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那天刚一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老公正在翻看我的手机。我没好气的笑了笑,这家伙,居然还不放心起我来了。
轻轻走到他身后,正打算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他却忽的转了过来,抡起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我一下子就懵了。
压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眼前这个多年来一直对我温柔体贴的男人,转瞬间就变得如此骇人而陌生?
和老公是五年前,在大学校里认识的。那时的我即将毕业,而他是来学校招收大学兵的军官。我出于好奇,就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他们的宣传资料,没想到,就是那么一驻足,彻底改变了我今后的人生。
他说对我一见钟情,起初我爱搭不理,他一直不离不弃。那时正要大学毕业的我,心思单纯,向往爱情又多少有些惧怕前程,忐忑的心就那样轻易的在爱情面前没了防线。再后来我慢慢被他的坚持和用心良苦所感动,继而便被爱情迷得分不清西东。
那之后的事,辛酸得让人欲哭无泪。
我的出生并不好,妈妈才17岁就不知和谁怀上了我,生下我后就把我扔在了外婆家,从此杳无音讯,是外婆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们同舅舅舅妈生活在一起,我从小就受尽了他们的白眼和辱骂。深知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我发奋读书,考上了大学,半工半读,打算将来工作了接外婆过来一起住。
眼看着这一切都将慢慢变成现实,然而却在快要毕业的时候,遇见了他。
一开始,我以为与他的相遇,是我所有苦难的终结,可谁知,却是开始!
他是典型的官二代,母亲早已内退,父亲身居要职,而他,亦是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
那样金光闪闪的身世,和我这贫贱如杂草的人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料到了他父母会反对,可我不知道会反对得如此猛烈。尤其他妈妈,不断的咒骂我不说,还跑到我老家去闹了个鸡犬不宁,外婆因此犯病住院,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康复。
外婆出院的那天,我哭着说对不起她,她却满眼疼爱的望着我,用满布老茧的手紧紧的捏着我的手说:不管我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我。但是人家父母那么看不起我,我嫁给他真的能幸福么?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今后的幸福与否全在此,一定要慎重!
那一刻,这才开始认认真真的考虑起一些最实际的问题来。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怀上了现在的孩子小九九。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的父母终于不再闹了,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但婚礼一切从简。
简到…只是他们两老,我外婆,阎磊和我五个人吃了顿饭,就算结了。
没有彩礼,没有婚车,没有祝福,甚至我想多留外婆住上几日也不被允许。
第二天一大早,外婆便被送走了,临走时还一个劲的叮嘱我要好好待人公婆,不要顶撞。
我看着外婆蹒跚离去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难受。最难受的是,我还不敢把这份心痛表达出来,不然又会招来婆婆一顿臭骂。
好在婚后,老公一直对我很好,体贴备至。我怀孕到生产,他经常陪在我左右。
婆婆虽然常常冷言恶语,但念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也没有太为难过我。
怀胎十月后,孩子于九月十九号健健康康的降临人世,是个小男孩,老公给他取了小名“小九九”。我看着他们一家子围着孩子高兴欣喜的模样,以为这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可我错了。
2.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儿子出生刚满一星期,老公就因为部队有任务不得不赶回去。婆婆对我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说我好吃懒做的在她家赖了一年了,还想不要脸到什么时候,有手有脚的就该自己顾自己。于是撤了月嫂,还吩咐帮忙的阿姨不用管我。月子没有人伺候了,我就自己做饭吃,什么洗洗涮涮的也都是自己来,这些我都可以忍。
但最让我难过的是,她时常把小九九抱去一整天都不让我见。说是从小就要让他生活在一个干净的坏境里,免得被我“污染”了。
有时候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就隔着一个门板使劲使劲的敲,她都不开门给我。
那一次听见孩子哭到快要岔气了,在门外的我心痛得要命。打老公电话他因为在执行任务所以关了机,无奈之下我只好拨打了110。
110到了之后,很快又召来了120。
原来是婆婆一时大意,滚烫的奶瓶没盖好,宝宝饿得一乱挠,奶瓶里的热水就泼了宝宝一身。
之后,医生强烈的谴责了婆婆,说对婴儿来说,再好的奶粉也比不过妈妈的奶水。再温暖的地方,也比不过妈妈的怀抱。硬生生把孩子和妈妈隔开,对两者都是莫大的伤害。
偏巧那家医院有个护士和我们一个小区,老公家在小区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事情被闹得很大。婆婆因此被邻里在私底下冠上了虐待媳妇和孙子的恶名,我老公也因此和婆婆大吵了一架。
那之后,虽然仍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与婆婆,却已是形同陌路。
经过上次的教训,她不敢再来夺走我的孩子,只是时常恶语相向,指指点点。我都是不予理会,装作看不见,也听不到。
这期间,我多次求着老公搬出去住,可他总是说他是家里的独子,姐姐姐夫又常年在国外,搬出去了只剩爸爸妈妈太可怜了。
可是,又有谁来可怜可怜我呢?
