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科技王座TXT下载科技王座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科技王座全文阅读

作者:急冻人     科技王座txt下载     科技王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科技王座全文阅读

第一章等米下锅

    1977年2月9日,距离春节还有十天。

    “明白,……嗯,嗯,好的,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好的……,没问题,好,再见!”

    广州市革委会,外联办主任陈文光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阵,起身离开主任室,来到隔壁办公室。推开门,只见下属办事员们正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天,讨论这个春节该怎么过,各家都买了些什么年货,说得不亦乐乎。

    他目光一转,朝一名正在照着字帖练习钢笔字的中年办事员招呼了一声:“老黄,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些事要让你办一下。”

    “主任!”

    “主任!”

    正在聊天的办事员们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见他,赶忙一个个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招呼道。

    陈文光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机关人浮于事这是多年弊病了,他们外联办平时工作也不多,又是春节将至,他没必要扫大家的兴,呵斥属下。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老黄推门而入,小心地关上门:“主任,您找我?”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下午去火车站接一行人,把他们安排好。这行人身份比较特殊,这次是以个人身份经由国内去香港,上面希望我们也以非官方身份接待,不要大张旗鼓的,搞得所有人都知道。”陈文光给他讲解道。

    老黄是名老同志了,外事工作经验丰富,一听就明白:“要联系他们和各级领导会面么?来的是阿尔巴利亚还是东欧国家的人?”

    “就不联系领导会见了。”陈文光拿起一张纸,隔着桌子递过去,“这是我刚才记下来的一些情况,你看看吧。”

    “我明白了。”听说不准备安排领导见面,老黄知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代表团,从领导手中接过纸,认真看起来,随即就是一愣,“偭定人民党?国内不是决定不再支持他们了吗?这个……,我们接待他们是否合适啊!”

    外事任务是非常讲究原则性的,分寸尺度都不是下面人可以自行其是的,看到即将接待的是人民党的成员,老黄很是惊讶。

    “你放心,这是外联部直接下达的指示。”陈文光先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解释道,“我们虽然撤回了军事顾问团,也不再提供支持,可毕竟还是兄弟党,我们也不可能翻脸无情,是吧?好在他们此行,也是以个人身份,途径国内去香港,所以我们做好接待工作就可以了,不安排任何领导见面,接待中也不谈政策、不给承诺,客客气气接待好,最后礼送出境就行了。如果他们要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要当即严词拒绝。当然,一些合理的小要求,只要不违反政策,能帮也就顺手帮一下。”

    “我懂了!”

    老黄是真的懂了,不就是陪吃陪喝陪玩么,末了把人送走就算完成任务,这简单。

    “他们有十来个人,为了做好接待工作,你可以去市旅游公司借调一辆旅游车,车班再出一辆吉普。他们坐的火车是下午两点到站,车次是k231,你去具体查一下到站站台,别接漏了人。”

    “好的,主任,没事的话我这就去安排了。”老黄看主任没有更多要交待的,退出办公室,关上门,就立即着手调拨车辆,准备接待事宜。

    ……

    关飞坐在下铺,手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景致,陷入沉思之中。

    他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将近三年了,从最初的茫然不知所措,到试探着和人接触,了解身处环境、时代。他在明白这是1974年的云南之后,便混入去偭定支援“世界革命”的学生队伍,成功地洗掉了黑户这个最大的身份破绽,顺利融入这个世界。

    加入人民军,对他来说即满足了长久以来的军人情节,也获得了一个巨大的机遇。

    “旅长,火车已经到广州,就快进站了。”警卫员周小云的提醒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是么?”

    关飞凝神看出去,只见窗外的景致已经由连绵农田转变为大片建筑物。只是建筑物普遍不高,许多还是老旧的平房瓦屋,看起来灰扑扑破破烂烂的。火车道旁看到的人民衣着也不怎么好,绝大多数都穿着深色的毛式制服,男人是这样,不少女人也是这样,只有极个别穿裙子的小姑娘。

    道路也多以沥青路面为主,水泥路面都很少,显见国内水泥等基建材料的短缺。

    国内此时还很穷啊。

    关飞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他在偭定丛林摸爬滚打,那里条件艰苦,他认为理所当然,毕竟以前这里还是土司管理的落后地区。可这一趟火车之行,他看到国内的境况也很不好。

    别说他在自己所处的星际时代,动辄上千公里的浮空城、形态万千的建筑物这里没有,就是怀旧电影中,这个时代常见的高楼大厦都极其罕见。

    这里还是大城市,路过的一些小县城、农村,还可以看到土垒的窝棚、茅草房,几乎让他感觉自己是回到了更久远的古代。

    根据生物脑中的资料,就是眼前这些穿着简朴的人,通过数十年默默的耕耘,把这样一个落后的国家,在五十年后竟然一跃建设成了全球第一经济强国,掀起了民族复兴的第一波浪潮,为未来中华星际联邦打下了坚实基础!

    关飞一想到这点,就不由得心潮澎湃。

    他其实对什么信仰并没有多坚定,但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

    他很高兴自己能够回到这个虽然仍任贫穷、但充满勃勃生机的时代,和前辈们一起辛勤奋斗,将自己后世所学的科技知识,反哺给这个时代,让个人、国家都得到最大的利益,未来的道路走得更顺一些,发展的速度更快一些!

    关飞看看窗外,身体里充满了干劲!

    “把东西收拾一下,准备下车!”他带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是!”

    同车厢的警卫战士齐声应道。

    他们随身的东西很少,多年在丛林中摸爬滚打,属于个人的物品本就很少。像他们随身穿的便装,就基本都是他们当知青时从家里带出来的,好多都有些破损,缝缝补补以后,这次出行又穿了出来。

    此外就只有牙膏牙刷,毛巾水杯等国内方面为他们准备的几件洗漱用品,一两分钟就收拾完毕。

    警卫员周小云最后从关飞睡的底铺床下,提出一只小木箱,紧紧地搂在怀里。

    哐,哐,吱!

    火车进站,速度更慢,在滑行到停靠站台后刹车,一阵惯性传来,关飞在生物副脑的辅助下,身体肌肉群轻微跳动,抵消冲力,脚稳稳地站在地板上。其他警卫战士就要手扶着床架、墙板来稳住身形。

    下到站台,周小云等人脚下都有些软绵绵的,脚步虚浮,这是火车坐久了,有些不习惯硬实的地面。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关飞同志吗?”

    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紧盯着车厢,看见关飞等人下车,估摸了一下,迎了上来试探地问道。

    “我是关飞,请问您是……”关飞知道有人接站,看对方穿着四个兜的制服,是一个干部,客气地问道。

    “您好您好!我姓黄,是外联办的干事,上级派我来车站接你们。你们就这几个人?”老黄热情地双手握住关飞手,摇了两摇,发现就他们四个,又转头找了一圈,有些不确定道。

    “其他的同志都在硬座车厢,稍等一下,他们马上过来。”

    “那好那好,我们等等!”老黄一脸笑容,又是询问坐火车是否辛苦啊,有没有晕车啊等等,嘘寒问暖,很是热情。

    等了几分钟,十余个人排着队朝这边跑了过来,来到近前,立定,敬礼道:“报告,包亚军(方小山)(罗林)……归队,请指示!”

    老黄看他们一派毫不掩饰的部队作派,再看看站台上围上来的好奇群众,眉头一皱。

    “手放下!我们这次是以个人身份出来,以后就不要再列队、敬礼、报告,相互也直接以名字相称,你们可以叫我小关,或是关飞都可以,记住了吗?”

    “记住了!”

    所有人都大声应答,引来了更多围观的人。

    黄干事见人越围越多,赶快带领关飞一行人出了站台,上了一辆旅游车,迅速开动,把看热闹的人群甩在了后面。

    “关旅长,我们先去军区招待所,等大家休息一天之后,我再带大家游览一下广州……”车开了以后,黄干事说着他的计划。

    “感谢黄干事的好意,不过我们希望能尽快安排我们去香港!”关飞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随即诚恳道,“我们出来时,部队上还剩十二吨大米。您也知道,没有荤腥副食品,光吃粮食,一个成年人每天就要一斤米!我们现在有一千五百人,每天光粮食消耗就是七百五十公斤!十二吨大米也就够十六天吃的!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们怎么会急着去香港,实在是家里等米下锅,过不下去了呀!”

    黄干事客套性的笑容中带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中国人讲人情味,不管怎么说,人民党是国内支持才发展起来的。现在忽然撤销对它的支持,这似乎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人总是有同情心的,面对冷冰冰的文字他可以当作没发生,可人就在眼前,看别人过得不好,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他的面部细节变化很小,可就是这一点旁人微不可察的小小变化,尽都收入关飞眼底。

    关飞生物脑快速运转,将其变化与资料中相应的情绪波动联系起来,让他对黄干事此刻的心情有了一个明晰的判断。

    有门!

    他心中一喜。

    这趟去香港,整个过程他都能独立办下来,唯有时间可能会耽误比较多。但家里真的是翘首以盼,等他买回粮食救急。如果国内方面愿意稍微伸一下援手,就能给他巨大的帮助!

    “你们有什么计划么?”黄干事语气更加柔和,不再是那么生分,带上了一点个人情绪。

    “我们过去就是想办个公司,赚钱贴补家里。不过我们在香港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如果国内方面能在这方面帮助一下,那就感激不尽了。其他的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劳动来获得,就不劳烦你们了。”关飞委婉地把要求坦然相告。

    黄干事微微点点头。

    这是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不像六十年代,过去香港就能拿到合法居留身份。港英现在实行的是抵垒政策,就是说你首先要偷渡过境,然后避开搜捕的军警。进入市区以后,还要找到自己的亲人,由他们陪同去民政登记机关,证实是自己的亲戚才能获得港英方面颁发的本地身份证。

    广东本地人过去比较容易,他们在港岛有不少亲戚,只要肯证实是自己亲戚,拿到身份证并不难。

    但像关飞他们就比较难了。

    他们基本都是从国内出去的知青,天南地北哪都有,最多的,还是云贵川几省上山下乡的初高中生。他们就是过去了,也没有本地亲戚可以投靠,无法获得合法身份。一旦被警察抓到,一样会被遣返。

    这个事情黄干事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含糊应道:“我会尽快向上面汇报,看上面是什么个意思吧……”

第二章还是要偷渡

    一辆旅游巴士没有打灯,行驶在沉沉夜色中,周遭万籁俱寂,只有一座座山丘如巨兽般匍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

    “关旅长,你不再考虑考虑吗?只要再等几天,我们就可以安排一只赴港考察团,让你们名正言顺地过去,又何必这样冒险偷越边界?我们可以让边防军放你们过去,可对面我们就没办法了。临近春节,逃港的人日益增多,边界一带查得很严,你们这样冒失行动,反而会增加麻烦。”黄干事苦口婆心地做着最后劝说。

    “黄干事,谢谢你的好意。我能等,可是家里的同志们等不了了啊!”关飞紧皱着眉头,客气但坚决地回绝道。

    自从黄干事告诉他,代表团赴港要好几天才能安排妥当,至于为他们解决香港合法身份更是需要向外联部汇报,甚至可能惊动更高层次才能做出答复,他就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国内,当即婉绝了黄干事把他们安排在省军区招待所,等待消息的决定,连夜出发,赶往省港边界。

    他理解市外联办临时接到任务,来不及做好万全准备,可他实在是耗不起时间。

    躲过对面警察搜捕,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难度很大,但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车辆渐渐接近边界,在梧桐山脚停了下来。

    “到这里我就不陪你们上去了。”黄干事见劝不动,也不再唇舌,他看了一下表,拿出一比五千的军用地图,用手电照明,指着一个地点对关飞说,“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一分,再过一小时十九分钟,边防哨在这里会给你们留出半个小时的巡逻空隙——记住,只有半个小时,过后巡逻就会恢复!如果你们还没过去,一旦被边防军发现,他们可是会开枪的!”

    “我明白!”

    关飞知道其中的厉害,这个时代对于偷渡的惩戒极其严厉,将偷渡者视同于叛国,一旦被发现,且仍然试图逃逸,边防军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如果他不是有着兄弟党高级干部的身份,上面根本不会给他行这个方便!

    黄干事看他依然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叹了口气,指着地图上香港一侧道:“我们派了一个接应人,要是你们顺利地过去了,可以去这个地点找他,他会带你们进入市区,安排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关飞扫了一眼,就点点头。

    “你就记住了?”他的动作是如此轻描淡写,黄干事也弄不清他到底是看清没看清,记没记住。

    关飞在地图上指了一下,与黄干事刚才指的地点分毫不差。

    “你记性倒好!”黄干事笑了,再无言语。

    众人默默坐了一阵,关飞忽然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站起身来。在他身后,十几名战士也都一同起身。有两名战士背后,还打了两个背包。

    警卫员周小云将交给他的小木箱,用双层黑布裹着,背在背上,紧跟在他身后。

    “我们走了!”关飞对黄干事说了一声,走下车去。

    “保重!”

    黄干事对每一个走过身边的战士都说了一声保重,眼看着他们健步如飞,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关飞带队,飞快地在山地上奔跑。

    身后,十四名警卫班以及特意挑选出来的两名广东籍战士也闷不做声,紧随其后跟着他的步伐快速跟进。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点点星光,山林中一片漆黑。

    关飞启动生物脑辅助系统,瞳孔收集到的点点微光反射,经过处理以后变得异常清晰,阴暗的山林在他眼中亮如白昼。他的每一个方向折转,生物脑都会根据角度调整,在脑中记下的地图上勾勒出详细的路线,对照比对,完全不会出现迷路的状况。

    他就是凭着这手本事,在丛林中征战数年,屡屡立下战功。

    对常年翻山越岭的他和战士们而言,海拔九百来米的梧桐山只是一个小山包,山势也很平坦,快速行进起来如履平地,除了体力消耗略大一点,并不觉得困难。

    关飞奔到一个山坳,即将翻过山包时,忽然停顿,半蹲下,抬手。

    警卫班的战士们都习惯了他的身体语言,立即各自向左右闪开,用树丛、岩石掩住身形,一瞬间,丛林中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关飞低下头,闭上眼侧耳倾听。

    生物脑将耳神经收集到的信息进行处理,山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哗哗声、枝干摇曳的嘎嘎声、草丛摩擦的沙沙声,这些背景杂音被一一抹去,被其所遮盖的其他声音便浮现出来。

    人声!

    刚才引起他警惕的就是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声音很微弱,距离这里起码还有一百来米,是风将他的声音给带过来的。现在仔细辨别,还能听到人走路时踩到石块,发出的咔咔声。

    关飞凝神听了一会儿,让战士们更加注意掩护。

    这步频步幅,绝对是军人才会有,只有经过长期严格训练的士兵,才会在有意无意间,都用这种相当有规律的步伐行走。而且不是一个人,山包对面有两个人,行走间都是同样的步调。

    他抬腕,借着星光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黄干事错估了他们的山地行军速度,给他们预留了太多时间。结果他们来早了,这个时候边防部队还没有调离,正在认真巡逻。

    关飞静静聆听,等到脚步声远去,才示意大家休息一下。

    梧桐山不高,可也是山区,隆冬时节,山上气温估计只有三、五度。他们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风吹过来,刚刚飞奔而出的汗水渐渐干涸,感觉有些冷。

    关飞坐在草丛上,一动不动,其他人也没有畏缩发抖的表现。

    他们在偭北高寒山区摸爬滚打多年,别说只是穿得少了点,有时候为了需要,还经常穿山过河,那才叫冷彻心扉。这一点苦,在他们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各人自找了一丛比较后世的草丛垫在屁股下,就坐在地上,默默地调整着呼吸,恢复体力。

    “时间到!”

    关飞起身,其他人接到传下来的话,也纷纷站起来,相互之间检查了一下,然后等待他的命令。

    “出发!”

    一行人从山坳处快速登上山头,冲下山坡。

    借着星光照耀,可以看到一道铁丝网横亘在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钱群、李平!”关飞低喝。

    “到!”

    两名战士上前,飞快将身后的背包打开,展开两条被子。钱群先上前,将被子搭在铁丝网上,少的一端越过上沿,落在对面,长的一截落在这边,将铁丝网尖刺遮得严严实实。

    随后李平也将自己带的被子搭上去,只不过是反过来,短的一截搭在这边,长的那截落在对面。

    “上!”

    两名战士半蹲下,手搭着手,搭成人梯。关飞短距离借跑几步,脚在他们手上一踩,双手攀着铁丝网顶端一搭,翻身越过。

    其他人如法炮制,迅速翻过去。倒数第三个人在上去后,没有马上下来,就骑在上面,向下伸出手。下面当桥墩的两名战士跃起来,抓住他手,脚在被子上蹬了两下借力,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等所有人都越过去,他们将被子扯过去,扔到了一个茂密的灌木丛里,以免被人发现。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三、四分钟。

    远远地山头,一名中年边防军人放下望远镜,赞叹道:“不赖呀,动作非常麻利,都是些好手!这关飞有两把刷子,把手下战士训练得不错!”

    “你还担心他们过不去,怕待会儿恢复巡逻造成误伤,现在放心了?”他身边另外一名同样举着望远镜的军人低笑道。

    “确实不错!我守了半天,都没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还以为他们放弃了。当他们出来时,我都吓了一跳。”先头那名军人伸伸懒腰,“好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该回去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是否好运了。”

    “咦!老王,你看!”

    “什么?”老王赶忙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关飞等人列队,向着他所站的方向,向他集体敬了一个军礼。

    “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他大张着嘴,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

    “旅长,那边有人?”周小云放下手臂,奇怪地问道。

    “嗯!从我们出来,他们就一直在看着我们,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所以临走我向他们敬一个礼。”关飞咧嘴笑笑。

    最开始,是望远镜反射的一点星光引起了他的警惕。等他貌似无意地向那边看了一眼,就确认山头上有两个人,帽子上的红星更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在生物副脑的细节加强处理下,即便对方躲在阴影里,稍许的明暗变化,也能让他准确分辨出目标具体是什么。那两人自以为躲得很好,可仅仅是一点不注意,就暴露了他们的身形。

    “好了,我们该走了。”

    在关飞带领下,众人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好奇,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香港这边的警察封锁并不太严,他们基本不会在山区进行搜查,更不会设置什么明暗哨,只在山脚,开着车在路上巡逻。有着关飞敏锐的观察力,他们一行在很远就发现了对方的踪迹,或是绕路,或是等待对方远去,再快速穿越道路,没有碰到任何危险。

    这里已经是沙田角,可以看到一块块开垦好的田地,一路上民居也开始多起来。好在还是深夜,他们没有被人看见。

    队伍走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四点钟的时候,来到了一条大路边。

    关飞带着队伍,隔着几亩田,蹲在另一边的田坎下。脑子里有地图指引道路,对照着周边环境,他确认这里就是黄干事告诉他的接应点。

    他们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从沙田角镇方向开来一辆货柜车,货车没打大灯,借着夜幕悄悄驶近,停了下来。

    “上!速度快点!”

    关飞等了一分钟,货车司机既没下来,也没开灯,就这样静静地停在路边。他将眼、耳收集到的信息放到最大,也没有听到其他声响,确认这就是来接应他们的人,当即下达命令,带头冲了过去。

    看到他们冲过去,货车司机一点也不惊讶,打开了车门下来。他也不说一句话,就绕到车后,打开了后柜箱门。挪开一些杂物,等在车上。

    关飞冲到近前,看到车里装着满满当当的木箱,木箱右侧有一条单人侧身可以挤进去的空间。

    “上来,往里面去!里面是空的!我不能在这里停太久,要不会被人发现的。”那人低声说道。

    “谢了!”

    关飞一挥手,让周小云等人先后挤进去,自己最后一个进去。那名司机也立刻用挪开的杂物重新堵住空隙,让车辆看起来处于满载状态,随后跳下车,关上车厢门,不一刻,车就重新启动。

    车门关上以后,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点微光全无。

    关飞的生物脑再厉害,没有丝毫光亮也没法辨别环境,只能摸索着朝前走,碰到了其他人的身体,在别人的示意下停住。

    根据刚才观察,车厢货柜长五米多接近六米,他从门口向里走了差不多五米。可以说,他们十五个人,就挤在进深不到一米、宽两米这一狭小空间内,人贴着人,彼此之间呼吸声相闻。

    货车一路狂奔,他们在车厢内颠簸了近一个小时,车辆开始减速。随后左左右右绕来绕去,终于停了下来。

    哐!

