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宝山卖鞋
第一章 王宝山卖鞋
黑,无尽的黑……
它,代替了所有的颜色;占据了所有的视野;也蒙蔽了所有的影像……
它,难道就是唯一的真相吗?
'噼…咔…'
随着一声突兀的响声,这无穷无尽的黑,被划破了开来,不太刺眼的光亮,也瞬间来临。
把黑一分为二,且送来光亮的,却是一把锈迹斑斑、刀口处有些残破的砍柴刀。
一个身形瘦小,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正拿着它,砍向身前的几株枯树朽木。
'噼…咔…''噼…咔…'
这位面容普通,若带憨态的年轻人,默不作声,埋头苦干,浑然不去管其他的东西,只是一心一意地砍柴,似乎这样可以忘掉疲乏和烦恼。
也不知过了多久,砍了多少的木柴,年轻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刚刚露出脸面的太阳,就一声不响,停下了手里的活。坐到了一颗歪脖子树旁,靠着树干,他闭上了疲惫不堪的眼睛。
不时,太阳爬上了山顶,正以柔和的晨光,普照着大地。清凉的山风,也悠然自得地,在山间野林里游荡着,像是在寻觅挂着露珠的绿叶儿。
“九风…”
这时,一声轻细得,不可闻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幽幽地飘来。
那年轻人,也跟着睁开了眼。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同样从遥远的地方,飘荡而来的奇异光芒。
“谁是九风?”
“我叫王宝山,不叫九风…”
“你又是谁?”
……
从睡梦中转醒的年轻人,正如他自言自语般,说地一样,他叫王宝山,是这座大山上的一名樵夫,也就是以砍柴为生的手艺人。
刚才那个短暂,而奇特的梦,一直伴随着他活到了现在。打记事起,这个梦总会时不时地来一次。而且,每次也就这么一个声音,除此之外,并什么也没有了,这让他也是一直很纳闷。
良久过后,他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清醒,不再去理会,那毫无由来的梦。
起身收拾了一下周身的衣物后,他把砍柴刀别在了腰际,又将砍好的木柴,用树皮捆好后,就扛到了肩上。
“得赶早去李老爷的府上,不然就晚了…”王宝山吃力地寻觅着,通往山下的路径,脸上挂着些自责的神色。
“宝山啊!你就跟那座宝山一样。”李府上的厨房下人李宁,依着府院后门的门框,斜眼望着,迟来的王宝山,不怀好意说到。
“什么意思?”王宝山有些不解。
“又笨又蠢……”李宁说完,望了一眼,村头不远处的那座大山。
“呵呵,让你久等了,刚刚来的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一下……”见对方有些生气,王宝山连忙陪笑着,道不是。
“行了,就放门口吧!”李宁有些不耐烦,随手给了王宝山,几枚铜钱,算是买木柴的钱。
“我说,李老哥啊!怎么少了一个铜子?”王宝山刚接过铜钱,就发现了问题。
“没少啊!四个铜子啊!”李宁一听,皱了下眉毛。
“不是吧!一直都是五个铜子啊!怎么今天就只有四个了?”
“我说,宝山啊!你给我们府上,送过多久的木柴?”
“有四、五个年头了吧!”
“都那么久了,你也该懂得点规矩不是……我们老爷丢下话了,说从今以后,买的木柴,就这个价钱……”
王宝山一听,立刻就泄了气,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冲劲,只得底下头,道了声有劳,并走开了。
他很清楚,除了李老爷肯买他的木柴外,周围的人们,是不会买的,就算他们想买,也没那条件。
因为此地就属李老爷家,最是有钱,而且还是个大地主,方圆数里的田地,都是他的家产。
就连附近的居民们,全都是他家的佃农,大伙连吃饭,都有点问题,哪还有闲钱买木柴啊!
再说,村民们一般没柴做饭了,都是自己上山,去砍几担回来自用。所以,王宝山砍得木柴,只有李老家和他自己用,其他的村民,都是自给自足。
那李老爷就曾说过:若不是见王宝山他可怜,他也不会买他的木柴,可见这生存之道,何其的艰难啊!
虽说在一般人看来,这多一个铜子,少一个铜子,应该没什么区别。可王宝山心里清楚,一个铜子可以买两个馒头,自己又是个干苦力的,一天没有个八、九个馒头垫底,那怎么行。
想来想去,他也只得忍气吞声,闷头朝山上走去。因为,那里有他的家,那里有他的茅草窝棚。
“是宝山吗?”
在村口,经过一间低矮的茅草土房时,一个苍老、破哑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了出来。
“嗯,是我…刘大爷…”王宝山知道这是村里的一位老人,是靠卖草鞋过活的刘大爷。
“进来坐坐吧!”
“好…”
刚进到土房里,王宝山就发现刘大爷有怏,正躺在破旧的床上,显得是身体不舒服,而且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比起往常更显苍老了。
“刘大爷,今个怎么没去集市上卖鞋?”
“唉,昨个回来晚了,不留神摔了个狗啃泥,以为睡一宿就没事了,谁曾想,今个就爬不起来了…老了…”刘大爷望了望外面,叹着气。
“唉,我今个也倒了点霉气……”王宝山没有去询问其他,见刘大爷叹气,他也跟着叹起气来。
本想得到点安慰的刘大爷,见他也叹气,就有些不悦,说:“你年纪轻轻的,叹哪门子的气?”
“我给那李老爷府上送了四、五年的木柴,最初的十个铜子一担,滚到现在,只能拿五个铜子了……今个又少一个……这往后该咋过啊!”
“呵呵,你还嫌少?”刘大爷一听乐了,看来这也却是一件很倒霉的事儿。
“当然,以前可以一天吃个满饱,今后却只能吃个半饱。”
“你除了砍柴,就想着吃了?”
“肚子都填不饱,哪还能想别的……”
刘大爷听了,却没有再笑话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这人啊,活法都不一样。李老爷府上的下人众多,那可都是一张张要吃饭的嘴…你也不能全怪他,兴许是哪个下人瞒着他,克扣了铜子……”
王宝山一听,却低下了头,没有再叹气。
“你光靠砍点柴来卖,肯定难以长久……”
“除了砍柴,别的活计我都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嘛!没有人天生就会的……不如这样吧!暂时我也走动不了,你就帮我把那几十双草鞋,拿去集市上卖了!回来后,咱爷俩,五五分账。如若好卖,往后你就别去砍柴了,一门心子地帮我卖草鞋得了,我也好一门心子的做草鞋……”
“行吗?”王宝山有些惊讶。
“咋不行?试试就知道了……现在天色尚早,你赶快去集市。”
“这……”王宝山显得有些拿不定注意。
“这个啥!老头子我还饿着肚子,你快去,不然咱爷俩往后都得挨饿了。”
也许是听了说会挨饿,王宝山也不再犹豫,取下腰际的砍柴刀,和套绳找个位置放好后,并去收拾那十几双被扔在墙角的草鞋。
临行前,他还不忘嘀咕一句:“刘大爷啊!我这吃饭的家伙事,你可给我照看一二,今日可是头一朝,去做买卖,若卖不好,可别怨我……”
“晓得,一定不会怪你……记住,一双鞋卖十二个铜子…最少也要十个才能卖……还有,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刘大爷见王宝山出了门,连忙喊到。
“好……”
刘大爷听到这声音,已经出了村子,也就放了心,躺在床上满意地笑了。
到了动情处,他心里也开始嘀咕了起来:
“宝山,这孩子人不错,只可惜他是个野孩子…王大牛说是当年在山上砍柴时,捡回来……谁信啊!”
李头镇集市,是王宝山去过最热闹的地方,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他曾听刘大爷说过,李头镇以前也是个不怎么热闹的地方。起因是方圆几里内,有个人数众多的李氏族群,他们族中的后辈为了以示敬祖的德行,就建了一座祠堂。
后来,经过逢年过节的祭拜,和长年累月的人来人往,李氏宗祠的周边,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形成了镇集的规模。
集市卖场,不大也不小,汇聚如此的走厮贩卒,多以邻近的村里人为主流。他们靠着自家独有的手艺活儿,做出些轻巧实用的物件,遇到了中意的主儿,就换些钱财,用以养活一家老少。
在农忙或节令的时期,也会有些远道而来的小贩,带着外头的新鲜事物,来此兜售,但多以价格高昂,而无人问津。
今天刚好是个热闹的日子,集市上人头攒动。王宝山蹲坐在集市的角落里,身前摆放着刘大爷做的草鞋。
此时此刻的他,在饥渴难耐的煎熬下,仍然有些放不开手脚,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眼前过往的人群,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临近正午的时候,王宝山有点后悔了,自己不该跑来,学人家摆摊做买卖。
现在的他,耷拉着头,窝在李头镇的集市上,大半天了,一双草鞋没卖出去不说,还把自己给饿了个半死不活。
眼瞅着到下午了,他寻思着再苦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并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收了用来练摊的那十几双草鞋,打算趁太阳下山前,赶回村去。
虽说草鞋没卖出去一双,但他早上砍的那捆柴,好歹也换了四个铜子儿,买四五个馒头还是够对付一下肚皮的。
“小兄弟,且慢……”不想,他刚走了不到十步路,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一拉扯,顿时把王宝山给楞在了当场。
只见拉他的是位中年男人,这人面相和气,蓄着几缕胡须,身上穿着身还算体面的长袍,瘦瘦的个儿约显单薄。
“小兄弟,勿怪、勿惊,我只是想找你买草鞋而已!”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边的小胡子,打量着王宝山,笑了。
一听是要买草鞋,王宝山一个激灵。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遇到了亲人,这一天的压抑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一时把他给感动得不轻,就差躲到没人地方抹眼泪了。
“行…行…大爷,我这草鞋十个铜子儿一双。”难得遇到买主,王宝山怕对方不买,先行就把价钱降了。
中年男人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王宝山见他不言语,以为嫌贵,连忙又说:“大爷,要不这样,九个铜子儿一双……”
“嗯,价钱倒是不贵,就是耐用吗?”
“耐用,保准耐用,大爷,这周围的村民大多穿我这草鞋…您这鞋底、这鞋帮…”
虽然王宝山,今天是被刘大爷赶鸭子上架,来摆摊卖草鞋。但跟他之前砍树卖柴,相去不远。一些自圆其说的话语,他还是能拼凑出那么几个套路出来的。
“你这共有几双鞋?”
“十八双,都是昨晚刚做成的,大爷您瞧瞧。”
“嗯,我都要了。”中年男子淡淡地笑了笑。
“啊!大爷,您都要啊!”原本觉得对方能买一双草鞋,就心满意足了,不曾想十八双鞋他都要,这让王宝山不禁是又惊又喜,好似做梦般。
“小兄弟,不必惊讶,我买这些草鞋也不是自用,是为我家老爷买的,眼看要农忙了,在田里干活的下人,需要鞋穿。”
“成……”王宝山也在田里干过活,也是个乡下人,这些自然理解。
“只是……”中年男子突然皱了皱眉,有些难言之隐的样子。
“大爷,有何难处,是不是钱资不够?要不……”
中年男人又笑了笑,一摆手,说:“这倒不是,钱财自然不会少你半个铜子,你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也不容易。只是,今天出门甚急,手头上没带多少银钱,我看天色尚早,不如,小兄弟你随我回庄上,取了买草鞋的钱于你。”
“行,反正这早出晚归的,也没啥大不了。”
中年男人听了,嘴角露出了个不易察觉的浅笑,也不再言语,就带着王宝山径直往镇外走去。
一路上,王宝山见中年男人不怎么爱言语,他也就没有自讨没趣,去套什么近乎。
他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这趟回去,指不定刘大爷会惊喜得如何如何。想不到这做买卖跑腿,也不奈,比那砍柴,既轻松又赚得多。看来以后,还是一门心事的干下去的好啊!
有道是捡了个西瓜,谁还想再去捡什么芝麻。
正待王宝山,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后颈处的一阵剧痛,使他好似七魂就散了六魄。只觉顶着的脑袋瓜子,好一阵的嗡嗡作响。接着,他两眼一黑,就此昏死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章 市井穷汉
第二章 市井穷汉
虽然已经过了正午,天气还不是很热,但三皮还是出了很多的汗。
他看着眼前那扇、正半开着的朱红大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充满了失落和惆怅。那里面充满了机会,有他渴望的口粮和活路,却没有自己的位子。
如今,身为二十多岁的堂堂男子汉,他却每日朝不保夕,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也难怪他,常常仰天长叹:自己到立于天地间,还有什么意义?
常言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可是自己真算有才的吗?三皮他自己心知肚明,对此,他只有深深的无奈、委屈和难受。
那扇门里面,是莞平城里大财主刘老爷的宅邸,三皮在前两天听人说,这里需要打下手的杂工和丫鬟,他就兴致勃勃地过来,想一试身手,看能不能来混口饭吃。
今天过来一看,他不禁苦笑不已。这刘府的后院门口,早已聚集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前来应聘者不下数十人。
人群里,还夹杂着不少穿着打扮,都算不错的妙年女子;也有几名气度不凡、自信十足的文雅书生…等等,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为了谋得这份生计,这些人都下足了功夫。他们一个个穿着合体,举止言谈都很有礼数,都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高傲,不遗余力地展现着自己好的一面。
和这些人一比,虽然长得英俊端正,但穿着简陋不堪,有些破旧的三皮,明显就缺乏了吸引力。更何况他人穷志短,身上穿的衣物,还是找人借的,完事了还得还给人家呢!
等了很久,当他觉得度日如年,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听到后院里面,一个不痛不痒的声音叫道:“三…三皮”。
“呵呵,这是啥名?”
“哈哈,这名真怪…”
……
原本还算安静本分的众人,经此一闹,气氛也活跃了不少,其中也不乏嘲讽,看不起,嫌弃…等等讨论声。
三皮咬了咬牙,不去理会他人,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去后,他被带到了一间简洁明亮的小隔间里,正中间放着一把椅子,显然是为他准备的。不等对方开口,三皮就有点拘谨地坐了下去,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人。
一个很文雅秀气的年轻女子,正面带笑容看着三皮。
来前,三皮也稍稍打听过,她叫虹媛,是刘府最得刘老爷宠信的丫鬟之一。
而另一位则是个面带不耐烦,和不屑神情的中年男子,他是刘府的管家刘顺。
可能是同性相斥的心性,三皮对那位可以决定自己饭碗的刘管家,没怎么在意,而是美艳的虹媛,,让他多少有点瞩目。
也许是多少有点自卑,三皮一见了貌美的女子,就有点紧张拘束,双眼的视线,也不自觉地掉到了地上。
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丫鬟虹媛开始了提问,有关的姓名年龄过后,就问得细了。
“请问你会点什么技能?”
三皮犹豫了半天,有些不情愿地回答:“没有…”
这是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但每次都回避不了这个问题。
虽然从小出生在莞平城,家境还算可以,但儿时父母不知所踪,自己当时又年幼,殷实的家产也一落千丈。后来,又无缘无故被人赶出了自家的门,最终沦为了乞丐。
为了活命,他啥都干过,还跟着一名药农,去荒山野岭里,混了三年。
没有过硬的技艺,就相当于没有安身立命的依靠。
三皮虽明白这点,但也是有力无处发挥,现在,也只好暂时以混日子,打发时光了。
“那你以前给人当过佣人吗?”
“没有。”
“那你会些什么呢?”
“我在山上采过三年的草药,后来又在街头,卖过三个月的草药。”
“但这和在本府做杂工是两回事…”管家刘顺黑着个脸,沉不住气地发话了。
“我知道,但我干过很多活,也吃过很多苦。我帮人洗过衣服、挑过水、给人家倒过马桶……你们就让我试试吧!只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三皮越说越激动,几乎要下跪求他们了,想到自己吃过的那么多苦,他眼眶都湿润了。但看见刘顺的脸色,他内心一叹,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又没戏了。
就在这绝望的时候,丫鬟虹媛有些同情地问他:“你在城里有关系吗?”
三皮一听,又一阵激动,恨恨地说,“没有,但我可以去试,去建立嘛!事在人为,我一定会成功的,另外……”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刘顺就打断了他的话:“算了,虹媛,别浪费时间了,下一个吧,后面的人还有很多。”
丫鬟虹媛点了点头,有些同情地对三皮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看见她迷人的微笑,三皮反倒没有生气,还暗自安慰自己,有这个微笑就够了,何尝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对自己如此微笑呢!
丫鬟虹媛虽然说话很客气,但手势一挥,让门口的小童,准备安排下一个人的神情,让三皮的心瞬间就凉透了,他知道这次又完了。
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无可奈何地走了,回到了他位于莞平城,南城区的一所荒宅里。
由于,常年的行乞,他无家可归,只能住在荒宅里。
尽管生活如此不堪,可别人的纸醉金迷,也是他的梦想,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但现实往往是无奈的,他却只能回到自己住的小草窝,躺在肮脏发霉的烂草堆上,一边眯着眼睛休息,一边忍饥挨饿。
在他的内心里,总觉得有钱有势的人,可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欺男霸女。在他们的华盖马车里,或是奢豪的宅邸里,悠闲地品着美酒,吃着山珍海味,还有仆仆役下人们的殷勤服侍。
而像他这样的,虽说有些不甘堕落,但落魄至今,连累自己的口粮,也没有着落。最多只能算是饥一餐,饱一顿的勉强过活,哪里谈得到“享受”二字。
这真是天不遂人愿,怎一个“惨”字,能说得尽,道得完的。
“三皮兄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就当三皮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外表有些清瘦羸弱的汉子,来到荒宅里找他。
三皮一看,来人正是借衣袍给他穿的葛根。
这葛根是南城区有名的地痞,两人经常一起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交情不错,算是他仅有的朋友之一。
“葛大哥,别提了,那里的宅子,不好混进去啊!”三皮见他来了,连忙招呼他找地方坐。
葛根也不客气,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了下去,然后说:“呵呵,没事,你没成功,不代表其他人成功不了。”
“葛大哥,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参与吗?”三皮显然对他说的话,很疑惑。
“当然,那块肥肉可不小,光凭你我二人,肯定吃不下,所以我又找了两个帮手。”
“那什么时候行动?”
