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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女忙考学全文阅读

作者:湖水蓝蓝东去     重生农女忙考学txt下载     重生农女忙考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农女忙考学全文阅读

请假

    因意外住院了,停更几天,若情况稳定下来就会恢复更新的。

    键盘都带了。

    这本写了好久了,更新总是有些懈怠,但我一定会好好写完的,感谢这么久以来仍然在的你们,你们就是我苦闷生活中最美好的彼岸。

楔子

    呼呼的北风淹没了本就断断续续的唢呐声,院子里的火堆渐渐湮灭,房檐下裹着旧棉袄的两个老吹鼓手缩成一团,无力的按着唢呐眼儿,嘴唇犹在打颤。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里的光景,偏窑里的烛火一跳一跳的,跪着几个身穿粗麻孝衫的半大小子,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提着一个墨绿色铁壳子暖水瓶进来。

    他低声道:“黑娃,你们几个来喝点米汤吧,暖哈身子,这夜里冻的人受不住。”

    打盹的小子抬起头站起来道:“姑父,有米汤啊,我来倒。”

    黑娃接过宁满明手里的暖瓶和蓝边白底的粗瓷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将米汤分别倒进三个碗里。

    “姑父,你喝了没?”

    “我喝过了,你们几个喝吧,喝完让成成把碗送回灶房去。”

    说完一脸疲惫的宁满明拿着空荡荡的暖瓶掀开门帘出去了,三个半大小子吸溜吸溜的喝着米汤。

    三人中长的最壮实的虎娃道:“成成,还是你家日子好,还能喝上这么稠的米汤呢,三爷虽然走了,你家的粮也还不少呢吧,队长家每年分的粮食都是最多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宁成仿佛没听见一样,没有接话。

    黑娃放下喝米汤的碗,拉了虎娃一把,道:“三爷爷在的时候咱们队上分的粮食都比其他队上多呢,三爷爷家四个满工分劳力,可不是分的粮多吗。”

    宁成不想与这两位堂兄弟争辩什么,他此时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爷爷怎么说殁就殁了,就躺在屋子正中间的那口棺材里,他还偷偷的看过一回,爷爷就跟平时睡着时一样啊,面容平静和蔼。

    这几日奶奶脾气更不好了,把爸骂的没地方钻,妈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偷偷哭,他在这守着灵,守着守着有时候都觉得爷爷兴许就是被奶奶给骂死的。

    每回吃饭奶奶就要骂人,或是因为饭稀了稠了,或是院子没扫干净,反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就要发火骂人,爷爷在外面说一不二,可是在家里对奶奶从来都是忍让的,他看的出来爷爷都是强忍着把饭吃下去的。

    卫生院的医生说爷爷是胃癌走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迟了,没几日爷爷就完全吃不下去东西,就殁了。

    他偷偷听到妈和爸叹气说,天天吃饭都是吃一肚子气,爸这是被气死的。

    烛火慢慢也灭了,三人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黑乎乎的天稍微露出了一点亮光的时候,吹鼓手就开始呜咽呜拉的吹起来了,这回吹的很是卖力,这是最后一次了,等人一下葬,还能吃顿干的。

    孝子孝孙们一路跟着棺木向东边的地里走去,一路上家家户户都在门口垒起了火堆,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在火堆旁跺着脚。

    等将人下葬时,天已经大亮,烧完纸后,大家又都回到了主家,等着吃饭,一碗碗高粱面掺着麦面的饸烙面端上了桌,众人都顾不上再说话,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往嘴里刨,都多少日子没吃过这样的干饭了,天天喝面糊糊,喝的人走路都发飘。

    灶房里的几个妇人已经开始洗锅洗碗了,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点没剩下。

    女主人宁会芬哑着嗓子道:“嫂子,你们都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中午还要去修路呢。”

    说完又跟一个十五六岁扎着长辫的姑娘说:“花花,你把血条子给你婶婶装上些。”

    一位干瘦高个的妇人道:“你留哈吃就行了,不要给我装了,三叔殁了,你这日子也不好过。”

    其他两个中年妇女也都摆着手说,不要装了,谁家日子都不好过。

    宁花已经去旁边的屋子装吃食去了,杀猪后做的血条子面除钉棺那日吃了一顿后,其余的都被小心的挂在了房梁上,还有一些高粱馍馍一起。

    这些都是特意留着准备回礼用的,到灶上来帮忙的人都有一份,这是多少年的老哈数(规矩)了,这几年虽然大家日子都过得穷,可是一般的人家,喜事可以不办酒席,可是丧事至少要让干活的人吃几顿好的,挖墓,抬棺都是重体力活,不吃饱哪里干的动。

    宁花给三位本家婶婶一人装了一把血条子面,一双高粱面馍馍,回到灶房里时,锅碗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宁会芬把吃食递给三位嫂子,道:“基本上都快干完了,我和花花干就行了,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稍微回去歇一歇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是手却很诚实的把吃食接住了。这血条子面可是好东西,平常谁家杀的起猪啊,每年家里从嘴里抠出来的一点粮食喂上一头猪,都等着过年的时候卖给供销社换点活钱,一年孩子上学,柴米油盐都靠着这头猪,年景好的时候队里也会杀猪,接的血也分给大家了,可是谁家也舍不得用纯麦面去做血条子啊。

    看着篮子里的这一把血条子,几个人都不由的想留口水,回去开水里煮熟,放一点芫荽,都不用炒菜,拌一点油辣椒就香的不得了,也够家里的小子一人连吃带喝尝一碗了。

    说着客气话,三位妇人都先后洗手离开了。

    一位左眼有些眯的妇人还喵着别人手里的篮子,看是不是一样多的,待看清都是一样宽窄的面把子后,才带着微微有些跛的右腿迈出门槛回家去了。

    母女两人麻利的把剩下的活都干完。

    宁会芬道:“你去看看,成成和溪溪吃了没,没吃给他们一人下上一碗血条子,你奶说要吃荞麦搅团,我给做上一碗。”

    “妈,我奶不是不舒服吗?搅团不好消化,她能吃不?”

    “你奶说是嘴里觉得苦,没味道,想吃点酸汤搅团,我如果不给她做,今就别想出去干活了。”

    宁花出去到外面找弟弟妹妹去了,在爷爷停灵的屋子里找到弟弟宁成,看他一个人在烧纸,心里有些难受,她也过去跪到爷爷的牌位前,烧了几张黄纸。

    姐弟二人烧完纸后,站起来后,宁花道:“成成,乱了一早上,也没顾上你,妈让我来问问你吃了没?”

    “我跟着黑娃哥吃了一碗饸烙面,再不想吃了。”

    “你见溪溪没,从坟上回来就没见她,也不知道她吃饭没?”

    “我也没见她,是不是找英子玩去了?”

    “咱身上有孝,不能去人家家里,英子都十岁了,是知道的。”

    “那我去找找,说不定去哪玩了。”

    宁家的顶梁柱就这样轰然倒下,可是家里人都没有时间静静悲伤,因为队里的活是一天都不能耽误,不然就要扣工分。

    中午家里人都去上工了,包括这几日都哼哼唧唧不舒服的宁奶奶,至于家里最小的闺女去哪儿了这种事,宁成找了一圈没找到就没管了,村子里就这么大,宁溪也是很熟的,饿了自然就回来了。

第1章 房贷不用还了?

    初冬的风已经开始凛冽起来了,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正在用树枝打一个穿着碎花红棉袄的小姑娘,她被打的滚到了地上,为首的一个小胖子嘻嘻哈哈的道:“你爷死了又不会吃东西,我就替你爷吃了吧。”

    小姑娘艰难的在呼呼的北风中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说道:“我爷能吃上,你们不要抢我爷的饭。”

    那个小胖子抬起脚就把小姑娘踹倒了,她倒在一棵榆树旁呜呜的哭着,不敢再说话。

    一个长的高些的干瘦男孩对小胖子道:“李周,咱们不要都吃完了,万一她跟家里大人说了,家里大人来打咱们怎么办?”

    李周不以为然的笑道:“咱们这都是姓李的、姓张的还有姓吴的,就她一家是姓宁的,原先她爷是队长,没人敢惹她,现在她爷都殁了,看谁还给她撑腰。”

    高瘦男孩残存的一点害怕都没了,还是道:“云芬姑跟我妈关系好着来,咱吃完回去跟谁都不要说,不然我妈非得打我不可。”

    “知道了,飞飞哥,你也不要给我大姐说。”

    “嗯。”

    几个小男孩把坟上放的已经沾了泥土的肥肉片,花生,瓜子,掰开的馍馍都寻摸着捡干净,吃掉后,就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回家了。

    哭着哭着就睡过去的宁溪没人再看她一眼。

    早上宁溪爷爷下葬后,众人都回去了,宁溪想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鸡蛋剥开给爷吃,妈说在坟上放的吃食爷能吃上,逢年过节都要给爷送吃食,天气冷了还要送棉衣,夏天要送单衣。

    她用冻的通红的手指剥着鸡蛋,还没剥完,村里几个平时比较皮的男孩子就呼喊着冲过来了,他们一来就去捡坟上的吃食。

    宁溪就让他们不要抢爷的吃食,然后就被他们给打倒了。

    北风还是呼呼的在刮着,宁溪睁开眼睛,哆嗦了一下,嘴里说了句,这是哪儿啊?