    车门打开,一股新鲜空气立即涌入车厢。一个人跳上了车,将杂物挪开,光线透进来。

    关飞从里面往外挤,顺着狭窄的通道,从打开的车门看到一缕鱼肚白。

    天,亮了。

第三章那一汪绿色

    关飞打量了一下环境,这里应该是一个库房。

    货车停在一块四十来平米的场地上,旁边是一排两层式楼房,底层是库房,正对着货车的卷帘门开着。

    库房周围是一圈围墙,从墙头看出去,似乎这个库房远离建筑群。远处,可以看到一栋栋林立的高楼,密密麻麻如同水泥森林。

    “这就是香港?乖乖,楼真多!”

    在关飞身后跳下车的周小云,似乎一点也没做闷罐车的影响,跳下车就生龙活虎地走来走去,四下张望,看到视线所及,都是一栋栋高楼,禁不住惊呼起来。

    “我的天!我们县城所有楼房加起来,可能都没这么多!”来自四川的警卫战士谢朝阳也跟着咂舌道。

    “是啊,是啊,贵阳都没这么多楼。而且你们看这些楼好高,起码有几十层吧,我要抬起头来才看得到顶。”

    “妈哟,这些楼咋个能修那么高呢,万一断了,上面的人不就都载下来了!”

    其他的人被他们带动,也东张西望地惊叹起来,就连几名晕车的战士也惊讶于香港楼房之密集、之高,满脸的震惊。

    关飞的旅前身是4102营,是一支纯知青组成的队伍,从干部到战士,都是国内过来的知青。他们在国内能读到初中、高中,多半都是城市里长大,少数农村子弟在考上初高中以后,至少也在县城待过,不能说没有见识。

    在国内,大片民居都是瓦屋平房,工厂单位的宿舍楼不过四五层高,几栋十来层的饭店就是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了。

    现在咋一看到周围林立的高层建筑,一栋栋都是十几层往上,更有二十几三十几层的,那楼顶仿佛直插云霄一般,看得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高的楼。

    说起来,这个时代香港也才刚刚迈上发展的快车道,房地产发展虽迅速,但高楼大厦还并不很多。从他们所站的位置望出去,周围可见的高楼也不过聊聊十几栋,大都还是新建的,更多的还是六七层的普通楼房。

    不过这样已经对习惯了国内低矮建筑的战士们来说,足以感到震撼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他们都感到眼睛不够用了,脑子里也一团浆糊。

    关飞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变化,没有说话。

    这是必然要经历的一次头脑风暴,他们只不过是提前体验了。再过几年,国内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更多外界的资讯进入国内的时候,数以千万计的国内人民也同样经受了这么一次冲击。

    这也是对战士们心性的一次考验。

    这些战士都是关飞几年来,通过长久观察后,才提拔到自己身边,准备大用的。他们通过了残酷的战场考验,但是否能抵御住物质享受的诱惑,在这一刻,他们心理失衡的瞬间,最容易表现出来。

    在他的观察中,周小云等大多数战士们眼中虽然有震惊、有赞叹,但眼神清澈,更多的是为人类能造出如此雄伟壮观的建筑而感叹。也有几个人,则更多的流露出一股艳羡、懊恼的神色,表情极度复杂。

    他们的表情很细微,有些人也很会控制情绪,外露的情绪很快就被掩盖起来。可他们的任何细微表情都没逃过关飞的眼睛,并通过生物副脑的分析,将他们的心情判断得一清二楚。

    关飞对观察结果很满意。

    能通过生死考验、可以毫不犹豫替他挡子弹的坚强战友,不一定能抵御住财富的诱惑。这次的观察结果,也不表示那几名瞬间流露出对富裕、物质充满了渴望的战士,就没通过他的考验,只能说他们对于物质财富有着更为强烈的渴求。

    关飞以后在安排他们位置的时候,自然就会把这点考虑在内,给他们更多的约束监督,让他们不至于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都是跟随他浴血冲杀多年的兄弟,他希望这些兄弟们能跟随他,走得更远,得到应有的回报。

    富裕、财富,人人都渴望,但他会带领大家同心协力共同创造!

    “旅长,这里就是香港最繁华的市区了吧?”一个名叫舒城的战士跑到铁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想看得更清楚些。

    “不是!这里是油塘,主要是工业区,市区是在九龙和本岛。”一个广东普通话的声音在关飞说话之前响了起来,回答了舒城的问题。

    关飞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左右的精干男子从库房里走了出来,远远地就朝他笑着伸出手:“你好,你就是关飞同志吧!我姓薛,薛仰原,组织上安排,在这里开了一家仓储中心,以方便接应过来的同志。”

    原来是自己人!

    关飞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连摇了几下。

    “关旅长,你也看到了,我这是独门独院,楼下是库房,楼上就是住房。昨天接到电话,说你们要过来,我连夜把守库房的人支走了。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薛仰原和他客套了几句,指着二楼的房间对关飞说道。

    “你客气了,如果情况顺利,我们大概住几天就能搬出去了。”关飞见对方如此热情,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不过还是提前打消对方在此常住的顾虑。

    “你这是说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嘛!在没有别的安排之前,你们就尽管住!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也尽管开口!”薛仰原佯作生气的样子一瞪眼,随后关切地问道。

    关飞略一沉吟,说道:“别的都不需要,有几样小东西不知道薛大哥能不能帮我们准备一下……”

    “什么东西?我这是仓库,许多东西这都有。如果没有,我现去买就是了!”

    “不是什么难办的,就是想要一个口罩、一把锉刀、五块粗磨石、一箱二千目细砂纸、一盒抛光粉、一张十六开纸大小的生牛皮。”关飞一口气说出他要的东西。

    “没问题!”虽然不知道关飞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薛仰原还是一口答应下来,“锉刀我这里就有,大的小的,粗牙的细牙的都有,口罩也是现成的。如果你现在就要么,其他的我这就去准备!”

    “那就太感谢你了!”关飞又是抱着他的手一阵猛摇。

    薛仰原说到做到,当即从库房里找来五六把锉刀,然后跟送关飞他们过来的司机交代了几句,货车很快就开出了仓储中心大门。

    关飞点了几名战士守在外面,就带着周小云等人,跟着薛仰原来到二楼,找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开门进去。

    薛仰原也好奇他要干什么,也跟进了房。

    关飞示意一名战士关上房门,然后从警卫员周小云手上接过了他一直随身保管的小木箱,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把钥匙。他用钥匙打开小木箱上的锁,吸了一口气,打开箱盖。

    看到这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其他人都满怀期待的围了上来。

    尤其是那些警卫战士,他们都知道旅长有这么个小木箱,转战多年,从来都是着紧得很。上个月,人民军在木藤浦之战中惨败,连连丢失了面向国内的两个关键通道,其中一个还是总部所在。当时全军都处于溃败状态,只有当时还是营长的关飞,带着他的4102营且战且退,基本保持了建制不散。

    就在这样紧急的状况下,他都让周小云带着这只小木箱,形影不离。

    他们都很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宝贝,在内心中,他们已经猜到,这只小木箱,估计就是他们来香港的主要依仗。

    “啊!”

    木箱打开,所有人在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以后,都是一愣,紧跟着就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这声音可不是什么惊喜,而是满满的失望!

    箱子里,装着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石头表皮呈淡黄色,看起来与河里淘到的卵石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大了一点。

    他们还不死心地朝箱子里其他地方看去,可是在这块黄色石头之外,只有作为填充物的枯草,再无别物!

    这算什么宝物!

    薛仰原抿抿嘴,不好说什么,为了怕关飞尴尬,打开门走了出去。

    关飞对其他人的表情毫不理会,脱下外面单衣铺在地上作为垫布,小心地抱起那块大石头,放在单衣上。

    “锉刀!”他头也不抬,伸出手。

    “哦!”周小云没有别人那么失望,跟了旅长那么久,他很清楚旅长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对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那么宝贝。

    这绝对是好东西。

    听到关飞指示,他立即将锉刀递过去。

    关飞戴上口罩,拿起锉刀,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将石头翻过来复过去,脸色凝重地打量了好几分钟,然后才提起锉刀,对准表皮用力地锉了上去。

    石屑纷飞,小小的房间里很快就扬起粉尘。

    关飞用力很猛,锉刀狠狠地锉过石头表皮,留下深深的锉槽。只几下,就将石块搓掉了一层。

    随着他锉刀来回,在飞扬的粉尘之间,靠得最近的周小云忽然看到一抹绿色。

    “这是……”

    他的呼吸猛然变得急促,为了怕惊扰到关飞,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眼前,绿色越来越多,不多时,已经显露出一大块。

    “这是……翡翠呀!”

    周围大气都不敢出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呻吟似地轻轻说了一句。

    到了现在,他们都明白了,旅长让周小云视若生命保护的究竟是什么。不是河边随处可见的卵石,而是一颗翡翠!

    就在这颗人头大小的黄色石头之内,锉开它那薄薄的一层表皮,里面竟然是放射出绿油油荧光的翡翠。

    这一整颗石头,都是翡翠!

第四章扯虎皮当大旗

    “一大块翡翠?”

    新华社驻港分社内,一位六十出头的老者不动声色地听完汇报,思考了一阵,从桌上拿起一个牛皮信封,打开。

    信封里装着一张八寸大的彩色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自然就是下属口中那个巨大的翡翠。从照片上看,拍照人是做了精心的准备,在一个形似靠椅、中间略凹的小托座上,垫了一张鲜红的绒毛托垫,一块椭圆形的翡翠,就放在托垫上,恰好嵌入托座的凹陷处。

    翠绿的色调和托垫的中国红相互衬托,更显得绿意盎然。托垫上细小的绒毛,又凸显出翡翠表面的光洁圆润。拍照的时候,翡翠上似乎是打了强光,光线照到翡翠上反射回来,形成一道道让人心醉的宝光,让目光不自觉就被其吸引,沉醉其中。

    不用再过多雕饰,它本身就可以说是一件让人心动的宝贝!

    为了让人可以直观了解到这块翡翠的大小,拍照者还体贴地在翡翠前方,放置了一把有机玻璃材质的直尺。虽说存在视觉偏差,但粗略比对,翡翠的腰围直径大约有二十公分左右,上下直径更是至少有二十七八,甚至三十公分。

    老者在心中估摸了一下大小,禁不住有些咂舌。

    这该是多大一块翡翠啊!

    如此珍宝,就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由得为之而心动。尤其是翡翠经过光线折射,反射出来的莹莹宝光,更是让他有一种怦然心动之感。潜意识中,就有一股想要把它占为己有的冲动。

    好在他定力很高,心中略有的冲动很快就平息下来,眼神再次变得从容恬淡。

    “难怪他这次要带这么多人过来,是不放心啊!你说之前这翡翠都还是原石状态,表面还裹着一层外壳,是他亲手把它解出来的?难道他不怕千辛万苦带过来,解开却是一块真的顽石?”老者淡淡地笑了笑,放下照片,拿起那封信看起来。

    “这块翡翠,据说是前年随同人民党代表团,出访克钦武装地盘的时候,他捡回来的。当时别人都不知道他捡一块鹅卵石做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竟然是一块极品翡翠玉石,看来他识宝的眼光很高明!”汇报者有些羡慕地感叹到。

    “不动声色藏了这么多年,他也可说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老者放下信,脸上无喜无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块翡翠,值多钱?”

    “这不好说。据我从懂行的珠宝商那里了解,这两年港台经济发展势头很好,有钱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对于传统的玉石需求量也在急剧增加,这翡翠的价格也是升值很快。目前而言,一块普通翡翠玉佩的价格大致是两百多港币,如果玉质好,卖七八百也有的。”他在向领导汇报前,对于翡翠也做了一些了解,咨询了一些行家,回答得很流利。

    “这块应该算是极品了吧?这么大一块,我看雕出几十块玉佩都有余。那它岂不是值好几十万?”老者估算了一下,不觉吃惊道。

    “不止!这块翡翠难得的是一整块。我听行家说,这么大的一整块玉,通常会请大家出手,雕成一件完整的大型工艺品,价值更是倍增。但具体这块玉值多钱,还要看买他的人怎么打算,所以价格浮动比较大,总在几十万到一两百万之间吧?”汇报者了解得也不多,只能粗略地估计到。

    “不得了!不得了!后生可畏啊!”

    老者又戴上老花镜,将信仔细看了一遍,取下眼镜,问道:“他们提的这个要求,你觉得怎么样?”

    “薛经理在给我信件的时候,也转告了关飞同志的话。他说请我们将照片转交给港内的珠宝商,一来是我们认识的人比较多,那些商人多半会给个面子;二来则是想用我们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让他们少动歪脑筋,以免节外生枝。”汇报者笑着说道。

    “呵呵呵呵,可不止这几点。我看他还有一个心思,是想通过让更多的珠宝商参与进来,把东西卖个好价钱吧……”老者发出低沉的笑声,自觉是看透了关飞的打算。

    “这也应该是他的打算之一吧。”

    老者放下信,身子后仰,靠在皮椅上沉思了一阵,又端坐起来,把手头的照片、信件看了一遍,做出了决定:“怎么说,他们也是兄弟党,现在日子过得艰难,请我们帮忙,看着朋友遭难,总还是有些难受的。这次翡翠竞卖,也不需要我们出面,我看,就帮他们通知一下我们认识的珠宝商,也没什么。”

    “好的,那么关于在本港办理合法身份的事……”

    汇报者知道,这件事外联部在考虑之后,将具体处置权交到了分社,没有做硬性规定,办不办都可。趁着老者正在处理关飞他们的事情,就一并请示了。

    “再等等看,让他们不要急。”老者略一迟疑,答复道。

    关飞他们想拿到本港合法身份,到底想干什么,他还有些怀疑。这些人都是惯常摸枪的人,在高山丛林间厮杀多年,来到这里真的是为了做生意,还是搞歪门邪道,他还要再看看。

    这不同于帮他们转告一下翡翠竞卖的消息,惠而不费,也不沾惹因果是非。办合法身份需要本港居民,证明关飞他们是自己的亲戚,一旦关系确认,出了什么事,就有可能牵连到分社,他不能不谨慎。

    ……

    “这件事你怎么看?”

    祥福珠宝的老板季德福送走客人,带着儿子季兴珩回到办公室,让下人收走待客的残茶,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来人的意思,是有一位朋友偶然得到一块好玉,想在本港竞价出售。他们似乎也是代人联系一下买家,并没有介入的意思。有他们这番话,想来东西来路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块真正的好玉。”季兴珩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让人端来新茶,小啜一口,说道。

    “嗯!”

    季德福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件,一张照片被带出来,滑落在茶几上。

    “咦?”

    季兴珩一眼瞟到,快速伸手拿起照片,眼睛登时一亮:“好玉!真是好玉,这绿色极为纯粹,如水含脂,这是极品翡翠!难得的这么大!爹,这块玉我们一定要得到!请一位名家雕刻一番,完全可以作为镇店之宝啊!”

    “果然是好玉!只可惜人家是要竞拍,这块玉如此之大,恐怕价格不会便宜。”季德福见过的好玉不知多少,沉得住气。

    “那也总要试试吧?”季兴珩对老爹还没报价,先已心怯有些不以为然,端详着照片眼光热切,“爹,你说这块玉能值多少?”

    “雕好了,能卖千万以上。但这包括了请大师出手的价格,一般雕刻师根本不敢让他们下刀。光是请名家就得几十上百万,算上我们的利润,还有雕刻中的风险,这块翡翠胚胎,大概在两百万左右!”季德福眼光很毒,想也不想就报出他的心理价位。

    “那我们就带两百万……,他们要求现金交易,不接受支票、银行本票。”季兴珩从老爹手中接过信看了一下,说道。

    两百万对于祥福珠宝来说不算什么,不过现金压力还是有些大。珠宝这一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光是囤的货就价值数千万,资金流动性不强。好在春节前正是消费能力最强的时候,这些天店里每天光流水就是上百万,这点钱还是能够凑集得起的。

    到了2月18号,年二九那天上午九点,季氏父子两人带着一名店里的玉石鉴定师、几名保镖,乘坐两辆轿车,来到了油塘工业区。

    有驻港分社背书,又是上午,天光百日,他们倒也不怕遇到黑吃黑。

    车到对方指定的竞卖地点,发现今天来的人相当多,不少车就停在了外面空地上。司机下车去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一个仓库,仓库院子里已经停满了车,没奈何,也只得就把车停在外面。

    “今天怕是全港一般的珠宝行都来了吧。”季兴珩眉头紧皱。

    他算了算停靠的车辆数量,感到压力骤增,觉得今天恐怕不见得能够如愿以偿,把那块翡翠抱回家。

    “都要给新华社一个面子嘛,就算不打算竞拍的,来这里走个过场,也让分社的人脸上也好看。”季德福年老心稳,沉得住气,风轻云淡道,“阿珩,不要那么紧张,拍得到拍不到,都没关系。又不是缺了这块翡翠,我们就不做生意了。真拿下来,请名家、找人设计样式也不简单,还怕雕坏了砸手里。利润大,风险也大。能拍到,我们就尽心去做,没拍到,也就当老朋友见见面。”

    “爸说的是!”季兴珩沉沉心,跟着父亲走进那间充作竞卖会场的仓库。

    仓库里靠门的地方放了一张木桌,作为拍卖台,下面放了一排排座椅,坐满了人,放眼望去,尽都是同行熟人。

    “老季也来了?你们新年的生意好啊,怕是财源滚滚了吧?”看到两父子进来,先到的人都起身跟他们打招呼。

    “客气客气,也就一般,没有贵店生意好啊。我刚才经过贵店门口,只见里面挤满了人,今年怕是要过个肥年了。”季德福连连拱手。

    “老季,今天拍卖翡翠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头,驻港分社帮着打招呼啊?你看见没有,那靠墙站着那一圈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着个头不壮,可个个眼神锐利、身形精干,怕不是普通人。”一位老友将靠墙站着的壮小伙,指给他看。

    “你看他们站的姿势,那是标准的军人姿态,比石岗军营的英国兵还要端正。这都是当兵的啊!”另外一位朋友凑过来,悄声说道。

    都是当兵的?

    季德福父子俩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看来今天来对了,即便没有拍到那块翡翠,结个善缘也是好的,结不到善缘也不打紧,起码不得罪人。

    就在众人闹哄哄地相互攀谈,把这里当做交际场所之时,一名年轻人大步走到了台上。

    这人看起来和其他小伙子差不多大,但一张脸紧绷,双眼精光外露,偶看人一眼,都给人一种穿破外表,直透心扉的感觉。他站上台,一言不发,四周贴墙肃立的青年便都脚后跟向后一靠,发出啪地一声齐响,立正收腹、挺胸抬头。

    这番不怒自威的作态,让全场人都是一静。

    “今天,能够请到诸位大亨前来捧场,在这里,就给大家敬个礼了!”那人啪一下立正,面向众人,敬了一个正式的军礼。

    果然是国内部队上的人哪!

    听他标准的普通话、军容军姿,以及无可挑剔的军礼,众人心中都是一凛。看他不懂演讲,就是这么朴实的敬个礼,说不定还是野战部队的。不给他面子,也要给国内做个姿态看啊。

    怀着这种心思,当那名军人让人端来翡翠,明显不懂煽情、也不懂得竞卖规则,连底价都没说,就开始宣布竞卖时,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一百万!”

    “一百一十万!”

    “一百五十万!”

    ……

    场上没有一丁点情绪酝酿,一下就进入到了灼热状态。

第五章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您慢走!这次招待不周,十分抱歉,以后有机会一定补上,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合作!”

