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没了师父的中医小徒弟
河套麦香镇渡口村。
这是一个蒙汉聚居区。
春三月中旬，上午九点多。
“小大夫！小大夫！我买一盒理中丸！”
26岁的蒙古小媳妇琪琪格来到村里唯一的诊所，在简陋的柜台前叫道。
没人应她。
柜台后21岁的小青年李茂阳手捧一本有些翻得旧了的《黄帝内经》，正咬牙切齿地读着。
琪琪格等了一等，圆朴朴的白净脸蛋上皱起弯弯的眉来，再次低声叫道：“大夫！大夫！我买一盒理中丸！”
“没了。”小青年李茂阳把《黄帝内经》从眼睛前拿开对琪琪格道。
“那不是？”琪琪格指着简陋药架上仅剩的两盒理中丸道。
“不卖。”李茂阳道。
“为什么不卖？”琪琪格扬起眉问道。
“卖不成。”李茂阳道。
“我不给别人说。”琪琪格道。
她知道卖药也是需要有证的，这个诊所的八十多岁的老大夫年后刚刚去世了，他在时上面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查，如今他去世了，由眼前这个刚跟他学医学了一年多的小青年执掌这个诊所，那是真的没资格卖药的。
可是这里距离镇上有六十多里，过河去六原县城买药的话更远，而且如今浮桥被黄河春汛冲断，又不行船，根本就去不了六原县城。
“不给别人说也卖不成。”李茂阳毫不松口，“而且不是我的问题，是你没有医生开的处方的问题。看墙上，看见了没？我的行医资格证考下来了！”
琪琪格听李茂阳这么说抬头去望墙上，果然见墙上贴着一张医师执业证书！
嘿！这小青年连高中都没念完，学医也才刚刚跟师学了一年多，怎考上医师的？
“你有证啊，我怎么不知道？”琪琪格惊讶地问道。
“刚拿到手的。”李茂阳歪歪脑袋道，“以后咱就是个正式的医生了！”
他在市中医院当主任医师的二大爷那里挂了三年多的徒弟名份，苦苦背了两年多医书，又靠二大爷给他弄来的一套套模拟考试题凶猛刷题，又跟师本村老中医郑大可学了一年多医，终于考到了这张极其宝贵的医师执业证书，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那你有证了，凭什么不给我卖药？”琪琪格问道。
“不行，你要想买药必须得有医生处方！”李茂阳一口咬死道。
其实买一盒中成药是不需要医生处方的，但李茂阳就是不给琪琪格卖药。
“那你能给我看看有什么病不？”琪琪格犹豫了好一会儿道。
眼前这个小青年也是刚刚从老大夫儿子那里盘下这个小诊所，刚开才几天，听说他现在有个隐秘的规矩，表面上谁有医生处方他给谁卖药，实际上谁让他看病了他也会给人开药，除了这两种情况外就不会卖给别人药了。
琪琪格很怀疑这个小青年的医术，实际跟师才一年多，能学到什么医术？
但是没办法，要想从他这儿买药就得让他给看病，她手里又没有医生处方。
“那倒行。”李茂阳放下手里的书，“来，我给你看看！”
然后琪琪格就见李茂阳这个小青年立马热情了起来，嗞开一口白牙微笑着，拿着一个小脉枕来到柜台一边的诊桌后，把脉枕放在诊桌上：“来，伸出胳膊来，我给你号号脉。”
琪琪格无奈地在诊桌前坐下，撩一撩一条胳膊衣袖把胳膊伸出放到小脉枕上。
小脉枕乌漆麻黑的，看起来和诊桌一样是个老古董。
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命，李茂阳辨好琪琪格的左右手，小心地伸出三根手指，中指找到那个突起的桡骨处的脉络先搭上，这里是关部，再把食指轻轻搭上寸部，无名指搭上尺部。
立马就摸到了脉，嗯，在跳。
除此之外就很难摸清楚是啥脉了。
不过，甭管它，反正咱先把样子装起来，师父说了，装着装着就学会了。
当然，脉跳得快慢咱还是数得清的。
李茂阳闭上眼睛，调匀呼吸先数一个呼吸间脉跳多少下。
好像是一个呼吸间跳五下吧？
嗯，一息五至，数脉吧？
