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绑票?
“我早就跟他说过,他跟宋晓丹不适合,他不听......”
“彭三,你少说两句......”
睡意朦胧间,沈建南被一阵噪杂的声音吵醒,他想睁开眼看看是怎么回事,但还没等他睁眼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痛!
很痛!
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尖在用力穿刺一样,太阳穴和后脑勺被那种疼痛刺激的剧烈跳动着。
“嘶......”
沈建南呻吟了一声,他知道,这是宿醉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会是醉酒的感觉?
记得那年醉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酒精这种东西。酒精虽然能让人暂时忘掉很多烦恼,但酒精又会麻痹人的神经,长此以往会对大脑造成严重损害。
这不适合他的工作,他的理智也不会允许他喝醉。
“大丈夫何患无妻,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她爱出国就让她出国好了,地球少了她难道就不转了。你看看他现在这幅样子,借酒消愁,还像不像个爷们......”
“彭三,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你看看他现在那样......”
“......”
约莫十几个平方的房间,有些破旧,可以在墙角周围看到一些绿色的霉点,靠门一侧,摆着一台摇摇欲坠的黑色木柜,柜子上乱七八糟扔着几件破旧的衣服。
房顶是纯粹的水泥挂顶,没有任何装饰,中间挂着一台早该从历史中消失的旋转风扇。
风扇下方一张破旧的圆木桌上摆着几只空酒瓶和一些残羹剩菜,因为桌子太过宽大,整个房间显得很是拥挤。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白酒味道,两名二十岁出头的男青年围着圆桌正在说着什么。
两人穿着款式相同的黄绿色老款旧军装,一个白白净净看上去斯斯文文,另外一个肤色黝黑瘦的像是麻杆。瘦黑麻杆满脸怒容,白净青年则拉着他的胳膊在劝说着。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老子不会是被绑票了吧!
睁开眼的沈建南不动声色看了看周围把眼睛眯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地方,但是他很确定,屋里的两个人他根本不认识。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让他下意识选择了静观其变。
“你不会明白的,四年感情,哪里能那么容易轻易放下......”
“放不下?他放不下人家宋晓丹也放不下么?放不下把自己喝死就放下了?是个男人就站起来,是个男人就该告诉那小娘皮,老子没了你照样有人喜欢......”
“......”
宋晓丹,这名字一听就是女人的。四年感情、放下、喝死......
“这年头居然还有傻逼纯情男啊!”
沈建南眯着眼在心里嘲讽了一句。
两名青年所透露的信息让他有了一个猜测,想来是两人某个朋友被一个叫宋晓丹的女人甩了,之后几人凑在一起喝起了酒,现在,应该是喝过酒之后趁着酒劲在这里打抱不平发牢骚呢。
不过嘲讽归嘲讽,沈建南的心也在同时狠狠跳了下。
没钱谈一次短暂的恋爱分手属于犯罪,有钱和很多人同时谈恋爱则理所当然,被人甩那绝对是口袋里银子不够。
眼前这地方破破烂烂简直跟上世纪生活水平没什么两样,桌子旁那两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上世纪那种黄绿色军服。
穷,所有的一切只差写个穷字了。
穷则生变。
一个纯情穷小子因为没钱被女朋友甩了,喊了两个朋友喝了一顿酒后干起了绑票的买卖。
也不对啊,要是绑票的话,那怎么没有把自己的手脚捆住?
还是说这帮人因为新手不懂?
这里应该不是魔都了,亚洲最繁荣的城市之一,早已经没有这种像九十年代的旧房子,两人身上的衣服现在也只有偏远地区才可能有人穿。
不是在魔都这是被人弄到了哪里?
沈建南皱了皱眉头,他模糊记得,因为结束了一笔巨额头寸,他开着车载着秘书尚咪咪准备奔赴酒店开一场庆功宴,但再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就像是记忆突然缺失了一样,任他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
眯着眼不动声色扫视了周围一圈,丝毫没有小秘书得半点线索,沈建南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绑票都敢干,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沈建南没敢轻举妄动,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从两人的对话里看,这里至少有三个人。
如果真是绑票的话,那这种情况下轻举妄动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搞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再找机会脱身。
至少,现在他的行动还没有被限制。
“彭三,你干什么?你冷静点......”
突然,屋里的两名年轻人似乎争吵了起来,接着,眯着眼的沈建南就看到瘦黑麻杆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难道这帮人发现自己醒了?
没等沈建南去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只手,一只青筋凸起肤色黝黑的手抓住了沈建南的衣领,之后,沈建南就感觉到自己被生生提了起来。
“你能不能振作点,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沈建南,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被人拎着脖子,沈建南感觉自己得呼吸很是不畅,他本能想要去推开那只卡在自己衣领上的手,但他又生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一只镜子放到了沈建南面前,布满绿色锈迹的的镜身,中间镶着一块透明的玻璃,就像是九十年代的产物。不过也是这一块镜子让沈建南整个人都呆了。
镜子中,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肤色白皙、面容清秀,看上去颇为帅气,但因为留着一个中分头和菜黄色的脸色,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废。
沈建南下意识在脸上摸了一把,然后他就看到镜中的青年也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
这不是自己的脸,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定制西装。
轰......
就像是一颗惊雷在意识中爆炸,沈建南呆了整整一分钟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推开拎着他脖子的那只手冲向了门口,在他观察四周的时候记得那里有一副日历。
厚厚的一本日历,崭新而又完好无缺,最上面第一页用大红色写着一排排字迹。
庚午年
戊子月辛未日
1991-01-01
十一月十六
星期二
第二章 老师
“开车还真特么危险啊......”
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沈建南不得不接受一件事。
重生,沈建南重生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穿越、重生、加附体了。
这很玄幻、很不科学,它既不符合量子守恒定律又不符合空间转换规律,如果爱因斯坦在天有灵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把棺材板拉开看看世界是不是变了。
这跟开车危险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
用了半天的时间,沈建南已经想起来记忆中缺失的那段空白记忆。
2021年的1月1号,他管理的基金彻底清盘,同时也结束了他个人持有了两年之久的一笔头寸。在其中一只b基金净值下折百分之九十八点的时候,他个人账户资产上浮了百分之一千二。
十二倍,七千万美元。
如此丰厚的利润,哪怕以沈建南平时的冷静也忍不住想要好好狂欢一次。
郑重、诚恳向客户们检讨了自己在基金管理上的失误,并且微笑着接了几百个免费送来的鸡蛋,之后沈建南开车载着秘书准备到蓝特斯酒店开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基金净值下折和开庆功宴并不冲突嘛。
可谁知道,路上不小心发生了意外。
因为车速太高,那种点燃身体细胞的兴奋让沈建南有些嗨不住,在一个弯道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双眼迷离、身体僵硬,一个哆嗦导致不小心把油门踩到了底。反应不及之下生生撞到了一辆庞大的重型工业卡车上。
卡车问题不是很大,就连车上拉着的风力发电机扇叶都完好无损,但沈建南一百六十码的汽车就成了铁包肉,坐在驾驶位没有挂安全带的沈建南当场就被扎的千疮百孔,之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等他后来再睁眼,就成了现在的沈建南。
“特么,没想到像我这种人居然也能拿到穿越重生名额......”
尽管已经接受了穿越重生的事实,但沈建南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货心里不是没点逼数的。
沈建南的身份不仅仅是一家公司的基金经理,同时还是很多家投资公司负责人,主要工作内容就是为高净值客户人群提供资产保值和增值的服务。
呃......
白话呢,大概可以理解为目标就是人傻钱多的那一批人。
不过,沈建南一直认为苍蝇也是肉,所以他公司下的门槛分为好几个种类。有几千块就可以起步的二级市场交易平台,也有最低一百万起步的理财型投资。
公司名字就不说了。
沈建南自己都不记得他公司有多少名字。经常换。可能是金盛投资,可能是摩天咨询,什么时候换,看客户举报程度。
公司名字虽然不同,工作内容都一样。
利用网络和电讯销售等模式进行业务上的营销包装,之后通过反复洗脑忽悠客户进行投资理,根据客户的资产规模等级提供二级市场的交易服务或者干脆推荐客户购买他公司发行的阳光私募产品。
简单说,就是给傻白甜的菜鸡们上上科普技术课,讲讲成功学、心理学,然后让人带带菜鸡做做外汇、期货、证券交易,或者陪百万级以上的客户做做投资分析规划,顺便让他们购买自己的资产包或者理财产品。
也就是沈建南自己设计的私募产品。
总之,很赚钱就是了。
而能穿越的,那不是苦大仇深就是九世善人,像沈建南这种货色,善人两个字距离他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那些赔了钱的客户倒是真的被他坑到苦大仇深。
可偏偏,这么一个货色穿越、重生了。
“这不是浪费重生穿越名额么......”
“好吧,既然不能反抗命运的强奸,那不如享受下被强奸的快感?”
关着的房门背后,沈建南站着一面镜子前扬了扬眉毛,他发现,要接受现在这个新身份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很多。
宽大镜子中,倒映着一个很帅气的青年。
是的,很帅气。
白皙的肤色、整洁的五官,看起来秀白而又干净,鼻梁高挺、睫毛很长,略显犹豫的双眼可以隐隐看到内双。留着一个四六分发型,穿着一套藏青色中山服,整个人看起来修长而又挺拔。
“还特么挺帅的,这么一张吃软饭的脸居然为一个女人借酒消愁,你说你是蠢还是蠢呢?”
经过一天的时间,沈建南从周围的人嘴里判断出了很多事情。
宋晓丹,他的女朋友,从大一开始认识,谈了近四年之久。但在不久之后,两人的关系就要到了尽头。
原因很俗。
宋晓丹拿到了去往美国的签证,沈建南没拿到。
“贱男、贱男,起来了么......”
早上八点,一个声音稍显耳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嘲讽着前者的沈建南忍不住笑了下。
不是因为声音中隐约可查的那份关心。
贱男,对于沈建南而言,这么一个绰号曾经伴随了他二十多年,在他读初中的时候,就成为了众人嘴里的贱男。
沈建南很喜欢这个称呼,尽管他知道现在外面喊他的声音是在喊建南。
片刻后,沈建南拉开穿条开了门。
“建南,你...你还好吧!”
门外站着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肤色黝黑、个子很猛,比快一米八的沈建南整整高了一个头,也许是因为个子太高的缘故看起来显得很消瘦,正是被沈建南昨天当做绑匪的彭三。
沈建南目光闪了闪。
昨天他因为一时半会没法接受重生的事很多事情都没注意到,现在再想想,彭三这家伙好像很不简单。
一只手就能把一个成年人提起来,这种力道,简直就像是一头牛。
“建南,你没事吧?”
见到沈建南不答,彭三又问了一句,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昨天的一顿狂骂是不是真的骂醒了自己这个朋友。
“嗯?哦,我能有什么事。”
“真没事?”
“真的?怎么了?”
彭三没有直接回答,他认真在沈建南脸上观察了几秒,在确定那双熟悉的眸子再没有了前几天的颓丧后才说道。
“没事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唐校长都找到我那里了。”
“上课?”
沈建南呆了几秒钟后才想起来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所大学,那他的身份,自然就该是一名学生。
“这校长还挺负责的啊,一个学生迟到会居然都能让同学去找人,老师怕是都没这么负责吧。”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
“......”
......
“沈老师,你怎么现在才来......”
“小沈,今天怎么这么晚?”
