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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之乱世妖妃全文阅读

作者:白骨骨夫人     祸国之乱世妖妃txt下载     祸国之乱世妖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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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月楼

    七月,还是暑天,京城地处偏南空气有些湿热,但这也抑制不住富家子弟们享受金迷纸醉的夜晚糜烂生活。

    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乃是京城最大青楼风月楼的地界,每日进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是平头老百姓们得罪不起的主儿。

    此时太阳已然西斜,约摸还剩两刻才会落下,这风月楼前却是已挤满了人。

    “哟,秦公子好雅兴啊,今日也来这风月楼里风流快活?”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家公子挤过人群对另一个长得还挺清瘦的男子说道。

    清瘦公子回过身,看到来者,眉头不可见的微微皱了一下,然后立马调整表情,向对方拱了拱手。

    “原来是户部尚书家的李公子,在下方才没看到您,真是抱歉。”

    肥胖公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乎:“哎~秦公子不必客气。”

    说完那张大肥脸还凑近了清瘦公子些,十分猥琐地说道:“秦公子今日来此,想必也是听说了妖姑娘今日登台的消息吧?”

    秦公子面上有些窘迫,他好歹也是当朝丞相的庶子,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来青楼里看一个妓子登台卖唱。

    “李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父高风亮节,平日里教导我身正气洁,我怎会来青楼寻一个妓子,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公子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秦公子拂袖而去,大步走进了风月楼。

    李公子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心里骂到:你个庶子在这里装什么清高,来这风月楼的哪个不是为了男女那点儿事,还受父亲教导?丞相嫡子秦风自小天资聪慧,甚至得圣人青眼,你这一年到头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丞相大人的衣角呢!

    旁边小厮见自己公子气得发红的脸也不敢作声,静静立在一旁,李公子转头看见他那副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踢了几脚。

    小厮被踹的摔倒在地,但也不敢反抗,只盼着这天边的太阳早点落,这样他家公子就会快些入楼了。

    要说到这风月楼,也是江湖上一大奇事儿,自五年前建楼至今,背后的主人从未露过面,几乎什么事情都让楼里的老鸨出面,只楼里的花魁妖姑娘更是神秘,每十日登一次台,每次奏一曲琴音,奏完便走,绝不多留,陪客人过夜更是没有的事儿,听说京城里想买她初夜的富家子弟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而且一个比一个出价高,可因为风月楼水太深,老鸨不松口也无人敢明强。

    今日便是妖姑娘又一次登台奏琴的时间,京城里的富商公子甚至王公贵胄都期待已久,只等今日一睹妖姑娘芳容。

    是夜,月挂桐疏,风月楼里已经点了燃烛,外面套着个红灯罩到整得像是谁家姑娘要出嫁似的。

    在任何一家青楼里都是这样,水里有迷药,酒里有迷药,菜里有迷药,就连这灯烛里都掺着迷药,说迷药不如迷情药更为贴切些。

    少吸怡情,多吸伤身,常年厮混在青楼妓院的公子哥,身体就没有健壮的,大多面黄肌瘦,颧骨凹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也亏得那些姑娘们不嫌弃,不过金主在手,又有谁会推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只见楼的中央有一个高台,建在一楼之上二楼之下的中间位置,这便是妖姑娘奏琴的琴台,平日里不准其他人上去。

    追捧者大多数在下面观赏,成熙熙攘攘之势,少数达官显贵验明身份之后可入二楼雅间欣赏,前面挂一纱帘,遮挡面部,防止有心人认出做文章,毕竟这风月楼也不是什么高雅之地,在朝中或是京城有些地位的人都不愿自己脸上无光。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了,下面的人哄闹起来,嚷嚷着要妖姑娘出来,老鸨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压下他们,任由事态发展。

    又过了半刻左右,楼里的牙仆(身体健壮的男子,平日里在青楼干些杂活兼打手)抬出来一个箱子,箱子呈打开状,里面空空如也,但是体积很大,足有七尺长三尺深,占了两三个人的位置。

    众人一看便知,这是妖姑娘快出场的信号,纷纷掏出钱袋往箱子里面扔钱,此时群情激奋,箱子还没平稳落地里面便已经积攒了半箱。

    下面这些人虽然不如二楼的那些贵人身份显赫,但能在风月楼花魁奏琴之时走进内楼的多数也是不缺银钱之人,那些没钱或是身份不够的,也就只能站在楼外听听余韵了。

    是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箱子便被银钱堆满,甚至还溢出来不少,撒在地上也无人收拾,只等奏琴结束再让牙仆抬走。

    二楼一雅间内,一位公子身穿月牙色长袍,手中摇着折扇,一阵唏嘘:“你看看这些京城里的富人们,去年关州大旱让他们捐点钱,像要扒了他们的皮一样,个个哭穷卖惨,现在打赏起美人儿来到是毫不吝啬,想必他们对自己家里的老母都没有这么殷勤吧!”

    桌边坐着的另一个人没有回应,执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神色微动:“雪顶龙井,这风月楼好大的手笔。”

    白衣公子笑了笑:“哈哈哈,这风月楼向来如此奢侈,据说花魁妖无格每日睡的床都是紫金檀香木呢!”

    另一个男子转头看向他,眼眸深沉:“紫金檀香木乃皇室独供,秦风你不要乱言。”

    这穿着月牙色长袍的白衣公子,正是刚刚青楼门口和李公子发生口角秦公子的嫡兄,当朝丞相大人的嫡长子,圣人口中的神童,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过目不忘,宫中藏书阁中三万册图书他也能倒背如流,朝中一众老臣皆认为其才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继承其父的丞相之位。

    秦风面色未变,直直看着另一个男子,许久淡然一笑:“别紧张嘛,这就是一个传言,殿下你也太过于严肃了吧!”

    说着还又把他那折扇拿起了扇了扇,顺道喝了一口酒。

    “这风月楼的女儿红酿的很是不错,殿下要不尝尝,也别老喝茶了。”

    秦风的建议并没有说动男子,他淡淡吐出一句:“不必。”

第二章:花魁奏琴

    收集银钱的箱子已经堆满,众人吸了燃烛里的迷情香此刻都已经飘飘欲仙起来,不断催着要妖姑娘出来奏琴。

    老鸨此时也有些急了,按理来说平常这个时候妖姑娘早就弹上来,今日怎么会这么晚?

    “你去妖姑娘房里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鸨和旁边一女婢低语道,女婢看上去很是机灵的样子,颔了下首就悄悄避开人群从后面走开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内的人冷呵道:“什么人?”

    女婢身子抖了一下,手攥了攥,脸靠向门毕恭毕敬地低声说道:“姑娘,我是碧莲,楼妈妈让我来看看你如何了?外面恩客等了有三刻了。”

    门里静了几秒钟,随后吱呀一声开了,女婢把头低着,让开路。

    走出来的是一名女子,一身红衣,衣料裁的很是讲究,正好香肩半露,女子生的高挑,却没有压人的气势,一双狐狸眼睛向上吊起,端的是一副美色误国的姿容,这要是一露面,全京城的男人魂都要被她勾走,只可惜,风月楼花魁妖无格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把我的琴和面纱带上,去迎客喽~”

    碧莲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酥了,妖姑娘这声音也是百转千回,媚而不俗,真真是个天生的祸人妖精。

    老鸨在前面站着等待,表面是一副笑颜,心底却是心急如焚,最近不太平,姑娘该不会是真遇上什么事儿了吧?

    她正担心着,却见碧莲怀里抱着凤栖梧琴走了出来,老鸨望过去,碧莲轻轻点了下头,她的心这才落了地。

    待碧莲把琴放置到琴台上,老鸨转过身去,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妖姑娘到~”

    下面众宾客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就连二楼雅间里都有几张帘子拉开了一条缝隙。

    楼中女婢们将燃烛上又套了一层灯罩,这次是暖黄色的,光柔柔的打出来别提多勾人心了。

    乐女们也开始奏乐,一位面容姣好的琵琶女先弹了第一声,然后进箫,伴着这丝竹之乐,一红衣女子徐徐走来,身姿窈窕,摄人心魄。

    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她面上覆着一层红纱,红纱轻薄针脚却织的很密,从外面看过去不太真切,却也能隐隐看到女子白皙的肌肤和下巴大概的轮廓。

    她从二楼一个专道走来,到接近琴台时碧莲扶了她一把,女子便一个纵身从二楼跳下去,不过一两米的距离稳稳落在了琴台之上,动作轻盈,将裙角带起几分,又引得台下半天轰动。

    女子落座于琴台之上,手腕微动,发出第一声弦音,这第一声琴音响起,琵琶和箫便都倏然停止,好似都败给这一弦琴音。

    又是一次拨动,琴音里满含着情绪,似怨似艾,如泣如诉,让人仿佛置身于泥潭无法自拔,又似被困于洞底呼救无门。

    二楼雅间里,秦风摇着折扇,面色安然,不像是入了这氛围里,他转头看看旁边人,那人也是如常色般喝茶,了无生趣。

    “殿下,你觉得这琴奏的不好?”他忍不住问道。

    那人将茶杯放下,思索一阵,说道:“琴声流畅自然,琴者技艺高超,付情于琴,此曲甚好。”

    “太子殿下竟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是难得一见啊!”秦风调笑道,男子撇了他一眼,他又立马正紧。

    “这妖无格妖姑娘自五年前风月楼建立之初便一直霸占这花魁之位,每十日登高台奏一次琴,每次风月楼收益都在万两之上,且座无虚席,这妖姑娘虽身在青楼却不接客,唯每年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会邀一位公子上南湖画船共同游湖一夜。”

    说到这里,秦风停了一下,故意看男子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继续说道:“而想与这妖姑娘游湖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需对上姑娘每年出的诗词,小弟不才,去年正巧对上了一句,得与如此美人儿共度良宵,现在想想,还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秦风乃是丞相嫡子,又因天资聪慧得圣上欣赏,更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称,若是他都对不上妖姑娘的诗,那这世上怕是无人可与她在中秋之夜游船了。

    男子看向他,目光深邃,深不见底:“你邀我来此究竟要说什么?”

    秦风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一阵寒风飘了过来,这太子殿下还真是不解风情,果然如传言一样,不近女色,不苟言笑。

    “殿下勿急,我马上便说到正事了。”秦风将折扇受了起来,又往太子殿下身边挪了挪,凑近低语。

    “这风月楼表面上是个青楼,可背地里却尽做些买卖情报杀人越货的事情,殿下若想得知一些关于宁王的消息,不如去问问这位妖姑娘,下月十五便又是中秋了。”

    男子此时终于有了反应,再看向高台之上的妖无格时,眼神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你替我去,下月十五我便要得到宁王的消息。”

    秦风又把折扇打开,扇出的风使他鬓角发丝动了动:“这我可无能为力了,人家妖姑娘说了,不和同一个男人游两次湖。”

    男人冰冷的目光射过来:“你的那些幕僚呢?”