    她不是正睡在自己新买的一米八的大床上吗?怎么一觉醒来就睡在这荒郊野岭里了。

    不过寒冷让她无力思考更多,只能先起来跺了跺已经冻的木木的脚。

    然后向大路上走去,跟着身体的本能走回了自己家,家里大门锁着,她只好先在门口的草垛下避一避风,顺便理一理目前自己的处境。

    破旧低矮的院墙,已经有些生锈的铁锁都提醒她此时处境不妙,心里发出灵魂三问:这是哪儿?这是什么时候,自己是谁?

    脑袋中突然闪现出一些记忆,原来这具身体名为宁溪,与她在现代时的名字一样,今年十岁,在上小学三年级,生活在华国六十年代的一个小山村,家里的顶梁柱爷爷刚去世,就被人欺负了,哭晕过去后,自己就过来了。

    这是什么逻辑啊,你哭晕了,为什么是我来到这个鬼地方啊?你受了委屈该不会跑到哪里享福去了吧,果真是会哭的孩子有肉吃。

    想想自己在现代时,在工作单位任劳任怨,笑脸迎人,从不挑三拣四,领导安排的工作尽职尽责,就算自己在家干的累死累活,也绝不抱怨,这刚加班到凌晨三点钟赶完某个什么破简报,倒头就睡,结果睡醒了就到这每天为了填饱肚子拼命奋斗的时代了。

    自己这也算是加班猝死吧,不知道算不算工伤。

    可怜才搬进新房子,还没好好享受自己的房子,就被迫牺牲了,呜呼哀哉。不过自己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就不用还房贷了,三十年贷款就这样不用还了?真是浑身爽歪歪啊。

    这日日夜夜拼命干活,不敢失业不就是怕还不上房贷吗?现在不用还了,这穿越也不赖啊。

    可是看着这四周到处都是枯枝败叶,黄沙漫天,不由悲从中来,我的房子啊,呜呜呜.......

    嗯?怎么突然不冷了,她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又站在自己现代买的房子的客厅里了,啊?

    刚刚的穿越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小说看多了,做的梦吧,一定是这样,哎呀,真饿,家里还有些挂面,下一碗来吃了再睡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不对呀,自己这一身带补丁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她飞奔到卧室的穿衣镜前,一个头发像鸡窝,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土布老棉袄的小姑娘出现在镜子里,脚上也是一双的老棉鞋。

    妈呀,宁溪出了一身冷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真的穿了,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可是原来的自己哪去了,太惊悚了有没有?

    她作为一个小姑娘回来了,可怎么挣钱还房贷啊,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的人,咋出门呢?

    顾不上想那么多,先吃饱饭再说,这姑娘都一天没吃饭了,脱掉碍事的老棉袄,穿着拖鞋先去烧开水,这小矮子够灶台都费劲,把水烧上后,她觉得身上怪难受的,想去洗个澡,可是肚子空空,脑袋也晕乎乎的,只好先洗了个脸,洗完脸后又去照了照镜子,还是没有改变。

    自己真的丢了,变成了一个从六十年前来的小姑娘,我不信,我不信。

    细看之后,发现这姑娘脸红扑扑的,眼睛大大的,跟自己小时候还真有点像。

    吃了一碗只放了点盐的挂面后,她躺在沙发上,木木的出神。

    这都是做梦,不是真的,睡一觉就好了,睡醒了她就还是那个生龙活虎,貌美如花,冲锋在前的工作狂。

    许是吃饱了的缘故,她真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在睡梦中冷的打颤,听见有人喊她:“溪溪,溪溪,快醒醒,你怎么睡在这啊。”

    宁溪梦到自己被一双粗糙的手抱起来,进了屋子,可是她有点醒不来,头好疼,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宁满明生气道:“这都干活去了,也没人管溪溪,她棉衣和棉鞋都不见了,现在这么烧,也没有药,把脑子烧坏了可怎么办。”

    他生气抱怨归抱怨,家里也没人接话,宁会芬拿了块湿毛巾给放在宁溪头上,又给她盖了一层被子,才开口说:“成成早上就去找过了,没找到,中午都去修路了,就忙忘了,平时她也是一个人出出进进的,到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谁知道会出这事。”

    宁满明气愤中带着一些沮丧的道:“村里人原先不敢欺负咱的,现在爸殁了,外些坏怂就开始欺负开人了。”

    “原先咱啥都靠爸里,以后就要靠自己里。”

    这句话说得宁满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蹲在了地上,不再说话。

第2章 糖水在哪里

    院子里传来宁奶奶的责骂声:“这杀千刀的到地底下享福去了,活人就不用吃饭了吗?”

    宁会芬给宁溪换了一块毛巾后,忙去了灶房,看到花花已经把水烧开,正在往暖瓶里灌热水呢,米汤也在后锅里煮上了。

    “花花,给你奶热个馍馍吧,还剩几个馍馍了?”

    “给婶婶们回完礼后,就剩五个馍馍了,妈,你和爸一人也吃一个吧,我晚上不想吃,喝一碗米汤就行了。”

    宁会芬叹了口气道:“都热上吧,溪溪有点发烧,我去找找你长明叔,看能不能买些退烧药。”

    “好,我把馍热上就去看着溪溪。”

    宁会芬包上头巾就出了大门,黑漆漆的夜里,风刮起树枝树叶发出的声音让人有些害怕,她心里顾不上害怕,有的却更多的是辛酸和气愤。

    不用问她就能想到溪溪这样肯定是李家那几个小子干的坏事,那几个小子走路都不走大路,要从麦地里穿过,顺手还要揪上几根麦秆嚼着吃,溪溪平常都躲着他们,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跟他们撞上了,都怪家里最近太忙了,就把溪溪给忽略了,哎,现在她爷殁了,以后都要自己给自己操心里。

    胡思乱想着她走到了大路边的一户人家,这家的大门楼是用砖砌的,院墙上也砌着一层砖,看着是富过的。

    她轻轻敲了一下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声,又重重的敲了几下,还出声喊道:“琴芳,琴芳,长明在家吗?”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身量苗条,长相秀气的妇人出来打开门,看清来人后,热情的道:“会芬姐,这么晚了找长明啥事,溪溪奶又病了吗?中午不是还去上工了吗?”

    “不是她奶,是溪溪冻着了,发高烧了,能不能让长明去看看?”

    “长明还没有回来呢,刚回来就被李建叫走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宁会芬有些沮丧,李建叫走了,多半是到哪儿偷偷搓麻将去了,村里现在不让赌博,因此这些人行事很隐秘,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看到宁会芬着急的样子,琴芳为难道:“要不我去药房给你找点退烧药,药房的钥匙他没有带走,在家里放着呢。”

    也只能这样了,溪溪烧的一直在说胡话,不能等到明天了。

    两个人在药房里找了半天,也认不出来那些瓶瓶罐罐里哪一种药是退烧药啊,没有生炉子的药房冷的人直哆嗦,宁会芬却急的一阵一阵的出汗。

    琴芳见状道:“要不给你拿些甘草片吧,我听长明说甘草片能治感冒。”

    这个药家里以前也吃过,好像对咳嗽有些作用,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试试了。

    宁会芬拿着小麻纸包包着的四片甘草片往家走去,今晚的天黑的一颗星星都没有,干枯的树叶发出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瘆人,她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她一样,走的更快了。

    一直到看见自家的院墙后才放下了心,进门后,宁花迎出来道:“妈,药买上了没,溪溪一直喊热,被子都盖不住了。”

    “买上了,你去用碗倒点水,拿个小勺子。”

    宁会芬打开纸包,将两片甘草片用小勺子用力挤压成粉末,然后倒进碗里,粉末随着水四散开来,空气中都有了一丝苦味。

    她让宁花把宁溪扶起来,然后用小勺子舀起一勺药水,道:“溪溪,张嘴。”

    迷糊中的溪溪还是闭着眼睛微微张开了嘴,一勺子药水灌进嘴里,她瞬间就醒了:“妈呀,怎么这么苦?”然后将嘴里的药水吐了出来。

    宁会芬道:“溪溪,你醒了,把药喝了吧,喝了就不烧了。”

    昏暗的屋里看不清人的脸,宁溪凭感觉和潜意识知道这是六十年达宁溪的家,她不敢再说话,可是嘴里的苦味让她不得不开口道:“妈,我想喝水。”

    这声妈叫起来倒没什么违和的感觉,毕竟她有着宁溪原来的记忆,称呼是一种本能。

    宁会芬道:“都已经苦了,就把药喝完再喝水,不然一会又得苦一回,吃完药给你喝糖水。”

    这是什么逻辑,我不要吃这又苦又臭的药。

    可是宁会芬不给她倒水,端着药碗,拿着勺子看着她,她是个三十岁的成年人了,知道大人有大人的道理和坚持,但是一勺一勺喝苦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自虐了,那些影视剧里面男主一勺一勺喂女主喝中药的桥段真是不能信,肯定是糖水或者可乐。

    她接过药碗,捏住鼻子,一咕噜全喝下去了,那滋味,真是终身难忘,怎么会有这么又苦又难闻的药。

    看她喝完后,宁花忙递过来一杯温开水,她又是一气喝完,觉得那股苦涩的味道还在嘴里,还伴着丝丝恶心,真的好想吐出来。

    糖水在哪里?难道这就是哄小孩子吃药的万能武器吗?