孩子还没断奶,婆婆就催着我快出去工作,说他们家虽然有钱,也养不起好吃懒做的人。
我看看年幼的孩子,咬了咬牙,继续留家带孩。只是每晚孩子睡着了之后,我都会看看书,并着手准备一些与我知识相关的等级资格考试。
孩子断了奶,我又实在不放心交给婆婆带,于是硬着头皮顶着骂的硬生生熬过了三年。
那段时间里,每天挨骂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一和老公讲他就沉下脸来,说我让他左右为难。回头想想,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撑过来的。
孩子满了三岁后,我把他送进了最小的托儿班。自己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应聘面试,虽然毕业就没工作过这点很吃亏,但凭借那几份资格证书和我还算不错的底子,最终还是极为幸运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
这人但凡有了工作,尤其是女人,腰杆都要挺得直一些。
回到家里,婆婆再也不拿闲着吃他们家用他们家,要生生拖垮他们家这些字眼来骂我了,甚至偶尔我加班还会去替我接接孩子了。
也许是在家的时间少了,彼此接触的少了,矛盾也随之减少了。
虽然老公仍旧一月才能回来一两次,我却再不像之前那样觉得煎熬无比了。多数原因是有了工作的寄托,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婆婆对待我们母子的态度总算不再那么刻薄。
就当我以为终于可以稍稍喘一口气时,新的麻烦又来了!
3.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老公那一直在国外的姐姐姐夫回来了。
听说是因为姐夫的公司经营不善破产了,在外面走投无路了只好回娘家。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姐夫家那边的小侄女,叫林宣儿,今年二十一,模样俊俏,人很乖巧,平时待我也很有礼貌。
我和姐姐姐夫起初相处的也还平淡如水,后来矛盾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先是姐姐说住不习惯那个顶楼的房间,说阎磊一年也不会回来几次,埋怨我一个人霸占着二楼的大房间,让我搬出来让她们。
见我稍稍有些犹豫,原本关系已经趋于缓和的婆婆即刻跳了出来。说这整栋楼都是她家的,她想给她女儿女婿住哪间就给他们住哪间,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反对。
我一个外人…一个外人!
我那时才总算明白,原来,她不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好,而是在她看来,媳妇就是媳妇,永远都只是…一个外人!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便也坦然了,搬就搬吧。我反而觉得他们原先住的顶楼更自由,没有人打扰,清静。
然而,退让,换来的往往不会是息事宁人,反而多是得寸进尺。
姐姐似乎老是看我不顺眼,时常冷嘲热讽的来激我,说我肯定是借着出去工作的名义,去做些勾三搭四的事。见我不理会,又说我整天在外面工作,也不见拿一分回家,不如辞职直接在家里帮佣得了。
我聪耳不闻,继续上我的班。
然后她开始鼓动婆婆少替我接送孩子,说我又不是没手,干嘛不自己来。但等到我加班晚了些,去接孩子迟到时,回家又会被她们骂见钱眼开,为了钱孩子都不要了之类的。
和姐姐就这么小折腾小打闹着,也还不至于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关系彻底闹僵是在那一晚,姐夫不知道上哪喝了很多酒,回来就往我们顶楼跑。
我在阳台上练着瑜伽,而小九九则在一旁玩耍,等听到动静,出来看,只见姐夫脱得只剩内裤的躺在我们的床上。
说来巧啊,姐姐和婆婆后脚就跟了上来,正好看见练完瑜伽汗流浃背的我正准备叫醒姐夫的场景。
姐姐二话不说上来就狠狠揪住了我的头发……
那晚的事,虽然姐夫酒醒后一再的解释是喝多了,忘记了已经搬下来了,把上面当做了自己的卧室,可那却永远的成为了姐姐心间的一根刺。
那以后她三天两头的找茬,毫不避讳的大骂我是贱人**。
实在压抑不住的我只好找老公摊牌,最迟挨到过年搬出去住了,再这么住下去,我早晚有一天会疯了。
看着日渐憔悴的我,老公也很心疼。他沉默了良久,最终答应我说等他年底一调回来本市,就找房子搬出去。得到这个答复,我心底很是欣慰。多年来,虽然一直生活得不痛快,但至少有老公的疼爱。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自己爱人的体贴更好的慰藉呢?
眼看着年关将近,老公升官调任回本市的事情也基本确定了下来,那些天我做梦都会笑醒,仿佛幸福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偏偏这个时候
老公一记狠狠的耳光,把我从美梦中打醒了!
5.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好不容易才把小九九哄睡着了,我躺在床上,身体沉得一动也不能动了,但却没有半点睡意。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拿起电话来,想好好再看看那条罪魁祸首的彩信,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彩信居然不见了!
好端端的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啊,只有一种解释,被删除了。
那会是谁呢?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出现过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把罪名落实的样子,怎么可能还会把证据删掉呢?难道是混乱中按错了?
这彩信发得那么是时候,好像知道了这个时候我在洗澡,只有阎磊能看到一样。还有刚才阎磊说的那句“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这个他们又是谁呢?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很蹊跷,准备打电话给阎磊好好说说,一拨过去才知道他已经关机。
揉了揉乱得快要炸开的脑袋,我翻来覆去了大半夜,最后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疲倦的睡去。
昏昏沉沉的醒来时,我多希望昨夜的种种都只是一场梦。
然而,酸麻胀痛的四肢和儿子头上的伤口残忍的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多么令人心寒的事实。
儿子的幼儿园放了寒假,公司那边我请了三天假,因为我这幅嘴破眼肿的样子,实在是没脸见同事。
也好,趁这个时间好好把事情弄清楚。我不能让自己糊里糊涂的背上这么一个骂名。这不仅关乎我,还关乎我的儿子。这是我昨晚在看到公公的那种眼神时,就心知肚明的事。
我们母子洗漱穿戴好下楼后,客厅居然空无一人。没心思多想,煮了早点和宝宝一起吃过之后,我戴上了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超墨镜,就领着他出了门。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尽管昨晚连做梦都在伤心的哭喊着:“不要打我妈妈!不要打我妈妈!”
