是闻着酒味也要忍不住干呕，只能在精神上支持，在旁加油助威。
到最后，秦风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几斤白酒，总之就是来者不拒，你喝半斤，我就陪你五两。
今晚的接风宴，本来准备了五箱啤酒，如果不够打算再添的，白酒反而只准备了一箱六瓶，结果，喝到最后，啤酒一瓶没动，倒是白酒又连着上了两次，九个人，总计喝掉了一十三瓶，这其中，倒是大部分都到了秦风的胃里。
第一小队的同事们，剩下的六个人，到最后都喝得疲态毕露，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而其他人，眼看着秦风眼睛还喝出了神采，都暗暗胆寒，在胖子提议之下，马上就同意偃旗息鼓，当然，也有不服的，不过，也不是不服在今日，而是提出择日再战。
“好，那就择日再战，总要让各位哥哥喝得痛快。”
秦风不为己甚，看他们的样子，走路的时候两腿股打颤，情知让他们自个儿回去的话，半路上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就拿着他们的手机给他们家里人打电话，又一个个搀扶着他们到楼下，打车送他们走。
那边厢，胖子也打了个电话给吴昱佳的老公，当秦风把同事们送走，吴昱佳的老公也恰好赶到。
吴昱佳的老公是一个老实人，三十不到的样子，五官长得很端正，相信这是凭一脸帅气**到得吴昱佳。除了满口的感谢之外，吴昱佳的老公却也说不出什么漂亮得场面话，这也难怪，吴昱佳的泼辣，秦风是见识过的，她老公再能的人，在她的淫威打压下，也会变得老实巴交的。
“先别忙着感谢……”秦风苦笑着说道：“小队里收的份子钱都在吴队这儿……不过，这点钱恐怕连酒钱的零头都不够，没钱付账，咱这几百斤分量都走不了。”
吴昱佳的老公见怪不怪，连称这不是第一次了，他身边带够了钱，缺额的部分，明天拿发票补收就是。
趁着胖子陪吴昱佳小俩口子下去会账，秦风偷空跑了趟厕所，他的肚子现在鼓鼓荡荡的，虽说身体还能够把这些酒精压下去，但若真进入了循环系统，却也有中毒的危险。
秦风把手指掐入咽部，喉口瞬间涌动，很快，一匹白练冲口而出，陶瓷的单体无水便池充斥了满满地酒液，差点没溢出来。秦风压住喉口，转移阵地到边上的沟槽便池，这才无虞有溢出危险，痛痛快快吐了个畅。
冷水激脸之后，秦风又是神采奕奕，而且，胃里都已经排空，这时候反而觉得肚子饿了。
想了想，清风阁里一桌子的好菜白白浪费了也不好，秦风就打电话给胖子，让他上来陪他继续喝，就当是宵夜了。胖子则在电话里叫苦：“风哥，您老是酒仙，千杯不醉，你饶了兄弟吧……”
“真没义气……”秦风也知道一般人的话，五十二度的白酒喝一瓶的确也够呛，胖子虽然没喝得那么多，不过，这也要看个人的酒量，量不行，一两白酒下肚，也能让人吐得昏天黑地。
“好吧，你一个人先回去……别流连烟花柳巷啊……”
秦风开了句玩笑，说罢，哈哈一笑，收了电话，一抬头，却看见对面的女洗手间门口，一长发美女正把鄙夷的目光从他脸上收回。
这不是服装批发市场惊鸿一瞥的宝马美女吗？秦风的记忆很不错，虽说美女没有了墨镜遮掩，但那种顾盼之间长发飘逸的神韵，一般女子却是学也学不到皮毛。
“看毛看，没见过美女啊……”宝马美女搀扶着一滩烂泥似的女伴，正焦头烂额之际，余光注意到秦风好像盯着她看的样子，柳眉一挑，冲口而出道。
秦风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却偏偏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道：“美女看见过不少，有钱不做正经事，专事提供名牌供商家仿冒的美女，的确不多见……”
“你……小心姑奶奶告你诽谤……”宝马美女明显心虚，色厉内荏说道。
“无所谓，不过，你也小心点，别让我抓到……”
“死条子……”果然，宝马美女误会秦风是警察了，也无心拌嘴，恶狠狠瞪了秦风一眼，搀扶着女伴正待离开。