“就在今晚,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确认一下,你还敢不敢去?”葛根说完,紧紧地盯着三皮,有些期待和观望。
“他们二人,我认识吗?”三皮没有急着答应他,而是询问起了其他的人。
“到时,你就知道了。这次也是老规矩分账,如果干了一票,包你吃一年。”
三皮一听,干一票,就能让他吃一年,心里顿时活动了起来。
接着,两人凑到一起,悄悄地商议起了行动的细节。他们交谈的声音,小得如同苍蝇在叫,显然是爬隔墙有耳。
但从他们的咬耳交流中,还是可以听到一些引人注意的字眼,如后花园,埋藏和箱子。
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
葛根带着三皮,一路谨慎地穿行在幽暗的街道上,他们尽量避开着行人,慢慢地朝着一个方向,悄悄地摸了过去。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都没有开口说话,在背光的黑暗里,寻找着前行的路径。
“就是这里……”
黑暗中,鬼鬼祟祟的他们,来到了一座大宅院的一处墙角。
三皮抬眼一看,有些眼熟,立马就认出了这是那里,以及宅院的主人是谁。但他没有声张,继续跟着葛根,潜伏在墙角的根部。
到了此处,葛根带着三皮,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他们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
一直到了三更时分,院墙里面,传来了一阵猫叫。
“喵……”
那声音很轻,若不仔细聆听,更本就听不到。
这深更半夜,夜猫出来抓老鼠,一声猫叫,应该在平常不过了,一般人也不会太过在意。
但葛根听了,却是非常的重视,只听他也学着叫了一声。
“喵……”
声音同样很轻,很小,如同夜行的野猫,在回复另一只家猫。
“啪……”
这时,墙头上扔下了一根绳索。
葛根连忙让三皮扯着绳索,先爬了上去,他随后也爬上了墙头。
墙头后面,则是一架木梯,两人又顺着木梯,到了院墙内。
三皮落地后,发现已有一人在此等候。经过短暂的打量,他发现这人个头不高,五短身材,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衣,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
葛根见他盯着蒙面人看,小声地说:“他是钱豹,钱二哥,我们跟着他去就行了。”
蒙面的钱豹,没有去理会葛根和三皮的对话,自己并径直向前走去。
葛根也不气恼他的轻视,拉着三皮就跟了上去。
三人在在院里,左转右转,一路偷偷摸摸,来到了一处满是花卉的院落。
院落里,浓密的花香,让慌慌张张到此的三皮,猜测出这是一座花园。
此时,夜空里一片的漆黑,而这座花园里,却有一抹的微光,在幽暗中飘忽。
三皮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盏昏暗的灯笼,从花园的深处,飘了过来。
“葛老弟,你们终于来了?”
花草丛中,一个和钱豹一样打扮的蒙面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三皮一看,惊讶地发现这人虽然蒙着脸,但他的身形外貌,自己似乎在哪见过,只是一时半会,他还认不出是谁。
“钱大哥,不好意思,来晚了!”葛根说完客套话,不忘给三皮又介绍了一下,告诉他:“这是钱虎,钱豹的哥哥。”
“这位并是三皮兄弟吧!不错…不错…”钱虎听葛根介绍自己,也跟三皮打了个招呼。
怎么会是他?听着钱虎问候自己,三皮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还不敢确认会是那个人,因为他今天中午,在这座大宅院里,和那个人见过面,还交谈过几句话。
而且,当时的他,也正是被那个人否定了,自己混口饭吃的机会。
虽然暂时无法确认钱虎的身份,且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但三皮还是出于礼貌,给他回了一礼,说:“见过钱大哥……”
“好,好……三皮兄弟,有空再续…”钱虎没有多说,客套了一下,并不再理会三皮。
葛根见他们,算是认识完毕了,并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像是想找出点什么东西,就问钱虎,说:“钱大哥,东西在哪?我这就开始吧!不然时间上,可能来不及了。”
“不急…我们还是先办正事的要紧……”钱虎说着,看了一眼三皮,似乎话里有话。
三皮被他这么一看,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慌,紧接着他的嘴,就被一只臭烘烘的大手,给蒙住了。
原来就在钱虎的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一旁的钱豹,却已经动起了手。只见此时的他,悄悄地摸到了三皮的身边,在不容三皮察觉的情况下,快去伸手封住了他的嘴。
而葛根见状,不仅没来过来救三皮,反而是拿出了一根绳索,把三皮捆了起来。
三皮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太小,根本不是钱豹的对手,他想挣扎,但挣扎不了。
等三皮被钱豹,用一块肮脏的破布,堵住了嘴;又被葛根绑成了粽子后,钱虎才开口对三皮说:“三皮兄弟,你不会出卖我们吧?这事你也有份,不然以后这莞平城里,可没有你这号人……”
他说完,并带着钱豹和葛根二人,走进了花园的深处。(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迷途书生
第三章 迷途书生
“秋枝旧叶黄,雏鸟隔夜饥;日夜并行难,浪迹无处歇。”
站在一处破败不堪的荒山前,杜小三被眼前的荒凉景色所感,情不自禁地吟着这首小诗。
吟罢,他自我陶醉地点了点头。
“行万里路,破万卷书…此言不虚…”
“离开师傅,也有两年有余,虽未行至那万里路程,但也相差无几了…却不知三师兄所在何处?”
回想着,自己离开师傅时,他被告知,三师兄当年游历天下,一直了无音讯。后来有书信返回,说是身处在这地南国莞平城一带…具体什么地方也未说明。
师傅也无他意,只是想让杜小三在游学过程中,看能不能找到这名出游多年的弟子。
一想到师傅,杜小三不禁感慨和羡慕。师傅他老家可是被世人推崇为人师的卓越之辈,独善纵横捭阖之道、治国安民之策、还兼修一些推演阴阳的旁门卦理、和修身齐家的做人之理……
当真算得上是学识渊博,无所不知。
他老人家年少的时期,曾周游地南国境各地,除了游历名山大川,还时常以文会友,以一己之才,与国内文士们,斗文斗理,却未逢敌手。并由此名声大噪,一时无两,乃至于被地南国的王室宗亲们,所欣赏和侧目。
但后来,不知所为何事,杜小三的师傅并没有受到地南国高层的重视。在一度的失望和冷落后,孤傲的他选择了归隐,在家乡土殍山隐居至今。
世人虽没有给予天骄般的师傅,应得的东西,但并不代表他就会因此而沉沦;因此而平庸地度过余生。被其教化的门徒无数,特别是他的几位亲传弟子,那可都是名震四方的卓越之辈。
杜小三最晚拜入师门,在他之前还有六位师兄。
大师兄李宁远,在国都会川担任文书司马一职,位高权重。
二师兄张红力,为平南府府令,被世人推崇为平南德令,以德政享誉各州府城乡。
四师兄刘峰,在五羊市跻身市勤官(勤政官),以精于算计谋略,被五羊市令(与城主一职相当)奉为知己。
五师兄吕通,为舟山城城主,具体情况不详。
六师兄文涛,为河东城,南离学府的府院(学院院长),他博学多才,学徒无数。
就论这几位被人们所熟知的亲传弟子外,还有众多的受教者,遍布全国国。在地南国中,不论是在政界、还是在各类流派里,很多人在学识上,都受到了其深远的影响。
这真是桃李满天下,花开一朵又一朵。师傅那人之师表的美誉,也恰到好处,也当之无愧。
六位师兄弟中,唯有三师兄赵显明,名声不显。至从当年出外游学后,就了无音讯。
若不是两年前的那封书信,杜小三、乃至他的师傅,都以为赵显明已不在人世了。
书信的内容,杜小三没有看过,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但随后就被师傅以行万里路、破万卷书的话语,草草地结束了他在师傅身边的学习,踏出师门,开始了游学的生涯。
杜小三入师尚晚,受教不到数年,学识短浅不说,文才不通,且道理不明。
明面上让他出师游学,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对于这点,杜小山也是心知肚明,那并是师傅要让他,根据赵师兄书信里提供的方位,来寻找三师兄赵显明。
在师傅的心里,三师兄赵显明可是最理想的弟子,较之其他几位师兄弟,赵显明不论在学识、纵横、卦卜…等等之处,都为上乘,这也正是师傅所青睐有加的地方。
还有就是这三师兄尽管学识过人,但时至今日,不见其有所作为,看来也是郁郁不得志。这一点也与师傅有着相似的经历,故而,更让年迈的师父有些在意。
人的生存轨迹不同,遭受的境况也就不同,所思所想也决然不同;唯一相对的是时光,无论慵懒勤奋,它都在流逝……
想明白了这些,杜小三除了苦笑外,就只剩下了彷徨。他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不知道以后会成为怎么样人…会有什么样的成就……等等,未来的不可预期,让年少的他有些迷茫,不知前路该如何行走。
“诶,少年郎…请止步。”
一声突兀的吆喝,如同当头棒喝般,惊醒了沉思中的杜小三。
他抬头望去,只见几个穿戴随意,身板精瘦的汉子,正慢慢地向他靠近过来。
“诸位兄台,还望包涵,在下出门久已,身上盘缠所剩不多……”也许是那几位汉子,衣着破旧,且瘦得厉害,杜小三一眼看去,以为遇到了要饭讨钱的叫花子。
对方为首之人是个秃头的汉子,他一听,顿时大怒:“哼,少跟你爷我耍嘴皮子,盘缠多不多,老子宰了你,自然清楚…”
“大哥,这小子看来是把哥几个当要饭的乞丐花子了……”秃头旁边的小弟,也是后知后觉,还不带提醒下打头的大哥。
“哼…荒山野岭的,臭要饭会来吗?我看你小兔崽子,是成心不把爷们当回事。”
秃头汉子身后的一个小弟,话音未落,并向杜小三扑将过来。也许是急于为了在老大的面前,显摆下手段,猴急了些,却不想还没碰到杜小三的衣服,自己就先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逞能不成,反而引得身后的同伴们,好一阵地哄笑。
“没用的东西……”秃头汉子一声笑骂,人已到了杜小三的身前。
文弱的杜小三哪见过这般,刚想转身跑开,不想衣领一紧,被秃头汉子抓住了后颈的衣领。
“小兔崽子,见你爷爷来了,还想开溜不成……”秃头说罢,就一顿老拳地打在杜小三的身上。
“朗朗乾坤,你们就这般无耻……就不怕……”被打蒙了的杜小三,一时气短,说起话来也无语调了。
“就不怕什么?天要下雨,人要吃饭,我看你这小兔崽子是鸭子死了嘴硬……来啊,兄弟们给我收收。”秃头汉子脸一横,抬脚将杜小三踹翻在地后,退到了一旁。
身为打头的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干那些搜身摸钱的勾当,此时此刻,他正享受着久违了的一种快感——抢银子。
“连日未曾开荤了,今个这倒霉孩子身上,不知有无酒肉钱?”秃头汉子在一旁自感得意,全然不去理会手下人的野蛮行径。
在一顿拳脚相加的服侍下,不老实的杜小三,终于老实了下来,人也昏死了过去。
“这都是些啥玩意儿,几本破草纸书,几件破衣服,几枚铜子儿,咋连点碎银子也没有……”
“这小子咋他娘的比我们还穷?”
小弟们搜刮了半天,竟没有银子,不禁大为恼火。
“啥?”秃头汉子刚刚舒展的怒眉,立刻又倒竖起来。
他拿过小弟手里的书卷,只见书纸陈旧,字迹潦草,都是些诗文词赋的手抄卷本。但尤以其中的一本书,与众不同,用的纸张线扎更是精美牢固。
特别是书面上,写着的‘王道’二字,最为雄浑苍劲,竟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意境。
可惜这秃头汉子等人,都是些土民野汉之辈,平日里大字不识一个。此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众人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但无论做哪一行久了,都会有些诀窍的,为了不至于丢面子。
秃头汉子连忙说到:“这几本草纸书,也不是寻常之物,我们虽不识得,就不代表它们毫无用处,待会拿到城里去,找个识货的人瞧瞧,兴许还能换个半两银子……”
说罢,他手一挥,带着手下们就走了。
等他们走后,差不多过了时辰,不远处的山沟里,走来了一行人。
领头的是一位老者,穿得是破破烂烂,头上的头发稀松花白,竟用一根干枯的草绳扎着,看岁数也不小了,大约六十有余。
“村长,你看前面躺着个人?”老者身后,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杜小三。
“快过去看看……”老者赶忙领着身后,五六名同岁的老人,向杜小三跑来。
“村长,他还没死,估计昏倒了。”
“我知道,先抬回去再说……”
老者说完,招呼其他人一起,把杜小三抬了起来。
一行几人,接着赶路。走了一会,在翻过几处野山沟子后,他们进了一个村子。
这村子很小,村舍茅屋,大多残缺不全,且破旧不堪,像是个近乎快要荒废的野山村。
“村长,回来了?”
他们一进村,里面的村民们,就全跑了出来。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看似每个人都很虚弱的样子。
让人奇怪的是,村里几乎全是些老弱妇孺,连一个青壮年都看不到。
“嗯,回来了。”老者望了一眼村里的人,敷衍着。
“村长啊!今天怎么样?去城里讨了多少钱?”
村民们,对昏迷不醒的杜小三,毫不在意,也不怎么关心的样子,似乎他并不存在一般。
“今天倒霉,钱没讨到不说,连吃的东西也没有,今晚大家一起挨饿吧!”
之前的那个中年妇女,嘴上关不住风,替老者回答了他们。
“唉……”老者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这如何是好啊?今天刘老爷府上的管家,又来催了,说在不还钱粮,他们就来拆我们的房子……”人群中,一位年龄,和老者不相上下的老妇人,神情有些哀愁。
老者一听,神情也好不到里去,有些气短地说:“拆…让他们来拆算了,这刘老爷也太不尽人意了!”
“村长啊!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房子不能拆啊!这不是您又带了一个乞丐回来,我们还是按之前的法子,去找刘老爷吧!”
这时,一名年纪比老者小些的秃头老者,挤了过来。
身为老村长的老者,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说:“这个不行了!”
“这有什么不行的,以前不都是这么做的……”秃头老者听了,脸上有些诧异。
“知根知底,所以才好办事,这次不一样,他人昏死在路边,我们不知他的底细,不能趁人之危啊!”
“我说老村长啊!您真是糊涂啊!这有什么不一样?昏死过去,不是更好办,不然跟之前那几个人一样,反抗起来,我们这些老骨头们,就更不好办了……”
“就是,这年头不明不白走丢的人,多的是,谁还去管一个过路的人……”
“对,我们还是跟之前样,以此偿还拖欠刘老爷的租金……”
村民们,各抒己见,情绪有些不稳定,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这个……”老村长看着村里的人,群情激愤,看了看杜小三,面露难色,有些犹豫不决。
“我说村长啊!你还犹豫什么?你看我们村还有青壮年吗?你难道想看到我们连房子也没有了,四处去要饭吗?”
“对,我儿子可是被他们抓去,为村里抵消了一部分的租金,我可不能再为村里,没有了房子啊!”
“对,我们不能没有房子……”
“要保住房子啊!”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大家开始诉说着不能没有房子,都在极力劝说老者。
“好吧!就按之前的办……”老者最终还是妥协了,同意了村民们。
那名秃头老者,见他同意了,嘿嘿一笑,说:“您今天为了村里去城里乞讨,一定很累了,接下来的事,就由我们去办就好了,您就在村里休息。”
他说完,并让人找来了一辆破板车,然后,招呼村里的其他,大家一起把杜小三抬上了板车。
“村长,我们去了……”秃头老人领着几个人,推着板车出了村子。
“唉…要怪你千不该万不该,遇到了我们啊!”
老村长目送着他们即将远去,长叹了口气,把他们送到了村口,才回了自己的家。(未完待续)
第四章 命在何方?
第四章 命在何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什么时候。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时间匆匆地流逝,往往会使人的感触,也会随之变得麻木和多余。
“九风……”
又是那一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王宝山的耳边飘过,和以往的迷茫一样,带着那来至遥远地方的迷惑,他睁开眼,醒了过来。
醒来后,他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疼得他想大喊大叫,疼得让他快要窒息了。
那是一种浑身都在颤栗,好像被抽过筋、拆过骨、扒过皮的痛楚,是一种让人痛彻心扉的感觉。
他刚想起身,不想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险些让他再次昏厥。他只好忍着痛,不再大幅度地动弹。一直等这种难忍的伤痛,稍微减缓了些后,他才转动脑袋,开始打量起身处的地方来。
这是个不大的土窑洞子,里面黑洞洞的,只有些许微弱的光亮,摇摇曳曳地照映着一戳事物。
但见,一支插在土窑口的豆油灯,在野风无情的拔弄下,灯芯在虚弱地挣扎。
地面之上,杂乱无章地铺满了烂草败叶,变质和扭曲,早已把它们折磨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了形骸上的躯壳。
四周刺鼻的腐臭味,和难以名状的怪味,在土窑里形成了长久的堆积,惹得虫鼠肆虐,如若无人之境。
“唉……”
突然,一声轻微的呻.吟,在烂草堆里,飘了过来。
悠悠荡荡,声如丝雨。
若不是这声呻.吟,王宝山还以为这个土窑洞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只见,在那乱糟糟的草窝子里,正躺着两具还喘着粗气的活人。
在昏暗的灯火下,依稀可见他们满身累累的伤痕,和血迹斑斑的衣物,想必被人打得够呛。
王宝山一看这两个苦命的人,或许跟自己一样,都遭了歹人的迫害,心里也就安定了几分。
大家同为天涯的沦落人,他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触,心里不觉也平衡了点。
“敢问,这是哪儿啊?”
“不知……”回答他的,是个看上去若显文弱的少年,声音有些颤抖。
“我叫王宝山,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叫杜小三,说实话,我也不知怎么来这里的……”
文弱的少年,正是书生杜小三。说话间,他好像还想搭手施礼,但由于伤势在身,只得作罢。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看我们都被人给卖了……”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为何说出此话?”
王宝山见一直在一旁,独自呻.吟的那位,突然开口了。而且,对方还是语出惊人,不由得让人惊讶。
“哼,这有何难……在下三皮,本是那莞平城里一介良民。从来就没做过什么缺德勾当,不想却被缺德的朋友,给卖了……”
那开口之人,正是莞平城的穷汉三皮,此时此刻,他痛心疾首,哀叹不已。
但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他这话里话外,大有隐情,显然是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不方便被他人知道。
“什么叫卖了?”文弱少年杜小三听了,也很是诧异。
“你是说……”王宝山虽说是个山里人,但或多或少,知晓些事理。
“一个朋友拉我去吃酒,兴许是我久未开荤腥,喝多了……酒醒了,就在这里了……”
三皮一阵的自责,都怪自己交友不慎,被人出卖了。而且,他在骂人的同时,还表现出了,无比的悲愤和无奈。
“这……我可跟人无冤无仇,咋就遇到这些杀千刀的人贩子了?”王宝山此刻,已然有些明白过来,他们如今这样子,很有可能是让人贩子给拐了。
而且,他们满身的伤痛,和周围囚牢般的环境,足以说明了一切。显然是人贩子为了让他们老实点,以防他们逃跑,特意把他们打成了重伤,还关了起来。
“你跟别人无冤无仇,我就有啊!人家为了钱,还管你那么多。”三皮被他的话,搞得更加的不舒服,就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你们是说,有人把我们当奴隶给卖了?”一旁的杜小三听他们一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唉,别说了。你们谁识字啊!帮我看看我左肩上烙有奴印吗?”三皮没等杜小三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
“我虽儿时念过点书,可都不全,不晓得我们肩上是个什么字?”王宝山忍痛瞧了瞧自己的左肩,那里已经是一片的血肉模糊。
“没来此地之前,就听过贩卖人口的事,想不到是真,可这……”杜小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三皮听了,就问他:“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嗯,我来自东河府土殍山,是名游历的学子,刚到此地,就路遇抢匪,被打晕后,并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就到这里,还有…”
杜小三说着说着,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有些惊慌地问:“啊,你们谁见过我的包裹?”
三皮见他这样,不觉有些好笑,就说:“被打劫了,怎么可能有包裹在,再说,我们如今这地步了,都不知被拔了几层的皮。”
王宝山听杜小三说起包裹,心想自己的那四个铜子啊!刘大爷的十几双草鞋,恐怕都没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办是好,只得问向了算是同乡的三皮,说:“三皮兄弟,你看如今,我们身在何处啊?”