“岐黄大大！患者数脉！”李茂阳闭着眼睛，眼睛珠子后翻，冲着脑海里叫道。
“宿主诊断有误。”
他的脑海中随即传出一道机械音来。
这是前几天进驻他大脑的所谓岐黄系统的声音。
李茂阳很怀疑这是地球上一届高度发达人类发展到巅峰期时，残留在宇宙中的无形电脑魂灵。
它们原本飘荡在宇宙中，被称为宇宙脑，然后经不住寂寞，就进驻人类的身体中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吧，这系统自称其为岐黄系统。
这岐黄系统给他定了一个规矩，四诊之中，只要他说对一诊，那这岐黄系统就能帮助他提前推演一次他的用药疗效。
正是因为有了这挂逼，他才敢把这个渡口村唯一的诊所盘下来，不然他不会做这种发疯的事的。
现在没说对，算是浪费了一次机会。
每一诊中，岐黄系统只给他一次机会，说不对就浪费了。
但脉还得搭着，装也得咬着牙装下去！
李茂阳睁开眼睛看看琪琪格：“不要紧张。”
一定是这蒙古小媳妇刚才紧张了，怕他治坏她，所以才让脉搏跳得快起来了，不然他是不可能数错的！
“不紧张……”琪琪格弯弯的眉毛微微颤抖着，小声道。
李茂阳开始对琪琪格进行望诊，然后他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你是给你自个儿买药吗？”
“不是，是给我婆婆买。”
“……”
李茂阳腮帮子跳了几下：“那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
李茂阳怀着一种想骂人的坏心情放开琪琪格的胳膊，黑着脸道：“你去其他地方买药吧。”
琪琪格急了，脾气一下子就变大了，伸出手来啪地一拍桌子，弯弯的眉毛都立了起来：“大夫！我婆婆肚子胀痛得厉害，巴特尔又不在，我又得照顾婆婆又得照顾儿子，哪有工夫去镇上买药啊！”
“那有大夫给你婆婆看过了吗？”李茂阳问道。
“没，这附近哪还有大夫啊。”琪琪格道，“不过我上次肚子胀痛，老大夫就是给我开的理中丸，吃上很管用呢。”
“你是你，你婆婆是你婆婆，怎能胡乱吃药呢？这样吧，我去给你婆婆看看！”
“那……行吧。”琪琪格犹豫了一下道。
“你还不愿意啊？我总比你强吧？”李茂阳有些生气地道。
“不是……上次给我开药的是老大夫……”琪琪格支吾道。
李茂阳顿时无语，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去世了的师父也比活着的他李茂阳强啊！
“不是，生病吃药这种事，一人管一人，一病管一病的。”李茂阳只能耐心解释道。
然后他背上师父遗留下来的药箱，里面装着听诊器、血压器、针盒等零碎小医具，还装着几盒中成药，其中就有理中丸。
琪琪格是骑电动车来的，李端阳骑上自己的摩托，跟着琪琪格一路向她家驰去。
也就三四里的路，一会儿就到了。
琪琪格家院门前栽着嘿木儿，汉语名叫禄马风旗，相传当年成吉思汗率领军队来鄂市灭西夏时就是高举着这面旗帜，后来成吉思汗葬于鄂市，蒙古人民为了纪念他，就把他的旗帜和武器仿制下来竖于自家门前，逢年过节朝拜，日久成俗，就形成了这禄马风旗。
院子里很干净，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琪琪格的六十多岁的婆婆穿着一身大棉袄，戴着外翻毛皮帽子坐在院子里，照看着已经能满院子乱跑的三四岁的小孙子。
“赛白闹！大妈！”李茂阳对着老人略略弯弯腰打招呼道。
赛白闹是蒙语“你好”的意思。
“赛，赛！”老人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
这意思是“好，好！”的意思。
第2章：实践四诊
“大妈，听琪琪格说您身体不舒服？”
李茂阳再次问琪琪格婆婆道。
这句话其实多少有些废话。
不过李茂阳主要是想再听听老婆婆的说话声音。