“小沈,老唐刚才都发火了,你小心点......”
“哎呦,这不是沈老师么,都这个点了才来,不会是昨晚冻着拉肚子了吧!”
“......”
第三章 老师和老师
沈建南懵逼了。
他一直以为他现在应该是一名学生,可直到他跟着彭三懵懵懂懂到了一栋教学楼后才发现,事实跟他想象的完全是两回事。
有人对沈建南在这个时候出现很诧异,有人语气里包含关切之意,也有一两个人的语气多少有些不阴不阳。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这个时候,沈建南要是再不知道他应该是什么身份就是傻逼了。
“老师?老子居然成了人民老师?”
如果沈建南脸上有属性板的话,那现在脸上一定会写着懵逼属性,他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比穿越重生这件事更大的玩笑。
不是因为老师这个职业。
当年沈建南在没有自己的投资公司时,最擅长的就是做老师,而那时候,有数百数千人一样称呼他为沈老师。
不过那时候的沈老师做的不是教书育人,他是教育别人成功的老师。
“从五千块赚到两千万大家是不是觉得很难?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很容易,五千块钱只要每个月有一倍的利润,那么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从五千变成两千万。”
“每个月赚一倍很难?不不不,在交易中,只要抓到一波行情,十分钟你就可能获得一倍的利润。”
“大势在手,天下我有。
古往今来所有的事情都证明了一件事,国家顺势赢国运,顺势交易赚利润,可是为什么你们还要在上涨的行情中去做空,在下跌的行情中去做多?
因为这是你们在常识下养成的本能,你们的常识、你们交易的逻辑是因为知道价格涨多了自然会跌,跌多了自然会涨。
可是你们却忘记了,在上涨中的行情就是一把锋利的屠刀,在屠刀扬起没有落地之前你去做空,那跟盯着刀锋把脖子送上去有什么区别?而下跌中的行情,就像是一把从天上往下掉的利剑,你不等它落地去捡想去接,死了不觉得活该?.....”
“我们公司发行的阳光私募是一套非常完美的组合产品,我们拥有最专业的交易团队和最先进的ea交易系统,可以从最专业的角度帮你的资产再上一个台阶......”
“风险?当然会有风险,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毫无风险的投资,会说没有风险的,那只能是骗子,而会相信没有风险投资的,那也只能是傻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的投资组合是风险最低的,这只产品的主要投资渠道建立在金砖四国,相信大家都能够看到其中无限的空间......
我们的交易系统可以完美对冲掉所有存在的非系统性风险.......”
“.......”
一次次,沈建南找了无数帮手站在台前讲述着他的真理,也就是靠着类似的各种忽悠,他成为了一名非常称职的分析师,而平时,无数粉丝都会喊他为沈老师。
后来,那些喊沈建安老师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沈老师的发展越来越好,有了自己的公司,公司壮大管理着多只私募基金。
很明显,这是一个坑货。
可是现在,这么一个坑货居然成了教书育人的人民老师。
“让我这种货色做老师,应该不会误人子弟吧!”
一想到自己居然要教书育人,沈建南就感觉有些心虚。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那可是国家未来的基石支柱,被他这种只会忽悠人的家伙教下去,天知道会不会把国家未来的顶梁柱给都教成歪脖子树。
“建南,你快点啊,唐校长的厉害你也知道,白脸顶不住多久的.......”
“那咱就做一回老师试试?”
“......”
.......
白脸是一个人。
不过一个人,不会取白脸这种名字,哪怕他姓白。
白秋意被彭三叫做白脸,是因为彭三的脸太黑,相比较之下,白秋意就被彭三喊成了白脸。白秋意很不喜欢白脸这个绰号,很多时候他都会质问明明沈建南的脸也挺白的怎么就不叫白脸。不过现在的白秋意还真没有愧对白脸这两个字。
“你不是说五分钟就来么?这都十分钟了,人呢?人呢?”
“应该马上就到......”
“应该?什么叫应该?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沈建南他是不是不想干了?连续两天都没有上课,他是想干什么?”
“......”
华海大学校园一座教学楼前,白秋意被一名中年人训斥的脸色发白,没办法,谁让他现在面对的是全校最大黑脸。
唐解放,华海大学的校长。
一头白发如倒刺般根根直立,身上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显得很是严肃,整个人脸色发青,令人看上一眼就会心里都会发憷。
“怎么还没过来啊,哥们,你再不来兄弟我就要顶不住了!”
被唐解放一顿呵斥白秋意心里暗暗叫苦,面对着学校最恐怖的boss,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承受不住那种压力了。可是他又不能走,如果沈建南因为这件事失去了留校转正的机会,那他这兄弟当的就太不合格了。
“校长,您也知道,建南他一直非常敬业从来没有无故迟到缺课过,这次可能是身体真的很不舒服......”
“不舒服?昨天你跟我说他不舒服,今天又不舒服,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娇气?”
“......”
岁末的魔都天气很冷,站在教学楼下被冷风一吹人不由会缩起脖子。可在这一刻,白秋意只感觉全身一阵燥热。他也知道,唐解放虽然没有明说他在撒谎,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校长......”
“你不用说了,我再给他五分钟时间,要是五分钟之内再看不到他人的话......”
“来了、来了!”
沈建南来了,在唐解放准备撂狠话、在白秋意苦着脸的时候终于来了。
他不能不来。
既然他接受了现在这个身份,那就得先适应这个身份。
至于如何做好一名老师,这货还没想过。不过他一点都不着急,能干了就干下,干不了就滚蛋嘛,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身份而非一份工作。
“沈建南,你还知道来啊?要是不想干就早点打报告行不行?”
第四章 我该上哪上课
很不友好的欢迎仪式。
语气非常不客气,话也有些让人下不来台。
所以,已经猜到唐解放身份的沈建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他发现,彭三嘴里很厉害的唐校长确实很厉害。
嘴巴很厉害。
因为很明显,这位厉害的唐校长并没有真找他麻烦的意思,作为学校的最高领导,要是真想收拾他哪里还用这么吼。
事实也确实如此。
唐解放为人虽然严苛古板但并不是真的不讲人情,沈建南如果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耽误了会,那怎么也说得过去。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1990年,魔都职工平均收入为年收入2916块,也就是说一个月的工资大概在243块。不过平均这个东西永远都平均和被平均区别,总有一些人或者一些群体是属于拖后腿的那种。
比如,老师这个职业。
在后来,老师这个职业足以排进热门职业的类别,事业单位编制福利待遇稳定,有的还有红包收入、有奖金收入、有各种资料费中隐藏的附加收入,甚至有的还有额外办补习班收入。
但九十年代不同,九十年的老师除了固定工资外没有半毛钱额外收入,而这个收入既比不过外面工地的民工也比不过普通工厂的职工。就算是华海大学这种高校,一名正式的老师收入也只有一百零八钱,而没有转正的实习教师仅仅只能拿到五十元的补贴。
魔都作为整个国家经济水平最高的城市,一百零八块在这里生活本已经捉襟见肘,而五十元的补贴则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难以维持。更糟糕的是,哪怕是这个工资在很多时候都会拖欠。
老师也是人,老师也得吃饭。
所以,很多老师在生活的压力下选择了离开从事其他职业,而加入老师这个职业的人则越来越少。
人是一种最重要的资源,千百年年的历史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和其它学校一样,不少老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了离开学校,作为学校的校长,唐解放哪里会在这种情况下真个去找沈建南麻烦。
老师要是都跑了,他这个校长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何况沈建南虽然还没有转正但在教学一途似乎很有天赋,才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在学生里有了不错的口碑,这种优秀教师苗子唐解放其实在心里宝贝着呢。
不过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唐建南能看清楚唐解放没打算找他麻烦是因为他不在乎,但这不代表白秋意和彭三也可以不在乎。如今全国经济情况都不是很好,老师的收入再少那也算是铁饭碗啊。
“校长,您别生气,建南这不是来了么,您也看到了,他身体不舒服不还是来坚持上课......”
“是啊唐校长,我去的时候建南刚吃完药准备来上课呢......”
白秋意和彭三就先开口了,两人一边给沈建南打着眼色一边给他找理由开脱着。
至于沈建南,则扬了扬眉毛选择了静观其变。
言多必失的道理他很清楚,现在是不可能有人会猜到他是重生的,但如果他表现出跟以前的自己有很大差异那就难免会让人怀疑什么,后来可是人人都会对穿越和重生这些东西不陌生,到那时候万一有人鬼使神差联想到他如今的突然转变,那搞不好就会成为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个可能性非常低,不过沈建南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有一丁点的可能。
“校长,您看要不这次就算了?”
“校长,这次就算了吧?我保证,建南以后再不会缺课。”
“......”
白秋意和彭三的解释让唐解放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原本意思也就是给沈建南这种年轻人一点告诫,但心里其实也挺紧张的,万一沈建南真脑子一热递了辞职报告那他就有点不好下台了,现在嘛......
扫了一眼低着头不吭声的沈建南,唐解放呵斥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上课!”
这就完了?
一直替沈建南开脱的白秋意和彭三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唐解放的古板严苛那是出了名的,可今天一看怎么好像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两人也没有多想,既然唐解放这么说了那就是不追究了,两人弯下腰齐齐道。
“谢谢校长!”
......
“校长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我也想问呢?”
“......”
“......”
唐解放走后,松口气的白秋意和彭三就忍不住聊了起来,但聊着聊着,两人就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教学楼的楼梯口前,沈建南望着那一层层台阶进退两难。
在决定接受老师这个身份的时候他还没有担心过,如今他所在的学校全名华海经济大学,经济嘛,这对二十年后毕业于经济金融系的沈建南而言不要太熟悉,人类的知识又是逐步累积的,以二十年后的专业水准来教九十年代的学生那想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算他现在教授的专业跟他当初学的专业不完全对口,但只要是经济、金融相关应该都问题不大。要是刚好是什么冷僻专业或者后来淘汰的专业,那大不了撂挑子闪人嘛。
可直到这一刻沈建南才发现它忽略了一个很微不足道的问题,也正是这个问题让他进退两难。
上哪一间教室去上课,上什么课。
如果是之前的沈建南自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可这对于现在的沈建南而言又是最无解的问题。
沈建南面前的这座教学楼有三层,而每一次又有六间教室,如果用排除法去排除,他有十八分之一的概率能走对教室,就算走对了教室,他也不清楚自己该给学生们讲什么东西,总不能问问学生自己是教哪门子专业的吧。
所以沈建南只好站在楼梯口想想该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落在白秋意和彭三两人眼里就诡异了,在他们眼里,沈建南就像是大白天被鬼打墙迷路了一样围着楼梯口转来转去。
“该不会是闹鬼吧?”
彭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的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这货很突兀想到华海大学在传言中是建立在一座乱坟岗上。
不过很快,彭三就赶紧甩掉这种想法,都快新世纪了,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建南,赶紧进去上课啊!”
“我也想进去上课啊,可是上哪上课,上什么课?”
第五章 卖、卖、卖
沈建南有些无奈,穿越这事不是都附带一份记忆的么,怎么到他这里就一清二白了。问肯定是不能问的,这种问题要是问出来那傻子都可能会猜到他有问题。
当然,沈建南也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就慌乱,不能开口问不代表不能用其他办法问嘛。
“刚才来的太急,我备课资料忘了带......”
“啊!备课没带?都怪我刚才太急了,要不你先上去,我去帮你拿?”