“王兄啊!我也想知道身在何处啊!”
“要是不出山就好了,就不会这般了……”
三皮听王宝山说后悔了,也悔恨交加地说:“我何尝不是啊!真是悔不当初啊!”
现在,大家同命相怜,无缘无故被人弄成了这般的田地不说,就连是什么人干的,他们都不知道。更何况,接下来的生活会如何,他们都不敢去想象。
“我说,小书生啊!你既然是个外地人,但能来我们莞平城,想必也通晓文书,不妨你看看我们肩上的奴印是个什么字?”
还在暗自哀伤的杜小三,被三皮这么一问,并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左肩,发现他们那里的皮肤,已经是血迹斑斑,其中依稀可见,有一个酒杯大小的圆圈形烙印,里面当真有个字。
他就说:“我也只是懂一点,看字形,应该是个‘李’字。”
三皮一听,面色一沉,心如死灰。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了。
杜小三看他的表情忽变,大为不解,就问他为何如此?
三皮也不隐瞒,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才跟他们说明了这奴印的来历。
原来这莞平城地界,山地众多,林木茂盛,耕地却很少。粮食作物的产量,虽不多,可其他方面却是不错。
比方说,山里的各类矿石资源,虽说谈不上储藏巨大,但也足够开采。其中尤其以铁矿和铜矿居多,甚至一些金矿、银矿…等贵重稀少的矿脉,偶尔也有人发现。
这些矿脉,如今大部分被有权有势的城主把持着,只有极少一部分,被有钱的商户们所掌握。
虽然开采矿脉,搬运矿石,这都是极为艰苦的活,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干。但每个矿场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去开采搬运。
而这些劳动力从何而来?又该如何让他们老老实实干活?又该如何的节省开源?
这些看似艰难的问题,一般人或许会头疼难办,但对那些手眼通天的人来说,轻松易行。
有背景的矿主们,与城主合作,将犯了律法的罪犯们,统统押去矿场上干活,若不好好干活,就不给饭吃。还美其名曰劳动改造,好早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但实际情况却是,往往去过的人,却没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
城主为了多收点钱财,暗地里将不法之徒们,当奴隶般卖给某些矿主,以谋私利。
据说价钱还蛮实惠,差不多三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大活人。
像王宝山他们三人这样,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地被人卖了的人,不计其数。
灾荒年月,生活没得着落的人,走投无路的人,上当受骗的人,被逼无奈的人……等等,多如牛毛。
还有就是铤而走险,走上贩卖人口道路的人,也是层出不穷。
矿主们为了方便奴役,会在每个买来干活的人身上,用烧红的烙铁,烙上自家的姓氏,以此来区分,这个人是自己的私有财产。
甚至有的人,以自家矿奴数量的多少,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财力的多少。
这三皮不亏是在莞平城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一些常人无法接触的灰色事情,他却是了然于心。
但他千防万防,狐朋狗友难防,最后竟被熟人给坑了。
“想不到这莞平城如此的凶险,完全让人没法好好地过日子啊!”
杜小三听完了三皮的讲述,气愤不平,显然是难以置信,自己会被人卖了当奴隶。
“你就别管那劳什子的东西了,如今我们沦为阶下囚,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而不是去追究一些没用的东西。”
杜小三听三皮如此说,似乎有所触动,并不再开口,沉默了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王宝山,到现在为止,还不太能理解三皮话里的意思。他见三皮能说会道,就问他“三皮兄弟,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我们都身不由已,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此,三皮既是无奈,又是恨啊!
好像正如他们所说的,和所想的一般。这时,从土窑的外面,走进来了几人。
那是四五名粗壮的大汉,他们正一人一个的,拖拽着四五名伤痕累累的血人,来到了王宝山三人的身旁。
“噗……”
如同扔麻袋一般,那几名血肉模糊的人,并被他们摔到了烂草堆里。
“今天忙完了,东家请客。兄弟们,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打头的一名粗壮汉子,拍了拍自己的尘土,招呼着其余的几人。
“好咧!”
其他人听了,欢呼不已,显然很是兴奋。
王宝山等他们走后,并去看那几个同样遭遇的人,发现他们竟没有昏迷,还保持着清醒,只是伤势很严重而已。
他并问其中的一个小伙子,说:“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小伙子被打的不轻,浑身的衣物,都渐染了鲜血,看起来很是凄惨。
他听王宝山问他,并艰难地说:“我们几个是一个村的,在城西的山里。”
“我也是山里村子的,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们村里的田地,原本是村里人自己开垦的,可城里的老爷们,却硬是要征收我们的粮食。说是种粮就得征粮,这是他们的法,不给就是违法,要被关地牢。今年田里收成,我们几家交不出粮食,就被城里的卫士,抓起来送到这里来了。对了,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怎么我们一来,他们就打我们?”
王宝山听了,唉声叹气地说:“唉…想不到你们比我们还惨,我们也不知这里是哪里啊!”
一旁的三皮,听了他们的对话,也插了进来,说:“王大哥啊!其实我们还算好的,我以前听人说,有些山村里,若是谁家没有男丁的话,他们家的女孩子们,就会被卖到城里的妓院中,逼她们去卖身接客,那才叫生不如死啊!”
“三皮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是这样的事?”
王宝山听后,满脸的难以置信,显然被三皮的话,吓了一跳,他是满心的震惊。
“是的,我们那里,也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听说她们后来,多数受不了,就自寻短尽死了……”
小伙子说完这话,还冲王宝山点了点,表示事情都是真实的,还是很平常的样子。
“这都怎么了?”
王宝山搞不明白,这莞平城真的有这么乱吗?
为何一些人如此的恶劣,能坏到如此的地步,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良知吗?(未完待续)
第五章 黑风岭
第五章 黑风岭
“黑风岭里有金矿,此事是否属实?”莞平城城主李腾飞饶有兴趣地问向富商李文化。
“回大人的话,应该不假,此事外界疯传已久。”
“若所属事实,当然可取之,可那黑风庄,也着实让人头疼…”李腾飞皱了皱眉头。
“这有何难?向来听闻那坐黑风庄第一把交椅的张北斗,有勇无谋,且行迹卑劣,若把他拿了,料定他们也不敢不从命……”
一旁的沙帮老大沙熊,一脸的不屑。
“沙帮主,所言不假,可这事办起来恐怕也不容易。”李文化给这莞平城的第一大帮帮主,倒了一杯酒。
“来…喝点酒水,再作商谈……”
李腾飞先干为敬。接着说:“你们二人,都是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是第一富豪,一个是第一大帮帮主。今天请你们来府上吃酒,本官并是找你二人商讨,如何才能取那金矿的?”
“大人言重了,是您看得起我沙某人,小人定当趁此机会,灭了他黑风庄。”
沙熊也来了个痛快,一扬脖,闷了一杯酒。
“灭……就不必了,能让他们挪挪窝就行了……呵呵”
“呵呵,大人爱民如子,人尽皆知,最不愿看到百姓的疾苦……实乃令小人敬佩!”
李文化也是眼尖,很有必要地大拍了一番李腾飞的马屁。
酒过三巡,三人又低头细语,谋划了起来……
城外约五十里,就是黑风岭。
此时,岭上黑风庄的聚义大堂内,庄内的一干帮众要人,正例行公事地开着庄内会议。
斜坐在虎皮梨花大椅上的庄主张北斗,突然身后一凉,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呸……他奶奶的,哪个孙子敢在背后骂我?”
“哈哈…庄主虚了…”
“莫不是,城里南城刘家大嫂想你了…”
“前晚大哥是不是把那西城春阁的小欣儿,给办狠了,今个身板吃不消了…”
就在堂下兄弟们,起哄笑闹之际,坐在下手最末端的赵青山,扶了扶三缕小戳胡须,突然沉声道:“只怕又有祸事要发生了…”
首席庄主位上的张北斗听了,眯着眼扫了一圈,席下的一干人等,有些不高兴了。
作为老大的他,突然地一阵喷嚏,自己手下的一干心腹兄弟们,却是不以为然,该干嘛干嘛,竟然没有一人会意,还趁机嘲讽。
而这个时候,唯独这个进庄时间短,不到三年光景的赵先生,还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让他脸上无光,面子上有些难看。
虽说这张北斗生得是魁梧雄壮,大光头剃的是油光衬亮,满面凶相,打小欺男霸女惯了。要不是勇猛好斗,平时又喜欢结交一些生猛的匪汉,打劫富户商旅,聚义分财,也不至于会坐上,这黑风岭黑风庄的主位。
当然能做一方大哥,除了自身生猛的身手武艺,更需要斗狠争霸的野心,不然如何降得住一身匪气的弟兄们。
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他总是心里有些莫名的彷徨,时常心神不宁。难道是自己作恶太多了?或是纵欲过度?
还是真像赵青山说的那样,有什么祸事将要临头了?
他越想心里越没底,虽说一般像他这样的强人匪首,还不至于去信什么鬼神野传……等因果报应。
但此时,对赵青山的话,他却深以为然,当下他就开了口,问道:“咳咳…赵先生,何出此言?莫不是最近又推演出什么事了?”
堂下的赵青山,就像等着这句问话似的,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摸了一下胡须,没有立刻搭话。
他这样轻视的举止,要是搁在他刚入伙的那会,必然会引起众怒,但现在就连庄主张北斗对他都没了脾气,其他大小头目哪个敢小看他。
想当初,他一个一身破烂旧袍子的穷酸书生,差点饿死在路边。要不是刚好遇到劫道归来的庄内女侠乔兰衣,把他救回来,只怕早被野狼野狗啃成了一堆白骨。
俗话说的好,知恩善报并是君子,昔日的落魄书生,为感谢乔女侠的救命之恩,就留了下来。
起初帮着庄里管些账目,毕竟整个黑风庄识字的不多。他这一管理不要紧,不仅把以前的烂账理得清清楚楚,还把每次帮众打劫回来的金银财宝分得条理清晰,让每个人都有所得,皆大欢喜,让人佩服不已。
当然,这还得庄主授意才行。除了账目分财,赵青山还做起了庄里的狗头军师,为张北斗出谋划策,如何经营好日常事宜。
他硬是把个不入流的一伙匪帮,发展到现在莞平城地界上,靠前的强匪大帮,称霸于一方,这其中他赵青山,可是功不可没。
“赵先生神机妙算,想必是又有些先知先觉?”
说这话的,是庄主张北斗的堂兄弟张开,现如今做第二把交椅,除了一身熊胆莽劲,别无其他本事。
正因为从小跟着堂哥厮混,到处恃强凌弱,打家劫舍。每每冲锋陷阵,勇贯群雄,且凶残暴孽,长的也是面目狰狞,胡须乍然,发起怒来形如噬人的猛虎,令人看到了心生畏惧,所以得了个外号,叫怒面虎张开。
但对他的堂哥却是忠心耿耿,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情。由于从小惹事生非,和张北斗一样斗大的字也不认识,粗野放荡惯了,对那些识文断字的柔弱读书人,却从来不放在眼里。
若不是碍于面皮,早就出言不逊了,也不会只是对赵青山不冷不热的嘲讽。
赵青山听了也不生气,只顾自的微笑不语。
一旁的乔兰衣看不过去,皱起眉目,开了口:“赵先生有话但说无妨……现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之人,大家要齐心协力才是……”
赵青山看了看乔兰衣,眼里闪过一缕暖暖的光芒,说:“非不是什么未卜先知,只是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很多事情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庄里发展到现在也是不易,各位想必也是最清楚不过。日后要想安稳求存,却也难上加难,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这却不知…”
张北斗一干人等,竟一时无人可以为答。
“呵呵,为什么庄里以前诸事顺利,周围大小帮派山寨,哪个敢来造次。”
“有我们几个在谁敢来造次,老子先结果了他…”张开不由得一咋呼,握拳一挥,不屑一顾。
“以暴制暴,是为下策中的下策,稍有不慎,会吃大亏。前天那沙帮为什么来寻事滋事,难不成真为了金矿……”
赵青山说完,沉思莫名,故作深思,扫了一眼在坐的各位头目。又说:“我们这庄子下有没有金矿,不用我说大家也该清楚,这些捕风捉影的谣传却还是有人信的。”
“依赵先生所言,那沙帮是为了金矿的谣言而来了?”
张北斗虽有勇无谋,但也不傻。他至从霸占这黑风庄以来,曾多方考证,那金矿的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
要不然,还用得着幸幸苦苦,去打劫过路的财神爷们,自己这帮人,独自开采,岂不快活。
可是,他自己虽然不信,却不代表别人也不信,正所谓的怀璧其罪,并是这般。
“非说金矿,我想问问庄主,那沙帮凭什么可以在短时间内,雄居莞平城第一帮的位置,他沙熊是个什么货色,大家有目共睹,可靠的又是什么?”
“先生,你是说这事没那么简单?”
“正是,全城人都知道,沙熊本是李城主养的一条狗,帮着他尽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虽然就目前来看,与我们只是小小的冲突,还不能明白他们有何图谋,但我们小心提防还是很有必要……最近庄内应该收拢人手,上下严防死守,切不可大意……庄主也应该少去城里快活,免得发生一些不必要的意外……”
“这是自然,大家都听到了,全依先生所言就可以了…”
话虽这么说,但张北斗心里却是老大的不舒服,特别是赵青山最后说得那句,让自己少去快活的话,更是让他有些恼火。
自己身为一帮之首,偶尔放荡不羁一下,无可厚非,有什么不好。更何况,男子大丈夫风流潇洒,不也是人之常情。
再说,沙帮再怎么势大,能耐我何,惹恼就灭了他的,也让外人知道,这莞平城地界,可不是他沙熊一家说了算。
他能这么想,也并非他张北斗,狂妄自大。而是在这之前,他曾一怒之下,灭了一个不小的帮派,所以说,他有自己的资本和实力,不然哪能敢想敢干。
原来在莞平城外的北边有个山寨,数百人的大帮,曾也是雄霸一方的强匪巨寇。后因张北斗带着弟兄们,在城里春阁喝花酒快活时,起了冲突,为了一个妓女,两拨人大打出手,张北斗当场就杀了对方领头的副帮主。
导致对方帮众们,气不过去,后来纠集大队人马,前来攻打黑风庄。
谁知火拼数日,对方也打不过,还反被张北斗带领弟兄们,出其不意,反攻了他们的山寨,被打死打伤了无数。
最后,张北斗还不解气,还放了一把火,烧了对方的山寨,方才罢休。
虽然,那次黑风庄也有些损失,但比起对方的灭帮后果,也算是轻微末枝罢了。
所以,至那时起,黑风庄的强势地位,并以此坐实。各方大小的势力,谁也不敢轻视,谁也不敢不服,几乎都来巴结示好。
甚至,有的帮派,还时常派人送来礼物,和财宝,以示友好,表示互不相犯。
正是有了这些辉煌的过去,张北斗才对沙帮的挑胁,有些不以为然。对于那沙熊,他很清楚,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过。
张北斗还常常以真英雄自居,觉得但凡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红颜知己,杀人放火,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唉,赵先生啊!你就不能多为我着想一下嘛!’
他看了看座下的赵青山,心里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才华横溢,恨的是他为人处事的方式,过于的刻板。
如今的黑风庄,能有今天的实力,赵青山是功不可没,所以就算是他张北斗,也不好给他脸色看,只能依仗有加,听之任之,不好得罪。
一阵烦躁的思绪过后,张北斗呆呆地看着其他人,看着他们都在说话,可具体说了什么,他却没心思去听。
此时,只感觉堂下乱哄哄的,一阵阵没由来的烦闷,充塞着他的心,搅得他是坐立不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全然依赖起别人了,这么做很危险。作为一帮之主,当全权负责,怎么能让别人,给自己拿主意呢?
常此已久,那要自己有何用?
张北斗越想越烦,他倒不是担心赵青山,会跟自己抢庄主的位子,毕竟手下的兄弟们,都是自己的人。
但是,如若没有他赵青山,黑风庄也不可能成就现在的样子。因为,单靠他张北斗等人,那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所以,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还是很清楚。
现在该有的都有了,但他却不快乐,这怎么不让他张北斗烦闷呢!
以往每当烦闷的时候,他都会去找莞平城,南城区的刘寡妇,去和她一起喝点小酒,尽情玩耍一番,人也会随之神清气爽。
‘有段时间没去了,还真有点想念那柔软的…’想到这里,张北斗有些怀恋地笑了。
由于,张北斗在会上,心不在焉,时常走神。导致其他的众人们,也是了然无味,索性就各自散去,结束了会谈,各忙各的去了。
赵青山也是愤愤不平,并离了聚义大堂,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到门口,他发现有个人,正在那里等着他。
那是庄里负责去城里,采办生活物质的小头目韩束,也是庄上跟他亲近的人之一。
韩束见他回来了,施了一礼,问候道:“先生回来了?”
“恩,你也辛苦了,去城里办事,还算顺利?”赵青山还了一礼,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开门让韩束进屋,坐下交谈。
“一切都好,些许小事,也无大碍。先生上次交代的那件事,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很多人都信了。”
韩束原本就是庄里的一名小喽啰,没什么地位可言。因为他识得几个字,赵青山就安排他做了采办的小头目,带着几个人进城里,采办一些衣物盐酒……等,生活必需的东西,当然,偶尔也帮他办点私事。
赵青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拿出茶具,给韩束倒了一杯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喝着茶。
韩束也有样学样,陪着喝着茶。他感到很欣慰,知道赵青山跟别人不一样,把他不当外人。每次都对他礼遇有加,所以对赵青山很钦佩,也很感激,也心甘情愿,为他办点能力所及的事。
喝了一会茶,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包,递给了赵青山。
“这是…”赵青山脸上有些惊讶,搞不明白这韩束是什么意思。
“先生勿怪,这里面是几本草纸书……今天上午,我去城里买酒,遇到一帮地痞无赖,拿它们去换酒喝,我就把它们换了下来,想着先生闲来无事,也好有个消遣…”
赵青山一听是书籍,脸上一喜。连忙打开布包,翻看起来。
看了半会,他震惊不已,看似平静的心境,也为之动荡,翻腾了起来。
不多时,他并两眼放着激动的光芒,手也颤抖个不停,整人好似非常的高兴,紧紧地拽着那几书籍,一副很是重视的样子。
到底何种书籍?能让赵青山如此动容,韩束也是惊讶莫名,他也翻看过,但那些字迹,他多数都不认识,所以还不如拿回来,送给赵青山,也算是个人情。
不曾想,赵青山看了,竟然会这么的失态。
只见,赵青山正拿在手上的那几本书里,有一本书的封皮上,写着两个古体大篆‘王道’。(未完待续)
第六章 李家铁矿场
第六章 李家铁砂矿场
那是个骄阳似火的夏日,炎炎的热浪把大地烤炙得有些酥软如棉,热得万千生灵像掉进了火炉里。
谁都知道,这天气酷热的时候,该找处阴凉的地方,乘凉休息,免得中暑。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谁会去跟头顶上的烈日作对,让自己在炎炎夏日,暴嗮如骄阳之下。
但往往有极大一部分人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不去劳作就没有饭吃,生活的不易,让他们不得不去跟天较劲,跟地斗,跟人斗,乃至于跟自己作斗争。
善良忠厚的人,会不齿辛苦,忍着来至各方的伤害,继续挣命。
反之更多的人,却是以伤害别人,谋求自得利益为前提的理想化生活为荣,别人的苦难,跟自己没有关系,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活得不好,就该倒霉遭祸吗?