    秦风摇摇头:“幕僚?什么幕僚?我有幕僚吗?”

    感受到周遭空气变得越来越凝结,秦风赶紧起身:“殿下,在下家中还有些琐事,就不奉陪了,您就在此多玩会儿,不必着急回去,告辞,告辞!”

    说完不等对方答应拔腿就跑,连桌上那坛女儿红都不要了,这可是他平常最爱喝的酒,也是风月楼的私酿,一年才出不过十坛。

    “竹青。”秦风突然停住,后面跟着的侍从答应了一声。

    “你去把我写的那张纸交给太子,告诉他好好利用。”

    竹青哭丧着一张脸:“公子,你可不能害我呀!我可是从小就跟着你,你怎么能这样!”

    秦风一脸认真,大义凛然地说道:“我也是为了我们宁端国呀!”

    竹青:“……是,公子。”

第三章:画船相见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街道上都没什么人,百姓们都在家与家人团圆,食月饼,赏圆月。

    南湖之上,寥寥飘着几艘画船,一般元宵节才是游湖赏灯的好时节,现在这游船的生意也实在是不景气。

    船家老板在岸边伸长脖子朝大路上望着,自五年前开始,这中秋夜不景气的游船生意被风月楼花魁妖无格包下,头三年里,这南湖上的画船是全数租出,多少世家公子在湖上等着那抹倩影,渴望能与之偶遇洽谈两句,那景象比元宵灯节还壮观。

    但谁知这花魁妖姑娘一但上了画船,便默不作声,既不弹琴也不聊天,只单单在船头用锦旗写着一行诗,愿意作对的公子派下人将字条献于妖姑娘的船上,如果姑娘欣赏你的才气,自会请女婢前来邀约,若是姑娘看不上,那便也没有后文了。

    这五年时间里,只有一人上了妖姑娘的画船,那便是京城第一才子丞相大人家的嫡子秦风。

    众人也就渐渐看开了,与其在此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开门的画船,不如在中秋之际在家侍奉二老双亲,陪陪妻子儿女,至于那风月之事,自有风月楼里的姑娘每日侯着,妖姑娘不是还每十日奏一次琴吗?到时再见也是一样,何必在此拿自己的疏浅才学丢人现眼。

    远远的,船家老板看见了那缓缓走来的女子,一身红衣,面纱覆面,露出的凤眼顾盼有神,摄魂夺魄,急忙上去相迎。

    “哎呀,妖姑娘,小老儿还以为您今年不来了呢?”

    妖无格挑起眉头:“为何不来,我亲自定下的规矩,自是要遵守的。”

    船家笑得合不拢嘴,非是他觊觎姑娘美色,而是自从那些富贵子弟不来湖上后,每年这个时候妖姑娘都会包下所有画船,算是弥补他的损失,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弥补的,五年前他这生意就是这么惨淡的。

    “姑娘,今日这船被租走了一艘,您可少付一艘的钱了。”

    妖无格有些意外:“租走了一艘?是何人所租啊?”

    店家老板摇了摇头:“是个仆从来租的,小老儿也不知那人身份,喏,就是那艘门前挂着红灯笼的。”

    妖无格顺着店家老板指着的手往湖上看,果然有一艘画船门前挂着一盏红灯笼,和湖水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意境。

    “我知晓了,碧莲,我们登船吧。”

    妖无格收回视线,吩咐身后的碧莲:“把锦旗挂上。”

    ——

    南湖水深,画船只在湖边上游行,大约四五艘的样子,都点着灯,在这月圆静谧的夜里美得不似人间。

    只有两艘里面有人,其他只是陪客,有个好看样子罢了,她也不喜欢每年一个人游湖。

    大约两刻之后,有什么东西轻轻扣了扣船体,碧莲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什么东西。

    “姑娘,有人递来字条,是那艘船上的。”

    妖无格懒懒地换了个躺资,把肩上虚挂着的红衫拉下来一些,露出精致的锁骨,花魁也就该是这幅醉倒人间的样子,她将字条展开,那字体一下便入了她的眼。

    “这字真是写的不错。”

    碧莲低着头,目不斜视,不多一会儿,便听见妖无格的低笑声。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呵呵,碧莲,你说这人是什么意思?这和我的诗词有关系吗?”

    妖无格一双勾人的凤眼里写着无辜,仿佛在说难道叫妖无格还是我的错?

    碧莲不知该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奴婢不知。”

    妖无格觉得无趣,将字条放在烛台之上,俗话讲纸包不住火,顷刻之间便化为灰烬。

    “既然人家喜欢牡丹,那便送他一盆牡丹吧。”

    碧莲手心里出了些虚汗,这大晚上的,让她去哪里找牡丹?

    “怎么了?”妖无格不解道,“你怎么还不去?”

    听到妖无格喊她,碧莲的额上都冒出些汗来:“姑娘……咱们楼里……没有牡丹……”

    “哦。”妖无格点了点头,“那你不会去买吗?”

    碧莲不敢说不,只能硬生生答应:“是,奴婢这就去。”

    刚走出画船,碧莲就惊了,这船头上,此时竟然正放着一盆牡丹,她来回看了两圈,确定上面没有什么暗器之后,方才安下心来,但也不敢直接将牡丹给妖无格看,万一她有所纰漏,万一这花香有毒呢?

    她不是风月楼里最善使毒的,所以不敢冒这个险,还是将它毁掉吧,碧莲正这样想着,却见一艘画船缓缓驶来。

    “姑娘。”碧莲急着推门进去,“外面……”

    还未多言,外面便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船中可是妖无格姑娘。”

    这声音说不上冰冷也不算温润,不带丝毫感情,像是一潭死水,无法掀起一丝波澜。

    妖无格看看碧莲的反应,站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向门口走去。

    “姑娘!”

    碧莲刚想提醒她门口放的牡丹,妖无格已经先一步踏出去了。

    一看外面所站之人,妖无格愣了一下,绕是这些年见过不少容貌俊俏的,但生的如此令人神共愤的还是头一回见。

    男子的三千青丝整齐严谨地用玉冠束在发顶,星眸剑眉,鼻梁高挑,朱唇浅淡,肌肤白皙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病人,但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气质绝不是病弱之人,妖无格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内力的强劲。

    他身着一身黑衣,似要与身后的夜景融为一体,双手背后,腰间佩着一枚成色上好的血色玉佩,正面还刻有一个绝字。

    妖无格心里震了一下,绝,太子殿下名讳……

    “不知公子……找小女何事?”妖无格犹豫了一下,问道。

    男子薄唇轻启:“我送的礼物,姑娘可还喜欢?”

    妖无格不解,礼物?哪里来的礼物?

    这位男子身后,站着另一个黑衣男子,和他差不多高,腰间佩剑,似乎是他的护卫,只不过他的身子此时轻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在妖无格看不到的角度,太子殿下身后,手中抓着一张纸,上面是秦风给他写的'与妖姑娘对话二三事',其中第一条便写到:将以下诗句抄写一遍递进画船,并且附赠一盆牡丹,过半刻钟去询问礼物是否喜欢。

    后面站着的护卫实在是忍不住,努力使自己憋着笑,以至于身子都微微颤抖,这也太搞笑了,太子殿下撩姑娘竟然还要秦风在背后支招。

第四章:太子对诗

    妖无格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船头放着一盆开的正艳的牡丹,又联想起那张字条,妖无格笑了。

    “喜欢?公子说笑了,世人皆知,小女独爱芍药,风月楼的妈妈更是为我在后院里种满了来自西域的四季芍药,公子的心意小女领了,只是牡丹这花贵重,还请公子拿回去,就是放在我这儿,也是糟践了。”

    太子殿下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她,秦风纸上写的第二条:若遭妖姑娘拒绝,则站在原地不动,敌不动,我不动,兵法之道也。

    “嘭——”

    妖无格将画船的门重重地阖上,将太子与护卫以及那盆艳丽的牡丹皆隔绝在外面。

    护卫实在是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太子殿下催动内力将信纸碾成粉末,夜间风大,纸屑随风而散了。

    “随风,好笑吗?”

    随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人想笑的时候如果总憋着,是会憋出内伤的,他要是受了内伤谁保护太子殿下?

    “殿下,据属下所知,妖姑娘不但喜欢芍药,对城内张福记家的糕点也是情有独钟,您不如投其所好。”

    随风小心翼翼地提了个建议,太子殿下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什么。

    “你去。”

    太子殿下金口一开,随风了然地点点头,正要去那张福记将店家叫起来做上一份糕点,太子殿下却拦住了他。

    “你去把妖姑娘的船门敲开。”

    什么?!

    随风站在原地,不太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殿下,就这样去敲门,会不会有些唐突,不如……”

    太子殿下打断他的话:“子时了。”

    随风立马闭上了嘴,他们从天黑就租了条画船在这里等着,现在折腾了几个时辰,还没进了妖姑娘的画船,真的耽搁得太久,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的确不能在此滞留。

    “是。”

    随风将那盆牡丹移开,上前敲了敲门,还没开口,只听里面那个女婢说道。

    “我们姑娘说了,今日要想与她游湖,还得按规矩来,若是公子对的诗词合了姑娘的意,自可进船同游南湖。”

    太子殿下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船头挂的那面锦旗,上面便是一句诗:

    娇颜易老人憔悴,金钗银杯惹人醉。

    他思索了片刻,回身进了自己的画船,执起桌上的狼毫金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随风。”

    随风接上字条,不用多说,这该就是殿下对的诗词了。

    两船现如今只隔不到三尺的距离,来回传递字条很是方便,随风走后,太子殿下静静坐在原地,双目微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一刻钟之后,妖姑娘的画船里传出来一阵琴音。

    其曲调不再像一月之前在风月楼听的那样期期艾艾,凄凄惨惨,故意博人同情,赚人泪水,而是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之感,似乎是心情大好。

    随风走进里间,见太子殿下正阖目听琴便没有打扰。

    琴音继续随着一潭湖水流淌,流畅自然婉转动听,碧莲起身走出去将挂在船头的锦旗取下,她知道刚刚的诗对的是合了姑娘的意了。

    一曲终了,随风开口道:“妖姑娘请您去一同游湖。”

    太子殿下睁开眼睛,掩去眼中的情绪,一撩衣袍起身了。

    入了妖无格的画船,这第一条规矩,就是来者要先喝一杯风月楼自酿的女儿红,一来表示诚意,二来增进情感,让两人之间不至于太过尴尬。

    且这风月楼的女儿红千金难求,秦风也是从去年画船之事才初尝仙酿,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喝酒只喝女儿红,也不知道以丞相大人的俸禄供不供得起。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桌前放置的酒杯,做的到很是精致,银身金托宝石镶体,华美异常,只是他的眉却不可见的微微蹙了一下。

    “我能否不喝?”

    妖无格手下爱怜地扶着琴身,抬头调笑:“怎么?太子殿下喝不得酒?还是怕我在里面下毒啊?”