但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出门又还是照样活蹦乱跳。
看着他开开心心的样子,我那一直是紧绷着的神经,才缓了下来。
来到移动公司营业厅,我去打印出了通话详单,找到了昨晚那个号码,再拨打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
我本想折回去问问这个号码的机主,想了想,还是止了住。
移动公司服务员是不会告诉我的,想知道那电话是谁的,得另想办法。
带着小九九来到一处移动街道办事点,假装是要交话费的样纸说出了那个号码,那个收话费的小姑娘问了我一声,“是赵传海么?”
确认了那个名字之后,我说搞错了,便带着小九九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努力回想着赵传海是谁。想了半天,得出来的唯一结论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到家时,他们都在,却很是意外的没有对我咆哮训斥,而是一家子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视。
安静到诡异。
小九九跑去过叫了声爷爷奶奶。两老都没有支声。小家伙满脸无辜的看着我。我拉着他径直回了顶楼。
那之后我一直打阎磊的电话,他都是关机。我就不停的发短信微信甚至qq,然而一直到了下午都没有回应。
他到底跑哪里去了,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一个?那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原来,还抵不过一条栽赃陷害的彩信?
那一刻,比起被粗暴的对待,那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才更是令我寒心。
一连两天,我发了无数条信息,他一条没回。第三天,他终于回来了。看见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心想着,无论怎样,他还是愿意回来跟我面对面谈谈,至少我们这段感情,还是有得救的。
然而,当我把这其中的蹊跷一件件讲诉后,他非但没有半点相信,反而用一种越发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半晌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摔了过来。
才一扫到抬头,一股怒火就蹿了上来。
他居然跑去做了亲子鉴定!
可是,当我忍住愤怒看到最后的鉴定结果时,感觉胸口都快炸了!
6.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怎么可能?小九九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份文件肯定是造了假。
我刚一把疑虑说出口,阎磊就笑了起来,那笑容,是那样的苦涩。
“你笑什么?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呢?”
没有了那一天的狂躁,他的神情里,只有尘埃落定后的绝望,“我早就料到你要这么说。”
“可是”
“这是那晚我爸爸用你给小九九擦伤口的卫生纸上提取的血液,还有我的血液样本,一起送到我们军区医院做的。你说说,是谁要害你?我爸?还是做鉴定的医生?”
“我、我也不知道,但这其中一定”
“够了!闭嘴吧!”他神色惨白的看向我,“就在今早,我在看到你那么多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时候,我都还在心里想着,也许真的是错怪你了。我应该相信你才对的。”
他拿起那份亲子鉴定,仿佛要把它捏碎,“可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说话间,我看到了他眼里流出的泪。这是那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他哭。
那感觉,就好像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啊!我对你那么好,对小九九也是疼到了心肝里去,可是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戴上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傻兮兮的以为自己捡到个大宝贝了,其实……是捡了个别人玩剩下的贱货!”
我心里一阵发堵,“阎磊,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我?”
“看看你,看看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陆简汐啊陆简汐,你不去做演员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第一次那回,你没有见红,我问为什么,你哭着说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我他妈的居然还相信了你。”
我和他的第一次,我确实没有见红,但那也的的确确是我人生第一次,他是我至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那之后我查过相关资料,说有些女人第一次不会见红,有可能是幼年时受伤破裂了,或者根本没有。我把查到了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他没再说什么。我以为他相信了,可是原来
男人,是比女人更善于记仇的。
而信任这东西,就像多米诺骨牌,只要前面那张轻轻倒下,之后所有精心堆砌的一切,都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我张了张嘴,喉间泛起一阵苦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根本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个烂货了不是么?我妈说得对啊,**生出来的,也就是个**,你还能指望她好到哪里去!”
看着他那副狰狞的面孔,我忽然觉得,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其实远远没有我认为的那般爱我。
真正爱一个人,又岂会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来伤害?
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他也站了起来,目光冷冽,“你怎么不也打我啊?就像打我妈那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老人家你都不放过!”
我什么时候还打婆婆了,昨晚的那一下推搡?算了,再据理力争有什么用?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的不信任根本已经沁入了骨髓了。无论什么,都只是增添他对自己的厌恶罢了。
心力憔悴的我转身走出了房门,他穷追不舍的撵出来,一个劲吼着怎么不说了,继续编啊之类的话。
就在我准备下楼梯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扯了回去,我使劲的一抬手甩开了他,却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前一倒,就这么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7.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当我好不容易撑开跟灌了铅似的眼皮时,身体各处的疼痛顷刻间袭来,而最要命的,是腰和小腹那一阵赛过一阵的刺痛。
我环顾了下四周,起初只能看见昏黄的一小片,当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后,我的眼泪就淌了下来。
冷冷清清的病房里,我看到一个小小身影守在我的身边,由于太困,不住的点着头打着瞌睡,而他绵软的小手,正紧紧抓着我的中指和食指。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过早的成熟,是一件让人如此悲哀的事!
那一刻,我真感觉心像是被人扔进了绞肉机里。
心疼过后,便是恨!从未有过的恨!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真的是出轨了,就算这个孩子真不是他们的,一起生活了四年的人啊,就算是阿猫阿狗也会有有一点感情的啊!居然就这么把一个孩子扔在医院里,要是遇上坏人……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薄不过人心。
被我惊醒了小家伙一把扑来过来,声音激动而沙哑,“妈妈妈妈,你终于醒了,我一个人好害怕!我还以为,连你也不要了…。”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乖啊,你看妈妈不是在这里吗?”