王宝山就是前者,他被人无缘无故带到了这里,每天天不亮就被拿着鞭子的人,像赶牲口一般,赶着去劳作。和数百名矿奴们一起,凿山碎石,搬运铁砂矿石。
现在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用半人多高的大竹筐,从昏暗的地洞里,装满一筐铁砂矿石,再扛到洞外指定的地方倒掉。
如此往复地不停搬运,差点把他累的个半死不活,但他不敢停下来休息。他知道如果稍有怠慢,并会遭来鞭子的抽打,真是苦不堪言。
对他来说,每天是种折磨,身体上、精神上,都被这种的、那种的磨难无情地摧残着。乃至时间久了,人也就麻木了,不由得让人深感活着却是一种痛苦啊!
“啪…啪…”
没由来的几声鞭挞,让他心头一颤,像被毒蛇咬了一口。
离他不远的碎石堆里,正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人衣衫破烂不堪,分不清颜色,全身污秽如泥藻里爬出来的一样。
现在他一动不动躺在碎石里,就跟个破麻袋似的,任由那无情的鞭子,把他的脊背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拿着鞭子不停抽打他的人,是这矿上的管事之一,外号猴三,是个秃头的小个汉子。
由于烈阳当空,酷热难耐,此刻他光着膀子,身上臭汗直冒。鞭子挥着挥着,渐渐的没有了力道,他就停了下来,摸了一把满脸的汗水,往地上那人的身上,吐了口浓痰,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看你还敢偷懒…老子打不死你……”
周围劳作的人群对此好像习以为常,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大气也不敢出,深怕遭来毒打。
猴三看到刚刚有些懒散的矿奴们,此刻都老实了点,干活也麻利了起来,心里不免得意洋洋。
他走到矿场边的凉棚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才对旁边的管事说道:“李管事,你瞧到了没,这帮懒虫们,就该用鞭子打一顿,才会老老实实地干活,不然尽他娘的偷懒……”
他旁边的李管事,却跟他不一样,穿的也整齐周正,正一手拿着扇子扇风纳凉,一手拿着个紫砂小壶,喝着凉茶。
猴三知道这李管事,可跟他们这些管事不一样,人家可是矿场老爷家的关系户,在这矿上地位崇高,是他不可轻视的存在。
所以刚才,他有意要在这位李管事的面前,表现了一番。
“猴三啊!我看那个矿奴已经被你打死了,这可如何是好?现如今天气炎热,这矿上干活的矿奴又有些减少…若人手不够,导致活干不完,李老爷怪罪下来,谁敢担责…”
李管事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拿眼挑了一下猴三。虽然说的话,有点像是在责怪,但他的脸上,却没半点的不悦之情。
这猴三也是精明之人,哪里不晓得这话的言外之意,连忙开口:“李管事,我昨天去城里刚好带了一坛上好的青叶酒,不如晚上喝一杯,等会我再去让伙房弄只烧鸡,整点下酒菜…今日就暂时对付一顿,待哪天有空闲,我再请您去西城春阁好好喝一通,岂不快活…”
“你也是有心之人啊!”李管事最好贪杯,一听猴三要请自己喝酒,不住的咂舌点头。
猴三见他高兴,也是一喜,连忙叫来两个喽啰,一边吩咐着他们,去把被他打死的那名矿奴,抬到后山扔了了事,一边陪着李管事吹起牛来。
远处的王宝山,看着那名矿奴被人像拖死狗一般,拖走扔到后山去了,心里是一阵阵地难过。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般被打死当场,既不是为了仇恨,也不是为了钱财,却是为了某些人的面皮,叫他怎么能不难过呢?
回想以前砍柴的生活,虽然艰难困苦,但比起现在的境遇,那可是天差地别一般。好歹那时没人拿着鞭子,使唤他干活,自己累了可以歇息,饿了可以找点吃的充饥。
可现在就如同掉进了地狱,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天不黑透就不能停歇。矿里还有规定,白天若是不好好干活,偷懒耍滑,不好好表现,晚上就没得吃的。
所以,为了那份来之不易的口粮,矿奴们只得老实干活,不然第二天,就没力气干活,要挨鞭子抽。
当然表现好的,干活多的,会多分点吃食以示奖励。在食物的诱惑下,王宝山也只好机械地搬运着铁砂矿石,任由汗水浸泡那些还未痊愈的伤口,强忍着周身火辣辣的疼痛,咬牙坚持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黑了,一天的劳苦才算结束。
数百矿奴们,被管事的喽啰们驱赶着,熙熙攘攘地进了一处土墙,围起来的土城堡内,里面用茅草和木头,搭建着成片的窝棚。
在经过中间空出的广场时,会有人分给他们食物,每个人会根据白天的表现,或多或少的领到,属于自己的黑面窝窝头。
王宝山今天表现不错,管事的对他很满意,就多分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窝窝头给他,所以他总共有三个黑窝窝头,可以填饱肚子,这让他难过之余,有了点欣慰。
抱着来之不易的三个窝窝头,他回到了自己过夜的茅草窝棚。
里面乱哄哄的一片,此时已经挤了不少的人,他们有的吃着用血,和汗水换来的黑面窝窝头;有的则只能干瞪眼,或去窝棚前的水缸里灌些水,好让空了一天的肚子,也能感受一下,被填充的饱满感。
矿奴们虽然食物紧缺,但水却是可以管够,每间茅草窝棚前,都有一口大水缸,可以自己喝个够。
王宝山也去喝了点水,干枯了一天的咽喉,也得到了些许的滋润,不然干吃那窝窝头会被噎死。
当他啃着有些硬邦邦的黑面窝窝头,想着是不是留下一个,等明天醒来后垫垫肚子的时候,发现有两双直勾勾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那正是跟他一样,同一天到这里来的三皮,和杜小三二人。
只见他们两个人,明显是瘦了一圈,形如枯槁,一点不为过,衣服也更加破烂,身上新伤加旧伤,好不凄惨。
此刻的他们,正眼巴巴的望着王宝山,肚子里也许是灌了不少水,动起来都有些咣咣的响声。
“你们今天又没分到窝窝头?”
三皮和杜小三一听连忙点头,两人的心里也是一喜,心想今天的吃食,可算有着落了,但他们的脸面上,却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老老实实干活,也会有吃的…”
王宝山看他们那副惨样,也是过意不去。拿起那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分成两半,递了过去。
“非但不是我不老实干活,确实是我没力气…”杜小三边啃窝窝头,边说。
“是啊!宝山兄弟,每天吃不饱饭,哪有力气干活,活干不好,又没得吃的,这样下去,那还受得了…”三皮也是神色黯然,无比伤感。
“就是因为,活干不好,就没得吃的,所以才要好好干活…不然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你们也不能总是靠我接济。”
“宝山兄弟说得是,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我们不可以把命都扔在这里啊!”三皮神色惨然,眼里流露出不甘心的光芒。
这时,旁边一个老矿奴,听了三皮的话,开口讥讽道:“怎么,你还想逃出去?我跟你们说,这里被土墙围起来了,到处都是管事的手下打手,想逃出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那我们就这样认命了?”
三皮本来就不是个认命的人,一生坎坷不平,从来就不肯跟命运低头,虽然一时交友不慎,遭了大难,但也是时运不济。
以往的他,虽说生活艰难,可从来也没有现在,这般煎熬难过过,当然想着挣脱。
“你还别不认命,小子,就算你逃出去了,能往那里去。不瞒你们说,我可是逃出去过的人,那时我趁着夜深,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可后来还是被抓了回来……”
“您就不会逃出去躲起来,怎么就让他们又捉到了”三皮也有些吃惊,这矿奴既然逃出去,怎么又被捉回来了?
“躲能躲到几时,哪里又能给你躲起来…想当初我逃出去,也怕被捉,身上有李家的奴印,城里是不敢去的,怕被城里巡街的卫士遇到,只好逃往乡下,寻我的远房亲戚家避祸,谁曾想我那亲戚怕我连累他家,硬是把我赶走。后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往外地逃,想逃到其他的州县谋求生计。可等我千辛万苦到了黄江城,却被那守城门的兵卫拦下,押回了莞平城,并被毒打了一顿,送回了这里…那狗日的官官相护,不把我们当人看……”
老矿奴看起来年纪很大,说到动情处,不禁老泪纵横,话语里充满了悲愤。
王宝山三人听了他的话,也是悲愤不平,哀叹不已。
“照您这么说,就算逃出去了也没用,我们一样会被捉回来,官家也是帮凶?”
杜小三一向沉默少言,见这矿奴在这矿上也是待了很久,他的话肯定不假,不由得他一阵心惊胆寒。
老矿奴,摸了把眼泪,情绪缓和了一下,接着又说:“其实也有逃出去,没有被捉回来的,他们不是死了,就是筹钱找关系把自己买出去。不然就是进个山寨,落草为寇,求个安身之处。但凡做了强盗,那也是杀头的大罪,遭人唾骂不说,官家法理也不容…所以说活路难寻啊!”
“那还不是被逼无奈,谁不想安安分分的过活……”
三皮一听心里也是一动,他是心思活络之人。心想着倘若能逃出,上山进子寨做个土匪,也不错,总比在这里苦熬强。
他了然一身,别无其他,也不怕别人耻笑唾骂,只要能逃得性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逃出去。(未完待续)
第七章 巡街卫士
第七章 巡街卫士
作为一名第一天上街巡视的卫士,杨卓义想得很简单。但作为一名巡街十多年的老卫士,教出来的儿子,他更加能体会到现实跟理想,完全是两回事。
从小被父亲关起门来,逼着练习武艺刀法,勤学苦练下,也算学有所成。虽然比起同龄人少了些快乐,却让他养成了冷静谨慎的心性。
他来接替父亲的职位,不为别的,只为了报仇,为了他无辜死去的父亲报仇。
杨卓义的父亲在莞平城巡街十几年,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勤勤恳恳。
虽然由于性格耿直,导致人缘不怎么好,但也不是那种作奸犯科之流。
正因性格耿直,所以他的父亲为人处世,也是谨慎小心,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自有分寸,所以这十多年,也算安稳地过来了。
但前不久,父亲却意外被人杀害,原因不明不白。城主府,守尉府他都去询问过,了无痕迹,这使他越发觉得里面大有隐情。
在不知走了多少条街道后,杨卓义收回了杂乱无序的思绪,看了看跟他一起出来巡街的张姓卫士。
他知道这张卫士,是个做了几年的老卫士,跟他的父亲交情不浅,以前常到他家去喝酒。
这次他能成功接替父亲的职位,这位张卫士出力不少,所以不管怎么说,在这位前辈面前,他不能不听告诫。
“张叔,我父亲的事,真的是意外吗?”
“跟你说了多少遍,那只是场意外,守尉府你不是去过了,守尉大人你也见了。好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你也做了巡街的卫士,以后就好好干。还有,你可给我记住了,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少管闲事…”
张姓卫士,满脸温和的说着,以长辈们特有的架势,给杨卓义传授起,他自己的经验来。
“啊!杀人啦!”
突然,一声凄厉地惨叫,打扰了他们在街上,百无聊赖地闲逛。
根据方位,是距离他们隔了一条街的街区,那里是一片民房。
那张卫士一听,大惊失色,赶忙带着杨卓义往那里跑去。
可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却发现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前来看热闹的人。
发生命案这可是件大事,周围的行人,本来就不少,更何况又是居民区,那跑出来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让一让,官家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张姓卫士见这么大的场面,也是一惊,但也不好驱散围观的人群,只好带着杨卓义,一边大声喊到,一边往里面挤。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到一座不大的带院民房,此时院门虚掩着,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真不知道刚刚,那一声震惊四方的喊叫,是怎么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惊悚至极的事?
刚到院门口,一股子刺鼻的血腥气,弥漫过来,直冲脑门,差点把杨卓义,熏得倒退了出去。
但他碍于自己的身份,也只好跟着张卫士,硬着头皮往里走。
待进得院落,首先可以看到地面之上,到处是血迹斑斑,四具尸体,七零八落的躺在各处。
虽然从他们身上的穿着打扮,暂时看不出是哪路的人手,但从他们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倒地的姿势来看,死前肯定经历过拼死的搏斗厮杀。
张卫士看了一圈院落,瞅起眉头,赶忙抽出了腰刀,紧紧地握在手里,向里面的一间厢房,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过去。
杨卓义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也抽出卫士们巡街时,配的腰刀,小心戒备,深怕有人,突然冲出来。
虽然他自持武艺刀法过人,但真正的临敌厮杀,还是没有过,难免不让他紧张不已。
只见那间厢房,房门破损,窗户纸上,也被鲜血染得是一道道的艳红,里面的血腥之气也最浓。
等他们进了房内,却被里面的场景,惊出了一声冷汗。
看里面的摆设,应该是间女人的闺房。原先的一切事物,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地上也到处是血迹。
而且比起外面来还要多,还都是新鲜的,好像刚刚从血管里,流出来的一样,猩红粘稠,加上天气炎热,让人闻了,不禁头皮发麻。
只见屋内,唯一还算完整的床铺上,在那青纱幔帐间,正躺着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看她的面容,姿色姣好,眉宇间有几分的魅惑,想必生前,也是个大美人。
此刻,她双腿大开,仰躺在床,摆着一副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兴奋的躺姿。且她的脸上,还满是潮红的颜色。
很显然她当时,正在与人风流快活,且兴致正在酣畅淋漓的当口。
但此时的她,双眼圆瞪,眼神里的惊恐、和怨恨,相互交织在一起,似乎在说明她死前,定是经历了某些极为惨烈的事情。
导致她丧命的是失血过多,一道细而窄的伤口,正在她胸前,高高隆起的双.乳之间。
猩红的鲜血,还在不停地从里面往外流着,蜿蜒曲折,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肆意地流淌,使得她玲珑剔透,凹凸妙曼的尸体,更显得是香艳而诡异。
杨卓义艰难地从女尸的身上,挪开了视线,看了看张卫士,发现他的喉头涌动,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具女尸,显然是看入了迷。
这也难怪他会这样,都是血气方刚的正当年纪,平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杨卓义虽从来没见过,羞耻心还是有,打小习武,定力过于常人,又是年轻未经过人事。
但张卫士却不一样,由于他贫穷,每月当差所得的饷钱,也少的可怜,除了吃喝用度,就所剩无几了,他基本上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一大年纪了,还是孑然一身,姑娘们谁会看得上,他这个穷鬼呢!
“咳咳”杨卓义见他如同鬼迷了心窍,就干咳了几声,提醒他有失体统。
张卫士回过神来,有些尴尬。
但碍于面皮,在后辈面前不能失脸面,就顾自矜持地说:“想必凶手还未跑远,我去追,顺道叫些兄弟们过来……你就留在这里,严防闲杂人等进来搞破坏……”
说完,他也顾不得杨卓义,径直往外走了。
杨卓义第一天上街巡视,就遇到这种人命案子,也是慌乱不已,毫无主见,也只好听张卫士的安排。
也许是出于同情,他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盖在了那女尸的身上。
他刚想在指细察看一下厢房里,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时,院落的门口,却是一阵喧闹。
“是我们先发现的,怎么就轮到你们西城区的人插手…”
等他出来时,看到张卫士,正在跟一伙人纠缠着。
“哼,就你们那帮南城的废物,能干什么,老子要管的事,轮得到你们多嘴…”
说这话的人,看起来像个小官员,一脸的不屑。
杨卓义见他衣着打扮,跟他们的卫士长一样,心里一惊,听张卫士刚才的话,对方应该是西城守尉府的卫士长,李志。
这莞平城分为四个城区,每个城区设有一处守尉府,分管各自的街区。
由于每个街区的贫富居民不同,也导致巡街卫士的收入不同,所以四个城区的各个卫士之间,常有矛盾发生,也经常为了一些利益上的事,跨界办理,也有互相斗殴的先例。
杨卓义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就只有两个人,真要闹起来,怕是难以抵挡。
“不管怎么,这里也是南城地界,李兄你带着西城的兄弟们,跑过来办事,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人圈外,一个中年大汉说着话,走了过来。
张卫士一看来人,正是南城守尉府的卫士长,连忙拉着杨卓义上前见礼,躬身说道:“田大人,我们二人刚才听到有人呼喊,就立刻赶了过来,发现里面有五具……”
“行了…”他还没说完,就被田卫士长喝住了。
“田兄,见怪了,这么热的天,不在府里喝茶乘凉,还跑出来辛苦啊!”西城的李志,打了个哈欠,面带笑意。
“哪有李兄辛苦,南城这片街区,可远没有西城富裕,你不在西城好好的捞油水,不迟辛苦地跑过来做什么?”