    太子殿下对于对方识得自己身份并不惊讶,毕竟皇族玉佩就那样明摆得挂着,再说他原本也没想隐瞒。

    “不可。”

    妖无格这样说道,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笑意,反而多了几分认真,若是连杯酒都不敢喝,他也配不上今日想得知的消息。

    听到这两个字,太子殿下也不再犹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把空酒杯向妖无格的方向歪了一下,面色如常。

    碧莲见此把太子的酒杯收了下去,退出了画船。

    “不知太子今日想得知什么消息?”

    妖无格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太子也很欣赏这样的对话方式。

    “我要知道宁王在云州最近有什么动作。”

    妖无格将手中的凤栖梧琴放下,坐到太子的对面,身子微微探过去一些。

    “不知太子愿意用什么来交换?”

    太子坐在那里一身黑袍,看似与整个画船的华贵奢侈格格不入,但却又让人感觉相得益彰。

    他思索了片刻,答道:“东宫可做风月楼背后的保护势力。”

    妖无格笑了:“风月楼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要你身上那块玉佩。”

    太子有些意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绝字。

    “此乃皇族之物,且为父皇所赠,我不能给你。”

    妖无格坐了回去,理理身上的衣衫,有些不悦。

    “这消息天下间只有我能给你,不过一块玉佩,你还当成宝贝了!”

    “你可要些其他的。”

    妖无格在青楼呆了五年,察言观色敏锐非常,她感受到他的气息有几分不稳,便转头看去。

    只见刚刚还矜贵无双的太子此刻脸颊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但这红色极浅,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妖无格心里被萌了一下,难道这太子殿下,真喝不得酒?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脸,胳膊支在桌上,比之前探过身子去还接近太子的脸,妖无格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声音里竟带上了些媚气。

    “不,我就要你的玉佩,你给是不给?”

第五章:地下私牢

    太子的身子微不可闻地晃了一下,眼神有些涣散,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状态有些不佳。

    “不如今日先到这里,之后的价码我会派人书信给你。”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妖无格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扯得他身子晃了一下。

    “太子殿下,莫不是一杯就倒?”

    听着这调侃的语气,太子面上的淡漠终于裂出一丝缝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稳健。

    “非也,今天耽搁时辰过长,明日还要上朝。”

    妖无格还是拉着他的衣袖不放,太子无奈,使出内力向她打了一掌。

    妖无格一惊,赶紧放开袖子后退两步,差点儿……

    “随风!”

    太子喊道。

    随风身影一闪便进了内室,看到太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刚想询问却被太子的眼神打断。

    “妖姑娘,等信。”

    ——

    风月楼

    八月十五的夜里恩客少,姑娘们无事可做,聚在院子里就像寻常人家一样吃月饼,赏圆月。

    她们是妓子,年轻貌美,人比花娇,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挥金如土,肆意挥霍着青春,只是十数年之后,年华老去,若是与楼妈妈有几分交情的可留下教养后人,没钱没恩客的便要听天由命了。

    “姑娘。”

    远远的,她们看见妖无格走来,便站起行礼,头一个比一个低,甚是恭谨。

    在这楼里,她们可以得罪来寻乐子的客人,可以偶尔对楼妈妈撒娇,只有这个女子,无人敢开罪,不为别的,只因她是这座风月楼的主人。

    世人皆传,风月楼算是江湖上一大传奇,自五年前建楼以来,虽地处京城,生意却做到了国界边上,杀人越货情报买卖,样样在行,在江湖上也是信誉极佳,几乎风月楼出手绝无失手。

    而这风月楼背后之人更是神秘,江湖上无人知其底细,样貌便更未见过,不过据说是鬼卞大师的唯一弟子。

    要说起这鬼卞大师,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自二十年前开始便经久不绝。

    传说此人擅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智慧过人,曾在二十年前被当朝帝师请去破敌国阵法,大挫敌军,致使我朝军队大获全胜,与其说他是个江湖侠客,不如称之为一个真正的谋略家。

    二十年来江湖上从未有此人收徒的消息,而自风月楼兴起,这唯一弟子的名号便落在了其背后主人的身上,不知真假。

    妖无格从后院里走过,没有看跪在地上行礼的人。

    “碧莲,钥匙拿来。”

    碧莲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钥匙,连忙去房里取来。

    妖无格在走廊里来回穿梭,七拐八拐,两刻之后终于来到一间屋子外,这屋子在奢华的风月楼里很不起眼,却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碧莲打开门,里面有两婢女守着,她们与碧莲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向妖无格颔首,退到了屋外。

    两人又走进里屋,碧莲转了一个花瓶,屏风后便开了一道暗门。

    妖无格先抬步走进去,碧莲在后面低头跟着,约摸半刻之后,停在一道石门之前。

    碧莲上去扣门,三短一长,石门开了一个拳头大的小口,她将钥匙送了进去,里面便有一只手接着。

    “姑娘,奴婢退下了。”

    妖无格点了点头,再转过脸,石门便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男子瞳黑如夜,皮肤苍白的可怕,似乎是常年不见阳光所致。

    他微微颔首道了声:“姑娘。”

    妖无格喜欢别人叫她姑娘,不喜欢主人,主子或是别的什么称呼,不是为了显得亲近,只是如此即使被人听到也不会怀疑。

    男子手中一台灯烛,引着妖无格向暗道更深处走去。

    过了一会儿,暗道渐渐变宽,前面也有了更多火光,妖无格加快了步伐,男子见此也快了些。

    出了暗道,一股血腥味便铺面而来,空气中还混杂着潮湿阴冷之气,现在是在地下。

    “人关在哪里?”

    男子往深处指了指,手上一枚铁制戒指锈迹斑斑:“那边。”

    妖无格伸手,男子立即将钥匙递上,她向男子所指之处走去,男子没再跟上。

    她来到一间牢房面前,只见一个男人被铁链紧紧束缚在一根木桩之上,身上伤痕累累,地上鲜血淋漓。

    妖无格用钥匙开了牢门走进去,上去右手狠狠钳住男人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宁王手下的人都这么没用吗?这点儿刑就受不了了?”

    她一双丹凤眼微眯,如果仔细看里面还透着丝丝嫌弃,用最魅惑的嗓音说着最讽刺人心的话。

    男人有了反应,但因伤势过重实在没力气睁眼,不过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宁王……必胜……咳……咳~”

    妖无格翻了一个白眼,收回右手,嫌弃地在他身上抹了抹,但血迹好像更多了。

    她心情有些不好,到牢房外面净手。

    男子看出她的烦躁,上前说道:“姑娘不必忧心,过了今夜定将有所收获。”

    “哦?真的!”

    妖无格脸上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她知道,既然他这样说了,那明早一定会有重大突破。

    此处是风月楼悄悄设立的一个私牢,用于审讯,刚刚牢里关的男人,正是宁王的心腹,或者说是前心腹。

    宁王此人生性多疑,他落到风月楼手里,即使活着回去,宁王想必也不会再信任。

    把他抓到手里可是耗费了风月楼不少人力物力,但是值,因为妖无格知道现下宁端国皇帝身体不好,太子与宁王争位,此人口中的消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不,生意便找上门来了。

    而负责管理这座私牢的便是眼前这白衣男子,落水卿。

    妖无格第一次见他是在鬼卞大师身边,他正值年少,在毒术方面造诣颇深,跟在大师身边多年,后来鬼卞收了妖无格为徒,便将落水卿也打发给了她,声称留此人在身边杀孽太重,他一把年纪了心理上承受不住。

    一开始妖无格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但是但后来明白了,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喜欢虐杀。

第六章:东宫

    落水卿此人性格扭曲,不知是不是幼年时受了什么刺激,喜欢制毒,痴迷毒杀。

    初入风月楼,这人一月便毒死十数个客人,幸亏他们只是五品以下官员的儿子,全部被妖无格把消息压了下来。

    见他实在难以掌握,妖无格本想将其退回鬼卞处,但在某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她脑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将他的天赋用于他处,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这样,风月楼的业务也跟着拓展了,于是现在有了买卖情报这条线,楼里的姑娘们也就成了收集朝中大员秘辛的探子。

    至于落水卿,他也乐在其中,研制毒药的闲余,对某些刑具也做了些改进,现在毒刑双下算是这京城逼讯第一人。

    妖无格愉悦地离开了,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

    第二日一早,碧莲就在妖无格门口候着了,但姑娘向来晚起,她也不敢敲门。

    日上三竿,房中女子翻了个身,悠悠转醒,待洗漱完毕,碧莲呈上一封书信,信封外面还印着金印。

    妖无格打开信,上面的字体很是好看,和昨晚一样。

    信上写着:玉佩暂借姑娘一用,皇族之物,事关重大,一月后归还。

    妖无格笑了出来,还要还?皇家之人果然小气,连枚玉佩都舍不得,她查看了信封里面,血色玉佩果然在里面。

    拿出端详一番,玉是块好玉,温润透彻,触手生温,只是上面刻着的字就没那么讨喜了,怎么看怎么碍眼。

    “碧莲,帮我收起来吧。”

    碧莲没有多言,拿起小心收在一个珠宝匣子里。

    “落水卿那儿情况怎么样了?”

    妖无格突然问道。

    碧莲从袖中抽出一张纸:“审讯结果皆在这里,请姑娘过目。”

    妖无格摆摆手:“我不必过目了,直接送到东宫,走暗线。”

    “是。”

    三日后,据可靠线报,东宫遭刺客入侵,来者极其凶悍,辣手无情,屠杀东宫婢女仆从百余人,太子玉清绝毫发无伤。

    ——

    时间一摇一晃又过了半个月,九月份天也就凉下来了。

    外面下起了第一场秋雨,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妖无格在自己的小阁楼上倚着栏杆看雨,想着明晚登台奏什么曲子好。

    碧莲从内楼里走出来,一路上脚步不停,低头疾行。

    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之后,她来到妖无格门前。

    “姑娘,楼妈妈让我来送封信。”

    妖无格伸展了一下身子,从栏杆上下来,从门缝里取来信。

    碧莲其实整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楼妈妈身边待着,只有妖无格有需要时才过来伺候,而妖无格平常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环绕的感觉,闹心。

    一看信封,妖无格眼睛一亮,这是用一种特殊材质所制,极其难寻,一看便知是谁送来的。

    信上的笔迹还是那样规整厚重,带着浓浓的时代气息。

    汝师母近日患一奇病,药石无医,知你平日在楼里无聊,需徒儿替为师寻一味药,此药珍奇,唯东宫典药监内存有一株,此去艰险,找落水卿带上些防身之物,速战速决。

    妖无格放下手中信纸,陷入沉思,这师傅又在搞什么名堂,师母好好的怎么会突染奇病?

    还未思量清楚,门外便传来一阵扣门声。

    “何人?”

    妖无格心情有些烦躁,语气也不太好,来人停了几秒,唤道:“姑娘。”

    落水卿?来的这么快。

    “进来吧。”

    妖无格换了个姿势,将信纸随意扔到一边,落水卿走进来,看了看她,笑出了声。

    “姑娘不愿去东宫?”

