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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夜吟     清悠路txt下载     清悠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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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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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惠州城,阴雨霏霏,水幕连天,惠州西湖称为‘苎萝村之西子’,以曲折闻名。

    距离惠州西湖不远,便是大清惠州知府衙门,红边树立在衙门门口,衙门的差役往来,惠州知府舒穆禄志远连着三年被上官评优等,去年海盗饶过广州将军的布防偷袭惠州城,知府大人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号召惠州城百姓共同抗敌,愣是没让海盗冲进惠州,等到援军,保住惠州,坊间爆出传言,知府大人出自京城皇城根儿公爵府,从龙入关的功臣之后,知府大人不久将携家眷回京述职,指日高升。

    舒穆禄志远在惠州知府官位上任满五年,在他治理下惠州百姓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也称得上安居乐业,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事儿少了很多,不是没有官宦富贵人家作恶,可他们都说不过知府大人那张号称最耿直最会说实话的嘴,为了不面对知府大人被他说教,他们都很老实,惠州上缴的皇粮在广东一直名列前茅,知府大人总是能从上官处讨得好处,有年份减免皇粮,减免税负,总之惠州是康熙盛世下的缩影。

    惠州知府舒穆禄志远在广东可谓传奇知府,他耿直到近乎憨直,熟读经史子集,光凭着掉书袋便能说得别人哑口无言,舒穆禄志远占据理字,再能言善辩的人在耿直的舒穆禄志远面前都会摆下阵来,同僚给他暗自松了个绰号‘混人’

    舒穆禄志远不惧怕京城的阿玛嫡母,唯有在其妻子瓜尔佳氏面前,舒穆禄志远会老实些,舒穆禄志远嫡妻瓜尔佳氏堪称惠州的传奇,在海盗濒临城下之时,危机关头瓜尔佳氏一箭惊天,射伤海盗首领,致使海盗叛军士气大伤。

    南边柔弱娇小的女子凸显出瓜尔佳氏满洲贵女的彪悍泼辣,似舒穆禄志远这般的文官更喜欢柔顺懂情趣的女子,换个人面对瓜尔佳氏会觉夫纲不振,舒穆禄志远以妻瓜尔佳氏为荣,不曾纳妾,上峰同僚赠送的女子,舒穆禄志远拒而不收,堪称官场的异类。

    舒穆禄志远唯一的缺点便是好吃,长了个品尽天下膳食的舌头,闲时喝几盅陈酿,醉酒的舒穆禄志远有过醉话,“没她就没我,夫人是我舒穆禄志远最最重要的人。”

    当然这句话,酒醒之后的志远是不会承认的,在外人面人面前还是要一振夫纲,瓜尔佳氏懂得为妇之道,辅佐丈夫舒穆禄志远,操持家务,教养两子一女,在外处处以丈夫为尊,可在府里,那便是另一种情形,是他们一家独特的相处之道。

    舒穆禄志远即将回京,其妻子瓜尔佳氏很忙碌,收拾打点行装,遣散府里的下人婢女,留下忠诚的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舒穆禄志远虽然耿直,并不是不通俗物的人,除了每年的俸禄银子之外,额外有些油水可赚,志远为官清廉,不会贪墨,架不住他娶了个擅长理财的妻子瓜尔佳氏,她在鉴赏古董字画上很有造诣,往往变废为宝,很赚一笔。

    夕阳斜照,落日西垂,舒穆禄志远回转知府后院,守在门口的梳着双髻打扮齐整的小丫头长帘屈膝,“老爷安。”志远直径去东隔间,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们一家用晚膳都在此处。

    八仙桌上摆放一碟水晶肘子,一碟酱鸭舌,一碟三丝瓜卷,一碟虾仁竹笋,志远舔舔嘴唇,坐等用膳。

    面前的美食诱惑志远,几次欲动手拿筷子,都仿佛能听见妻子瓜尔佳氏的动静,志远左等右等,儿女妻儿未到,“来人,去找夫人。”

    伺候在门外的小丫头撩开竹帘,身袭牡丹穿花斜襟半长衫下衬一条长裙妇人款款进屋,衣衫上领口,袖口,裙摆绣着牡丹花瓣,衣襟盘扣处一朵红牡丹盛开正艳,随着妇人的移动似鲜活牡丹,妇人年近三旬,圆脸,弯眉,挺鼻,朱唇,一双眸子褶褶生辉,比不上江南女子五官柔美,周身上下佩戴的首饰不多,身材高挑丰盈,有着一般女子不可多见的爽利,一眼便知是个不好糊弄厉害的。

    “你嚷什么?”妇人走到近前,坐到志远身边,“菜色不满意?”

    舒穆禄志远解释:“为夫是看你和孩子没到,着急。”

    “你第一天当爹?不晓得他们三人的脾气秉性?不三催四请的,少爷小姐怎会来?”

    “夫人,咱们都要回京了,这小姐少爷得改一改,咱可是响当当的公爵府,是勋贵之家,从龙入关···“

    “行了,你这话都说了能有八百遍了,我记得是公爵府,却没看你沾了公爵府的光,他们定是早忘了你在偏远惠州的艰难,逢年节来封信,送点礼物,还全都是不知道多少年不用的东西,就这样咱们还得送好礼物回京,稍微差一点,再来信时满纸的冷嘲热讽,哼,公爵府!不过尔耳。”

    换到旁人家,妻子这般说,定会惹来丈夫的不快,舒穆禄志远按住妻子,“慧雅同他们制气不值当,我们成亲便离京,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早就习惯。”

    舒穆禄志远是有良心的人,文人骨气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妻子堂堂满洲大姓女嫁给他这名生母不祥的庶子,陪伴志远从六品小吏走到今日,对他不离不弃,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府事,帮着志远疏通理顺同上峰下属的关系,共同经历磨难,他们不仅仅是少年夫妻,是共患难的夫妻。他对妻子瓜尔佳惠雅很爱重,妻子深具满洲姑***作风,行事泼辣爽利,为人不莽撞很有智慧,因有贤妻相助,得不到家族庇护提携的志远愣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升做惠州知府。

    舒穆禄志远的恩师曾言,你妻子颇具大唐女子遗风,稳重大方,比时下女子更为聪慧,得妻如此,你的福气。志远回了句,娶妻当娶瓜尔佳惠雅。

    “你要想好,咱们这次回京,一时半会是不能外放的,得住在公爵府,现在你阿玛正病着,你那几个兄弟为承爵的事儿斗得正欢,见天的在老太太跟前卖乖,你当如何?”

    “夫人怎会知道这般清楚?”志远错愕,接过瓜尔佳氏递过来的茶盏,洒然一笑:“为夫就没指望能承爵,爵位多半落在充作嫡子养的三弟身上。”

    瓜尔佳氏撇嘴,眼底锋芒一闪,“你真有此心?”

    “夫人来不了解为夫?”

    “也罢,公爵爵位瞧着显赫,沾上了那一大家子人是麻烦,公爵俸禄多少银子?没老太太撑着,府里不见得什么样呢,承爵后得事事听她的,哪有自个儿当家快活?”

    舒穆禄志远不由的点头,银子对他来说,够用就成,俸禄都是交给夫人,志远从未缺少什么,公爵府可不单单是他们兄弟几个,志远的玛法真真是风流种子,妻妾成群,子嗣众多,不是玛法有本事,光指着公爵俸禄,定是养不活的,后来阿玛借着妻子的帮助,以庶长子身份袭爵,虽说分了家,将兄弟们都分出去,但上门来打秋风的人不见少。

    老太太就是志远的嫡母为宗室贝子的格格,姓爱新觉罗,不是她善于管家理财,公爵府早被亲戚拖垮了,要想当家必得从嫡母手里接过掌家的权利,志远深知嫡母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她手上,财权看得比命都贵重,怎肯轻易放手?不过是个空筒子爵位,志远看不上,和妻子经营出来的家底,志远舍不得被贪得无厌的兄弟亲戚们掏了去。

    志远安慰妻子,“三弟承爵,必会分家,忍一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愿同他们争,能退让的让一步不妨,但假若欺负到我头上,哼,各凭手段。”

    瓜尔佳氏不是善茬,对丈夫女儿护得滴水不漏,除此以外不愿同人争执,真惹恼了她,瓜尔佳氏能以十倍奉还,最要命的就没有一丝反击机会,打人不只要打倒,还要重重的踩上几脚,让他永远翻不了身,见到她就怕,杜绝暗中报复。

    志远吞了吞口水,妻子的彪悍他体会过,前两年将一人收拾的接近崩溃,见到瓜尔佳氏便浑身发抖,是见一次晕一次,以至于再也不敢出现在瓜尔佳氏身边五里。

    “夫人,京城不是惠州。”志远小声提醒,瓜尔佳氏扬眉:“老爷尽管安心,京城比惠州大得多,我正好施展得开。“”说得也是,说得也是。”千万别有不长眼睛的人招惹瓜尔佳氏,志远说道:“瑶丫头是不是又睡过去了?再懒散下去,我看定是嫁不出去。”

    气势满满的瓜尔佳氏听见女儿舒瑶的名字,一下子泄气,“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懒丫头?”

    舒穆禄志远同样在自省,不是女儿不够好,而是女儿舒瑶,怎么说呢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慵懒得紧,“夫人,我看得让女儿练习女红,有样拿得出手的,将来好议亲。”

    瓜尔佳氏望着志远,郑重的问道:“她能练好女红,你信吗?”

    志远想了好久,拍着脑袋摇头:“我不信,那块绢帕···”志远难以启齿,一朵梅花绣了半年,女儿绣好后,愣是让所有人都认不出是图样上的红梅。

第二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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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静的卧房一室馨香,翠玉庶子编成印有福字的帘子隔绝了外面恼人的知了声,安置窗边是张四腿的躺椅,铺陈墨绿竹垫纳凉助眠。

    一名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酣睡,圆圆的脸庞,殷红的小嘴微微翘起,两道弯弯的细眉,长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道暗影,两腮些许婴儿肥,小姑娘煞是可爱。身居南方肌肤赛雪,居于惠州西湖,脸颊似掐出水般细腻柔滑,观之心生喜爱。

    “请二少爷安。”守在房门口小丫头,一袭藕色琵琶襟的衣裙,梳着发髻,清清秀秀的五官眉眼,一笑脸颊上映出两酒窝,年岁在十岁左右,是惠州知府女儿舒瑶的贴身大丫头,名叫桃子。另一名大丫头年岁大一点的叫梅子。

    同珠翠玛瑙,侍书弄琴等等丫头名字相比,妹妹的丫头名字总会使人会喷笑记忆犹新。十岁的男孩叫舒穆禄书逸,惠州知府舒穆禄志远的嫡次子,比房中酣睡的舒瑶长一岁。

    书逸相貌随了额娘瓜尔佳氏五官俊秀,唇边挂着和熙笑,让人亲近,漆黑的眸子偶尔闪过的光亮,又可看出书逸是个精明的,不好糊弄。他虽然是嫡次子,上头有个嫡亲的大哥书轩,是府里顶梁柱。不是他大哥书轩不好,书轩最喜欢读书,只要手中有书,什么都会忘记。

    从小书逸被瓜尔佳氏提着耳朵调教,要照顾埋头读书的大哥,关照喜欢睡觉懒散的妹妹,顺便还要看着耿直总是说实话的阿玛,如此教导下,书逸比同龄男孩子成熟不奇怪。在府里书逸是瓜尔佳氏的好帮手。书逸认为大哥娶亲,妹妹嫁人,他才能卸掉包袱,现在嘛,认命的保护大哥和妹妹不受欺负。

    见妹妹谁得正酣,脸颊粉红,似新鲜的桃子,书逸叫不醒妹妹舒瑶,直捏住妹妹的脸颊,扑鼻香气,不是香料染出的木石熏香,而是发自女孩体内的甜甜果香,引得书逸食指大动,如果说书逸有什么怪癖的话,就是叫醒妹妹舒瑶时一定会捏她的脸颊。

    清时康熙年间,男女虽有大防,书逸和舒瑶是嫡亲的兄妹,一处长大,瓜尔佳氏对严苛的礼教嗤之以鼻,贞节牌坊女子缠足是她极为痛恨之事儿,她所出的两子一女在对待至亲之人上管得不严,看重他们之间的同胞骨肉亲情。

    “哥,二哥。”

    酣睡的舒瑶不甘心的睁开眼睛,白嫩的小手揉了揉睡意迷蒙的眼眸,撅着小嘴:“你又捏人。”

    舒瑶向旁边的滚了滚,盖在身上的粉红锦缎滑落,书逸从躺椅上挖起妹妹,点着她挺翘小鼻子,“再不起,额娘会亲自来唤醒你,到时不是捏你一把,额娘的马鞭抽人挺疼。”

    “额娘才舍不得抽我。”虽是这般说,舒瑶借着二哥的手臂起身,散乱的头发柔软的披在脑后,小脸带着恼怒,“今日没人送二哥?”

    自从传出舒穆禄志远回京的消息,二哥书逸就成了大忙人,整日里和朋友告别小聚,每次回府书逸都不会空手,朋友送的礼物很多,非常之多,足以看出书逸的好人缘。

    “你看看?”书逸从怀掏出一块进金壳的怀表,“城东的货商之子送的。”

    舒瑶拎着怀表的鎏金链子,怀表很精致,表壳上刻着复杂的图案,舒瑶爱不释手,“给我的?”