刚才他听老婆婆说话有气无力的，很明显中气不足，他想再确定一下。
望闻问切四诊中，望闻问三诊很多时候其实是一个同时进行的过程，在问中就一边观察了病人的形体、脸色和神色了，同时也听了病人的说话声音特征，嗅了病人嘴中和身上的气味了。
老婆婆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走，进屋里。”
琪琪格抱起儿子对李茂阳道，一边伸手搀扶起她婆婆。
进了家在沙发上坐好，琪琪格给李茂阳倒了一杯奶茶，然后也坐在沙发上，三人面对，这就算正式进入诊断程序了。
老实说，此时的李茂阳心中多少有些慌。
才跟师了一年多就没了师父，这让他心里好凄惶啊。
幸好他脑海里还有岐黄系统这个可依靠的一道保障，不然凭他现在的水平给人看病那纯粹是瞎狗看星宿了。
就比如直到此时的望诊和闻诊，他就没从琪琪格婆婆身上看出多少可资诊断的东西来。
老人家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像没有什么血色。
然而李茂阳又无法确定。
“以常衡变、见微知著、以外揣内”是中医诊断的三原则，可谁知道这老人家平时的脸色是怎样的？
如果老人家平时总是呆在屋里，一直就是这样寡白寡白的脸色呢？
那凭这个脸色也不好判定老人家此时是气血大亏吧。
再说闻诊，李茂阳此时也就听出老婆婆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再就没听出她的声音有其他的异常了。
闻诊还包括嗅诊，可他也没从老婆婆的身上和嘴鼻里嗅出什么异常的气味来。
还是先看看老人家的舌头吧。
舌诊也是望诊的一项内容。
李茂阳这样想着对老婆婆道：“大妈，你伸出舌头来我看看。”
老婆婆的眼窝中掠过一道狐疑的目光，转头看看媳妇琪琪格，见琪琪格点点头，这才张嘴伸出了舌头来。
李茂阳赶紧伸长脖子凑近了去观察。
这个舌象，算是舌淡苔白吗？
他盯着老人的舌头紧张地判断着。
正常人的舌象应该是淡红舌，薄白苔。
这个标准好记，可关键是具体判断起来，怎么算个淡红？多淡的红才算淡红？怎么算个薄白，多薄的白才算薄白？
不好鉴定啊它，全都是模糊概念，又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的界线，而且判断起来还要结合病人的通常情况。
李茂阳心中这样抱怨一下，赶紧又集中起精神来再次判断，老人伸着舌头已经有些困了，不可能伸多长时间来让他犹豫的。
好吧，就算是舌淡苔白吧。
感觉老人家这舌质，真的没有多少血色，这应该不属于健康人的舌象了，另外这苔，应该算是白的，不算是薄白了吧？当然也应该还没有达到白腻的程度。
李茂阳这样想着，定了定神，眼睛珠子略微后翻对脑海里的岐黄系统道：“患者舌淡苔白，据此判断应该是脾虚兼气血亏虚。”
“宿主诊断基本正确，获得本系统一次药效推演奖励！”脑海中立即传来了一道机械音，听起来柔和了许多。
当然，也可能是李茂阳自己的错觉。
此时他心情振奋，自然听起什么声音来都好听。
但他又赶紧警告自己要小心谨慎，再接再厉，系统的一次推演机会并不见得能让他对患者用对药的。
接下来是问诊。
问诊前，李茂阳心里先把问诊歌诀默诵了一遍。
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胸腹，七聋八渴俱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服药参机变。妇女尤必问经期，迟速必崩皆可见。再添片语告儿科，天花麻疹全占验。
嗯，这里面经期倒不用问了，毕竟这位老人家都已经六十多岁了。
“大妈，你怕冷吗？”
李茂阳开始按照歌诀顺序来问。
不然他怕忘记问哪一条。
一边他赶紧拿出手机，打开WPS中他自己的医案纪录档案准备记录。
“怕冷啊，你不见我婆婆穿得这么厚吗？”琪琪格在一边道。