彭三怔了下后急忙说道。
顿时,一脸焦急的沈建南眼里浮现起了笑意。
上去这两个字已经可以排除楼下的六间教室,而刚才彭三在说上去这两个字的时候旁边的白秋意眼神不经意往楼上扫了一眼,从视线上判断,应该是在第二层最右边的那间。
至于该上什么课沈建南也已经有了数,原来那家伙既然是实习老师,那屋里肯定有教学资料和备课内容,昨晚他是没心思去观察,现在回去再看看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用,我自己回去拿就行,你不知道放在哪。”
“那你赶紧回去拿,别万一唐校长一会又过来就麻烦了......”
“......”
教学楼的位置到沈建南住的地方走路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用无懈可击的理由沈建南轻而易举找到了脱身借口回到了这里。
一间挤在楼道里的小房间,大概只有十二三个平方,因为在第一层的缘故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潮湿味道,好在后面的墙上开了一扇比较大的窗户,屋里的光线还算不错。
房间不大自然所有的地方都一目了然,站在门口瞥了一眼沈建南就朝着屋里的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是一张刷过黑色油漆的桌子,桌子上整整齐齐码着一堆旧书。如果要知道自己是教什么专业的老师,这里自然是唯一能找到答案的地方。
沈建南迈着大步走到桌子前,随意在桌子上扫了一眼脸上便浮起了笑容。
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英语书,旁边则是一本同样没有合上的本子,上面用蓝色钢笔写着一行行硬朗的字迹。
“我们要到哪里去。wherearewegoing。
冬天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很温暖。thesunshineinwinterisalwayswarm。.......”
毫无意义的语句,但既然这些内容能够被记录在本子上答案已经很明了。
“英语老师啊!”
沈建南挑了挑眉毛,雅思、托福他当初都是以满分考过的,英语对于他来说自然毫无难度。何况单以专业水准而论的话,后来的专业水平肯定比现要高出不少,起码单词的词汇量在后来也是经过多次扩充的。
“想不到咱这种货色居然也有为人师表的一天......”
......
华海大学经济学院楼下,白秋意皱着眉和彭三说着什么。
“彭三,你有没有感觉,建南好像...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不过我就是感觉他好像变了,就像今天,你说要是放以前他会什么反应?”
彭三怔了下,白秋意不说他还没发现,但被白秋意这么一说,他也感觉今天这事好像哪里不对。
沈建南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而且自尊心特别强,就以唐解放今天的语气态度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把辞职信给递上去。
“会不会是因为宋晓丹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有可能吧。男人的成长总是需要伤痛,或许建南成长了。”
“切。搞得你跟情圣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
“......”
可惜沈建南没有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如果他听到的话一定会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
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1991年啊。
八十年代中期,扶桑国经济一路疯狂向上,但到了八十年代末,扶桑国昭和时代结束。随着迪宫的离世,号称一个东京就能买下整个美利坚的扶桑国经济开始崩溃,直至永无复苏之期。日元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升值了近一倍,日经指数从90年的39000点一路狂泻到了后来的7000点,扶桑地产更是埋葬了二十年之久,数百万亿日元资产在经济的持续剧烈动荡中被蒸发。
1990年3月11日立陶宛宣布脱离苏联再次独立,而随着立陶宛的率先独立拉开了苏联解体的序幕。到了1991年12月,苏联被分裂成了十五个国家,号称全球最强、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北极熊正式解体。
为了重整经济,继承了前苏联大部分遗产的北极熊使用了“休克疗法”试图饮鸩止渴。政府放松银根,增发了十八万亿卢布。这是苏联解体前1991年货币发行量的20倍,它直接导致高达2000%的通货膨胀。
货币同样是一种货,它的价值虽然是建立在一国主权信誉上,但价格,依然决定于供需关系。卢布大量超发下,卢布币值急剧下降。1991年,1美元=0.9卢布,苏联的百万富翁是真正的百万富翁。而到了1994年,1美元=3300卢布,千万富翁=3万美。之后,北极熊国家数万亿美元资产,在货币全面崩溃下全部化作了飞灰。
北极熊就像是陷入到了吞人的沼泽中,大批中产直接被拖入平困甚至赤贫,并且再也爬不出去。因为后来卢布一路贬值到了1美元兑换35000旧卢布的地步,有无数百万富翁的资产缩水的连个内裤都不剩。
沈建南过去毕业于经济研究专业又是从事金融行业,对于这种被记载于历史的大事件他自然非常清楚。这货已经想好,只要适应了现在的身份他就尽快想办法出去,霓虹和北极熊的倒下可是千载难逢打劫的好时机。
因为事物总是相对的,在北极熊和霓虹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沉没中同样包含着无数的机会,后来有无数的财团和富豪都是踩着北极熊和霓虹走上巅峰的,而这些财团和富豪之所以能够走上巅峰都只做了一件最简单的事情。
卖、卖、卖。
卖掉北极熊、卖掉霓虹。
沈建南只需要同样卖卖卖就可以葛优式躺着数钱。
但可惜,沈建南根本不知道他原来那家伙的性格是什么性格,有最直接的办法就能让别人不怀疑什么,他哪里还用费这么多心思来掩盖那个万一。
第六章 教英语
“伤痛是让人成长的催化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再没有比感情上这种挫折更容易让人成长了。”
“说的跟你真懂一样,那你咋还能我家的花皮一样。”
“花皮?什么花皮?”
“哦。我家的狗,什么时间你有机会去我老家看看就知道了,那家伙很贪吃,给他一根骨头抢都抢不来,不过要是看见母的它就赶紧把骨头叼过去送给人家......”
“我踹死你我......”
“哈哈......,现在不装情圣了?”
“......”
“你说建南和宋晓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们两个有没有那个过?”
“那个?什么那个?”
“就是那个啊......”
“那个是哪个?”
“你少装蒜,就是那个。”
“喔,你是说那个啊。”
“嗯。你说他们有没有那个?”
“这事我哪知道,你怎么不去问问建南?”
“我......”
“嘘、嘘。”
有人说,女人八卦起来几百只鸭子都不是对手。但说这话的人从来没意识到,其实男人八卦起来就是那几百只鸭子。沈建南刚走,白秋意和彭三两人就八卦起了他的爱情往事。作为两只单身狗,他们着实对爱情和情爱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不过,两人的八卦在白秋意的嘘嘘声中只能戛然而止。
沈建南回来了,拿着一本英语教科书和一本笔记从宿舍回来了。
“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哈哈,在聊去年舞会上那件事,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人家女生邀请这货跳舞他居然嫌弃人家不知廉耻。”
“你放屁,明......”
彭三的话没有说下去,跟他去年舞会上出丑相比有些事情现在更不能提。
听着的沈建南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白秋意说的舞会是什么事,可是他很清楚,白秋意是在撒谎,那无意识间往右翻着的眼神很好证明了这点。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谎言未必就全是恶意的,眼前这两个家伙明显是不想惹他不快。
没有功利性的友谊,这种感觉挺不错的嘛!
“建南,你怎么拿......”
被打断了话的彭三看着沈建南手里的拿着的东西正准备再次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忽然感觉到脚背一疼,然后他就听到白秋意开口道。
“建南,你先上去上课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了。。”
“......”
在考虑自己该怎么上课的沈建南没有发现眼前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他整了下衣服开口道。
“嗯。那我先上去了。”
“......”
“白脸,你说建南怎么手里还拿着那本书?”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哦,爱情啊......”
“......”
转身上了楼梯的沈建南有些紧张,甚至比他当年站在数千人面前睁着眼撒谎时还要紧张。不是紧张他该去哪一间教室。
当代的天之骄子,祖国的未来啊!
沈建南很不确定自己这种货色会不会带歪一个时代,真要是令祖国的未来有什么半点意外,他就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罪人。
人民老师,直到他踏上楼梯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这几个字到底有多么的沉重。
不过事到临头哪里还能再有退缩的道理。
登上最后一阶台阶,沈建南认真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在确认衣领袖子都很整洁后他才再次挺直腰杆迈动了步子。既然选择了接受老师这个身份,他就准备以最好的形象来承接自己该承接的东西。
第二层最右边的一间教室,走到门口的沈建南停下了脚步,一瞬间,他就确定了自己的确是在这里上课。原因很简单,在沈建南站到门口那一瞬间,坐在最前面几名正在笑着的学生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立马把脑袋给低了下去。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
忍着笑沈建南迈着步子进了教室。
不算很大的教室,约莫五十多个平方满满当当坐着六十七人的样子,哪怕是最前面的几排也没有任何空位。这和沈建南所认识的大学完全不同,他们那时候班上最前面的位置总是没有人愿意去坐。
不过这不是最让沈建南诧异的地方,他最诧异的是学生们的年龄。
班上年龄小的学生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六七岁,而后排一些年龄大的沈建南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喊一声叔叔。
跳级、留级......
沈建南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一些事情。
有些天才,小学读一年直接上初中,初中读一年直接上高中,而有的,小学读十年上初中,初中读五年上高中,高中一个年级有的甚至可以读八年。
“真是一个神奇的年代啊!”
快速在班上扫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在前排一些学生们的课桌上瞄了瞄,沈建南收起混乱的思绪放下了最后一丝忧虑。
最前排的几名学生面前铺着的都是英语书,这点和他之前的判断无疑是一致的。
自己是英语老师。
很快,沈建南登上了讲台,他将手里的课本和笔记往桌子上一放弯腰朝讲台下鞠了一躬道。
“同学们,实在对不起。因为今天我身体不舒服所以耽误了下,希望大家能够原谅。”
没人回答。
不过沈建南也没什么意外,等他再站直身体后说出了身为老师的该说的第一句话。
“现在开始上课。”
没吃过猪肉那也也肯定见过猪走路,何况沈建南还是被数千人叫过老师的人。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后,他心中之前的紧张再也没有办法。拿起讲台上一支粉笔在黑板上一阵涂抹,顿时黑板上出现了一排排字迹。
龙飞凤舞的一排字,整洁干净硬朗。
“我们要到哪里去。wherearewegoing。”
“going......”
“......”
“冬天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温暖。thesunshineinwinteralwaysmakespeoplefeeldifficult。
“阳光。sunshine......”
“......”
讲台上,沈建南拿着教鞭背对众人讲解着笔记本上的备课内容。
他的信心很足,以他的口语水平相信绝对可以满足现在的大学教学水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流畅、清晰的发音,每一个音标都很标准,标准到即便是母语是英语的电视台主持人也不可能调出任何毛病,换成其他英语老师来也最多就是这个水平了。
但不知为何,教室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有点诡异,诡异到偌大的教室除了沈建南的声音外没有半点杂音。
“difficult......”
第七章 老师的威严
讲台上,沈建南拿着教鞭认真朗读着黑板上的英文,他读的很认真,既然选择做了这个老师那就该尽职尽责上好每一节课,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先读句子、再解释单词,之后再拆分成字母一个个的朗读。
可是当沈建南读完黑板上最后一个字母准备再写一行的时候就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静、静的让人有些发毛、静的让人忐忑不安。
下意识中,沈建南拿着教鞭转过了身。
一双双诧异的眼神正在望着自己,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疑惑、不解和...古怪。
沈建南回头看了一眼黑板,黑板上不管汉字还是英语他都确信没有写错,既然写都没写错那读就更不可能错了才对。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沈建南一脸懵逼望着班上的学生。
沈建南不知道,他的学生们其实跟他一样懵逼啊,谁都猜不透他们的沈老师到底在搞什么鬼。
懵逼对懵逼之下气氛异常诡异,诡异到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也许过了十秒、也许过了两分钟,沈建南有些顶不住了,被一双双诡异的眼神看着哪怕是他也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这货小心翼翼朝台下问道。
“有什么问题?”