    她喝完两杯水后又想上厕所,起来后觉得冷飕飕的,摸了一下炕边,没摸到棉衣,宁花把宁成的一件旧袄拿出来给她披上,道:“你的棉衣不见了,你先穿你哥这件,明我和妈把这件给你改一改穿。”

    她到院子里的土厕所里解决完人生大事后,回来躺在被窝里,开始装睡。

    她知道棉衣哪去了,被自己放在现代的房子里了,现在的情况让她完全放弃了幻想,她是真的到了这里,可是那个现代的房子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她白天还回去过。

    家里人看宁溪乖乖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人也清醒了,都去睡了,宁会芬随便喝了一碗米汤,就躺在炕上睡着了,太累了,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睡着了。

    宁溪是和姐姐宁花睡一个炕的,姐姐将暖水瓶放到炕边的小桌子上,叮嘱她,如果半夜起来想喝水就往杯子里掺一些热水喝,她应下后宁花就睡下了。

    她感觉姐姐呼吸平稳有规律,应该是已经睡着后,悄悄的起来披上棉衣下了炕,悄悄的跑到了厕所里,家里除了住人的屋子和灶房外,只有厕所还是个可以挡风的地方。

    她在心里默念,我的房子,我要回去,我的棉衣,然后她还是在厕所里冻的瑟瑟发抖,并没有一睁开眼就回到现代的房子里。

    到底怎么回事啊,她又在冷风中拭了好久,慢慢回想中午是怎么回去的,中午好像就是说了一句我的房子,然后就回去了呀。

    她又在心里默念,我的房子,默念了大概九百九十九遍吧,她睁开眼,真的是自己现代的房子呀,那件老土的红色棉衣,红色棉鞋就躺在客厅里,一切都没有改变。

    自己真的能回去,她试着去开房门,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也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她瘫坐在沙发上,终于死心了,她是真的去了六十年前,可是她的房子还是她的房子,这就是所谓的空间吧。

    好像也不是那么惨。

第3章 全部家当

    头还是觉得晕乎乎的,她在床头柜里找出电子体温计,一量,39度,有点急了,这可别烧成个傻子才好。

    她平常很少感冒,也懒得备药,不过家里应该还是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药的,找找看吧,说不定有感冒药呢,她把平时放药的抽屉翻了个底朝天,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盒三九感冒灵,应该也可以吧,也没的挑了,她用开水冲了,等着稍微凉一会儿,一口一口的喝了,这同样是药水,差别杂就那么大呢,跟之前喝的苦涩难闻的药相比,这三九感冒灵简直就是糖水啊。

    喝完后,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她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头发太长了,又黄又干的,真碍事,抹了点护发素,觉得顺溜多了。

    换上睡衣,短裤睡衣变七分裤,也能将就了,躺在沙发上,摸到了手机,打开后发现手机里的日期还是昨天,时间是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十一点二十一,打开电视,发现画面是不动的。

    这房子里的时间是静止了吗?看来她没搞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想到今天自己睡着后莫名其妙就到了那边,她也不敢睡了,还是先看看家里有多少存货再说,按照小宁溪的记忆,那边显然是吃穿都困难,不要好不容易多了几十年寿命,给饿死了。

    平常自己一个人也很少做饭,做一顿吃一天,还要买菜洗菜做饭洗碗,不够麻烦的,锅灶齐全,开火的时候却不多。

    可是现在感觉无比幸运的是前两天是双十一,不仅是网上各种推送优惠信息,单位旁边的连锁超市竟然也是买一送一,只此一天,上班狗只能下班再去逛超市了,平常晚上都没几个人的超市竟然人山人海,一个手推车都要靠抢的。

    心心相印的抽纸平常四块五一包,现在买一送一,拿了六提,卫生巾也是,日用的,夜用的,迷你的,各拿了两包,又加了两包日用的,这下可以用到过年了吧。

    洗衣液洗洁精也是大减价,不过太重了,家里上次搞活动买的还没用完,就没买。

    洗发水买了两大瓶,牙膏两支,牙刷没活动,没买。

    挂面六折,买了两包,荞麦挂面听说能减肥,也买了两包,牛奶也买一送一,太重了,没买。

    水果是真的便宜,火龙果九块九一公斤,苹果三块钱一公斤,桂圆十一块八,各买了一公斤多,榴莲也便宜了,才四十多块一公斤,可是一个也得一百多块吧,没买。

    搞活动的菜也不少,挑挑拣拣后,买了两斤辣椒,三斤土豆,一盘鸡蛋,两把菠菜,一撮小葱,香菜。

    调料也全场六折啊,想着迟早能用的上,酱油,醋,料酒,各买了一瓶,五香粉,十三香粉,鸡精,盐也各买了一包。

    手推车已经满满当当,走的脚都疼了,就去结账了,排队结账的人太多,将手推车放在那占着位置,又去旁边拿了两包红糖,一个阿姨在那使劲推销被子,说是什么新疆的长绒棉,买一送一,划算的不得了,就又挑了两床被子,一薄一厚。

    最后结账前还拿了瓶红酒,打五折,如果是买一送一,就拿两瓶了。

    在超市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把这一大堆东西装袋,推上扶梯,叫了个的回家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小区门口挪到电梯上,真是累瘫了。

    可是现在宁溪想想那夜的自己,只想哭,怎么就不能多买点东西呢,大不了多跑几趟呗,谁能想到那次买的东西竟是自己现在的几乎全部家当。

    不过最重要的米面油家里还要多一些,单位逢年过节都要发米面油,米多面少,自己一个北方人爱吃面,面吃了半袋,米还一点没吃呢,数数竟然有六袋米,两袋半面,三大壶鲁花菜籽油。

    之前为了煮粥做饼,还有剩下的一点小米,玉米面,淀粉什么的,自己是个烘焙爱好者,蛋糕粉,面包粉还有四五斤的样子,黄油一块,奶油一盒,红豆馅料一包,白糖一斤多,其他零零碎碎的料也有一点吧。

    这就是家里能吃的东西的全部家当了,六十年代吃饭最大,等要彻底解决温饱问题也到二十年后了,这点吃食真是不够干什么,不过也聊胜于无吧。

    家里衣服倒是挺多的,可那个年代都没法穿呀,打底裤,保暖内衣,毛衣什么的,穿在里面应该还可以,可是自己这小豆丁的身材也穿不了呀,也无法跟那边的家人解释。

    除此之外,平时买的最多的就是书了,以历史文学类为多,不过也用不上啊,这新社会出版的书籍也不能拿出去啊,再说,等到了更敏感的年代,藏书都来不及,哪还敢往外掏啊,一句话,鸡肋。

    翻着翻着又饿了,这回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好好活着最重要,就不能再草草的应付着吃饭了,做顿好吃的吧,谁知道哪天就回不来了呢。

    拿出盆,倒进一小碗面粉,加水揉成团后,盖上盖子开始醒上,洗净菠菜,小葱,西红柿切成片倒进油锅里翻炒出水后,再放入青椒,炒几下就倒入纯净水,水烧开的过程中,将面团揉光滑,擀开,揪成面片下到锅里,打了两个荷包蛋,放上几片豆腐,最后放青菜。

    片刻后,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菠菜面片就出锅了,这就是大小宁溪在这冬日的夜里最想吃的一碗饭,家里的味道。

    一大碗还没吃完,宁溪就觉得吃撑了,好吧,她又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呢,而且这孩子长期都只是吃个半饱,真把这一碗都吃完了,得撑出毛病来。

    剩下的小半碗放到了冰箱里,打开冰箱,宁溪发现,冰箱里或许还有什么自己忘了的食材,也说不定呢,她正要将冰箱里的宝贝也翻检一遍,突然,一阵冷风,吹了她个透心凉。

    她穿着睡衣又到了小宁溪家的厕所里,妈呀,真是蠢死了,这一回两回的,怎么不长记性呢,又没穿棉袄就回来了,苍天呐,能不能给我留一丝丝温情。

第4章 小呀么小白菜

    漆黑黑的夜里,宁溪心里有一万个......

    咬紧牙床,深呼吸,我不冷,我不冷。

    我要回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我的房子......穿越老大,我这次一定长记性,棉袄时时刻刻不离身,行行好,呜呜呜呜.......

    可惜穿越老大这朵高岭之花,怎么会听见可怜的小白菜的用力呼喊呢。

    这次无论宁溪如何在心里默念,甚至出声低呼,睁眼闭眼无数次,还是缩在三面土坯围成的乡下土厕所里,身着单薄的睡衣,鼻红脸青,涕如雨下。

    实在无法忍受这寒风瑟瑟,宁溪一咬牙,乘着夜色跑进了屋子,悄悄钻进被窝,温暖的土炕包围着她,真是幸福啊,大家都睡了,谁会理她啊,还傻兮兮的待在厕所怕有人看见她那奇怪的装束,真是个大傻帽。

    温热的土炕暖和了她冻到发木的身躯,头脑也随之清醒,今夜易过,醒来之后呢,怎么跟家人解释她的棉袄为何又不见了?更为现实的问题是起床之后穿什么呀,总不能光着吧,这一身现代睡衣可是见不得人的。

    好歹也得换件小宁溪的衣服才行,可是这大晚上的怎么找衣服呢。

    困意沉沉,她却不敢睡着,一直捱到天微微亮起来,感觉到姐姐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她忙抓牢自己这一边的被角,还好天色尚暗,屋子里也没有点灯。

    宁花穿好衣服后,摸着给宁溪盖好被子,轻轻推开门出去了。

    宁溪听见姐姐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后,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强忍着屋子里的冷气,开始靠近墙摆放着的唯一家具——一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木柜子,按照记忆打开柜子最上面的盖子,借着渐渐亮起的微光找寻宁溪仅有的几件衣服。