    关飞站在门口,向一群正准备离开的珠宝商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听到他的话,那几个珠宝商一脸苦笑,无奈地客套了几句,抱抱拳,转身快步离去。和他一起的几人也是脚下加速,似乎恨不能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实在是被这位一点也不懂拍卖规矩的内地军官给弄怕了。

    刚开始拍卖的时候,各家商人都很踊跃,毕竟对方带来的翡翠确实极品,如果找到名家操刀,说不定能做出一件镇店之宝。再说,看在驻港分社的面子上,大家也要捧捧场不是,所以珠宝商们连连加码,你加五万、我加十万,都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一转眼,价格就飞速地冲上了两百万。

    这差不多也就是各个珠宝商们,经过专业判断以后,给出的一个比较合理的心理价位。

    且不说名家难请,加工时也有可能失手,就算做出了一件价值巨万的珍宝,买家认不认可还要两说。价值越高,有本钱出手、愿意出手的买家基数就越少,一件赢得众人赞誉的宝贝,不见得就能很快卖出去,要是搁手里头一砸砸几年,那就亏惨了。

    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所以各家心里都有一个底线。

    到了它的实际价格以后,珠宝商们还在继续往上加价,可加价的幅度已经大大降低。由初期几万几万的加,降低到了几千几千的加,中间还出现了几次比较长的停顿期。

    在他们看来,这价已经差不多了,关飞该落锤了。

    偏偏关飞脸皮极厚,楞装出一副啥都不懂的生手模样,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面孔,背着手站在台上一声不吭,就把一双冷峻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坚决不肯落锤。

    没奈何,那就继续叫价吧。

    各个珠宝商们起初的激情也随之消退,大家没精打采地继续往上加价,你一千、我两千,中间还时不时喝喝水想熬着等他一锤定音。这会场如此简陋,一群养尊处优的大老板就坐在硬木椅上,觉得这已经是一种煎熬。

    要不是有着畏惧、讨好内地的心思,有些人早已经拂袖而去了。

    一场本该很快结束的竞卖,竟然生生被关飞拖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价格也终于冲到了两百六十万。

    到了这时候,大家再也不肯加价了,就坐在下面,和关飞大眼瞪小眼,看谁憋不住劲。

    他们来是捧场,是凑趣。

    就像是登官员的门,送个红包很正常。能和对方拉上关系,稍微付出一点没什么。可对方要是硬要当场拆开红包,表示礼送的太轻,这就有些太过分了。就算真心想要这块翡翠的,略微加点价也可以,但要是价格高得过了分,他们也不肯买账。

    关飞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经过生物副脑判断,这些人是坚决不会再往上加钱了,才确定了拍卖的最终赢家,当场验钞交货。

    这时候众位商家也没了跟他攀谈拉交情的心思,看到竞卖结束,便都起身,场上一片椅子挪动的声响,呼啦啦全往外走。这边的交易还没完,人就一走而空,只留下一碗碗残茶、一地瓜子花生壳。

    关飞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这才带着满腔兴奋回到仓库内。

    战士们还像之前一样,贴墙而站,挺胸拔肚,双眼平视前方。但他们一个个眼中都泛着红丝,泪光莹动,身体微微颤抖。十几个小伙子,鼻翼快速扩张收缩,仓库里响着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这就结束了?

    旅长带来的那块翡翠,真的卖出去了?还卖出了几百万之巨?

    谁都有些不敢相信现实,之前听说这块翡翠可能比较值钱。可那都是猜测,面对眼前的真金白银,他们恍然有着一种身处梦境的感觉。

    出来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对此行抱有希望,纯粹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一千多人要吃饭,没有油水荤腥,一个成年人一天就要吃掉一斤大米。当兵的体力消耗尤其大,如果让他们敞开肚皮吃,一顿就能吃一斤。

    每天的消耗这就是七百五十公斤!

    而当地位处高寒山区,土地贫瘠且少,加上耕作技术落后,亩产仅能达到可怜的一百二三左右。老百姓尚且吃不饱饭,辛苦一年的收获,也不过够数月之食,能不饿死人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可能再有余粮供给部队。

    他们出来的时候,家里的粮食,只剩下最后十几吨!

    不够一月之粮!

    那时候他们是那么的绝望,全旅上下,一千多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每一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所有人都强撑着,甚至有了实在不行,就去抢、去偷,用命挣钱的想法。

    谁承想,旅长带来的那块破石头,竟然是价值连城的翡翠!

    这时候,他们枯涸的心田如同涌入了一汪甘泉,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朝也盼、晚也盼,终于等到了竞卖开始的时候。

    一开场的报价就震晕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们。

    一百万,一百万啊!

    他们别说从来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这么大数目的钱。哪怕是在国内,父母每月的工资,也只有区区几十元。

    一百万是什么概念,他们的脑子里完全无法想象。

    看到旅长送完客人回来,他们都想把头转向他,可脖子就像整个凝固了一样,说什么也转不过去,只能用他们充血的眼珠,就这样愣愣的、愣愣的盯着他。他们胸中有热血在沸腾,可他们的嘴唇却抖个不停,就是拼命用牙齿咬住,也无法制止它的颤抖。

    关飞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看着他的兵。

    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可还是靠坚强的意志力强行地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失态。几年的隐忍,一路的算计,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和国内搭上关系,甚至于装疯卖傻,脸皮都不要了,才换来了今天的成果。

    太不容易了!

    他今天不顾脸面,把竞买价格一个劲往上抬,不是心太贪,实在是被逼无奈!

    他用从所未有的缓慢动作,一步一步挪到桌前,看着满箱的钞票,用尽全身力气,才声音发颤地说出一句话:“同志们,我们……成功了!”

    “嗷!”

    一声撕心裂肺,似笑如哭的长嘶,从背后发了出来。

    就像点燃了引信,更多的吼声也随之响起。他满面泪水地回过头,看见他手下的兵,或是瘫软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或是拍着墙壁,泪水纷飞,就是那意志力格外坚强的人,也嘴唇动个不停,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恭喜你们,关飞同志!”

    一条长长的影子,被阳光投到他跟前,是薛仰原。

    他的脸上也有些激动,但终归没有关飞他们那么强烈的情绪感触,走了过来,向关飞伸出了手,表示祝贺。

    “谢谢!我要感谢你们,感谢国内的大力帮忙。如果没有你们,那块翡翠再好,留在手里也只是一块不能吃、不能喝的石头!谢谢!”关飞长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血气汹涌,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薛仰原笑笑,翻手拍拍他的手背,帮助他情绪稳定下来,“这下你们可以买回去粮食了。”

    “呜……”

    听到他深沉的话,所有战士都哭了起来。

    关飞喉头上下滚动了几次,才用比较平缓的语调问道:“不知道现在港内的粮价是多少?”

    “港内的粮食主要是从泰国进口,目前国际粮价大约是每吨谷物125美元。按最新外汇牌价,一吨大米的价格是725港币。”薛仰原在知道他们有一块翡翠之后,就开始帮他们打听粮价,马上沉声回答道。

    725港币一吨。

    关飞有生物副脑辅助计算,立即反馈出答案。全旅一千五百多人,每天消耗是七百五十公斤,一个月就是二十二点五吨。要满足一年的粮食需求,他差不多要买三百吨大米,这就是十九万多港币。算上国内的火车运费、搬运人工,价格也不太高,两百多万足够他们吃十三年的。

    但他作为军政一肩挑的首长,就不可能只考虑部队这一方面,还要想到防区内的群众需求。

    由于防区是才收复的,他又出来得匆忙,民政具体情况还来不及统计。

    假设有一万群众,那么三百吨大米,也仅够军民一月之食,一年的总消耗则高达三千六百吨之多。

    卖翡翠的收入,光是吃,只一年多点就会被吃光!

    而且帐不是这么算的,不从长远考虑,要想实现他的设想,就需要许许多多的人,越多越好。没有足够的粮食,就养不活更多的人,没有人,就不可能扩充力量,他的计划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两百多万看着多,其实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关飞充血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面容重新变得冷峻,紧握着薛仰原的手,说道:“老薛,我们现在还没有在本地的合法身份,出去购买粮食还不太方便,想要再麻烦你,多多受累,帮我们购入一千吨大米。同时货运司机也要麻烦你联系一下,另外通关送到国内、调度车皮等等,恐怕都要你出面解决。”

    “没问题!我已经向上级请示过了,分社会帮着出具文件,车队到了口岸,可以直接通关。只要运到了广州,就可以装车发运回去。只是有一点,我们只能帮着把粮食运到边境孟海镇,接下来就需要你们自己了。”薛仰原爽快地一口答应。

    “总算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关飞抓着他的手,用力摇摆,“不过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想拜托你们……”

    “你说。”薛仰原温和地笑道。

第六章买配件

    在有了钱以后,许多事都好办了。

    驻港分社一直犹豫是否给予担保的合法身份问题,也就不成为了问题。关飞找到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砸出两万港币,对方立即为他联系了几名当地居民,领着他和周小云,以及包亚宁、方小山两名广东籍战士,去港英民政登记部门完成了登记手续,现场领到了一张临时证明文书,只要等待十个工作日后,就可以更换为正式身份证。

    要不是对方律师表示一次来太多人,容易引起怀疑,建议分批陆续前来登记,他们十五人的身份问题都能立即全部解决。

    临时证明文书在本地又被称作路纸,即有了这张文书,就可以光明正大在港上路出行,而不用担心被警察临检遣返。除了不可以在港工作,其他生活居住都不再受到约束。

    领到了临时证明文书,也意味着可以在银行开设账户。

    关飞等人从民政登记部门出来,便又来到了中银香港分行,以他的名义,办理了一个临时户头,将钱存入了银行。

    不过在预留引荐的时候,他没有留自己的印章,而是盖上了周小云的个人名章。

    “旅长,为啥留我的章?”

    周小云这才知道,旅长之前为啥请薛仰原刻了他的个人名章,而没有刻自己的章,原来是作为银行取款凭据。

    “我在这里待不久,等把架子搭起来,我就回去了,这里就要你多多照看了。”关飞拍拍他的肩头,将盖好名章的纸片递回给柜台经办人员。

    包亚宁在旁边听着,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

    这等于就是将291旅在香港的业务,都委托给了周小云。且不说权力会很大,单说住在这样一个花花世界,有水有电、晚上还有那么多好看的电视节目看,可比他们躲在山沟沟里强太多了。

    “那不成!你回去了,我肯定要跟着回去!我不留下来!”周小云一听就急了,大声嚷嚷起来,手就往柜台里抢去,想把印章留底抢出来。

    关飞拦住他的手,替他正正衣领,理顺了有些褶皱的衣服,抱着他肩膀,端详了许久,才感慨地说道:“小云,放你在这里,我也舍不得啊!可我们来香港,不只是为了做卖翡翠,这一锤子买卖,我们必须开公司,来养活一大家子人啊!两百多万看起来很多,可用起来更快!

    别的不说,单说吃,部队要吃饭、老百姓也要吃饭。当地粮食收获你又不是不知道,辛苦一年,一亩地也只能打一百二三的粮,一年里起码有半年要挨饿?我们能看着不管吗?如果我们硬是狠下心不管,群众还会支持我们吗?

    一两万人吃饭,光是一个月就要吃掉三五百吨粮食,这就是几十万啊!

    我们这次能卖出一块极品翡翠,下次还能吗?不可能了!这样的翡翠,也只有克钦地盘上才有,我们就是再想弄第二块,都没办法过去呀。

    所以老老实实开公司赚钱,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家里还需要我回去,我没办法长期待在这里。开公司赚钱、买粮食,还有我们需要的很多东西,都要靠你来办!你的身上,寄托着我们全旅上下、还有防区所有老百姓的希望,这幅沉重的担子,我希望你能挑得起来!”

    作为贴身警卫员,周小云是他反复考察以后,才留在身边的,可以说是所有人里面,他最信任的人!

    这次来到香港以后,他的表现也让关飞很满意。

    长期待在充满诱惑的香港,周小云是否会逐渐变质、堕落,他不敢肯定,但在短期内,他将是绝对可以信赖的。只要有完善的管理制度、监督制度,在比较长的时间内,他都是可靠的。

    等到计划实施,走上正轨,周小云也得到了足够的锻炼,关飞就决定将他调回去,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作为最忠诚于他,跟随多年的老部下,他希望对方能得到回报,继而善始善终。

    “可是我不懂怎么开公司啊,你可以找懂的人来管嘛……”关飞都说得这么语重心长了,周小云尽管极度不舍,也只能从客观上找原因,希望旅长能放弃让他留下来的打算。

    “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会的,不会就慢慢学。一开始不会让你做很难的事,你有时间来逐渐成长。我会为你,还有亚宁、小山在港大报一个旁听生资格,你可以利用空余时间去多听课、多学习,再结合实际,慢慢领会……,只要你肯学习,这不难的,你不是高中学了两年么,有底子,人又聪明,我相信你行的!”关飞情深意切地劝说道。

    “我和小山也要留下来么?”

    包亚宁听到最后,旅长也会为他和方小山在港大报一个旁听生资格,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带你们来,就是想放你们在这里。你们是广东籍,和本地交流语言完全没有问题。特别是刚开始,在和客户打交道、员工管理方面,周小云暂时还听不懂本地话,这就要你们多多辛苦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不让旅长您失望!”包亚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拍着胸口做出保证。

    方小山虽然不像他那么兴奋,但也很高兴。

    不出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之广阔,香港的繁华不但偭定的山沟里没法比,就是和国内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些日子由于身份还没解决,大家都缩在仓库里,看看电视、听听音乐,就这,已经让他们觉得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了,再要住下来,那他们真是感觉太快活了。

    关飞对他们的心情很了解,但只是笑笑。

    他不会靠着感情来拉拢手下,他会基于人性本恶的原则,追求最好的结果。制度才是一个组织凝聚稳固的基础,而不断发展,让所有追随他的人,都得到应有的回报,才是组织牢不可破的根本所在!

    存好了钱,他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坐车来到了深水渋鸭寮街。

    这里在本世纪初,还是一片大海。后来港府填海,才有了钦州街、黄竹街等一系列街道。后来在南长街与钦州街住的一些养鸭人家,在这里搭建了许多鸭寮,久而久之,这片地方就被俗称为鸭寮街。

    由于在附近居住的人大多比较贫穷,因此有些人在此摆摊,售卖一些二手货,时间一长,也就形成了一定市场。鸭寮也渐渐拆除,本地由鸭寮,向规模化的二手货市场转变。

    到七十年代,鸭寮街的名气越来越大,早期摆摊的小贩也多积累了一定资本,大量租用临街铺面,由摊贩走进店堂。他们经营的商品,也由初期乱七八糟的各种杂货,变为比较上档次的电子零配件。

    到七十年代末,这里已经成为一个正规的电子零部件经销市场,深受大量的电子爱好者、发烧友喜爱。

    关飞挨个地进入各家店铺,查看着他们卖的各种电子元器件。包亚宁非常积极地跟老板搭话,看到旅长看向某种电子元器件,就马上向老板询问价格、有没有优惠。他完全是一副以关飞为马瞻的态度,不厌其烦问个不停,哪怕老板嫌他烦了,不再理会,他也缠着要弄个明白,还买了个小本子,一个一个认真地记下来。

    关飞暗地里点点头。

    包亚宁追求更好的生活环境他不但不反对,其实还有点暗暗欣赏。作为领导首先必须要有容人之量,包亚宁的追求没有错,又能积极的体察上意,主动询问,做好功课,这种态度他很满意。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

    他用周小云的是忠诚,用包亚宁的,是那种为了更好的生活敢于主动出击的闯劲,制度建设好了,他也不怕包亚宁会搞啥妖蛾子。甚至于说句不好听的话,周小云如果一直保持对他的忠诚,他会用他到老、到死,地位、财富都不会少了他的;但包亚宁如果不肯安分,等在香港站住脚,打开局面,他完全可以一脚让他滚蛋,另外找人来代替他。

    能干的人、心眼活络的人多如恒沙,但听话忠诚的人却弥足珍贵!

    他们在鸭寮街逛了一圈,对于各个商铺的情况他已大致了解,然后想也不想,就找准了一家店铺,走了进去。

    老板一看到他们进来,脸就垮了下来。

    这群人太讨厌了,进来光看不买不说,还一样样电子元件都要拿起来看,更让他气愤的是,为首那个青年居然用两指同时搭在元件进端与出端!

    这混蛋难道不知道这样,容易因为人体静电,导致元件短路损坏吗?

    当时他就把这群家伙赶了出去,没想到他们转了一圈,居然又回来了。那个青年同样捻起一只电容,就用两指搭了上去。

    可恶之极!

    他正要转身,操起鸡毛掸子将这几个家伙赶走,就看到那青年放下电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亚宁,你告诉他:这上面的元件,每一种来五套!另外还要五个22寸彩色显像管,就要这个型号的……”

    他手指刚摸到鸡毛掸,立即缩了回来,黑乎乎的脸也一下子堆满了笑容。不需要那个跟班转述,他就听懂了这个青年的话,做生意的人,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别说国语,就是越南话、泰国话、日本话他都会说。

    接过单子,一看具体型号,他更是喜上眉梢。

    三枪显像管!

    显像管就是通过将电子束击打在涂抹了荧光粉的玻璃屏上,激发出光亮,从而形成图像的。

    黑白显像管只需要在玻璃屏上涂抹一种荧光粉,而采用三色原理制作的彩色显像管,是将极其细微的红蓝绿三种颜色,成品字形交错涂抹在荧光屏上,用三束电子束激发使其发亮。

    目前市面上主流彩色电视普遍用的是三枪三束显像管,三根电子枪扫描速度快、技术比较成熟,市面上可见的彩色显像管,大多是三枪三束。还有一种是索尼自行研发的单枪三束技术,只有他们一家独有。

    单枪三束和三枪三束要说谁更好,这一时不好说。

    单枪的管子对控制电路和扫描电路的要求比较低,装配比较简便,由于同步率高,色彩也比较细腻。缺点就是独家经营价格高昂。

    而三枪管子技术比较成熟,对于解决球形屏幕四角变形和几何失真效果明显,尤其是大屏幕显示器,效果更加显著,且价格比较便宜。但三枪同步轰击,对于控制电路、扫描电路的要求就很高,不少厂家采用三枪显像管组装的电视效果不好,就是扫描电路、控制电路做得不够好。对于普通人而言,如果不是买现成的电路,自己装配,肯定效果不佳。

    “这位先生,你们是开厂,能设计控制电路,还是自己买现成的电路回去组装啊?”他抠抠头皮,好心地问道。

    “我们自己组装,但不要现成的套件,只要散件就行了,电路回去我们自己做。”关飞看出他听得懂普通话,不用包亚宁转述,就自己跟他交谈起来。有生物副脑瞬间处理,他也是能听懂粤语,但不会说。

    “那么我劝你们还是买单枪三管的管子比较好,容易组装,如果个人做,控制电路和扫描电路很难搞的,弄不好比单枪管子效果还差。”老板劝道。

    关飞笑笑:“不用了,我们就买三枪管子!”

    好心当成驴肝肺!

    虽说劝你买单枪管子也有多赚点钱的意思,但更多还是怕你买回去搞不好,反过来怪我商店里的东西次。既然你不识好,那就回去自己搞好了!人家许多大厂都做不出好的控制电路、扫描电路来,我不信你一个毛头小伙子就能做好!