没人回答,但学生们一双双尚有纯粹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就像是在说,有什么问题你自己没点逼数么。
沈建安心里慌的一逼,第一节课就出这种幺蛾子让他感觉很是不妙,不过这货的脸上依然没什么异色,现在这种场面跟站在几百上千成功人士面前睁着眼说瞎话相比完全就是小儿科。
“啪!”
沈建南狠狠将手里的教鞭甩到了桌子上,之后眯着眼逐次在下面的学生们身上扫着。
老师是一种恐怖的生物,任何学生在经历了十几年的学生生涯早对老师这种生物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所以沈建南的目光一到,被扫过的学生就不由自主低下了头,老师的威严让他们根本生不起对视的勇气。
很快,沈建南的目光在一名男生身上停了下来。
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学生,衣着朴素满脸敦厚,仅仅被沈建南看了一眼就红着脸把脑袋给低了下去。很明显,这是一个老实人,而老实人自然就是最好欺负的那种人。
于正,经济专业里出了名的老实人。
有多老实?
老实到平时跟女生对视脸都会红到脖子跟、老实到平时都不敢跟其他同学对视。现在他被沈建安的目光一盯立马感到头皮发麻,心里惶恐不安。
于正同学的脑袋越垂越低,一种看不见的压力让他根本不敢跟沈建南对视。但视线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具有无限的穿透能力,哪怕是把脑袋都快低到桌子下面,那种无形的压力也依然让他感觉脸上发热。
周围的学生也感觉到了古怪,顺着沈建南的目光一双双眼睛也都投到了于正身上。
压力,无处不在的压力。
前前后后的目光就像是山一样让于正难以喘息,在那无处不在的压力下,于正低着头唯诺道。
“沈老师,这节不是该讲供需关系是怎样影响价格的么......”
供需关系怎样影响价格?
沈建南傻眼了。
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那是再熟悉不过。
读书的时候他听过老师讲解这个问题,在他走上社会后又跟无数的人解释过这个问题,甚至在多年的职场生涯中更总结出了自己对供需关系和价格的理解。
可是,这个问题怎么都不像是在英语课上该讲的问题。
“麻麻批啊,先入为主真坑人!”
八十年代初,大陆的壁垒逐渐打开,随着流落他乡的华人回国和越来越多的外国人进入一个新的世界被打开了。难以企及的收入、无法相比的科技和只能仰望的福利,各种各样的原因因促发了后来被称为为第一和第二的移民大潮。
有被国家资助出国进修的大学生选择了移民,有借婚假嫁到异国他乡的选择了移民、有人卖了家里的祖宅选择移民、也有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偷渡离开了大陆。著名评论家高松说过,九十年初的国内大学校中,如果有一个人到帝都魔都的大学告诉他们可以有一个名额带人出国,那这个学校的校花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
无论他的年龄、不管他是否有残疾。
在这种离开大陆就是天堂的背景下,大学校园或者职工子弟中爆发了一股学英语潮流,青年人在街头和人说话不带几个单词就会觉得自己是个**。
有不完整的记录统计,1991年魔都市场来自霓虹的索尼单卡放音机曾被一度卖到脱销,原因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市场上出现了第一版《跟我学英语》的完整教学录音带。
沈建南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有着对历史的了解这货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哪里判断出了错误。
尴尬、无比的尴尬。
哪怕是沈建南以为自己早就没脸没皮也在这个时候感觉很是尴尬,现在他要是再意识不到自己闹了大乌龙就是真傻逼了。
“没想沈老师也会英语!”
“是啊,想不到沈老师的英语居然这么好。那字写的比咱们英语老师都好,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那沈老师的签证怎么还没过,我听说就是因为他英语不过关所以才被卡了。”
“谁知道呢,你说会不是想试试他女朋友?”
“听说沈老师的女朋友是以前学校最漂亮的女生......”
“不过我听说沈老师被甩了,他女朋友就要出国了。”
“......”
沈建南的一时懵逼让班上一些胆子大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起初这些学生还是在疑惑沈建南怎么会英语,但聊着聊着味道就有些变了。
沈老师会英语、沈老师被甩......
声音不算特别大,只是声音再小人一多声音还是传到了沈老师耳朵里。
会英语沈老师没什么意见,这是在说一个事实嘛,但沈老师被甩刚重生就被甩的沈老师很不乐意了。
“咳咳...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英语?”
沉默,沉默了片刻有人小声道。
“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你们在我的课上看英语书?”
第八章 做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安静,极度的安静。
在沈建南拿出了老师的威严后,乱哄哄的教室立马变得鸦雀无声。有人低下了脑袋,有人小心翼翼将桌子上的英语书合了起来,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沈老师之前讲起了英语。但究竟是为什么之前讲英语课那只有某人自己知道。
“嘘......现在正式开始上课。”
“......”
“......需求和供给变动所引起的均衡价格和均衡数量的不同变动在经济学中称为供求定理,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供需关系决定了价格的变动......”
“不过我认为,在供需关系影响价格的定理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环节。。”
“以美国房地产为例,大家都知道,美国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国家,据统计,1960美国总人口为两亿人,而到了1980美国的总人口达到两亿一千万,增长率为百分之五。但是在这期间,美国的房产均价上涨了百分之三百。
房子是给人住的,百分之五的人口增长带来的供需关系理论上不可能让房产价格上涨百分之三百,但结果却是上涨了百分之三百。
与之相反但结果相同的是霓虹地产。
1980年至今的霓虹人口变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就是说在供需关系上霓虹的房地产需求比起1980年并没有任何改善,可是结果霓虹的地产在近十年却上涨了百分之五百。
为什么供需关系没有发生变化价格却又如此之大的波动?
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1970年开始,霓虹银行纷纷开始投资搞不动产房子、土地等物,在银行资本的注入下霓虹地产价格开始飞速上涨,而在地产价格的上涨中需求也随之出现。
以乐京的地标性建筑乐京帝国为例,十年的时间乐京帝国从四千万日元上涨到了四亿日元,而霓虹专家给出的理由是因为需求,比如霓虹的土地稀少、比如乐京是霓虹最繁荣的城市,但事实上在这十年间,不管是乐京的人口或者是面积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什么?
说明真正决定价格的主要因素是资本,也正是在银行资本的推动下霓虹地产价格在十年时间均价内上涨了五倍。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
从英语老师又换成经济专业的沈建南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着。
从供需关系讲到资本,从资本讲到价格的变动。
可惜讲台下的学生们都是一帮还没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如果换成后来的经济专家在的话一定会拿鸡蛋把这厮给砸下去。
歪理邪说,全是歪理邪说。
供需关系决定价格因素是公认的逻辑,但沈建南这家伙却生生把公认的逻辑给替换成了价格决定供需关系。
天知道被这种家伙教下去天之骄子们会被教成什么样的歪脖子树。
没人知道。
沈建南自己也不知道。
“当当当......”
上午十一点,校园中忽然响起一阵铜质的清脆钟声。
是下课铃的声音。
钟声响起,沈建南抓起扔在桌子上的书朝着班上的学生开口道。
“同学们,今天的课到此结束,现在下课。”
“沈老师,你去过美国么?”
“沈老师,你去过霓虹么?”
“沈老师,你英语这么好怎么签证会没过。”
“沈老师,听说你女朋友过了年就要去美国了,是不是真的?”
“......”
夹好书准备出门的沈建南脸色顿时一黑。
明明之前这帮学生都被他虎躯一震镇住了,怎么现在又这么跳脱。
沈建南不知道,过去的沈建南因为和学生们年龄相仿在平时下课都经常会以朋友的形式相处,聊聊天打打屁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这些事现在的沈建南不可能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脑袋上怕是要永远扣一个被人给甩了的帽子了。
那感觉,就像是被带了一定草帽,绿色的。
无视掉学生们的问题,沈建南夹着拿错的课本飞快逃出教室,有些事情再不捋一捋他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
......
1月4号,大雪。
晚上九点半。
华海大学北区一储藏室改成的宿舍内。
“我有一个女朋友......”
“身份证号码是4001968xxxxxx......”
“白秋意是英语老师,彭三是体育老师......”
“......”
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用了三天的时间,沈建南渐渐弄清了不少东西。
比如,他今年二十三岁,比如他的身份证号码,比如他老家在中原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弟妹,再比如他在别人眼里其实是个天才。
当然,在观察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沈建南也没少弄出乌龙。
像去饭堂走到了厕所方向、或者去教务处最后跑到了学生宿舍方向,不过幸好这厮反应机敏也幸好没人会有重生穿越这个概念。
“全校最年轻的经济老师、为人骄傲、开朗,自尊心很强.......”
显得很拥挤的宿舍中,睡不着觉觉的沈建南躺在床上像个神经病一样捋着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他真羡慕小说里写的那些穿越人士。带记忆、带技能,既能装逼又不会被当傻x,可是到了他这里除了被当傻x连一次装x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不过有了别人的记忆我自己还是我自己么?”
“不知道这家伙跟那个宋晓丹啪过没有......”
“哒哒哒......”
“特么,老子明明不认识却要顶一个被人甩了的帽子。”
“还好,不是呼伦贝勒。”
“哒哒哒......”
“阿嚏......”
片刻的安静。
但忽然,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沈建南打了个喷嚏。喷嚏后,沈建南幽怨道。
“特么,这么冷的天怎么睡觉啊......”
其实,沈建南很想睡觉,他也不想一个人像神经病一样在这里自言自语,天寒地冻举目无人又缺乏夜生活,他早早就想睡觉了。
可是他睡不着,被冻得睡不着。
一床只有两厘米后的棉被还到处都是疙瘩和孔洞,铺着一床几乎全是疙瘩的破被褥实在是冻得受不了。前两天的时候还好,可今天突然暴雪降温,到了晚上被窝冰凉冰凉是怎么暖都暖不热。
冷,很冷。
后来的冬季他不是没来过魔都,但那时候他从未发现魔都的冬天居然如此之冷,冷到睡不着,冷到屋里放着的脸盆才九点里面的水就全结了冰。
“我好难啊...要是这时候有一个美女能来帮我暖暖被窝该多好。”
越冻越激灵的沈建南忍不住做起了春秋大梦。
他发誓,如果上天现在给他送一个美女过来的话他一定只让美女暖被窝。
“砰砰!”
“嗯?”
突然,反锁着的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很微弱,几不可闻,如果不是夜深四处都很静,沈建南几乎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敲门。
“砰砰!”
这一次,敲门的声音很响,那空洞的声音让沈建南确定真的有人敲门。
这大半夜冷的要死,谁特么现在跑来敲门。
做着春秋大梦的沈建南不耐道。
“谁啊!”
“砰砰。”
无人应答,但敲门的声音再次响了两声,沈建南只好披起衣服起了身。
“特么谁啊这是,不知道现在很冷么……”
第九章 一碗羊肉汤
“老子容易嘛,暖了半天才把被窝暖的稍微有点热气......”