    很快就找到了一件毛衣,直接从头上套下去,觉得暖和多了,又翻到一条毛裤,大功告成,跳到炕上去穿上,棉袄是不可能再有了,家里每个人都是只有一件棉袄,也还是拆洗过很多回的旧棉衣了,这唯一仅次于棉衣的毛衣还是将哥哥姐姐的旧毛衣拆了重新织成的呢。

    暂时解决了最大的危机后,她无限怀念起现代的羽绒服来,轻薄暖和,哪像那件唯一的红棉袄一样,硬撅撅的。

    可是该怎么回答哥哥的旧棉衣去哪了这样的问题,只过了一晚上,连背锅侠都找不到。

    到底怎样才能再回去现代的房子,好把那两件棉衣统统拿过来呢,她又试了很多次,还是过不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声声响亮的鸡叫声,院子里开始有人出出进进,宁满明一边扫着院子,一边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李家那些坏怂就是看不起他,才敢这样欺负自家闺女。

    宁会芬没好气的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上门骂去,不想干活就去歇着,这样叨叨叨的把他奶吵醒了,谁也得不哈个安稳。”

    宁满明瞬间像哑火的炮竹一般,只沉默的扫着院子里飘零的树叶,只是地上一道道的划痕印证着他此刻的怒火和无奈。

    但是他真的敢上门去给他闺女讨个公道吗?答案是否定的,只因他是整个生产队里唯一的上门女婿。

    改姓改名的上门女婿。

第5章 现代房子的秘密

    晨曦微露,家里人都忙着里里外外的活计,宁溪在热乎乎的大炕上睡的踏实不已,直到宁花来唤她去吃饭。

    宁溪从炕上爬起来,套上衣服去了灶房,洗脸盆里已经倒好热水,没有洗面奶,香皂也没有一块,她只能将就着用已经边角起毛的毛巾擦了把脸。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谁家这么大的姑娘还要人给倒洗脸水,睡到半早上才起来,猪圈都好几天没打扫了。”宁溪不由的身体有些抖动,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

    这是宁溪过来后第一次正式见到宁奶奶,乍见之下,她有些惊讶,这个长的慈眉善目,白白胖胖的老太太怎么都跟小宁溪心里那个总是凶巴巴的说话,较真严厉的奶奶对不上号,可是她刚一见自己没有关心爱护,只有指责,又与她的人设相符。

    宁花见状,忙小声道:“奶奶,小溪昨晚发烧了,刚刚好一些,猪圈我待会去扫吧。”

    在这个家里也就宁花还敢跟宁奶奶说上几句话,只因宁花是家里的第一次孩子,这让一辈子没有生养过的宁奶奶格外稀罕,一直养在身边,这点家里唯一的男孩宁成都比不了。

    宁奶奶没有再说什么,只端着唯一的一碗稠米汤,呼呼啦啦的喝完就下炕走了,剩下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快快的将清澈见底的米汤喝完,感觉暖和一些了,就各自去干活了。

    宁溪喝了一碗没有几粒米的米汤后,还是觉得肚子空空的,百爪挠心的饿,可是看姐姐已经开始收拾碗筷,她也不敢说什么,原来所谓的早饭就是一碗清米汤啊,没有喷香的馍馍饼子,各色菜肴,可是明明在小宁溪的记忆中,早上还会吃一点或黄或黑的馍馍,好歹是干粮不是,怎么自己这刚来待遇就直线下降呢。

    饭后,冷的瑟瑟发抖的宁溪又钻到了炕上去,正想着怎么才能再次回到自己现代的房子里去,就听到外面有大喇叭喊着:“上工了,上工了。”她心里一热,这个年代的集体干活还没见过呢,还是很向往那热火朝天的单纯场景的,她跳下炕,就想跟着去看看。

    可是刚一出门,一阵冷风就把她吹了进去,哎,又忘了自己是个没有棉衣的人。

    还能怎么办呢,在炕上缩着呗。

    宁会芬进去看到宁溪还缩在被窝里,过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现不烫了,暖声道:“溪溪,你才刚退烧,就不要出去了,今天就在家里待着,中午看着把鸡和猪喂一喂,灶洞里我给你放了一个红薯,你中午吃点。”

    宁溪乖巧的点点头道:“妈,我知道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天黑的早,五六点就回来了。”

    “哦,那晚上吃什么,我把晚饭做上。”

    “你会做个啥,不要做了,家里粮不多了,离分粮还有两个多月呢。”

    外面宁满明已在催了,宁会芬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宁溪又开始孜孜不倦的尝试到底如何才能回去。

    天寒地冻中,楼台大队的社员们正在一处低洼处填着土,冬日里也没有什么农活,就是到处修整地面,挖土填土之类的活计,活不多,吃的也少,所有人都懒洋洋的,拿着铁锹有一下没一下的铲着,就等着到了时间去食堂吃饭。

    新上任的队长张富搓着手走到宁满明跟前小声道:“明子,老队长殁了,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当初要不是老队长说话,我家就要被划为富农了,哪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从老丈人去世后,宁满明明显感到村里其他人对他疏远起来,说话也是不客气的居多,可平时总觉得人家文化程度高,搭不上话的张家人,竟然对自己这么和气,他真是又心酸又感动。

    可是他是个木讷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人家,只能呐呐的道:“爸就是说实话.......”

    “现在这世道肯说实话的就是大好人了......”

    话音未落,一声嚎叫从半里外的大队食堂传来,宁会芬第一个撂下铁锹就往食堂跑去,其他人也赶着去看热闹。

    她跑到时一向爱干净的宁奶奶正坐在地上嚎哭着,一边嚎一边道:“张富,你个没良心的,成成他爷才殁了几天,你就欺负我这寡妇,让这小婊子顶了我来做饭。”

    张富进门正好听到这句,脸上也烧烧的,他忙过去跟宁会芬一左一右想把宁奶奶拉起来,但是宁奶奶使着劲不起来,他也没办法。

    他嘴里快快说着:“姨,你先起来,起来咱们慢慢说。”

    宁奶奶停下嚎叫道:“起来就还是让我做饭吗?”

    张富语塞,只重复道:“姨,你先起来.......”

    宁会芬知道再如何撒泼,也于事无补,在食堂灶上做饭的差事本就是队上人人眼红的好差事,轻省不说,在舀饭时还能给家里的儿女舀的稠一些,以前成成他爷当队长,为人又一向公道,他奶脾气厉害,没人敢惹,这做饭的美差就没人敢抢,现在他爷殁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他奶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罢了。

    她想通后蹲下跟宁奶奶道:“妈,你现在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了,就不要出来挣工分了,花花和成成眼看就是大人了,家里干活的人够,你回家养养鸡,养养猪就成了。”

    宁奶奶在家里家外霸道了大半辈子,却不是个脑筋不清楚的人,她如何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不这样闹一场又能怎样,好歹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家现在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今天闹的却没有任何结果,她如何能甘心,也是哭嚎累了,只坐在地上默默的掉眼泪,张富心里也不好受,打从老队长刚走的第二日,李军就拿着二十年前的身契找上了门,说是要去告他们家以前是地主,这长工身契就是证据,那都是他爷爷手里的事情了,自他出生,家里就穷了,可是爷爷都去世十几年了,他也无法核对真假,可是爷爷以前活着的时候家里有些地他却是听说过的。

    他只能勉强答应下李军要让他媳妇去灶上做活的无理要求,他还要跟队里借五百斤粮食,这个他可没敢答应,就李军那一家子人工分年年倒挂,这借粮就是肉包子打狗,他只能推说队里的粮要交公,等交公后再说,然后自己给了他五斤玉米才作罢。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富急的脑门上都是汗,他沉下脸,怒吼道:“都干活去,再围着看今天干的活都不记工分。”

    队长官虽小,却握着大伙的经济命脉——工分,人群乌泱泱的散了。

    待屋里没有外人了,张富扑通一声跪在宁奶奶面前道:“姨,我对不起老队长,您骂我吧,打我吧。”

    无论他怎样求情说软话,却没有对做饭的事做丝毫的让步,宁奶奶坐的屁股冰凉,只得道:“我能想到你为撒这样做,啥也别说了,给我借上一百斤粮吧,队里一天就管一顿稀的,家里也得吃饭啊。”

    张富忙答应下来,宁奶奶起身掸了掸土,宁会芬正要扶着她回家去,宁奶奶道:“你干活去,我就在这坐一天,今天的工分总得给我记上。”

    张富一愣,道:“肯定给姨记一个满工分。”

    这些纷争宁溪都毫不知情,吃了一小根有些受冻,味道一言难尽的红薯后,她躺在炕上沉思着,待下午,阳光暖暖的照进来时,她终于知道了现代房子的秘密。

第6章 梦碎荷包蛋

    阳光好暖啊,宁溪觉得身上热起来,可是饿的浑身无力,实在不想动,就这样躺着吧,怎么躺着的地方这么硬啊,手一摸,她一骨碌爬起来,妈呀,我这是又回来了呀。

    这回她没敢再脱衣服,也没有心大的去洗澡,万一洗着澡给扔回去了,可怎么活呀。

    她把昨天扔在沙发上的两件棉袄穿一件,拿一件,然后在抽屉里翻出已经很久没带过的手表,这块粉色的卡西欧手表还是前几年的一位如今已经形同陌路的朋友送的呢,自己新鲜了没几天,就没再戴了。