    妖无格白了他一眼,何必明知故问,落水卿也不再说笑,从怀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这药从他苍白的手中接过来,还真是令人心惊胆战。

    “瓶上有药的名字和用量,至于药效……”他顿了一下,“不会差就是了,姑娘用过便知道。”

    妖无格看了看几个瓶子,名字都是什么紫藤萝,白玉兰这样的花名,这谁能看得出药效啊?

    落水卿也不过多解释,这人向来不可与常人同论,毒药制成这样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咦?”

    妖无格看到什么新奇的,其中一个瓷瓶上竟然写着芍药二字。

    落水卿见此以事忙为由先行告辞,这让妖无格更加怀疑瓶中装的到底是什么了,不过这光靠猜也是无用的,等到了东宫用在别人身上试试就是了。

    前段日子,东宫遭暴徒血洗,女婢仆役失了大半,如今正在重新招募,要求身家清白,勤勉知事,这正是一个机会。

    ——

    玄武大街

    街上来往人员稀少,这里是朝中王公贵族的府宅所在,远离市区,为了减少喧闹。

    太子殿下所在之东宫更是玄武大街最僻静的所在,左临丞相府,右靠十里桃花林,春季到来之时,整个玄武大街桃花夭夭漫天飞舞,美过天上王母娘娘盛开的琼林仙宴。

    此时正值初秋,桃树上的叶子也没那么有生气了,恰如东宫里的气氛,被平白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

    一列长队从东宫门口排开,一直到了丞相府的墙东,这正是女婢选拔的日子。

    “下一个——”

    一个长得粗壮的男人站在府门口冲后面的人群高声喊道。

    人群又往前缓慢移动了几厘米,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走了进去。

    “管家大人好,小女名唤小格。”

    府门内三丈距离处,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很长,桌后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人,中间为首的就是东宫的管家。

    “姓氏呢?”

    女子听到姓氏二字,竟是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小女……小女和家母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父亲抛弃,连父亲的脸都记不清了,更何况是什么姓氏,我母亲说我没有姓氏,叫小格便好。”

    管家的眼睛微微眯起:“没有姓氏,那就不算良籍了?是谁放你进来的!”

    女子似是被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小女……小女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桌后坐着的唯一一个女人看看她这身段,突然开口:“姑娘,你抬起头来。”

第七章:舞灵阁

    桌后坐着的唯一一个女人看看她这身段,突然开口:“姑娘,你抬起头来。”

    女子身上有些微抖,从进来到现在头竟是一下都没抬过,可能是因为生性怯懦的缘故。

    她小心翼翼地把头缓缓抬起,周围人都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女子眉目如画,一张玉颜芙蓉面,此时眼角带泪,比带露的梨花还娇嫩几分,桌后的女人也惊了,这是什么绝妙的佳人啊!

    “小女虽无姓氏,但母亲从小悉心养大,绝对是真真的清白人家,现如今母亲年纪日渐大了,小女实在不忍心看她整日操劳,恳请各位大人网开一面,就叫小女到东宫做点事情,什么事情我都愿做,只恳请收留!”

    女子说的情真意切,眼角又落下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一张娇嫩的小脸还真是惹人怜爱。

    女人更多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凄凄切切的话里,而是仔细注视着她的脸蛋和腰身。

    “真是个习舞的好苗子啊。”

    女人低声发出一句感叹,被她右边的男人听到了,男人压低声音,侧过身子对她说道。

    “张掌事,我们今日是选婢女不是选舞姬,要我说你们舞灵阁的开销也太大了,每月竟要用去千钱,是不是考虑裁些舞女啊?”

    女人这下子不高兴了:“吴掌事这是什么话!我们舞灵阁可是这东宫的脸面,舞女的舞姿在这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我张玲就敢说,除了宫里,只有在东宫才能看上这世间绝有的舞蹈!”

    吴掌事白了脸,她说的确实不错,东宫舞女天下闻名,每三年招一次人,不止京城,全国各地的人都会在海选的这一天来到京城,在东宫西侧的十里桃花林中一展舞姿,若有幸被选中,则今后只为王公贵族而舞,结交尽是天下最善舞之人,可谓是一夜翻身,平步青云。

    “行了,行了,你二人在众人面前是还要大打出手不成!”管家大人严厉地说道。

    吴掌事不做声了,但张掌事却不愿放过如此的好苗子。

    “刘管家,你看,这姑娘长得实在标致,身段也生的好,我有预感,假以时日,舞技定会有所成就,您看能不能把她给我们舞灵阁?”

    管家挑起一边眉,有些不乐意的样子:“这女子可是无籍之人,谁知是不是探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张掌事可愿负这个责?”

    张掌事笑了:“刘管家,什么无籍之人,这小姑娘不是有娘吗?有娘就有家,要是你不放心,这姑娘就入我家的籍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人无不震惊,吴掌事伸着一根指头指向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管家也瞪大了眼睛,就连那女子此时也微微动了下指尖。

    平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入自家的籍,这张掌事还真是胡闹!

    “张掌事,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管家训斥道。

    刚想让人把眼前这女子赶出去,张掌事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张精美的脸上满是自得,虽然眼角生了几条细纹,但依然遮盖不住她的风华。

    刚刚坐着不觉得,如今张掌事一站起来,那细如弱柳的腰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真不愧是当年在十里桃花林五年蝉联头冠的舞娘,岁月使她沉淀的又有了几分韵味,也便是她,将宁端国的舞技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十六岁独创的凌霄舞步更是创了天下之始。

    她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华,六十多岁胡子都白了的管家不禁联想到她十六岁时十里桃花林的风姿,那支舞醉了多少京城的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比起如今风华正盛的风月楼花魁妖无格,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张玲从不胡言乱语,这姑娘我就是要留,除非是太子殿下不同意,否则这舞灵阁,她必入!”

    管家的脸色有些不好,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生争执,这张玲仗着自己舞技过人,年轻的时候就嚣张跋扈,现在年纪大了脾气真是一点儿没改,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会容她!

    就在当场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从里院出来一个女子,她一身浅绿色女婢装饰,左眼处缠着白布像是受伤了,走到管家身边低语几句,管家的脸色立马轻松起来。

    “好,老夫知道了。”

    管家捋一捋自己的胡子,再看向女子时眼中已经没了恶意。

    “张掌事,今日你运气好,这女子便受到你舞灵阁去吧!”

    张玲听言本来带着怒气的脸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激动地跑出来拉着女子的手转了好几圈。

    女子脸上泪痕未干,知道自己可以留下来心里也是欣喜,从今日起,她便算入了东宫了。

    ——

    时值初秋,风吹过来里面带着些许凉意,但也总算解了前段时间的燥热,令人心里舒爽。

    小格小心翼翼跟在张玲的身后,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衫,正是最低级的东宫舞女的服饰。

    “别担心,太子殿下为人宽厚,平日里不太过问舞灵阁的事情,但你不要以为自己只是跳跳舞做做美这几十年也就过去了,既入了东宫,天下善舞女皆汇集此处,今后勾心斗角百花争香定是不会少,这话我平时不会说,也是你这孩子讨喜,但是,我虽欣赏你的身骨,且你入了我家的籍,但你记住,今后的训练我绝不会徇私,该怎样就怎样。”

    小格细细听着,途中一直低着头,张玲在前面走也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一抹狡黠的笑容挂在她的嘴角。

    还以为无籍女子东宫不会轻易收,现在看来,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人还真是逃不过一个贪字。

    要说以风月楼的路子,给妖无格上个假户籍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有时有些挑战更能激起人的胜负欲,假装成被父亲抛弃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柔弱女子,妖无格乐在其中,但不是作为婢女接近太子而是成了舞灵阁一个舞女,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看来她得好好习舞,争取早日在这东宫站稳脚跟了呀!

第八章:矫揉造作?

    “大家先停一下!”

    张管事大声喊了几句,舞室里立马停了奏乐,这里便是东宫舞女们平日里练舞的地方,足足可容纳上千人,不过这里现在只有二百多人罢了。

    “今日我们舞灵阁新晋了一位舞女,正是我身边这位,名唤小格,诸位不必多想,现在虽不是收人的正日子,但这位小格姑娘也绝不是谁开了后门收进来的,以后既是同阁舞女,各位也需互帮互助,和谐友爱,莫要发生什么争艳斗气的事情,溅出的血脏了东宫的地砖!”

    妖无格一眼望去,这些舞女无不姿容上乘,身材窈窕,身穿皆是似她一般的淡粉色衣衫。

    “是。”

    众舞女低下身子向张掌事行一个礼,表示接受张掌事教诲,但待人走后,她们一个个脸上又附上多种表情,看向妖无格。

    有怀疑,有揣测,有不屑,有鄙夷,但没有一个眼神是善意的,她们都是来自天下各处的舞女,生长于不同的水土,遵循着不同的传统,但来此,目的只有一个——成为天下最顶尖的舞女。

    东宫舞女也分品阶,按照衣着颜色分辨,最低级的是粉色,一次往上是浅绿,淡紫,大红,这些有颜色的衣衫都是平常训练所穿的舞女服,等到真正表演时,又有演出时的衣衫。

    但不论何处,总有人游离在规则之外,东宫有五席首席舞女,可自由安排训练时间,挑选自己喜欢的舞师,不必循规蹈矩穿规定颜色的衣衫,平日可着常服,甚至在东宫里的地位可比张掌事,而掌事的地位又可和副管家相提并论,由此可见太子对舞女的看中,听说这一切皆是因为当今皇后,也就是太子殿下的母亲善舞且爱舞如痴。

    “新来的舞女,站到最后面那排去!”

    妖无格看到说话人,那也是个穿粉色舞衣的女子,但看上去年岁大一些,像是个管事的。

    她低下头,尽量不让周围人看见自己样貌,直直走到最后面,跟着其他人一起开始练习舞蹈动作,但是毕竟从未接触过舞蹈,身子硬是一方面,记动作慢又是另一方面,真不知道张管事是怎么看出来她有舞蹈天赋的。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妖无格看到所有舞女都向一个方向走去,于是分析那边是中午用饭的地方。

    一个长长的队伍排着,妖无格低着头走在最后面,她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快找到灵药然后抽身而去。

    半个多时辰过去,前面所有人终于打完了饭,轮到她了,可是妖无格走到跟前的时候,打饭的舞女摊开两只手表示,什么都没有了。

    她无奈的脸上隐藏着一丝嘲讽,妖无格看看已经干干净净的饭桶,里面根本看不出来原来装了什么饭。

    “罢了,既然没有了这顿我就先不吃,也不能为难姐姐不是。”

    打饭的舞女看这人还挺识抬举,也没打算进一步为难了,但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样貌清秀的舞女脱口而出:“岂止是这顿,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你的饭啊,妹妹!”

    妖无格的眼光向说话人投过去:“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那舞女见她看过来也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直接站起来与她对视:“我说,这里没有你的饭!”