“田兄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是城内的卫士,还分那么清楚干嘛!不瞒你说,刚刚有人,跑到我们西城守尉府报案,说这里发生了命案,守尉大人也知道了,不然我等也不会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跑过来…”
“那真是奇了,不知道是何人去报的案?偏偏舍近求远…”田卫士长面无表情,语气里有些揶揄。
“这就不用田兄操心了,有什么事让你哥田守尉,找我们李大人去……人命案子,容不得马虎,兄弟们跟我进去…”
李志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有些不耐烦,恶狠狠的丢下一句后,就带着手下的卫士们,往院落里走。
“哼…”田卫士长见对方,完全不给面子,也是大为恼火,可也奈何不得,只得冷哼了一声,并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往外走了。
杨卓义见两位长官在此,做手下的哪敢多嘴,也只好和张卫士跟了上去。
“哪个院子是哪家的?”他看田卫士长,不理他们就走了,就问张卫士。
“那女的,就是南城有名的风流寡妇,刘寡妇。那间院落,好像是她的情人,给她置办的…以前跟她好的人不少,最近好像跟黑风庄的庄主,好得热火朝天…”
对于张卫士说的那些,街头巷尾的风月之事,杨卓义也不怎么了解,也没兴趣去打听,他想的这件命案太过蹊跷,值得怀疑的地方,也太多了。
“不觉得奇怪吗?怎么命案刚刚发生,他们西城的人就跑过来了,说有人报案,可距离和时间上也没那么快啊!难不成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还没等杨卓义继续往下说,张卫士赶忙拦住他,看左右没人,小声说:“别多管闲事,不该说的别瞎说,你没看田大人都没奈何,你也别瞎操心。咱们的守尉大人,可比不得西城的守尉大人,人家靠山硬。所以别管闲事,不然出了什么事,可没人会替我们说话…”
杨卓义听后,眉头紧邹,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他自己虽然身份低微,说话做事都得看别人的脸色,但年轻气盛的他,如何能安分守已的过下去,不然谈何为父亲报仇。
于是,他暗自决定自己悄悄地去寻察,希望能找出凶手,查明命案的真相。
因为他隐约觉得他父亲的意外身亡,也跟这个命案一样,涉及到了西城的卫士,或许跟西城区守尉有些关系,具体是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八章 河边祈雨
第八章 河边祈雨
在人们靠天吃饭的时期,如果天气干旱,大地龟裂,禾苗枯焦败死,长时间也不下雨的话,会造成无法想象的饥荒,到时人们将会流离失所,饥民遍野。
上至国主,下至普通的臣民,就会想着去祈求上苍,降下雨水,赈济黎民苍生。
然而作为一国之君,能做的也只是损膳而已,就是减少每天用食的次数,和饭菜的花样品种,其他的照旧。
如此这般,也是为了以此来彰显他们自己,体察民情,与民同苦,好为自己的贤明光环,平添几片光辉的形象。
地方上尚有一点良知的官员们,则会杀猪宰羊,到大湖大河边,烧香跪拜一番,以求福泽。
但也仅此而已,了表心意。免得百姓说自己,作为父母官员,不作为,不为百姓做主,或是被政敌知道了,大作文章,加以威胁,到时候国主怪罪,就会影响到他们的仕途升迁。
倘若狠一点的官家大老爷们,为了表示自己心系百姓,与苍生共患难的决心。就会堆起柴草,自己端坐在上面,以**来威胁老天,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义之心,其实多数只是做做秀罢了。
而一般的老百姓,除了杀牲祭祀以外,更是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总体来说,大家对老天爷,都是毕恭毕敬,生怕触怒了他,要不然动不动就来个大旱三年,那就会加重更多的苦难,得不偿失了。
时下,也正是旱灾时节,在莞平城城主府的内宅里,作为一城之主的李腾飞,显然没有这些方面的觉悟。
此时此刻的他,正悠然自得地躺在凉椅上,惬意地喝着茶、纳着凉,左右还站着两位丫鬟,给他扇着风。
这里是一处幽静凉爽之地,在他内宅的小湖边,有几株茂密的老柳树,把毒辣的阳光,遮挡在了外面,留下树下一大片的阴凉。
看着小湖里,碧波荡漾,翠绿的荷叶,浮于湖面;大片的顶盖叶帽间,隐约可见几朵粉红的荷花,亭亭玉立,孤芳而不自赏,如同美丽的花中仙子,绽放得越发的大方出尘。
几对蜻蜓,时而点水直上,时而相互追逐、嬉闹翻飞。而在那林立的荷叶枝杆丛里,会时不时地钻出一两只鸳鸯水鸟,戏水漂浮,寻觅着飞虫鱼虾……
这动静相宜的景致,让李腾飞很满意。
每每如此,他的心里,都会暗自得意,也不枉他花费重金,修建了这个近百亩大小的观景湖,不然如何能有这般的美景,供自己欣赏。
而且,天气炎热时,这湖边又是阴凉爽服,好不舒坦。
此时,他看着看着,一时困意袭来,正想闭上眼睛,打盹睡午觉时,一阵吵杂的水声,打扰了他的睡意。
“怎么回事?”他不禁眉梢一蹩,大有恼火之色。
旁边的一位丫鬟,连忙起身应答,说:“老爷息怒,待奴家去看看。”
说完,她就拜罢李腾飞,径直闻声而去了。
不一会,那名丫鬟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年纪有点大,发须灰白,穿着仆役打扮的老年人,二人款步行来。
到了跟前,那个老仆役诚惶诚恐地跪下,慌慌张张地说:“老爷息怒,近日来一直大旱,没下过半滴雨水,这湖里的水一天天减少,为了免遭干涸,这几日我都领着下人们,去城外的河里,运水回来,倾倒在里面…刚刚正在往湖里倒水,不曾想老爷在此乘凉,打扰了老爷的清闲,实乃罪过,望老爷息怒!”
说完,他就趴伏在地上,等着李腾飞发落。
“李管家,你真是有心啊!起来吧…”
看着这位老管家,如此地良苦用心,李腾飞再怎么恼火,也不能怪罪,只好打发他去了。
就在那李管家刚走,又一名仆役拿着一张拜帖,快步走来,上前一躬身递上拜帖,说:“老爷,粮库市官刘大人求见…”
李腾飞刚舒展的眉头一皱,心想这掌管莞平城粮草库的粮市官刘海,平时默默无闻,很少有些作为。现在来求见,必定是为了公事政务,不觉有些烦闷。
刚刚悠闲地想睡个午觉,就连番被打扰,这使得他的心里,不禁是直呼命苦不跌!
“带他过来…”虽然烦闷,但作为城主的他,却不可能不理政务,不然会招人口舌之议。
等那刘海来了,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仍旧舒服地半躺在凉椅上,拿眼审视着这名有些陌生的下属官员。
刘海见城主大人正悠闲纳凉,心里虽有不快,但也不好发作。上前行了一官礼,拱手说道:“大人,安歇清闲,下官请来搅扰,实属不敬,望大人勿怪……”
“刘大人免礼了,你的帖子我已看了,你说大旱,水田干涸,为民请命,祈求上苍降雨……这是好事,只不过你也该知道,城里大小事宜众多,政务繁忙,我抽不出时间啊!”
“大人为了全城的百姓们,不齿辛苦,令下官钦佩,只是现在大旱告急,城外多条河道、湖泊干涸见底,不仅是城外的众多百姓们,良田无水浇灌,就连城里城外的吃水,都快成了问题…”
刘海拿出搽汗的汗巾,不停地搽汗,情绪有些焦急。
李腾飞看他那样子,不觉有些滑稽,慵散肥胖的老脸上,挤出了一点笑意。
他并笑着说:“既然刘大人,心系百姓,那就请你代本官去祈雨吧!我确实是没功夫…但有一点,府库粮仓里钱粮短缺,不适合操办大事,免得铺张浪费,所以你自行想办法…”
“这…”
刘海本想请城主亲自去祈雨,这样就显得心诚则灵,谁曾想李腾飞不愿意去,让自己代替他去不说,还不想调拨钱粮出来。
这真是既想得到爱民如子的美名,又不想出钱出力,单的是老谋深算啊!
心中虽有不快,但也奈何不得,刘海只好告辞李腾飞,出了城主府。
回去后,他立马召集手下的一干人等,去筹办祈雨的事宜。
城里的百姓们,听说刘市官要代替城主大人,为了干旱要祈求上苍,降雨的事后,各个是欢庆不已。
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不到几天的功夫,还真凑齐了不少东西。什么用于祭天的纸钱香烛,杀祭用的猪羊牛马,一应事物零零总总的不下千种,光祭天酒,就准备了上千斤之重。
就在祭天的那天,按照祭天的仪式,又安排了数千名人参加,里面的童男童女,也有数百之多。
他们在刘海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莞平城外以东,路途差不多一里有余的莞平河边,整理队形,摆设祭坛贡品,只等吉时一到,就开始祭天求雨。
刘海看着众人忙碌,自己来到了河边。
他放眼望去,发现若大的莞平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秀丽倩影。
这个横躺在大地上的大河,曾养育了无数的生灵,现在却干涸见了底,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小溪,正流淌着浑浊的河水。
而且,在那干枯皲裂的河牙子上,不时可以许多,看到因缺水死去的鱼虾。它们死不瞑目,鱼眼里透着骇人的黑光,一阵阵难闻的恶臭,和土腥的气味,正弥漫在大河周围的空气里,久久不能散去……
刘海看了,不禁叹息,摇头不跌,大感天灾**的不幸。
“听说这河水干的也没那么快,只是半年前,城主府宅里修建观景湖,从这河里运了几个月的河水,倒了进去…”
“打住,这话可不能瞎说,小心吃官司…”
远处不知道是谁,在小声地嘀咕,让刘海收回了惆怅的思绪。
是啊!城主府内宅修建那观景湖的事,他最清楚不过。当时他还提过意见,说夏天大旱快要来了,不宜修建。可城主当时不听不说,还渐渐地疏远了自己。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着手要紧的事,才是正途。
他见众人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又抬头看了看天际,想看看时辰是否到了没有。
此刻,万里晴空,烈阳高照,周围热浪滚滚,人们已经是大汗淋漓,有不少人强忍着炎热,神色有些恍惚了起来。
虽然天气炎热难当,但也阻碍不了人们的热情,祈雨是件盛大的事。
今天有很多冒着酷暑,前来观看的百姓,城里城外的都有,数量达到了近万人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些穷苦的人家,他们多数希望天降甘霖,以求苍天开眼,不然以后生活不济,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吉时已到,刘海也不敢耽搁,急忙下令,开始祭天。
他亲自手持祭天符文,领着事先安排好的一干人等,开始焚香烧纸,宰杀牲畜,仪式办得是隆重之极,**肃穆。
礼毕,他又领着众人们,跪拜天地,山呼海呼,一起吟唱诰天祈文:祷告上苍,恩泽大地,普降甘露,解民间疾苦……
整个祭天仪式,历时数个时辰。
过程中,虽然也有人耐不住酷热,中暑晕倒;但立马会被旁边的人,抬走救治,再由其他的人们,顶上空缺。
这足以显示他们,心至真诚,迫切希望上天能被感化,好让他们脱离苦海。
正在他们这近万人,祭天求雨的时候,离他们差不多有、一里多远的一处高山之巅上。有两个人正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只见,这二人看打扮是一僧一道,却生得是异于常人。
那僧人,看起来也不过十多岁的年纪,生得却是艳煞绝伦。
只见他面上净白红润,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雪白的僧袍,配着他那精致的面容,足以让万千少女,都会自叹不如。
虽然他光着头,没有半根烦恼的青丝,但气质上,让人感觉不出没半点的不合适,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使人见了如沐春风,灵静怡然般的恰是天人。
而另外的那道人,也是如此,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岁不到,一头青丝道稽,面貌虽然没有那僧人般天妒佳颜,但也是俊俏绝伦。
他浓密的眉毛下,双眼是神采奕奕,好像能照亮人的心神一般。
更让惊奇的是,他一身藏青色的道袍上,没半点杂色,如水般披在他的身上,恍惚间,还有无数黑色的氤氲,弥漫其上,使人看不真切。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看了,会惊奇的发现。在这万丈高的大山之上,靠近骄阳如此之近,这二人好似没有半点炎热的感觉,脸上竟然连半滴的汗珠,也找不到。
“净心法师,你看他们心诚所至,我二人是不是也该做的什么…”
那道人不急不躁,气定神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常道友,何出此言?”僧人面无表情,神色安静。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置身世外,还有那人,需要你我请去帮衬一二,这次就顺带帮扶一下,有何不好……”
“大善,就依常道友所言…”
言罢,这一僧一道,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诡异莫名。
不知道是刘海等数万民众祭天,感动了天地,还是那一僧一道做了什么。
当天傍晚时分,天空中乌云密布,闷雷滚滚,嫣然是大雨将至的好兆头。
这可是久旱逢甘霖,极为不易的喜庆事情,把全城内外,饱受煎熬的人们,给乐坏了。
他们举家欢庆,到处热闹非凡,互相奔走欢呼雀跃,更有甚者跪倒在地,感谢上天的眷顾,叩拜苍天,亲吻大地。
而对于主持祭天的粮市官刘海,那可真是感恩戴德,无不钦佩。
要不是刘海极力劝告,城外的老百姓们,甚至要为他立碑刻传,以歌颂他的伟大德行。
与城外老百姓们,似火的热情相比,城里的某些人,却不以为然,觉得他刘海只是运气好些罢了,其中就连城主李腾飞,也是如此的想法。
事后,通过这件事,却给刘海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事儿,此处就先按下不表,这是后话。(未完待续)
第九章 雨夜逃亡
第九章 雨夜逃亡
在李家的铁砂矿石场里面,王宝山被炎热的天气,和繁重的劳作,已经被折磨得脱了人形。
他消瘦了整整几圈,顶上的头发,也稀疏了不少。
由于每天的劳作,和长时间缺水清洗身子,他的衣服物,穿在身上就没有脱过,所以他的浑身上下,是污秽不堪,臭恶难闻。
这些,他都能强忍下来,每天的活重饭少,他也还能勉强忍下去;可连日来的饮用水,却是越来越少,这让他和其他矿奴们,是备受煎熬,已有不少矿奴,中暑渴死。
相比以前缺少吃的,可以灌一肚子的水充饥,乃至渐渐的水源变少,让他们的生路绝迹,心如死灰。
矿场上的管事们,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每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对他们这些矿奴们,是不闻不问,全然不管他们是死是活。
这让一向老实巴交的王宝山,也渐渐地悲愤不已,恨透了那些拿矿奴们,不当人看的狗腿子们。
也许是天悲怜人,今天收工后,看天气似乎要下大雨,这让矿奴们干枯的心田,有了一些宽慰。
果不其然,天黑透后,大雨将至。
在电闪雷鸣中,王宝山吃完了黑面窝窝头,卷缩在干草堆里,从茅草棚子内的破窟窿里,望着天空出神。
不一会儿,就走雨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边的雨珠,却发现是咸咸的味道。
这场大雨,来的很快,不时并倾盆而至,闷热的天气,也随之一凉。
四下里,漆黑如布,天上雷声大作,电光迸现,雨声如瀑,天地间顿时是一片的萧瑟。
王宝山怔怔地望着,那肆意撕裂天幕的闪电,脸上带着点兴奋之情。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除了雷声雨声,就在死一般寂静时,黑暗里,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右手,拉了一下他。
然后,他就默不作声地起来,跟着拉他那只手,悄悄地爬出了茅草棚子。
此时,外面雷电依旧,大雨如注,砸在他的身上,雨水很快将他淋了个透心凉,冰冷的感觉,让他一阵阵地颤立。
拉他的人,正是三皮,此刻跟泥人一样弓着腰,尽量寻找着高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向前摸索着前进。
除了偶尔的一道闪电,划亮大地,隐约可见他们俩人,时而趴伏在泥泞里,时而快步走过,深一脚浅一脚,行色匆匆,渐渐地消失在了,大片茅草棚子的边缘区域。
当他们二人,好不容易躲过无数身在高处放哨的管事,和打手们,来到一处边缘隐蔽的位置时,已经成了两个泥人。
他们的身上,已然是看不出来了任何的颜色,就跟地上被雨水浸湿的淤泥般,浑然一体了。
这处隐蔽的地方,在茅草棚屋群靠近土墙的位置,刚好这间茅草棚子,早就倒塌破损了,里面没有住矿奴。此时的这里,空寂无人,离放哨的人也远,加上雷雨交加的天气,谁还愿意跑出来淋雨啊!
而且,夜已深了,人们都睡着了。
“挖得怎么样?”三皮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不在跟前,根本就听不到。
“快了…”
声音同样轻的很,若不是有人回应,王宝山压根就没有发现,土墙根下会有人。
只见,那里正有两个人蹲在泥水里,用树棍挖着墙根,他知道那是杜小三,和那个以前逃出生天的老矿奴。
“老人家歇会,让我来…”
看到此景,他伸手接过老矿奴手上的树棍,开始不停的挖掘起来。
三皮也把杜小三换了下来,和王宝山一起挖着,被雨水泡的湿透了土墙。
“我说吧!这里地处偏僻,地势低洼,刚刚大雨一直下,这里已经积满雨水,这土墙早就湿透了,所以挖起来也容易多了…”
老矿奴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小声地对他们说到。
杜小三也许是一直吃不饱肚子,身子骨又瘦弱,没什么力气,刚刚挖了一会,就把他累得够呛,歇了一下,也算回了点力气。
他并开口低声说:“这也得亏老先生,你经验丰富,找到这么个地方,和想到如此好的方法,要不然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才好…”
“别的也不要多说,先逃出去再说…”
当下也无话多说,深怕引来其他人,他们四人就轮流挖掘,轮流休息放哨,严防别人发现。
天地间,雷鸣炸响,电光耀眼,瓢泼大雨,冲刷洗淘着早已干涸了很久的大地,让无数亩良田,得到了浸泡滋润,那些河流湖泊,也很快被灌满,万千的生灵,也有了活下去的依靠……
“通了…通了…”
不多时,三皮的声音有些激动,差点叫出声来。
在雷电的电火光下,可以看到土墙的根部,被他们挖掘出了一个,可供一人爬出的洞穴。
真是黄天不负有心人,王宝山他们,都怀着激动的心情,鱼贯爬了出去,等到老矿奴的时候,他却不想走了。
三皮苦劝无果,只好问他为什么临走之前,怎么又不想走了。
老矿奴也是放得开,说:“我年龄也老了,逃出去一时,也找不到安身的地方,你们不一样,还年轻……再说都走了这个洞怎么办,我就留下把它堵上,掩盖一下事端,好为你们多争取点时间,找安身之处…”
“这怎么行,没有老先生您,我们三人怎么能出来,你快些出来,我们好一起逃命…”
杜小三趴在洞口,泪流满面,拉着老矿奴的手,就是不肯放。
王宝山也是哽咽不已,哭着对老矿奴说:“老先生啊!您对我们三人的大恩,我们怎么能不报,您还是跟我走吧!”
“你们快走吧!若是想报恩,逃出去了就好好活下去,等有机会再来把这里矿奴们,都救出去…”
老矿奴说完,挣脱了杜小三的双手,开始捧起泥土,来堵洞口。
王宝山三人看他如此决别,也是没半点办法,他们哭着跪倒在泥水里,望着洞里面的老矿奴,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三人齐声,发誓道:“老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回来救你们…”
说罢,一摸泪眼,三人也不敢多做停留,认了一个方向,没命地狂奔而去。
在这个大雨倾盆的黑夜里,他们慌不择路,任由滚雷,在头顶炸响;任由雨水,打得脸颊生疼,也尤为不觉。
不管是被滑倒跌伤,还是被树枝划伤,也不敢停下,互相搀扶着往前跑,深怕被身后无形的苦难,又给抓了回去。
在逃出生天的心情下,为了自由而狂奔,如同重获新生般,他们泪流满面,喜极而泣。
也不知跑到了多久,跑了多远,又跑到了何处,他们终于精疲力竭,不得已停下了脚步,打算歇息一会。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仓皇的逃命,一路狂奔之下,竟然跑了大半个晚上。
此时的天边,已翻起了白肚,雷雨也渐渐小了,举目四望,大地之上,是一片泥泞的水泽。
实在跑不动了,他们就找了个偏僻的荒山,在确定没人从此经过后,寻了一处突起的崖壁下,暂避雨水。
三人一屁股坐在地方,靠着峭壁,大口喘着粗气,顿感疲惫不堪的身体,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歇了半会,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就找了一条因雨水汇积而成的小溪,洗净了身上的泥浆污垢,又找了些野果来充饥,还喝了点溪水解渴。
“如今终于逃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皮望着依然阴暗的天色,问着王宝山和杜小三。
“我看你们不如跟我一起上山砍柴吧!毕竟乡下深山里,城里的卫士一般都不会去,也远离人群…”
王宝山想的很简单,既然逃出来了,还是回去干自己的老本行,以后再也不去镇上了。
“宝山兄弟啊!不是我说你,砍柴有什么好,能吃饱肚子吗?再者说,你砍的柴伙又不能当饭吃,还不是一样要拿去卖,一样要跟别人打交道,到时万一被别人发现了,你身上的奴印,该如何是好…”
三皮听他要回去砍柴,立忙劝导。
王宝山被他一说,也就沉默了。他知道三皮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也深知那村里人中,胆小怕事,也有好坏不分的,万一被他们知道,那自己肯定会被抓到送回去。
再说他也知道,他赖以砍柴的为生活计,往往也是朝不保夕,完全吃不饱肚子。
“我看城里是不能回了,也不能在人前露出奴印,这天下之大,尽然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了。”
三皮沮丧不已,神色黯然,刚刚逃出生天的喜悦,此刻荡然无存。
他们苦闷了半天,也没得办法,思前想后,也是没半点头绪。如果正如老矿奴先前说的,那他们真是走投无路了。
“那老先生不是说,可以上山落草为寇,做强盗,去求个安身……”
一直沉默少言的杜小三,见他们俩不言语,就开口说到。
“说是那样说,要真去,还不知道人家收不收留?你以为强盗们,有那么容易好当的…官家法理也不容,搞不好还会被杀头…”
三皮好歹出生在莞平城生活,多少知道些事理。虽然在里面时想着逃出来了,就去当土匪强盗,可事到如今,他又有些犹豫。
“不如我们去试试,总比回去煎熬的强,就不知去投奔哪里才好…”
王宝山久在深山里生活,本来就对官家法理,人之常情不怎么看重,只要有个安身之处,能吃饱肚子就行。
“我听人说这莞平城现今,势力较大的就是城南外五十里处,黑风岭的黑风庄,里面强人众多,很多犯了事的人,都会投奔他们,城里的守尉大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如果要投可以去试试…不过他们收不收就不知道了。其他的大小土匪帮派,都不能跟他们相比……”
王宝山见三皮这么说,点了点头,当即说:“那我们快些去,免得被人发现…”
他又看了看杜小三,问他说:“杜小三兄弟,你不是本地人,你打算去哪?”