    找到手机,看到是十三点十九,把手表时间调成一样的,可是这个身体手腕太细了,根本戴不住手表,她悄悄的把手表藏在旧棉袄里。

    再联想前几次回来的时间,每次好像都是间隔半天,也就是说每隔半天就可以回来一次,回来的时间也有限制,到了时间自动就过去了,回来之前一定要想着我的房子,或者说我的房子就可以回来了。

    想明白了这些,宁溪觉得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自己有现代的学识,也知道一些大概的历史趋势,不会犯什么大错误,还有空间这个大宝贝,总有办法把日子过好的,只要再坚持上二十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宁家的人现在看来都还不错,爸爸刀子嘴豆腐心,妈妈温柔有主见,姐姐人美心善,哥哥普普通通,但也人品端正,唯独奶奶脾气差一些,不过也没什么,不去招惹她就好了。

    如果她要是知道从明天起她就要和奶奶独处很久很久,怕是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首先还是解决温饱要紧,饿了大半天已经无力做什么复杂的吃食了,她拿出从超市里买的速冻水饺,把水烧上,开始琢磨该带点什么东西过去。

    家里人去上工,只有中午食堂才给吃一顿饭,还是半稀半干的,也顶不了什么事,可是自己一个刚刚十岁的小丫头在这个世道也不可能突然拿出什么好吃食啊,将房子里的食材看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吃完饺子,也没想出,能拿什么东西。

    麻利的洗完碗筷,穿好棉袄,躺在沙发上作沉思状,这吃饱饭就是幸福哪,按现在这情况,自己倒是每天可以找机会回来吃一顿,可是食材有限,也得省着点用,但是怎么才能改善宁家的生活呢,家人看着都很好的样子,这让她这个从小缺爱的孩子心里烫乎乎的。

    眼看已经回来快一个小时了,时空大神还没有给送回去,心里正偷着乐呢,突然想起自己这是吃饱喝足了,鸡和猪还饿着呢,这生活如此美好,可得好好过日子啊,全家都指着鸡屁股银行和猪宝贝换个整钱呢。

    不能再留恋,她揣着几个鸡蛋主动回去了。

    等她屁颠屁颠的跑到鸡窝一看,三只刚刚开始翅膀硬起来的杂毛鸡正蹒跚着转悠,亏她还以为是能下蛋的老母鸡呢,真是白激动一场。

    凭着记忆,到自家院墙外的树底下用镰刀割了点已经发黄的野草,拌着麦麸用开水烫了烫,放到鸡窝里。

    猪倒是个大母猪,膘肥体键,走路一颤一颤的,妈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过要给猪食里和一勺有营养的糠,这猪的待遇真是刚刚的。

    全家大概它才是唯一一个吃饱喝足的吧。

    伺候完这大大小小的几张嘴,宁溪把带回来的两个鸡蛋暂时藏在门口的麦草垛下面,以待时机。

    她把家里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的转了个遍,虽有原主的记忆,可是每次都得用力去想,才能回想起一些,再加上一个尚在懵懂中的农村小丫头,大半还处于家里人说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时期,主动意识还未觉醒。

    不过这个家里的东西真是一眼望到头,她和姐姐宁花住的屋子里还有一个黑色的木柜子,除奶奶外的全家人的衣物都是放在这个柜子里的,她爸妈屋子里只有一个条桌,上面放着一个罐头瓶子,充作水杯用。

    抬头看见房梁上吊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篮子,上面还用布盖着,不知是什么好东西,小矮个暂时无力观摩。

    灶房里东西还不少,靠墙的一个原木色条桌上放着三个黝黑的大瓦罐,一个里面装着小米,大概只到三分之一处吧,另外一个里面是装面的,半黄不黑的面粉只剩一个罐底了,打开第三个瓦罐,真是让人惊喜,竟然放着满满一瓦罐的玉米粒。

    看来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穷嘛,暂时还是饿不死的。

    如果不是宁爷爷去世,家里的细粮还有好些,搭凑着每天吃一顿干的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一个白事就吃空了大半个家底。

    家里的院子很大,只有三间屋子,更显得空旷,除中间的位置外,边边角角的都被开成菜地了,可惜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地里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根萝卜犹在冷风中挣扎了。

    冬日的天短,日头就是一会会的事,太阳一落,就有些冷的让人发抖,宁溪循着记忆抱了些柴火,码的整整齐齐的放在灶间,正准备烧点开水,就听见一阵欢快的讲话声飘进来。

    宁成大声道:“妈,我捡了两个鸡蛋。”喜悦之情差点要溢出门外。

    宁溪心里一动,不会是自己放的鸡蛋被捡回来了吧,这时机来的有些快啊。

    她忙出去看见宁成双手捧着两个鸡蛋,兴奋的说着他是如何去拿麦草准备回来烧火,然后在麦草垛底下的边边上发现了两个鸡蛋。

    几个大人因白天的事都有些情绪不佳,并未回应宁成的话,看到宁溪出来,他笑道:“溪溪,看我捡到了两个鸡蛋,还好我轻轻走过去的,不然准得一脚踩烂不可。”

    宁溪也假装兴奋道:“我们今晚可以吃鸡蛋了吗?”

    一声冷喝声传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吃什么鸡蛋,会芬,去把这两个鸡蛋做成荷包蛋,给花花和成成一人吃一个。”

    宁溪窘在原地,脸上迅速蹿红,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我这是来到了一个什么家里啊,凭什么我的鸡蛋最后没有我的份儿了。

    她一屁股坐在灶房的门槛上,把这前二十多年的悲惨事迹想了个遍,只求眼泪不息,看看这家里到底还有没有好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呜.......

第7章 自个是多余的

    委屈巴巴的直掉泪却不出声的宁溪哭的人心都碎了,宁花忙过来哄小孩般:“溪溪,我不吃,你和成成一人吃一个,乖,不哭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做荷包蛋。”

    宁溪这哭上瘾了,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下来,想想自己拼死拼活这些年,好不容易买上了房子,按时还着月供,生活渐渐稳定下来,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还清房贷攒点钱就吃遍天下去,谁曾想如今突然被扔到六十年前不说,还遇上一个偏心老太太,这多少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了,又想到现代的老板没有人性,让加班时就是共克时艰,想请个一天半天的假就是不顾大局,反正就是越哭越伤心,这是一个鸡蛋的事吗?绝对是。

    罪魁祸首宁奶奶早就在宁溪开始憋着嘴要哭时就回自己屋子了,压根儿没看见这奶奶不疼,爷爷没了的小丫头哭的小花猫似的模样。

    宁会芬烧完炕,看到宁溪还坐在门槛上哭着呢,觉得更心酸了,她悄悄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走过去斩钉截铁道:“花花,今都饿了,去在房梁上拿四个鸡蛋,给一人都做一个吧。”

    宁花踌躇道:“统共就剩下十五个鸡蛋了,奶奶说要去集上卖了倒点醋的。”

    “你去拿吧,有我呢。”

    说完宁会芬就忙去了,宁花去拿鸡蛋,徒留宁溪一人坐在门槛上,哭累了,中午吃的饺子都消化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她也不好再逗留,用袖子抹了抹脸到灶房去了。

    宁满明进门时飘着几片白菜叶的荷包蛋刚刚上桌,他欣喜道:“咱家的鸡开始下蛋了吗?”

    宁花答道:“没呢,鸡娃子还得一两个月才能下蛋吧,这是家里原来剩下的鸡蛋。”

    借到粮食的喜悦让他没在意这个小问题,背着一袋玉米面走了一里路,也真是饿了,他端起碗就要喝,碗到嘴边又问:“他奶吃了没?”

    还是宁花道:“我让成成给端过去了。”

    宁满明“哦”了一声,就开始边吹着烫烫的蛋汤,边喝着。

    宁溪其实不饿,盯着碗有些发呆,只听到奶奶屋子那边传来一阵怒骂声,她放下碗出去站到院子里听着,得听清楚了,省的敌暗我明。

    “你姐是第一个孩子,当然是宝贝疙瘩,你是个儿子,要顶门立户的,我和你爷爷都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你爸妈拉扯你们两个就够费劲的了,也不知道还生个没用的小丫头干什么,白白吃饭拖累家里,看把你爷给累的没到七十就走了......”

    宁奶奶嘴里一直叨叨着,可是端着碗的手可没放下,看着这滚圆的荷包蛋,肯定就是花花的手艺,那笨宁溪干啥啥不成,吃啥都不肯吃亏,等鸡蛋差不多凉了,她也不再说话,专心吃起鸡蛋来,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去吃荷包蛋的宁成见状忙回到了灶房里。

    这一个荷包蛋还不够塞牙缝的,大家都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宁溪端着个碗一小口一小口的轻轻撕咬着,仿佛在咬一块难啃的骨头般。

    原来如此啊,想想也是啊,这个世道多一口人,其他人就少吃一口,儿子是必需品,自个是这个家里多余的呗。

    宁成如品尝人参果般先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汤喝完,再用筷子挑破鸡蛋清,一小块一小块的分着吃,略带盐味的鸡蛋清真是鲜香实在,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吧,蛋黄实在舍不得吃掉,他看到宁溪才只吃了半个鸡蛋,凑上去道:“溪溪,你是不是不饿啊,剩下的半个鸡蛋给哥吃好不好?”