    老板嘴角冷笑,也不再多言。

第七章设计

    关飞对老板的不屑心知肚明,却懒得理会,自己的能力又岂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所能想象的。

    他们这一趟采购要买的东西很多,除了电子元件、配件、电路板,还有集成电路、中央处理器、插槽、数据连线、高精度示波仪、万用表、烙铁等等一大堆。此外,还去化学商店够买了一些化学药剂、药粉,又去家具市场购买了19毫米厚刨花板等一批板材,以及木工工具。

    由于东西太多,关飞干脆临时租用了一辆小货车,载着货跟着他们东奔西走,采购各种需要的物品。

    等回到暂住的仓库,已是傍晚时分。

    关飞和众人一起,将采购回来的东西搬下车,分门别类收进屋,刨花板之类比较大件的东西就放进仓库里。

    “我先休息下,待会儿吃饭时叫我。”他倒了一杯水,显露出一丝疲态。

    “知道了。”

    其他人退出屋,周小云轻轻带上门,一众人低声谈笑着离开。为了给旅长留下足够安静的休息空间,都下了楼,聚集在仓库里看电视说笑。

    关飞听到声音离去、下楼,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脱鞋上床,舒舒服服躺好,闭上双眼。

    “关闭不必要辅助功能,电路设计模块启动。”他在心头默念。

    漆黑的背景中闪现出一个光点,光点迅速扩大,在他脑海中展开一个方形光幕。光幕看起来很薄,如一块轻纱,放射出丝丝微光,虽不耀眼,却足够清晰。

    “调出基础模板一。”

    光幕上浮现出一张复杂的电路图,密密麻麻各种元器件约有数百个,线路纵横,看得人眼花缭乱。

    “调用今天采购的元器件,与模板对比,原模板上没有的元器件,用采购清单替换,生成新模板。”

    指令下达,一个个元器件从视野右后方飞出来,落在电路图上。随着一些替代原器件的落下,电路图也快速变幻,很快就固定下来,生成一张全新的电路图。

    量子电脑的运算能力远胜于生物电脑,可是最终人类还是选择了生物电脑作为融入人体的辅助运算工具。

    其原因有二。

    一是它的生物特性,与人体原有细胞毫无排斥,在大脑皮层上生成密集的神经突触,借用大脑原有未激活脑细胞形成群组,不需要额外占据更多体内空腔。正常脑细胞在成年后是不可再生的,随着年纪渐长,人的思维活跃性也会逐渐降低,严重的还会伴发老年性痴呆。而生物副脑却能在旧有脑细胞死亡后,产生出新生脑细胞来代替,从而让人类永远处在思维巅峰时期。

    第二个是它的模糊逻辑判断功能,对于寄主不明确、含混的指令,也能准确判别,从而精确地实现人类的预想目的。通过思维波接受装置,人类就能像指挥自己躯体一样,对各种智能工具如臂使指般的驱使。

    关飞不需要一对一地进行电路设计,只要确定了相应模板,生物副脑就能根据元器件自动生成电路图。

    他原来的模板,是这个时空太东公司明年即将推出的经典街机游戏“太空侵略者”。原电路板采用的处理器是8080,这种芯片是英特尔公司于1974年开发,主频2兆赫兹。

    关飞最开始也不打算替换它,但是英特尔公司一向只对公司客户发售它的芯片,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零售散装品。而且他问了一下老板,英特尔的东西极其昂贵,一枚8080的售价高达一百四十七美元,按现在港币、美元5。8比1的牌价,一枚芯片就要八百五十二港币!

    他可没那么多钱用来烧!

    一台街机,最费钱的部分主要是彩色显像管、处理器、一次写入型存储器、数据交换存储器这几大样,显像管就花了他一千一、12k一次写入型存储器二百四十八港币,这加起来已经是一千三,要是处理器再来八百多,就是两千一二了。

    其他诸如印刷电路板、各种通用元器件、箱体木材、摇杆、按键等需要请其他厂代加工的部件凑起来,一台街机的成本岂不是要将近三千?

    这还没算以后开厂,工人工资、厂房租金,全加一块,成本更要直奔四千!

    这是关飞的第一个产品,在没有名气、销售网络没有建起来的初期,销量肯定不高。既然是圈钱的东西,当然要保证每卖出去一台,都得到最高的利润。再想想太空侵略者这款游戏,火爆的原因主要是开创性的设计,而非性能。

    早期街机有个屁的性能!

    因此,他放弃了8080,另外选择摩托罗拉的6502作为中央处理器。

    6502同样是一款八位处理器,问世比8080还晚一年,初期主频和8080一样,都是两兆赫兹。但它的价格可比8080温柔多了,仅售二十五美元,合一百四十五港币,只有8080的六分之一,还不限制购买!

    难怪以后乔布斯开创苹果,也选择了它作为中央处理器,便宜不用说,还不用受英特尔公司店大欺客的气。

    “开始布线,生成印刷电路板。”生物副脑进行电路逻辑检查,确定电路没有冲突之后,关飞命令生成印刷电路图。

    印刷电路图虽说是电路图的布线图,但并非简单将电路图挪到印刷电路板上就行了。

    实际在布线的时候,要考虑到相邻元器件的干扰、器件发热是否堆积、连线宽度长度、维护性拆卸性等多种因素,在现代电子工业中,是一门专门的学问。关飞如果没有生物副脑辅助,靠他自己来设计的话,依他对这个时代元器件特性的陌生程度,没一两个月拿不下来。

    当然,有生物副脑一切就简单了。

    一个指令,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幅完整的印刷电路图。

    电路的问题算是得到解决,并非就万事大吉,接下来还要对资料库中,太空侵略者的源代码进行重新编译。

    这款游戏的源代码是针对8080写的,既然处理器都换了,源代码当然要重写。而且视频电路、音频电路、数据交换等都做了一定的改动,那么针对电路的改变,源代码也自然要大幅修改。

    说是修改,差不多相当于重新写一遍了。

    在这个时代,将这台计算机上的程序,转移到另一种型号的计算机上,称之为移植,要熟悉两种电路的区别、处理器指令、数据交换等许多许多的问题,稍不注意就会出现冲突,造成死机、运行错误等各种状况,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好在有生物副脑!

    关飞又一次庆幸。

    这个时代限于计算机性能,游戏程序还是太短小精悍了,太空侵略者这款堪称游戏史上经典的名作,长度也只有11k字节。关飞还没有回过神来,程序已经重新编译完成,一行行代码瀑布般在他眼前流下。

    在思维状态下,关飞的反应很快,他发现生物副脑不愧为模糊逻辑判断的高手,不但将源代码重新编译了,还将版权信息、出品公司都改了,调用的正是他未来准备给公司起的名字——太宇科技。

    公司logo就是一个太极图,黑白分明,简单醒目。反正太极图又没有版权,挪用就挪用了。

    不是说计算机就是由太极得到灵感的吗,那我何不直接用太极做公司标志。人韩国都盗用太极图作为国旗了,堂堂中华儿女,用太极图作为公司标志,不是更加理所应当?

    不服?

    有种你咬我!

    关飞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又是修改电路,又是生成印制图,又是进行源代码重新编译,看起来事情一大堆,其实只花了几秒钟,可以说是刚躺下,就起来了。

    这种小儿科的设计根本耗不了多少生物能。

    想他穿越以前,在公司负责游戏企划、设计的时候,那都是全公司几百号工程师躺在一起,各自进行一个功能模块的设计。然后通过思维网,在公司生物主机上将模块进行整合,再由量子主机进行逻辑判断。

    他刚搞的这款移植版太空侵略者,这点点运算量,连正常工作的万分之一都不到,算得什么。躺下来只不过是他多年的工作习惯使然,紧急的时候,他就站在别人面前,眨眨眼,也就把一切搞定了。

    以后装逼的时候,可以试试……

    关飞起床,翻出今天买回来的图纸,找到绘图笔、墨水,来到书桌前坐下,将图纸展开,想也不想,就蘸着墨水快速地绘制起来。

    他绘的这张不是电路图,更不是印制图,而是游戏机框体部分的分解图。

    街机起于1971年,初期大家都没啥概念,一点点摸索着改进,外形设计也是千奇百怪。比如最早的“乒乓”,看起来就很是古怪。

    历史上,本该在明年推出的太空侵略者游戏,最初因为是在餐厅等地方进行推广,就设计成一个平面的桌子形状。显示器被垂直放在一张玻璃面板下面,等餐的客户无聊时,就投一两枚硬币玩几把。

    但这样的设计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长期勾着头,呈九十度角度玩游戏,时间稍一场脖子就扭得痛。

    后期版本,太东公司就推出了立式机型,显示器倾斜四十五度放在面前,玩家可以站立着玩。再后来,考虑到玩家站久了也会累,又改为半高立式,削减了街机高度,玩家坐着就可以玩。

    关飞暂时还不准备设计半高立式,而是普通的立式机体。

    公司初创,不用一开始就拿出最佳设计,一步步来,也能让用户感觉到这家公司对用户的体贴、用心,赢得一点好感也不错。多来几次创新性的设计,还能树立公司在行业中的形象。

    钱也赚了,名也得了,何乐而不为?

第八章石头里蹦出个关飞来

    这是关飞有生以来第二次手绘图纸。

    当初在大学时,学到绘图这一节,老师曾让每个学生用传统的方式描绘一张简单电路图,作为作业。毕业以后工作,他就再也没手工绘制过一副电路图。设计阶段草图都是存储在数据库里,随时可以调出进行修改。设计完成,也直接通过存储器或是有线无线网络,传输到制作设备上生产,根本不需要绘制纸质图纸。

    再一次庆幸有生物副脑。

    有了它,关飞绘图不需要直尺、角尺、圆规、量角器之类的辅助工具,纯脱手绘制。在生物副脑的控制下,手臂、指关节筋腱精确地拉伸,绘出来的图形,无论是直线还是曲线都如同印刷一般精准。

    “手绘就是慢啊!”

    他看着手边一张张绘制完成的图纸,叹了口气。

    侧面板、后面板、框架支撑筋、控制台钢架、有机玻璃面板……,视图纸的复杂程度,几分钟、十几分钟可以完成一张,很快就完成了大半。街机的图纸还是很简单的,况且他也只绘制机架框体部分,手柄、按键等套件也不需要绘图,统共也就十几张。

    但以后复杂的设备,大大小小各种部件,绘制的图将多达几百张、几千张,乃至几十万张,那是还靠他手绘说什么也是不成的。

    成也不干啊!

    他又不是机器人,这样没日没夜的绘图,那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他有太多领先时代的科技,可要把这些技术变为现实,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办到的,必须要立足于这个时代,依靠广泛的科学家、工程师、技术人员一起来努力才有可能部分实现。

    人是一部分,要做出产品来,还需要设备制造厂家、冶金行业、化学企业、电子工业大力配合才行。

    一个人是打造不了一个高科技帝国的。

    关飞摩挲着刚绘制完成的一套图纸,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国家力量为后盾,要发展起来实在太艰难了。他现在才刚刚有了一块地盘、一点点启动资金,距离想要实现的目标,还差得太远太远!

    铎铎!

    门响了两声就被推开了,薛仰原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见到他没有在床上休息,愣了一下,没有多想就笑盈盈说道:“关飞同志,粮食已经谈好了!总算是不辱使命啊!”

    “买好了?”关飞霍地一下站起来。

    “额,只是价钱谈拢了,暂时还没交货……”薛仰原看他有些着急,赶快说道,“关飞同志,我看你是忙晕头了啊!今天可是大年三十!除了那些家庭店铺,大多数公司都早早放假,让员工回去团圆。就算你再着急,也总要明后天,才能交款付货。不过节日期间,许多人都不肯出来做工,货柜车我可以帮你联系,上下搬运就要靠你们自己来了。”

    “已经是年三十了啊!”

    关飞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缓缓坐倒,目光也变得散乱而无焦点,脸上浮现出一丝惆怅之色。

    这是第四年了!

    他已经四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了,爸、妈,你们现在还好吗?在这个团圆之夜,你们是否为我也摆上了一副碗筷?你们还在为我这个不孝子忽然失踪而伤心痛苦吗?

    他将不知不觉流下来的清涕吸了回去,侧过头,仰起脸,不让薛仰原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薛仰原看着他这幅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关飞的情况国内并不很了解,刚开始他加入人民军的时候,不显山不显水,当上4102营营长以后,地位也只算是中层军队干部,没人对他身份进行挖掘。直到一个月前,人民军与进攻的敌人展开战略决战,大溃败之后,这个人才突然跃入国内视线。

    这次决战是敌人采取攻势,人民军守。

    对方是一个整编美械师,七千人;人民军两个军、五个师,一万八千人。结果一周不到,人多势众、处于防守状态的人民军就被打崩溃了,五分之一战死、被俘,超过五分之三的部队、干部、群众逃过国境线,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部队跟着人民党总部撤离根据地,进行战略转移。

    这时关飞主动请缨,带领他的4102营留下来沿路阻击,保证总部机关后路安全。

    之后他带领手下节节抵抗,且战且退,用几次小伏击迟滞了追兵,让人民党残部跨过清水河,与佤邦民族武装合流,转战南方,准备开辟新的根据地。

    人民党总部撤走后,关飞没有带部队追上去,而是趁敌人轻兵冒进,突然翻身打了一个反击,在萨尔温江两岸,分次吃掉敌人的一个营。并乘胜追击,收复了萨尔温江西岸沿线,一条狭长的失地。

    作为惨败之后唯一的亮点,桥头之战被人民军大肆宣扬,称为大捷。4102营被升格为291旅,关飞也被任命为旅长。当然,由于人民军转战,部队都带走了,没法给他补充兵力,他手下还是只有4102营那两百多人。

    不过这时,国内已经注意到了他。

    特别是他带的4102营,是一个纯知青组成的知青营,这就更加引起了国内的兴趣。

    但经过调查,国内周边农场都没有关飞的信息,调阅档案资料,当年上山下乡安排到云贵川的知青名单中也没有这个人,这就很奇怪了。人是活生生存在的,他也多次公开声称自己是中国人(不是华人华侨,而是中国人),据跟他接触过的人说,他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知识面丰富、见多识广,绝对是国内过来的知青,可怎么就找不到他的出身信息呢?

    总不会这个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以国内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这样的事也是绝不可能的。唯一的推断,他没有用原来的名字。这样国内就只能从失踪人口信息中,查找他的蛛丝马迹,由于时间尚短,暂时没有相关线索。上面的意思是不去主动询问其出身,静观其变。听其言、观其行,再做深入判断。

    就在大家对关飞是否能守住防线心存疑虑的时候,他越过国境,从撤退过来的人民军残兵中拉来六百人,扩充入291旅。经过十天快速整训,以原4102营人马为骨干,整编出五个满编连,警卫排、后勤排、通讯排、战地医院、重火力排齐备,去掉华而不实的营级单位,所有连排直接归他指挥,搭起了一个指挥扁平化、反应快速的正规旅架子。

    上面更是啧啧称奇,对他的能力很是惊讶,干脆将撤退到国内那些残兵的武器都交给了他。

    关飞这一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再次越境过来,把撤退过来的残兵中,搜罗走了所有的炮兵,回去组建了一个拥有一门122重型加农榴弹炮、12门60毫米口径重型迫击炮、6门85毫米重型迫击炮的炮兵连。

    在他一番操持下,原本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防线,居然渐渐开始稳固起来。

    尤其是他开始学着抗美援朝山地战的经验,不惜宝贵的炸药开山挖洞,构筑坑道工事之后,国内相信他能守住这片防区了。

    对偭定政府军来说,他们是没有那个战斗意志,用血肉突破这条连绵战线的。

    再后来,关飞更是抽掉了所有曾在国内部队,经过正规军事技能训练的干部,组建了一个教导排,全旅进行轮训。同时,加强了政治思想教育,各连、特重武器排都配备了经验丰富的政工人员。

    至此,国内相信291旅不但恢复了战斗力,而且通过补充加强,战斗力甚至已经接近、甚至有可能优于人民军总部直属精锐。

    令国内刮目相看的,还不止于此。

    部队的事情刚忙完,他就马不停蹄,再次过境,招收了一批民政干部,拉回去,实行干部下乡制度。每一个村,都派去了一名民政干部、两名战士,并从本村抽调两名村民,组建了村支部、民兵连,将一盘散沙的防区,迅速捏合为一个整体,在291旅下设置了民政办公室,搭起了一个粗略、但完整的民政班子。

    大家还没对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进行深入分析,关飞又马不停蹄,向国内提出了过境,到香港来开设公司,赚取经费的申请。

    这简直了不得了!

    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完成部队扩充、重建防线、拉起一套民政班子,转眼就立即着手开源,这个人目光之深远、视野之开阔、思虑之深邃简直让人吃惊,谁都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二十郎当出头的小伙子,能办到的。

    为了看看他的经济创收能力,国内同意他不以组织,而是个人身份经由国内前往香港,看他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接下来,就是薛仰原亲历。

    关飞身上,竟然带了一块极品翡翠!

    这小子究竟为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动了多少心思!他来的时候,这块翡翠还是原石状态,外面还包裹着一层石皮,他就怎么知道里面是一块价值连城的极品翡翠?

    薛仰原都有些懵了。

    更让他大脑眩晕的是,今天他刚回来,就听其他战士说,关飞他们已经去了律师事务所,用钱砸出了一本合法身份证!而且他又立即带着几名部下,去购买了一大批电子器件、材料回来,说是要制作以后的主打产品。

    不是吧!

    难道你不但善打仗,能理民,还会搞科研?

    告诉我,究竟有啥是你不会的?该不会哪天不注意,你连孩子都生了吧?

第九章星夜赶工

    “明天银行开门吗?”

    关飞用了一会儿时间,调整好心情,沉声问道,不过语音中还带着一些鼻音。

    “啊?啊,是的,你们存款的中国银行要开门。”有些心不在焉的薛仰原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

    “那好,明天我们付款,我带战士们去装货。另外我派两人随车,一同把粮食运回去。一千吨是吧?”关飞隐藏内心的伤感,控制着语气,尽量平稳地说道。

    “呵呵,不止!”薛仰原笑呵呵道,“我今天了解了,每吨127美元那是泰国灿米,价格自然比较高。其他市场上还有美国米、香港本地米、印度大米、巴基斯坦大米,柬埔寨、老挝都有大米出口,他们的价格要便宜得多。我询问了一下口感,听说印度米最难吃。比较之后,选择了柬埔寨大米,每吨只要102美元,合港币五百九十一元六毫。既然便宜这么多,我就一口气订了一千两百吨。”

    “哦?这可太好了!”关飞惊喜道。

    柬埔寨米一吨不到六百港币,一千二百吨也才七十万刚出头,比一千吨泰国大米还便宜。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现在本钱有限,首先是保证手下吃饱,然后才敢说吃好。

    真的憋急了,只要便宜,印度米再难吃也要吃,总不成比盐水泡包谷米更难吃吧?

    成本低就意味着能买更多粮食,养活更多人。他们难,国内现在也一样的吃不饱饭。只要能保证吃饱肚子,他相信能从国内拉来大量的人。

    同样是山地丘陵地形,香港本岛、九龙半岛加起来才一百二十五平方公里,这屁大个地方就有两百多万人。他的防区将近五百平方公里,是香港的三、四倍,军民一起有没有一万五千人还不敢保证。

    没有人,他的一切规划都只能是空中楼阁,根本没有实现的基础。

    听到好消息,因为春节而来的伤感也一扫而空。

    “既然这样,那我们今晚就熬个夜!”关飞兴奋地捏了捏拳头,关节交错,发出咯咯的声响。

    “熬什么夜?守岁?”薛仰原被他莫头莫脑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当然是把我们以后要卖的主打产品做出来!”关飞激动地转身操起那一大摞图纸,就要往外走,“明天我准备让钱群、舒城回去。临走之前,我想让他们看到我们的产品问世,回去以后,也好振奋振奋部队上下士气。”

    “一晚上你就想把产品做出来!”薛仰原瞪大了眼,禁不住骇然地叫出了声。

    他在本地,是以仓储为身份掩护,和各行各业打交道比较多。香港对外出口主要产品,就是成衣、鞋子、纺织品、玩具、电子产品这几大类,对电子企业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其他人搞开发,首先进行市场调查就需要很长时间。就算是仿制别人产品,也要买回人家的东西,拆开来进行分析,论证自己做不做得了。然后才是画图,试制。

    关飞等人来了还没几天,前几天门都没出,今天才去落实了本地合法身份,出去一趟回来,这就要搞产品,还是连夜就搞……

    他该说这是胡闹呢,还是佩服这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

    要是再晚生几十年,他多半会大声吼叫“这不科学”。可看着关飞兴冲冲出门的劲头,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飞才不管他怎么想,夹着一摞图纸就下了楼,来到仓库,对正在津津有味看着电视的战士们拍了拍手:“周小云,把电视关了!其他人都过来,集合!”

    “是!”周小云立即起身,跑步上前,一把关掉了电视开关。

    其他人也一激灵站起来,弄得椅子哐当哐当,跑到关飞面前空地上,迅速按照队列排成两排。

    “一、二、三、四……”报数声快速响起。

    不多时,周小云双拳提至腰间,跑步来到他面前,敬礼,大声道:“报告旅长,警卫班全体应到十四人,实到十四人,全员到齐!报告完毕!”