小家伙抬起头来,眼泪吧嗒吧嗒,“我看到爸爸把…妈妈推下楼…妈妈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我们一直在等你出来…妈妈我好害怕,害怕会死掉。爸爸不准我再叫他爸爸了。奶奶说我是野种,可我没有不乖啊,怎么就是成了野种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妈妈…呜呜呜…”
我忍住眼泪,轻轻搂着他,柔柔的拍着他的背,哄了半天,小家伙才停止了哭泣。
“九九乖,去把灯打开,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可是,隔壁阿姨说开着灯睡很讨厌。”小家伙嘟了嘟嘴。
我看了看身旁,才知道旁边还有一个患者。心想这家子人真够意思啊,连扔都是扔进来一个普通病房里就走了。
“那…上来跟妈妈一起睡。”
“压到你怎么办?”
“呵呵,小傻瓜,你那么小一个,压得着谁啊。”
我强忍着下腹那刀绞般的疼痛,往右挪了挪,小家伙爬上床,窝在我怀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
而手,则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袖。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找来主治医生询问我的情况,然而当医生说出我的病情后,我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医生说我是因为小产引起的大出血,而且由于送来的太晚,**失血过多,从而引发了很多继发性病症,以后如果还想再怀孕的话,是很困难的了。
那一刻的我心中不停的呐喊着,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些,送我来医院的人知道么?”
医生顿了顿,“你是说家属吧?当然了解,但是你从重镇监护室转出来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了。不过你放心,钱方面,家属已经交足了的。”
医生说完便走了,我整个身体都像是被冰给封了住。
8.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九九,他还睡得正熟。我躺了下来,背过身,用被子捂住头,嘴里塞上了一块毛巾,强忍住哭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错了!
全错了!
从第一步开始,我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恨那时的我没有真正听懂外婆的话,恨之后的我只会一味的隐忍,以为忍忍都会过去,更恨的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还会想着,阎磊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女人啊,天作孽可活也,自作孽不可活。
外婆说得对,婚姻是女人的二次投胎,弄不好会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我现在搭上,还有我那无辜孩子的幸福!
我有今天,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路是自己选的,当初不那么犯贱,如今又怎会如此可悲?
我终于明了,这人啊,不能轻易就将自己的感情交予任何一个人手中,哪怕是你最爱的人!
遗憾的是,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而代价…也太过沉重!
那些天里,是我人生最黑暗最迷茫最难熬的时光。每晚等到小九九睡着之后,我便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想到今后的生活,想到那段支离破碎的婚姻和我这具带病的皮囊,再想想我年幼的孩子,内心百感交集,却又无计可施。
就算好不容易眯着一小会儿,一醒来,最先袭来的,便是那无以名状的绝望和迷茫。看着窗外,经过了一夜的黑暗,天终于变亮。而我和我孩子的未来,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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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我出了院,思夺再三,还是带着小九九先回了之前那个家。
有些事,越是让人疲惫,越需要打起精神去面对。
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
按了好一阵门铃,才见佣人神情怪异的前来开了门。我拉着小九九走进屋里的时候,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桌上的东西很是丰盛,看样子正吃到一半,被我的到来给打断了。
姐姐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居然还有脸回来?看见就倒胃口!”
身后的小九九紧了紧我的手,我强忍着咽下了已然抵到喉间的苦涩,拉着小九九径直上了顶楼。
房间里陈设依旧,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再回头。
主意已经打定了,只是我尚且需要些时间去安排,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拨通了何人可的电话。
第二天,把小九九带到人可姨妈家之后,我便赶往了公司。经理对于我在年底最忙碌的时候还请了那么多天的假颇有怨言。在训斥了我一番之后,扔下了一大摞资料交给我处理。
我耐着一身的不适,强打起精神来处理起手边的资料来。眼下,这工作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什么差池了。
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去人可姨妈家把小九九接出来的时候,老远远的,我便看见了靠在门口等着我的何人可。
人可是我大学闺蜜,参加同一个社团认识的,大我两届。是个大大咧咧但很仗义的人。我们要结婚那阵子她为了我,没少和阎磊妈妈吵过架。
婚后婆婆以各种理由禁止我再和她往来,但私底下,我们一直联系着。
我们来到一处咖啡厅坐下,人可板起一张脸,“陆简汐,你是不是又被那臭婆娘欺负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也索性不再隐瞒,除了医院那件事之外,其他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她。
人可听完,整张脸都气得胀红了起来,“居然有这么荒唐的事?那…阎磊也相信!”
我心酸的点了点头。
人可狠狠的锤了锤桌子,“阎磊真他妈就是个摆设!自己老婆被欺负他哪次站出来过?他那么护他妈,还找老婆干嘛,跟他妈过一辈子得了!找谁家姑娘能入得了他妈那仙眼啊?百般刁难也就算了,还他妈的栽赃陷害!我擦!阎磊,亏他还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草包一个!居然会相信你出轨?他不知道照片可以ps,亲子鉴定可以掉包么?就算他不相信你也该相信他老妈吧!他老妈什么人啊,福尔摩斯再世也抵不过啊,精得跟猴一样!就你这傻货,能在外面偷情偷了五年他妈都不察觉?阎磊他么脑袋里装得全是屎啊!我用屁股都能想出来的答案他都想不到?简汐啊,你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跟了这么个二百五!”
9.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妈的这帮混蛋,是想着你孤儿寡母的很好欺负是么?你说!想我怎么帮你,我们一起揪出那个栽赃陷害你的贱人!”
我摇了摇头,怔怔的看向窗外,“我已经决定离婚了。”
人可急了,瞬间扬高了声调,“净身出户?”