起身开门的沈建南在心里抱怨着,他已经发过誓,不管是谁在敲门,要是等下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开门后,沈建南忘了之前发过的誓。
门外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银白色的,从天飘落的雪花像是鹅毛般正在纷纷扬扬落下。
很美,很冻人。
一名从未见过的女生站在门口不到半米的地方。
很好看的一名女生。
干净整洁的五官就像是雪花一样一尘不染,乌黑如墨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一双眸子在落雪的夜色下像是点点星辰般勾魂摄魄。
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沈建南忽然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
女生穿着一件深红色妮子大衣,可是笨重的妮子大衣下却有着大衣都无法遮盖的傲然身躯,呼之欲出地方让人本能想去瞄上一眼。
无暇干净的五官、呼之欲出的身材、还有一米五五的身高,这对于一个食髓知味的男人很难不心动。
“不会是老天爷听到我的想法了吧!”
沈建南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他不认识这个女生,既不是他班上的学生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老师。
可这么一个女生在这夜深人静、雪花飞舞、天寒地冻的时候突然来敲门,换谁谁都会想的比较多。
呆了零点零一秒后,沈建南开口道。
“你......”
你哪位?
你是谁?
你找谁?
沈建南下意识很想这么问问,不过在他开口的瞬间忽然意识到这么问很不妥。一个女人,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半夜来敲门,那除了认识他根本没有第二个可能性。
难道......
“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天气冷,我给你带了点羊肉汤!”
门口的女生,不,应该说宋晓丹眸子闪过一丝异色后扬了扬手中拎着的保温桶开口道。
是的,来的正是宋晓丹。
尽管沈建南并没有见过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女朋友,但在沈建南想要要问问女生人是谁的时候就忽然意识眼前这名女生是谁。
诧异、不解。
从周围一些人的嘴里沈建南早有了判断,他被甩宋晓丹甩了,宋晓丹拿到了去美国的签证他没拿到。
在这个时代这很常见,异国他乡的分别其实跟永别没有任何区别。可现在,明明已经将他甩了的女人在这时候却提着羊肉汤找了过来。
做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上辈子早把亏心事做完了的沈建南从来不怕晚上有人来找,更不怕一个很好看的女人晚上来找。
“先进来再说。”
沈建南眸子闪了闪退开一步道。
明黄色的钨丝灯光下有些昏暗,借着昏暗的灯光宋晓丹迈步进了屋,没等沈建南再招呼,她将手中的保温筒放到桌子上开口道。
“汤我刚做的,你趁热喝,别一会凉了。”
“......”
送汤?
送羊肉汤?
见鬼的送羊肉汤,都特么要永别了还送个屁的羊肉汤,现在外面还下着暴雪呢。
沈建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和宋晓丹相处了四年,四年的时间两人发展到哪一步谁都不清楚。但有一点很肯定,彼此之间的熟悉肯定要比其他人更熟悉。女生这种生物又极其恐怖,其直觉有时候完全不讲科学道理。特别是对于自己的男人,女人的天赋直觉简直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
就像刚才在门外,沈建南敏锐注意到因为他第一时间的犹豫宋晓丹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尽管那丝异色宋晓丹很快掩饰掉了。可如果他在刚开开口问的是你是谁,那傻子都能知道有问题。
沉默。
无声的沉默。
沈建南有生以来第一次避开了一个人的目光,他担心被宋晓丹看出他眼神的异样。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明知道异国他乡等于永别就没必要再牵扯什么。至于送羊肉汤,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心理就像是一种化学反应,在不同的元素下总有着不同的反应。
沈建南不知道,他想的实在太多了,或者说他因为开车太猛死了一回变得谨慎到过头了。
因为对于宋晓丹来说,沈建南的反应很正常。宋晓丹曾经隐瞒一些东西就是担心沈建安知道后会难以接受,可不曾想当初的隐瞒成了今天再也无法解开的心结。
望着沉默的沈建南,宋晓丹眼里闪过一丝刺痛,在刚才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发现,沈建南望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后悔、遗憾、哀愁,四年的感情啊!
最终宋晓丹收起混乱的思绪,她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开口道。
“快喝啊!一会都凉了。”
羊肉汤,真的是一碗羊肉汤。
熬成白色的汤汁上撒着一捧绿色蒜苗,看上去色香诱人。绝对不是后来添加剂调成的白色,味道肯定很好吧。
沈建南的鼻子很不争气动了下,眼睛也不由自主往保温桶了瞄了一眼。从未有一刻他觉得一碗羊肉汤会居然如此诱人,比身边的美女都还要诱人。
顿顿白菜、顿顿清汤。
简直是......
喝还是不喝?
“建南,本来我爸说明年再走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下星期我就要走了......”
“咕......”
沈建南咽了咽口水。
“机票已经订了......”
“......”
“沈建南,你能不能把你的大男子主义放下,我家有钱又不是我的错,你......”
很突然的,宋晓丹爆发了。
大男子主义、我家有钱又不是我的错......
这特么什么情况!
沈建南的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到那一碗诱人的羊肉汤上,然后他就看到一张梨花带泪的脸。
进屋之后就一直很淡然的宋晓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那张精致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在灯光下反射着点点晶莹,那双星光点点的眸子也变得越发明亮,一张犹如红缨的嘴唇正努力的抿着。
应该很甜吧?
沈建南望着那双樱红的嘴唇想着。
“沈建南,吻我......”
“......”
沈建南被宋晓丹的反应搞得呆了几秒钟。
太突然了,对于沈建南而言宋晓丹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区别,那只能说是一个很漂亮的陌生女人。
但接着,沈建南都没法再呆下去了。
一双细腻的双手攀到了他的勃颈上,一张细腻温热的双唇印到了他的嘴唇上......
“老天,我真的只想要个人暖被窝而已!”
孔子曰:食色性也。
犹豫了大概几秒钟,沈建南用行动作出了决定。
没有感情?
感情这东西沈建南从来就不相信,他只相信日久生情。
甜、很甜.
宋晓丹的红唇既细腻又充满甘甜的问道。
不过很快,沈建南就尝到了另外一种味道。
咸咸的......
“呜......”
“......”
“呼......”
洁白如绸缎的肌肤、细润如玉的温热......
“......”
门外的狂风呼啸着,在狂风的吹拂下雪下的越来越大,夜色下的学校在暴雪中变得沉寂起来,深冬的寒意在暴雪下弥漫着。
可是对于屋里的两人来说深冬也无法驱走全身的热意,狂热的气血在奔腾下让整个室内似乎变得不再寒冷,就像是到了春天。
春天的美在于它的百花怒放、国色天香、雍容典雅、娇俏玲珑、馨香可人……那万紫千红为东风而争妍的画面所展现的,是它的生命力之所在。
春天里,有人抒写着童话,有人描画着爱情,有人歌唱,有人安静,有人狂放,有人快乐......
春天是世界一切美的融合,一切色彩的总汇。春天的雨是连绵的,柔和的。它轻轻地呼唤着大地、悄悄地滋润着大地。它们汇成了小河,积成了深潭,流入了江河湖海……
一个小时后,沈建南**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曾经无数次他想过跟宋晓丹见面该说些什么,但老天就像是专门跟他开玩笑一样居然以这种方式让他跟宋晓丹有了深入交流。
“在想什么?”
脸颊娇红的宋晓丹依偎在沈建南胸口问道。
“没事。”
“真的?”
“哈哈...就是你没来的时候我在说这么冷的天要是老天爷给我送一个人来暖被窝就好了!”
“流氓!”
“哈哈......”
“先把羊肉汤喝了,再放放就凉了。”
宋晓丹皱了皱眉翻身抓过床头桌子上的保温桶说道。
沈建南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女人了,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女人。
这个时候喝哪门子的汤。
不过最终,沈建南屈服了。面对着那双星光点点却又很倔强的眼神,他屈服了。
“好吧!”
羊肉汤还是那一碗羊肉汤,白乎乎的汤汁飘着绿色的蒜苗诱人十足。温度也刚好,在保温桶下并没有因为天气太冷而变凉。
嚼上两片肉喝上一口汤,在能量的补充下沈建南感觉全身的热量在不断上升着。
饱暖思......
飞快喝掉保温桶的羊肉汤沈建南一股脑又钻进了被窝里。
男女之间没有什么是一碗麻辣汤不能解决的,不,应该说男女之间没有什么是一碗羊肉汤不能解决的。
“呜......嘴上有油。”
“别.....”
“关灯。”
“刚才不是都没关。”
“......”
.......
天色破晓之际沈建南被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等他睁开眼后忍不住笑了下。
不远处,宋晓丹穿着沈建南的黄大衣正在轻轻收拾屋子,在感受到沈建南的目光后她不好意思道。
“醒了?”
“嗯。天还早,怎么起来这么早。”
“我一会得回去,不然会被我妈知道的。”
“你偷偷跑出来的?”
“嗯。我妈睡了我才把汤烧好出来的。”
“......”
“你是有多蠢啊!”
沈建南在心里讽刺着。
你跟宋晓丹不适合、宋晓丹拿到了去美国的签证自己没拿到。
早前从一些信息中沈建南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甩了,但从宋晓丹身上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猜错了。
宋晓丹是一个白富美,在看到宋晓丹的第一眼沈建南就知道她家里的条件一定很好。价值不菲的妮子大衣,身上还有一种富贵里养出来的出尘气息。而‘他’是一个穷光蛋,一个月薪只有五十五块的穷光蛋。
一个穷光蛋男遇到一个白富美要是放在后来那是一件很有面的事,至于吃软饭,能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
但明显,‘他’不愿意做那个吃软饭的人。
沈建南不确定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周围的人误会,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可以吃软饭的话,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最近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去买床新被褥。”
收拾好桌子上的书本后宋晓丹坐到依偎到沈建南胸口道。
“太贵了。”
贵,真的很贵。
沈建南之前不是没想过去买一床新被褥,可是在街上问了被褥的价格后只能打消了念头。
棉花,两块八一斤。
很便宜?
不,很贵,超级贵,因为2020年的北疆棉花同样是两块八毛钱一斤。
这么贵的价格沈建南根本就买不起,他找遍了整个屋子也只找到了二十八块钱,而这二十八块钱还包含了半个月的伙食费用。
至于存折,上面只有几分钱。
“对不起!”
在听到沈建南说太贵后,宋晓丹连忙歉然道。
对不起?沈建南笑了下,像他这种货色哪里会有那种可笑的自尊心。
“那个...那个能不能借我点钱。”
“嗯?”
宋晓丹猛然抬头,一双晶莹的眸子写明了难以置信。
借钱?
沈建南居然会问别人借钱。
四年的时间宋晓丹对沈建南太了解了,所以她过去才一直没敢跟沈建南提到自己的身份。
沈建南家境贫寒自尊心一直很敏感,宋晓丹就是担心自己的家庭条件会刺激到沈建南让两人的感情无疾而终。可谁想谎言会造成更大的裂痕,在沈建南知道了自己的家庭背景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现在,沈建南居然会开口借钱。
“砰砰。”
被宋晓丹那双晶莹的眸子看着沈建南的心不争气的狂跳了两下。
刚提起裤子就问人家借钱,好像确实过分了点。
“我很快......”