“实不相瞒,王兄,我的包裹丢了,里面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找回来…”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丢了上哪里去找?”
三皮一听他说丢失的包裹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不由得来了精神。
“比我的命还重要,那是我的老师,在我临行前交给我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回来。”
杜小三坚定不移的说到,像是对他二人,又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现如今也不好到处跑,也不能进城,免得被巡街的卫士捉到,你要怎么去找啊!”
“王兄你放心,我打算跟你们一起去做强盗,为今之计,先在本地安定下来,在慢慢去想办法寻找了…”
就这样,王宝山三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去那黑风岭,碰碰运气,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他们现在身处城北以外的地方,想去那黑风岭,需要绕道而行,不能经过闹市,路途遥远。
所以,他们三人,只好白天尽量走些荒山野岭,好躲避行人,到了夜晚才能走些小道。(未完待续)
第十章 草棚结义
第十章 草棚结义
王宝山三人紧赶慢赶,在荒山野岭,人烟稀少的地方,昼伏夜行,长途跋涉,其间惊险万分,好几次险些被人发现。
有时遇到些无路可走的地方,艰难险阻的时候,也不得已,排除万难而过。
由于这几天阴雨绵绵,天气不甚炎热,但山路难行,攀爬不易。
他们三人,好不容易远离了城北的地界,来到了城西外,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区。
王宝山望着高山仰止,树木葱茏,内心不禁一阵阵地踌躇,感慨前方的路,又在何方?
虽然难行,但也要走过去,不然停下来,也是生计难着,真是千难万难不在话下。
行走了三天三夜后,在饥渴难耐的前提下,王宝山提议在路过、他从小生活的那座宝山时,回到自己的住处,暂停休整一下,顺便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起初三皮和杜小三,有些不愿意,怕被山脚下,他们村的村民发现,多生事端。
但后来,他们经不住王宝山地纠缠劝告,也只好同意,等天黑了再摸过去。
可是等他们,摸到王宝山的住处时,不由得大失所望。
原来那天的大雨倾盆,把王宝山在山腰处的草窝棚,给压塌了,住处是一片的狼迹,住不得人,哪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啊!
王宝山见自己的窝棚塌了,急得差点哭了。
眼看没法填饱肚子,他让三皮和杜小三,留下稍后,自己要进村,要去向刘大爷说明一下由来,毕竟十几双草鞋没了,自己又连续月余未回。
如此一来,难免刘大爷不会怪他,卖了钱跑了,所以再怎么说,也要去说明一下情况。
三皮二人,见他要冒险进村找人,也是苦劝不下,只得由他去了。并商量着,如果情况不好,大家就分头赶紧跑路。
王宝山告别他二人,就着天上微亮的月牙,普照下来的一抹光芒,抹黑进村,找到了刘大爷的家。
当刘大爷见到王宝山的时候,看着如今他瘦骨嶙峋,蓬头垢面,也是大惊失色。
在得知他这些天的遭遇后,也是唏嘘了老半天,并告诫他赶紧远离此处,别被捉回去了。
而且对他想去进山当土匪的事,也不阻拦,活了大半辈子,他老人家比谁都明白,这世道不好混啊!
不仅如此,他还让王宝山,以后多加小心,提防小人,不管怎么样,也要好好地活下。
末了,刘大爷还从装米的米缸里,把自己仅剩的一点小米,抓了大半给王宝山。还叫他拿了些青菜叶子,说是让他拿回去,先充饥。
这让王宝山大为感动,哭着给刘大爷磕了几个头,搞得刘大爷也是老泪纵横,不住的摇头,叹息不已。
再回去的路上,王宝山怀里抱着小米,和青菜叶子,手里抚摸着别在裤腰带上的砍柴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老伙计,我终于回来了,’
其实他这次非要回来一趟,除了要向刘大爷说明事由,还有多半是为了这把吃饭的家伙什。
从小靠它砍柴为生,使他对这把柴刀,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情感,此番虽遭遇横祸,他也割舍不下它。
三皮和杜小三二人,见王宝山安然回来,都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担心,也放了下来。
又看他还带回来了小米,和青菜叶子,都非常高兴。
当既他们三人,一起动手,在倒塌的窝棚里,翻出了铁锅。又找来清水,把铁锅洗净,拿几块土砖,叠起支好锅。又翻出火石,抱来易燃的柴火,打着火石引燃柴火,三人忙得是不亦乐乎。
王宝山等柴火一烧起来,就往锅里倒了大半锅水,把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小米,和青菜叶子,清洗干净后,一并放进了锅里,煮了一锅小米青菜粥。
闻着阵阵米香,他三人不禁食指大动,那早就呱呱大叫的空瘪肚子,那里抵挡得住食物的诱惑,恨不得赶紧往嘴里塞。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同样心急也吃不了热米粥。待得小米青菜粥稍有冷却,这三人跟饿狼一般,来了个风卷残云,不一会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杜小三的吃相,最是难看,他甚至把那还有些微烫的铁锅,舔了又舔,深怕露掉一星半点的米粒。
三皮看杜小三吃完,还抢着舔锅,而他只好舔手上,粘上的米粒,而且一副意犹未尽的满足。
非久饿不知米香,可想而知,他们三人到底有多么的饥饿。
连续月余,朝不保夕,吃的也是些高粱,或着麦糠之类的粗粮,做的黑面窝窝头,哪里闻过半点米粥的味道。
此刻吃了一锅小米青菜粥,他们三人直呼过瘾,当真是人间的美味一般啊!
杜小三舔干净了铁锅,两眼里泪汪汪的,抱着王宝山胳膊,有些激动地说:“王兄啊!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冒险去借得这小米青菜,又煮了一锅米粥给我们充饥,真不晓得我杜小三,还能不能挺过今晚…”
“是啊!宝山兄弟,在里面的时候,也多亏你的救济,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几回。今天你又给我们做了,这么一锅的小米青菜粥,真是让我们无以为报,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有二话,我三皮不得善终…”
三皮虽然没有杜小三那样哭鼻子,但也是双眼湿润,动情地拉着王宝山的手不放。
王宝山被他们俩人,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心想不就是一锅小米青菜粥,瞧把你们给感动的,真是没出息。
他自己也懂得饥饿的感觉,也很理解他们二人,就对他们说:“快别这样,大家都是一起吃过苦的人,都不容易,能互相帮助就好了…”
“是啊,我们三人也是一起遭过大难,吃过苦役饭,又一起逃命,这途中多亏互相扶持,不然也跑不了这么远…”
三皮说完顿了顿,情绪有些激动,接着又说:“今日有幸在此,同吃一锅粥,也算是注定今生有缘,不如我们也学那绿林好汉们,结义金兰,拜成异姓兄弟,以后相互扶持,共患苦难…你们看怎么样?”
他边说边拉着王宝山,和杜小三,情真意切,字字含情。
“如此甚好,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杜小三能在异地他乡,遇到你们二人,真不知道有多幸运。这人世间的多数人为了钱财,可以出卖一切,损人利己,害人害己,谁会给你讲究什么人情礼义。真正有情有义的人,少之又少,今日能与你二人结交,也是人生中一大幸事。哪有不好的啊!”
杜小三慷慨激昂,激动不已。
王宝山听了他们的话,也是感触很多,自己至从十八岁后,孤苦伶仃一个人,勉强生活着,无依无靠的;以后要是有人,能一起相互扶持,共渡苦难,最好不过了,哪有不愿意的。
“苦命的人,能够相互帮村,什么苦难就都不怕了,以后的生活,还不知道有多难,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去面对,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王宝山三人,随即翻身拜倒在地,现在身边什么纸钱香烛,祭品供果,啥也没有,只得一切从简。
遥望着夜空里,朦胧的月牙和点点繁星,他们跪拜天地,叩头祷告,相互又拜了一拜。
然后,他们以读过诗书的杜小三开头,起誓盟约,齐声唱道:
“苍天在上,大地在下,明月为公,群星作证…”
“我杜小三…”
“我三皮…”
“我王宝山…”
“我们三人经历非人的磨难,相逢如此,心系同意,有意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我们当亲如同胎,视于己出。同甘共苦,共渡难关,有饭一起吃,有活一起干,有难一起当……如有违背,不得善终!”
唱完,他们三人,又对着天地,磕了三个头。
接着,相互扶着站起身来,又各自通报了生辰时间,论年幼来排辈分。
王宝山比他们两个人,都要大两岁,所以排在了首位。三皮又比杜小三大几个月,排在了第二位。杜小三最小,就排在了第三末尾。
“大哥…”
“二弟…”
“二哥…”
“三弟…”
他们相互叫了一遍,各自感慨万千,高兴不已。
但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里也不是久留的地方,他们收拾了一下,把能带走的所有东西,全带上,分别背在身上。
然后,他们认准方向,当即并启程出发。
这时,天上的月牙,也明亮了几分,显得今晚的黑夜,也不至于那么漆黑不明了。
王宝山三人结伴而行,也不怕深山老林里有什么不测,一路上有说有笑,相互有了依靠,也不在像之前那样颓废了。
对未知的明天,他们也有了美好的希望。(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山野怪事
第十一章 山野怪事
弯弯的月牙儿,如一枚雪亮的剜刀,沉浮于烟波浩瀚的云端,映照得漆黑的大地上,一片片的惨白。
莞平城以西三十里外,荒郊野外的乱葬岗上,有淡淡的,乳白色的雾气,如鬼魅一般吞吐着舌头,四处飘荡。
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灌木,牵牵绊绊的藤萝,疯长在野草丛林的中间。时不时闪烁着几星绿幽幽的磷火,仿佛是蛇的眼睛,冷漠而邪异,如同淬了毒液一般的叵测。
这里有些无主的墓地,人死在异地他乡,或横死路旁,遇到心善的路人会拿草席卷了,抬到这里,挖个坑,埋在里面,再薄薄地盖上一层土,连一块简陋的墓碑都没有。
如果远方的家人想要祭奠,只能望空祭拜,呼唤亲人的英灵能够回到故乡。谁也不知道,自己远行他方的亲人们,尸骨遗骸,究竟会流落在何方,尘埃落定在何处。
也有那家境贫寒的人家,或者是遭了饥荒和瘟疫的,本来活的好好的,一夜之间便咽了气,活着的人买不起装殓的棺木,抑或尽最大努力,临时拼凑起一口薄皮的白茬棺材,拖到这里来,草草地掩埋,入土为安,也算是对死者有了个交代。
天长日久,这个地方,便坟冢累累,尸骨堆叠,一具压着一具,一层压着一层。每一层,都躺着无数死去的人。他们的魂魄已渺,而今,只剩下坟冢间的枯骨。
如有刚死之人下葬如此的时候,成群的野狗,饿得急了,便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扒开坟堆,将尸首从里面拖出来,饱餐一顿。
所以,这附近的狗,毛尖都渗着油,眼睛里闪着绿光,冷眼看上去,同狼一般无二,因为,它们吃死人的尸肉!
那些露出来的尸骸当然无人收殓,天长日久,白骨支离破碎,白森森的骷髅,遍布满地,渐渐地堆成了一座座的荒丘。
每当夜晚来临时,那些四处纷飞、上下飘摇的鬼火,就是他们对自己唯一的祭奠。
这样的荒郊野外,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连野狗也不敢来,更何况人呢!倘若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来,不被这里地狱般的场景,给吓得半死才怪。
也许合该王宝山三人,倒霉催的,尽然误打误撞地闯了过来。
“这……”
王宝山望着,突然出现在前面的乱葬岗,看那阴森恐怖、骇刹天神的场景,不由得呆立在了当场。
他面色惨然,两排牙齿紧咬,喉结上下翻涌,不停地咽着早已干涸的唾液。
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异之极的东西,惊恐得他的眼睛,都快蹦了出来,全身冷汗也是悠然直冒,两股更是战战兢兢。
三皮和杜小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左一右,抱着王宝山的手臂,嘴巴颤颤缩缩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们都是久在人堆里生活的人,几时见到过这么阴森森的鬼地方。从小到大,倒是听过不少,什么阴司鬼府的民间传说。
三人心里暗叫不好,莫不是此处,并是那生人勿近的亡者之地,自己真是不要命地闯过来,要是惊扰亡魂们的安息,哪还有小命在。
要命的是,周围死静一片,静得吓人。他们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而此时此刻,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鬼火,正成群结片的飘飘浮浮,荡来荡去,形态千变万化。随着山风兮兮,漫天的灯芯绿火,交织演化,渐渐地呈现出了一个个虚幻的影像。
在这些幻象中,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绝色美人,在四处嬉闹,相互追逐。时而又化作一群群翩翩起舞的舞者,衣带飘摇,姿态婆娑,妙曼涟漪间,无声无息地演绎出,一曲曲优美绝伦的舞蹈……
虚虚幻幻,飘飘渺渺,如梦似幻,摄魂勾魄,让人见了心神恍惚,心驰神往,真想过去一同舞蹈。
“嚯…啪…啪…”
一只不知名的夜鸟,突然展翅飞过,如同利箭般,划过纷飞的鬼火,打破了那诡异莫名的舞动。
王宝山三人神态呆痴,三双眼睛被那群舞者牢牢地吸引,刚想走过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夜鸟,惊吓得好似三魂七魄,都出了窍。
“啊……”
顿时,犹如肝胆俱裂般,惨叫了一声。随后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三人内心直呼惨也,就两眼一抹黑,晕死了过去。
“九风…”
不知过了多久,来至梦境深处,那一声轻轻地呼唤,在王宝山的耳边响起,犹远似近,使他睁开了眼睛。
呆木的眼神里,还夹杂着惊恐,和不解的复杂神采。
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看看左右,他发现三皮,和杜小三两人,正躺在身边。
看样子还在昏睡中,脸上还保持着,惊恐万状的表情,显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
“你醒了…”一张秀气年轻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里,那是个很秀气的少年。
王宝山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所措,怔怔地望着他,嘴唇一阵阵地哆嗦。
此时的他,还无法判断这少年是人,还是鬼。
“父亲,他醒了。”少年看他不说话,转头说了一声。
这时,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看他的打扮是个猎户,面相普通无奇,个子虽不高大,但举手投足间,却精悍有力。
“你醒了就好,怎么大半夜跑到这里来了?”中年猎户蹲下身子,语气有些沉闷。
王宝山还是不说话,呆呆地望着,满脸的惊恐。
中年猎户看他不说话,也不多说,从腰边取下牛皮水袋,拔掉塞子,给他喂了几口水。
当冰凉的水,流过干燥的咽喉,直下到胃腹。王宝山才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点真实,慢慢地动了一动手脚,总算是回了阳。
“多谢…”虽然他还无法确定,眼前这两人是不是人,但人家喂水给自己喝,想必无害人的心。
“你不要怕,我们是这个附近山里的猎户,恰巧路过这里,碰到了你们。”
王宝山一听对方说是猎户,又看他们的衣着打扮,还背着弓箭和钢叉,心里算是确认了对方是人。
“多谢恩人,要不然……”自己的小命被人救了,他心里很是感激,当即向猎户跪倒磕头道谢。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说话…”猎户连忙扶起他,来到一旁的火堆旁,坐了下来。
看着火堆里火舌摇曳,阵阵温暖的感觉,慢慢地传遍了全身,他身上的寒意也消退了。
到此,王宝山才知道他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冰冰凉凉,好像他刚从冰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那猎户又把三皮,和杜小三唤醒,扶到了火堆旁坐下。看他们两个人,颤颤缩缩,一脸的惊恐不定。
过了一会,他三人才算安定了心神,恢复了不少活力。
“你们怎么深夜跑到这里来了,不知道这个地方吗?”
猎户看他们都恢复了些,就问他们。
王宝山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还在原地,之前看到的那片乱葬岗,还在不远的地方,不过那里此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诡异莫名了。
“我们三人逃难到此,以前也没来过,不知道这地方。”
“深更半夜逃什么难,晚上山路难行,你们不怕吗?”
猎户看他们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还背着铁锅米袋子,等等生活用品,心里有些疑惑。
三人里,就属三皮的脑袋灵活,他看猎户生疑,看了王宝山,和杜小三俩人一眼,连忙说:“多谢恩人路过搭救,我们三人是西边黄江州府的百姓……”
就这般,他告诉猎户,说一个多月前,他们听闻这莞平城外,西边枣山里的山枣,个大味甜,别处的比不了。
他们三人就筹钱搭伙,带着吃饭用的铁锅,等事物前来,想贩点回去卖些银两,好养家糊口。
不曾想,来到这里后,他们人生地不熟,又不认识路。在经人打听,白天来到了这片山脚下,才发现不是他们要找的枣山。
可就在他们,再次寻找路径的时候,突然从山里,跑下来一伙蒙面的强盗,不由分说地将他们厮打了一顿,身上贩枣的本钱,和用度盘缠,也被给山贼土匪们抢走了。
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他们三人,也是迫于无奈,想赶路回去,不想天黑迷了路,四周漆黑一片,看这边有些光火,就鬼使神差地到了这里来……
三皮说这话的时候,是眼神黯然,直说的是情真意切,声情并茂。
说到被强盗打劫时,他还动情地流下了几滴哀伤的泪水。
这让王宝山和杜小三,听得是瞪大了眼睛,心里惊讶不已,虽没开口去说破,但表情上明显在说:你三皮说谎的功夫,还真是了不起啊!