我点了点头。
“你脑袋让门挤了呀你!耗着,他们越是急你越是要耗!急死他们,就这么净生出户了,你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出轨?别白便宜了他们啊,就算要离,他们家那么有钱,没个几百万你理都别理,也不瞧瞧这些年你过得是什么日子。”
“耗什么,耗来耗去还不是耗了我自己。我也不指望着离个婚能有多少钱,当初嫁进去就不是为了这个。再说,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他们一家子的对手。他们既然摆明了想借机让我净生出户,又怎么会轻易就让我找到驳倒一切的证据?要闹,我铁定是闹不过他们的。我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带着我的孩子先找到一个安身之处,其他的,来日方长。”
“啊?那你不打算揪出背后的那小人了?”
我沉沉的吐了口气,“本来我还特别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我,我恨极了那个人。但是现在,我反而想去谢谢他。一开始就得不到祝福的婚姻,早晚也要走到离婚这一步,不是这个小人的话,我可能连儿子的抚养权都争不到。对我来说,那个家里,最重要最宝贵的,就是我儿子。之前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是因为多多少少还想挽回那段婚姻。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了。那个家,根本从来就没有过我的位置。而那个我自认为真的很爱我的男人,也不过如此。我又何必再脏了别人的眼又委屈了自己的心呢!”
人可听了我这番话,没好气的愣了我一眼,“你tm怎么就那么有出息啊!什么事你都能想得通!”
我内心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有些事只要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人可愤愤的摇了摇头,“有时候我也真佩服你了,就那么一个家,你也能熬上五年。换我,一年不到,不是自杀就是杀人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个小泼妇!”
她撇了撇嘴,“什么意思嘛!你想泼辣还泼辣不起来呢!我这个人可不像你,对谁都温柔可亲的。我只有对我顺眼的人才有好脸色,对付渣男贱女的,就得泼辣,不然真以为你好欺负,吹皮子瞪眼往上爬。”
“人可,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要是我能有你那一半的勇敢劲,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那…拿你全部的美貌来跟我还换一半的泼辣去吧!”
“切!你个小鬼!”
两人笑过之后,她瞪了瞪眼,小心翼翼的看向我,“简汐,你…真的没事了么?”
我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笑,“最难熬的时候都挺过来,现在算是很好了。”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抬起头来,“这些天,我下班后要去找找房子,小九九还得多麻烦你姨妈几天了。”
“那没关系,反正我姨妈家的小健也挺喜欢和他玩的。”
即便她一再提议让我搬过去和她合住,我还是拒绝了。
任凭她是我再好的朋友,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她啊,人若是不能自食其力的话,去到哪里都只能成为别人的负担。
10.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那晚回到家,他们照例早早就吃过饭,坐到客厅看电视了。
见我们回来,同样是爱理不搭。我自己动手,倒也不劳烦他们。弄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和小九九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饭一上楼,发现门锁换了,我一连数日以来强压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把小九九安置在顶楼花台玩耍着之后,我蹬蹬蹬的下了楼来。姐姐和婆婆知道是我下来,眼都不曾抬一下。
我走过去,直接关掉了电视机。
“诶!你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敢关我电视,不想活了?”姐姐立马跳了起来,张牙五爪的就准备过来挠我。
我也不闪躲,径直掏出手机来,吼道,“你要是再敢我一根手指头,我立马报警,马上去医院验伤,看到时候是我丢人还是你们阎家丢人!”
姐姐微微怔了怔,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婆婆清了清嗓,拉了拉姐姐,“那种贱人,别脏了自己的手。”
姐姐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心有不甘的坐了下来,“你死皮赖脸赖在我们家干嘛,做了那么下贱的事,但凡有点羞耻心的就该收拾起自己那些破烂走人啊!难不成还想让我亲自把你拽出去?”
我直言,“就算要拽我出去,也轮不到你一个嫁出去了又走投无路的拖着一家子回到娘家的人来拽!”
姐姐脸都绿了下来“你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拽什么!”
一直静在一旁的婆婆声音冰冷,语调悠悠,“那你到是说说,谁才有这个资格令你滚出这个家门?”
她那活脱脱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换做平时,到是让我有几分忌惮。但在今时今日,一切都已经捅破了开来,我也就索性全豁出去了。
“自然是你那当初要死要活的非把我娶进来的宝贝儿子!”我直直的看向婆婆。
婆婆抬头侧目,看我的眼神里,从未有过的戏谑,“终于是装不下去了。露出你**的本性了?哼!居然还有脸提我儿子,他对你那么好,你却给她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那么些年我们阎家好吃好喝的待你,你就这样回报我们,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良心?”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整个心肝俾肺肾一阵抽搐,“因为怀着你们阎家的血脉而小产了,却那么晚才把我送到医院,耽误了治疗,让我今后都很难再怀孕。然后就把我们母子扔在那里不管不顾就走掉的人,居然还有脸跟我讲良心?小九九才四岁啊,你们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守着我,他懂什么?知道他会有多害怕多无助么?对自己的骨肉那么冷血,你们会遭报应的!”
婆婆怒斥向我,“你摔下楼后,我们是第一时间就送去了,是路上一直堵车!谁也不知道你怀孕一个来月了,再说!你那肚子里都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死了也活该!”
我不禁全身一个激灵,“枉你活到那么大的年纪,也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人了,居然还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你最好当心些吧,人在做天在看,我干的傻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那些在背地里害了我的人,自有天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11.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婆婆嚯的站了起来,“闭嘴!你个贱妇!居然敢诅咒我们阎家!”
我迎上前去,“连自己亲生血脉都能如此残忍对待的家族,会遭到报应有错么?”
“哼!明明是野种,还非要装作是亲生的,把一家人耍得团团转,这种人才该遭到天谴吧!”婆婆咬牙切齿。
我毫不闪躲的凝视着她,“那有胆量就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啊,光明正大的再做一次,而不是在背后偷偷摸摸瞎算计!我倒要看看,老天爷是不是跟你们一样,都是瞎了眼的!”