沈建南的话没有说完,一只纤细的手放到了他嘴唇上。
“我知道你很快会还我的,借多少。”
一。
没办法说话的沈建南只好比出了一根手指。
“好,上午下课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
***
第十一章 这真的是九十年代?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宋晓丹走后,裤子还没穿的沈建南躺在被窝里自言自语道。
今天这事做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地道,刚把人家给办了就开口问人家要钱,总觉得好像有点不是那回事。不过很快沈建南就收起了这种没意义的想法,既然宋晓丹答应那么利索只能说明对他昨晚的服务很满意。
“还得感谢那一碗羊肉汤啊,效果比传说中的麻辣烫还要好。”
“就当是一次交易好了!”
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的沈建南很快就心安理得,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他出力做服务拿回报合情合理嘛。
穿衣、起床,但在拉起被褥准备叠起来的时候沈建南没法心安理得了。
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暗红,那一抹暗红让沈建南的眸子缩了缩,再想想昨晚宋晓丹的反应......
沈建南嘴角扬了扬勾起一个笑容,一个既有自得又有自嘲的笑容。
“价值的本质是数量性存在,它是自然与人类现象之中普遍存在的数量**物、存在者、事实。作为数量性存在哲学范畴,具有最高的普遍性和概括性,所以说价值就是数量值也不算错。
那么是什么决定了价值?
value。
从理论上来说value是以各种等值标准或交换标准所表示的价值,如成本、重置成本、市价等。
value体现在商品里的社会必要劳动,它的最终量大小取决于生产这一商品所需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多少。所以理论上来说,不经过人类劳动加工的东西,如空气,即使对人们有使用价值,也不具有价值。
不过事实上,在决定价值量大小的时候最终决定并非取决于它的成本等因素,所以价值的哲学概念是一个伪概念。”
华海大学经济专业的一间教室里,沈建南穿着整齐的中山装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着。
他笑如春风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的感觉,锵锵有力的语气也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相信他说的一切,所以没人发现这货手里连教科书都没拿,更没人会知道这货嘴里的话全是歪理邪说。
“为什么这么说?
前几年长春的君子兰事情大家有没有听过?”
在沈建南的提问下,教室中间一名女生兴奋的举起了手,那急迫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立刻就开口。
“有请这位同学发言。”
沈建南笑了笑朝着举手的女生说道。
举着手的女生先是脸上一红接着又马上站了起来,她开口道。
“我家就是长春的,那时候我才读初三,听我妈说街上君子兰最低都是一千五一盆,有的一些品种都两三万,有一次看报纸还看到说一辆皇冠轿车也换不来一盆“凤冠”品种的君子兰。”
“现在呢?”
“现在我家院子后面的院子里种了几十盆君子兰。”
女生的话一落,全班瞬间寂静了片刻。
最低一盆一千五,有的两三万,还有的一盆能换一辆小车,那几十盆不是说最少都得值十几万。
“谭春燕,你家居然这么有钱?”
“我去,谭春燕,你家是地主老爷啊。!”
“几十盆,那不是得最少都十几万?”
“这么有钱。”
“......”
议论纷纷的声音叫做谭春燕的女生脸红的跟熟麻虾没什么两样,她摆着手急切道。
“不是、不是,那些都是我爹后来在街上捡的,现在一块钱一盆都没人要。”
“一块钱一盆都没人要?”
“不是说一盆最低一千五么?”
“没人要你家还种那么多干嘛?”
“我爹说以前价格那么高现在先养着,等以后要是能再涨到原来价格的一半卖了就发财了。”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让沈建南脸上眼里充满了笑意,他越来越喜欢这种为人师表的感觉了,挥了挥手制止掉学生们的讨论,沈建南开口道。
“根据我的调查,君子兰在1983年的时候只是一些家庭里的普通盆栽,就跟咱们校园里的野菊花差不多,不过到了后面两年价格才一路上升。而在这期间,君子兰的作用除了观赏性外并没有其他匪夷所思的作用,它的种植成本和两年前同样没什么区别,一抹土、一碗水就可以种活。
那么为什么它在基本面没有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会暴涨到一个天价?又为什么在基本面没有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从天价变的一文不值?”
安静、极度的安静。
沈建南的两个为什么让班上的学生们都不眨眼的望着他。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在它所代表的意义背后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当、当、当......”
“同学们,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现在下课。”
轰!
炸锅了。
“沈老师,先别下课,你在给我们讲讲呗。”
“是啊,沈老师。您再讲讲呗。”
“沈老师!”
“......”
班上的男生以祈求的目光望着沈建南,一些胆大的女生更是干脆撒着娇冲到讲台上嘟囔着让他再讲讲。
男生被某人直接忽略,几十名女生渴望的眼神、撒娇的动作和娇媚的语气让某人眼睛眨了又眨。都是一朵朵正在绽放时的娇花啊,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质量最高的女孩了。
“沈老师,你先别下课嘛!”
“沈老师,再讲讲呗。为什么基本面没有发生变化价格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沈建南的停步不前让一些学生更加大胆,两名外表甜美打扮潮流的女生干脆抓住沈建南胳膊摇晃起来。
“不是说九十年代的女生都很保守么?不是说九十年代的女生都很含蓄么?”
娇柔无骨的声音和抓着胳膊的晃荡让沈建南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假的九十年代,这热气的态度让他感觉实在有些吃不消。
连忙挣脱那一双双抓着自己的胳膊,沈建南逃命似的逃出了教室。
“哈哈....”
“沈老师害羞了。”
“哈哈......”
“这真的是九十年代?”
“特么,难怪芙蓉姐姐都会说校长放开那个女孩,要不是老子定力好怕是也得沦陷。当老师压力真大!”
“小沈,下课了啊!有空来我这里喝茶。”
出了教室的沈建南刚走到教学楼第二层楼梯口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声音,等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心里没来由的突了下。
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正沿着楼下最后一阶楼梯往下走,不过只看背影沈建南也猜到了是谁。唐解放,学校的校长。那一头根根直立的头发在学校也只有唐校长了。
“唐校长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吧!”
第十二章 二十万给我
教室内的外面依旧在下着大雪,入眼之处一切都被笼罩在白色下,在雪花飞舞中人们的视线也被限制到了不超过二十米距离。
等沈建南走下楼梯,唐解放的背影已经不可再察,只有地上的脚印在证明着他刚才真的来过。
“请我喝茶!”
沈建南嘴角露出古怪的神色,以唐解放的风评居然说请他喝茶,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会真是人老心不老吧!”
沈建南龇牙一笑。
可惜唐解放没有在这里,如果让他知道沈建南的龌龊想法一定会把这厮的一口白牙全打掉。
踩着积雪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沈建南走出了学校大门。
鹅毛大雪扔在纷纷扬扬落下,天气很冷,在沈建南的记忆中魔都的冬季从来没有过这般大雪,也从来没有这般冷过。站在学校大门外沈建南搓着手朝四周看了看,很遗憾,除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停靠在路边外附近半个人影都没有。
宋晓丹还没到。
沈建南扬了扬眉毛,莫名其妙拿了人家的一血,拿完人家一血还问人借钱,怎么想怎么别扭。
“女人啊!”
沈建南感叹着瞅了瞅四周准备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慢慢等,女人嘛,拿了人家的一血不准时一次也可以原谅的。
可就在这时,附近那辆发动机未熄的桑塔纳缓缓开了过来。
很快一个人撑着雨伞从后门下了汽车,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外面套着一件灰色风衣看上去很有气度,他径直走到沈建南面前开口道。
“你好,我是宋君。”
停顿了一下,中年人又补充道。
“宋晓丹的父亲。”
沈建南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普桑版87,能在这年头开这款车的人可绝不是普通人。
不过沈建南也没什么太多意外,从宋晓丹的衣着打扮和气质上他早就猜到宋晓丹家里肯定不一般,不然也穿不起进口的妮子大衣。
至于宋君的身份沈建南就更不意外了,在看到宋君的第一眼他就大概猜到了宋君是谁。
和宋晓丹太像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丹凤眼可以看到内双,眸子同样神采奕奕泛着光泽,如果要说区别,宋晓丹的眸子更清澈,宋君的眼神则很内敛。
这是来棒打鸳鸯还是来威胁警告?
真特么俗套的剧情啊!
“你好,我是沈建南。”
不卑不吭的回答令宋君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沈建南的反应太镇定了,镇定的完全超出了宋君的预期。
“你见过我?”
“没有?”
“......”
宋君没有直接接话,在认真看了沈建南眼睛几秒后才开口道。
“冒昧打扰希望你能够谅解。”
“很理解。”
“......”
沈建南的反应令宋君深感意外,这让他准备好的措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片刻后,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问道。
“抽烟么?”
红盒的软中华,这烟放什么年代都是好烟了。
沈建南很干脆道。
“抽。”
宋君掏出烟递给沈建南一根,沈建南接过。
“带火了么?”
“没带。”
宋君从兜里拿过火机又递了过去。
“擦、擦、擦......”
连打了几下,煤油棉心的打火机终于冒气了火花,就着火焰沈建南将烟凑上去点了起来。
深深吸上一口,烟雾入体的感觉让沈建南感觉一阵眩晕。
“咳咳......”
“不经常抽烟?”
同样抽着烟的宋君问道。
“最近没抽。”
“......”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彼此戒备,没有人主动开口,宋君既不说自己的来意,沈建南也不问宋君来找他干什么,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像是老友一样站在风雪里抽着烟、聊着天。
“今年这雪可真大啊。”
“是啊。怕是最少得十年一遇。”
“可不是,我也就记得小时候才有这么大的雪,算算时间好像都不止十年。”
“......”
“......”
聊着天,抽着烟,在狂风的吹拂下一支烟很快就到了尽头,两人的交谈也随之停止。
沉默。
沉默之下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息开始蔓延。
没有人主动开口,宋君眯着眼睛直视着沈建南,沈建南也寸步不让观察着宋君。
终于,宋君率先打破了这种僵持,他开口道。
“刚才在来找你之前我先去找了下你们校长。”
“嗯?”
沈建南眼睛眯了眯。
仔细观察着沈建南一举一动的宋君眼里再次闪过一丝异色。
沈建南的反应太不正常,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愤恨,也完全没有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激动和不岔。
“唐校长答应我在月底帮你转正。”
宋君说着,漫不经心再次扫了唐建南一眼。
这一次,唐建南给出了反应,他一双浓郁的眉毛很自然挑了挑。
一名普通老师要转正得一年时间,我一句话就可以帮你搞定,所以希望你认清和我家的差距。
这就是宋君传达的意思。
以势压人。
很明显宋君是在以势压人,不过宋君的以势压人很高明,既让人找不出什么毛病又让人感觉到高山仰止。
如果是之前的沈建南根本就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不管他在乎不在乎转正,如果他是个男人的话。但可惜,现在的沈建安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建南,他虽然是个男人,可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不要脸的男人。
所以,这货挑了挑眉毛后半点反应都欠奉。
如果说还有什么反应的话,那就是差点笑出声。
意外、恼怒。
宋君在意外之后眸子里不可控制的闪过一丝恼意,既有再次失算的恼意又有沈建南不识抬举的恼意。
很早宋君就了解过沈建南的信息,自尊心特别强、强到扭曲,因为家庭条件很差一直很在意和别人之间的差距。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点,神经既脆弱又敏感。他只要露出一点点压人的意思就可以轻易压断那根神经线。
可现在,他的判断好像失误了,沈建南的反应明显是在讥讽他。
宋君下意识眯了眯眼,考虑了片刻后他继续道。
“如果你在工作方面表现的好,明年就可以升职。”
“......”
这一次,沈建南那是连半点反应都欠奉。
“......”