    宁溪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宁成,将鸡蛋一口吞下,拿着碗出去了。

第8章 穷人的孩子早觉醒

    看着宁溪扬长而去,宁成觉得有些不适应,以往依靠嬉皮笑脸,耍赖等小手段从姐姐妹妹那里得口吃食的小手段今日碰了个钉子,他不由有些憋闷,不过任他如何想,也不会想到此妹妹非彼妹妹也。

    宁溪将自己的碗洗净后回到屋子里,姐姐宁花已经在扫炕暖被子准备睡觉了,看她进来道:“溪溪,你如果觉得没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明天就去上学吧。”

    回想了一下,她答道:“嗯,可是我走了家里的猪和鸡谁喂啊?现在爷爷走了,也没人可以在上工的时候抽空回来了。”

    “奶奶年纪大了,明天起就不去上工了,可以在家照看那些。”

    她觉得有些惊讶,记忆里的宁奶奶可是手握队上一等一的肥差,食堂大厨——唯一技能煮面糊糊,怎会突然退休养老呢。

    她蹭到姐姐跟前轻轻道:“奶奶看起来今天心情不太好,是不是今天出什么事了?”

    “看来你是真长大了,从前你被奶奶骂了只会哭,才不会想这些。”将被子拉展叹了口气道:“爷爷走了,咱们家的好日子大概也到头了,李军媳妇去食堂做饭了。”

    小宁溪对李家带有明显的恐惧和排斥,宁溪也不由心里一阵恶寒,原来如此啊,看来爷爷的离世带来的风雨才刚刚开始,先是自己被那帮不知轻重心思有些歪斜的小屁孩给打的换了个时空,而家里最大的美差也瞬间消失,还都是因为同一家人,看来这么不顾脸面,只看眼前的小人总是跳的最欢,不过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可是现在携带十岁小姑娘心智的宁溪还是被今天奶奶的话给伤到了。

    从前的宁溪总有些懵懂,给啥吃啥,让干啥就干啥,从不胡思乱想,虽然以往也听她妈念叨过怀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呢,家里只有一个男孩还是太单薄了些,但并未往心里去。

    奶奶将心里的想法直白的说出来,也好吧,伤心倒还不至于,不过不切实际,想与这家人完全融为一体的想法倒是淡了些,小宁溪的感觉和想法靠不住的还是很多,比如说印象中还算和善的哥哥,分明就是吃着自己碗里的,还想着别人碗里的人。

    算了算了,这些难以控制的事还是别想了吧,明天去上学才是正经,现在的自个正上小学四年级,小学还有两年半,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等自个长大多半已经不能参加高考,可是若是自己能提前高中毕业呢,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跳下炕,从角落的纸箱子里翻出姐姐以前背过又留给她的花布拼接书包,蓝色一块,红色一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布片拼接成的书包就是村里孩子最羡慕的所在了,可惜这个已经用了五六年的书包实在是已经褪色严重,有些看不出原貌了。

    翻腾一遍后发现,宁溪学习一般般,书还是都在的,不像那些调皮的男孩子,新书一发下来就开始撕掉一些叠三角板玩,三角板,四角纸面包就是村里男孩子最上瘾的娱乐方式了,通常是甲的三角板扔在地上,乙用自己的三角板使劲去打地上的三角板,如果地上的三角板被打的翻个面,就被赢走了,如果相反,就轮到甲捡起地上自己的三角板扇打乙的三角板,然后这样循环往复,直到天色昏暗到看不出正反面为止。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从此发愤图强,努力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也不会很令人奇怪吧,说不定还能换来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夸奖呢。

第9章 肚里有食心不慌

    清汤寡水中隐约可见面糊糊的踪迹,宁溪用筷子捞了好久,终于捞到一个小拇指头大的面疙瘩将碗接到嘴边,迅速的用筷子刨进嘴里,然后端着滚烫的名为面糊糊的清水吸溜吸溜的喝着。

    这一碗水下去,觉得肚子更饿了,也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回去吃顿饱饭。

    宁成已经两碗下肚,看着奶奶的碗空了,殷勤道:“奶奶,我去给你再舀一碗吧。”

    宁奶奶冷面含怒道:“不要了,吃这么多,那点借来的粮食抗不到过年就糟践完了。”

    她看着正在灶间忙活的母女俩道:“会芬,今开始你把粮都放到我那屋里,你晚上回来做饭的时候再去拿。”

    宁会芬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以往勉强能吃饱饭,他奶从来没管过这些,也不让把粮放到她的屋子里,嫌招老鼠,现在要管粮食她倒觉得没什么,可是溪溪中午是要回来吃饭的,他奶一向不太理溪溪,表面上一样,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愿意带溪溪的。

    她有些为难,可是看着那张她怕了几十年的脸,拒绝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只得呐呐道:“好,吃完饭我让满明和成成抬过去。”

    宁花将灶台收拾干净,过来对宁奶奶亲昵道:“奶,中午上工休息的时候我回来给你做饭。”

    宁奶奶难得温和道:“来回二里地,耽误功夫,宁溪也十岁了,你像这么大蒸馍都会了,让她回来做吧。”

    宁花笑道:“溪溪一直在念书,还没做过饭,等大一些再学吧。”

    “我教她,你去上工吧,中午吃饭跑快些,能多喝几碗。”

    看奶奶无意妥协,她只能应下,出门前把手绢包着的一个东西迅速的塞到宁溪的兜里,跟着父母一起走了。

    宁溪在宁奶奶的注视下迅速把碗里扬起来将已经温温的面味清水倒进嘴里,跳下炕把碗洗净放好,挎上书包准备出门。

    走之前跟宁奶奶打招呼道:“奶,我走了,放学我就回来做饭,你如果饿了就先随便吃点东西垫一点。”

    “吃啥?”

    宁溪语塞,这几天都没吃过干粮,更没有蛋糕饼干面包等零食可言,自己这真是说顺嘴了,以为是现代呢,还没做饭,一大堆吃的排队等着垫肚子呢。

    她只得小声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然后她飞快的迈出门槛,跑出去了,轻轻关好大门,凭着记忆向村里的小学走去。

    路上一直在琢磨着,这老吃稀得哪受得了啊,没看宁成饿的跟头饿狼似的,干活没精打采,只有吃饭时才两眼放光。

    此时的她也差不多,一碗面水糊糊顶什么用啊,手插到兜里时摸到了姐姐塞给自己的手绢,拿出来才发现里面包着一个滚圆的鸡蛋。

    家里的鸡蛋都是有数的,肯定是昨晚姐姐把自己的鸡蛋偷偷留下煮给自己吃了,顾不上想什么,蹲在路边把鸡蛋磕开,两口就吞下了肚,连从前不吃的蛋黄都毫不犹豫的咽下。

    路上有三三两两的小学生路过,她也跟着去了学校,虽然有小宁溪的记忆,可是总是要回想才能知道一些事,并不能成为她的本能。

    十几分钟后,她走到了小学门口,楼台小学四个字是刻在一块黑色的石板上的,字体方正古朴,感觉有一丝篆书的味道,笔划却是简体字。

    悄悄打量一番后,经过用红砖砌成的门楼后,看着两排土面青瓦的教室,她不知该往哪边走,抬脚向左边走去,看着门牌上写着三年级,再往前走是二年级,那应是走错了,她又掉头向右边的教室走去。

    一个欢快的声音吼道:“溪溪,你怎么跑到低年级那边去了?”

    宁溪抬头看到一个穿红色上衣,扎两个小粗辩,脸蛋红扑扑的小女生正喊她,走过去的过程中,她想起来了她名为吴红红,是小宁溪最好的朋友。

    她笑着跑过去,看着单眼皮却眼睛睁的老大的吴红红正笑着看她,看她过来,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边走边道:“你这几天没来,你不知道咱们换了一个数学老师,据说是城里来的,还戴个眼镜,比你都白。”

    “男的,女的?你怎么知道他是从城里来的?”

    吴红红把宁溪拉到自己座位旁边坐下道:“男的,孙照照说她婶婶讲的。”

    “城里的老师怎么会到咱们这来的?”

    吴红红压低声音道:“听说是犯了错误的,晚上就睡在大队养集体猪的地方,早上进来上课背上还挂着根麦草,他一直没有笑,也没有提问过我们,也没人告诉他身上有草的事。”

    宁溪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时候就有城里的知识分子被送到这么偏僻落后的小村子里来劳动改造了吗?不过以前听说过的都是什么去扫厕所,干重体力活之类的,到学校来教书应该还算好一些吧。

    她心里有些沉沉的,本以为她要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合理的改变家里的温饱问题,没想到上学第一天就不得不面对除了吃饱饭,或许还有更可怕的事情会随时伸出触角。

    今天上午是语文课,下午才是数学课,无缘得见这个年代的城里人,一早上就在反反复复的读课文和写生字的过程中结束了,第一节课还有些躁动,两节课后,大家都饿到脱力,只有气无力的跟着老师小声哼哼着课文。

    三节课后就放学了,宁溪与吴红红结伴走了一路,到拐弯处分开,各回各家。

    宁溪却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悄悄的躲在自家的麦草垛后面,进了现代的房子,因要回去做饭,她迅速的用一个纸袋子装了约一斤面粉,放进书包就出去了。

    她想做点馍馍吃,家里只有玉米面,还是粗颗粒的,如果只用玉米面做,做出来的馍馍会黏糊糊,软趴趴的,一点不筋道,吃到嘴里也会比较粗糙,没味儿。

    如果和点小麦粉就不一样了,酥软筋道,香味浓浓,没有菜都能吃两个。

    轻轻推开门进去后,先到奶奶的屋子里,看见她正在拿着一个线疙瘩缠着,出声道:“奶,我回来了,你想吃啥,我给咱去做。”

    宁奶奶没有抬头,道:“你去把夏天晒的干苜蓿泡一把,下点玉米面,吃吧。”

    宁溪试探道:“我去蒸点馍馍吧,早上一人吃上半个也好啊,一天干的都是重体力活,我觉得我妈越来越瘦了,你看......”