一边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傻冒一个，这还用问吗？
“那，身上出汗吗？”李茂阳也不管琪琪格啥表情，继续问道。
“出吗，一会会儿就出一身汗，还热得想脱两件衣服，我硬是不让她脱。”琪琪格又道。
李茂阳顿时感到一阵懵逼，这是个啥情况？又怕冷，还又感觉热，还经常出汗？
他原本也就按照歌诀顺序问下去，没想到竟然问出了这么一个大怪象来！
我的个大妈啊，这可咋整？
李茂阳头大了一会儿，又怀疑这是不是琪琪格在耍弄他这个医疗界的未入行新兵蛋子？
抬头看了一眼琪琪格，发现人家一脸正色，很明显不是在耍弄他，再说在她婆婆的病上她也不可能耍弄他的。
“头疼吗？”李茂阳只能继续问下去，“琪琪格你别说，我想听老人家自个儿说。”
他这是怕琪琪格说不准确，同时也是想再听听老人家的声音。
“疼……”老人家弱弱地摸摸头道。
说话声音依然很微弱，像是提不起音来。
她前面在院子里说的“赛，赛”就是提不起音来。
中气不足啊，李茂阳这次确诊了这一点了。
这么想着，他脑子里灵光一转，有些想通前面的问题了！
老人阳虚，所以怕冷，而体表卫气也虚，固摄不住津液，所以多汗……
至于身热……
汗在体内本是津液，汗出多了必然伤阴，阴虚了可不就会感到热吗？
所以这些症状看起来矛盾，却是在矛盾中辩证统一的啊。
接下来，李茂阳在不断询问下，他的医案中逐渐写下了一长排症状来。
食少腹胀、体倦乏力、动辄气喘、身热有汗、头痛恶寒、小便频繁、久泻……
然后他的脑海中也逐渐拉出一条逻辑线来。
食少腹胀——说明脾胃虚弱啊——所以导致气血运化不力啊——所以体倦乏力、动辄气喘、头痛恶寒啊——所以是阴阳俱虚啊——阴阳俱虚和身热有汗形成恶性循环……
只是，这久泻，小便频繁是什么原因呢？
正拉着逻辑线，李茂阳的脑海中冒出这么个问号来。
小便频繁还可以说是阳虚不能固摄尿液，所以频繁小便，但这久泻是几个意思啊？
李茂阳意识到，他可能在问诊中漏问了什么，或者是没问清楚和准确，也可能是这个老人家表述不清楚所致？
独处藏奸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李茂阳苦苦思索着。
感觉这里面或许藏着什么玄机啊，但他也没法儿再多问琪琪格和老人家了。
两人已经很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李茂阳他师父看病从来不问人家这么多，一般都是打打面相再看看舌头，然后再搭搭脉，随后貌似随便问几句也就开药了。
开出药后，一般病人的病没几天就好了。
所以十里八乡的，来找他师父看病的人真不少。
李茂阳现在想想，他师父或许是被累死的，要不然可能活到一百岁也说不定的。
临去世前几天还给人看着病呢。
可师父他手太轻，都不开口和人要诊费的，随便病人给多少就是多少。
也因为这样吧，师父他老人家也是穷了一辈子，以致他儿子孙子都不愿跟他学医。
也就他李茂阳这个连高中都没念完就辍学的家伙，实在找不到出路了，才跟着老人家学医，结果刚跟着学了一年多，他老人家就驾鹤西去了。
人间太苦，但愿他老人家在西天过得安详快乐吧。
第3章：请教二大爷
李茂阳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琢磨着对岐黄系统道：“问诊结论，患者应该是气血亏虚，嗯，也就是阴阳两虚，主要是脾虚。”
“宿主的问诊结论太过笼统，没有说到点子上。”机械音道，“请宿主继续下一诊。”
李茂阳呆一呆，心想我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啊！
那个久泻一定藏着什么秘密的！
然而他此刻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久泻的原因了。