宋君眼里的恼意变成了怒意,不识抬举的人他见过,像沈建南这么不识抬举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可是他的身份又不能说什么狠话,跟一个普通老师、跟一个连正式老师都不算的人撂狠话他丢不起那人。
宋君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谈话节奏已经不知不觉被沈建南控制了,他压下怒意道。
“你就不问问唐校长为什么答应我月底帮你转正?”
一所大学的校长轮级别是什么级别谁都知道。
沈建南当然也知道,如果将唐解放放到地方怎么也能混上一方大员,可这样的唐解放既然能答应宋君的条件那很多事不言自喻。
所以,他很配合问道。
“为什么?”
“因为我给你们学校捐了二十万。”
“哈哈哈......”
沈建南狂笑出声。
“宋叔叔,哦,不,宋先生,其实宋先生您不用这么麻烦的,真的,如果您只是想让我不要再纠缠宋晓丹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二十万直接给我的。”
“......”
第十三章 谁还不会装逼
麻麻批!
一百个麻麻批堵在宋君胸口,憋得他脸色青红交替,堵的他一身非凡气度荡然无存。
如果可以骂人宋君真想将沈建南臭骂一顿。
不,是将那张可恶的笑脸直接打碎。
无耻的见过的,就特么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简直是无耻之极。
可就在这时沈建南又开口了。
“宋先生、宋叔叔,您不会生气了吧?”
“#¥!”
“其实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开你马屁玩笑。
就刚才沈建南开口要钱那语气,哪特么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现在的宋君想打人了。
沈建南这厮以前常被人称为贱男,因为这货的贱确确实实贱到了骨子里。在看到宋君很恼火很不爽后这货心里很爽。
而之前,他心里很不爽,
很不爽宋君就这么直接找上门来以势压人,很不爽宋君明明是来以势压人却又故意表现的云淡风轻。
装逼,谁特么还不会装逼。
眼看宋君就要到了爆发边缘,沈建南连忙后退了一步。
“宋叔、哦,宋先生,您是不是很想打我?”
“*#&.....”
老子想活活打死你。
双眼冒火的宋君狠狠握了握拳头,一双牙齿更是暗暗咬了几次。
不过宋君最终又将火气强压了下去,直到这一刻宋君突然发现,沈建南在挑衅他,在故意挑衅他。
这不是宋君把火气压下去的原因,他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沈建南影响了谈话节奏,不但如此,在言行反应被影响的时候他自己居然还一无所知。
宋君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结果却让他不能不承认这点。
如果不是被沈建南影响了情绪,以他的身份又如何会被一个普通人气到火冒三丈。
不得不说,压下怒火的宋君真的气度非凡,光身上散发的那种无形气势谁都会觉得他很有修养。
沈建南很不爽的扬了扬眉毛。
这货很不爽宋君那种从骨子里露出的逼王气质,他故意刺激宋君就是很不爽宋君身上那种儒雅的气度,明明是来找他麻烦却要慢条斯理,摆明是装逼摆谱嘛。
只是现在想要再破坏这种逼王气质怕是已经没戏了,像宋君这种人既然发现了他的意图哪里还会再给他机会。
“宋叔你别生气,其实您的来意呢我已经知道了。”
“您放心,就算没有二十万,我也不会再主动去纠缠晓丹了。”
“不过您要是非要给,其实我可以勉为其难...”
沈建南说的是实话。
如果宋君真说给他二十万这货一定会收下,至于说不纠缠宋晓丹,那可以当个屁放了。
脸?
要脸又不能当饭吃。
这话听在宋君耳朵里就异常刺耳了,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二十万的交换筹码。
宋君眼冒凶光狠狠盯着沈建南,身上也冒气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杀机。
沈建南被吓了一跳,他贱不代表他蠢啊,有些事过头了谁都会有冲动的时候。
这厮连忙改口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
“还有,您放心,这事我不会跟晓丹说的。”
“......”
沉默。
能说的都被沈建南说了,宋君一时不知道他该再说什么。目的是已经达到了,可怎么一点都没有预期中的高兴呢?
深深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沈建南,宋君转身就走,既然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再留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张让他想打人的笑脸。
“轰......”
未熄火的汽车油门轰鸣了一下。
也许是终究不放心,宋君上了车后又摇下了车窗玻璃。
“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当然,我会记得的。”
沈建南挑了挑眉毛说道,但随即,这货又问道。
“不知道宋先生有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曾经的我让你看不起,后来的我你高攀不起!”
“......”
宋君莫名的想笑。
以他的身份看不起人那是理所当然,可是居然有人敢说让他高攀不起。
无知还是幼稚?
“丹丹没有跟你说我是做什么的?”
我很牛逼,牛逼的你永远无法翻越。
这是宋君传达的意思。
沈建南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没区别。
一点区别都没有。
哪怕宋君是现在的世界首富,哪怕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
.......
.......
鹅毛大雪越下越大,宋君的车离开不到五分钟,在大雪纷飞之下一辆白色菲亚特出租车悄然到了华海大学的正门口。
一分钟之后,菲亚特出租车离开,穿着深红色妮子大衣的宋晓丹出现在了原地。
“来了。”
身上落满雪的沈建南迎上去问道。
“对不起,我妈在家帮我收行李,我找不到机会出来......”
看着一张俏脸不知道是着急还是被冻到通红的宋晓丹,沈建南眸子闪了闪。
没钱只能欣赏她的甜,有钱才能品尝她的咸。
在后来,人人都对这两句话不陌生。而沈建南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也很好的证明了这两句所言非虚。
可现在,他身上一无所有,最值钱的东西加起来甚至凑不到一百块。
一双眸子几经变化,最后沈建南眼里闪过一丝温柔,他不由分说将身上的黄大衣披到了宋晓丹身上开口道。
“现在我们之间还用说对不起么?”
宋晓丹很不好意思低头。
“走,去我宿舍再说。”
“嗯。”
连脑袋都被包住了的宋晓丹哼声道。
顿时,沈建南笑了起来。
宋晓丹跟蚊子一样的哼声代表着什么再清晰不过。
踩着没到脚脖的积雪,两人轻轻靠在一起顶着黄大衣漫步在漫天雪花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离别在即的缘故宋晓丹突然问道。
“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会。”
“有多想?”
“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油嘴滑舌。”
“滑不滑你不是知道?”
“流氓......”
被人骂做流氓那不做流氓就太亏了。
冬天雪地、寒风凛冽,刚到沈建南宿舍宋晓丹就真正尝到了什么是油嘴滑舌。
“别,现在大白天的?”
“呜呜......”
“......”
浅尝、细品、轻含。
窗外的雪花在北风呼啸中到处起舞着,门内的世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处洋溢着春色。
......
......
再猛烈的暴风雪总有平静之时。
风雪停止后,沈建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独自一人发着呆。
宋晓丹已经走了,在暴雪停止之际就已经走了,留下的,除了带着淡淡香味的体温外还有一扎钱。
整整一万块。
第十四章 资本和价格
“果然是找一个白富美少走十年弯路啊!”
沈建南既自得又自嘲的想着。
一万块什么概念?
比较学术的算法是按米价来算,90年的大米是2毛一斤,后来大米涨到了3元块多一斤,涨了十倍多,90的一万元就相当于后来的十几万。如果以猪肉价格来算,91年的猪肉价格是1块钱一斤,后来的价格是35一斤,涨了三十五倍左右,那就是说相当于后来的三十多万。
可事实上,一万块所代表的意义是不能这么算的。
因为在后来即便一个人告诉周边的朋友自己有一千万,人们也最多会惊讶下。但是在九十年代有一万,人们会羡慕嫉妒恨!
万元户!
万元户代表的从来不是一万块,而是代表一个时代的中产阶级甚至中上层阶级。
拿了人家的一血不说,人家还又冒着暴风雪来给他折腾,折腾完了直接就把他送上中产阶级的层次,以沈建南的不要脸程度觉得这事确实挺值得骄傲的。
不过沈建南的不要脸程度到底还有一点点边界。
前面还在跟人家老爹吹牛b,后面就拿了人家闺女的一万块,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同学们,上节课我们讲到了价值,那么现在你们明白什么是价值了么?
如果生产成本决定价值,那为什么在君子兰生产成本没有任何变化的情况下它的价格可以上下起舞?
什么是真正的价值?”
像往常一样,沈建南准时站在学校的课堂上侃侃而谈着。
他的讲话像平时一样潇洒写意、他的字迹也和平时一样稳健。
就像是外界事物对他没有半丝影响,不管是宋君的到来还是宋晓丹的离去。
不过有眼尖的学生注意到了沈建南的异常。
和平时相比,沈建南身上穿着的中山装似乎格外整齐,而他整个人好像也比平时精神了很多。
有点像.....一棵树。
一棵站在风雪中的松树,傲然而又挺立。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沈建南一头乌黑飘逸的头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根根直立的短发。几乎和学校校长唐解放的发型一模一样,不过和唐解放不同的是,留着短发的沈建南看起来既帅气又亲切。
“同学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君子兰生产成本没有任何变化它的价格却又如此大的跨幅?又是什么决定了它的价值?”
讲台上,沈建南脸上挂着浅笑扫视着台下的学生们。
从未有一刻他像现在这么喜欢老师这个身份,因为在他眼里台下的学生们都是一张张纯洁的白纸,而这张白纸在等待着他将在上面涂抹上浓重的第一页。
那种感觉,既兴奋又期待,就像是......拿了别人的第一次。
在沈建南的目光扫视下,台下的学生们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最后,沈建南目光停留到一名女生身上后。
被看着的女生顿时坐不住了。
沈建南含笑的目光就像是带电一样,被那双眸子看着女生的心被电的怦怦直跳。在众目睽睽下,女生的脸红了起来,她像是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站起身道。
“沈老师说过,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君子兰从一文不值上涨到一千五百元的价格是因为有资本介入,在资本的推动下,它才会一路上涨。而因为价格上涨,君子兰的供需关系发生了变化,所以最后它的价格又飞快回到了原点。”
女生说完,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她不敢再直视沈建南的目光。但低着头的她心里又充满了期待,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上翻着偷偷去看讲台上那张帅气的脸。
“啪!”
沈建南打了个响指,他朝站着的女生笑了下后挥挥手示意女生坐下。
“这位同学说的很对。我们之前说过,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而价值在现代社会中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价格,至于内涵价值,好吧,我很不想说它是骗人的,那只能等别人去欣赏那个内涵价值。”
“哈哈......”
台下哄笑一片,沈建南别开生面的冷笑话让一帮尚很年轻的学生们难以自持。
沈建南同样含笑。
在后来很多人会说华人在资本领域很差劲,因为全球最大的资本领域、金融领域华尔街完全没有华人的席位,有的只是白人和三哥,而那些人得出一个结论,华人在金融方面的智商要低于白人,也要低于三哥。
不过作为在金融界最不起眼的忽悠者,沈建南很清楚华人在金融领域在资本领域有多么变态的天赋。
毛不易,华夏大学高材生,于2020被美国通缉,理由是操作美国证券市场。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操纵市场属于违法行为,被通缉理所当然,但这件事在全球资本市场却成为了一个笑话。因为在美方所公布的证据中完全找不到毛不易操作证券市场的证据,他完全是按照美国证券市场的规则在做交易。
也就是说,美国、整个美国资本界、金融界输了,在自己定制下的规则内输了,而输了后,却想要依靠莫须有的借口来强制抓人。
不过最终毛不易跑了,回国后创建了天幕投资集团,从交易改行做了投资分析和基金管理。
“真是很期待这帮学生将来会成长到什么样子啊!”