    “浅浅。”

    旁边一个矮个子舞女小心翼翼拉拽她的舞服,眼神示意她还是不要生事,但她却一把甩开她。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本小姐在舞灵阁呆了这许多年,从没见过选拔之外进来的,你说她不是走后门是什么!不过看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也不像出身什么名门贵族,八成是张管事的什么远方亲戚,还敢来这里丢人现眼,也不看看自己刚才扭的那两下像什么样子!矫揉造作!俗!不!可!耐!”

    妖无格的眸子随着浅浅的话一点点暗下来:“你说什么?”

    浅浅双手在空中不断的挥舞:“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你矫揉造作!俗不可耐!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凌空响起,周围的舞女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甚至连咀嚼都忘了,亲眼看着妖无格将浅浅的一只胳膊拉过去,在空中生生扭了半圈,她们都吓傻了。

    虽说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但她们毕竟只是一介女流,自小习舞,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血腥暴力的一幕还是第一次看见。

    几秒钟过后,刚刚拉浅浅的那个矮个子舞女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你疯了吗?这可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快松手啊!”

    她虽然吵闹的凶,也离得最近,但就是没敢动手扯开妖无格。

    妖无格也没有理会她,而是盯着那个叫浅浅的舞女,眼里威胁性很强:“你刚说谁矫揉造作?”

    她的声音很好听,此时还故意把尾音提了上去,脸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是很在意。

    绕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该吓傻的时候还是要吓傻的,浅浅一条胳膊被扭着,整个身子也歪到一边,面目狰狞,呻吟不断,那还顾得上什么矜持脸面,连忙求饶:“好姐姐,是我该死,我说错话了,快把我放开吧!胳膊要断了!”

    妖无格慢慢卸了手上的力道,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放开浅浅时,她再次朝反方向狠狠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女人的尖叫又一次冲破天际,舞女们惊得闭上了眼不敢看。

    “别担心,你的胳膊脱臼了,我刚刚只是好心给你接了回去,这样就不用麻烦医官了,你说是吧,浅浅妹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你管这叫接脱臼?

    第二天,舞灵阁新晋舞女小格姑娘将礼部侍郎的女儿王浅浅胳膊扭断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整个东宫的笑谈,当然,因为遭殃的不是他们。

    但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此事竟然无人追究,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小格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先是被张管事破格录入,再是伤了礼部侍郎的女儿而不受责罚,难道她背后还有什么厉害的主儿?

    这些眼下抱怨妖无格残暴无礼的舞女们此时还不知道,不久之后,妖无格血洗三阶舞苑时,她们还得感谢她这时的不杀之恩呢!

第九章:许主事

    第二日,妖无格明显感觉到舞苑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她也不在意,以前在风月楼的时候,低气压是常有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昨晚没睡好,今天有些困,最好谁都别惹她。

    “小格姑娘。”

    听见有人叫她,妖无格转头看看,小姑娘年纪不大,大概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还没长开,很是稚嫩。

    “何事?”

    妖无格打了个哈欠,不睡在金丝楠木雕床上这夜可真是难挨。

    小姑娘欠了欠身,说道:“奴婢双莲,许主事请您过去一趟。”

    妖无格看着双莲:“许主事?”

    双莲解释道:“许主事是四阶舞苑的主事,请小格姑娘这边移步。”

    行事稳重,不卑不亢,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真不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妖无格心里赞了一句,她风月楼还真养不出如此女婢。

    约摸半刻钟之后,妖无格跟着双莲来到一间房前,双莲福身后离开。

    还不等她扣门,房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全身素衣的女子走出来,娉娉婷婷,步步生莲。

    “小格姑娘。”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即使在初秋也感到一阵暖意划过,她正是那种生来便容易让人感觉亲近之人。

    “许主事,听说你找我?”

    妖无格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些,但由于性格原因也不会自来熟,于是淡淡说道。

    许主事没有在意她语气里的疏离,侧过身子好似邀请:“不如进来详谈。”

    妖无格没有拒绝,走进了许主事的房间,果然房里便像她这个人一样,素净淡雅,一股浓重的墨香袭来,是来自南方上好的尚云墨,原来她不止爱舞,也爱墨成痴。

    “实不相瞒,小格姑娘,今日唤你前来便是为了昨日之事。”

    许主事率先开口,坐在位子上的妖无格有些疑惑道:“昨日?昨日什么事?”

    许主事失笑:“姑娘不必装傻了,礼部侍郎在朝中虽说不是什么要职,但为难起人来还是很有一套,太子殿下听说后很是不悦。”

    妖无格双腿交叠,翘了个二郎腿,满不在意:“太子让你来的?他最近该是管不着这些琐事吧!”

    妖无格仔细观察着面前这名女子的细微表情,这女子无论容貌气质都比舞苑其他人高出一大截,一举一动也是别有风韵,不过她此时面色未变,倒是令人感觉有些无趣。

    “小格姑娘此话怎讲?太子殿下的事你我岂可妄谈,只是昨日之事影响恶劣,姑娘今后行事还是稳妥些,否则我们这东宫庙小,姑娘还是寻个别的去处。”

    看不出来,这许主事表面打扮的很是素净,说起话来竟是如此不留情面。

    妖无格的二郎腿没有放下,反而还开始晃荡起来,许主事没有去制止,一个小小的四阶舞女,这幅样子对一个主事来说已是很不尊重,更别说还妄论太子,可是她除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警告以外竟也没别的意见,这不禁让妖无格有些轻微的怀疑。

    这东宫里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她继续待在这里的对东宫来说尤为危险,不仅仅是内部秩序的紊乱,更有朝堂江湖的局势需要平衡,太子怎会留她肆意妄为?如果不知道,妖无格又再次深深的看了许主事一眼,她又是怎么能轻易进来,并且在犯事后不受责罚的?

    就在妖无格脑中还在百转千回的时候,许主事又开口了,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些苦口婆心的意味:“如今正值初秋,虽然时日还早,但再过五个多月就是年关,东宫舞灵阁需面圣献舞,张掌事的眼光一向很准,你看上去的确是个练舞的好材料,但目前也只能让你在四阶舞苑跟着练习,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是呆了数年的老人,你如若想在她们中间脱颖而出,一舞成名,脱奴籍,步青云,刻苦流汗是少不了的,今日在此提点你是看在张掌事的面子上,以后莫再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与你无益的事情上,勤加练习才是正道。”

    听着听着,妖无格顿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好像开始往什么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她来又不是比舞选美的,早日拿到那味珍稀草药才是主要目的,听许主事这意思还是要培养她的舞蹈天分不成?

    “许主事,实在不好意思,我自小家中贫困,没习过舞,这面圣献舞之事还是留给其他姐姐们吧!”

    妖无格将二郎腿放下,正准备告辞,许主事竟然一把拉住了她,许主事似乎开始急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在四阶舞苑呆了这许多年了,还从未见过你这等不思进取的舞女,面圣献舞,那是多荣耀的事情,只有二阶及以上舞苑可参与,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得见陛下一面,你如今有这么好的优势条件,不好好利用还要推给别人,你好好想想,若真能在圣上面前展露头脚,那在东宫什么地位,在天下舞女中又是什么地位,过上几年跳不动了回东宫当个主事,或是寻个好人家嫁了,若是有首席舞女的出身,那给三品大员当个妾室也是配得上的!”

    妾室?妖无格白了许主事一眼,继续想往外走,许主事一看也劝不住她,重重叹了口气,脸上一阵懊悔,肯定是自己刚才没发挥好,说的不够诱人。

    “等等,你刚才说,首席舞女在东宫什么地位?”

    许主事见妖无格又折了回来,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惊喜的表情,一下子把妖无格又拉回到椅子上,妖无格嘴角抽了抽,怎么这么殷勤,难道舞女升阶主事还给提成?

    “小格姑娘,是这样的,东宫舞灵阁共设五席首席舞女,不受寻常制度限制,无论是衣饰举止还是习舞时间皆可自行安排,地位几乎与张掌事相同,而舞灵阁的掌事相当于东宫副管家,只是平日里不打理那些杂事罢了,另外权利也是不俗,放眼东宫除了太子殿下的私地畅行无阻,就连管家见了都得敬她们三分。”

    妖无格对前面的待遇没什么感觉,只是最后这畅行无阻一条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明白了,只是许主事,这东宫为何对区区舞女如此看中?”

    许主事浅浅一笑:“我们自然都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娘娘她乃太子殿下生母,自小习舞,从五岁开始便爱舞如痴,这东宫舞灵阁也是由她一手设立。”

    妖无格道:“原来如此。”

    了解完东宫舞灵阁的这些事情,妖无格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她暂时在东宫不能来去自如,也不知晓草药的确切位置,不如先给自己寻个方便的身份。

    只是妖无格没有看到,在她走后,立于门口刚刚还对她苦口婆心谆谆教诲的许主事,如今换上一副没有表情的脸,说不上可怕,但有股淡淡的寒气,双眸幽邃,深不见底。

第十章:开骨

    从许主事处出来,妖无格便到了舞苑的练舞厅,和昨日一样,她站到了人群的最后面,但很快她便看到,舞女们小心翼翼地给她留出一条小道,通往第一排的位置。

    妖无格没有去,既然天赋异禀,在哪里学都是一样的。

    “小格,来前面。”

    许主事?她来的这么快?

    只见许主事还是身着刚才的那一身素衣,站在最前面和她招手,这是给她公然拉仇恨吗?

    站定位置,许主事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姑娘们,昨日我身体不适告了一日假,所以今天需把昨日未授的课一并补上,各位注意跟上。”

    话音刚落,一旁的琴师便开始拨弦,前奏刚起,便可听出此人琴功不俗,妖无格眼中一阵赞赏,这和风月楼擅琴的姑娘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伴着琴师流畅温润的琴音,许主事开始了动作,她时而如灵猫般灵巧时而似花朵般柔美,依着优美的旋律上下翩飞起舞,素白的舞衣也无风自起,一时间恍若误入凡尘的仙子,令人呼吸暂停,大饱眼福。

    这舞步不算很难,但极讲究技巧性和身体的控制力,而且动作繁复非一时半会儿能记住的。

    一舞终了,许主事停了下来,额上没有一丝汗珠,呼吸也未乱,当真是基础扎实舞技高超。

    “接下来你们自己练习吧,小格,你跟我来。”

    就只演练一遍,她们能记住吗?妖无格往后看了一眼,众舞女们都开始了动作的回忆训练,不得不说,能进舞灵阁的果然不一般,皆记忆超群且腰肢灵活。

    许主事把妖无格叫到一边,来到一面墙面前:“你之前没有练过基本功,这个过程很苦,其他舞女们都有自己的舞要练,就让我亲自帮你开骨。”

    开骨……怎么听上去这么恐怖!