    “蒸点也成,不过等你姐回来蒸吧,你别做了,做坏了浪费东西。”

    “奶,你给我说一下怎么做,我看我能不能学会?”

    宁奶奶三言两语就交代了要怎么起面,怎么和面,蒸多久,至于什么程度,什么状态,一应细节全无。

    宁溪又好言好语的道:“奶,你给我点面,我先去把面起上,等我姐回来了蒸。”

    “自己去瓦罐里舀吧,一平碗就行了,酵子在最底下。”

    看来宁奶奶还是有好处的嘛,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交代给自个这个做饭小白了。

    宁溪知道传统的蒸馍馍办法是要先发面,可是这大冬天的,等面发好得明天了吧,她将一碗玉米面和半碗白面和在一起,心想如果是在现代用酵母做,两三个小时就能做出蓬松软和的大馒头了。

    突然,滋啦一声,一袋安琪酵母粉掉在了她面前的案板上。

第10章 蒸馍馍

    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金黄色酵母粉袋子就躺在宁溪面前的案板上,她觉得好魔幻啊,不过自己穿越过来这么魔化的事情都发生了,更何况隔空掉物这种事情呢。

    她心里又想了一下碱面,花椒,不出所料,都一一出现在了案板上,她又试了试回去房子,没反应。

    看来每天只能回去一次是肯定的,不过取东西倒是没啥限制。

    心花怒放的宁溪迅速开始和面,准备做馍馍,用酵母粉就简单多了,这么一点面,只需倒上约两三克的样子就够用了。

    她将粉类混合后,加温水一点一点的倒,右手在盆里慢慢揉搓,直到面粉变成棉絮状,两只手用力来回揉面,不一会儿,就揉成了略微粗糙些的面团,盖上一个大盘子,开始醒发。

    这一顿折腾离下午去上学只剩一个小时了,任性一把,做碗揪面片子吃吧,带过来的面粉还有小半碗,但是也不能全用白面做,解释不了呀。

    她拿着碗,用手遮挡着,假装去舀面做面糊糊,乘机将碗里的白面倒进只剩一个瓦罐底的面粉里,再快速搅拌了一下,使颜色看起来均匀些,这六十年代的面粉基本上都是自家手工磨出来的,颜色偏暗些。

    小锅里的水已经烧开,面和的软,擀起来也不费劲,三两下擀开,切成两指宽的长条,揪到锅里,再将已经抛开的干苜蓿倒进锅里,一并煮开。

    纯粹的面香味迎面而来,绿色的苜蓿叶子在汤中摇曳,让这几日都半饥半饱的宁溪忍不住用筷子直接在锅里夹了一片,喂进嘴里,烫的舌头发麻,可是吃到硬挺的食物本身的满足感还是占了上风。

    连汤带面舀到两只碗里,只略略放了点粗盐,也没看到别的调料,她端了一碗给奶奶。

    宁奶奶放下手里的线团,用筷子一捞,发现是揪面片,脸色立马变了,呵斥的话刚要出口,宁溪小脸严肃认真的道:“奶奶,你肠胃不好,如果不吃好一些,我怕你也会像爷爷一样.......”

    说着就咧开嘴要哭,轻轻的靠在门边,再不说话,像一只随时会被抛弃的小猫咪一样。

    宁奶奶一想到她老伴是胃癌走的,心里五味杂陈,也是日子苦,硬生生的给熬坏了,她可不会觉得是因为吃饭还要吃气才导致的消化不良,影响了肠胃健康。

    她虽然小时候跟着她老娘颠沛流离,远嫁外省,可是却真没正经吃过什么哭,没嫁时家里人多地多,嫁人后,没有公婆,男人也出息,自己说了算,要强了一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自己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养了几十年,终究是隔了一层,她怎会不知看起来一家人都怕她,其实也是不亲近的缘故。

    没想到这她最不当回事的小孙女,还是个有心的,吃吧,吃吧,总会有办法的。

    她冷声道:“你去吃吧,吃完来拿碗。”

    宁溪低头偷乐的“嗯”了一声,忙跑回了灶房,还挺容易的嘛,还以为要遭遇一场暴风雨呢,万幸万幸,或许有时候大人物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变态难缠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什么大杀招也说不定呢。

    快速吃完面,肠胃舒展开来,不再是无法言说的难受,这个小宁溪才十岁,这肠胃弱的跟自个在前世百般摧残过的肠胃一样,不能冷,不能热,更不能饿,怕也是这个年代人的通病吧,饥一顿饱一顿的。

    将灶房清理干净,才去取回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面碗,顺便送上了一杯热开水。

    到学校时,班里的人还比较稀疏,拿出书包里的数学课本,翻开看着,书的前半部分还是复杂一些的乘除运算,后半部分,以应用题为主,不过也是简单的土地面积,粮仓计算等。

    书上歪歪扭扭的字真是羞煞人也,好在这都是过去时了。

    早上与红红的闲聊中得知每学期考试前三名的学生,大队会奖励五斤细粮,一斤猪肉,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只是以前的宁溪考试基本在中游飘荡,没有可能的事情,也没有强烈记忆。

    这样的大好事,可不能放过啊,本打算藏拙的宁溪决定立即开启攻势,变身天才儿童。

    将课本上已学过的内容迅速翻看一遍后,人工敲打的上课铃响了,一位长相斯文,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迈上讲台,与其气质不符的灰色土布老棉袄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略微佝偻的后背,在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看起来更像一个被压弯了脊背的老农民。

    听他一字一句的读着课本上的应用题,读到题目相关背景如地主老财,压迫农民等字眼时,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含糊,而读到数字和条件时,就显得格外清楚。

    宁溪随着老师读题的节奏,将数字和相关式子列在本子上,班里嘻嘻索索的开始有了些讨论声,老师在黑板上写数字的功夫,下面的说话声更加清晰,她坐在班里靠后的位置,后面是几个高个男孩子,一脸神秘的讨论着地主家这么多粮食,肯定顿顿白面.......

    看来换个座位才是当务之急啊,前面明显安静许多。

    老师写完数字后,就开始讲起该如何解题来,一步一步写在黑板上,宁溪其实早已经算出结果,还是认真跟着老师的思路走,毕竟自己的算法可能有些不一样,最后算到结果的时候,老师有些犹豫,查看再三,写出了和宁溪一样的结果。

    全场独角戏,没有和任何学生互动,后面的题也如法炮制,整堂课没有喊任何人回答问题,教室里始终没有完全安静下来过。

    看的出来数学老师业务有些生疏,最抢眼的是一笔好字,字字挺拔有力,端若游龙。

    一节课后,数学老师就被外面候着的衣衫笔挺的人带走了,她觉得有些惊讶,不过看其他同学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大概是常态吧。

    第二节课是自习课,让自己写作业,没有老师教室更是喧闹不止。

    宁溪收拾书包从后门溜走,回家蒸馍馍去了。

    第二天才得知她错过了一场大戏,或者说是一场闹剧。

今日请假

    因事出门,本来计划晚上九点钟就能到家。

    晴空万里,飞机滑行预备起飞,临时接到通知,目的地大风天气,无法降落。

    现在还在机场等候中,希望今晚能够早点到家。

    机场自助机上的酸辣粉味道真的有点特别........

第11章 梦想还是要有的

    微雨过后的天空浮现出一片霞光,令人心生喜悦。

    一路小跑回家后,宁溪在门口抱了一摞柴火,书包歪歪斜斜的挎着,用脚关好大门,小心翼翼饿拢紧柴火进入灶房,随手将书包扔在条桌上。

    掀开盖着面盆的盘子一看,面团已经膨胀的很大,小洞洞遍布,有一股自然的面香味。

    她洗手后,将盘子拿开,用食指轻轻的戳了一下面团,淡黄色的面团随即陷进去一个窝窝,可是很快又恢复原貌,看来面团已经发的很好。

    这传统的柴火灶用起来有些费劲,她将面团揉成光滑状之后,就先去鼓捣灶火了,用了好多麦草才把木柴引燃,实在费劲啊,真是想念简单快捷的天然气灶。

    刚想完又觉得有些怕怕的,这可不敢乱想,万一现代房子里的天然气灶啪的一声掉出来,可太吓人了,还好自个的空间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又听话,不能掉的东西坚决不掉。

    体贴的空间就是她在这没有电没有网络的世界唯一的安慰了。

    将柴火架旺,烧上水,她洗干净手去再一次揉面,案板对于她这个小矮人来说,实在有些高了,她只能站在一个小凳子上,摇摇晃晃的揉着面,也没有做什么复杂的造型,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揉光滑,稍稍有些劲道,就切成一个一个的小面剂子,揉成圆型的馍馍,均匀的放在笼屉上。

    水烧开后,将馍馍放进锅里,用一个盆子扣在锅盖上,再在盆子上放块砖,以防漏气。

    做完这些,在灶房里仔细寻摸一番后,看见墙角放着几个已经有些长芽的土豆,拿起来打量一番后,她还是决定不用这些土豆炒菜了,据说长芽的土豆有毒,不过这个年代,估计大家不会浪费吃食的,长芽也一样吃吧。

    她一番意念沉思后,手上就出现了两个干净光滑的大土豆,这种耐放又好吃的菜可是自个的最爱,现代的房子里还有不少呢,可是把这长芽的土豆可怎么处置呢,家里有多少吃食,妈和姐姐肯定清楚的很,总不能土豆一个没少,她就炒出了一大盘菜吧。

    现代的房子里有一些空花盆,不知道能不能把土豆给种到花盆里,说不定过一阵子还能吃上新鲜土豆呢,想想都觉得美好啊,这样想着,她发现墙角的土豆集体失踪了。

    妈呀,不是吧,原来不仅可以用想一想隔空取物,还可以隔空放物,这下好了,这宝贝功能关键时刻可是能派上大用场啊。

    一阵欢喜过后,她将土豆削皮洗净后,切成细丝,这小手实在有些笨,切的粗细有些不均,不过也勉勉强强啦,做的太好才奇怪呢。

    眼看着馍馍即将蒸好,也到了快下工时候了,她先用小锅做了一个蛋花汤,舀出后,倒入少许油,将土豆丝炒到七八成熟的时候,大门咯吱的响起。

    宁成率先跑到灶房,还未进门就喊道:“奶,今天晚上做饭了?这么香?”