沈建南望着台下的学生们轻轻笑着,充满恶意的笑着。
良久之后,教室内的笑声渐止。
沈建南拍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静后再次开口道。
“我想大家现在都明白决定价值的最关键因素是什么了。没错,就是资本,因为在价值中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价格,至于其他的,完全可以忽略。那么资本为什么要介入原本默默无名的君子兰,又是如何将君子兰从一文不值推到了高达上万元的价格?”
“首先,我们要知道,资本的天性是追逐利润的,全球的资本之所以分为保值性资本和流动性资本就是因为资本的天性是追逐利润,这个天性可以跨越国家、民族、甚至法律......”
“......”
第十五章 一股脑的灌输
“那么很明显,资本介入君子兰并推动形成君子兰市场的目的是利润,也就是钱。
money。
可是要怎么才能在原本毫无价值的君子兰上赚到钱?我们可以追溯君子兰在那几年发生的过程来做分析。
君子兰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和一般的花草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资本的介入下它的价格开始快速攀升,于是便有了市场?
什么是市场?
一个市场的存在必然会体现出买和卖两个特征,我们可以称之为换手,也只有换手才有这利润的存在。
那这个市场是如何形成的?
因为人的本性是贪婪的,而人又是盲目的,这种盲目性在几千年的历史中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而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绵羊效应.......”
沈建南像是一名狂客般在讲台上肆意挥洒着手中的笔墨,而在场单纯到如图白纸的学生们被他的笔墨泼到晕头转向。
尽管很多人实际年龄其实比沈建南大了不少,尽管在场的学生们后来被誉为一个时代的最顶层精英,但在沈建南所的歪理邪说下一个个如同听天书般眼神中露出痴迷光彩。
不是这些学生们不够优秀,可是再优秀、在聪明的人缺少时间积累一样跟白纸没什么区别。
没有人发现一扇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打开的大门被打开了。
包括沈建南自己。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后来把传销学结合经济学总结的东西有多么恐怖。
恐怖到就像是蛊惑人心的魔鬼。因为它所代表的意义是金钱,而金钱本身就是魔鬼。在犹如蛊惑人心的洗脑说教下,在人对财富的向往里沈建南说的每一个字都沉入了学生们脑子里。
“什么是绵羊效应有人知道么?”
无人回答。
那种对知识的渴望,那种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让所有人只是痴痴望着沈建南。
这种感觉很好,被人崇拜、成为中心的感觉。
沈建南嘴角勾了勾。
“绵羊效应只是一个说法,我想生活在农村的同学一定有不少人都见过。
当羊群在遇到一只饿狼被驱赶的时候会迷失方向,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一只羊脱离羊群率先走出,那么所有的羊都会不顾一起跟随这只头羊去走,哪怕头羊走的方向其实是悬崖。”
“沈老师,你是不是放过羊?”
突然,台下一个衣着普通长相憨厚的学生说道。
“哈哈......”
“哈哈......”
满堂哄笑声。
“羊我是没放过,可是我放过人啊!”
沈建南同样挂着笑容在心里道。
“绵阳效应只是一个用绵阳来做的比喻,虽然人类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但几千年的历史已经证明真正的领头羊其实总是有数的,而其他人其实跟绵羊没什么区别。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类一直是金字塔结构的最主要原因。
在君子兰上涨的过程中,有人看到有利可图后加入到了君子兰的买卖中,因为别人买赚钱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后便促生了市场的出现。
那如何在市场出现后可以快速制造利润?”
孙子兵法不知道大家看过么。
孙子曰:凡火攻有五
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
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
发火有时,起火有日。
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
武圣的意思很简单,要想放火得选择一个有利的风向,目的除了要烧掉地方的辎重人马还要制造敌方的军心混乱。
总结成几个字,就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再形成烽火连城的天威,之后再以天威来制造敌方的军心动摇。
在君子兰上涨的途中,君子兰市场周边总会有相关的消息,比如这位同学说的报纸报道,某某品种的君子兰有人拿一台皇冠汽车也没人愿意换,再比如周围有人一百元买的君子兰赚了一千块......
为什么会这样?
在快速的上涨中,市场中原本的君子兰被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之后在市场货源减少后后借传媒和其他人之口散播利好消息,造成人心浮动,在很多人以为一花难求的时候最早介入的资本就将手里的货源悄然撒入到了后来人手里......”
“......”
“......”
安静,异常的安静。
随着沈建南话音暂歇,教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作为还处于象牙塔的学生们哪里接受过这种歪理邪说,一个个睁大眼睛呆呆望着沈建南。
被无数眼睛盯着的沈建南轻叹了一声。
这种囫囵吞枣的灌输方式难免很不容易消化,可是他没有时间了。
是的,沈建南决定离开了。
牛逼都已经吹上了天再不离开已经不行了。
在一双双震惊、疑惑、不解和期待的眼神中,沈建南吸了口气。
既然时间不容许他再逗留,那能留下多少是多少吧。至于学生们能吸收多少,那就看个人的理解能力。
“从君子兰事件上我们验证了之前的课题,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至于价值它的存在并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重要,因为价值的最直观体现就是价格,而价格是有资本赋予的。”
“......”
“......”
再次的寂静。
短短一句话所代表的意义让在场的学生们陷入了沉思里。
渐渐的,一双双呆滞的眼神中泛起了神采,慢慢的,那一双双眼睛中蕴含的神采变得从未有过的明亮。
“啪啪啪!”
“啪啪啪!”
激烈的掌声突然爆发。
狂热、崇拜。
一双双明亮的眼神望着台上的沈建南露出了狂热崇拜的眼神,一双双缩在兜里都觉得冷的双手拍起了最激烈的节拍。
沈建南含笑不语。
为人师表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比当初忽悠了无数人给他送钱的感觉还要好。
“当当当.....”
下课铃声似乎比提前更早敲起,沈建南站在台上朝台下鞠躬道。
“同学们再见!”
“沈老师再见!”
学生们起身还礼道。
“沈老师,那按照这个逻辑,是不是一坨屎即便有足够的资本介入也一样可以成为黄金?”
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的沈建南停步,他笑着说。
“你说呢?”
“那到底什么是资本?”
是一名女生肉麻的撒娇声。
“下节课再说。”
“沈老师,你告诉人家嘛......”
“沈老师,先别走嘛……”
“......”
第十六章 恶魔的期待
七八名女生撒着娇哈哈笑着将沈建南包围了起来,更有三个胆大的女生拽住了沈建南的胳膊。
“不要总是考验我的定力啊!”
沈建南哭笑不得。
更气人的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生居然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特么到底是不是九十年代,电视里九十年代的女生不是明明都很害羞的么,这特么怎么一个比一个大胆......”
沈建南有些吃不消了,他虽然是正经人可不是柳下惠啊。
“沈老师,你别走嘛!”
“沈老师,再给我们上一会嘛......”
“沈老师......”
“哈哈......”
终于,在肆意的哄笑声中沈建南挣脱了那些恐怖的爪子。
“这帮学生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给他们一点笑脸居然敢如此放肆。”
“不过那名叫卢新月的女生还真挺漂亮......还有那名短发女生叫什么来的,居然......”
“嘿嘿......”
出了教室大门,沈建南轻呼一口气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周围没人。
所以这货脸上时而荡漾时而下贱。
他当然知道学生们其实都是在故意起哄,不过从法律上来说想想又不犯法,又没人规定想想只能是女生们想想。
“......”
“......”
沈建南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老师这个职业了。
如果不是牛皮吹的太早,如果不是收入实在太低了点现在他真想在学校再多呆一段时间。
学生们眼里的崇拜、那种肆意又不掺杂功利性的起哄、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笑容......
“嘿嘿......”
很突兀的,沈建南走着走着又奸笑起来。
笑声不再淫荡,笑声充满恶意。
如果有人听到他的笑声一定会感受到那笑声中的阴险,如果有人能听到他的笑声一定会感受到那笑声中的满满恶意。
金融,在很多人眼里跟打劫差不多。
这个行业不事生产,只做着最简单的零和游戏,所以有不少人都讽刺为金融从业者其实就是寄生虫,就是财富的搬运工。
不过作为后三十年经济系毕业的高材生,沈建南很清楚金融对于一个国家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二战后的美国在军事、经济上其实跟苏联最多只能说是分庭抗礼,可是后来苏联垮了,德国装甲车没有打败的苏联、核弹威慑没有服输的苏联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十几万亿资产在分崩离析中化为飞灰,无数人从中产阶级变成了穷光蛋。
究其原因,是因为苏联的对手有着最先进的金融手段,超越苏联一百年的金融手段。
也正是有着最先进的金融手段,强大到让整个东方都颤抖的苏联被兵不血刃的全面瓦解,也在瓦解中被抢走了万亿资产。
华国因为历史问题在金融方面的发展起步很晚,相比一些发达国家,时间上的差距几乎差了近百年。
它所造成的后果就是缺乏人才、严重缺乏人才。
可是如果这个跨度被变成了超越,如果缺乏的人才变成了超越当代三十年的水平.....
沈建南笑的很邪恶。
他很期待,很期待那些纯洁如白纸的学生们将来会变成怎样的恶魔。
“我的学生们,我真的很想看到有一天你们被全世界的人称为恶魔!”
......
华海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我跟您反应一件事,我觉得小沈老师在德行上可能有点问题。”
“怎么说?”
“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小沈老师最近的风评不太好。”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怎么回事?”
“我听说他最近在课堂上和一些学生们的距离有些没掌握好。
“你是说?”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小沈老师最近在班上和一些女学生之间的距离没掌握好,有不少人看到他和很多女生在下课后拉拉扯扯。您说作为一名老师和学生之间要是传出些什么话......”
唐解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端着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良久之后,他开口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不把小沈老师的转正再缓缓?如果真像传言他和女学生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那样我们给他贸然转正那将来对咱们学校的声誉可是很不利啊。”
“你确定么?”
“这个倒是不确定,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是真的,那后果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
“校长,您说呢?”
“我考虑下。”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
“砰”的一声,校长办公室的门被人关上了,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唐解放一人。
很突兀的,唐解放一只手狠狠攥了下。
好一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唐解放的眼里划过一丝愤怒,愤怒之中又似乎隐藏着一丝悲哀。
当年他从办公处调职到企业就是因为厌倦那种明争暗斗,后来从企业调职到学校同样是厌倦那种无处不在的明争暗斗,可是谁知道到了学校却依然避不开那种让人讨厌、让人愤怒的明争暗斗。
为什么连学校这唯一的净土都不能保持清净呢!
学生是一个国家的未来,老师是这些未来的引导者,现在国家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可为什么总有人宁可毁掉国家的未来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唐解放狠狠攥着拳头,已经能够看到皱纹的额头也露出了丝丝青筋。
他想到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如果不是一些人当初逼迫的太过他的学生现在也不会再次流落海外了。
“砰砰砰!”
突然,关着的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
唐解放连忙收起复杂的情绪,他开口道。
“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的人是沈建南。
唐解放楞了下不动声色松开了攥着的手,他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的得意门生被逼离开学校,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自己学生的学生再被人逼走。
“校长!”
“小沈啊,有什么事?”
“校长,我是来跟您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