    书逸能拿出怀表就是要送给妹妹舒瑶,忍不住调笑“你用得上?”

    舒瑶收到了手里,以前想要个怀表,府里不宽裕,瓜尔佳氏宠着儿女,对儿女银钱上要求很严格,每个月只有二两银子的月钱,怀表动则上百两。

    “二哥,送你怀表的人和你关系很好?怀表很值银子。”

    “你会关心银子?除了吃就是睡,给你个怀表就是让你分清朝夕。”

    舒瑶推开哥哥,语调软绵绵:“二哥,你先出去。”

    “桃子,桃子。”

    “奴婢在,小姐,不,姑娘。”

    定下回京后,府里的称呼就在慢慢的改变,符合满洲贵族的称呼,桃子端着铜盆等物什进来伺候舒瑶梳洗,书逸在房门口等候,须臾,舒瑶梳着两个包包头,一袭殷红色衣裙,衬得舒瑶粉雕玉琢般精致,舒瑶眼底迷蒙迷糊多了几许的可爱。个子不高的舒瑶,如南方女孩,娇小甜美。

    书逸牵起舒瑶的小手,不拉着不成,舒瑶在刚醒的时总是迷糊的。穿过亭台回廊,知府府上的建筑深具南方特色,小巧别致,但志远夫妻是满洲勋贵,虽说在惠州任职入乡随俗,但他们是同一般的南方人不一样,瓜尔佳氏百花中独爱富贵牡丹,遂在院落里种植牡丹花。

    南方水土牡丹不容存活,府里的牡丹盛开得极好,每逢牡丹花开,瓜尔佳氏会下帖子邀请相熟的夫人欣赏牡丹,牡丹为百花之王,富贵而艳丽,赏牡丹品美酒,是夫人们最喜的交际。瓜尔佳氏性子爽利,对看上眼儿和脾气的人很大方,会赠送几株极品牡丹,别小看增送牡丹,瓜尔佳氏此举曾经助志远打开局面。

    志远是公爵府庶子,不得嫡母疼爱,其妻子瓜尔佳氏家中长辈多在军中效命,家族根基不深厚借不上力,他们夫妻只能另想办法,赠送牡丹便是其中之一。

    “小妹。”

    “嗯?”

    舒瑶脑袋一点一点的,走着路也能打盹,书逸早就习以为常,外人见舒瑶还当她几夜没合眼,却不知她一天要睡足七个时辰,书逸想不通妹妹怎么睡得着?

    “回京城公爵府,你怕不怕?”

    “嗯。”

    书逸嘴角抽动,你给个答案好不好?捏了捏妹妹的手,再次问道:“怕吗?京城公爵府里堂姐妹很多,她们不是好相与,小妹,你要多长点心眼。”

    书逸捏住舒瑶的下颚,果然,又在打瞌睡,他方才说的话跟对牛天琴差不多,书逸记起昨夜额娘的惆怅,让妹妹防范,还不如指望着他多上点心。

    舒瑶懒散,感觉嗅觉灵敏,“有额娘没人会欺负我。”

    舒瑶有个谁也没告诉的秘密,是清穿女的福利,舒瑶有个空间戒指,另外是老天弥补上辈子被累死的自己,能揣摩到人心,别以为舒瑶得老天厚爱,揣摩人心时灵时不灵,即便她猜到别人的心思,可舒瑶不知道是不是准确,遂这项异能就是鸡肋。

    舒瑶曾经向老天竖起中指,竟然这么玩她,谁不知道舒瑶的前生历史成绩经常个位数?是军区大院有名的历史白痴。

    是光电硕士,专门同数字打交道,家中都是鹰派军人,从小受得教育,使得舒瑶最讨厌清代,在军队受过爱国主义教育,共和国是从清末开始的百年屈辱,遂舒瑶对清朝的一切自动屏蔽。

    前世呕心沥血研究出成果后,便累死在试验台上,等到她再睁眼时,成了一岁牙牙学语的女婴,二岁时舒瑶就多了一个空间戒指,别问是怎么得来的,反正突然出现了,还带自动认主的,舒瑶想不要都不成。

    子劳心劳力,为祖国做了贡献,对得住父母的期望,对得住祖国的培养,这辈子舒瑶决定懒散享受度日,睡到自然醒,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是舒瑶此生的座右铭。

第三章 兄弟

    正闲谈的志远瓜尔佳氏夫妇见书逸牵着舒瑶走进,瓜尔佳氏不觉意外,女儿懒散的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在惠州行有差错,瓜尔佳氏能护着女儿舒瑶,回京居住在公爵府,堂姐妹相处,舒瑶会吃亏的,瓜尔佳氏担忧不无道理。

    舒瑶给阿玛额娘问安后,乖巧的坐在瓜尔佳氏下手准备用膳,小脑袋垂得很低,头上宝石蓝水晶发钗闪光芒,一眼便知是珍品,

    “舒瑶。”

    “嗯。”

    瓜尔佳氏无力了,操心丈夫,操心大儿子,操心小女儿,操心府里府外的一切。她所出的两子一女性格各异,大儿子只认得书本,小女儿性子懒散瓜尔佳氏能接受,但舒瑶随了丈夫志远,行事憨厚耿直,不出声则以,一出声便是实话。志远在外为官能赞一声耿直,舒瑶居于内宅,瓜尔佳氏很犯愁,女儿这脾气秉性,将来的女婿能不能保护得了她?

    虽然舒瑶现在虚岁九岁,瓜尔佳氏得先想到前面,给女儿找个好归宿。

    “额娘,用茶。”唯一正常的书逸笑呵呵的给志远夫妇献茶,志远从饭桌上收回视线,“儿子,你今天就没带回礼物?”

    “得了块怀表,给了妹妹。”

    “出手很阔绰。”

    舒瑶听见怀表,猛然抬头,迷迷糊糊的说道:“爹不许和我抢怀表。”

    “闺女,你记得以后要叫阿玛。”志远极为疼和他个性很像的小女儿,称呼强调一遍后,感兴趣的问:“怀表给我看看?”

    舒瑶摇头,志远端着阿玛的架子,“拿来我看。”

    “不,您怎么能夺人所爱?“

    瓜尔佳氏暗自拽了拽志远,使了个眼色,你和女儿计较?志远摇头笑了,不再逼女儿,妻子疼女儿比他还甚。舒瑶保住怀表,重新低头打瞌睡。瓜尔佳氏自我安慰女儿舒瑶不算无药可救,直爽点总比弯弯绕绕得好,瓜尔佳氏最厌烦的就是一句话拐好几个弯,听着都累得慌,从这点上看,舒瑶结合了父母的优点,瓜尔佳氏不会承认就是了。

    一直维持着淡淡笑容的书逸问:“我记得城西的李少爷,城南的慕容都答应送药材。”

    “送了,整整好几筐,书逸啊,咱们府上送那点告别礼物成吗?”

    精明的瓜尔佳氏心有愧疚,书逸的朋友太大方了,和他们送来的礼物相比,他们家付出的很少,书逸道:“没事,儿子有分寸。”

    换做旁人瓜尔佳氏会担心,二儿子书逸只有别人吃亏份,瓜尔佳氏扫了眼注意力重新放在菜色上的丈夫,无奈的目光落在垂头神游的舒瑶身上,这两人是指望不上,和书逸商量回京时的路线,带得东西,如何遣散安排下人,瓜尔佳氏是个好主子,遣散下人也要给他们安排个好去处,不单单给几两银子。

    书逸消息灵通,安排得头头是道,瓜尔佳氏欣慰,好在有二儿子帮忙,志远听得糊涂,府里的事他都交给夫人,趁着瓜尔佳氏喝茶时,道:“书轩呢?”

    女儿都到了,大忙人书逸回府,书轩没见人影,用膳都耽搁了,志远不是只顾膳食不关心儿女的阿玛,几个孩子在志远看来都很好,没啥缺点,交给夫人管教,志远放心得很,大儿子的学问别说在惠州城数一数二,就算是在广东都小有名气。

    去年康熙帝加恩科,瓜尔佳氏原本不打算让书逸下场,架不住志远帮腔,左一句子曰,又一句孟子曰,曰得瓜尔佳氏糊里糊涂的就答应年仅十三的书逸参加了县考,书逸得了第一,顺风顺水的过了府考,院考,书逸一举成名连中小三元,成为惠州城年岁最小的秀才。

    不是瓜尔佳氏四名的阻拦,书轩保不准是举人了。瓜尔佳氏不是不在意书轩前程,谁让书轩考试后生了病,就算天王老子临凡,瓜尔佳氏不准许书轩带病去广州参加乡试。

    瓜尔佳氏没理会志远,直接对守在门外的小丫头吩咐:“去和大少爷说,别缠着师傅了,师傅也是人,也得吃饭。”

    志远抿嘴偷笑,当书轩的老师很不容易,书轩好学不耻下问,每一位老师都被书轩问到吐血,书轩天资聪敏,读书刻苦,敏而好学,不骄不躁,是每一位当老师都想要徒弟,可学识再广博的师傅,架不住书轩没黑没白日积月累的提问。虽说教导出连中小三元的弟子,师傅面上有光,书轩保不住将来再中个大三元,状元及第的启蒙恩师是极为荣耀的,可志远给书轩请了多位老师,都被书轩问跑了。

    如今这位大儒是坚持日子最久的,瓜尔佳氏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就怕他被儿子问跑了,没人再来教导儿子书轩,当天才儿子的额娘不容易,外人光见到书轩给瓜尔佳氏长脸,岂会瞧见瓜尔佳氏的痛苦。

    儿子说起经书子集是一套一套的,瓜尔佳氏一句话插不上,曾经发表一顿感慨,孔孟圣人为何不是哑巴?天天子曰子曰的,曰个头。

    “咱们回京,吴先生也算解脱了。”书逸感叹,志远摇头晃脑满脸的得色:“舒穆禄府功勋传家,我先中了进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书轩必是状元郎,到时让汉人读书人看看,咱们八旗子弟识文断字,连中六元。”

    “二哥,六元是什么?”舒瑶难得有兴趣,书逸解释给妹妹听,舒瑶一边听一边点头,总结连中六元比全国高考状元还难,大清秀才举人的入取比例很低,淘汰率很高。

    瓜尔佳氏又让丫头去催促一遍书轩,大约小半个时辰,书轩姗姗来迟,衣襟上沾染着墨迹,书轩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书轩比舒瑶大五岁,虚岁才十四,虽说是读书人,书轩不显得虚弱,比同龄人要高半头,身体也很强壮,这是瓜尔佳氏的坚持,不管书轩怎么抗辩,瓜尔佳氏只认准一条,每日闻鸡起舞,抽出半个时辰练习骑射,长此坚持,书轩书卷气息十足,且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

    书轩相貌长相随了其阿玛志远,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的正气,书轩先给父母请安,坐在志远下手首位,是嫡长子的位置,书轩歉意的看了一眼父母,二弟和妹妹,瓜尔佳氏拦住书轩。

    “我们都习惯了,用膳。”瓜尔佳氏话语尽量简洁,省得儿子书轩找由头拽文。

    丫头布膳,晚膳很丰富,志远长舒气,日头垂西时他便等着用膳,等到掌灯十分,不多的五口之家才凑齐,吃顿晚膳容易吗?儿女着实是有个性。

第四章 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不适合用在舒穆禄府上,志远平生一大爱好便是吃,府上的厨子月钱是最高的。瓜尔佳氏用膳不得安宁,给丫头递了个眼色,丫头手脚麻利且熟练的换菜。

    志远筷子举在空中,他看好的菜色调换到长子面前,书轩埋头用膳,丝毫未察觉阿玛充满怨念的目光,膳食对书轩不过是填饱肚子远比不上书要紧,遂对面前摆放得菜色不在意,志远遗憾的哼道:“牛嚼牡丹。”

    书轩抬头,“儿子提醒您多次,牛嚼牡丹不适合用在···”

    抢在书轩长篇大论前,瓜尔佳氏厉声道:“用膳。”

    志远和书轩同时缩了缩脖子,安静老实了。放下大儿子和丈夫,瓜尔佳氏瞅了一样正常的用膳的二儿子书逸,瓜尔佳氏暗自点头,书逸的做派深具名门公子做派,足以从书逸身上看出她的教诲,当瓜尔佳氏目光落在女儿舒瑶身上时,仔细看了一会,提醒道:“别光喝汤。”

    舒瑶小手抓着汤匙,似对面前得蟹黄羹很喜欢,瓜尔佳氏直接戳破舒瑶的心思,将难啃的软炸排骨放到舒瑶的吃碟里,“就是知道省力,你连饭食都懒得嚼用,再懒散下去,怎么得了。“

    “嗯。”舒瑶寻常得嗯一声,对远离眼前的蟹黄羹留恋不舍,吃软炸小排好费劲,还得咬,可怜巴巴的女儿似在吃毒药,瓜尔佳氏强忍住给舒瑶换回蟹黄羹,她是为了女儿好。舒瑶的眼眸太过单纯,她如果祈望般看着你的话,不知怎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满足她,满足她,