只得继续下一诊了。
他最为头疼的脉诊。
“大妈，我给你摸摸脉吧。”
李茂阳从药箱中掏出脉枕放到茶几上，对琪琪格婆婆道。
琪琪格给她婆婆捋了捋袖子，老人家伸出胳膊放在脉枕上了。
李茂阳小心地把三根手指在老人家脉上搭好了，闭上眼睛开始感受。
左右手摸脉大约有半盏茶工夫吧，李茂阳闭上眼睛，眼睛珠子后翻对脑海里的岐黄系统道：“脉诊结论，患者是虚脉。”
虚脉者，脉象无力，手指按下去有空虚感，一般表示虚证。
结合前面的望、闻、问三诊，脉象中的这么个大方向他还是能感知出来的。
“请宿主说出具体脉象来。”一道机械音从他脑海中传出来。
嗯，虚脉是无力脉的总称，体现了细脉、濡脉、散脉、短脉、微脉等脉力不足的特点。
“是濡脉吧。”李茂阳在心里抓阄了一下道。
“宿主回答错误，请开出你的药方，本系统可帮助宿主推演一次药效！”机械音道。
李茂阳听了有些失望。
只有一次试错机会啊，他的诊断又不够精准，就凭这样的诊断结论，他能给患者开出精准药方来吗？
然而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一道药方了。
“我给患者开理中丸。”
李茂阳口气虚虚地道。
他感觉也只有理中丸好像和老婆婆这病对证些。
理中丸也是补脾的吗。
其配方是：人参、白术、干姜、甘草。
可是一说出去，他忽然又觉得不对。
患者是阴阳俱虚啊，这几味药它温阳有余，但补阴不足啊。
但已经晚了。
果然——
“本系统推演结果：理中丸具有温中祛寒，补气健脾之功效，但对本患者的病情起不到什么疗效，反而会耗阴伤津，加重患者的病情，请宿主重新慎重考虑！”
岐黄系统的机械音客观而冰冷。
完了，芭比Q了！
这回只能用视频请教二大爷了！
李茂阳心中哀叹，这回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但实在没办法，他还得厚着脸皮面对琪琪格和她婆婆。
“我心中已经有了药方，但抱着对老人家的负责态度，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问问我二大爷吧。”
李茂阳只能这样对琪琪格道。
“你二大爷是谁？”琪琪格问道。
“我二大爷是市中医院的主任医师！”
“主任医师？这是多大的大夫？年龄多大了？”
“我二大爷……你觉得他该多大了？”李茂阳报复性地回了琪琪格一个白眼仁，“我二大爷是我亲二大爷，今年快七十了，是市中医院返聘回去的懂不懂？医术不行能被返聘回去吗？那是市中医院啊！”
琪琪格不敢做声了。
李茂阳说的是事实。
他这个挂名师父二大爷还是很牛逼的，在市医院里也很吃香，要不是他家地里农活儿忙，再加上有了岐黄系统这个挂逼，李茂阳本来还打算去他二大爷那里去“进修”一回的。
他这个二大爷还是肯拉扯他一把的，要不是这个二大爷在三年多前当了他的挂名师父，他也走不成传承中医这条路，也无法参加行医资格证考试的。
而没这个保障，他也不会跟本村已经过世的郑大可老中医学医的，不然学了拿不到行医资格证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他没念出书来，就是要靠学中医找一条出路的。
在琪琪格和她婆婆的注视下，李茂阳开始用微信给他二大爷李中通打视频电话。
打了好久，他二大爷接起了。
李茂阳赶紧把他目前遇到的情况给他二大爷说了一下，白发苍苍但很精神的他二大爷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答应了给琪琪格她婆婆来一个远程诊断。
除了脉诊，他二大爷又重新走了遍诊断程序，最终做出诊断结论：脾胃虚弱，中气下陷。
治当以补中益气丸调补脾胃，益气升阳，甘温除热。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用汤剂更好，汤者，加草头就是荡了，扫荡也，所以汤剂见效最快！”