那猎户听了三皮的陈述,竟然有些动容,不禁神色黯然,也不言语。
久久地沉默着,独自思绪之际,他好像被勾起了什么,同样不幸的回忆。
三皮看那猎户,明显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不免窃喜不已。
在一旁,一直沉默少言的少年猎人,看着他们三人,却是满脸的古怪,眼睛里依然疑惑,显然根本不相信三皮的鬼话。
“还不知道,恩人的姓名,我们以后也好来报答…”
“山野村夫,也没什么好名字,我姓罗,这是我的儿子,罗鹰…”
猎户看了一眼少年,收回思愁,站了起来。
“原来是罗大叔…承蒙大恩,日后定当报答。”三皮也连忙起身,施了一礼。
“夜深了,这荒野之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大晚上也没地方过夜,不妨到寒舍,过一晚,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罗猎户说完,也不等王宝山三人,答不答应,自顾自地找了根树枝,在火堆里引燃,当作火把,又用脚踢起泥土,把火堆给掩埋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猎鹰腾飞
第十二章 猎鹰腾飞
夜深了,深山老林里却并不安静,各种趁着夜色出来的不明动物,为了吃食而不迟辛苦地忙碌不停。
黑暗深处,一场场你死我活的惨烈杀戮,血腥而残忍,正有声有色地上演着,无人观看的大戏。
听着不时传来的追逐声,王宝山三人心惊肉跳,这片山区远比之前他们经过的,要吓人得多,心里不禁对这猎户父子俩人,惊叹之余又多了些钦佩,还好遇到了他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嚯嚯…啪啪啪…”
突然,一阵翅膀啪嗒的声音过后,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地落在了,罗猎户的右肩上,把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吓了一跳。
等定眼看去时,王宝山发现那是一只苍鹰,只见这苍鹰站立起来,高若六岁小孩,羽翼饱满丰盈,嘴橼尖厉如弯刀,利爪像铁钩般,正牢牢地抓着罗猎户右肩上的肩褡,一双鹰眼似电,冷酷里透着锐利,真是神俊英武不凡。
“那是腾飞”
少年罗鹰看了看,因为突如其来的惊恐,正准备撒丫子逃跑的三人,冷冷地说到。
“什么?”杜小三艰难地咽着口水。
“他叫腾飞,我家养的苍鹰。”
王宝山听少年罗鹰说是他们家养的,慌乱的心安分了不少,他知道野生的苍鹰,凶狠阴险狡诈得很,饿极了也会扑食家禽。
以前也听村里人说过,深山老林里的猛禽,在灾荒年月,会飞出来抓田间地头的羊,连最凶猛的狗也怕它。
“腾飞…”三皮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
心想好好的苍鹰,怎么生得这么的凶猛,来去时又无声无息,差点把他吓个半死。而且还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他又一想这个腾飞两个字,不觉有些耳熟。
想了半天,他一拍脑门,才想起来那莞平城的城主,不就是叫李腾飞吗?
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他们一行五人到了一处山腰的开阔地,几间由树木搭建,茅草盖顶的茅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罗猎户举着火把,推门进了正中间的茅屋,放下苍鹰,点起了油灯,又招呼王宝山三人进了屋,安排坐定后。就让他儿子罗鹰,去烧点水,好泡点茶来招待客人。
“你们饿坏了吧?”
他问了一声,就端着一陶盆,已经煮熟的肉食,放在了王宝山三人面前。
接着又说:“山野之地没什么好饭菜,你们将就着吃点吧!”
王宝山看罗猎户如此好客,不仅带他们来过夜,还拿出肉食给他们吃,不禁喜出望外,哪里还能不知好歹。
他赶紧直呼:“岂敢…岂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儿!他三人深感幸运,在这深山老林,凶险莫名的地方,能遇到贵人相助。
他们都是接连过了多时疾苦生活,几时沾过半点肉食。此时面对一大盆,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熟肉,不禁两眼放光,食指大动,三人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好吃…”
“哼…好吃…”
相对于,一直在清苦生活里的人们,肉食的诱惑是巨大的,谁也无法把持得住,王宝山三人也不例外。
他们吃得是满嘴油腻,全然顾不得自己的吃相,有多么难堪,甚至是双手齐用,拿起肉块直接就往嘴里塞。
囫囵咀嚼一下,并吞了下去,接着又赶紧去拿剩下的肉块。
此时,他们只恨自己的身上,少长了一只手,吃得是不亦悦乎。犹如几百年,没吃过肉食的饿死鬼般,边吃边叫好吃,还满足得哼哼唧唧的。
他们三人里要说贫寒疾苦,当属王宝山,他从小就生活在温饱线的边缘,平时能有个馒头果腹,就不得了,哪里吃过肉食,知晓肉味。
今天因祸得福,算是开了荤腥,让他好好的吃了一回,那只有传言中的人间美味,使他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相比他,三皮以前的生活强多了,从小混迹在莞平城里,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总有混得好的时候,吃肉喝酒的时候还是有的。
而杜小三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最近吃了些苦之外,以前在师傅身边,生活在书院里,那生活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啊!
就算后来出来游学,他也是逢店住店,吃的喝的也不差,身上从来都是盘缠够用,何曾不是有肉有鱼的吃得反胃,时常都是想吃,就能吃到,除非他自己不想吃。
对于他们的过往,罗猎户当然不知道。他看他们三人吃得是欢快不已,脸上却没有该有的表情,仍旧沉着脸。
他冷冷地看他们,把一大盆熟肉吃完后,才开口问:“怎么样……好吃吗?”
王宝山看他的面上,冷冷淡淡的,以为罗猎户在怪他们三人,把一大盆的熟肉,吃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做客的礼数。
他就连忙道歉:“多谢罗大叔心善,拿肉食来款待我们,不曾想被我们全吃完,真是罪过啊!如果让你们没有隔夜的吃食,我愿意拿这小米,酬谢你们。”
他说完,拿出背在身上的米袋子,放在了用树枝拼制的桌子上。
“不用了,你们赶路还需要这些小米。些许肉食,我们还是拿得出的,深山老林里,别的没有,野味肉食还是多的是。”
罗猎户点了点,勉强笑了一下,他对王宝山的做法,很满意。
“罗大叔,这到底是什么肉,怎么如此美味,让人口齿留香?”
杜小三也是吃惯了、珍稀野味的主儿,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刚刚吃是什么肉。
“哈哈…”罗猎户听他一问,也不回答,反而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不打紧,可让王宝山三人不由得惊恐不已。
常听老人言,深山老林里怪事多,他们可刚去过那鬼气森森的乱葬岗,前后一回想寻思,眼前的一大一小的俩猎户,莫不是厉鬼所化,请他们吃的,是死人的肉?
还不等他们往下想,罗猎户好像看出了他们的心声,当即说:“你们也不要乱想,我父子相依为命,在这山里打猎多年,也不认得那东西是什么…”
“那东西?”三人不禁更加地惊奇。
“嗯,我说的那东西,还跟我养的这只苍鹰有关……”
接下来,罗猎户就给他们讲了、昨晚遭遇的一件怪事。
原来,这罗猎户带着儿子,在这深山老林里,一直是白天下套,布置陷阱,到了晚上再去狩猎。
刚开始时,并不顺利,打的猎物也少,有时还很难猎到像样的猎物,除了一些野兔、山鼠等小动物外,其他的就没得手过。
而且山野的猛兽巨多,稍有不慎,还得身陷险境。以前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也算勉强能活得下去而已。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儿子在一处无名的山崖下,捡到了一只孵化没多久的幼小苍鹰。看它还活着,就把它带回了家。
在悉心喂养下,小苍鹰一天天的长大,罗猎户又根据前人,培养猎鹰的方法,日夜训练其扑食的技巧,渐渐地他们的日子,也就好了起来。
由于猎鹰的相助,他们打的猎物,也开始多了起来,什么野羊野鹿,等较大点猎物,也偶尔能捕猎得到。
自己吃不完的猎物,还可以扛到山下的村镇,换点钱财,买点其他用度的事物。
一直就这么,过到了现在。
直到昨晚,罗猎户带着儿子和猎鹰,一起去白天布置好的陷阱旁时,他们发现陷阱完好无损,没有那个不知死活的蠢东西,前来光顾,这让他们大为恼火。
这可是他们,勘察过好几天的绝佳地点,谋划多时,精心布置的陷阱,如果事先不知道,根本发觉不了。如今却空无一物,怎叫人不失望沮丧。
好不容易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打猎,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于是,他们打算去找其他几处陷阱,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可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窜过他们身边,如箭般地向前冲去。
罗猎户本着,多年打猎练就的一身本领,当即弯弓搭箭,嗖嗖几声,并射出了几箭。
但让他吃惊的是,那黑影左突右窜的,身形飘忽不定,几箭射去,竟然一箭也没射中。
平时他可是箭无虚发,虽不能百发百中,但也十有**,今天是怎么了?就失手了。
虽然夜晚黑暗,看不真切,就连他们多年在黑色里练就的一双夜视眼,也无法看出那黑影是何物?
但眼看到手的猎物就要溜掉,哪里能容忍,罗猎户心里的斗志,也被点燃,不把那黑影捕杀掉,他回去估计都睡不着觉。
心念一起,他急忙拍了拍右肩上的猎鹰,打着手势,让它先去追踪黑影,自己也带着儿子,赶忙追赶而去。
在奔逃和追逐中,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追了多久,翻过多少座山峰,穿过多少林子,那黑影竟然逃到了,王宝山三人看到的那片乱葬岗里。
关于那片乱葬岗,罗猎户可是清楚的很,知道那是他白天都不会来的所在,以前就算在艰难,也不会来这片山区的。
今天为了追那黑影,竟然跑了过来,心里也是大骇不已。由于乱葬岗里,阴森恐怖,鬼火飘荡,罗猎户不敢再追,只好停留在边缘的位置。
抬眼望去,那黑影跑到了深处,也停了下来,显许是跑累了。
借着月色下的漫天鬼火,只见它浑身漆黑如墨,看身形像是山羊,但又不好确定。
在荧荧鬼火的映照中,那黑影正用透着惨绿色光芒的眼睛,幽怨地看着罗猎户,和他的儿子。
罗猎户看到那双诡异的眼睛,心中惊骇至极,胆气也小了很多。他一阵阵地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直冒。
“嗖…”
就在他惊魂动魄的时候,一只快箭瞬间射去,眨眼并击中了那黑影。
这只快箭从射出和击中那黑影,罗猎户只听到了一声箭响,并已经完成。
让他更是一阵惊叹,直呼神技啊!
可转头看去,原来是他的儿子罗鹰,在情急之下,冷静出击,一箭命中了猎物。(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坟地黑羊
第十三章 坟地黑羊
那山羊般的黑羊,一被击中,身形一晃并没就此倒地毙命。而是重新站定,准备再次逃跑。
“嗖…嗖…嗖…”
又是三声箭响,划破虚空,快如闪电,纷纷射中了那黑羊的身体。
“咩…”一声惨叫,声如婴孩的啼哭,让人听了心神动荡,惊异莫名。那黑羊又中三箭,终于晃了几晃倒在了枯骨丛里,生死不知。
“嚯…”
一看那黑羊倒地,一直在空中虎视眈眈的猎鹰,立刻俯冲下来,伸出铁钩般的利爪向黑羊抓去。好趁着它重伤,来个一击必杀,结果了它的性命。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猎鹰的利爪堪堪触到黑羊时,那黑羊猛然跃起,用头狠狠地撞了一下猎鹰,把它撞飞了出去。
这猎鹰也真的是了得,一被撞飞,却没落地。在空中稍一阵盘旋后,又俯冲而下,打算再次攻击。
黑羊见猎鹰再次袭来,两只眼睛恶狠狠地,恨意直射。一仰头,张开嘴向猎鹰吐出了一团黑雾。
猎鹰也是多年在深山老林里,跟各种猎物搏杀的猛禽,经验丰富且老练。它看黑雾飘来,立忙鼓动起自己强有力的双翅,扇起一股股强风,将黑雾尽数吹散。
待调整好身形后,猎鹰再次伸出利爪,向黑羊的头颅一击抓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散去的黑雾,挡住了那黑羊的视线,还不等它再作任何的反应,就被猎鹰铁钩般的利爪抓了个正着。两只眼睛也被锋利的利爪刺得是支离破碎,当场就瞎了。
猎鹰一击即中,抓着那黑羊的头颅,也不敢松爪,并牢牢地抓紧,深深地陷进了黑羊的脑腔内,又鼓动双翅,想把它抓到半空,再扔下来摔死它。
那黑羊两眼虽然被猎鹰抓瞎,脑骨也被抓破了,又身中四箭;却没有死绝,仍在不停地挣扎祈命。四肢乱踢,而且力气巨大,让一向能抓起野羊野鹿的猎鹰,竟一时飞不上多高,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一同摔到地上。
情况岌岌可危,把远处的罗猎户给急得不轻,他深怕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猎鹰,有个散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当他想有所行动的时候,突然,“嗖”箭声骤起,一支粗大的快箭破空而去,正中那黑羊的咽喉,还是一箭洞穿而过。
那黑羊一声惨叫,随后就停止了挣扎,四肢一僵,就此死了个透彻,终于算是毙了命。
听着罗猎户讲述完,猎杀那黑羊的经过,听上去很简单,但想想也是惊心动魄,不禁让人惊异那好不容易杀死的黑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是平常的猎物,哪有被抓破了头颅,又身中数箭后,还有力气挣扎不死的,又能口吐黑气御敌,这真是奇异而怪诞。让人不禁深感大千世界里,真可是无奇不有啊!
罗猎户见最后关头,还是自己的儿子临机一箭,将那黑羊杀死,也松了一大口气。他打着手势,让猎鹰把猎物带到跟前,举起火把抬眼看去。
这才发现那黑羊,浑身毛发漆黑如墨染地似的,跟普通的黑羚羊一般身形,奇的是头上没有羚角。
拿起时,他又发现这只没有角的黑羚羊,全身冰凉生寒,肌肉却死而不僵,身上却无任何异味,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呈墨绿色,端不是寻常的猎物可比,这让他更加的惊奇不已……
“我也捕猎多年,见过无数各色野味生物,这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罗猎户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末了,还是直叹惊奇。
王宝山三人,听完了罗猎户的陈述,起初也是惊奇,匪夷所思。可听到后面,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一阵恶心的恶寒,从脚跟一直延伸到了发梢。
顿时,他们三人,面露痛苦,涨红的脸也跟猪肝一样。都不用多想,他们并立刻捧着肚子,干呕了起来。
比起之前的胡吃海塞,此刻的他们,恨不得把胃液也给吐出来。
因为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刚刚吃的那一大盆熟肉,并是那个诡异的、不知名的黑羊肉,怎么不让人心底生寒。
罗猎户对他们也没隐瞒,实话告诉他们,自己把那东西带回家后,就剥皮洗净,剁成肉块放了一些佐料,大火煮了烂熟。
但由于亲眼目睹那东西的古怪,他一直不敢吃,就放到了一边。
刚刚领着王宝山三人回家时,见他们饥渴难耐,家里又暂时没其他的吃食,就拿出来给他们吃了。
“真的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身体,怎么样?”罗猎户一改先前的冷冷淡淡,脸色上也有了些歉意之情。
王宝山三人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又听罗猎户这么一问,这才缓过神来。
等他们稍微一感觉,却发现肚子里,除了被填满的饱胀感外,就只剩下了舒适和满足,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觉。
看来并无大碍,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停止了干呕,连着脸上的猪肝色,也渐渐地褪去,变成了一片片的红润之色。
这时,罗鹰的水也烧好了,并泡了四碗浓茶,端了过来。
“没什么好茶招待,勿怪!这茶叶是我一位朋友,在半年前给我带来的,是你们黄江州的茗茶,你们出家在外多时,正好品一品家乡的茶。”
罗猎户捧起茶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吹吹热气,品了一小口,一脸的陶醉。
王宝山听他说了,有些犹豫,深怕罗猎户又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给他喝。
但后来,他见罗猎户自己也喝了,就放下心来,捧起茶碗,也学着对方闻一闻,吹一吹,喝了一口。
顿感这茶,入口苦涩难当,跟苦口的药草汁一般,奇苦难咽。
三皮和杜小三喝了,面露难色,想必也是深感,奇苦难耐。
罗猎户把他们三人,各自喝茶的方式和表现,都看在眼里,心有所思。
在沉默半饷后,他冷笑着说:“这其实并不是那黄江州的茗茶,就连普通的茶叶也不是,只是这山里的一种,解毒的草药…”
“那罗大叔,刚才为何那么说?”三皮面带慌张,有些底气不足。
“呵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们喝茶的方式,没有一个,如那黄江州的人一样。”
罗猎户冷冷地说着,面似沉水。一阵地冷笑,接着又说:“就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岂能瞒得过我。”
王宝山三人听罢,慌乱不跌,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王宝山如实相告,把自己三人是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被人骗去做了矿奴,怎么逃跑,怎么没日没夜的一路跑来此处……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了,怕罗猎户不相信,还挽上袖子,露出了左肩上的奴印,给他看。
罗猎户看了他们三人的奴印,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和气不少,还说:“看不出你们也是大难之人,那以后该做什么打算?”
“实不相瞒,说出来又怕被您笑话,我们三人正打算去找那黑风岭,看能不能拜入黑风庄,求个安身之处。”
三皮见罗猎户,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也不敢再隐瞒什么,只好实话实说。
“嗯,也好…”
罗猎户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又说:“时间不早了,夜深了,先安歇吧!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
第二天天色刚亮,王宝山就睡醒了。
在随便洗了把脸后,他并拿出一点小米,又让罗鹰找了些野菜回来,将就着煮了一大锅,稀垮垮的野菜粥。
待大家洗过脸,吃完早饭。就开始收拾各自随身的东西,整理停当后,准备和罗猎户道别。
罗猎户也没多说什么,送他们出了门,还让他的儿子陪他们走一趟,带他们走出这片山林,免得他们又迷路乱跑。
这让王宝山他们欢喜不已,对罗猎户千恩万谢,感激不尽。都说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请来道谢,报答救命之恩。
两方告辞完了,王宝山几人选了个方向,再次上路。
经过昨晚的事,他们也不敢再从那乱葬岗,那里经过,深怕再遭遇到什么惊险的事。就由小猎人罗鹰带路,绕了些路,走了半天,才远离了那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山地。
山路难行,密林遮天,苍苍茫茫,人迹罕至。其中的千辛万苦,艰难险阻都不在话下,足以累死半个大活人。
幸好罗鹰认识路径和方向,不然让他们自己走,肯定要花费很长时间。
可是走着走着,王宝山有些奇怪起来,这罗鹰也不提分别,这里已经离他的家,越来越远,他就好像一直没有发觉,只是闷声走在前面。
“罗兄弟啊!这里离你家已经很远了,辛苦你送我们一程,还是早点回家的好,免得你父亲担心。”
“不必了…”谁知罗鹰,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三皮,看他这样,也是奇怪得很。心说这小猎户怎么了,好言提醒他,却不领情。
虽然他深知这罗鹰,箭术超群,又熟知深山老林的路径,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也好抵挡一二。可毕竟人家是来送他们的,怎么好让他一直陪着走下去啊!
他就说:“罗兄弟,眼看要到南边了,剩下的路,我们自己可以走过去就行了,这次多亏了你,你父亲还在家等你,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去…”
“我不回去了…”罗鹰头也不回,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不回家,那你想去哪?”王宝山听他一说不回去,就更加奇怪了。
三皮和杜小三二人,也是很奇怪,这罗鹰到底想干嘛?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黑风庄…”
“这…你父亲知道吗?”王宝山一脸惊奇,搞不懂他这是为啥?