    瓜尔佳氏几乎每次用膳都会面对舒瑶,按说早就练就视若无睹了,每次都差点中招。舒瑶咬着排骨,用膳这点小事影响不了额娘,对心性坚韧的人无用,异能修炼好麻烦,效果好鸡肋,追求混吃等死米虫生活得舒瑶转念间便放弃了,一级就一级,就算修到十级,同样时灵时不灵照样是鸡肋。

    “老爷,你给闺女留点。”瓜尔佳氏一时照顾不到,志远差一点将蟹黄羹扫荡一空,志远一本正色道:“蟹黄体寒,瑶丫头不可多用。”

    瓜尔佳氏额头青筋砰砰的,舒瑶不可多用不是你一点都不给她留的原因,说得多在意闺女,实则还不是嘴馋?书逸为瓜尔佳氏布菜。

    “额娘,今日鱼做得新鲜。”

    书逸同情理解的目光,瓜尔佳氏差一点眼泪都落下,这一家老小就这般回京,居住在公爵府可怎么办?瓜尔佳氏生性要强,丈夫为官清廉,为人顶天立地一身正气,瓜尔佳氏虽说是内宅的妇人,却不愿丈夫志远被人小看非议,她要维护志远,舒瑶是瓜尔佳氏最小的女儿,生她时赶上大难,好不容易生下小猫一般的舒瑶,瓜尔佳氏愧对女儿,几乎将舒瑶当成命根子般,三个孩子中间,瓜尔佳氏最疼女儿舒瑶。

    在瓜尔佳氏眼泪就没重男轻女一说,女子教养好了,照样不比男儿差,照样可鲜衣怒马,恣意放纵。瓜尔佳氏对女儿的期望很深,打算将自己一身的本事都交给舒瑶,可她的女儿却天生懒散,瓜尔佳氏教导无效后,便开始为女儿将来筹谋,女儿性子改不了的话,瓜尔佳氏就得给她挑个好婆家,最好不用在婆婆面前立规矩,人口要简单,既然女儿打算悠闲的过一生,当额娘的就得先安排妥当。

    女红针线,瓜尔佳氏早就使人去苏州买了绣娘,就是给女儿冲门面的,至于主持中馈,女儿嫁入人口稀少的人家不用太复杂,掌控全局变成,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处理,用膳漱口净手后,瓜尔佳氏看着安静得舒瑶,暗下决定回京后托关系请个宫中的嬷嬷,不是为了教导女儿礼仪,而是随着女儿出嫁,到时好帮衬舒瑶。

    瓜尔佳氏不准女儿被无用的礼教束缚住,舍不得女儿受苦,她定会给女儿舒瑶铺就一条清净悠闲之路。

    用膳后,瓜尔佳氏叫来她的陪嫁王嬷嬷商量回京得事儿,志远考校两个儿子功课,虽说是考校,志远不敢问得太深,不是怕儿子回答不出,是担心大儿子书轩将自己问倒,从书轩十岁后,志远考校儿子功课就很慎重,二儿子书逸赶不上书轩博学,但随口请教志远几个问题,都很刁钻古怪,遂志远深感天才的阿玛不好做。

    舒瑶依偎在瓜尔佳氏怀里,看似向瓜尔佳氏学习管家,其实早就精神恍惚,昏昏欲睡了。瓜尔佳氏声音放轻,一下一下拍着女儿的后背,王嬷嬷见惯了不觉奇怪,主子嘴上为小姐,不,是姑娘头疼,心里爱姑娘不行,从不拘束姑娘。

    “主子,姑娘在公爵府里的堂姐妹是不是给她说说?”

    王嬷嬷死了男人,守着儿子在府里过活,瓜尔佳氏供她儿子读书,并为将她儿子当做仆从,王嬷嬷之子很争气,虽说赶不上连中小三元的书轩,现如今也是一名秀才,王嬷嬷感念瓜尔佳氏的恩惠,对她越发忠心,为舒瑶掌扇.

    “姑娘生得好,谁都不忍欺负了去,奴婢打听得清楚,公爵府里最得老太太欢喜是二姑***表姑娘,唤芷卿的,其次是三老爷家的嫡次女从降生就养在老太太跟前的舒静,她比姑娘小上两月,听说最是嘴甜机灵的,老太太是京城里有名疼孙女的人儿,将姑娘们拘在跟前他亲自教养。”

    瓜尔佳氏回答寻常:“老太太只生了两个女儿,三房老爷充作嫡子养,可不是嫡子,二姑奶奶所出的姑娘是老太太嫡亲外孙女,不疼她还能疼谁?何况嫁去安亲王府的大姑奶奶撑着老太太的门面,外孙女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人儿,哼,堂堂公爵府竟然靠着出嫁女,真真是丢尽祖宗的脸面。”

    瓜尔佳氏对志远的嫡母怨念很深,往常志远不管死活的被遗落在外头,现在志远将要回京,公爵府热乎了不少,频频来信打听志远是不是靠上哪位贵人,提醒志远有好处别忘了公爵府,他们趋炎附势的左派,瓜尔佳氏尤其看不上,女子未必不如男儿,可名门世家能够立足,不是靠着出嫁女伺候丈夫为娘家劳足好处。

    “公爵府的爷们都是中用的?大姑奶奶再得宠,不过是嫁个安亲王庶子当福晋,安亲王爵位不见得落在谁是身上,老太太想得太容易了些,承爵的事儿是皇上定下的。”

    舒瑶蠕动小身子,瓜尔佳氏敛声,“瑶儿,回房洗漱了再睡,”

    舒瑶揉揉眼睛,乖巧的嗯了一声,奶娘齐嬷嬷上前,背着舒瑶回屋子,伺候她安置,躺在床榻上的舒瑶反倒精神了,将床帘放好后,舒瑶念头一动,去了随身空间戒指中。

第五章 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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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鸡肋一样的异能,舒瑶对随身空间不抱很大的希望,随身空间里,是十二块土地,只有其中的一块是开垦出来的,其余十一块即便舒瑶刨碎了铁锹也无法开垦。经过舒瑶的盘算,随身空间是需要逐渐升级的,舒瑶只能认命的在第一块土地上种植寻常百姓都能种植的——萝卜。

    随身空间不大,目测一番不过几亩地,在土地不远处,有一口水井,在现代也好,在古代也罢,舒瑶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前世她忙得女孩们最喜欢的逛街购物都抽不出时间,整日里一身军装,电视剧电影院,对她来说是浪费时间,每次吃饭都有专门警卫员送过来,舒瑶只管张嘴吃就行。

    今生舒瑶是养在内宅的娇娇女,五谷不分,舒瑶围着水井转了几圈,才琢磨清楚怎么把水弄上来,杠杆滑轮对于纯理科生来说很熟悉,前世的记忆所学终于能用上了,舒瑶热泪盈眶,亲自动手将放在水井边上的滑轮绳子捆绑好,固定在水井上的架子上,舒瑶废了好大的力气弄上半桶井水。

    井水清澈,似甘泉一般,舒瑶蹲在木桶旁,十分的怀疑这水能喝吗?这里可没洗胃一说,拉肚子痢疾是要死人的,舒瑶不敢尝试,用井水浇开垦出的土地,忙忙碌碌了许久,舒瑶擦擦汗水,劳动不觉光荣,好累人。

    舒瑶抱着膝盖坐在田地旁歇息,按照空间的大小,能盖座茅屋,舒瑶放弃的原因很简单,她懒怕麻烦,等有空再盖好了。舒瑶忽略了盖茅屋的草从何处来?不是随便搭建个狗窝,就是盖简单的茅屋也得有房梁。

    舒瑶伸了个懒腰,空间里没太阳,却很温暖明亮,如果不分四季黑白的话,随身空间有些用途。舒瑶看到手上沾着泥土,估算时辰,该处空间了,再次打了井水洗手,顺便将水倒在了萝卜地里。

    “农作物不能缺少水分对吧,对吧。”舒瑶自问自答确定般的点头,“是不能。”

    念头一转,舒瑶出了随身空间,重新躺在床上,做了半宿的农夫舒瑶累极了,睡得极为香甜,日上三竿,书轩舞剑后在书房拉着先生提问,书逸溜达出府门,去赴朋友的约,志远去了府衙办理最后的交接,瓜尔佳氏安排了大半的事儿后,转到舒瑶的院落,一进门问道“瑶儿呢?”

    “回太太,姑娘小憩。”

    “小憩,我看是没醒。”

    桃子和梅子抿嘴不敢吱声,瓜尔佳氏将奶娘齐嬷嬷叫到跟前,“你疼瑶丫头,不好总是纵着她,你是在害她。”

    齐嬷嬷羞愧急促,她是个老实人,奶了舒瑶后,当舒瑶是主子,且是亲闺女疼爱,舍不得舒瑶有一丝委屈,将责难都揽下:“奴婢知错,甘愿受罚。”

    伺候舒瑶的奶娘,丫头,浆洗的婆子,扫地打水的小丫头,全是瓜尔佳氏亲自挑选,脾气秉性瓜尔佳氏清楚得很,“算了,就算是我都舍不得那丫头,就让她再懒散上几日,回京后,瑶儿就没这般舒服自在。”

    “太太让姑娘和堂姐妹一处?”齐嬷嬷是实诚人,“奴婢怕姑娘吃亏。”

    “你们都小看了舒瑶,她怕麻烦不爱吱声,不意味着任人欺辱,瞧着吧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踢到砖头上。”

    瓜尔佳氏去叫醒舒瑶,将垂地的幔帐挂在金钩上,铺陈着被辱间睡了个甜美的小姑娘,两道弯眉微颦,瓜尔佳氏怜爱般的戳了戳女儿的粉嫩脸颊,“瑶儿,瑶儿。”

    舒瑶蠕动了几下,“好累,好累。”

    好累?瓜尔佳氏额头一蹦一蹦的,舒瑶睡觉还睡累了不成?推了推女儿:“你该起了。”

    舒瑶向床榻里面滚去,似驱赶恼人的蚊虫一样的摆摆手,“睡觉最大。”

    瓜尔佳氏伸手将舒瑶拽起,“你额娘我最大,起床。”

    “额娘。”舒瑶迷蒙眨着眼睛,“再让女儿睡一会,我好累的。”

    瓜尔佳氏帮女儿舒瑶的孰衣扣紧,顺便随口问道:”你做什么累的。”

    “耕地种田,浇水种萝卜。”

    “噗。”捧着铜盆的桃子屈膝道:“奴婢该死。”

    舒瑶撅嘴,她说得是实话怎么就没人相信?舒瑶后悔去空间种萝卜了,肩膀胳膊酸疼,两辈子加起来没做过这般繁重的体力活,随身空间听起来牛逼哄哄,其实同样是鸡肋。

    “种好了萝卜记得给我留一些,你阿玛爱吃。”

    “哦。”

    瓜尔佳氏本来是调笑之言,舒瑶却回答的很认真,守在一旁的桃子梅子好奇的打量主子,莫非主子睡魇着了?平时不说种地耕田,多走几步路主子都好打不乐意。

    穿鞋后舒瑶突然道:“额娘,你骗人。”

    丫头们长出气,主子终于是想明白了。

    “阿玛不爱吃萝卜。”

    “···”

    瓜尔佳氏揪住舒瑶的耳朵,“想我堂堂的···堂堂的···怎么生出你这般糊涂丫头。”

    “疼,疼,额娘,疼。”

    舒瑶眼底水雾一片,瓜尔佳氏松手,给女儿轻揉耳朵,苦笑着:“还记得你阿玛不爱萝卜着实不容易。”

    “我记得的,大哥吃什么都成,最爱西湖醋鱼,二哥看不出喜好,我认为他喜欢清淡的饭食,甲鱼汤他就很喜欢哦,额娘喜欢甜的,最不喜欢蒜苗,阿玛嘛,只要好吃得都喜欢,萝卜不算在内。"

    舒瑶扬起笑脸,“您看女儿不是没用,都记着呢。”

    前世父亲是共和国鹰派军人,常年驻守在边境,母亲为军医挚爱父亲,将她交给爷爷照料,去边境陪伴父亲,舒瑶的爷爷是名将军,对她要求很严全部是军事化管理,和父母聚少离多,几年能见上一次就算好得。

    舒瑶应召入伍后,理解父亲对共和国的热爱,不曾埋怨过父母,在舒瑶内心深处向往过父母的疼爱,舒穆禄家给了舒瑶亲情疼爱,埋首在瓜尔佳氏怀中,舒瑶暗自发誓,谁也比想毁了她的家,伤害父母兄长。这虽然科技落后,但凭着前世的积累,舒瑶有能耐弄出惊天动地的炸药,懒散不等于懦弱可欺。

    舒瑶偏科极为严重,在理科上是天才,在文科上是白痴,印证了一句话,天才白痴仅仅一线之隔,舒瑶从大学到博士毕业,凡是理科考试全部满分,文史哲全都是个位数,是军方有名的奇才。

第六章 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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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尔佳守着舒瑶用早膳后,就在舒瑶面前安排整理行装,志远夫妇早些年只带着几名仆从出京,全副身家都加起来不足千两银子,志远是被公爵府发配到广州,原本伺候志远家生子受不住苦,走通门路回京城公爵府,志远和瓜尔佳氏不拦着,现在府里除了瓜尔佳氏陪嫁王嬷嬷外,多半是后来找人牙子买来签下死契的。

    十余年的经营,瓜尔佳氏擅长理财,志远的家底今非昔比,去岁海盗来袭,他们夫妻不仅打退了海盗保住惠州城,且了一注意外横财,瓜尔佳氏吩咐王嬷嬷将用不上的摆设变卖了,银子换成银票待在身上,省得公爵府的人眼红生事。

    舒瑶昏昏欲睡,谁让她半夜不睡觉去种萝卜,舒瑶是贵女跟前围着奴婢随时伺候,除了半夜去空间溜达,其余都是被仆从簇拥着,舒瑶哪能消失消失不见?下人奴婢不是蠢人,看不住舒瑶,在瓜尔佳氏跟前领罚。

    舒瑶瞌睡的频频点头,坐着打盹不舒服,偶尔听见王嬷嬷向瓜尔佳氏禀告有多少银子进账,遣散下人用了多少,瓜尔佳氏一笔一笔的记着,“这般算下,能收回银钱···”

    “八千九百一十六两二钱。”舒瑶随口而出,瓜尔佳氏迷糊着的舒瑶,“瑶儿,你算出的?”