    “回列!”关飞回敬了一个军礼,命令道。

    周小云干净利落地转身,跑步回到队列排头位置,立定,转身。

    “全体都有……,稍息!”

    咵!

    所有人都由立正转为稍息,视线盯着关飞的身影,目不斜视。

    关飞不是军人出身,到了这个时代才开始在战斗中学会战斗,经常向曾有国内部队服役经验的老兵请教,也认真观察其他部队的训练方法,战斗技巧、战术安排。

    依托着强大的生物副脑,这些知识被他很快领会融合,并逐渐崭露头角。

    他没有系统的正规化经验,但他力求用正规化来要求他手下的兵,要求极为严格。多年下来,一切行动听指挥已经成为他手下战士本能的反应,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几年里带出一支令行禁止的队伍来!

    他一声集合,所有人马上放下其他事情,飞快向他聚拢,集合整队。虽然现在都穿着便服,但只看这笔直的站姿、整齐划一的队列、战士们坚定的眼神,第一时间都会确认这是一支军队,而且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想来同志们都知道,第一批大米,已经谈妥了!”关飞面对战士们,不急不缓地说道。

    队列里闪烁着激动的目光,这个消息刚才他们已经听说了,但关飞正式确认,还是让他们感到一阵兴奋与骄傲。事前他们认为不可能办到的事,居然就这样轻松地完成了,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一阵自豪之感。

    对于带领他们办到这件事的旅长,他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天,我们就去搬运货物,薛经理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货柜车。舒城、钱群!”

    “到!”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到时候你们俩负责随车,将粮食运回去……,部队上千口人、防区内近万群众,都等着这批粮食救急,不许抗命!”关飞看他们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立即加重语气,命令道。

    “是!”

    这次,他们的声音低多了。

    “我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卖一块翡翠!这点钱可以救急,但无法救命!我们吃的、用的,以后建营房、发展防区,需要更多地钱,如果我们没有其他收入来源,这些就无法办到。”关飞的目光在战士们脸上扫过来,看过去,见人人都聚精会神,对他们的精神状态很满意,“今天我带周小云他们几个出去,买了一些元器件回来,就是准备为我们以后在香港开设的公司,开发一种主打产品……”

    战士们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眼神也变得更加热切。

    他们大都是初高中生,有一定知识但技术方面懂得不多。他们不知道开发一种产品有多难,他们只是相信他们的旅长,相信他们的旅长能带他们克服一切困难!

    既然旅长说能办到,那就一定能!

    薛仰原悄悄来到仓库门口,听着里面关飞铿锵有力的话,再看着战士们没有丝毫怀疑的坚定目光,对于关飞在291旅、在战士们心目中的地位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因为钱群、舒城明天就要走,所以,我决定我们今晚连夜开工,争取在他们走之前,看到实实在在的产品,让他们回去以后,可以毫无愧疚地告诉全旅指战员、群众,我们没有辜负你们的重托,我们做到了!”

    “吼!”

    战士们齐声叱喝,在关飞激励性的话语中,他们激动得脸庞发烫,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只希望旅长给他们分派任务,然后就像打仗一样,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完成它!

    “下面,我开始分配任务……”

    薛仰原看着关飞有条不紊地分派着任务,谁做什么,都有着明确地指示。在分派了任务以后,他对于每一组做任务的人,都会给予相当详细的说明,并且亲自手把手教战士们怎么去做。

    在这个时候,他不再像一个威严的指挥官,而更像一个体贴关心人的兄长。在和人交流时,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哪怕对方没听懂,或是悟性慢,也会再三进行细致地解释,甚至将动作进行分解,让对方通过示范,明确地掌握其中要领。

    警卫班的战士都不笨,这些活他们可能从没做过,可不妨碍他们在关飞的指点下,一点一点地试着做,也不怕做错。

    他们知道,旅长不会因为他们做错事而责备他们,所以他们有勇气去尝试新的事物。

    薛仰原明白关飞早就看到他了,既然没制止,就是默许他旁边。

    他好奇地走过去,看见一个战士正在剪纸,用一把剪刀,沿着图纸的轮廓剪下来,然后铺在刨花板上,用墨笔画下来。另外两个战士,将已经绘制好的刨花板拖到仓库台阶处,用弓锯顺着墨笔轮廓锯起来。

    薛仰原见过人家做木工活,通过图样,他思索了一阵,脑子里勾勒出加工完成,拼在一起以后的最终模样。

    一个立起来的衣柜?

    不对,不是衣柜,如果是衣柜,上面的空缺还好说,是用来嵌入穿衣镜的。但中间不会有一个突出来的平台,这个平台倒像是用来放置物品用的。

    那就是个带化妆台的穿衣柜?

    他有些搞不懂,转头间看到另一边,只见舒城戴着口罩、潜水镜,正在关飞指点下,小心翼翼地端一个塑料盆走出仓库,在外面上风头,将化学药剂、药粉倒入其中,然后用玻璃棒进行搅拌,似乎是在勾兑着什么。

    他走过去,还隔着几步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到上风处来!”关飞发现他有些头晕的样子,连忙快速跑过去,捂着他鼻嘴,迅速拉到上风的地方。

    “这是什么东西?”他干咳了几声,还有些头重脚轻。

    “腐蚀药水!腐蚀性很强,勾兑的时候会产生一些有毒气体,所以不能在密闭空间兑制,要在空地上,选一个上风头。”关飞也带着口罩,声音有些闷。

    “这东西太可怕了,腐蚀性到底有多强?”薛仰原对这玩意儿心有余悸,走开几步,才问道。

    “常规制作印刷电路板,是用三氯化铁,大约要半个小时,而且不太好控制,有些细微处腐蚀得不是太好。我现在配的这种腐蚀药剂,只要三分钟就可以将电路清晰地腐蚀出来。”

    关飞一边跟他解释,一边取过一卷大幅的透明胶带,小心地贴在一张一尺见方的铜箔板上。他的动作很慢,但很稳,在舒城端过来的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胶带粘得非常紧密,看不到一个空气泡。

    铜箔板是双面的,关飞粘了正面又粘反面。

    “好了!把刀片给我。”关飞一点点检查过去,确认没有空气泡,才伸手接过刮胡刀片,刀光一闪,就对着铜箔板划了上去。

    太冒失了!

    薛仰原眉头一皱,他现在明白关飞在做什么了,是制作印刷电路板。

    据他所知,制作印刷电路板,是用胶或者类似的东西,在铜箔板上留下印刷电路图,然后放进腐蚀液中,腐蚀掉多余的铜箔。被胶质覆盖的部分,就流了下来。之后取出再用清水洗涤,最后去掉表面胶质,经过打磨后,就成为一张具有电路图的印制板。

    关飞用胶带覆盖,也和涂抹胶质是一个道理。

    但他应该先在胶带上,用笔勾勒出电路图来吧,这样随手画,怎么能保证准确?

    关飞却不管他怎么想,手中速度极快,唰唰唰,连续快速在胶带表面割过去。旁人看不见他所割的位置,但他心中却记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失手。

    割胶带要快,久了,黏胶就有可能粘在铜箔上,下面清理起来很麻烦。不清理干净,等下腐蚀的时候,就有可能腐蚀不彻底,二次返工弄不好就会造成印制板报废。

    他的动作太快了,薛仰原只能看到一道道刀光闪烁,不到一分钟,关飞停下了手。

    “怎么了?”划错了吧,你呀,也太傲慢了,怎么能蛮干呢,你看,划坏了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

    薛仰原有些不爽地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好了!”关飞简短答了一句,将刀片交回给舒城。

    “哦,没什么,划坏了就再来嘛,失败是成功之……”脑子里还转着其他念头的薛仰原,下意识照着心里的话就说了出来,说到一半,一下子顿住了,然后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只鸵鸟蛋,“好……,好了?”

    关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弯下腰,双手连翻,用指尖轻盈地挑起不需要的胶带。同样是半分钟不到,所有不需要部分就全部揭开,他随手团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薛仰原凑过去一看,呆住了。

    只见在铜箔板上,黄灿灿的铜箔、胶带反射的灯光,将两者轮廓清晰地显现出来。一根根或横或竖的胶带,纵横交错,在铜箔板上形成一张极其复杂、极具现代工业美感的电路图。

    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关飞的切割是那么精确,不但线路上看不出任何瑕疵,就连预留作为元器件焊接点的圆弧,都是那么圆润,就像是比着圆规画的一般。

    这,这可能做到吗?

第十章一个人撑起一个团队

    关飞对背面也如法炮制之后,将铜箔板交给舒城检查。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胶带黏性很大,难免会有少许残留,这就需要后续人员用很细的平口锉刀将其去除。

    他利用这点时间,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工作进度。

    关飞来到正在用弓锯切割刨花板的战士身边,看他锯得很小心,锯口始终保持在轮廓线之外,微微点点头。

    余地多留一些,后期不过是多打磨一点而已。要是锯坏了,那修补起来更要费事得多。

    “做得不错,比我想象更好!刨花板的颗粒比较粗,锯口很难保持平整,总会有些坑凹不平。等锯完以后,先用锉刀修平,然后调些石膏,敷平之后稍加打磨,就非常光滑了。”他夸奖了一下,指点着后续步骤。

    “是!”听到他的夸奖,战士更有干劲。

    关飞看了一下,刨花板很容易切割,在五六位战士一起动手下,箱体切割进行的很快。左、右、后面板这三块大的部件,已经锯了差不多三分之一,顶板、前下面板眼看就要锯好。操作台要麻烦些,尺寸不大,但还要内部掏洞,留出摇杆、按键的孔洞,一名战士举着切割完成的木板,颠过来倒过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掏洞。

    “先用电钻,在中心开孔,有了空隙,就可以把锯弓穿过去,然后从内向外锯。等锯到了贴近圆圈的地方,再顺着线条锯就好了。”他在旁点了一句。

    那名战士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自嘲道:“嗨!笨了!我就想着这没边没沿的,锯弓割不到,脑子钻牛角尖了。”

    “呵呵,没事,多做做就好了,熟能生巧嘛。”关飞鼓励了他一句,来到正在用锯条,切割角钢的战士那里。

    街机框体中,显像管、操作台比较沉重,光是用自带几个螺钉孔承重力还是差了点,所以需要额外增加一个支撑架。尤其是操作台,玩家长期的按键,有时急躁起来还会用力捶打,没有结实的托架可承受不住。

    这支撑架原本最好是焊接,不过现在手边没有焊接设备,也就只好暂时先钻孔,采用螺钉固定。缺点就是螺钉容易松脱,等过了今天,还是要重新拆下来焊接过才行。

    关飞转了一圈,看看表,时间才刚七点十三分。

    照这个进度来看,用不着熬夜就能把主体框架做好。有他画的精确图纸,工作量又不大,框体部分着实不费什么事。

    他回过来,舒城这边已经将铜箔板弄好。

    “把板子放进塑料盆里。先把这边放下去,然后用根玻璃棒搭着这头,慢慢放下去,小心别溅到手。”关飞指点着舒城,将铜箔板放进腐蚀溶液中。

    铜箔板刚放进去,溶液与铜箔接触的地方就发生剧烈反应,盆里咕嘟嘟不断冒泡,就好像沸腾了一般。

    关飞盯着盆子,只见暴露在腐蚀溶液中的铜箔,只一会儿就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铜箔消失在溶液中,露出下面的树脂基板。

    眼睛接收到的光信号被传送给生物副脑,铜箔板的任何细微变化都在他监测之内,看看铜箔腐蚀殆尽,他立即用一个铁丝完成的小勾,勾住预先钻出的小孔,将铜箔板取出。

    舒城早在他吩咐下,另外打来了一盆清水,关飞将板子放进去,用一支毛笔迅速地洗刷掉上面残余的药水。

    用药水腐蚀出铜质电路,是一种早期的做法,芯片制作也是学习这种技术,用药水将沉淀在硅晶圆底基上的不要部分腐蚀掉。这种方法的优点是成本低廉,技术简单,但它的缺点也很显著。

    药水不光是向下腐蚀,也会向周边扩散的。

    虽然表面有凝胶保护重要部位,但药水在腐蚀下去之后,自然会顺着凝胶底部向旁边腐蚀。印制板还好一些,电路相对较宽,略微腐蚀一点影响不大,但对芯片来说,线宽就非常窄,稍微多腐蚀一点,可能就破坏了电路的完整性。

    为了保证没有药水残留,他们换了两次水才作罢。

    接下来都是重头戏,关飞不敢交给其他人来做。倒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时间紧,只有他亲自动手,才能保证完成,且不会中途出现错漏。

    他取过来一块木板,将完成的电路版放上去,用钉子将四块小木块,把电路板压紧。然后给小型手持电钻换上0。2毫米直径的钻头,对着预留作为元器件引脚位置的圆圈中心,钻了下去。

    吱,噗!

    一个孔就钻通,他抬起手,稍稍抽回钻头,几乎是贴着电路板就向下一个引脚钻过去。

    吱,噗!

    吱,噗!

    ……

    薛仰原、舒城站在一旁,看得人都傻了。关飞的手就这样机械地一个一个钻着孔,每次钻入的深度、抽回时抬起的高度都是那么一致。看着他打孔,不像是人在做,而仿佛是一台机器。

    上千个引脚,半个小时多一点就全部打完孔。

    平均每个孔所需时间一点几秒!

    薛仰原现在相信,关飞说要用一夜时间完成产品的话了,就凭他把产品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手有是那么的稳,一夜完工,绝不是大话!

    其他人或许不行,但他肯定能!

    “舒城,用细砂纸打磨一下,把孔洞突起的尖锐处打磨平。动作轻柔点,别磨坏了。”关飞关掉电源,放下电钻,将手尾交给舒城来做。

    “好的。”舒城也是看愣了,顿了一下才赶快拿过细砂纸,手指摸着尖锐的地方,轻轻打磨起来。

    关飞又出去转了一圈,对每个人的工作都做了一番指点,这也算是变相的分时处理吧……

    所有的刨花板部件都已切割完成,战士们正一涌齐上,用锉刀将边缘锉平,一名战士已经在兑水和石膏。有机玻璃面板也切割完成,也正在进行边缘处理。支撑钢架更快,连接螺钉都差不多快完成了。

    看看时间,才七点五十九分!

    他转回来,见舒城还在细致忙碌,便将腐蚀药水倒入一个塑料桶里,拧好盖,贴上标签,小心地收在角落。

    又过了半个小时,舒城这边才完工。

    他接过来,看着打磨后泛着金黄光泽的电路图,手轻轻拂过,没有摸到一点尖锐刺手的地方,满意地笑道:“做得很不错!”

    舒城嘿嘿地笑着,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虽说印制板主要是旅长为主,可也有自己功劳,看着亮闪闪的印刷电路板,他心中也是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电器制作好像也不那么难嘛!

    关飞拿着电路板,回到仓库里,他之前趁空闲,已经把房间里的书桌搬了下来,放在电源插座旁的墙边,作为工作台。

    他先用一只小勺,兑入松节油、酒精,倒在印制板上,迅速用一块木片刮了一圈,在电路板表层薄薄地涂了一层。

    这是为其涂抹助焊剂,焊接时更为牢固,降低虚焊可能性。

    他将刚涂抹了助焊剂的电路板放置在一旁,等待其凝固,然后把要焊接的元器件,除了一次写入型存储器,其他都拣出来,搁在顺手的位置,整理好。

    回过头,他又将背面也一样处理,把电烙铁接上电源,等待升温。

    薛仰原跟了过来,静静地在一旁观看。舒城有作为部下的自觉,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主动去帮其他同志的忙,他却对关飞充满了好奇心,更觉得他那充满节律、舒展的动作,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关飞平心静气,休息了一下,拿过烙铁、焊丝,捻起一枚电阻,准确地插入了电路上标识位置的引脚焊盘孔洞。焊丝贴上来,烙铁一点,引脚就与电路牢牢地焊接在了一起。

    他心无旁骛,重复着抬头、低头、焊接,再抬头、再低头、再焊接的动作,将一个又一个元器件按部就班地焊在电路板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路板上的元器件也越来越多,而旁边待焊的元器件却越来越少。

    终于,最后一个元器件也焊接完成。

    哗!

    一阵热烈的掌声将他从机械的动作中惊醒,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过去,只见所有的战士都围到了身边,对着他用力地鼓着掌。

    “旅长,你真神了!几百个元器件啊,就没看你错过一次手!”一个战士边鼓掌边敬佩道。

    “那是,我眼睛都看直了,从没见过这么快的手速。”

    关飞放好电烙铁,笑骂道:“你们这群家伙,怎么在我身边围成了一圈,事情都做好了?”

    “旅长,你也不看看时间,都快十点了!我们早做完了!”包亚宁拿过来一只小闹钟,抱屈道。

    真的快十点了。

    不知不觉,竟然连续做了将近两个小时!

    关飞这才觉得浑身酸痛,脖子也硬得像块木头。生物副脑可以控制肌肉、筋腱,但却不能免掉长时间姿势固定带来的酸胀,一时之间,他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用力揉着双腿。

    “旅长,我来帮您揉揉肩。”包亚宁讨好地靠过来,为他揉着双肩。

    “你这马屁鬼!揉肩也没用。”关飞笑着骂了一句,“要是待会儿出去,我发现你工作没做好,一样要骂。”

    “嘿嘿,不怕不怕,您只要看了,铁定不会骂!”包亚宁涎着脸笑道。

    “好,那我可要看看去!”

    关飞站起来,走到仓库外,虽然心中已经有些知道,但看着一台空空的街机框体,仍然略略失了下神。

    真的做好了!

    他快步走上前,凑近细看。

    确实做好了,不光是框体已经用螺钉固定,组装完成,边沿粗糙部分也用石膏抹平,打磨得细滑,就连手柄、按键都装好了。

    虽然是第一次做,手工还比较粗糙,可是战士们都出色地完成了分配给他们的任务。

    “不错不错!”关飞一个个细节看过去,赞不绝口,“做得相当不错。我告诉你们刨花板吃不住螺钉,你们也记住了,用膨胀螺钉作为基座,再拧螺丝,好,做得好!”

    战士们听到他由衷的夸奖,一个个咧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关飞一个个肩头拍过去,以示鼓励。看着他们愉悦的笑容,感慨不已。

    他们和外界接触还不多,心思也相对单纯,没有受到物质污染的他们,听到上级真诚的夸奖,就已经足够高兴。在自己的带领下,他们终将看到更多,知道得更多,未来的诱惑也会更多。不知道几年后、十几年后,他们是否还能拥有这种单纯的快乐……

    “旅长,你把电路板做好,就都做好了么?”周小云同样是一脸笑容,挤上前问道。

    关飞看他迫不及待的表情,笑着摇摇头:“没呢,还有东西没做好。”

    “那是什么?我们一起来帮你做。”包亚宁矮着身子,从缝隙里钻过来,自告奋勇道。

    “你们暂时帮不了,那是制作rom,也就是程序储存器。我要把程序固化到一种专用的集成电路里。它就像一个剧本,处理器要根据剧本,才能进行相应的数据计算、处理,经过显像管显示出来,才是我们看到的画面。”关飞深入浅出的粗略给他们介绍了一下。

    “那今晚能做好吗?”舒城不知道这到底难不难,关切地问道。

    他明天就要走了,要是完不成,那岂不是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他希望今天就看到产品做出来,运行起来,让他回去,也能跟政委、副旅长,说说他们到香港,究竟做了些什么。

    “没问题!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关飞回到仓库里,战士们没有打开电视看,都围到他身边。哪怕不能帮忙,他们也想陪着旅长,一起把最后的工作完成。

    关飞向他们点点头,从书桌旁边小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纸箱,打开,取出一件仪器。

    “这是eprom读写器,”既然大家都不散开,他就顺便给他们排排盲,“rom是英文单词的缩写,意思是只读存储器。我们这次做的产品,是一种街机,就是大型游戏机。通常各厂家出品的街机,都是将游戏程序固话在只读存储器中,所谓固化呢,也就是在制作一种固定电路的集成电路,和我们今天只做印刷电路、焊接元件是一个原理,只是它更小,小到只有指头那么一点点……”

    其他人还不太了解,今天亲自动手制作过印刷电路的舒城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只是他还是不太理解,怎么能把这么大一块印刷电路,做得这么小,塞进指头大那么一小块器件里。

    这该要多高的科技水平才能做到啊!