“哇……”她的女伴却甚不配合，一口污秽物吐在地上，洁白的地板瓷砖顿时一片狼藉，混合了酒味与果味的难闻气息，闻之令人欲呕。
“哎哟喂，我的小月月……”
“你才是小岳岳，你全家都是小岳岳……”
“好，好，全家都是小岳岳……”宝马美女一脸无奈地把女伴又搀扶回女厕。
秦风却怔在当场，宝马美女的女伴居然会是花总花月辰？不会吧，穿着露肩露脐无袖上装，**热裤黑丝高跟，且醉得一塌糊涂口齿不清，这人会是花月辰？
尽管现实有些，不过，他的耳朵是不会骗人的，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掌管酒店餐饮部大权的女强人如此失态、以至于她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呢？又或者她本身就是那种外表正经、内心放荡的女人呢？秦风很快就把后一种猜测排除出脑海，然后，会不会是因为她怠慢了他这位手持“鸿”字名片的故人之后，而遭她父亲训斥的原因呢？
秦风忽然找到了一个能够足以解释这一切的原因，这么一来，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示名片，他自己抱有无所谓态度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再者，坦率的说，他觉得切配分部也没什么不好，尤其是切完土豆丝之后可以自由支配时间这一点，他就觉得很有人性化，而且吧，下班之余，还可以从事第二职业，这就很好嘛……
想通了之后，秦风很快就打定主意，他一定要在这里等花总出来，然后当面向他道歉，如果花月辰允许的话，他也十分乐意当面向她父亲说明情况。
[0015章].暗护
秦风百无聊赖地等候在洗手间月牙门洞正中的洗手台旁边，这里正对着男洗手间和女洗手间的门口，可以这么说，两边的洗手间里，一有风吹草动，绝对瞒不过他的耳朵。
时间等了久了之后，秦风听见了花月辰的哭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抱怨。
“小岳岳，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大伯要欺负我，堂哥也要欺负我……”
“小月月，不哭，不哭哦……”宝马美女一直在安慰花月辰，可是，多不多久，她也语带哽咽，不能自已。
“小岳岳，我告诉你说啊，云馨的餐饮部，当初我接手，家族中的大厨一个也不给我，全靠我赤手空拳打拼，才有今天的天海市餐饮龙头地位……”
“小月月最能干了，我知，我全知道……”
“我大堂哥要来摘桃子也就算了，我大哥……那是我亲大哥……他不帮忙……我，我也不怪，他就是个……废……废物，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他……可他也不能伙同外人，外人，瓜分亲妹妹的股份啊……呜呜呜……小岳岳，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秦风不知道该怎么来评价这一出狗血的豪门宅斗戏码，总之他心里挺不是味，闹了半天，花月辰的苦楚为这而起，亏得他还自我感觉良好，打算向她道歉来着呢。
名叫小岳岳的宝马美女幽幽说道：“我们女人哪……生在我们这样子的家庭，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自己最终只是被抛弃的命，小月月你的能力是够强，那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反正我是看穿了，该玩玩，该闹闹，即使惹了天大的麻烦，将来嫁了人又关我屁事，让娘家人头疼去好了……”
秦风无意再偷听下去，尽管他对小岳岳的人生态度不敢苟同，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辩论的时机。