    “嗯。”舒瑶靠在瓜尔佳氏身上,果然舒服了许多,计算数字是舒瑶最拿手的,心算堪比计算器,加减法而已,容易得紧,瓜尔佳氏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她说得可对?”

    “一钱都不差,姑娘真真好本事。”

    “你休要夸她,瑶儿是嫌咱们吵到她。”瓜尔佳氏将舒瑶重新安置在床榻上,满眼的疼惜,一边为女儿掌扇,一边叹息:“生瑶儿时,哪怕我仔细丁点,她不会这般渴睡。”

    “您且放宽心,大夫都瞧过了,说咱们姑娘身子骨早养调养妥当,姑娘嗜睡是无人陪伴玩耍,她不喜女红针线,古籍游记姑娘也不看。”

    王嬷嬷言下之意的就是除了睡觉之外,舒瑶就没可做的,瓜尔佳氏被她逗乐了,女儿舒瑶肌肤赛雪吹弹可破,漾着珍珠般光泽,瓜尔佳氏是放心的,命桃子照顾舒瑶,瓜尔佳氏又忙碌开,府里一处都离不开她。

    小半月后,舒穆禄志远携带家眷离开惠州返京,志远不欲惊动百姓,天蒙蒙亮时出发,城门口汇集了许多的惠州百姓,德高望重的乡绅手持一包尘土。

    “请知府大人手下惠州土。”

    志远下了马车,热泪在眼眶里晃动,哽咽道:“本官何德何能劳乡亲们相送?本管多谢乡亲们。”

    一躬到地,志远接受惠州土,经营十余年的惠州,有百姓相送,足矣。志远不取万民伞,喝了壮行酒后,志远携家眷离去,瓜尔佳氏放下青布车帘。

    “你阿玛值了。”

    “嗯。”

    舒瑶这几天都没去空间种萝卜,她今日难得精神,见了方才一幕,舒瑶颇有以父为荣之感,“额娘辅佐阿玛是同是有功之人,惠州城会留下阿玛额娘的传说,有连中小三元的大哥,交友遍布惠州城机智于海盗周旋,搬来救兵的二哥,你们都是传说。”

    瓜尔佳氏笑盈盈的望着女儿,“你不想成为传说?”

    舒瑶认真的摇头,“我不成的,额娘,我只愿悠闲度日,混吃等死。”

    舒瑶揉着被瓜尔佳氏敲过的额头,抿着小嘴,“额娘。”

    瓜尔佳氏拉下舒瑶抱着头的手臂,告诫道:“瑶儿,你往后言谈谨慎些,隐藏点心思,额娘尽量帮你铺平前路,可额娘不能看着你一辈子,你总有离开额娘的一日。”

    “您是担心京城公爵府?咱们非要住公爵府?”

    “没分家之前,就得住在公爵府。”瓜尔佳氏提及公爵府不意外的厌烦,丈夫无心继承爵位,瓜尔佳氏不愿相争,再见到厌烦之人,恨不得抽上几鞭子解气,“她们脸皮一个赛一个厚,摆下**阵鸿门宴等着咱们一家,就想永远的踩着你阿玛,咱们永远翻不过身,他们才高兴。”

    是吗?舒瑶从未遇见这般的极品亲戚,挽住瓜尔佳氏的手臂,信服的说:“您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瓜尔佳氏含笑不语,眸光兴奋一闪而过,摸了把女儿的脸颊,”瑶儿,我教过你的?”

    舒瑶摇头,表示不记得了。瓜尔佳氏点点舒瑶的鼻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踩我一脚,我便十倍奉还,这话给额娘记到心上。”

    “嗯。”

    瓜尔佳氏又道:“和你阿玛刚成亲我憋着一肚子的火,那前儿我们没本事忍下老太太诸多刁难,如今咱们回京不惧怕任何人,以老爷的政绩,必定高升,公爵府瞧着花团锦簇,实则空架子,老太太指望着在安亲王府当福晋的大女儿,把着银子铺子就当能高枕无忧安享富贵?哼,最好别再算计我,额娘正愁没人练手,老太太算计了一辈子,经历的事儿多,就让我试试深浅。”

    舒瑶见瓜尔佳氏兴致勃勃,同额娘为敌的人,兴许哭都找不到地方,额娘可不仅做风彪悍,为人处事极有算计,往往整治了人,还得了好处,舒瑶想学都学不会,前世的记忆太深了,靠着瓜尔佳氏,抱紧额娘的大腿,一切交给额娘摆平。

    “我记得您仿佛说过老太太只有两个女儿,大姑姑嫁给安亲王府的庶子为福晋,二姑姑?”

    “她命运多舛,从小生的花容月貌,吟诗作画极为拿手,尤喜爱才子佳人婉约诗词,悲伤春秋对月感怀,动不动就垂泪,见花落也会感叹伤心,飘雪赏梅、雨天观荷,风雅才女。”

    舒瑶问:“后来呢?”

    看额娘眼底嘲讽,定是结局不美,瓜尔佳氏道:“老太太指望着凭她的才情再栓一门宗室,没料到她被一书生用一纸情诗勾走了,怕张扬出去坏了名声,老太太捏着鼻认下这门亲事,盼着书生能高中,不枉她的神情,但那书生不过表面的功夫,清高得紧,视功名利禄如粪土,还不是没本事中不了举人?

    你二姑姑不善于经营,夫妻两人日日吟诗作画顶什么用?没几年老太太给的嫁妆就败了干净,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经常拌嘴,你二姑姑说她瞎了眼儿才看上了他,书生是个气性大的,原本当妻子是知己红颜,气火攻心一命呜呼,你二姑姑生生的气死了丈夫,老太太用尽了力气瞒下此事,好在老天爷眷顾,她怀了遗腹子,处理完丈夫的丧事后,产下一女,名唤李芷卿,老太太怜惜女儿接回府中荣养到今日。”

    “是表姐?”

    “李芷卿听说承袭了母亲的好容貌,承袭亡父的清高气节,是京城有名望的才女闺秀,是老太太第一得意之人,我从旁打听了,她可比其母强多了,是个精明的。”

    瓜尔佳氏提醒女儿:“瑶儿,你别被她算计了去。”

第七章 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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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行夜住,舒穆禄一家经过直隶到了京郊小城镇,再有一多时辰便可到达京城。晌午的日头格外的炙热,在南方生活十余年,志远和瓜尔佳氏不习惯京城干热,书轩三兄妹从降生就未曾踏足京城,更为不习惯,瓜尔佳氏命令找一处干净的酒楼停车,稍作修整后再回公爵府。

    一路上舒瑶从瓜尔佳氏口中了解了公爵府的人员构成,上至如今掌权的老太太,下至在各房主子面前有脸面的管事婆子,瓜尔佳氏全都一股脑的将给舒瑶听,舒瑶对瓜尔佳氏收集情报的能力很佩服,京城和广东惠州相隔万里,资讯不畅通,瓜尔佳能做到知己知彼,实属难得。

    舒瑶下马车后,靠近京城的小城镇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这处酒楼装潢两层高,装潢典雅,干净的门脸前竖起一竿子,上挑‘千里香‘的酒晃,酒楼中间的匾额,为仙客居。

    门口迎客小二打扮的干净利索,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待客殷勤,“客观里面请。””您是打尖?是住店?”

    小二练就了独特的眼力,舒穆禄一家一看便知是官宦人家,五六辆马车盖得严严实实,随从下人将近二十余人,舒穆绿志远虽未穿着官服,一袭丈青色长袍,却颇具官威,应是外放回京高升的官员,小二越发殷勤,迎上志远:”您里面请,小得给您在准备雅间?”

    志远向里走,随口问道:”千里香是?”

    “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掌柜的祖传陈酿手艺,开酒坛时酒香能传千里,遂有此得名。”

    坠在其后的舒瑶是不信的,能有一室的酒香就不错,还千里好大的口气,就算是前生的茅台国酒,开坛没千里飘香,极品的茅台,舒瑶是品尝过的,有一阵晚上不和上一小杯茅台酒,舒瑶睡不安稳,酒量就是那段日子练出来的,号称千杯不醉,酒中巾帼。

    “各位,行行好,救救我夫人,各位行行好。”

    舒瑶停住,回头见到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跪在道路中间,衣衫洗涤退了色,却很干净,男子肌肤暗黄,看得出是生活窘迫,虽说跪着乞求路人的施舍,却透着几许书卷味儿,舒瑶凝眉,感到他内心的绝望,青年是秀才,家道中落,妻儿患病我无钱医治,青年无法才不顾书生气节,当街乞求,稍刻功夫,舒瑶将青年的脑子里藏得事摸得清楚。

    失灵时不灵的异能在这人身上是准了,青年有一点点的法子,也不会初此下策,舒瑶捏了捏荷包,她在惠州时懒散不大出门,无闺中密友,和小姐们相交不深,父兄极为疼爱舒瑶,尤其以二哥为甚,舒瑶想要什么同二哥书逸说一声,隔天书逸会送到舒瑶面前。

    舒瑶花销不大,月钱全都存下,瓜尔佳氏早就撩开手让舒瑶自个儿处理月钱银子,瓜尔佳氏一是为锻炼舒瑶,二是得给舒瑶找点事儿做,不愿绣花,不愿读书练字,不愿下棋弹琴,诗词歌赋舒瑶没兴趣,瓜尔佳氏无法眼看着女儿整日里睡觉,离开惠州时,舒瑶整理私房银子,换成五十两一张的银票,拢共有两张银票,除了月钱银子外,每逢年节生辰,舒瑶也能得点彩头了银子。

    “瑶儿,做什么去?”

    “我打算帮帮他。”

    瓜尔佳氏沉吟,舒瑶认真的说:“就冲他为救妻子放下书生的清高,应该帮。”瓜尔佳氏松开女儿,舒瑶轻巧的走到青年跟前,银票放在他面前,多余的话不用说,退回瓜尔佳氏身旁,挽住手臂,“我饿了。”

    瓜尔佳氏领着舒瑶进酒楼,青年向舒瑶磕头,“多谢姑娘,我···我为奴报答姑娘。”

    舒瑶脚步未停:“我们府上不缺奴才。”

    酒楼的招牌菜做得很地道,志远好些年未曾吃过京城菜色,遂用得很畅快,千里香醇酿虽不能飘香千里,却香醇宜人,志远打算再买上几坛回去。

    舒瑶胃口不大,早早的放下筷子,她坐在临窗的位置,酒楼是小镇最高的建筑,舒瑶可看小镇的全貌。

    “老爷,夫人,方才姑娘是舍银子那位秀才,吵着要见姑娘,怒擦说撵不走他,您看···”

    志远三指托酒杯,”要见舒瑶?“”说是要为奴报答姑娘的恩情,奴才看是着是重义的。”

    舒瑶厌倦,“早知他这般难缠,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她最怕麻烦的,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酒楼里清楚始末的人都簪一声青年重义,小姑娘的善心能换得秀才为仆从,舒瑶不是很高兴,“我去看一下。”

    雅间门口放着着屏风,舒瑶站在屏风后,对着那名青年脆生生的道:“你要为奴报恩?”

    青年拱拱手,道:“李正阳受姑娘恩惠,无以为报,愿舍弃功名,为奴十年报答姑娘。“

    “你是李正阳?”

    “是。”

    “是秀才?”

    “十六岁中了秀才,连考两次不中,累及贤妻爱子受苦,前阵染了风寒,危在旦夕多亏姑娘给了银票,救得贤妻一命。”

    李正阳说得诚恳,舒瑶估算他十六岁中了秀,连考两次不曾中举,他今年二十二岁左右。有妻有子,为一家之主却如此天真,是读书读傻了,舒瑶问:“李秀才,你可知何为奴?”

    “累活脏活都能做,只要姑娘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舒瑶道:“我要你跪下你肯吗?要你种田耕地你会吗?要你喂马养猪你可懂?”

    李正阳面露难色,“我会学。”

    “你呀,我呀的,当奴才仆从第一条都不懂。”舒瑶最是瞧不上为了莫名的义气就将自己给卖了,“从人牙子手中买一蓄训练好的奴才不过十两银子,还是签下死契的,我方才给了你五十两,你什么都不会做,还得找人重新调教于你,不说你能不能上手,其中所耗费的功夫,我为何不直接买个便宜的仆从,偏要用你?”