    还不等妖无格消化这个词的意思,许主事已经魔手一伸将她一把扣在墙上,然后用一条腿抵住她的腰,又用右手去掰她的腿。

    一顿操作之后,妖无格的腿已经从身后被掰到了墙上,于是现在她整个人都呈一个弯曲的弓状,右腿像一只毒蝎的微针高高地翘着。

    “啊——”

    一阵痛呼从妖无格口中传出,震耳欲聋,正在练习的众舞女回头看看正被许主事开骨的小格姑娘,脸上皆换上了同情的目光,果然人还是要善良一些。

    约摸半刻钟之后,许主事终于松开了手,妖无格的右腿解放,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落,怎么会……这么疼!

    妖无格自小习琴,这门技艺无关身体的控制,只需四季保养双手,习练心性,若是有天赋之人,经年累月自会习成,所以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妖无格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琴凳上,练琴,如今一下子叫她练舞,不得不说,难度不小。

    “我说许主事,你下手能不这么狠吗?”妖无格努力抑制住自己几乎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着后槽牙说道。

    许主事也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要控制住一个成年女子可还真是不容易的。

    “这叫什么狠,刚刚只是一个简单的热身活动,你的身子挺软的,只是之前没开过骨,不禁压,之后还要加上七七四十九个开骨动作,这样坚持上一个多月,骨应该就彻底开了,之后的练习也就会轻松很多。”

    “一个多月?”,妖无格几乎要喊出来了,“这么久?”

    许主事做了个手势,示意看热闹的舞女专心练习,转头没有理会妖无格的抱怨,直接说道。

    “双腿打开,呈一字形,背挺直靠到墙上。”

    妖无格顿时觉得自己听从张掌事的安排进舞灵阁是个错误,当初她为什么要亲自来东宫,为什么不能派个人去,就算是落水卿那个怪人也好啊,现在好了,还得学舞开骨,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时间像是被蜗牛世界里跑得最慢的一只蜗牛背到了背上,过得特别慢。

    几个时辰过后,天色渐晚,舞女们已经散了班,各自回去休息了,舞室里只剩下妖无格和许主事两个人。

    此时两人皆已疲惫不堪,尤其是妖无格,整个舞衣都被汗水浸湿,汗水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使地面变得有些湿滑,说实话,她这辈子可能都没出过这么多的汗。

    再反观许主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毕竟是从事体力活动多年,还是能稍微好些。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也回去休息休息,明早继续。”

    许主事虚弱地说道,虽然语气有气无力,但她的眸子中亮晶晶的,她真的是发现了一个练舞奇才,准确来说是张掌事发现的,但这不重要,是她给她开骨的,她是启蒙,相信小格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而事实证明,她之后确实是忘不了了。

    妖无格突然说:“许主事,我们继续吧!”

    “什么?”

    许主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已经给她已经开了一天的骨,平常人这一天大多根本坚持不下来,小格能坚持下来她已经是很赞赏,但现在竟然还要继续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格,我知道你想上进,但习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长时间开骨对身体有极大的损伤,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夜,明日继续。”

    “不!”妖无格斩钉截铁地拒绝,“你也说时间不多了,年关的时候我想在陛下面前献舞。”

    许主事浅浅地笑了:“给陛下献舞可不是易事,二阶舞苑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短短几个月几乎无人能做到,你若是真有这个心思,今年先把基础打好,争取明年的机会吧!”

    妖无格似是没有听到许主事的话一样:“每晚加练三个时辰,需要几天才能开骨完。”

    “此事不可,这样你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怎能有心力练习,习舞不是磨时间,还要劳心费力!”

    许主事向来很不赞同舞女们彻夜练舞,人在夜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不如白日里专注,这样不但起不到好的效果,可能还会落下一身的病。

    但妖无格态度坚决,不容反驳,她一但下了什么决定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许主事若是不愿帮我大可自行离开,只需将动作交给我,我可以自己练习,你回去休息即可。”

    许主事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好!那你就在这里练,我就不信,这样你明日白天还能有心力继续!”

    妖无格眼里放着光,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沉着冷静:“把所有动作都教给我。”

第十一章:考核

    “看见了吗?人家在开骨呢!”

    “开骨?这是开骨吗?我怎么看着姿势有些奇怪呢?”

    “我看她是在练习舞蹈动作吧,难道昨天我们走后许主事偷偷给她开小灶了?我就知道这女人背景不简单!”

    “什么呀!我看她就是在瞎练吧,小心闪了腰!”

    一大清早的,一众舞女就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对着一面墙壁议论纷纷,场面之热闹堪比每年的上元灯节,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这两日名气大噪的小格姑娘。

    此时小格姑娘正在墙边做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以她们没有多少年的浅薄见识来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锻炼哪个部位的。

    小格姑娘整个人呈倒立状,但和倒立有些不一样,她的脖子和上身几乎成了个垂直角度,且不用双手撑地,全靠脖颈尾处的脊椎骨支撑整个身体,看上去好像头断了一样极其恐怖,另外上面的双腿呈人字形大开,超过了水平程度,双手扶腰两目紧闭,平缓起伏的胸膛预示着她还活着这一事实。

    “怎么都聚在这里,不用练功吗!”

    身后传来许主事的怒喝,众舞女缩了缩脖子不再看热闹,赶紧四散跑开去练习昨日许主事传授的舞蹈。

    她们都记忆超群,但不代表能把一支舞跳好,每次许主事传授过后她们都需要花费几天甚至半月的时间来消化融会贯通。

    遮挡视线的人不在,许主事把目光放在妖无格的身上,看着她古怪难看的姿势,优雅如她也不禁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小格,你就是这样开骨的?现在还行吗?”

    在许主事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妖无格就睁开了双眼,出乎意料的,里面没有疲惫不堪的死气,而是一片清明。

    一个后空翻让自己的身子解放,简单活动了两下,妖无格对许主事说:“我觉得你昨日教的动作不够贯彻,于是自己琢磨了几个动作,效果比你的要好。”

    许主事浅笑,那笑里分明带着一丝讽刺:“这开骨动作乃是多少届天下元老级舞女研究成的,若是随便哪个人都能随意修改,那可得了?”

    妖无格不在乎她信不信,有时只需跟着自己的心走,时间自会告诉你对错。

    “我先回去换身衣服,麻烦你等我一下。”

    许主事看到她一身被汗水浸湿的舞服,过了一夜都粘在身上,想必一定很难受。

    “你还是回去睡两个时辰,我就在此授课,之后过来就可以了。”

    “不用,我已经睡过了,一会儿就来。”说完还朝许主事抛了个媚眼,似乎心情很好。

    妖无格说完大步走开,明明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许主事却好像看到随风肆意飞舞的舞裙,难道眼花了?

    妖无格果然没有失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又穿着一身干净的新舞衣回来了,许主事看着自远处姗姗走来的妖无格,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小格,如此下去,你的身体......”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妖无格连走路都变得轻盈起来,她将舞袖轻飘飘地一甩,还真是颇有几分舞女的灵气:“放心吧,许主事,我自有分寸。”

    许主事看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丫头片子,吃上几天苦就知道这彻夜习舞的难处了。

    这日,许主事继续指导妖无格开骨的动作,必要时还会出手给她提供些辅助,然而她惊奇的发现,妖无格的身体柔韧度和控制力竟然真的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算不算突飞猛进,但真是不想只练习了一天一夜的样子。

    “小格,你之前真的没练过舞?”

    妖无格正在做一个自己研发的高难度动作,无暇和许主事说话,随意的点了点头,许主事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的几天,妖无格每日都彻夜练习,每每到了白天许主事来授课时,她才回去换舞衣,然后继续回来接受许主事的指导。

    舞女们忙于练习许主事之前交的那段舞蹈,也没人埋怨她的偏心,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但不敢说出来罢了。

    今天是许主事检验舞女们习舞情况的日子,短短七天时间,不知道她们练的怎么样?

    妖无格依然站在最前排的位置,上一次站在这里还是七日前许主事来授课的第一天,她实在不知道许主事为什么非要她站在这里,舞技不好舞龄还低,难道天赋真的能当饭吃,仅仅一眼就看出她大事可成?虽然她也并不怎么想否认。

    啪啪——

    许主事拍了两下手,示意各位舞女都往她那看。

    “七日已过,依照我们四阶舞苑的惯例,今日考核能流畅优美地跳出之前教的舞,且达到标准的可以得到一枚莲币,积攒三枚莲币则可直接升入三阶舞苑,大家都按照顺序站好,我们的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

    莲,是东宫舞灵阁的象征性花饰,代表着高洁无暇不染不妖,每阶舞苑皆可自行印制莲币,且皆有自己的特色,一眼便可辨出,这种莲币一开始是奖励给表现好且天赋高的舞女仅视为奖励,但时间长了,这莲币也成了升舞苑的必备过关工具,并且每个舞苑对于升级所需的莲币都有不同的要求。

    七日一次的考核开始,成败在此一举,舞女们按照顺序站成整齐的一列,妖无格很自觉地站到了旁边。

    第一个舞女走上前去,穿着统一的粉红色舞衣,姿势优雅,妖无格感觉这人有些面熟。

    “舞女柳青。”

    她恭敬地向许主事福了一礼,听到她的声音,妖无格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天帮礼部侍郎家女儿说话的那个矮个子舞女么,真不好意思,你一个人走过来一时没看出来你矮。

    柳青站定,琴师一双素手开始弹奏,流畅的曲子响起,她也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柳青看上起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已经在舞灵阁里习舞四年,但是莲币却是一枚也未曾得到过,因为那并不看舞龄,跳的不过关就是不过关,即使你已过了适合跳舞的年纪,若是一直没有长进主事也绝不会给你加同情分。

    不过她当年也算是个好苗子,十二岁自十里桃花林被选中,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四年的练习也让她舞技娴熟不少,只是可惜,在偌大的舞灵阁中,她的进步实在是入不了眼。

    “停!”

    许主事一声怒喝,双眼中充满冷漠,一看她面色不善,柳青赶紧停了下来,一时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第十二章:曦若

    柳青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许主事坐在最前方的一把檀木椅子上,屁股没有挪动一下。

    “你跳错了一个舞步知道吗?”终于,许主事开口,面露失望。

    柳青终于是忍不住,眼角蓄着的泪流下来一滴,她当然知道,记舞步是一个舞女最基本的素养。

    许主事看到她哭眉头又皱了几分:“滚出去,下一个。”

    妖无格听到这话也是惊讶了一下,原来仙子一般都许主事还会说让人滚这种话。

    “许主事,我不是记不住,是浅浅的事最近让我有些分心,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是啊,四年了,待在这四阶舞苑已经四年,她娘早就说过,既进了东宫舞灵阁,就要跳出个名堂,再过上几年再跳就不合适了,她的家世没有别的人好,只能有这一条好的出路,若是不成,便是要回去嫁给娘家表哥,她那个表哥长得肥头大耳,整日里嫖娼赌博欺男霸女,简直是京城的败类,连个纨绔子弟都算不上,因为纨绔子弟家里还得有点小权小势,他顶多就算是个地痞流氓,这也便是东宫舞灵阁最大的好处,不看出生门第。

    柳青此时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是她想博同情,而是真的怕了,考核是七日一次不错,但每人一月只有一次机会,四阶舞苑一共二百多舞女,每次只考核五十人左右,错过了这月便要等下月,十月过后又是十一月,再后面就是过年,过了年,她真的就在这里待了整整五个年头。

    一个人,坚持做一件事,整整五年,谁又希望不成功?