小岳岳发了一通感慨之后，又有些忧心忡忡说道：“清风阁里你手下的那些员工都已经走干净了，现在怎么办？酒吧里的那些坏家伙明显就是不怀好意……要不，咱直接回家吧，包包你就打电话让保安去拿……”
秦风收住了脚步，心说她们在酒吧喝酒，难怪花月辰一身暴露装，结果招蜂引蝶了吧，知道害怕了吧，下来搬救兵了吧，结果救兵都回家了，然后你们没辙了吧……
当然，秦风幸灾乐祸是有一点，可也不代表他会袖手旁观，眼下的情况，酒吧里有那么一些人觊觎她们的美色，目前为止，花月辰酒被灌得比较多，小岳岳似乎还算清醒，也就是说，情况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秦风回到清风阁的时候，服务生正打算收拾残羹剩菜，秦风见状连忙阻止。不过，坐下来之后，他才发现由于服务台已经结账，这里剩下的白酒啤酒任何酒类饮料都已经被回收，唯独剩下一瓶开了封的果汁，这还是吴昱佳给花月辰准备了的，结果花月辰也喝了白酒，瓶口开了的果汁也没办法退回，就放在这儿。
“苦啊，不想喝酒的时候都排着队过来和我拼酒，真正到了想喝的时候，却只能喝果汁聊以解渴……”
秦风摇头苦叹，吃吃喝喝小半个小时，一瓶果汁见底，差不多也是时候过去酒吧走一遭了。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晚上11点钟，走廊里除了有限的几个服务生，其他人也都已经下班回家，秦风问了问情况，然后才得知这里的酒吧就设在十三层，也就是餐饮部行政楼层的下面一层，夸张的说，距离花月辰的办公室只一步之遥。
云馨大酒店的十三楼实际上不只有酒吧，还有ktv、足浴、按摩房等等娱乐场所，秦风从五楼坐电梯往上的时候，同一部电梯去十三楼的还不少，对于某些人来说，晚上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过，娱乐场所太多了也不好，秦风不了解情况，还以为同一部电梯里的人都也都是去酒吧喝酒去的，从电梯里出来之后，他就不声不响跟在那些人后面，等他们到了地方才明白过来，这一拨人是去ktv唱歌的。他连忙折返，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大致了解到去酒吧的路怎么走。
绕过好几个拐角，正当酒吧正门遥遥在望的时候，花月辰与小岳岳却从那边的门口出来了。秦风提着的心刚放回嗓子眼里，却忽然发现在她们身后还跟了三个男青年，角度的关系，秦风看不见他们是什么表情，但是，当花月辰和小岳岳像赶苍蝇似的赶他们走的时候，那三人却根本不为所动，不但依旧跟在花月辰她们身后，一番相互交头接耳之后，反而变本加厉，赶上几步，距离她们更近了。
不得不说，某些女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强烈的，尤其是小岳岳，她没花月辰那么大的心事，喝酒也算节制，脚下没见怎么浮虚之态，这会儿见有人紧跟她们，她干脆扶着花月辰靠在过道一边的墙壁上，电梯已经离她们不远，她就是不过去，而是以警戒之态怒视那三个男的。
秦风偏着头从她们身边经过，他来到电梯前，一边掏出手机假意大声询问同伴住在哪个楼层，一边通过电梯门的反光观察身后的情况，这里离她们的距离不远，一旦有变，他可以及时伸出援手。
那三个男的似乎没辙了，无奈地从花月辰她们身边经过，电梯来了之后，他们也鱼贯而入，没有过多流连。电梯门缓缓合上的一刹那，正当秦风以为花月辰的危机已过的时候，却听见三人之一小声问道：“龙弟，小丽那边说清楚是三十六楼吗？”
“安啦，明哥，小丽又不是第一次配合咱哥几个演戏，她什么时候出过岔子……”另一人很轻松地答道。
“那就好……”之前提问的那人蓦地冷笑道：“一会儿我倒要瞧瞧这俩傻妞怎么装纯……”
这话说到了另二人的心坎里，当电梯门完全合上之后，秦风的耳际似乎还能听见他们畅快地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