    李正阳哑口无言,以秀才为奴,主人家不是很有脸面的?怎么在那位小姑娘眼里变了样子?

第八章 嘲讽

    舒瑶今日说得话是最多的,一是舒瑶不愿让额娘总是因小事为她提着心,舒瑶虽不喜于人相争,可也不是面团儿,二是她李正阳为妻子舍弃书生的清高,她才会相助。

    “你妻子供你读书科举无怨无悔,你因她卖身为奴,放弃读书,她会内疚,况且我府上不缺奴才。”

    舒瑶摆明态度,似李正阳的奴才,舒穆禄家用不起,不知晓底细,瓜尔佳氏教导过,奴才不怕无能平庸,最怕的欺上瞒下,最怕的背主胡来生事,败坏主人家的名誉。

    “多谢姑娘提醒,正阳拜谢姑娘。”

    舒瑶撇嘴,道:“我一点都看不上你们书生。”

    书轩听闻此话抬头,“小妹,孔孟之道是大道。”

    “这位兄台说得对,子曰···”

    舒瑶给大哥面子,可李正阳是她什么人?接口道:“你除了会子曰之外,还知道什么?”似觉得不过瘾,舒瑶弯弯细眉一挑:“子曰,你不要每句话都用我的。”

    这话一出口,酒楼里先是安静一瞬,随后轰然大笑,有商人拍着桌子道:“妙言,妙言,绝妙之言,往后再见到书生可有说得了,省得他们子曰子曰得饶得头疼。”

    “不得对孔圣人无礼。”舒瑶被阿玛志远轻喝,“如你哥哥所言,学得孔孟之道,方知礼乐治国,金榜题名后为万岁爷尽忠,造福一方,读书可明智。“

    舒瑶被志远训斥的一声不吭,坐回瓜尔佳氏身边,舒瑶不是不知道读书的好处,受过现代精英教育偏科极为严重的舒瑶,对孔孟之道很不感冒。

    “瑶儿没说孔孟圣人不好,她不过看不上夸夸其谈的书生,并不是凭本事高中的进士,李秀才接连考了两次不曾中举,自身总是有不足,其妻为他熬坏了身子无钱用药,他只能向路人乞求怜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还有说得?是瑶儿心善帮了他一把,今日他讨不到银子,妻儿岂不是命丧黄泉?整日里孔孟之道,之乎者也有用?”

    李正阳因瓜尔佳氏的话儿羞愧难当,瓜尔佳时继续道:“寻常读书时,也要想想境况,家里没银子了,他还读得下去?为旁人写写书信,也能维持个温饱,总好过大难临头时,只想到卖身为奴。”

    “姑娘借在下的五十两银子,在下必会奉还,请姑娘留下住处。”

    李正阳用袖子遮脸,瓜尔佳氏是重重的打脸,李正阳因埋头苦读准备再次应考,好不容易有空闲,他是抱怨上两次的考官有眼无珠,不取他做的锦绣文章,忽略为家操劳,日渐消瘦的妻子,直到妻子和儿子病入膏肓,他才惊慌失措,筹借银子无门,家中除了经史子集之外,值钱的早已典当,他如瓜尔佳氏所说只能想到卖身为奴,想着凭自己一介秀才自降身份为奴,还愁找不到主人家,在闹市区跪了大半天,除了舒瑶肯帮忙之外,无人肯出一两银子。

    瓜尔佳氏不打算再让舒瑶出面,瓜尔佳氏擅长相面,李正阳能为妻子卖身就不是恶人,不过是有些个迂腐不知变通,经此一事,未尝没长进。

    “萍水相逢,我们是京城人士,住在何处不方便告知,帮你一把结下善缘,待你留得有用之身,金榜题名,不枉小女资助于你,我的儿子是秀才读书人,小女不会瞧不起读书人,不过是恼恨迂腐的读书人不知变通。”

    “李某若有高中一日,必不会忘小姐恩德。”

    李正阳一躬到地,十分诚心,起身时从雅间走出一名俏婢,湖水蓝琵琶扣旗袍,眉眼清丽白净,不次于寻常富绅家的小姐,却是在主人面前当丫头的,足以看出里面的一家定是出身显赫,世代勋贵,看俏婢的打扮定是高门旗人,自称京城人士方才说话的小姑娘带着甜软的江南口音,许是外放回京高升的官员,记起科举将近,李正阳起了心思,若是能得到八旗勋贵的保荐,事半功倍。

    李正阳常听同窗学友说起,似他们这般普通得汉人从事科举,除非惊才绝艳,才压群雄,否则赶不上勋贵的门人,李正阳有悔意,方才就应投在他门下,即便将来不得中举,也可混个幕僚先生之类的闲职,不仅每月有因子拿,还可通过主人东翁见见到实权大臣,只要能得他们的眼,比他苦读书要牵上百倍。

    李正阳真真是穷怕了,再也受不得无用得书生义气,从他为妻子跪地时,他心态便舍弃了以往的坚持。

    “李秀才,这一百两银子是夫人给你的,可使你安心读书,后年秋闱,夫人盼着你高中。”

    一百两足够寻常百姓优哉游哉的过上几年,李正阳本身是秀才,朝廷是派发禄米,刚刚够李正阳一家嚼用,舒瑶给的五十两银子出去治病抓药还剩下大约二十两,再加上这一百两,足够支撑他到后年秋闱,李正阳起了心思,银子赶不上前程重要,他受过诸多冷遇,不就是因无权无势?没个强硬得靠山?机遇就在眼前,李正阳俯首。”夫人处处为李正阳考虑,正阳无以为报,愿听夫人差遣。”

    舒瑶抿嘴,沾上还甩不掉了,打着报恩的借口,真是好笑,舒瑶道:“桃子,回来。”

    “是。“

    舒瑶见桃子手中的银票没送给李正阳,一本正经的说道:“子曰,自强者助之,攀附权贵者踹之。”

    ‘噗。’志远绷不住,舒瑶不喜读书,冷不丁得来这一句,听着是挺押韵得,但孔子何时说过这话?像李正阳这样的书生,志远是瞧不上的。

    舒穆禄志远有如今官职全都靠得是自己,他从小身子骨就弱,练不了武艺,不得阿玛欢心,生母是提都不能提的禁忌,是靠着苦读经史子集,中了进士后外放为官,期间公爵府一丁点的忙都没帮,志远生育顺治末年,八旗勋贵以擅长骑术为荣,像志远读书科举的少之又少,被旗人所轻视,知道康熙出鳌拜重视汉学后,八旗子弟读书得才多了,才子纳兰容若是满八旗的骄傲,是志远最为敬佩之人。

第九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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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阳攀附不成,无颜面停留在酒楼,袖子捂脸离去,早知落得这结果,不如要了一百两银子,瓜尔佳氏哼道:“本以为是个有志气重情重义,哪知道是绣花枕头虚有其表。”

    “瑶儿,以后看人要看全,好心肠要分人。”

    舒瑶乖巧的点头,书轩问:“子曰?小妹,方才你说得那句话,出自那本?我通读论语四书,就没读过。”

    书轩熟读经史子集,平生最爱读书,却不是迂腐的儒生,提醒舒瑶:”子曰可不许乱用,孔圣人不得冒犯。”

    “子曰就一定是孔圣人才能说得?我所说的子曰不是孔子曰,不是孟子曰,是小子曰,女子曰,都是曰嘛,我又没说一定是孔子曰?”

    能言善辩便是经史子集的书轩,对小妹舒瑶很无语,尤其是舒瑶一本正经得认真模样,两道弯弯的细眉,眉梢微挑,极是得意的。

    书逸将点心盒子推给舒瑶,暗自亮起大拇指,能将大哥书轩堵住的人不多,懒散小妹好本事,志远向瓜尔佳氏同样得意一瞥,你还担心舒瑶?别人不惹她就是好的了,舒瑶不轻易开口,但一张嘴定会一鸣惊人。

    瓜尔佳氏头越发得的疼了,女儿的性子像足了丈夫志远,棱角分明容易的得罪人,“你们可吃好了?天黑前要赶回京城公爵府。”

    结账付银子,志远多要了两坛千里香,整理衣衫长袍,缕了缕下颚下保养得很好的三缕短胡须,一派儒雅名士风范,带着家眷返京。

    酒楼中另一处雅间,目睹整个过程的少年自斟自饮,一袭青衣打扮的书童模样的人躬身问道:“奴才让人去探听探听?”

    面容清秀的少年手中酒杯一顿,“不必了,瞧他们一家是回京城,身份足够得话,总会遇见。”

    身份不够高,打听清楚又有何用?书童答道:“那家姑娘应是八旗秀女,只不过不知她够不够得上选秀。”

    少年放下酒杯,“**岁的小姑娘罢了,爷到是看重一家之主夫妇,其妻是聪明之人,小姑娘若是能学到她额娘五分,将来不可小看,宗室勋贵嫡福晋可做。”

    书童连连称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家夫人,他愣是没瞧出她的本事,少年体察入围,折扇敲了敲书童的头:”结账回京。“

    日头西陲,蔚蓝天边渲染翻滚火烧云,京城的街道人来人往,坐在马车里的舒瑶靠着瓜尔佳氏泛滥打盹,“何时才能到?”

    “快了,穿过十字长街,在罗刹海附近大多是从龙入关的勋贵府邸,我记得占了大半的街道,虽说祖上那位贪花好色,弄得后宅子乌烟瘴气,满蒙汉各色佳丽云集,他却是真有本事,不仅仅能征惯战,还懂得经营,打下了偌大的家底,他如不是死在进关前,公爵府不会从顶尖的勋贵沦落到如今地步。”

    “他?”

    瓜尔佳氏道:“是你阿玛的玛法,说起来他是传奇般人物,是唯一一名得睿亲王多尔衮重用的武将却能躲过先帝的清算,太皇太后曾亲提匾额,你玛法能袭爵,多亏老太太走通了太皇太后的门路,虽说老太太是被宗室闲散贝勒的格格,但没给好处,宗室格格百八十的,太皇太后还能都记得?”

    “好处?太皇太后不会缺好处,她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舒瑶透过车帘的缝隙向外随意瞟了一眼,行人少了许多,这片宅子在后世的北京城是极为繁华的。

    “老太太是个精明的,明知道保不住玻璃,香水,香皂等等的方子,便主动献给内务府,太皇太后一高兴,公爵府不降等级承爵,你玛法现在是一等公,又赶上入关后的圈地,老太太的眼光好圈了不少的田地荒山,再加上太皇太后怜悯公爵府人多耗费大,赏了好几处商铺,这才使得公爵府进项得以保留。”

    “玻璃?香皂?都是老祖宗弄出来的?”

    瓜尔佳氏道:“所以说老祖宗天纵奇才。”

    “哦。”舒瑶应了一声,甩掉脑子里的念头,“咱们缺银子?”

    舒瑶难得关心起府里进项,玻璃,香皂能卖银子,前世为理科天才舒瑶能制造镜子等等更多的物品,从瓜尔佳氏言谈间舒瑶可感觉到她不安,为阿玛兄长悬心,今生虽然主流为士农工商,可没银子寸步难行,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惹人白眼,舒瑶力所能及想帮家里,空间手镯的萝卜不值钱,何时能种出值银子的人参药材,舒瑶还不知道,保不准舒瑶这辈子都升不到能种人参的等级,种田神马的太累了。

    “瑶儿,财不露白你可记得?”

    “嗯。”

    看来不缺银子,舒瑶伸了个懒腰,马车缓慢的停住,“夫人,姑娘公爵府到了。”

    瓜尔佳氏撩开围帘,怔住了,公爵府中门大开,门房的下人穿戴整齐,衣裳簇新,布料讲究,瓜尔佳氏打眼一过,公爵府重新修缮过,功勋传承之家富贵缭绕,瓜尔佳氏颦眉,难道她得道的消息有误?

    瓜尔佳氏见从里面走出两位年岁在三旬左右的中年男子,依稀有印象,个头偏高五官端正,略带鹰钩鼻的就是充作嫡子养在老太太跟前的舒穆禄志成,另一位偏胖富态些的笑眯眯是四弟舒穆禄志皓。

    瓜尔佳氏拉住舒瑶,摇头轻声道:“咱们不能动,看你阿玛如何应对。”

    “他们是三叔和四叔?”

    瓜尔佳氏眼里闪过厉色,兴致盎然得紧,“方才一回京,公爵府便摆出这副隆重的阵仗,他们比我料想得聪明些,冷遇下马威赶不上表现出的兄弟之情,他们是看看你阿玛能回京是不是得了贵人的帮忙,打算摸清楚咱们的后台。”

    “他们是怕阿玛和他们争袭爵位?”