    这些日子,礼部侍郎家的女儿李浅浅因为养伤一直没有训练,整日里缠着她问妖无格的近况,估计也是不服气,心里憋着坏呢,这就严重影响了柳青的睡眠,练了一天舞回去还要给她讲一个时辰的话,身累心更累,以至于今日考核竟然乱了一个舞步。

    “主事,这次的舞我真的练的很用功,一定可以让您满意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求求您了!”

    柳青也是急了,跪在地上给许主事磕起了头,那声音咚咚咚的,听的厅里的舞女们心里直发慌。

    许主事冷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她。

    “你说用功便用功了?若是在场每个人都给我磕一个响头,那不都可以跳两次了?错了便是错了,等下次吧!”

    柳青还想再说什么,被许主事一个眼神制止了:“再多言下个月的考核也不用再参加了!”

    许主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青如晴天霹雳,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赶紧爬起来往外走,当她回头的时候,不少人都清晰地看见了她额头上大片的红肿。

    第一个舞女就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许主事对后面的人也更加严格了,本来柳青求情耽误了时间舞女们心里就有些不爽,现在被她连累过关率下降她们就更加痛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矮子。

    舞女要求身材纤玲珑小巧不错,但柳青未免也太低了,无论站在谁跟前都比人家矮半头,要不是当年舞技实在了得也绝轮不上她。

    “下一个。”

    许主事全程眉头紧锁,看样子对这次的考核结果很不满意,不过下面的舞女们也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四阶舞苑是人数最多的一个舞苑,不仅因为每次选拔先入这里,还因为许主事的严格。

    别看她平日里身穿一身素衣,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每天只靠喝露水就能存活的仙子,但到了舞技考核的时候还真是严肃认真,不放一点儿水,要想从她手下过关,没有十多年扎实的舞蹈基础那都是不可想象的。

    前面考核了二十多个舞女,没有一个过关,但后面的人不是因为忘记舞步这种低级错误错误,而是身姿不够柔美,说白了就是舞蹈没有灵魂。

    后面的人压力很大,平常每次考核得到莲币的就只有一两个人,如今许主事心情不好,很有可能一枚莲币也不发,这在以前也出现过,拿不到莲币也就算了,只是千万不要被许主事挑到错处,若是发挥不到前几次的水平,搞不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果然,她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停!王倩,你怎么回事,心不静何以舞?下去把这个动作再跳一百遍!”

    叫做王倩的舞女一愣,自己刚才没发挥好吗?但看到许主事的一张臭脸,她也无话可以辩驳,人家是主事,她说你错你就错,她说你不专心那你就是分心了。

    王倩悄然退场,现场的气氛又冷到另一个高度,但当众舞女看到下一个参与考核的舞女时,刚刚悬上去的心又重新落了下来。

    “舞女曦若。”

    她长得真是俏丽,身材窈窕,声音也是好听,但是最耀眼的是她的笑容,那抹笑干净纯粹,根本不受刚才乌龙事件的影响,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这个曦若是上次大选在十里桃花林选入的十三位舞女之一,而且因为父亲去世守孝一年没有参与训练,真正在舞灵阁练习的时间大概只有一年多,但是此女子天赋很高,在接下来短短一年里竟然获得了两枚莲币,搞不好今年就有机会升入三阶舞苑。

    如今她上场,相信许主事的心情会稍好一些,也能对她们这些后面的人温和点。

    琴音响起,曦若抬起玉臂开舞,她的舞就像她的人,温柔典雅,充满阳光,再加上她脸上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看她跳舞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角落里的妖无格也仔细观察着,发现这女子也算是所有跳过的人里表现最好的了,她转头看向许主事,发现许主事眼里竟然还水潾潾的,怎么了?难道是想起当年的自己了?

    众人皆被曦若的舞蹈所吸引,以至于没看到许主事悄悄抹泪的动作,但这不包括正在场上肆意舞蹈的曦若,她敏锐地发现了,并给许主事报以一抹治愈系的微笑。

第十三章:天资卓越

    曦若的舞衣在场中央上下翻飞无风自舞,娴熟的舞技也为她提供了不少帮助,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在她的身上也完全体现不出为难的地方,一切都如云流水自然天成,她的笑容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舞女,这可能就是好的舞蹈的魅力,可使人心情愉悦舒畅,愿意去享受生活中的一切美好。

    一舞罢了,现场人都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许主事最先回过神来,她此时眼中的波光已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满满的欣慰。

    “曦若,你这支舞跳的很是不错,收放自如,干净利落,洒脱中不失柔美,技艺里又携着天成,这枚莲币你当之无愧!”

    说着,许主事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的小玩意儿,比铜钱大一些,妖无格虽然离得远但也看到了上面印着的莲花,看材质好像是黄铜。

    “多谢许主事。”

    曦若落落大方,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上前双手接过莲币,让它静静地躺在手心,上面还有许主事指尖的温度,她笑得像个纯洁无瑕孩子,像是配得上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在场的人看到她的笑容都快要醉了,世上竟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练习一年就升入三阶舞苑,从此和她们这些人就再也不在一个档次了。

    “跳成这样都能获得莲币,那我也行!”

    一道猖狂的声音响起,众舞女眉头一皱朝音源看去,原来是妖无格,只见她虽然人站在墙角,但身上的气势仿佛如今接受嘉奖的人是她。

    看着她得意的神情,她们感觉不屑的啧啧声简直要脱口而出,辛亏李浅浅的伤提醒了她们一下,让她们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小格姑娘还是莫要说大话,专心练习大家都有机会。”

    一个刚刚考核过的女子开口,显然并不认同妖无格的话。

    “是啊,刚刚开骨没两天就不要在此乱言了吧!”又一个舞女接茬,怼了一句。

    许主事见其他几个舞女也想发言,于是赶紧控制局面:“好了,大家都少说一句,小格你在一旁好好看着即可,舞蹈之事我随后会教你。”

    那几个刚刚想发言的舞女狠狠翻了几个白眼,她们在场参加考核的哪一个不是自幼习舞,努力多年好不容易才进了舞灵阁,进阁以来更是一刻不敢松懈,每日勤加练习,这小格什么都不会竟然可以得到许主事的亲自指导,连开骨还是七日之前开始的,这在舞灵阁里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看来你们好像都不太相信啊,要不要比一比?”

    妖无格笑得娇媚,根本没有了第一天来时柔弱可怜的样子。

    许主事脸色有些不好看:“小格你不要闹了,你的骨还没有开彻底,有些动作做不了,再说恐怕这动作都记不熟,赶紧退回去。”

    妖无格却是一脸的不在意:“许主事,昨夜我已经开完骨了,只是今天你一来就开始考核不知道罢了,至于舞步,今天之前我确实不会,但都已经看了二十多遍,再记不住那就是傻子了吧!”

    前面考核过的舞女确实有二十多位,这样说若要记住舞步还真是不难,只是这开骨七天也太少了吧?就凭她那奇奇怪怪的动作,别说开骨,说不定对身体还有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这舞蹈动作肯定是做不成。

    “小格,开骨需数月坚持,你不过七天……”

    许主事正说着,曦若打断了她的话:“许主事,我看小格姑娘每日练习也很努力,说不定真的能跳,不如您就给她一次机会,新人都需要鼓励,我当年进来各位姐姐和主事也给我不少帮助,这样吧,若是小格姑娘能把整套舞蹈动作完整地跳下来,这枚莲币我便送予小格姑娘,正好我觉得自己资质尚浅现在入三阶舞苑还太早,也不想这么快与大家分离,权当给小格姑娘的鼓励和支持了!”

    在场舞女一听都大为吃惊,曦若竟然帮小格说话,还要给她莲币,她知道这个东西她们所有人挤破头都想要吗?

    不过小格那个废物,就算机会摆在她面前也绝对抓不住,这支舞里有好几个动作不是习舞多年的人根本做不来,不仅做不来还很有可能因此受伤,她最好是摔断腿再也跳不成舞,这样许主事才会把心思重新放在她们这些舞苑的老人身上。

    许主事听了曦若的话陷入了沉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妖无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要把自己的习舞生涯彻底断送吗?未开好骨就做高难度动作无异于自杀,显然许主事现在还并不相信妖无格已经开完骨了。

    思虑再三,许主事叹了口气:“小格,既然曦若这样支持你,那你便试一下,切记较难的动作不要逞强去做,还是要保护好身体为重。”

    虽然已经松口同意,但许主事的目光里还是充满担忧,希望她不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若是就这样废了……

    琴音前奏响起,妖无格被所有舞女围在一个圈里,只给许主事露出一个用于观看的小口,她们都不想错过妖无格出丑的这个精彩瞬间。

    起势,第一个动作,嗯……完美完成,第二个动作完美完成,第三个第四个……

    在场的人看直了眼,妖无格的舞蹈动作完成度很高,每步都不早不晚正好卡在琴音上,她不断变幻着舞步,在大厅上旁若无人,完全沉浸在其中。

    她不断的舞着,好似只要琴师的琴不停她就能一直这样舞下去,她的舞不像许主事那般优雅气质佳,也不像曦若的温暖治愈性,她有一种自己独特的媚感,是的,媚感,她的每一个动作明明高度符合要求,明明和大家的都是同一个动作,但就是比旁人多了一些味道,或者说一些灵魂。

    旋转绽开的裙摆迷了人的双眼,每个眼神投过来都柔媚多姿,柳腰细眉,面若桃花,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她呢?

    天资卓越引神凰,举世无双步步莲。

    许主事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这么一句话,这是当年皇后娘娘一舞动京城时皇帝吟的诗,也是因为这句诗,皇后成了皇后,莲花成了皇后娘娘最爱的花,后来又成了舞灵阁的阁花。

    眼前的女子双目含情,舞衣纷飞,怎么看都与清洁无暇的莲挂不上钩,但不知怎的,她就是这样想了,可能因为七日的时间实在太短,可能因为所有动作她都完美的完成了,也可能只是因为,她只是单纯的沉浸在舞蹈中了,很少有舞蹈能让她如此着迷。

第十四章:举世无双

    看着眼前不过十六岁的妖无格,许主事连泪都流不下来了,她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十六岁,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她当时正处于二阶舞苑,为了一个面圣的机会彻夜苦练,当然,她没有告诉妖无格的是,即使处在二阶舞苑,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面圣献舞的,主舞的是几位主席舞女,就连一阶舞苑的舞女也只是配角,她多想让皇帝多看她一眼啊,可惜那人的目光全在主舞的身上,全在那个叫凌沫的女子身上,后来,又过了十年,她终于坐到了首席舞女的位子,那时却已经太晚了,等她再一次面圣献舞,皇帝的眼中已经全部被那个女子填满,他们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这孩子可真可爱,她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嫉妒就像是一颗种子,一但被种在人的心里,就会开始潜伏,时间不是磨去它棱角的刀反而成了养料,这嫉妒逐渐变成厌恶,最后成了恨。

    许主事想起凌沫曾经还指导过她不够优美的舞步,真是让人反胃,她痴狂地看着眼前肆意起舞的妖无格,眼里全是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支舞的最后,许主事突然大笑了起来,妖无格将处在空中的手臂放下,疑惑地看着她,在场的所有舞女也都疑惑地看着她。

    许主事没有解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高兴,不,不能说高兴,是狂喜,凌沫,我就知道,只要我还在舞灵阁,还在这个天下舞女争相聚集的地方,就一定能发现,一定能发现有人比你跳的好,比你有天赋,比你美比你好比你年轻比你举世无双!!!什么举世无双!你才不是举世无双!