她气咧咧的将头扭朝了一边,“谁知道你又想玩什么鬼花招,我们才不会上你的邪当!”
我抬起手来,“钥匙呢?”
她自鼻翼发出一声冷哼,不作答。
我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喂,开锁公司么?方便上门服务一下么?我这里的地址是……”
婆婆见状即刻走上前来一把拍下了我的手,而后朝着我身后大声吼道:“曲妈,上顶楼去替这贱人把门打开!”
曲妈上楼后,我也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得身后婆婆咬紧了牙的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军嫂出轨可是要判刑的,我们家是可怜你才没非走到那一步,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屏住一口气,转过身,“你们家哪里是可怜我,是怕丢了脸面不愿捅破吧!叫你儿子出来,我和他当面对峙,我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真闹上法庭我也不怕!你到是叫他出来啊,一个大男人,连离婚都要老妈来张罗,还算男人么!”
“他是懒得见你臭不要脸的贱货!”
“你也积点口德吧,一把年纪的人了,满嘴喷粪的就不会害臊么!”扔下那么句话,我转过身来,大步离开。
回到顶楼来关上了门,我这才大大的舒了几口气。
晚上,哄孩子睡着后,我也迷迷糊糊的眯着了一小会儿,可是马上就被惊醒了。
我深知,惊醒我的不是任何一种外界的声音,而是我心中对于未来的哀鸣。
我紧了紧怀里的孩子,细细柔柔的端详着他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然后眼泪就这么忍都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亲爱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可能…要让你没有爸爸了。今后还要跟着妈妈一起过苦日子。但是,现在的生活再继续下去,妈妈和你只会更凄凉。希望你以后不要责怪妈妈。现在妈妈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带在身边。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这些话,我知道他听不到,就算听懂了也不见得能明白。但此时能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动力,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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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来,我都是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往房屋中介跑去。看了好几家房子,都因为租金实在太贵,又或者是离孩子和上班的地方太远而放弃了。
祸不单行,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姐姐又毫无预兆的跑到了公司大闹了一顿,搞得全公司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的“**”本质。
姐姐前脚一走,经理后脚就黑着脸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12.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任凭我怎么解释或哀求,经理都只是一句“我们大公司,是要顾及声誉的。”把我死死的挡在了门外。他让我去财务室支取三个月的工资,说我被开除了。
我顿时气急,因为再有一个星期不到,就要放年假了,年假之前的年底奖金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换做平时,我或许还没那么较真了。可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需要钱来傍生啊。
我在经理室和经理面红耳赤的大吵了一架,说是我工作上并没有任何的过错,不能由着这些空穴来风的理由就要开除我。就算要开除我,也把我应得的年终奖发给我,不然我绝不服气,一定要上劳动保障局去讨说法。
大概是我一向太温顺了,那天的高声呵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震慑到了经理,他骂骂咧咧的半晌,最后还是允诺了我的年终奖。
末了,见经理满脸蔑视的看着我,嘴里碎出了淡淡的一句,“平日里太会装了你,愣是没看出来你就是个泼妇!”
那句话分明说得那样轻,却重重的咯在我的胸口,多久之后,都还隐隐泛着疼。
抱着文件盒,拿着厚厚的信封走出公司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无望而又悲戚。
我也不知道我就这么行尸走肉般的在街上闲逛了多久,直到抬头的瞬间,在一面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上看到一则招租启示。
人世间的事往往就是如此,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我找了多日都不见合适的房子,就那么不经意间敲定了下来。
我随着房主去看到房子之后才知道,那原本是套两居室的廉租房,原则上政府是不予许外租的。但是房主似乎并不是穷人,她洋洋得意的说自己手下这样的房子多得是,租给人也没事,只要不到处去说,人问起时就说是亲戚来暂住一下就可以了。
考虑到价钱合适,离孩子上学不算远,还有直达的公车,我马上签下了合同。
看到那个房主开着豪车扬长而去之后,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的。国家的政策本是想改善穷人的生活,谁想,又是让富人多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我紧了紧手中的钥匙,索性将文件盒也放在了那间屋子里。
想到回去肯定会是面临一场激战,我拨通人可姨妈家的电话,告诉在那边正和姨妈家孩子小健健玩耍着的小九九说,今天妈妈可能很晚才能去接他,或者还会到明天早上才能去了。
小家伙有玩伴,到也答应得很乐意。挂掉电话后,我长长的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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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事先不停的为自己加油打气了,可一来到那幢别墅门前,我的胸口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发堵,就像被人把心脏给狠狠的掐了住。
来到客厅,他们一家子都在,仿佛知道了我会回来一样,就连多日来从未露面的阎磊也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沙发上。
我这下才明白姐姐偏偏选在今天跑去我公司闹的缘由。感情这一家子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就等着我回来签字了。
果不其然,我屁股还没坐稳,婆婆就将一份离婚协议递到了我跟前。
本来,就算他们不提及,这婚,我也是离定的了。可是今天姐姐跑到我公司里去那么一闹,我反而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我慢慢悠悠一字不落的看完了协议,然后瞥了一眼阎磊。他坐得跟山一样笔直,眼神却没有看向我。
与其说没有,确切的说来,却更像是不敢。
几日不见,他身上没有的那天发现我“奸情”时的气焰了,反而是一种闪闪躲躲的慌乱。
我不禁有些纳闷,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13.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就在我出神的当儿,婆婆发话了,“怎么?还指望着我家磊磊能回心转意,你就别做梦了陆简汐!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耍什么鬼把戏?”