    “当然怕了,你阿玛回京前官居四品,政绩斐然得上峰看重保荐,去吏部报备后,最少会提升半格儿,跨入三品行列,在皇上跟前都是报过号的。三房老爷不过是世袭闲职,在京城厮混了十余年还是个从四品,四房就更不用提了,走通门路混个三等虾,和你阿玛先中举,后为官脚踏实地升迁差距太远,虽说袭爵是你玛法请封,可没嫡子的老太太,即便将三房充作嫡子养,也得看皇上能不能恩准,你阿玛不想同他们争爵,可他们不见得不提防着。”

    瓜尔佳氏越说越是兴奋,“他们行事太过乖张的话,我就助你阿玛夺了爵位又当如何?公爵府···哼···指不定谁当家做主。”

第十章 圈套

    “二哥安。”

    “二哥。”

    舒穆禄志远安然受了三弟志成,四弟志皓打千礼,志成一直充作公爵府嫡子,官职不高,他身上带着世袭佐领,在京城算是一号人物,比不得正经八百的宗室亲贵,嫡母是宗室格格,在非非黄带子红带子中间,志成是称爷的,方一见面二哥志远就摆出长兄的架子?

    志成很有城府,眼底划过极快的不悦,站起身后挽了挽袖口,满眼的赤诚,眼眶微红,“二哥,一路车马劳顿,快进府歇歇,额娘一直惦记着你,使人来问过好几次,见过额娘后,我陪着二哥喝几盅儿,说说京城的事儿,听二哥谈谈惠州。”

    “您这是?”侃侃而谈诉说兄弟分别之情的志成被行大礼的志远骇倒了。

    志远道:“百善孝为先,三弟,四弟代替我在阿玛额娘面前尽孝,受二哥一拜。”志远正正经经的行礼,和方才他志成志皓的虚礼不一样,就算是围在旁边的奴才下人都能看出二老爷志远的心存感激。

    在公爵府门外,才归京的志远便行大礼叩谢两位弟弟带齐尽孝,传扬出世人皆会称赞志远是位孝子,方才的骄横傲慢不是代表着回京高升的志远看不起两位弟弟,弟弟给哥哥请安很寻常,长幼有序,志成望着一派淡定从容文雅风范的志远,长幼有序是他心中的痛处,只要志远高升,永远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为之,回京争夺爵位,志成眉头微拧,他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或是志远得了哪位贵人的看重,在南方为官十多年,这时调回京城,所图不小。

    “劳烦三弟提为兄安排住处。”志远对马车里中的瓜尔佳氏道:“夫人,得多谢三弟四弟费心。”

    瓜尔佳氏嘴角是弯的,志远并非志成他们想得龌龊暗藏心机,是谨守礼教之人,无论是设下多少个圈套,他始终站在大意大道上,耍阴谋诡计终究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光明正大便可完结化解于无形,反倒让鬼祟小人惊魂不定,志远心无所求,对能否承爵并不在意,胸怀坦荡,诸事不饶。

    当然瓜尔佳氏不会忽略舒穆禄志远的耿直憨厚性子,略带同情的瞄了明显在沉思心神不定的志成,自己的丈夫其实直到现在还没发现两位弟弟设下的圈套。

    瓜尔佳氏低声对舒瑶说:“你仔细瞧着,额娘如何在公爵府闯出一条路,他们设下的圈套可不仅仅眼前的这点,更凶险得是后宅之争,回京以后,我得在老太太跟前立规矩,你阿玛是官员,陪伴老太太的机会不多,老太太是最最忽视不得,她能帮着庶长子出身老爷子得到爵位,又是公手掌公爵府的大权财权,半世风雨,定然不是个简单的。“”谁承爵不都一样?还能将她撵出去?“

    舒瑶不甚明白,她们到底再争什么?额娘瓜尔佳氏很提防舒瑶尚未见过面的老太太,可眼里的斗志掩藏不住,广东惠州地方太小,对手太弱不够额娘施展的,棋逢对手才能下出最精彩的一局棋,舒瑶掂量了自己几斤几两后,坚决的抱住瓜尔佳氏的胳膊,“额娘,女儿不离开您。”

    既然无法避免,她对争斗又不在行,跟着额娘安全,许是有热闹看,有肉吃。

    瓜尔佳氏挑挑女儿额前齐眉的刘海,舒瑶得性子瓜尔佳氏很清楚,许是和丈夫一般,阴谋不一定能赶得上阳谋,女儿并不是是非不分,好坏不懂,更不是看不出谁好意谁是歹意,她是懒得计较。

    “老太太此人一生尊荣富贵,最看重便是手中的权利,是最不甘心放手的,你让她荣养,比杀了她还难过,承爵之人在她眼中,怎么都不能是阿玛,不是你阿玛不孝顺,是他太会说话,老太太摆弄不了。”

    舒瑶煞有介事的点头:“嗯,阿玛说得话句句都是大道理,是无法反驳。”

    瓜尔佳氏揽住舒瑶,“你呀,和你阿玛一个样儿,有其父必有其女,怎么就学到我的一分争强好胜?”

    “是女儿太笨,学不到额娘的精明。”舒瑶蹭蹭瓜尔佳氏的胸口,“额娘,别嫌弃我。”

    瓜尔佳氏安慰般的拍拍女儿后背,舒瑶平安喜乐的成长嫁人,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也好,只要嫁为正妻,不犯七出之条,就没人敢爬到女儿头顶上撒野,自己和志远相濡以沫,相携信任是夫妻,相敬如宾同样是夫妻,瓜尔佳氏太了解舒瑶,看似天真烂漫,实责最是冷情不过。

    马车从正门而入,本打算能等到志远谦虚几句从侧门进府的志成又失望了,志远走正门理直气壮,仿佛他是公爵府的主人,方才拜见志成的书轩在志成开口提醒前,感叹道:“三叔想得十分周到,以开中门正门迎兄长,彰显兄友弟恭,三叔是守礼之人,必定礼乐周记,赶明儿侄儿定会向三叔讨教,忘三叔不吝赐教。“”哪里,哪里。”志成听见读书头就大了,“在学问上远远赶不上二哥。””三叔着实太谦逊,听阿玛说过府里有一书房,放置经史子集孤本真本,是老祖宗传下的,三叔世袭闲职,除了对玛姆尽孝外,必会通读一遍,三叔的学问定然很好。”

    “这···这···”

    志成见书轩说得认真,并不带调笑之意,理所应当的模样,仿佛他居于闲职就应该读书,谁耐烦去钻研苦读?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大侄子是个难缠的?不怪乎志成对书轩重视,书轩是长孙,听说还在广州中了小三元,志成再次想歪了,他们父子是故意为之,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费心的布置彻底扫除,瞧着憨厚老实,是最有心计的两人。

    “哈哈,哈哈,大侄子说笑了,快府拜见阿玛额娘,莫要让他们等急了。“

    志远大头,书轩紧跟着,一直笑呵呵心中警惕的书逸根本不用出手,志远和书轩直接摆平,不仅没着三叔的道,反而让三叔摸不出深浅,书逸感到十分的好笑,三叔,不知相处的日子长了,您能不能撑得住?大哥的问题可让饱学之士张口无言,三叔,您能抗住多久,书逸十分期待。

第十一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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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公爵府正门入府,预示着舒穆禄志远正式回京,无论他是否有争夺爵位之心,志远都会他给公爵府带来波澜。当瓜尔佳氏和舒瑶下了马车后,向志成志皓兄弟两人屈膝,舒瑶乖巧语调疏懒:”三叔四叔安。”

    志远和志皓扫过舒瑶,不过是白净的小姑娘,虽然眉眼清秀中带着甜美,观之是个美人胚子,可在府中孙女辈的姑娘们中舒瑶算不上拔尖的。外甥女李芷卿是个绝色。

    明艳大方,气质爽利的瓜尔佳氏让他们兄弟微怔,瓜尔佳氏一袭红牡丹旗袍,胸口的盛开正好的大红牡丹,将瓜尔佳氏衬托得娇颜妩媚,志成暗自感叹,志远得好福气,瓜尔佳氏在妯娌间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二嫂安。”

    当小叔子得不好总是盯着嫂子,志成别开视线,“以前二哥住的梧桐苑年前重新修葺一番,划出一部分给了外甥女,得知二哥一家返京后,外甥女是个懂事的将院落让出,二哥,请跟弟弟来,梧桐苑现在可是大变样。”

    瓜尔佳氏噙着盈盈笑,叹上一句:“外甥女真是个懂事的,到是让我们当舅舅舅妈不好做,刚一回府就占了外甥女的院子,真真是···外甥女总是客居于公爵府,应该我们退一步的。”

    瓜尔佳氏对仆从吩咐,“先别忙着卸下箱子摆设,等见过老太太,安排好了再说。”

    “二嫂,还是依额娘的意思住梧桐苑吧,外甥女都腾出地方了,是她的一片孝心。”

    “这可不成,谁不晓得外甥女是额娘心尖尖上的人儿,外甥女早晚有出嫁的一日,当舅舅怎忍心让她住得不畅快,外甥女受委屈,老太太心里不见得怎么心疼呢,就算为了孝顺老太太,老爷也不能刚一会府里,就夺了外甥女的住处。”

    见志成还要开口劝说,瓜尔佳氏笑盈盈阻止:”这事一会我会同老太太撕掳明白,内宅之事,爷们哪有我们妇人知晓女儿的心思?”

    瓜尔佳氏轻轻飘飘几句话,就让志成无言以对,”二嫂说得是,这事儿请额娘定夺。”

    一向八面玲珑不吃亏的志成在志远一家刚刚回府,连吃了两记闷亏。瓜尔佳氏句句说着外甥女是客,得让疼着,这不就是说志远一家是公爵府的主人?

    老太太只生了两个闺女,虽说阿玛现在还健在,可一直养病糊涂着,话都说不大清楚,府里的一切都是老太太做主,他们这些庶子是赶不上嫡女妹妹的,老太太对外甥女李芷卿的疼到骨子里,别说他们了,就算是从就被老太太养大的志成嫡长子书杰都远及不上外甥女。

    志成让其妻佟佳氏鼓动老太太将外甥女住的梧桐苑让给志远,本就没安好心,一是打算试探志远是否有夺爵之心,二是让外甥女讨厌志远,进而影响到老太太,志远本身不得老太太喜欢,刚一回府就逼得外甥女搬家,老太太是要脸面的人,定会恼了志远,再有一点志远回京就占了外甥女的院落,让外人知晓,怜惜弱者妹妹守寡在娘家过活,被庶出的兄长如此对待,可见志远是傲慢无情的。

    打算得挺好,也说动了老太太,可瓜尔佳氏是吃素的吗?几句场面话让行事顷刻翻转,外甥女以客压主,志远一家为了对老太太的孝心,对外甥女的疼爱,另外挑院落居住,志成数遍府里的院落,只有最偏僻靠近角门的槐院适合志远一家居住。

    瓜尔佳氏拽着舒瑶,“老爷,虽说舟车劳顿,咱们先见阿玛额娘,十几年不曾见面了,阿玛额娘定是惦记着。”

    谁惦记你们?志成耷拉下眼,巴不得你们永远别回京城的好,转瞬志成笑道:“二嫂说得是,是应该向阿玛磕头。”

    舒瑶拧了拧清秀的小眉毛,兴许是一直握着瓜尔佳氏的手,舒瑶竟然感觉到瓜尔佳氏的心思,让志成计划落空的得意,‘敢欺负我们老爷?让你晓得厉害。’

    舒瑶攥紧瓜尔佳氏的手,额娘好强大,瓜尔佳氏低头问道:“怎么?累了?”

    舒瑶同样感到志成志皓的沮丧,疑惑的嘟着小嘴:“三叔,四叔的笑容好勉强啊,有点苦涩呢,是不是因为想念阿玛?阖府团圆,三叔四叔就别伤心了。”

    瓜尔佳氏拼命忍着没笑出声,志成志皓差一点被舒瑶这句话憋死,嘴角向上抽动着,五脏六腑都是颤的,志远感动的接口:“三弟,四弟,我回京为官,不会再离开京城,咱们兄弟骨肉终于是团聚在一处。”

    志远拽住志成志皓的手,述说兄弟情义,舒瑶连连点头,”三叔的脸色不太好,定是想念阿玛所致。”

    书逸退到瓜尔佳氏身边,压低声音:”额娘,你说阿玛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妹舒瑶毕竟年岁小,从小又是娇惯着,志远一家夫妻和睦,兄妹间有爱,舒瑶不晓得人心险恶情有可原,但阿玛也这般憨厚?

    瓜尔佳氏叹息,瞟了儿子一眼,示意任重而道远,儿子得帮着她看着志远,书逸额头冒汗,看来是真的了,额娘还是真辛苦,书逸又看了看已经书卷在手,两耳不闻眼前事的书轩,眉骨轻跳,任务很艰巨,他宁愿少长点心眼儿,似大哥阿玛多轻松自在。

    “大哥,我记得有首诗词来着,是茱萸?还是芋头?”