    许主事一下子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浑身不住地发抖,但她的脸在笑,在狂笑,笑得已经笑不出来但还是在笑。

    在场的所有舞女都被吓傻了,不知道许主事这是怎么了,妖无格把刚刚跳舞时不小心甩在前面的头发撩后去,皱了一下眉,真是有病!

    “小格姑娘。”

    曦若走过来,拿出一块白色的方巾帮她擦了擦汗,妖无格出奇地没有躲,因为她看到了她手上递过来的那枚莲币。

    “这是你应得的。”曦若笑得真诚而温柔,真真是一个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

    妖无格不客气地将莲币拿过来,她说的不错,的确是她应得的,又看了许主事一眼,她还在地上倒着,竟没有一个人去扶她,不过这也不干她的事。

    妖无格没有再多留,拿上莲币后直直地走出厅门,后面的考核也没必要看,不如回去睡觉,这七天为了顺利开骨可真是把她累坏了。

    依照今天的样子来看,这莲币也不是那么难拿,下个月和下下个月再跳两支舞就可以升三阶舞苑了,她也没什么想面圣的想法,只是想快点爬到首席舞女然后得到东宫四处乱进的特权罢了。

    只是这舞灵阁晋升实在太慢,也不知师娘的病怎么样了,还是等许主事恢复正常了看看能不能给开个后门快点升阶吧!

    妖无格走后过了很久,许主事才慢慢缓过来,她的眼中已不是原来的严肃冷漠,而是跳动着异样的火苗。

    “后面的人下次再考核吧,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办,你们今日就先散了,回去休息。”

    许主事的话一向说一不二,舞女们也无法多说什么,也都福礼告退了。

    走出大厅,舞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日发生的大事,曦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看样子也没受什么太大的影响,路上遇见熟人还微笑打着招呼。

    “这曦若心还真是大,真就把莲币给了小格了,那可是晋升三阶舞苑的机会啊!我做梦都想要。”

    “那怎么办呀!人家确实跳出来了,而且还真是不错呢!”

    “什么不错,我感觉比许主事跳的还要好呢!”

    “真的假的,比许主事好不至于吧!浑身一股子狐媚子味儿!”

    “你怕不是嫉妒人家吧,刚刚还说人家没开完骨跳不成呢!”

    “滚滚滚,还是担心自己下次的考核吧!”

    舞女们七嘴八舌地说说吵吵悠闲踱步,只许主事一个人几乎要健步如飞了,感受到许主事从身边走过去带来的风,曦若转头看了一眼,许主事前往的正是三阶舞苑的方向,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随即继续离开。

    ——

    东宫书房

    “殿下,都打探清楚了,风月楼递的消息没错,宁王的确在云州囤兵,但至于具体数量目前还未可知。”一黑衣男子单膝叩地,低头跪在玉清绝的面前恭敬说道。

    玉清绝身后的随风做了个手势,黑衣人立刻人影一闪消失在空气中。

    随风开口问道:“殿下,要不要再向风月楼探些消息?”

    玉清绝搬弄着右手拇指上一枚血色玉扳指,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在案上的执笔写下一封信件。

    书房里响起他清润好听的嗓音:“给云州的人送去,让他们盯紧宁王,囤兵地点和具体人数一定要查到,且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随风受命,正要离开时玉清绝又叫住了他:“过两天我亲自去一趟关州,你安排一下。”

    “关州?”随风瞳孔缩紧,“殿下,关州前两年大旱,如今百姓饥不择食已出现了人人相食的事情,那里现在可不太平,您……”

    话还没说完,随风就被玉清绝一个眼神制止了,主子做事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只能照办。

    “是。”

    云州多山,山中尽是峡谷,宁王若在此处囤兵的确不易被人发现,而且囤兵数量也是不小,只是人数多了,粮草会是个大问题。

    前年朝廷赈灾关州的粮食没送到地方,路上就被瓜分殆尽,押运粮草的官员称一路盗贼猖獗,官兵寡不敌众,遂丢失粮草,朝廷自然不会听那么多的解释,连着降了三四个官员的级,但话说回来,降级而已,关州的百姓可是饿死不少人。

第十五章:月宫神兔

    今日太阳升的格外地早,许主事一大清早就在门外敲起了门,惊起了枝头不少鸟雀。

    “谁啊!”

    妖无格烦躁地翻了个身,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更为闹人。

    “小格,你快出来,有天大的好事找上门了!”许主事的语气欢愉万分,好像天上掉了馅饼一样。

    半刻钟之后,门终于开了,妖无格还未洗漱,一头青丝随意地搭在肩头,洁白的亵衣衬得她肌肤似雪,那慵懒的样子睡眼惺忪简直一副美人初醒图。

    许主事又不免心里唏嘘,这女子真是有一副能祸国倾城的姿容。

    “你让我进去说。”

    许主事自然而然地踏入妖无格的房间,坐到圆桌旁给自己倒起了茶水,美滋滋地送到嘴边。

    “哎呀,怎么是凉的?”许主事差点把口里那凉茶吐出来。

    妖无格白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我还没起,自然是凉的。”

    自从昨日妖无格开完骨,且轻易地赢过曦若之后,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再那么刻苦的练习了,考核一月参加一次之后就混日子好了,所以以前欠下的觉一定要补回来。

    许主事也不大在意,把茶杯放下后脸上笑意未减,说实话,昨日她那么癫狂的大笑还真是把妖无格恶俗的不轻。

    “小格,我昨日去拜会了三阶舞苑的杨主事,她已知晓你的事情,愿意看你的一支舞。”

    “看我的一支舞?”

    许主事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封皮上写了“月宫神兔”四个字,妖无格接过翻了翻,里面用细笔画着一个在月下起舞的女子,从卓越的画技上可以看出女子矫健的身姿与灵巧的舞步。

    “往后几日你就用心练习此舞,有什么不懂的大可向我请教,三日后我带你去见杨主事,若能得到她的首肯,今后你便可直接跳级去往三阶舞苑。”许主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放着光,很是为妖无格高兴。

    三阶舞苑,没想到这么容易,妖无格心里这样想着转身又躺到了床上。

    “你在干什么小格,快些起来练习啊!”

    妖无格摆摆手,在床上翻了个身,肩头的衣服滑下一半,露出凝脂般细嫩的肌肤,秀色可餐。

    “不急,还有三日呢。”

    许主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离开的时候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

    东宫总占地两千多亩,光是舞灵阁便独占了八百余亩,其间舞女四百人,个个姿容妍丽,窈窕多姿。

    而这舞灵阁最早是帝师大人为其女建在京城的一个小舞坊,内部不过四五十人,皆是京城内好舞善舞的女子,后来帝师之女执掌凤印母仪天下,却还是爱舞如痴,乃至后来其子玉清绝被封立太子,皇后娘娘便将舞灵阁迁入东宫。

    当时满朝文武皆认为此举会使太子耽于声乐,不问政事,但皇后娘娘力排众议坚持如此,后来事实证明太子殿下不但没有如他们担心的那样,反而不近女色专攻朝政,十八岁的年纪后院竟连个暖房的丫鬟都没有。

    要是按照我国惯例,此等情况定会引起朝臣们的高度重视,一定会上奏皇帝给他安排几个侧妃侍妾,但本朝情况特殊,因为最终继承大统的人选又多了一个——宁王。

    宁王乃太子之兄,由已经去世的德贵妃所出,德贵妃之父何将军是当朝骠骑大将军,拥兵六十万兵马,镇守边关,德妃逝世后便一直是何将军照料宁王,且不说宁王自己自小文武双全是一个难得的治国之才,单靠外戚何将军一人的支持,兵权在手,争个皇位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以如今朝堂分为两派,以丞相秦濂为首的太子党,和以何将军为首的宁王党,两党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地里都在较劲,比功绩争权利,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没有过多干涉。

    其实朝堂之上还有一人,对此事有极大的发言权,那便是皇后之父,帝师大人,帝师自小教导皇帝帝王之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已七十岁高龄,皇后乃是其小女,按理来说帝师该是太子的忠实支持者,但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在太子成为太子的那一年选择退隐山林,众人猜测可能是为了避嫌,且距今已有十一年之久。

    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不是有什么喜庆节日,这里日日都是如此。

    妖无格穿着一身素衣,一块白色面纱遮面,行走其间,方向是一家百年老铺——张福记糕点。

    这家糕点店历史悠久,口味适宜,做出的糕点甜而不腻,是妖无格最爱的店铺之一,但不同的是平常她不需要自己去买,现在情况特殊,看来必须要亲自出马了。

    距离越来越近,妖无格脚下步子不停,仿佛口中已经能尝到那柔软可口的绿豆糕了。

    妖无格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一抹笑,心情愉悦,但当再靠近一些,她可笑不出来了,因为她连张福记的店门都看不见,排队的人已经排到了几百米开外。

    妖无格独自一人站在大街上凌乱,以前碧莲的糕点都是怎么买回来的……

    街上虽说人多,但有钱人家的马车还是照开不误,妖无格愣神的时间,从背后开过来一辆马车,速度极快,车夫看到前面站着个不知避让的女子,眉头紧锁,狠狠的将马缰绳一拉,一阵嘶鸣过后,马车稳稳地停在街中央。

    妖无格这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那首位的马距她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什么人!”

    马夫高声大喝,语气不善,车中之人似乎刚刚被闪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哪来的刁民!你李爷爷的马车也敢……”

    只见从马车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目测胖的应该走路都成问题了,一开始他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但当他看到站在他马车前那个娇俏女子时,一张丑脸上立马浮现出猥琐的笑容。

    “哎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

    虽然此女子白纱覆面看不出容貌,但就那段柳腰便可令人垂涎欲滴了。

    妖无格眼中尽是冷漠,连正眼都不想给他,但想想绿豆糕,顿时心生一计,她右手抬起,美腕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最后在眼角处停下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小女子名唤小白,出来给祖母买她最爱吃的绿豆糕,不想此处竟排了这么多的人,这样下去,就是到了晚上也买不到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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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之乱世妖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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