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们一家子达官显贵的,我再能耐,会斗得过你们么?只是…做人也不要太过分了!你们大鱼大肉的吃着也就罢了,却要连别人仅有的一碗汤也要弄泼,让别人饿着肚子看你们撑着的样子,就那么有趣么?”
说到最后时,我定定的看向姐姐。
她的嘴角浮过一抹得意的笑容,“那也是因为某些人缺德事干多了,才会沦落到连汤都喝不上的地步,能怨谁呢?这都是报应啊!”
我蹙紧了眉,“你会跑去我们公司闹,以为我就不会跑去阎磊上班的地儿去闹,到姐夫工作的公司去闹么?”
婆婆斜了斜眼,“呵呵!那你也要有理有据啊,不然跑去那里泼妇骂街?”
“是啊,论起泼妇骂街,我可远不如你和你女儿!”
婆婆急了,“陆简汐,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家,你还在敢在这里撒野?!”
我也提高了声,“有什么不敢,我现在连工作也丢了,连吃饭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了。这都要拜你和你宝贝女儿所赐,我一个光脚的还害怕你们穿鞋的不成!”
“好啦!都给我闭嘴!”
眼看越演越烈,公公一声呵斥,止住了婆婆已然到了嘴边的话。
公公转向我,一脸严肃,“陆简汐,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你和阎磊就好聚好散了吧!即便你是过错方,但鉴于他姐这么一闹,你工作丢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们阎家愿意赔上笔钱当做补偿。你还年轻,签了字离了婚,今后再找人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公公一向少言寡语,这么一说话,全家人都静静的听着。
表面说得堂皇,我却越听越不是滋味,“赔?补偿?公公,我一向敬重您,可是,这些年来您也看到的,我在这个家里一直忍气吞声,婆婆稍有不顺心就是破口大骂,我哪次顶撞过?这份忍耐、压抑和胆战心惊,你们拿什么赔?阎磊失手令我摔下楼去,让我辈子…”
我强忍住冒出眼来的热气,“都很有可能不会再生育,这份伤害,你们又能拿什么补偿?”
周遭的空气,死一般沉寂。
明明坐着那么些人,我却感觉不到半点人的呼吸声。
半晌,公公才开口道,“所以呢,你打算要多少钱才肯签字?”
一句豪无感**彩掺杂的话,瞬间让我寒彻肺腑。
感情在他们眼里,从我垮进这个家门的那一步起,就是奔着钱来的。
我苦涩一笑,“十亿!你有么?”
公公瞪大了眼,“多少?”
“十亿!”我直直的看着他。
公公推了推眼镜,先前的傲气全无,换上了一脸的愤恨和嫌弃。
我心里苦笑,你家不是有钱么?到是真拿个十亿八亿的来往我脸上砸啊!不然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还要在我面前装什么阔错清高呢?
虚伪!
气不过的婆婆指着我的脑袋就大骂起来,“就你那么一个破烂玩意也好意思为自己叫价十亿?”
我索性站了起来,“没有的话,签字免谈!”
“你!你!好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婆婆气得直打颤,不过随即,她斜长的双眼灵活一动,“你等着,我把你外婆叫来,让她好好看看她教育出来的乖孙女!”
14.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她说着,便掏出了手机。
那一刻,那份不言而喻的恶意,彻底摧垮了我。
他们这个时候打去电话说离婚,再添油加醋的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不等于是,想要了我体弱多病的外婆的命么!
我忽的就想起人可说的那句话来,阎磊他妈,是一个何等精明的女人啊。
尖锐如她,瞬间就能如此残忍的击中我的死穴!
我呆坐了下来,“今天这个电话要是打出去,我外婆有什么事的话,我就算死也不会签字,而且拼了命也不会让伤害到我外婆的人好过。”
婆婆扯尖了嗓子,“呦!能耐啊你,还敢威胁起我来了?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
“够啦!都别说了!”
直至这时,那个一直端坐在角落里的事件真正的主人公,才终于发出了第一句声响。
婆婆强忍住怒气,愤恨的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阎磊。
他终于把眼神挪向了我,“简汐,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我们离婚吧!”
那一刻的心情,六个字足以形容:哀莫大于心死。
我惶惶然的闭上了眼。
其实一直以来,我在等着的,也无非就是他阎磊的这一句话而已。
这是我和他之间曾有的约定。婚前我们就曾许诺,假以时日,若任何一方已经不再爱了,就大胆的说出来,那另外一方决不再纠缠。
我以为他早忘记了。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尽管当初信誓旦旦的说着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的人是他。
我心下想着,这样也好,由他开始,也由他来结束。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我陆简汐决不会纠缠。因为当初跨进这个家门的原因,也只是为了他。
而今,也只有他,足以让我死心。
“阎磊,你终于舍得说句话了。”
我能强忍住想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那隐隐颤抖的声音。
“这么些天来,你一直躲着不肯见我,又是何必?就算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无视我,我都能不在乎,但唯独你!你是我这么些年来再苦也要坚持呆在这个家里的原因,现在…终于能解脱了呢!”我怔怔的望着他。
“但是…我愿意签字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你之前的那一句话,而不是因为任何子虚乌有的罪名。身正不怕影斜,我也不想再去辩解。你的心都已经不在我这儿了,耳朵里,又怎么可能还听得进我的片语只字?我只能说,上天是有眼的,是是非非,时间最能说明。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今天放弃的一切,来日,就算拼出性命,也绝对要不回了,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怨任何人。”
他听罢,哀默的低下了头去,“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也对不起你,走到这边一步,我无话可说了…签字吧。”
看着坐在婆婆身旁的他,第一次觉得,他的人生,竟是这样的可悲。毕竟是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我不想用任何丑陋字眼去形容他,只是见到他那副模样时,真为自己那五年多的付出和隐忍感到不值。
15.不被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
我根据他们的离婚协议自己重新拟出了一份,条款只改动过两处:其一,离婚原因系双方感情、性格不合,而非原来所写的系女方出轨。其二,孩子的抚养权今后永远不得以任何理由再追回。
婆婆看后,知道没有涉及经济方面的条款,原本拧紧的眉头即刻舒展了开来。催促着马上签字,生怕稍微耽搁我就会反悔似的。
公公点了点头,像是终于打赢了一场胜战似的如释重负。姐姐则满脸幸灾乐祸的笑着,心里的得意不言而喻。
而阎磊,一直到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离开民政局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拉上之前在家里收拾好的行李箱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得婆婆在身后一个劲的念叨着终于摆脱我这个扫把星狐狸精之类的话。
我转过身来,不屑的看向她,“这位老人家,别怪我没警告你,现在我和你儿子已经再无半点关系,你和我也就是陌生人而已,再这样满嘴喷粪,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再者,奉劝你一句,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说话悠着点,就当是为你今后的子孙后代积点福吧,别跟个骂街泼妇似的没有半点素质可言!你不嫌丢脸,你身边的人还嫌丢人呢!”