    “……我们要做游戏机,也要焊接一块固化了游戏程序的rom。可是没有厂家帮我们生产,怎么办呢?”关飞快速地安装好eprom,进行开机检测,检查电路是否正常、是否存在故障,确认一切完好,继续讲解道,“那就要靠着东西了。

    rom这东西,一生产好就不能再改动了。可是它制作周期长,制作一款rom就要为它专门制一次板,成本太高。人们有时候开发了一款程序,想要测试一下,就不可能用rom。

    1956年的时候,一位华裔科学家发明了prom,翻成中文就是可编程只读存储器。”

    “哇,是我们中国人发明的啊!”

    “真了不起!”

    战士们惊讶地叫起来,相互之间窃窃私语,都为中国人的聪明才智而感到骄傲。

    薛仰原也是听得两眼放光。

    他对电子也是一知半解而已,这些更深入的知识他一点也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也是激动不已。

    “呵呵,华裔,好吧,也算中国人吧。”关飞知道这个时代,对于海外华人、华侨这两个概念还比较模糊,不明白华人已经是加入其他国际的外国人了。

    当然,他也没必要纠正大家的错误观念,增强点自豪感也是好的。

    “prom,是将数据存储部分电路,用可以用电熔化的特殊熔丝连接起来。因为计算机都是由断电、通电来表示的,当输入程序时,只需要按顺序融化掉表示断电的熔丝,就把程序固话在了存储器内。

    这个道理,可能小舒更懂一些,就像我们今天做的电路板,如果用一块密密麻麻打好孔的电路板,空洞之间用一根焊丝连接。当我们需要制作一款电路板时,只需要融掉多余部分的焊丝,就能制作出一块符合我们要求的电路板了。”

    薛仰原、舒城恍然大悟,电子真是一门奇妙的学问,竟然还能用这样的方法,制作出可用于任何方面的集成电路存储器。

    关飞一面解说,一面在读写器按键上快速输入程序,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液晶窗口,将他输入的程序显示出来。

    这种设备现在还很原始,无法进行逻辑判断,所以需要专注精神,输入一条指令,就盯着液晶窗口反馈的程序行,看看是否输错。这点对关飞来说比较轻松,分心二用也没什么,生物副脑自会发现错误,给出警告提示。

    指令输入很快,关飞输入完,就知道没有错,检查都不检查,直接插入买回来的prom,进行程序固化。

    一块包含了太空侵略者游戏程序的只读存储器,就此新鲜出炉。

第十一章去邵氏旗舰影院摆摊

    兰杜街是一条单向行驶的小街,并不长,可地段非常好,就在香港本岛湾仔区,靠近港湾的位置。北面出口正好位于庄士敦道与轩尼诗道的汇合点,南面出来就是皇后大道东,正是一片繁华的中心地段。

    丽都戏院经理赵宝祥在他的经理室内,点检着戏院春节期间的影院收入,心情很是不错。

    丽都戏院是邵氏在53年收购后经过重新改扩建而成,前身是中华大戏院。由于这里地段优越,影院装修档次高,又是邵氏在港的第一家直属影院,因此成为邵氏院线的香港旗舰店。

    影院从节前2月16日起,开始放映邵氏影业自己拍摄的电影《洪熙官》,到今天3月1日,放映了13天,票房收入已突破两百万。鉴于上座率不错,他决定再多放几天,争取突破二百五十万。

    邵氏影片多以动作片为主,每年都要拍摄数十部影片。如此密集的上映需求,每部影片的上映期也就不会太长,通常都在十天左右,好就加映几天,成绩不好则提前撤画。

    香港市民对动作片还是很热爱的,只要是邵氏影业制作的动作片大都会捧场,平均观影收入一百多万,非常稳定。

    这次《洪熙官》票房突破两百万,春节档期就算开了一个好头。再过几天,就该轮到《楚留香》的上映,主演楚留香是由狄龙扮演,想来人气也会不错,希望影片同样能大卖。

    笃笃笃,经理室外有人敲门。

    “进来。”他头也不抬,继续统计着数据。

    “经理。”

    “秦伯啊,什么事?”他抬抬眼皮,见是负责售票的秦伯。

    “外面来了几个人,他们想在我们戏院门口租个场地,说是做什么产品销路反馈测试……”

    “什么反馈测试,乱七八糟,不租!我们这可是丽都戏院,不是小巷子里那些放黄色录像的野鸡厅!”赵宝祥恼怒地说道。他们当丽都戏院是什么地方,卖艺耍解推销大力丸的居然也敢上门,厚着脸皮说什么租用场地。

    开什么玩笑!

    “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让他们摆。可是经理……,”秦伯苦着一张脸,迟疑地说,“他们,他们根本不理,就把东西卸下来了,还从戏院里往外牵电线……”

    “岂有此理!”

    赵宝祥一定就火了,这里是邵老板的地盘,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丽都撒野?

    他当即放下手头工作,就气冲冲往外走。

    来到戏院门口,他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几个壮小伙正在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外面蒙着布的箱型物往下搬。

    “叮呤呤呤……”

    还没等他开口大骂,旁边又响起一阵悦耳的电子音乐,转头一看,好家伙,这些人动作真快,就在戏院入口左侧,已经摆好了一台,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正在箱子前鼓弄着什么。电线从机箱后面伸出来,一直延伸到售票亭里——他们居然翻进去,用售票亭里的电源插座给那玩意儿供电!

    赵宝祥鼻子都快气歪了。

    可他细一打量,发现那个大箱子还做得真好看。表面花花绿绿,喷涂着一架式样新潮的太空战机!

    再好看不经允许也不准摆放在这里啊!

    他黑着脸,大步过去,对着那个正在箱子前捣鼓的高大青年推了一把:“喂,你们哪来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乱来!”

    那青年下盘很稳,他气急败坏这么一推,居然没有把对方推动。

    “您是?”

    那青年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的迷糊,说的是一口普通话。

    赵宝祥听得懂普通话,而且他能分辨出,这是内地北方官话,而不是软绵绵的***语。邵氏拍的电影,大多都是国语,他一听就能分辨出对方是从内地过来的。

    这年头,真是啥愣头青都有啊,也不搞清楚状况,就冒冒失失往上冲。

    明白对方是从内地过来的,他的气焰稍微降了一点。

    这些年从大陆投亲靠友过来了许多人,他们大多一贫如洗。由于他们没资金、没技术,许多都只能在建筑、搬运、制衣厂等地方以出卖劳力为生。

    也有些人不甘于过这种生活,就铤而走险。他们经过武斗洗礼,胆子大,有些还是退伍军人,当过基干民兵,玩过枪,敢见红,心狠手辣,为了抢地盘屡屡跟本地社团发生冲突,连岛内最大的14k都被打得节节败退,让出了不少街道。

    对于这些人,本地人统称他们“大圈帮”,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跟他们还是别来硬的了,大家文明人,打打杀杀多不好,还是说事实讲道理吧……

    赵宝祥作为经理,摆平黑白两道也是他的责任之一,当即从兜里掏出一包三五,抖出一只,递给那位青年,挤出一副笑脸问道:“这位同志,您贵姓啊?”

    “免贵,姓关。”关飞不客气地接过烟,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你这里面没加料吧?”

    有生物副脑帮着分析,他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怂货。

    赵宝祥怒气丛生,老子好心请你抽烟,你还怀疑里面有料,你当我堂堂丽都经理是卖**的?

    “这位同志,你们准备在这里做什么测试啊?”他装作没听见,直接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我们一百多兄弟过来,没饭吃,就决定成立一家游艺公司,做点游戏机养家糊口。”关飞把这人看透了,自然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嘴里跑起火车来,“这不,我们刚做出来一批样机,想看看市场反应,到底好销不好销。我瞅你们这里地段不错,人来人往,而且穿着都很高档,进来看电影的人也很多,就决定选这里作为一个点,放上两台试试!”

    我说,你凭什么就决定了!

    赵宝祥一忍再忍,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给老子装傻,这么大个门面,这么堂皇的装修,是你说摆就能摆的吗,还你就决定了!

    当老子好欺负?

    “唉,你们这是啥东西啊,电视机啊?”他正在那纠结是否打电话报告上面,就听到有人好奇地问道。

    一侧脸,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这些都是来看电影的,票买了,电影还没开场,见门口放了一台外表装饰华丽的箱子,就凑了过来看稀奇。

    “你说这东西啊,是我们公司刚开发出来的游戏机!相当相当好玩,保证你玩了一次还想玩第二次,玩了第三次还想玩第四次……,说不定你今天电影都不看了,会在这玩一整天,反正那是好玩得不得了!”关飞一看正主来了,马上变了一副脸,笑嘻嘻地大肆吹嘘起来,“看见这里没有,这有个投币孔,只要投入一元硬币就可以玩,我给你们示范看看啊……”

    他从兜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放进了投币孔。

    这投币孔的位置他重新改过,将原本操作台正面的投币孔,挪到了显示屏旁边。

    根据资料,早期游戏机经常被一些玩家、特别是些小孩子,用铁片、铁钩作弊,让计数器误判,当做游戏币。放在上方大家都能看见,虽然不能保证杜绝这种行为,但至少可以让对方有所畏惧。

    反正现在的屏幕不够大,有足够空位安放投币器,再通过一个管子连到下方存币箱。

    国人都有围观的习惯,见到他开始示范,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聚了过来。他们本来也是闲着,要是这游戏机真好玩,他们也不妨在电影开映前玩两把。

    赵宝祥被后面的人推着,不自觉地也挤了过去,就贴在关飞侧后方,把显示屏看得一清二楚。一看这画面,他就愣住了,满腔的不忿也一消而空。

    那名姓关的古惑仔投了币以后,屏幕上就闪现出一副彩色画面,一副星空背景的上方,是一行大写的花体英文字母。他心里拼了一下,发觉读不通,再一想,原来是用大陆推广的拼音字母,拼写的“太极”两个字。

    还真是大陆公司出品的啊!

    不过这画面非常不错,那黑色的背景中,时不时闪现出一点光亮,犹如群星璀璨,颇有几分广袤无垠的神秘感。这种画面,就是电影特技也不过如此了。

    他还在若有所思,姓关的古惑仔已经进入了游戏画面。

    只见屏幕上方,出现了六行造型奇特、犹如螃蟹一般的的怪物,每行颜色各不相同。从上到下,分别为金色、白色、橙色、黄色、蓝色、红色。

    而在屏幕最底端,则是一架飞机。

    那名姓关的古惑仔推动摇杆,下面的小飞机竟然跟着动了起来。赵宝祥和其他围观者一起惊叫起来。

    “动了,飞机动了!”

    “真的动了,你看,他一动摇杆,飞机就跟着他的手动。他向左推,飞机就往左移;他往右推,飞机就跟着跑到右边来。”

    “太神奇了,这居然是可以控制的!”

    关飞心里冷笑。

    多新鲜,飞机不能控制,我还玩个屁的游戏啊!电子游戏,玩的就是玩家参与的互动!

    也不怪赵宝祥等人的震惊,实在是他们从来没见过。别说香港,就连日本也还没有这样的游戏机,在他们概念中,游戏机就是打手枪、光电感应装置的射击游戏。

    像这种有画面,还勉强有点故事情节,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参与控制的游戏机,他们从未见过!

    等到他们见到上方的怪物,飞起来向下方投弹的时候,他们更是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恨不能以身相代,帮关飞控制着飞机,逃得远远的。

    当关飞轻松地控制着飞机避开,并且按动发射键,从飞机顶端发射出一排排炮弹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有人说,游戏是人类的本能。

    这话太对了!

    人类科技史上第一个电子游戏,就是那些智慧超于常人、满脑子别人听不懂的知识的科学家们,用大型计算机设计出来的。谁也想不到,这些平时给人印象中严肃刻板的科学家,竟然会为了一种画面极其单调的游戏,废寝忘食地泡在计算机中心。

    那些看到关飞玩游戏的人,就是这样。

    他们仅仅看了一小会儿,就已经深深被这种游戏给征服了,完全沉醉到了这种简单、刺激的太空大战中。

    尽管是一种元老级别的游戏,但对精神娱乐生活匮乏的现代人来说,这就是非常高级的享受。

    “快躲!快躲开!”

    赵宝祥早就忘了他为什么出来,涨红着脸,用力握紧拳头,和身边其他人一样大吼大叫。关飞的每个动作都让他心惊肉跳,似乎下一秒钟就会被击中,每当关飞消灭一架敌机,他就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强烈的快感,好似他真的翱翔在漆黑宇宙,亲手打掉了敌机一般。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不亲自上来试试?”关飞漫不经心地玩着,看看已到火候,半侧过头出声挑逗到。

    “我也可以玩?”赵宝祥愣住了,他早就想上去玩两把了,要不是关飞老不死,他肯定第一时间把游戏杆抓住,不让别人抢先。

    “喏,投一个币进去,一块的。这是双打游戏,旁边还有一个游戏杆,你可以和我一起玩。”关飞翘翘下巴,遥指着投币孔。

    原版游戏只能单人玩,可他怎么可能这样浪费资源,源代码早被他改成了双人游戏。

    “好!”

    赵宝祥大喜过望,从兜里胡乱抓出一把零钱,一口就塞进去好几个。只听着叮咚、叮咚,连续几响,屏幕下方并没有出现另外一架小飞机。

    “按一下启动键,就是那个红色的,对,就是它!”

    赵宝祥挤到关飞旁边,把住游戏杆,对准那红色按钮用力一拍,一架新的小飞机就现了出来。他试探着动了动摇杆,小飞机果然跟着动了起来。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立即全神贯注,投入到战斗中。

第十二章喜讯到山沟

    ps:今天年三十,作者也要参加团圆,就只能一更了,在这里感谢所有关心支持本书的书友们,祝你们在马年行大运,在工作、学习、生活中一马当先,马到成功!

    同时要感谢打赏本书的花尽无花书友、山中石书友(祝您《1558年的天变》成功,大火),感谢此地无银书友、妖皇东书友、蓝色波涛书友、流氓兔的灰灰(您这变形版的流,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只能用原版代替了,抱歉)多次打赏,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发扬龙马精神,横刀跃马,尽显风采!

    并要感谢hgs书友、棋盘的苹果书友、乖叔叔书友、燃烧的牛粪书友、zazo书友的打赏,以及第一位打赏本书的ryanhuang书友,祝你们新春快乐,在未来一年中发扬跨马跃大江的豪迈勇气和无畏精神,战胜一切困难,继而立马山巅!

    还要所有投票关心支持本书的朋友,谢谢你们的鼓励与支持,祝你们在新的一年中如万马奔腾,快马加鞭,只争上游!

    最后,向所有关心作者身体的朋友们汇报一下情况。

    作者的右眼因为高度近视,导致眼球严重凸出变形,于是造成视神经崩断、出血,恰好处于视野最佳中心位置。之后,眼底自愈,长出新生血管,彻底占据了这一视野,使得视力出现不可恢复性下降。现在右眼戴着一千度的近视眼镜,也只有0。3的微弱视力,基本上属于废了!

    经过医生诊断,表示无能为力。同时由于眼球变形区域,视神经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未来再出现类似情况也有可能。过度疲倦、激动、吃辣、剧烈运动等导致血液高速涌动的行为,都有可能让这一情况再次发生,未来不排除失明的可能性。

    此事对作者打击极大,消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但生活是无奈的,人只能接受现实。作者现在也不想那么远的是,活着的压力更加沉重。为此重开《科技王座》,希望完成与创世的合同,挣笔钱把养老保险缴了,免得老无所依。

    就这样吧。

    因为眼睛确实不能再过度疲倦,所以作者以后将较少有时间来回复书友们的关心问候,在这里说声对不起!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保重身体,尤其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身体才是一切的最终本钱,请朋友们不要疏忽,切记切记!

    ——————————————————————————————

    291旅旅政委张盛国现在心里很烦。

    关飞带着人一拍屁股跑香港去了,把他留下看家。作为和关飞一起好几年的老搭档,他应该兢兢业业做好这个工作,等待关飞回来,把这个家完完整整地交还到他手上。

    可他感觉这个家已经快要当不下去了。

    说起来,291旅的情况很好,整编的事是关飞在的时候亲自主持的,各级指挥员也是他亲自任命的。现在五个连都已完成了初步磨合,重火力排、炮兵连、通讯排、战地医院等技术兵种也已组建完毕,抽调出来的第一个连,已经在教导排的带领下,进行强化军事技能训练。

    同时,由张盛国为首的政工体系也搭建完毕,各连有指导员、各技术兵种排有政工组长。在政工干部的努力工作下,全旅干部战士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士气正在快速回升。

    在各前沿阵地的干部战士辛勤工作下,防御阵地也初具规模,基本确定可以抵挡住敌人营级规模的攻击。

    由上次桥头大捷俘虏的政府军士兵,组成的工程营,在得到工作三年就放他们回家的承诺后,情绪也稍有回升。虽说仍然不及自己的战士吃苦卖力,至少不再抵触劳动。沿着河谷修建,联通南北两个防御阵地的道路再过不久就能完工,大大方便了兵力调动,进一步强化了防线的稳固性。

    民政方面,新吸收的民政干部按照指示,纷纷下到了各村驻点,民兵体系也基本落实。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关飞就把原本因为大溃败而士气低落、仅有两百来人的4102营,建设成一支现有五个野战连、多个技术兵种、人数达到一千三百来人的正规旅。更拥有将近五百平方公里地盘,军政两方面建设都取得初步成功,根据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益稳固。

    这点,张盛国自问自己做不到,他心甘情愿充当关飞的副手,当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个家看好。

    可现在,他却被现实的困难打倒了,几乎心力交瘁。

    部队,快没粮了!

    关飞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12吨大米。这点粮,还是关飞和他一起,去国内专门负责对口援助人民党的58992单位,软磨硬泡,拉关系、谈交情、摆困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谈回来的。

    说实话,张盛国都不知道关飞是咋知道这个58992单位的,人家可是保密单位。即便援助,也是直接针对人民党总部的,给291旅这12吨大米,已经是看在他们知青的份上,额外给的关照。

    更何况国内现在已经彻底断了对人民党的支援,上次惨败之后,边防军首次收缴了逃到国内一侧人民党士兵的武装。

    58992单位负责人何主任在给他们这12吨大米的时候,就明确说了,这是唯一一次,再也没有下次!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张盛国才不得不同意关飞去香港筹钱卖粮的举动。

    12吨粮,张盛国省了又省,可战士们实在太能吃了,没到开饭就可劲的吃,一顿就要吃差不多一斤!他能够理解,都是大小伙子,正长身体的时候,每天训练艰苦,还要参加阵地修筑等强体力活,吃不饱就没力气。

    别说战士们了,就是他张盛国,没有油腥的盐水泡饭一顿也能吃七八两。当时肚子撑圆了,可过不多会儿就又饿了。

    再怎么理解,看着存粮每天以飞快的速度向下减,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到了今天,存粮已不够吃两天的了。

    当他接到后勤组人员报告,眼前就是一黑。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候,他真是没办法了,不知道该如何渡过难关。

    他知道,只要这个消息一散布开来,原本已经再次凝聚起来的士气,瞬间就会崩溃。291旅好不容易才攒下的一点基业,刹那间就能化作飞灰。

    当个家怎么这么难呢!

    张盛国这两天精神上真有些撑不住了,昨天照镜子,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长了白头发——他才二十四岁啊!

    “政委!”

    他正强撑着一张笑脸,看着一连在教导排的训斥下,进行军事训练,警卫员悄悄在他耳边叫了一声。

    “什么事?”

    “舒城回来了!已经到了孟海,想请您过去一趟。”警卫员低声说道。

    他心头一紧。

    “只有他一个人?具体什么事?”他强打着最后一丝精神问道。

    “是!具体是什么他没说,只是让你过去。”

    张盛国眼前一黑,身体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身边警卫员赶紧扶住他。

    “走!我们马上过去!”他一把甩开警卫员的手,转身就朝北走,脚下越来越快。

    舒城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关飞呢?