罗鹰看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话。
“也好,只是你父亲为什么让你去黑风庄?”
“不管为什么,跟你们也没关系…”罗鹰冷冷一笑,全不顾王宝山怎么想。
被他这么一说,王宝山三人也不好再问,气氛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黑风庄
第十四章 黑风庄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宝山他们四人,埋头苦行,闷声不响,只顾前行,一路翻山越岭,逢河涉水,脚不停歇地往前面走。
到了夜晚,实在走不动了,就寻了个较为安全的位置,安顿过夜。
王宝山嫣然成了他们中,专门的伙夫,一停下来,他就点燃了一小堆火,支起铁锅,又找些山泉清水,就着野菜和小米,煮了一锅野菜小米粥,给大家充饥。
吃完晚饭,他们各自睡了。养精蓄锐,好白天多走点路径。
就在隔天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他们四人总算看到了黑风岭的地界。
在夕阳的余晖中,一大片褐黑色的山脊,显得是灰蒙蒙的伟岸而高嵩。
放眼望去,它们高矮不一,高的山峰有千丈,矮的却形如大土包子,高低错落,杂乱无章;山脉间的皱褶,纵横交错,千沟万壑,连绵起伏,占地颇广。
在那风起云涌之际,这连绵起伏的山岭上空,隐约可见阵阵黑色的野风,徐徐地飘过,显得天地间一片的灰暗和萧瑟,端的是名副其实。
到了跟前,他们却犯了难,望着大片的山岭巨峰,上哪去找隐藏在深处的黑风庄啊!
王宝山几人见此,不禁面露难色,心想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了黑风岭,却只能望穿秋水,不知路径,如何不叫人犯难啊?
但他们却于心不甘,并不再多做犹豫,正准备前行,却被罗鹰拦住了。
只听他说:“天快黑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就是了。这黑风庄进庄的路极为隐蔽,而且有暗哨把守,冒然请去难免有些冲撞,还是等明天再做打算。”
既然到了黑风岭,也不用急于一时。幸好这黑风岭,也有数条河流,大小湖泊也不少,水源也丰富。于是,他们找了个靠水的地方,埋锅造饭,准备过夜。
“大哥,看这黑风庄,也不是善良的地方,我们该如何是好?”
杜小三坐在一旁,看着王宝山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烧火煮粥,神色有些担忧。
“我说嘛!既来之则安之,三弟你就放心吧!办法总是有的……”
王宝山正忙得不亦乐乎,黝黑粗糙的脸上,此时被烟熏火燎得,是一道道的灰迹,看着让人好笑。
杜小三说:“话虽这么说,可事到临头,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啊!”
“也是,二弟,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王宝山捣鼓着锅里的小米汤,扭过头问正躺在草丛里,闭着眼休息的三皮。
三皮眼皮都不抬一下,说:“大哥,三弟啊!那个小猎户不是说了,黑风庄没有人带路,外人是进不去的,我们就在里等着。看明天,要是运气好,有人出来,我们再去分说,看看情况…”
“万一他们把我们抓起来,送到城里,领赏怎么办?我们现在可不能冒险…”
“我说你们要是怕的话,就别来啊!随便找个深山老林躲一辈子,不是更好。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见利起意的小人,你们可别小看了黑风庄的人。”
在一旁整理弓箭的罗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杜小三的话。
“躲一辈子,也不是个事儿。”
王宝山没有在意罗鹰话里的讥讽之意,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听村里人说,强盗里也有好坏之分,虽然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人,但总还是有好人在的,我们也不要求多好,能在他们庄里,做个干杂活的佣人就好了。”
三皮显然不以为然,刚刚见罗鹰讥讽他们,心里有些不痛快,却只能隐忍着。
就说:“大哥,进了土匪窝里,哪能只以打杂为追求,当然要争得个功名,岂不快活。”
“二哥,可我们身无一技之长,如何能被他们看上。”
“三弟,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虽然没有一技之长,没有什么与人打斗的能力。但好歹知道一些事理,可以给他们跑跑腿,望望风什么,总有用得到地方。”
三皮看杜小三,还是忧虑不已,并只好出言安慰他。
“哼…你以为黑风庄里什么人都肯收啊!人家可是不会养闲人的。”罗鹰冷哼一声,对三皮的话,嗤之以鼻。
三皮早就有点看不惯这个小辈,但因为他的父亲,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好为难他,只好隐忍不发。
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讽他,他哪里忍得住,就不客气地说:“我说罗家兄弟啊!你还年少,可不能仗着自己有那么点本事,就看不起人。”
“怎么,不爱听,我可是实话实说…”
王宝山看他们话里有些冲突,怕伤了和气,就说:“二弟,我们这一路多亏了有罗兄弟相助,不然哪里能这么快,这么顺利到这里来,万不可伤了和气。”
“大哥,你也不能太老实啊!你看我们着急该怎么办,为大家着想,他不一起商量,却在一旁说风凉话,真是气人。”
三皮听了王宝山的话,有点埋怨。
“罗兄弟你的话,说得也没错。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你父亲让你跟我们一起,就没有跟你说点什么话。”杜小三看罗鹰一直冷漠,想必一定有所自持,就向他问到。
罗鹰听了,却不回答,而是站起身,向旁边的河边走去。全不去顾及身后,一脸尴尬的杜小三。
这可把三皮那个气啊!望着罗鹰的背影,恨不得过去教训一下,这个年少轻狂的少年。虽然气不过,但是也不能真的那么做。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深山老林里长大的野孩子,怎么能进那黑风庄。
“大哥、二哥,你们都是本地人,对这黑风庄了解多少?”
杜小三也被罗鹰,搞得有点生气,但他是个游学到此的书生,作为一个外地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更可况对方还是一个少年。
“三弟啊!大哥我一直在山里砍柴,对这些事,知道的也不多,惭愧啊!”
王宝山对杜小三还是不错,礼数有加,毕竟人家可是读书人。
三皮听杜小三问起,就收回了看罗鹰的眼光,说:“大哥、三弟,我打小在城里长大,接触的人也多,对一些事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那最好了,二弟你快跟我们说说,这米粥还需要一点时间煮熟,正好有时间听听。”王宝山听他说知道,也来了兴趣。
“我以前听人说,那黑风庄在黑风岭的深处,外人一般都不知道具体位置。据说那里的地底下藏有金矿……”
三皮望着灰蒙蒙的黑风岭,眼里透出了一丝丝的火热之色。
接着,他给众人讲起了,关于这黑风岭里的传说。
三皮从小生活在莞平城里,常年混迹在街头巷尾,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也多,听说的事当然也多。
据他所知,这黑风岭自古以来并有着穷山恶水的传言,虽然景致跟其他地方的山地不同,但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也就是一处大一点的荒山野岭。
可不知道多少年前,有个人在里面发现了金矿,地点极其的隐秘,除了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外,外人也无从探寻。
由于这人,也是有钱有势的人物,别人想打他的注意也没办法。
俗话说得好,贪得无厌,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人为了独享地下的金山,又怕被别人知道了,来抢夺,就举家搬了进去。
而且,在外人无法探寻的深处,建造了一座庄园,那并是黑风庄。
并且阻止家人和仆役外出,免得被人发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出来。
一般人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他在里面干了什么,外人一概不知。
后来,一些人也进去寻找过,却什么也没发现。有的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生死不知,从此消失无踪。但越是这样,越是会激起人们的好奇,都想去寻找金矿。
直到两年前,现在的黑风庄庄主张北斗,领着一帮弟兄,却成功进到黑风岭的深处,找到了黑风庄。
他并用武力霸占了庄园,从此占山为王,以此地为据点,还扬言以后谁要是、私自进黑风岭来寻找金矿,就捉到庄里去喂狗,一时吓退了不少人。
这庄主张北斗也是猛人一位,手下猛将无数,曾带领兄弟们数百人,灭了城北的一个大寨。
当时的他,还肆无忌惮地冲进城里,招摇过市,连城里的卫士也不敢阻拦,整个就是一方巨匪强人。
现在庄里的人马,不下五百之多,在黑风岭各处都安插有岗哨,严防外人进入。
城主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由于黑风岭的地形地貌复杂,城里的卫士们,也不敢来攻打。
正因为如此,就有很多被官府追捕的人,或走投无路的都来投奔。
庄主也不推脱,来者不拒,但有一点,未经他允许,擅自出山者死,重者灭家。而一般人都把家人,接到了庄里,为了躲避官司,安身立命,谁还敢不从。
所以,黑风庄的人一多了,其实力也渐渐地雄厚起来,嫣然成了莞平城地界上,靠前的几个势力之一。
三皮断断续续,把听说的、知道的,一股脑儿的讲了出来,让王宝山和杜小三,算是听了全面,对黑风庄的兴趣就更浓了。
这期间,罗鹰不知怎么做的,竟然捉了一条一寸多长的草鱼回来,此刻正用树杈插着,在火堆的上面,烤得是喷香扑鼻。
他边烤着草鱼,边听着三皮讲完,却也没有打扰他,也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三皮看他这样,之前的气也消了不少,心里很满意,觉得总算找回来了一回面子,让罗鹰这黄毛小子,知道了他自己,也不全是一无是处,而且知道的事,还是不少呢!
“看来,我们这次去,应该会顺利些。”王宝山看小米粥,已经煮熟,并招呼大家一起吃。
罗鹰因为自己有烤鱼吃,就不打算吃小米粥了。这让又让三皮给气的不轻,但眼馋归眼馋,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自己去捉的鱼,该怎么分配,由人家说了算,也拿他没办法。
王宝山倒是对此不以为然,他有口小米粥喝就很满足了,对罗鹰的行为,也只是笑笑。
众人吃过晚饭,就倒在火堆旁,各自睡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摸鱼充饥
第十五章 摸鱼充饥
第二天,天亮后,他们去河边简单洗了脸。也不好走远,就留在了原地,继续等着黑风庄的人出来。
不用在苦于奔命了,闲坐在树荫下乘凉的众人,就在百无了赖的时候,肚腹里却呱呱大叫起来。
三皮和杜小三,眼巴巴地望着王宝山,想让他煮点小米粥喝。
王宝山拿出空瘪瘪的米袋,翻开给他们看,里面空空如也,那还有半粒米,也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但饿着肚子,也不是办法,只好去河里打了一锅河水,将米袋泡在锅里。他又去寻找了一些野菜回来,洗干净后,放到锅里一起煮。
总的来说,米袋子装过小米,还有一点小米的味道,跟野菜一锅煮了,菜汤里也有米的味道。
待煮好了菜汤,王宝山把米袋子捞出来,拿去河里洗了洗,挂在不远的树枝上晾晒。完了,招呼大家吃野菜汤。
罗鹰看他这么做,表示坚决不吃那菜汤,他宁可饿着肚子。
王宝山看他不肯吃,劝说道:“好歹,吃点,这野菜汤还是有点儿小米的味道。”
罗鹰不为所动,去了河边,看来是想去河里捉鱼。
“别管他,还嫌弃怎么着…”三皮看罗鹰不吃,拉了拉王宝山的衣袖。他倒是毫不嫌弃,连吃了三大碗。
杜小三也吃了两大碗,吃完一模嘴,有些担忧地说:“这都快中午了,也没见半个人,我们是不是等错了地方?”
“要不然,等会问下罗家兄弟,我们去别处看看。”王宝山吃着野菜,边吃边说,末了,喝了一口菜汤。
“问他做什么,我们不会自己去找啊!”
三皮貌似有些不大同意,王宝山的提议,想甩开罗鹰。
他说完,看锅里还剩了一点汤汁,就叫杜小三去捞,还说:“三弟,还有点,你快把它喝了。”
王宝山看他这么说,摇了摇头,也不好怪他,只说:“一起过来的人,总该有个照应的好。现在小米也没了,就连野菜也难得寻到,刚刚我找了好久,才找了那么一点。眼看黑风庄的人,没一个出来,这样等下可怎么办?”
三皮和杜小三二人,听了也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这人啊!一顿不吃,真的是饿得慌。
王宝山眼看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想办法,解决一下肚子的饥饿问题才行,不然说其他的也没用。他看罗鹰去河边捉鱼,就借着去洗锅的当口,想找他学学怎么捉鱼。
罗鹰对此,却蛮热情,跟换了个人似的,立马教他如何寻找鱼的踪迹、如何捉鱼…把自己会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教给了王宝山,仔细讲解操作方法,和注意事项。
有时还亲自动手指导,带着他沿河着走,寻找水草密集的区域,寻觅鱼踪。
王宝山按耐住内心的惊讶,虚心请教,仔细听罗鹰的讲解。
不懂的地方,还不耻下问,一副虚心求学的做派,让罗鹰很是满意,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他趁着兴致,又给王宝山讲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譬如各种各类的鱼类习性,和不同的捕捉方法。一开口就像关不住嘴了,滔滔不绝,不厌其烦地讲解了大半天。
“有了,呵呵…”
当一条半寸的鲫鱼,被王宝山用罗鹰做的简易鱼叉,扠起来的时候,他兴奋得叫出了声。
“嗯,王大哥学的真快…”
罗鹰在此时,已经扠中了一条寸余长的花鲢鱼,转身对着王宝山点了点头,以示赞赏。
王宝山握着简易的鱼叉,取下了鲫鱼,递给跑过来看的杜小三,让他拿着去烤。
杜小三接过后,有些不知所措。挣扎乱跳的鲫鱼,刚到他手里,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眼看那鲫鱼,挣扎着就要跳到河里去了,一旁的三皮,手疾,用脚踩住了还没死透的鲫鱼。
“三弟,小心了,这可是大哥好不容易捉到的鱼,要是被它跳到河里去了,那大哥为了我们,就白辛苦了,一会又得饿肚子…”
说着,他用脚把鱼,踢到了离河牙子,远一点地方。
杜小三惭愧地举着手,向他笑了笑。也难怪他抓不住那条鲫鱼,一介书生,吃过的鱼倒是不少,可活蹦乱跳的,还是头一次摸,不失手才怪。
王宝山没有去管他们,继续按照罗鹰的方法,寻觅着鱼的踪迹。
不一会又扠到了一条草鱼,也不大,就巴掌大小。
就这样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总共扠了四条鱼。等他找来树杈,把不同种类的四条鱼,杀好洗净后,扠起来拿去烤时,发现罗鹰已经把烤好花鲢鱼吃完了。
他就说:“罗兄弟,你还蛮快啊!”
罗鹰吃着鱼,没有回答他,不过脸上再没有之前的冷淡,他还冲王宝山笑了笑。
三皮和杜小三,一直跟着王宝山打下手,早就迫不及待了,立刻烤起鱼来。
这河里的鱼,还当真肉质松软,鱼鳔甚厚。在火上翻烤没几下,就有阵阵的肉香味冒起,让人闻了不禁胃肠翻滚,口水直流。
“什么人?”
就在他们吞着口水,正待烤的焦黄,好饱餐一顿的时候,一声洪亮的怒吼,从身后的树林里,突兀地爆发过来,吓得他们都是猛地一跳。
接着,一伙人快步走了过来。
王宝山手里握着的树杈,差点被吓得,脱手而出。
他惊恐地看着过来的那伙人,只见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色的裹身劲服,头上裹的也是黑色包头巾,脚上穿的也是黑色云靴,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的黑。
这伙黑衣人,动作迅捷,脚步刚猛稳健,刚一站定,右手并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佩刀的刀柄上,显然是由于长时间的练习,而养成的身体习惯。
他们也不言语,一个个只是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王宝山四人。那充满杀气的眼睛里,透着刀一般的锋芒,只看得他们浑身的毫毛直立,犹如切肤般的生疼。
为首之人,虎背熊腰,身形高大威猛。遮盖了半边脸的兜嘴胡须,生的是乌黑浓密,就像一块黑布,让人看不清完整的面容。
但这并不妨碍,他那双比起任何人,更加凛冽的眼睛,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寒光凛凛间,透射出逼人的威势。
“光是这个眼神,就能把人劈成两半吧!”王宝山心里这样想着,他被这双眼睛盯着,心如死灰,内心深处,竟然生不出半点的反抗。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世上的人,可能早就死绝了。当然目光再怎么凶恶,也不能伤害他人,只能在与人对视的时候,震慑住别人的心神,让别人心里,生不出半点的反抗心思。
王宝山被那突然冲过的一伙人,死死地盯着,内心惶惶不可终日,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是什么人?到此做什么?”那为首的大汉,看着眼前四个破衣烂衫的人,跟个要饭的花子没啥两样,并冷冷地问到。
正当王宝山三人还在惶恐不安的时候,一旁的罗鹰突然走了过去,对那大汉一抱拳,小心问道:“敢问前辈,就是那黑风庄内,坐第五把交椅的手刀太岁―李进,李前辈吗?”
“小子你认得我,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大汉,正是浑号手刀太岁的李进,他此时看着眼前,猎户打扮的少年罗鹰,显然也是有些惊讶。
罗鹰上前躬身行了大礼,说:“晚辈名叫罗鹰,家在城西外四十里的山里,和我父亲在那里打猎为生。”
“你是罗家兄弟的儿子啊!”李进看来也是认识他的父亲,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和气和气地问他。
“我们想进庄,不知道李前辈,肯否收留?”罗鹰说完,看了一眼,惊呆得正不知所措的王宝山。
“这又何妨,你既然现在来,想必是你父亲的意思。”李进闻言笑了笑,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那就多谢前辈了…”罗鹰对李进又拜了一礼,连忙称谢。
“他们三人,也是跟你一起吗?”李进眼皮一挑,看着王宝山三人。
罗鹰看着王宝山,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好,跟你爹还蛮像。”罗鹰的那点犹豫之情,哪里逃得过李进的眼睛,也不多说,上前一把夺过三皮手里烤好的鱼,自顾自的吃了一口。
“不错…味道不错。只可惜出来的紧,忘了带酒…”他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地说,把三皮惊得呆立在了当场,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一向冷酷的罗鹰看了,禁不住的也笑了一下,说:“李前辈,您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李进满嘴的鱼油,看了一眼罗鹰,说:“这有何难,我看这里有白烟升空,料定有人在此。”
罗鹰听了,心里也就释然了。肯定是他们在烤鱼的时候,鱼油和水分落在火炭上,生出了许多的浓烟。
在这荒山野岭里,又是大白天,不被发现才怪。可转念一想,却是一阵心惊,自己还没发觉,对方就过来了,真的是神不知、鬼也不觉。
“也得亏遇到了李前辈,要是遇到别人,只怕会有些麻烦。”
“哼,麻烦…”李进听了,脸色一沉,手里的烤鱼一放,一挥手,突然说:“绑了”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一众黑衣大汉们,如狼似虎地冲过来,用细软的麻绳,把王宝山四人捆了个结实。
罗鹰也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刚刚还一脸和气的李进,怎么就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饶是他一直沉着冷静,也想不到会这样,连忙说:“李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李进看着他,冷笑道:“你们不是想进庄吗?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完,他又让人用黑布,把他们四人蒙了眼,全不顾他们的反抗,就押着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