    众人皆默,志远哈哈笑道:“芋头?舒瑶,你是饿了?京城的小吃比惠州丰富,等阿玛有空带你去品尝。”

    志成志皓今日受了太多的刺激,书轩眼睛从手中的书卷离开,”阿玛,小妹不是饿了,她说得应该是唐代王维的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舒瑶煞有介事的点头:“还是大哥聪明,不过,阿玛,京城的小吃很好吃?那咱们可得尝尝,改日便去吧。”

    志远说起京城小吃的名字,一串一串的,舒瑶今生还有个任务就是享受普华服美食,她再也不要被累死了。

第十二章 神奇

    笑过后,志成对二哥志远一家越发迷惑难懂,不晓得二哥到底怎么盘算的,侄女舒瑶是娇憨?还是她得了二嫂瓜尔佳氏的收益?着实弄不明白。

    志远和志皓对视一眼,他们往日有明争暗斗,但志远一家回京后,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达成了难得的默契,不能让志远承爵,四房志皓本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当一把墙头草,哪边风大便倒向那边。在志远回京前夕,志成单独宴请四弟志皓,言谈间多有暗示拉拢,如果志皓不肯支持志成的话,志成也绝不会让他做墙头草或者得渔翁之利。

    由于长房大哥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大嫂那拉氏为大哥守节,不声不响的教养女儿舒玉,沉默老实,万事不沾。

    志远虽然是二儿子,但他如今是名义上的庶长子,无嫡子而立庶长子是勋贵之家不成文的规定。公爵府老祖宗,就是那位风流倜傥,惊才绝世的志远等人玛法,曾经戏言,谁有本事谁上位承爵,就因这句话,在他突然病逝后,公爵府诸多庶子多爵位,不是老太太走通当时孝庄太后门路的话,公爵府就彻底的败了。

    公爵府三兄弟中,志远的官职最高,但志远却不得老太太欢心,早早的将他打发出京,反倒将三哥志成充作嫡子养,老太太更是亲自抚养了三哥的嫡长子书杰和嫡次女舒静,看起来将来的爵位定会落在志成手上。

    志皓十余年未见二哥志远,和他感情不厚,有老太太支持志成,志皓当然会选择站在志成一边,他还等到志成承爵后,多得点好处,遂兄弟二人达成暗自同盟。

    志成道:“二哥,咱们是不是先去拜见阿玛?”志成不知道,再耽搁下去,看二哥一家人,他会不会被憋得抽过去,他们这一家人怎么凑在一处的?就和正常人两样,唯一瞧着正常点的二嫂瓜尔佳氏还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得罪不得,书逸自动被他们忽略了。

    志成他们在意的是中了小三元的书轩,后年秋闱若是高中的话,对志远承爵是最有利的,志成不得不提防长孙书轩。

    志远点头,携妻子瓜尔佳氏,领着性子各异的儿女先去拜见阿玛舒穆禄吉哈,沿青石小路、穿过抄手回廊,志远越走越心惊,公爵府富丽堂皇,相较记忆中公爵府大变样,看得出府里的银钱很富裕,碰见的下人权势簇新的衣衫,不说穿金戴银,但丫头婆子的头上都插着金簪银簪,穿着打扮非一般小户人家可比,钟鸣鼎食富贵奢华人家。

    “阿玛没住荣寿堂?”

    荣寿堂的牌匾是当今太皇太后亲自书写赏赐的,是公爵府主人所住院落,志远见他们越走越偏僻才会有此疑问。

    “二哥有所不知,阿玛年前时好悬就去了,不瞒二哥说,棺材都备下了,就怕阿玛有个万一···”

    听志成说得严重,志远惊道:“阿玛如今身子骨?”

    “虽然阿玛起不了身,说话也不利落,太医说过好生将养是能再支撑几年。”志成收不上的遗憾,如果阿玛年初辞世,爵位早就落在他身上了,“其实阿玛能挺过最是凶险时,多亏了外甥女,”

    “外甥女?”志远疑惑,外甥女李芷卿和女儿舒瑶同岁,“她在阿玛床前尽孝?”

    “不仅仅是床前尽孝,外甥女得了一株千年人参,阿玛全指着千年人参续命,后来外甥女又去了寺庙为阿玛祈福,翻山越岭打回孝子泉水,孝感动天才让阿玛挺过最是凶险的一关,外甥女衣不解带的伺候阿玛,信心周到任劳任怨,让咱们做儿子都汗颜。”

    志成向志远一家讲述外甥女李芷卿伺候照料舒穆禄吉哈的事儿,说道情动时志成还擦拭了眼角,“最难得的是外甥女不好名,只说是孙女应尽的孝道,不许府里的人提及,可太医都素手无策的阿玛熬过生死关怎能瞒得住亲戚?外甥女的孝顺很快传遍了京城,太皇太后听说后,亲自召见了外甥女并赏赐了一斗珍珠,一匣子湖笔,赞外甥女蕙质兰心,孝顺机敏,外甥女惯会说话,讨得太皇太后欢心,有时太皇太后会让公公传遗旨接外甥女进宫叙话,满京城的勋贵谁不羡慕咱们公爵府出了位才貌双全,孝感动天的姑娘?“

    瓜尔佳氏紧了紧舒瑶的衣领,外甥女李芷卿是个聪明的,里子面子她占尽好处,得太皇太后得欢心,有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在公爵府里谁敢说她一句?看志成志皓,对外甥女是看重的。”额娘,我不冷。”舒瑶憨然笑笑,”三叔,千年人参是很不容易得的,是姑父留给表姐的?”

    志成点头道:”外甥女也是这般说。”

    舒瑶眼睛亮晶晶的,诚恳般赞道:“姑父好大方,好有银子,一株真真的千年人参千金难求,姑父病逝前都不舍得用,留给表姐,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舒瑶幼稚的童音,软绵绵的,似对表姐的佩服赞叹,志成志皓是当时在场,外甥女李芷卿拿出年年人参救了阿玛的命,情况危机他们来不得细想,尔后外甥女又被太皇太后所喜,是整座公爵府的荣耀,阖府上下光顾着欢喜了,哪还想到不足九岁的外甥女能不能拿出千年人参?

    经舒瑶无意识的这句话,志成他们不由得怀疑,早逝的妹夫家里是衬千年人参的人家?在妹夫病重时不用人参留给了外甥女?当世还有不珍惜生命的人?许是妹夫的病千年人参也无用。

    “三弟,你还没告诉愚兄阿玛怎会搬出荣寿堂?”

    志远对外甥女不关心,他不喜外甥女这做派,更为关心阿玛吉哈为何住在此处偏僻幽禁之地,挂进院子,里面收拾得很是清幽,不像公爵府的富贵奢华,阿玛是被遗忘了?

    “二哥,你别小看这座院子,是外甥女亲自为阿玛安排的,地底下的水是温泉,有助于阿玛调养。”

    志成详细讲述这座院子的构造,舒瑶首次拧紧了眉头,这座院子的设计,很有现代风格,采用简单的太阳能,作为光电工程师的舒瑶会做得更完善,难道表姐李芷卿也是穿越时空的人?

第十三章 见父

    守在房门口衣着光鲜的丫头出落得水葱一样,脸颊泛着红润,微垂着脑袋,露出半截细腻的脖颈,小巧元宝状耳上戴着一对碧绿的耳坠子,和头上斜插着点翠簪子交相呼应,瓜尔佳氏闻到一股子胭脂味儿,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显得水性风骚,从发誓上看,开了脸的通房丫头,伺候老公爵的。

    “三老爷安,四老爷安。”尾音稍显上扬,殷勤得掌开帘子,“您来得是时候,老太爷醒着呢。“

    “这是府上的二老爷。”志成指了指志远,“樱桃去见过二老爷。”

    樱桃微怔,细长丹凤眼儿一挑,说不出的妩媚水性,“二老爷大安。”声音语调比之江南瘦马都不逊色,能让爷们的骨头酥上一分。

    志远眉头紧皱,正色道:“阿玛在此静养,你不说伺候阿玛,打扮的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三弟,虽说内宅都是夫人们做主,但额娘年纪大了,难免想得不周全,对阿玛有孝心也不能事事依着他,咱们当儿子得分得清对阿玛的好坏,不可一味的愚孝,反倒害了阿玛,被这些个不安分的女子掏空了身子,阿玛真若有个三长两短,是咱们的不孝。”

    志远义正言辞,对眼前花骨朵儿一样俏婢深恶痛绝,志成道:“二哥,樱桃虽说是奴婢,但得了额娘的准许开了脸放在阿玛身边,她伺候阿玛很是尽心,额娘说等阿玛身子再好上一些,就将樱桃抬为姨娘。”

    “糊涂,阿玛转过年就六十正寿,抬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做姨娘,公爵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成何体统,子曰···”

    “混账东西,逆子,你给我滚进来。”

    房中传来一声断喝,堵住了志远的嘴,志远走进去,瓜尔佳氏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备受打击的樱桃,她凭着出挑的样貌,入骨的媚态勾得爷们心痒,可自己的丈夫志远,最厌烦的就是如此妖娆不守规矩的丫头,樱桃用错了手段,瓜尔佳氏直了直腰,你当我相公,是贪花好色,见到风骚的你女子就迈不动脚步之人?

    舒瑶跟着瓜尔佳氏进门,一水的漆木家具摆设,四面上开的玻璃窗,房中光线很足,罗汉床上半坐半趟一名胡须斑白脸有皱纹的老者,脑后的辫子稀松不过是一小把,老者指点着志远,胡须一颤一颤的:

    “逆子,方一回京就不让我痛快,公爵府簪缨世家,你学武不成,见天的子曰,子曰,你们兄弟几个就属你迂腐,管我房中之事儿,是圣人教导你的?”

    老爷子气恼得很,十余年没见二儿子,是有点挂念的,本以为二儿子出息升官了,会少了那股子迂腐,可谁知本性难移,他不好解语花般的丫头,老爷子喜欢呢。

    “阿玛,您别动怒,二哥不是有意惹您生气。”志成上前扶住老爷子,帮其顺气,“二哥,你看将阿玛气得,快向阿玛赔礼道歉。”

    刚一回来就气到了老爷子,志成看似帮着志远说话,实则将老爷子的火气挑得更旺,志远跪倒:“阿玛,儿子是为您着想,为公爵府的门风家规,门风不正何以立身?无浩然之气被女子蛊惑,怎可为皇上效命,况且您的孙子是要娶妇,孙女要指婚嫁人,公爵府门风有污,他们的亲事有碍,儿子是为了子孙计,才劝阿玛修生养性···”

    老爷子怒道:“你还有理了,你是不是成心气死我才回京的?八旗勋贵,红袖添香乃是美事韵味,怎么到你嘴里就是门风不正?想当初阿玛在世时也是如此,你志远不似父,不似祖。”

    儿子不像老子,是极为严厉的话,是父亲对儿子的失望和厌弃,志远道:“阿玛,您难懂忘了玛法是如何去的?”

    老爷子硬是吞下了冲口而出的怒责,那位风流的祖宗明面上是死于伤寒,其实他不过是小病风寒,在养病时被美色迷惑,没管住下半身,春风几度后,掏空了身体里的元气,小病转成大病,药石无用含恨而亡,风流种\\马不似好做的,老祖宗娶了多为妻妾,雨露均沾满足妻妾的要求是耗费体力的。

    志远劝道:“儿子不是管阿玛的房中事儿,您得保重身子,儿子才好尽孝,儿子虽说学武不成,骑射稀松,但儿子走科举,做文官,一样为光耀公爵府门楣。”

    老爷子被志远气乐了,“我就看你怎么光耀门楣,你,我也看见了,话也说了,你给夫人请安去,我见你心烦。”

    “阿玛,这话不对。”志远再次开口,“您见了儿子,还没受孙子孙女的磕头,我们怎可离开?“”舒穆禄志远,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不解风情看不出喜好的榆木儿子?”

    老爷子好悬跳脚暴怒,十几年了,志远是一点都没变,讲道理讲得让人发疯,老爷子虽然好色点,可也是经历过起伏官场的人,他十分纳闷志远是如何从微末小官晋升的,就志远这脾气,还能得上峰看重,历年吏部都评了优?

    志成志皓也纳闷得很,越发确定志远背后有靠山,志远说:“儿子就算是榆木脑袋,也是您儿子。”

    老爷子随口道:“你像你额娘···”咽下了后半句,老爷子改口:“看信上家书上说,你添了两子一女?”

    书轩书逸,以及舒瑶上前,跪在志远身后,磕头道:“见过玛法。”

    老爷子看着两个孙子,书轩是他长孙,不过老爷子看得出书轩随了儿子志远,一样的呆一样的憨,书逸···老爷子看人不少,这唇边含笑的孙子,机灵得很紧,最后看向舒瑶,问道:“她有不足之症?”