    难道关飞出事了?

    他越想越害怕,最后干脆跑了起来。他知道,291旅是关飞带起来的,有他在,291旅才不会垮,关飞就是全旅上千干部战士的主心骨,是所有人的希望!

    他绝对不能出事!

    291旅的防区深处高寒丛山之间,是一个南北走向的狭长地带,北面紧贴国境线,东面便是莎尔温江。南北长约五十公里,看似地盘很大,可毫无纵深,东西线相距多则十几公里,最窄的地方只有五公里。

    防区的形状是两头宽,中间窄,就像是一个凹透镜。

    正因为如此,关飞在带队反击之时,向西反攻十来公里,抵达一条南北走向的谷地之后就停了下来。

    兵力不足是一方面,二一个是可以利用群山作为天险。有正面连绵一百多公里、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作为阻隔,他只需要堵死谷地南北两个出口,就能守住防区。

    张盛国从上午一直跑到暮色低沉,才终于抵达国境线。

    穿过浅浅的界河,他又顺着界河北岸,折向西跑了十来公里,终于达到边境口岸孟海。

    孟海镇与界河对面的孟古镇,只有一条河流相隔,两边的镇子几乎都联通了。要是没有界河,这其实就是一个镇。两边的居民也大多通婚,经常来来往往走亲戚。

    人民党总部原来就建在孟古,国内有一条国道直通孟海,以前运送支援补给,汽车可以直接开到孟古卸车。因此,孟古也有小延安之称。为了保证人民党总部安全,扩大根据地范围,人民军沿国境线,顺着山区边缘,占领了木棒镇,更是渗透到了木姐县,木姐除了县城名义上在敌人控制之下,周边实际已经到处是人民军在活动。

    可去年第一任领袖去世,国内对人民党就态度大变,撤走了军事顾问团,不再进行武器支援,物资援助也立马减半。

    见到国内态度,偭定方面大喜,迅速上京,获得了国内默认,当即调集一个正规师向人民军发动进攻,这就是所谓的木藤浦之战。这一仗也把人民军游击队本质暴露得彻彻底底,面对七千正规军进攻,一万五千人竟然大败亏输,才坚持了几天,就出现大量逃兵、降兵。

    木姐、木棒先后丢失,孟古也岌岌可危。

    包括干部、群众、战士,超过十五万人逃过国境,将这座只有两千多人的边境小镇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一过境,就被收缴了武器装备。

    迫于无奈,人民党总部帅残军离开孟古,沿国境线向南退,展开了一场“战略大转移”,越过清水河,与佤族武装汇合,开辟新的根据地去了。

    在历史上,这就是人民党由盛转衰的开始。

    不过在这个时空,关飞自告奋勇带领他的4102营留下来打阻击,利用夜色掩护,分两次吃掉了一个营的追兵,并乘胜追击,收复了相当失地。

    可孟古镇,他终究是没去碰,就让这个钉子,扎在他的防区西北角。

    兵力不足固然是主要原因,兵力雄厚他也不打算收复孟古。

    打不打得赢不去说,打得赢他也不会打。真收复了孟古,人民党总部不就回来了吗?

    关飞怎么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又不是一个坚定的信仰者,他的信仰就是民族主义!一个信奉大偭定主义、中央高层全部被偭族占据的偭定人民党,天然就与他大中华主义相冲突。他当初混进人民军中就没安好心,对方成功就相当于他的失败!

    让人民党总部继续去钻山沟,与佤族上层勾心斗角,相互计算去吧。

    没有之前的孟古通道,291旅与国内的联系,就只能改由孟古以西十几公里,群山之中的一条小路。关飞也不怕敌人切断这条交通线,从孟古小平原出发,都是一座座南北向的山脉,中间没有支撑点,十几公里的路,连续爬山、下山、再爬山,就要用掉对方一天时间,,重火力一概带不过来。

    敌人要是敢翻山越岭过来,他就敢打得对方丢盔卸甲。

    张盛国对老搭档的心思虽不说全部了解,但也略知一二,知道对方是个有野心的人。

    如果不是有野心,以关飞的能力,在国内一样能出头,何必跑这穷山恶水之中来吃苦,还要冒生命危险?这旅长的位置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真刀实枪杀出来的。

    没有野心,他手下的班排长会全是他的铁杆亲信?

    没有野心,他会在当连长时就跟先后两任指导员发生激烈冲突,硬生生逼得上级将那两人调走,最后换来了能和他搭档的张盛国?就因为如此,关飞一直不得提拔,直到大溃败时期才匆匆提升为营长,又因为桥头大捷,为了振奋人心士气,才给他了一个旅长的空头衔,但兵一个没补充,全靠关飞自己能力超强,才有了今天的291旅。

    张盛国到达孟海镇的时候,人都差不多要虚脱了,在同样被一身汗湿透的警卫员搀扶下,来到291旅驻孟海联络点。

    在联络点,聚集了相当多的前人民党、人民军溃兵,更有不少群众。

    他们围着291旅驻孟海的联络员,询问291旅什么时候能够打回来。其中有不少还曾经是师长、旅长,甚至还有一个副军长,都是他以前需要仰视的大人物。

    打回来?

    张盛国心头冷笑,挤进人群,悄悄钻进联络点住的小屋。人民党最兴盛的时候,他就是个指导员,这里的“大人物”根本不认识他,看他进到屋里也只是瞄了一眼。

    张盛国清楚,这些人,291旅是不会收的,庙小,养不起这些大神。倒是一些信仰坚定、肯吃苦的基层指战员,291旅还会热烈欢迎。

    关飞曾经制作过一份问卷,里面好多问题在他看来莫名其妙,关飞说这是一份心理及政治倾向调查试卷。通过这份问卷,他们接收了几百名人民军战士,以及一百多名人民党基层民政、政工干部。

    进到屋里,他看到了舒城,正在眉飞色舞跟一名驻点联络员聊着什么,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舒城,你在搞什么鬼?吓死老子了,还以为你们出事了,一百来里跑得差点没断气!”张盛国火腾一下子上来了,叉着腰,气喘吁吁地骂道。

    “政委!”舒城看到张盛国,吓得赶紧立正,敬礼。那名联络员也跟着立正,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你先出去,我跟舒城聊会儿。”他让那名联络员离开,等对方出门,才忙着找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咚灌下肚,好一会儿换过起来,才找张凳子坐下,“说吧。”

    “政委,这是旅长让我这么做的,说别直接回去,先请您过来。”舒城看他眉毛不是眉毛、胡子不是胡子的生气样,委屈道。

    “是旅长让你回来的?他现在怎么样?”

    听到是关飞的安排,张盛国烦躁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感觉好像一下子有了支撑般,所有的焦虑一扫而空,马上凑过头,关切地问道。

    “政委……”舒城还没开口,就一张嘴咧得合不拢,人都想要飞起来了一样。他神神秘秘看看门口,凑到张盛国面前,压低声音道:“我们成功了!粮食已经买回来了!一千二百吨,已经运到了县里。”

    “太好了!”

    张盛国用力一拍桌子,差点没把水杯震翻。他不管荡出来,一手的水,激动地站起来,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怎么平静不下来。

    真让关飞这小子搞成了!

    一千二百吨啊,这可以吃多久?291旅有救了,他们熬了好几年,终于看到希望了!

    “政委,旅长说,这些粮暂时不能全部搬回去,让大部分存在县里粮库,少部分运到这里。每次我们需要,再来运一些回去。”舒城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说道。

    “知道了!还有呢?”

    张盛国激动的心情一时无法平复,他也是咧咧嘴,示意自己听到了。这个做法绝对是关飞的意思,完全符合他对关飞的判断,他这是打算另立山头了啊!

    这事他不会去阻止,也不能阻止。

    291旅被关飞经营得铁桶一般,而且他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谁要在下面搞小动作,他总能通过蛛丝马迹,迅速发现,然后毫不犹豫给予严厉处置。

    张盛国也是个知青,基本认同关飞的行事理念,两人才能搭档这些年。他不可能背叛自己人,跑去向人民党总部卖好。

    “旅长的意思,粮食我们可劲吃,但不宣扬不声张,也不说粮食的来源。”

    张盛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防区内的群众要动员起来,他们是一股力量,不能让他们站一旁看着。要让群众接受我们,积极向我们靠拢。所以,旅长决定修路,把防区通往过境的道路修建好,要能让汽车通行。这个让各村干部通知群众,愿意出力的,按劳动强度、工作难度支给大米,让群众也能分享到我们的好处……”

    “等等,这样的话,粮食消耗就太大了!一千二百吨也吃不了多久的!”张盛国一听就不乐意了。

    他不反对对群众好,可这要量力而行。自己都没保障,充什么穷大方?

    一千二百吨大米,只是部队吃,消耗不大,还能趁机扩扩军。但要把群众也囊括进来,那这点粮能支撑两三个月就不错了。吃光了,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政委,我们现在有钱了!旅长设计了一种叫做什么游戏机,据他说非常值钱,一台就要卖近万港币!他认为这种游戏机绝对销路好,卖几千台都不是问题,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断粮了!所以,我们更要加强军民联系,未来大家一起努力,将防区建设成那个……繁荣、昌盛的人间乐土,要比香港更好!”

    我的那个天!

    张盛国头都晕了,他只听到那个什么游戏机,一台就能值近万块,能卖几千台就晕了。

    这是多大的数字啊!

    他从小到大,还没听过这么大的数字。

    一台一万,卖出去一千台就是……,他脑子晕乎乎的,心算也算不了了,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拧开钢笔就开始计算。

    面对着最后的那个数字,他数了又数,还是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千万啊!

    他手一松,钢笔从手指间滑落。

第十三章第一笔生意

    “所有的街机全都卖出去了?”

    关飞刚刚回来,还没有喝一口水,就被薛仰原抓住袖子,死也不放他走,追问着这趟谈判的结果。

    “我说薛经理,你好歹让我喝口水再说话好不好。跟邵氏那个方女士费了一下午的口水,我现在嘴巴干得都快起火了!”关飞被他纠缠得无可奈何,只好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

    “我给你倒,你先说说!”薛仰原殷勤之极,放开关飞的衣服,马上去拿水瓶,背着身子还一个劲地不相信,“真的都卖出去了?全部?”

    “是是是,全部卖出去了!我说老薛啊,你有点志气好不好!我们十来天总共才造出二十台游戏机,全部卖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们要是一口气卖出去几千几万台,你这样还说得通,二十台……”关飞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咂咂嘴,甚至不屑。

    邵氏影业院线有二十家电影院,都处在闹市黄金地段。二十家中属于邵氏自己的独资影院有四家、参股影院有七家,其余几家属于加盟性质。

    邵氏这次一口气将他手上二十台游戏机全部买下来,每个影院门口放两台,就这还差两台。在付款以后,那位负责谈判的方助理又追加了二十台的订单,打算让每家影院都能有一笔额外收入。

    “看把你得意的,现在是不是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薛仰原跟他相处这么些日子,对他脾气也摸透了,知道他其实很好说话,只要不是谈工作,跟自己手下的兵也经常是说说笑笑,并不摆领导架子,“你那游戏机,要是一台只卖几百港币也就算了,可你开价是九千八啊!你知道现在普通香港人一个月挣多少钱,也就一千五六!你一台游戏机的钱,当人家半年的工资了!”

    他接上水,没好气地把水杯递到关飞手上。

    “我开价那么高,是因为它值这个价!”关飞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下肚,才打了个水嗝,接着道,“那天我们去丽都门口试营业,你猜怎么着?人山人海啊,一个个抢着要玩,为了争位置,那些人差点没打起来!到晚上十点收摊,我们愣是从钱箱里倒出一千二百零七枚硬币!另外一台也有一千一百五十多枚!你是不知道,当时他们那个姓赵的经理,眼睛都看直了,估计是他们又看了一天,确定这东西的确赚钱,然后今天方助理才会找我们谈判买下游戏机。”

    第一天的盛况,薛仰原也清楚。

    当天晚上,关飞等人回来,将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打开,哗地一下倒出满地硬币的场景,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还有第二天,关飞他们去中国银行存钱的时候,柜台经办人员面对一麻袋硬币,整个人都傻掉了。等银行找来好几个人,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硬币清点完毕。关飞表示这只是一天的收入,以后每天都会有这么多硬币送来存的时候,薛仰原注意到不但是柜台小姐面容变得呆滞,就连银行经理嘴角都直抽抽。

    一台游戏机,一天就能赚一千多港币,这比抢还来得快、挣得多,还更加合法安全!

    邵氏买下游戏机,看起来投入比较大,但收回投入也很快,这笔生意绝对不亏,反而是大赚。

    别看邵氏一部电影票房上百万,但刨开了拍摄成本、上映成本、员工开支,他们也赚不了多少。电影院为了增收,大多还会兼营爆米花、汽水等小食品零售。

    这点小钱都看得上,街机这个巨大的利润增长点,他们更不可能放过。四十台街机,一天每台收入不要说上千,就是几百块,一个月也能为影院增加几十、上百万!街机就摆在售票亭边上,让售票员多瞄两眼就行,都不需要额外支出什么成本,所有的收入基本可以说是纯利润!

    “我说,既然游戏机这么赚钱,你干嘛要卖?不如就把各大电影院、戏院门口那块地盘都租下来,靠这你就能发大财了。”薛仰原不解地问道。

    这可是下蛋的金鸡啊,就这么卖了,不可惜?

    “划不来!”

    关飞喝饱了水,找张椅子坐下来,舒舒服服地往后靠,闭上眼,让身体放松,冲薛仰原挥了挥手。今天太累了,姓方的小娘皮太难缠了,精明不说,还抠门得要紧,每一块、每一毫都要跟他争个没完,比打一场仗还费脑子。

    “怎么划不来?一天就是一千一二,十天就是一万多,一个月就是三万四五!二十台游戏机,每个月就能带来六十多万的收入,你还嫌不够?”

    薛仰原觉得关飞脑子是否有些不清醒,怎么账都算不来了。

    “老薛啊,你的眼光太短视了,比一个女人还差,对于游戏机未来的行情,人家都比你看得准!”关飞被薛仰原不停地唠叨吵得休息不好,只好睁开眼,跟他说个清楚,“方助理今天跟我谈判的时候,拿出了一张统计表,上面是这几天的收入情况。

    第一天,两台游戏机合计收入两千三百六十六块;第二天,收入两千三百块;第三天,收入两千一百多块……”

    “啊,玩的人少了?”

    “不是,一样爆满,为了玩游戏都要排队。人没少,可是会玩的人开始多了!”关飞揭穿了收入减少的背后原因,“刚开始,大家从未接触过电子游戏,脸怎么玩都不知道,是绝对的菜鸟。大多数人几乎是才摸到游戏杆,马上就死了,后面的人紧跟着就上来投币。两人双打,死得又快,平均一分钟就能挣三港币左右。

    可是玩了两天,大家也基本上手了:太空怪物是怎么攻击的,每种攻击应该怎么躲,怎么打更有效率,玩家们也一点点摸清了其中门道。就是从来没玩过的,看人家打了这么久,心里也都有个谱,不会一上来就完蛋。

    电子游戏说穿了,就是一种固定的程序。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掌握了其中诀窍,越玩越好那是必然。现在虽然还没人通关,但要不了多久这种情况就会出现。

    等过段时间,玩家都练出来了,一币通关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那么当大家都熟悉了以后,也就是正常模式下,你估计一台游戏机一天能有多少收入?”这么说薛仰原就理解了,原来就是赚个快钱。

    “现在娱乐方式太单调,不是看电影就是打牌,节奏都太慢,人们对电子游戏这种快节奏、刺激的休闲方式接受度很高。再加上暂时没有竞争对手,估计在正常模式下,一天也能有四五百的收入。毕竟高手总是不多的。电子游戏玩到后来,考的就是反射神经,绝大多数反射神经只能说一般,几枚币通关是正常水平,一币通关那只能高手才能做到。”关飞解释道。

    “那也不错了,一天几百……”

    关飞手掌前推,制止他的无限发散思维:“老薛啊老薛,我说你眼光浅,你还不信!

    游戏机赚钱,我们清楚,其他旁观者就是傻子?

    如果他们是傻子,邵氏就不会主动联系我们,上门来购买!这两台是摆在丽都门口,以他们在本港的影响力,能保住这块肥肉不被人抢走。没了邵氏这棵大树遮阴,我们保得住?

    香港有多少精明人,那些大老板兜里揣着大把大把的票子,四处钻营发财的机会。如果只有我们独家经营,你信不信,一个月不到,我们就会被人家吃得渣都不剩!

    好,我们换个角度,找人来看场子,一个地方就找四五个古惑仔来看场子,十个场子就要四五十人、百个场子就要四五百人……,我说大哥,我是来经营的,还是来办社团的?

    就算我招了几百人,人家比我人还多!香港社团多如牛毛,混黑社会的多达几十万,我拼得过?

    退一万步说,拼得过我也不肯啊!

    养人要不要钱,人家为你打生打死,你总要给小弟零花钱吧。伤了要给包扎费、残了要给养家钱,死了还要给丧葬费……,你当办个社团容易啊!

    天天打架砍人,警方那里不需要打点一下啊?

    整天闹得乌烟瘴气,社会舆论要不不要考虑?玩家被吓跑了怎么办?看到生意热火,电影院涨不涨租金……

    好,这些我都认了,那么林林总总开销下来,我一个月还能挣多少?

    十万,还是二十万?

    我千辛万苦,机关算尽才挣这点小钱?

    我卖游戏机,一台就赚三四千,一个月卖一百台就是三四十万,哪个更合算,你自己想想!”

    薛仰原被他一通长篇大论说得有些头晕,感觉好像是这样,可又有些不对,到底哪里不对,他一时又总结不出来。

    关飞不管他怎么想,能不再继续鸹噪就行,正好闭目养神。

    卖游戏机当然不是像他说的那么轻松赚钱,难度一点也不比自己开场子简单。

    产能、销量、被仿冒盗版,是必须面对的几大难题。

    不过这几个难点,他没必要跟薛仰原多费唇舌详细解释,先把他说晕了好好休息一阵才是。

    “对了,还有正事没跟你说……”薛仰原想了一阵,暂时理不清头绪,想起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关飞,连忙说道,“之前你不是让我转告那件事,国内有回复了……”

    “什么回复?”关飞一听这话,也不休息了,马上睁眼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薛仰原。

    “国内派了人过来,想跟你详谈一下……”

第十四章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关飞今天穿着尤其正式,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扎着一条蓝黑斜条纹领带,外套一件棕色西装,脚蹬锃亮的牛筋底皮靴,配他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格外庄重。

    稍稍修了一下的短发,刮得发青的下巴,让他在庄重中又多了几分精干与活力。

    “小云,我这一身怎么样?”他看看周小云托着的小圆镜,正了正领带,左右扭扭,问道。

    “帅呆了!”

    周小云用他才学会的一句用来夸奖人的话,回应道。

    “你小子,跟着包亚宁学坏了!”关飞笑骂道。

    “关我什么事了!”同样在一旁试着新衣服的包亚宁叫起撞天屈来,“周小云这人一向焉坏,他在您面前装老实,在我们面前可威风了……。再说,旅长人本就长得帅,一米八五的个子,绝了!”

    方小山嗤嗤地笑了起来。

    “包亚宁,你欠揍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松松骨头!”周小云冲包亚宁一瞪眼道。

    “别别,我不说了好不好。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哪敢乱说。要不等旅长回去了,这里就是你的天下,到时你还不把我皮给扒了!”包亚宁眨巴眨巴眼,委屈地小声嘀咕。

    关飞笑笑,像什么都没听到。

    包亚宁这人心机太重,经常有意无意在他面前,给周小云下绊子。而周小云性子直,好多时候没有深思就被他引得发了火,这时包亚宁又开始装委屈,努力表现出周小云的鲁莽霸道。

    可惜,他越是耍小心思,他在关飞心中的评价就越低,香港分公司负责人的地位,就更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前天,他已经通过之前帮他们办理身份证的律师事务所,顺利提交了太宇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申请,虽然执照还未办下来,但已可开始试营业。

    公司的注册资本八十万港币,出资人关飞,总经理周小云!