    进门后看到只有宁溪一个人拿着个大铁铲惦着脚在锅里搅动着,他也不觉得奇怪,其他人家的女孩子八九岁就会做饭,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能干,偏自己家这个妹妹,因有爷爷和爸爸护着,只吃不做,成了懒姑娘。

    他站在锅边不停的吸着鼻子,好久没闻到这样的油香味了,上次吃炒菜还是爷爷过世的时候,给知客的菜他悄悄尝了一口,炒菜就是香啊,从今天起,他决定改变对这个懒蛋妹妹的看法。

    他看着锅里翻滚飘香的菜,就想找筷子去夹,宁溪忙拦住道:“先去洗手,马上就好。”

    看在懒蛋妹妹掌勺的份上,原谅她不喊哥哥的无理吧,他匆匆洗了个手,宁溪已经将菜盛到大盆里,摆在炕头,垫着抹布将锅盖拿开,费力的将笼屉拿下来。

    宁成看到锅里滚圆的淡黄色馍馍,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心里有些忐忑道:“溪溪,你怎么蒸了这么多馍馍,奶知道吗?”

    宁溪淡定道:“知道啊,不然我哪来的面,不过这不是今天一顿吃的,能吃多少还得听奶的。”

    灶房里被雾气笼罩着,纯粹的面香味让宁成不再有任何想法,他乘着雾气悄悄拿了一个馍馍出去了,等宁溪打开门通了一下气后回来才发现笼屉上空了一个位置。

    这贪吃鬼,家里大人都还没吃呢,咱能不能讲讲礼貌桑。

    她将一切都收拾停当,去喊大人们来吃饭,宁会芬以为今晚又是面糊糊,也没放在心上,虽然连日来的面糊糊已经喝的她有些水肿,可是肚子饿的挠心挠肺,有总比没的好,妈还是有些心软的。

    等看到炕头上的盘子里放着滚圆柔软的细面馍馍,还有摇曳着金黄色蛋花的汤碗,更重要的是正中间摆着一大盘一看就是用重油炒的土豆丝,她的气就不大一处来怒气冲冲道:“这是不过了吗,这一顿就吃了多少天的粮食?”

    宁溪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最先发飙的是宁会芬,还以为会是更节俭爱唠叨的宁满明呢。

    反而是宁满明看见婆娘发火,心里有些害怕道:“孩子第一回做饭,还做的这么好,你就别说她了。”

    宁奶奶刚刚进门,看到炕头上的吃食倒没多想,道:“是我让溪溪蒸的馍馍,你们一天干的是重体力活,别把身体熬垮了,早晚多少垫摸一点也好。”

    听到这话,宁会芬脸上缓和下来,宁奶奶接着道:“至于粮食,总会有办法的。”

    宁奶奶这句话说得有些意犹未尽,宁溪总觉得这个表面上脾气凶恶的奶奶估计还有后手呢。

    宁会芬将馍馍数了一遍后,留下六个,其余都装到框子里,掉到房梁上去了。

    每人只有一个馍馍,都无比的珍惜,生怕吃完了,可是这么香的纯细面馍馍哪里忍得住,吃的再慢,也是几口就吃光了,再喝上一碗热热的蛋花汤,真是满足极了。

    真舒服啊,如果每天都能吃上这么一顿就好了,宁成感叹道。

    宁花笑道:“那吃不上半个月,咱们就只剩下吃西北风了。”

    宁成吃饱了,还是犹自幻想道:“如果再能吃上顿肉,天底下就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宁溪接茬道:“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宁花放下筷子准备收拾盘子道:“这是幻想,不是梦想。”

    吃饱饭的三人第一次说这么话,屋子里和谐安宁,仿佛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刺破天空,宁成第一个冲出屋子,向着门外跑去。

第12章 辣耳朵

    声音是从大队部传过来的,宁溪家住的离大队部不远,这种年代有点什么事大家都跑的很欢,无他,娱乐匮乏而。

    宁溪赶到时,已经围了一圈人,多是认识的队上的人,还有零星的几个外队的人,也在看热闹,她人矮力小,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停咒骂着什么,什么黑心肝的,婊子养的之类的,真是辣耳朵,再加上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不会有什么奸情吧,这么劲爆。

    不一会儿,大队支书从屋子里走出来,提高音量道:“今天这个事我要好好跟各位乡亲说道说道,县里来的陈干事是来监督我们大队的革命工作的,尤其是一些坏分子的改造问题,如果有人影响陈干事的工作,就是给革命工作抹黑.......”

    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支书说话还是这老毛病,虚头巴脑的,讲不到重点。”

    张支书又讲了大概五百字的革命工作的重要性之后,屋子里发出了几声明显的咳嗽声,支书终于开始说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独特的烟嗓道:“今天下午放学前,陈干事押着到咱大队改造的资产阶级的后代林矾正准备从学校回去接受劳动改造,可是走到学校外墙时,李家的两个小子,李周和李杰,他俩正...正站在墙头上往下撒尿,正好就掉在.......”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围观的大伙儿都笑了,也有些失望,本以为哪家的媳妇被睡了呢,就这点小屁孩的事,也值当拿出来说,有些人已经慢慢离开了。

    “这算点什么事儿嘛,不就是撒个尿嘛,谁还不撒尿不成。”人群中一个浑身打着补丁,缩着脖子的老汉大声道。

    支书急叱道:“这在哪里撒尿不成,正好在陈干事经过时站在墙上撒,哪家的浑小子能干出这种事。”

    那老汉不以为意道:“说到底,就是人家城里来的干部金贵呗,没见过咱这乡下孩子做派,习惯了就好了,以后走路离墙头远一些。”

    坐在屋里的陈壅静静听着,来之前就有人说这乡下日子苦,劝他推了这差事,他还以为就是吃住的差些,看来真正苦的是人心啊。

    宁溪听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酸涩,这几日忙着熟悉情况,还未来得及去想小宁溪就是因为那几个没教养,贪婪恶毒的李家小子才没的,而自己也因此才来到这鬼地方的,这仇她可记得牢牢的。

    眼看支书被这李老汉给带偏了,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这随便撒尿在村里也是常见的。

    她挤过人群,走到支书跟前道:“张爷爷,我以前听我爷爷说,这城里人哪,从来不随地大小便,都可爱干净了,领袖爷爷不是也常说,卫生这件事关系到人民的身体健康,要当作大事来抓,现在我们不是在开展爱国卫生运动吗?讲卫生就是爱国。”

    听着这位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细声细语的说了这番话,围观的人倒没多大感觉,可是张支书却如被雷击,心里噗通了好几下,还是自己政治觉悟不高啊,若不是这宁家的二女子提醒,得罪了陈干事是小,耽误了革命工作可怎么是好。

    想明白之后,他立即严厉道:“李老四,你刚才也听到了,卫生可不是小事,领袖说了要重点抓的,不能因你孙子影响革命工作,今晚让这两个小子不要吃饭了,就在大队部的空房子里先饿一宿,长长记性,明起去打扫队里的猪圈,看表现再说。”

    说完转身就要走,李家兄弟的亲妈王巧英听到支书的话,立马从地上起来道:“张支书,你这地主老财就是狠心啊,还要饿着我们贫农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你就要让他们就扫猪圈,你们家当年就是这么剥削穷人的吗?”

    张支书可不是张队长,不会被她这几句话给吓住,轻飘飘道:“我们家解放前是有几亩地不假,可是早就捐给国家,支持革命工作了,我们家现在可是正经的贫农。”

    说完他对站在外围的李军道:“管好你媳妇的嘴,这污蔑革命干部可是要上批斗大会的。”

    一听到批斗大会李军就有些腿软,前几年自家有个姑奶奶出嫁后与人搞破鞋,被公社开了批斗大会,自己好几年都抬不起头,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位姑奶奶。

    这个媳妇自己虽然不喜欢,可是现在也没的选,有还是比没有的好。

    他拉起媳妇走远了。

    李老四在背后吐了口唾沫,骂了道:“真是怂包,丢我李家的人,被人家一句话就给吓回去了,他说捐就捐了。”

    孙子多了也不稀罕,李老四也回家了,少个人吃饭也好,那两小子在家就知道搞破坏,不在家还消停些,关就关着吧。

    无论李周和李杰如何鬼哭狼嚎,大家都散去了,陈干事最后离开,嘴角挂着笑,有些遗憾刚才人多,没看到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喜欢和稀泥的张滑头。

    宁溪却琢磨着让那两个小子吃点苦头,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

    苦上加苦,苦尽还是苦,才是他们的剧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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