    瓜尔佳氏上前解释:“回您的话,舒瑶身子很好,一路劳顿,略显疲态,歇息两日便好了。”这话熟悉舒瑶的没人信,就连瓜尔佳氏都不信。

    老爷子喜好美人,但对明艳大方的儿媳瓜尔佳氏不曾多看一眼,紧收公公和儿媳分寸,“看面相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瓜尔佳氏垂头,这就是志成说得老爷子说话不利索?公公道行不浅,只不过喜好美色这点,他倒是随了老祖宗的风流。

第十四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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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远一家走后,老爷子靠在软榻上,脸上的暴怒渐渐隐去,两颗碧玉圆球在手中转动相碰,响声悦耳,老爷子勾起一抹玩味儿笑意,眼底溢满欣慰,砖头看向玻璃窗外,景色幽静,志远成才了。

    “老太爷,请用。”樱桃捧着新鲜的龙眼,老爷子一手拽住樱桃,见她委屈的红了眼圈,揽住樱桃香肩:“老二是个混人,他认死理儿,迂腐得紧。偏就站着理儿,鲜少有人能说得过他的。”

    “奴婢不委屈,能伺候是天大的福分。”樱桃剥了龙眼放在老爷子唇边,“奴婢可不敢勾坏了老太爷。”

    “他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老太爷吃了龙眼,顺手将樱桃搂进怀里,捏了捏樱桃柔软的酥胸,“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白白伺候我一场。”

    樱桃双颊微红,扭着水蛇腰,轻吐气息,换做平常时,老爷子早就动心了,可今日他却不见动静,老爷子按住樱桃的手:推开樱桃:“下去。”

    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樱桃微怔,“老太爷。”

    “下去。”

    “是。”樱桃慌忙离去,出门时瞥见老爷子看着外面随风舞动的劲竹,“你···志远···他···平安回京···放心···”

    樱桃不敢多听,老爷子不像忽略志远。樱桃是从外面买来的,五官妖娆,眉眼含着水性,在老太太身边呆了半年,便被老太太送来伺候老爷子。樱桃年轻貌美,伺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爷子,本事不肯的,但老爷子这人,知情懂趣,对樱桃格外的疼惜宠爱,樱桃爬上老爷子床后,很快成为他眼中第一得意之人。

    虽然公爵府是老太太当家,但老爷子谁能忽视?樱桃过上了穿金戴银的日子,府里的管事们见到她都会讨好奉承,唤一声樱桃姑娘,老太太许诺等明年就抬樱桃当姨娘。公爵府姨娘,樱桃认为她这一辈子值了,

    府里的主子们对樱桃也很客气,三老爷更是时不时送樱桃些值钱的首饰,樱桃被老爷子梳理过后,越发的妩媚,一双妙目勾人心魂,樱桃自小颠沛流离,现在过上了富贵小姐般的日子,她想要继续过这种日子,老爷子活着靠着老爷子,等到他去世后,樱桃抿了抿殷红的嘴唇,她的手腕上戴得是三老爷送的镯子,大宅门里藏污纳垢的事多了去了。

    本来樱桃打算得好好的,可老爷子今日反常,樱桃越琢磨越不对劲,二老爷志远最不受待见,说是老太爷年轻时一时糊涂,中了圈套,和一女子春风一度后,被那女子要挟养志远生母做外室,后生下二老爷后,老太爷不忍舒穆禄骨血流落在外,无奈抱回府中,交给一不得宠的妾室抚养,绝口不提志远生母,据传,那名水性杨花的女子跟个野男人卷了银子私奔了。

    如果不是志远和老爷子容貌想象,指不定是不是老爷子的种呢,抚养志远的妾室姨娘没过多久病故,府里就说志远命硬,老太太不肯养志远,便将志远扔给奶娘嬷嬷,期间老太爷对志远不曾问上一句。

    二老爷志远在公爵府里连老太太身边得宠的奴才都不如,在志远七岁时,老太爷考校了志远的骑射,非常失望,将志远扔进族学后,不闻不问,直到志远中了举人,老太爷与人打赌输了,便让志远娶了瓜尔佳氏为妻,二太太瓜尔佳氏出虽说是嫡女,可娘家不过是小吏,是公爵府几位太太中,嫁进来时身份最低的,当时志远被好一墩笑话,他成了老爷子的赌注。

    成亲后,志远高中进士,本是光宗耀祖的事儿,老爷子却将志远打发出京,这一走便是十余年,除了年节公爵府能接到二老爷送回来的年货,平常很少有人提起志远。

    樱桃侧耳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老爷子会不会再说点什么?二太太如今可不比当初,她姓瓜尔佳氏,她娘家因战功而升官,据说和太子妃娘家连了宗,二老爷又荣升回京,府里的奴婢都悄声议论,二老爷是回京夺爵的。樱桃今日之所以显得轻浮,就是想试试二老爷志远的深浅,没料到是被志远厌弃,樱桃冷笑,就二老爷这性子,谁愿意帮他?公爵爵位是三老爷的。

    志远一行走进荣寿堂,舒瑶眼前一亮,公爵府本身够奢华,但同荣寿堂一比,就不够看了。黑棋鎏金的匾额荣寿堂三个字格外的闪亮,但荣寿堂的字体,舒瑶不敢恭维,虽说舒瑶的字写得很一般,但她在前世的爷爷却是书法大家,离休后有的是时间练字,不是她资质太寻常的话,那位共和国将军不会轻易放过她,舒瑶对一切关于文史类的知识都愚钝得很。

    写毛笔字是需要天分的,舒瑶始终认为计算机最键盘最可爱,根本就不用写字嘛,耳濡目染她对于书法的优劣是有一定认识的,眼前荣寿堂三个字,绝称不上书画大家所写。

    可却挂在正堂上,志成志皓很得意,舒瑶想是哪位贵人所赐,荣寿堂三架七厦,抄手回廊,天井,耳房等俱全,在琉璃瓦的房沿儿下挂着一对绿毛红嘴的鹦鹉,毛色光鲜,嘴红得似宝石。

    门前站着六名衣着簇夹袄长裙水灵灵的小丫头,见志远一行人,打头的一人屈膝,声音似银铃般悦耳,”来了,来了,老太太念叨了许久。”

    她撩开绣着喜登枝大红锦缎帘子,道:“屋里的姐姐,通禀老太太一声,二老爷二太太到。”

    舒瑶攥紧瓜尔佳氏的手,她会见到表姐李芷卿,她是不是穿越老乡呢。

    屋子里走出一位精明圆脸坐妇人打扮的嬷嬷,见志远笑道:“二老爷,主子等您呢。”舒瑶见她周身上下打扮得很齐整利索,并不见如何奢华,但却看得出她在老太太跟前的地位,她穿得旗袍所用的布料都是极好的,头上那对点翠金簪,用得是上好的碧玺,她一出来,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全都噤声老实了许多,恭敬的屈膝:“刘嬷嬷。”

    “志远,怎么还不进来?”荣寿堂里传出一句慈爱的声音,似喜似怨,“不想见额娘?”

第十五章 拜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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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尔佳氏耷拉下眼皮,似在看地上的青砖,老太太这番做派仿佛对惦记着相公,其实是用嫡母的身份压迫相公罢了,真心挂念的话,从回府到就一个套一个套的算计相公?瓜尔佳氏不信老太太不清楚志成志皓的鬼主意,她可是公爵府宝塔尖上的人,老太爷以养病的名义,早就同老太太分居,把公爵府的事儿全然交给她,府里的大事小情哪一件能瞒过她?

    志远虽说憨厚耿直,可他不是傻子,从小的经历,让他对老太太早有了清楚的认识,向妻子瓜尔佳氏看了一眼,示意她多加小心,照看儿子女儿,他除了晨昏定请之外,不会在经常出现在老太太跟前,妻子和女儿是要多加小心的。

    瓜尔佳氏眼底划过一分兴奋,后贤惠的跟在志远身后,志远知晓妻子,她可不是好欺辱算计的,同老太太抗衡,在别人看来是难事,可对瓜尔佳氏是棋逢对手。

    刘嬷嬷之所以出门迎志远一家,就是充当老太太的眼睛,先观察瓜尔佳氏,她虽然恭敬的垂着眼,可一直在注意瓜尔佳氏,最擅长看人的刘嬷嬷,对于‘老实’的瓜尔佳氏还算比较满意,以老太太的手段,拿捏住瓜尔佳氏很轻松,刘嬷嬷的眸光落扫过舒瑶,娇小玲珑,眸光清澈但却透着一股子懒散,眉眼样貌比之表姑娘差上许多,不过是和三房嫡次女舒静伯仲之间,看舒瑶透出娇憨,稍有不如舒静的聪慧。

    有其父必有其女,以二老爷二太太还能养出精明厉害的?刘嬷嬷向旁边侧了一步,唇角微翘,主子着实多虑了,外面的事刘嬷嬷不清楚,老二爷能荣升回京,是运气,新崛起的瓜尔佳氏娘家帮了帮的,瓜尔佳氏不似能辅助丈夫的贤惠妻子,单看二老爷身边每一个妾,每一个通房丫头,就知道二老爷是怕得妻族,瓜尔佳氏是个善妒小心眼的夫人。

    在官场上,尤其是风景如画的江南官场,赠送妾室宠婢是很寻常,对讲究官官相护的大清官场来说,二老爷不纳妾室定会得罪许多的同僚,惧内的二老爷还能翻身?刘嬷嬷从心底瞧不上瓜尔佳氏,天下乌鸦一般黑,凭啥你就能独占丈夫?

    路过刘嬷嬷身边的舒瑶,再次微不可见的皱眉,她的探查人心思的异能仿佛回京后突然好用了些,难道升级了?这等作弊利器对不擅长,不对,是懒得揣摩人性的舒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为了将来的不被人算计,舒瑶决定要勤加练习,就从明天?不好,后天?也不好,舒瑶暗自一咬牙,从下个月初一练习好了,一月之际在于初,是怎么说的吧,舒瑶确定的点头,没错,是在于初。

    “按孙女辈分的序齿是六丫头。”老太太受了志远的磕头,充分展现疼爱孙女,将舒瑶叫到跟前,老太太慈爱的摸了一把舒瑶的脸颊,舒瑶歪了歪脑袋,眼眸问道:”是玛姆?“

    老太太的手收回,这丫头和她阿玛一个样子,惯是会拆台的,在众人面前老太太只能笑得慈爱,“六丫儿,玛姆疼你。”

    “谢玛姆怜爱。”舒瑶面露欢喜,主动依偎进老太太怀里,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靠在老太太的身上,憨态般笑道:“额娘,又多了个疼惜我的哄我睡觉,给我做好吃的点心的人呢。”

    老太太嘴角僵硬,这是什么理论?合着她是奴婢?哄舒瑶睡觉,老太太就是在喜欢孙女也不会这么做,她还想轻松着呢,就连心尖尖上的外孙女都不曾过的待遇,给志远的女儿?老太太臂弯处一沉,舒瑶舒服得打盹了。

    瓜尔佳氏忍笑,屈膝轻声道:“额娘,车马劳顿,舒瑶没吃过苦,就···就···失礼了。”

    老太太笑着拍拍舒瑶后背,用力不大,但足以惊醒舒瑶,可老太太显然低估了舒瑶打瞌睡的能力,舒瑶扭了扭小身子,继续打瞌睡,就是不肯醒,老太太彻底的愣住了,这是神马状况?老太太养尊处雍了一辈子,何时受过这等劳累?就算是养在身边的孙子孙女也都是嬷嬷丫头伺候着,老太太一会功夫臂膀酸痛。

    瓜尔佳氏也好,志远也罢,似没看出老太太的不悦,夫妻两人一脸恭敬的看着老太太,瓜尔佳氏说道:“您疼爱孙女之名名不虚传,额娘,您太宠舒瑶,让丫头们哄着舒瑶也就是了。”

    老太太是有苦说不出,疼爱孙女之名是束缚,不能因舒瑶给毁了,她只能坚持,再坚持,胳膊好酸好痛,舒瑶看似娇小玲珑但还是挺有体重的,笑容尽量保持着我寻常,“没事,我喜欢六丫头。”

    “额娘真真是心慈。”瓜尔佳氏占了便宜,好话一溜烟的说出,越说老太太越上火,这疼孙女疼舒瑶的话,像是针一直刺老太太心窝。

    老太太看了看站在志远旁边的书轩书轩,志远的两个儿子长得一表人才,长子书轩连中小三元,老太太说不出的不舒服,读书科考上的事儿,她不甚明白,但她还记得二女婿熬到累死,还不过是个举人,小三元比想象的要难很多,在亲戚间都向她打听书轩,颇为看好书轩将来的科举之路,有精明的人同老太太讲了,只要书轩能再中解元,会元的话,康熙皇帝为了成全连中连中刘元的就吉兆,定会点书轩为状元,何况舒穆禄书轩是正儿八经的满洲正白旗。

    书轩高中,可极大的提升八旗子弟在文坛的地位,证明八旗子弟在科举弄文上不比汉人差,就算书轩文章稍有不足,康熙皇帝也会点他为状元,到时连中六元的书轩必将名满天下,夫人们精明的很,都惦记着招书轩当女婿,当时老太太是越听心里越是窝火,她恐怕唯一一个不想书轩高中的人。

    公爵府的爵位,定不能落到志远头上,就算他有个出息的儿子也不成,老太太对志远,以及他那提不得生母从未有过好感,“你们都出来吧,也见见老二志远,咱们簪缨世家不似汉人那般迂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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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悠路介绍:
作为上辈子被累死的光电工程师,这辈子只想享受华服美食享受一切。作为历史考分在个位数严重偏科的纯理科生,清穿女主表示鸭梨很大。拥有一个荒芜的空间戒指,清穿女主向老天竖起中指,为啥人家的空间啥都有,偶只有一块瘦田一口井。
老天问:“雍正是谁?”清穿女主理直气壮的回答:“是皇帝。”
老天又问:“他为何是皇帝?”清穿女主犹犹豫豫的说道:“他是太子,当然是皇帝。”
老天再问:“胤禛是谁,是老几?”清穿女主泪奔而去:“你歧视理科生,偶不理你。”
老天内牛满面,“就这样还想要神奇空间,你知足吧。”
面对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斗和纠结,清穿女主紧紧抱住彪悍老妈的大腿,只要能混吃等死,偶嫁谁都成。
总结,这是个不知道任何历史的清穿女以米虫为奋斗目标的一生,时不时电闪雷鸣,时不时狂洒狗血,见谅。感谢古萧01制作的封面!!!清悠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悠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悠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