“你!”
“还有,不怕直说,我陆简汐活了26年的人生里,今天这件事,是我认为最正确也最庆幸的一个决定了!你们一家子就等着瞧吧,这个世界是圆的,你今日如何待人,来日,就会被别人如何对待!”
说完,我扭头就走,一次都没有回头。
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现租来的房子里,我先是打电话交代了一下小九九明早再去接他,随后便拿了几件厚些的衣服铺在地上,就这么躺了下去。
呆呆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眼泪兀自的冒了出来。
不停的擦干又溢出。
折折腾腾的结婚,吵吵嚷嚷的离婚,末了,又回到原点的我,却再也回不到曾经的满怀梦想和孑然一身。
我才26岁啊,心,却感觉沧桑得像是30好几的模样。
该死的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脑海里居然还会不停的回响着初婚时,他满眼坚定的那一句: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偏偏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他。
见鬼的承诺,骗人的会有白马王子来拯救公主,现实生活中,能解救自己的人,永远只有自己。
那些韩剧,那些灰姑娘的电影根本就是骗人的!能至始至终爱自己成全自己的人,也永远只有自己。
我就这么自顾自的躺着,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个够!
哭吧,使劲哭吧,把这些年所有的心酸和悲哀一股脑全哭出来,明天过后,好好带着我的小九九,坚强快乐的活。决不能让那些小瞧我的人看了笑话!
我那一开始就不被祝福的婚姻,在艰难维持了五年之后,终于,以这般凄凉的方式结束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
心酸?解脱?无奈?彷徨?
更多的,或许还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无助。
1.孤儿寡母的生活,何去何从?
第二天,我先去发廊剪去了多年的长发,换上了一个清爽精致的短发造型,整个人一下子明媚多了。
再之后,便去人可姨妈家接来小九九一同前往家具市场挑选了几样实用又实惠的家具。又弄了些小饰品把房子装点了一下,我们的新窝就这样安顿了下来,虽然简单,但却温馨。
待我把一切大致收好擦拭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小家伙困得直打哈欠,却还是忍住瞌睡的乖乖坐在一旁等着我。
洗漱好后,我怀抱着孩子趟进了温暖的被窝里,用了一种我所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他说,今后我们娘两就得在这里生活了,没有爸爸爷爷奶奶了。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很小声的哭了。
那一刻我的心,如同针刺,如同鼠噬。
我怀抱着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伤害到的人,真希望能将他此刻感知到的痛苦全部转移过来我身上,哪怕会放大千倍百倍。
然而人生的残酷就在于此,即便你尚且年幼无知,有一些痛,注定了只能自己去品尝,旁人纵使再爱你,也真是无计可施。
我问他怕不怕,小家伙吸了吸鼻子,想都没想的就道,“只要有妈妈在,去哪里都不怕。反正爸爸不要我了,奶奶又老是骂你,还打你,他们都是坏人。只有妈妈对我好。”
“那好,今后,我们两个人就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吧,有妈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继续像以前一样,做个健康快乐的小孩,好不好?”
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往我怀里凑了凑。
我紧紧将这个小不点搂进了怀中,有了他,仿佛也就有了战胜一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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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可一再的邀请我们同她一起回老家过节。我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拒绝了。这个年,只想好好带着我的小九九一起过。
外婆那边,我在还没有将日子打理得更为像样一些之前,暂时不忍心去惊动。她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折腾了。
除夕那天,我们母子一早就起来忙活。小家伙虽然帮来帮去都是在帮倒忙,但有了他的陪伴,感觉是那样的幸福和知足。
晚上,我们在打了电话给外婆拜年之后,就出门放了炮仗,回来大快朵颐。等吃得实在撑不下了,我俩就靠在沙发上你看我我看看你的傻笑了起来。
休息到差不多的时候,小九九拉着我,用他的玩具小推车推了满满一车的烟花出门了。小家伙开朗着呢,没多一会儿就和小区里的其他孩子打成了一片。那些孩子看着他那满满一小车的烟花羡慕得不得了,他倒也大方,每个人都分了一些。
看着他玩到满头大汗的那开心模样,我打心眼里高兴。
之前还一直担心离婚会给孩子带来莫大的伤害,但是现在我才懂得,与其让孩子在两份残缺的爱中惶恐而茫然,不如让他在一份完整的爱里健康的成长。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我怀抱着隐隐入睡的小九九,默默许下了新年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