    “关飞,准备一下,刚才电话,他们已经坐车过来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薛仰原推开门进来,提醒道。

    “好的,再过几分钟,我就下去。”关飞抬腕看看表,点头示意道。

    见他一身正装,薛仰原也不由得喝了声彩:“关飞身材很好啊,穿着一身看起来既英俊又稳重,非常不错!”他再看看包亚宁等人,嗤之以鼻道,“你们几个,穿上西服也像是山沟里出来的,还不如找身夹克套上。”

    西服本就是西方人传统衣着,对于身量高、肩膀宽的人,穿起来很具美感,但这时代国人普遍营养不良,个子都不太高。龅牙宁他们又是南方人,不到一米七,黑瘦的身形穿上西装,就像挂了一个面口袋,显得榔槺肥大。

    而且他们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总觉得怎么站都觉得别扭,手脚似乎都找不到地方放。

    关飞瞧瞧他们的样子,觉得以后应该找人给他们量身定做一套才行。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下去等吧。”几人说笑了一阵,向楼下走去。

    这里不再是薛仰原的那个仓库了。

    舒城他们押车走了以后,关飞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层楼作为未来太宇科技的营业地点。

    他们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辆黑色的三菱轿车驶到大楼前面,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表情比较松弛。在他身后,是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两男一女,大概是随从之类的,也是一身毛制服,领口扣得很严,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请问,您就是关飞同志吧?我是外联部一局对外联络处工作,姓杜,杜海波!”那名中年人在得到薛仰原确认以后,脸上笑意更浓,主动上前与关飞握了握手,随即松开,向他介绍同来的几位同事。

    双方相互介绍完毕,向工厂入口走去。

    那名司机,一直坐在车里没有出来,目不斜视,似乎不打算跟着过来。

    “关飞同志我是久仰大名了,桥头大捷力挽狂澜于既倒,千里赴港筹款,胆大心细、目光长远我是闻名久矣。到了这里,又听说你只用了一晚就开发出一款大获好评的电子产品,更令我惊讶。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杜海波很健谈,关飞还没开口,他就连带笑容地说了起来。

    “杜同志过誉了……”

    薛仰原在身后捅了捅他,低声提醒:“杜处长!”

    杜海波恍如未见,由关飞带着,兴致勃勃地来到厂门口:“这里就是你们新开的厂?”

    “是的。我们试制的游戏机从目前来看销路还不错,为了扩大产能,所以在这里租用了一层大楼作为工厂,生产这种游戏机。生产区就在一楼,二楼我们还租了几间办公室。”关飞向他指着大门上方,硕大的太宇科技标识。

    油塘工业区成立不久,这栋对外出租的工业大楼建成不过两年,显得还比较新。

    为了方便上下材料、货物,关飞多花了一些租金,租用的是底楼。工厂在大楼右侧另开了一个门,与大楼其他租赁单位区隔开来,拥有一个单独的空间。

    “太极图就这样被你盗用了!”杜海波一看到太极图就笑了起来,指着关飞笑着批评道,“你这么做,当心人家找你算账。传统文化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丰富遗产,你能不忘本,这是好的,可也不能不告而取呀!”

    “南朝鲜都把太极用到了他们的国旗上,不光太极,还有八卦,也没人找他们打官司。我这不过是用做公司标识而已,目的也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关飞淡淡道。

    杜海波笑着摇摇头,揭过话题:“这里的租金贵不贵?”

    “还可以。香港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连续多年都保持了百分之十的增长率,房租涨得也很快。我为了方便进出运货,同时也可以利用外面的空地,所以多给了些钱租下了底楼。每平方米一年的租金是二百八十六港币,整层楼十二万八,水电开支另算。”

    “可不便宜!有没有信心坚持下来?”

    ……

    两人就这样说着各种各样的废话、套话,踏进了公司生产区大门。公司成立以后,关飞就通过在周边电子厂墙上贴告示的方式,招收了几十名工人,现在正在接受培训。

    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闹哄哄的场面。

    杜海波对眼前的闹腾并无表示,倒是显现出对生产区环境、布局的很是惊讶,站在厂门口,从左看到右,观察得很是仔细。

    在他印象中,厂房总是与脏乱差联系在一块儿的。

    但关飞的这个厂,却和他的想象大不一样。整个厂区地面居然都漆上了一层天蓝色油漆,与洁白的墙壁、米色的工作台组合在一起,显现出一种宁静、愉悦的工作氛围。

    生产区根据工序的不同,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区域,而隔断则是用一盆盆半人高的万年青组成,即达到了划分工作区的效果,又不让每个工作区显得狭小憋屈,显示出设计者别具匠心。

    善战者非赫赫之功,从这点点细节就可看出,这关飞确是心有丘壑!

    杜海波不懂电子行业生产,但他会观察。

    他发现这个功能区划分,并不是随意设置的,而还有着相当的联系性。

    比如右手一块区域内,只有一张工作台。五名身着鹅黄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往铜箔板上贴膜。他们别的都不干,就只管贴膜,贴好了就摞在一起。

    定睛细看,这胶膜表面印着复杂的电路图。

    一名身穿紫色工作服、大概是组长的干部,在他们身后走来走去,挨个指点他们贴膜的要诀,并仔细检查每一个铜箔板,贴膜是否正确。发现了有瑕疵的贴膜,他就当即让工人返工。

    看得出来,工人都是新的,才接触这个工作不久,熟练度不够,半天才能贴好一张,时不时还要出点错,被打回重新贴膜。

    “这是第一道工序,贴膜。用印刷了电路图的胶膜,覆盖在铜箔板上,为制作印刷电路板做前期准备。”关飞想他介绍道,随后指着紧邻的下一个工作区,“每隔半小时,这道工序的工长,就将贴好膜的铜箔板送到这里,进行刻划。”

    杜海波看到,两个工作区之间,用万年青盆栽隔掉了大半,但留了一个小通道,便于运送东西。

    那里放着的平板四轮小推车,应该就是转运半成品用的。

    在刻划工序,将近二十名工人坐在一张长条桌前,半勾着身子,用手中的美工刀,顺着印刷电路图边缘,割划胶膜,将不需要的部分揭下来扔掉。

    之后,他们对照着面前的台灯,查看是否有黏胶残留,进行局部细节打磨。

    这道工序同样有一个工长,他指导检查完工人的工作,看看手表,将刻好的铜箔板收入手推车上一个塑料筐,推开侧门,一阵刺耳的声音从侧门传了进来。

    “腐蚀工序因为具有一定刺激性,所以配置药水、腐蚀都是在外面进行。同样的,木工活也会造成锯末飞扬,声音也太吵,影响工人工作,所以也是在侧面圈了一块地,作为专门的工场。”关飞介绍道。

    正规化生产,关飞添置了一套电动木工机具,又找了几个专业木工。与当初让战士们赶鸭子上架来说,加工速度、精度都得到极大提高,完全是等量级的区别。

    第二道工序的工长推着一车待腐蚀铜箔板出去,又带着一车腐蚀加工完成的电路板回来,送到了第三个工序区。

    这道工序有七人,他们每人面前都有一个小型的立式电钻,进行钻孔处理。

    工长面前摆着一台小型磨机,对钻完孔的印制板进行后期打磨。

    接收到上一道工序送来的印制板,工长也起身,将他们打完孔的印制板,收集完毕,送到下一道工序区。

    这个工序区比前几道,人多多了,差不多有四十来人,分坐在三张长长的条桌前。

    这里是元器件焊接区。

    杜海波注意到,这个焊接也是有序的,每个工人都是固定地焊几个元器件,完成之后,传给下一个工人,进行流水式作业。由于每个工人需要焊装的元器件有限,虽然他们同样显得不是很熟练,但上手很快,初期的手忙脚乱之后,很快就进入机械性的工作之中。

    “他们在上岗前,都会进行人体静电消除,以免损坏元器件。工作中,工长也会定时让他们消除一下人体静电。”关飞解释道。

    杜海波点点头:“这里整个实行的是流水线作业吧?”

    他看得很明白,从印刷电路板制作,到元器件安装,到后面的按键安装、揺柄安装,工序分得很细。不同的工序同步进行,再汇集到最终组装,变成一台台游戏机,整个过程如流水连绵不断,有序而快捷,效率极高。

    “是!我们也还在摸索期,还会根据效果,对工序的安排、每道工序的工人数进行调整,争取达到最佳效率。”关飞坦率地回答道。

    “了不起啊,相当了不起!用流水线作业不难,但能不能做好,却非常考校功底,你是一个肚里有锦绣文章的人。从桥头大捷开始,先后做了多少事?这一件一件,不也像流水一般,一环扣着一环?”杜海波感叹着,看着关飞,语含深意地说道,“那么下来,我们是不是到楼上的办公室,好好地谈一谈?”

第十五章试图盗版的来了

    (可能是春节应酬过多,昨天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坐在电脑前脑子都快想痛了,各种后续情节搅成一块,不知道谁该先谁该后,整整一天都无法动笔,实在是抱歉)

    清越娱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是一家香港的玩具制造企业。

    香港的制造业起于开埠初期,最初发展的是造船业。从五十年代起,随着大量逃离内地的资本家、商人到来,工商业才得到急速发展,工业开始成为香港的支柱产业。

    经过二十年经济、技术积累,香港的工业也从初期的纺织、制衣、塑料花这些简单型轻工业,向更加高端的钟表、玩具、电子产品等精密制造业过渡,并且靠着相对廉价的人工制造费用,迅速占领欧美市场。

    不过此时的香港电子产业还处于起步阶段,技术力量薄弱,芯片、元器件等中高端制造能力几乎等于零,完全是将仿制、盗版作为其唯一的生存手段。

    清越娱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就是这样一家纯粹靠仿制市面上热销娱乐设施为主要经营手段的制造企业。公司内设有技术部,但基本没有自主研发能力,只能靠对其他公司产品进行反向研究,从而逆推出电路图,提交给生产部门进行生产。

    今天,在公司提前通告下,技术部门的所有技术员全员集合,等待即将分配给他们的新任务。

    是的,只有技术员。

    目前香港没有一家电子企业有产品开发部门,复制、盗版就是整个行业的现状。

    “头,你说我们今天要干的活是什么?一大早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这是要做一个大活吧。我们可好久没有这样,一个部门全体出动了。到底是什么,你能给我们透个底么?”

    一群技术员等得百无聊赖,打着哈欠,问部门技术主管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作为公司的技术主管,他能最快从上面得到消息,不过为了给下属一个神秘感,没有直接说穿,“最近本港新出了一种游戏设备,听说火到爆,你们说,那是什么?”

    “《太空入侵者》!”

    “我就知道肯定是大项目!原来是它!”

    一群因为起得太早,萎靡不振的技术员们一下子精神起来,纷纷神情亢奋地叫嚷起来。

    “《太空侵略者》我玩过,简直太刺激了!和它相比,以前那些那叫游戏机!”

    “是啊是啊,原来的游戏机,无非是用电光枪打靶,只能傻愣愣竖在那让人打。可《太空侵略者》敌人居然还会反过来打玩家,玩游戏不光要消灭敌人,还要注意不被敌人击中。我第一次玩的时候,刚上手就被干掉了,后来投了十几个硬币才打过去。”

    另外一些技术人员也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说的都是这个游戏多么多么好玩,多么多么刺激,相互之间还交流着游戏心得。

    一般来说,从事技术工作的人,玩心都比较重,何况《太空侵略者》是一款开创了游戏模式的新游戏,集竞技性与趣味性一体,极富游戏乐趣,公司内的技术员们全都或多或少玩过这款游戏。

    “可惜就只有电影院可以玩到,而且人也太多了,每次去玩都要排队,等半天才能轮到。”一个技术人员感叹道。

    “你那是上个星期的老黄历了。”一个同事反驳道,“刚开始的时候,听说是邵氏院线最先用,后来其他电影院也在大量仿效。但昨天我下班去酒吧闲坐,发现他们那里也摆了一台。据酒吧老板说,这种游戏机才刚开发出来,制造商产能有限,他本想一口气买五台,可只提到了一台,再过几个月,等制造商产能上来了,供货会越来越充足,到时候不光电影院、酒吧,可能台球室、游艺厅都有,就不怕玩不到了。”

    “这东西这么好销?”起先那名技术人员惊异道。

    “你说呢?要是不好销,公司会召集我们这么多人?据相熟的那个酒吧老板说,现在这种街机到处抢着要!你看,全港大大小小电影院就是两百多家,每家两台就是将近五百台。酒吧呢?撞球室呢?游艺厅呢?只是本地,怕就不下几千上万台的需求!想买的人太多,所以制造商根本不讲价,九千八一台,要就要,不要拉倒,后面抢着买的一大堆,根本不愁销路!”那名同事鄙视他的信息蔽塞。

    “确实!这款街机太赚钱了,所以不光是我们准备仿制,听说全港的电子企业都摩拳擦掌等着仿制。只是刚开始销量太少,每个电影院都只有两台,我们连样品都找不到。现在公司把我们召集起来,估计是买到样机了吧?”

    “安静!安静!陈总来了!”

    这群技术员们正说得起劲,技术主管见到门推开,公司老板带着人进来,赶紧拍拍手,让大家安静。

    陈总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人,年轻的时候经常下海打鱼,后来积攒了一点钱,找了几个人从组装收音机开始,那种产品热销就仿制什么,一点一点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是个嗅觉敏锐的人。得益于青少年时期的体力劳动,人近五十了,还依然腰板挺直,精力充沛。

    他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着手下这批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他搞了二十多年电子产品,可对这一行仍然是一窍不通。他不懂,但手下这批技术骨干懂,这就够了!在厂里面对那些干部、工人,他一向是表情威严,这是他从渔民生活中学到的经验,没有威严,谁会服你。可对这些吵吵闹闹的技术人员,他确实从来笑脸相迎,哪怕这些人自由散漫,他也极为宽容。因为他知道,这是清越公司生存的根本!

    “好像你们都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了啊?”他乐呵呵地笑着,眼角的鱼尾纹都挤作了一堆。

    “老板,东西拿来了吧,快抬进来啊,我们都等不及了!”一群技术员闹哄哄叫到。

    还有些心急的就往外跑,准备看东西在不在。

    “好好好!这就抬进来!”陈总做事干脆,立即让外面的人把街机抬进来,“小心点,别把东西弄坏了……,轻点放,好,好,就这样,你们出去吧。”

    那些技术员们才不管他,一看到街机抬进来,马上像饿狼一样扑了过去。几个人牵来电源板,插上电源,打开开关,众人就在游戏机前抢做了一堆:“我来我来,先让我玩两把!”

    “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陈总看着一伙人争来抢去,也不生气,跟身边的秘书感叹道。

    “是啊,多亏了陈总找来这批年轻有为的技术骨干,所以我们公司的产品才这么好卖。正和、泰昌这几个公司可比我们差多了,他们一直想跟我们争,可次次都争不过我们,这都是陈总您领导有方。”秘书恭维道。

    也就是这些技术员了,如果是下面的生产工人敢这样放着正事不做,先玩游戏,陈总绝对是二话不说,立马开人!

    “国家也好,公司也好,不都是人组成的吗?没有好的技术人员,我们香港的企业,那里拼得过欧美日那些大公司?”陈总摸摸头发,问技术主管道,“老姜,你说这街机我们能破解不?”

    “应该没问题!”

    老姜斟酌了一下,凭他的经验说道:“根据您调查的情况,这是一家大陆仔来港开的电子企业。那么它的产品设计、芯片制造可能也是大陆工厂做的。大陆很闭塞,他们的具体技术能力我们不清楚,但从过往接触到的产品来看,他们完全没有保密意识,所有电路都是敞开的,重新绘制电路图一点都不复杂。”

    “这就好,这就好!那就拜托你们了。这街机现在太火了,谁只要复制出来,保管挣大钱。我给你们承诺,只要在一个月内出产品——我说是出产品——就给你们每人封一个大红包!”陈总得到了老姜的承诺,长长舒了一口气,毫不吝啬地马上许下诺言。

    “一个月有点紧啊……”老姜没有高兴,倒显得有些踌躇,“陈总,这集成电路可是要开片的。您也知道,本港没有能开片的企业,只能拿着电路图去找欧美日大厂做。他们拿到电路图,也需要做掩膜,有了掩膜才能流片,光是制作掩膜怕不就一个月……”

    “尽量!尽量吧!我不把期限规定死。老姜,你也知道,这款街机有多赚钱,一台就是九千八啊!我们复制出来,不卖那么高,就算七八千好了,利润也相当可观啊!

    而且那家太宇公司限于产能,连本地都满足不了,日本、东南亚、欧美市场都还是一片空白。只要我们抢到这个先机,绝对是赚得盆满钵满,吃得满口流油!

    这个商机我们看得到,其他公司也同样看得到。我靠着有熟人在太宇上班,抢到了一台样机,算是先走一步。可这先机也保持不了多少时间,谁能抢先上市,谁就能吃最大一块!

    老姜,我保证,如果你们能尽快拿出产品,哪怕还没卖出去,我都立即给所有人封红包,决不食言!”

    陈总是一个有魄力的人,他知道什么可以忍、什么可以让,什么时候又必须全力以赴。对工人工资、产品良品率他斤斤计较,但对该给技术人员的,他却大方无比,哪怕临时从大腿上割肉,他也会先顾着这些祖宗。

    “明白了,陈总,您放心,我们就算不眠不休,也会加班加点把这台街机给破解了!”老板如此推心置腹,老姜还有什么话说,也同样表达出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

    时间紧,任务重,那就不能再任着技术人员性子来,他当即以技术主管的身份,强令大家散开,关掉电源,开始工作。

    看到技术部门拿出了真功夫,陈总非常满意。

    他看出了这项产品的巨大商业价值,这可以说是全公司1977年最有前途的产品。

    为了督促众人,也是为了表达出与技术人员同甘共苦的姿态,他索性将其他工作交给自己的老婆、其他管理人员,自己就在技术部门扎下营来,亲自督阵。

    产品的拆卸非常快。

    清越公司就是搞复制的,如何拆卸才不损伤内部元器件、电路,他们早就轻车熟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游戏机背后下方的维修面板,将其打开。

    老姜排开众人,第一个探头进去,查看其内部构造。

    《太空侵略者》是一种新型的电子游戏机,由此引出了火爆的电子游戏热潮,对于这款产品的一切,他们都觉得极具学习价值。马上就开始着手绘制其整体结构图。

    越是测量绘制,他们越是佩服这款游戏机的设计思路。许多看似简单的地方,他们越是深思,越能体会到设计者的深思熟虑。

    就拿显像管的摆放高度、角度,就能看出设计者对这款产品倾注了多大热情,用心之巧妙、对玩家之体贴。玩家只需站在街机前,视线略向斜下看,就能与屏幕呈九十度角,看到最佳的游戏画面。

    其距离也是恰到好处,再远一点,游戏画面过小,玩家看得吃力。可如果再近一点,图像颗粒就会显得过大,过于粗糙。

    这个距离只能说刚刚好!

    除了显像管的放置,游戏机里可谓处处都值得他们深入探讨、领会。游戏按键为什么要设置这几个,不多几个,也不少几个?摆放的顺序为啥是这样,而不是那样,可以说皆是学问!

    每一处,都看出设计为为此用了多少心思,揣摩了多少玩家心理,做了多少实验……

    就结构来说,街机并不复杂,可清越公司的技术人员们却感觉他们从中学到了很多很多。

    而就在他们进行电路复制的时候,他们有了更大的惊喜。

    所有人,包括老姜,都激动得心脏狂跳,几乎不能自持地狂叫出声。

    太宇公司用于存储游戏程序的,竟然是一块读写式存储器!

    游戏程序唾手可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01/ 第一时间欣赏科技王座最新章节! 作者:急冻人所写的《科技王座》为转载作品,科技王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科技王座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科技王座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科技王座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科技王座介绍:
有谁明白,研发游戏产品亦可振兴科技
科技王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科技王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科技王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