“小阳你记住，汤剂见效最快，散剂在体内散布最广，所以作用范围也最大，丸剂用来攻坚最好！”
“小阳，你现在可不敢给人瞎开药，锻炼着给人诊断诊断就可以了！”
视频中，李中通把李茂阳这个堂孙教育了一下，他正忙着给人看病，说完就把视频给挂断了。
李茂阳挠挠头思索了一会儿，豁然开通，难怪这患者老婆婆不断大小便，敢情是中气下陷，下陷的气不断逼迫屎尿往下走啊！
还有，为啥岐黄系统说用理中丸没有疗效，因为理中丸没有升阳举陷的作用啊。
而且理中丸没有什么补阴的疗效，反而会耗阴伤津，所以用不成。
再者，从刚才他二大爷对患者的问诊中他也深刻体会到，人家他二大爷经验多丰富啊，几句话就把患者的脘腹胀痛问清楚是“坠胀痛”了，这就为诊断出中气下陷提供了最为有力的证据了！
而他自己问了半天也没问清楚。
看来问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至于这“坠胀痛”为什么就是中气下陷的最有力证据，因为中气虚而下陷，胃部缺少中气支撑，所以就开始下垂了。
西医就叫这胃下垂。
还有，补中益气丸为什么能升阳举陷，他倒也能理解。
补中益气丸的配方乃是黄芪（蜜炙）、甘草（蜜炙）、党参、白术（炒）、当归、升麻、柴胡、陈皮八味药，其中黄芪、柴胡和升麻都有升阳之效，所以整个补中益气丸自然有升阳举陷的作用了。
李茂阳这么通盘想了一遍，心中豁然开朗，同时感觉自己又增长了不少知识。
“李大夫，那你给我婆婆开药吧？”
琪琪格见李茂阳站着发愣，催促道。
“哦，我这里没有补中益气丸了，这样吧，我正好有事要去镇上一次，给你们捎带回来几盒吧，哎对了，汤剂见效更快，你们是要现成的中成药丸剂还是要用汤剂，要用汤剂的话我给你们捎带回来草药，你们自己熬吧。”
“汤剂见效快，那就汤剂吧。”琪琪格立即打定了主意。
她也明白买中草药的话，李茂阳从中挣的钱可能多一点儿，但人家这么辛苦一回，挣点钱也是应该的。
“好的。”李茂阳又道，“你婆婆这病如果喝药配合上热敷和按摩，好得更快些。”
“那麻烦你啊李大夫。”琪琪格道，“要不先吃了饭再去镇上？”
“不用不用。”李茂阳谢绝了。
眼看就是中午了，琪琪格忙得现在都没开始做饭，那他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所以琪琪格这也就说一句客套话了。
蒙古人民一般是很直爽的，不过和汉人聚居久了，也就学会汉人的一套思维模式了。
李茂阳也不想回家去吃饭了，回家又得听老爸老妈一顿唠叨，不如去镇上吃两碗面吧。
然后他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就骑着摩托往镇上去了。
第4章：中医路难行
李茂阳一边骑着摩托往东边的镇上走，一边脑子里浮想联翩。
人一过二十岁，好像立马就会成熟许多。
尤其是那种已经踏入了社会中的年轻人。
以前看似很遥远的成家立业等一大摊子的人生大事，一过二十，好像立马就摆在眼前了。
所以二十一岁的李茂阳如今的紧迫感是越来越强了。
社会上晃悠了几年，他很快就明白了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一张大学文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论你走到哪里做什么都会被低看一等，找工作不用说，就连相亲成家都会成为巨大的问题。
读大学不仅会提高你的眼界学识，更重要的是获得了那张大学文凭，从此就算被权威机构盖了章，被认可为社会的一个“合格产品”了。
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做什么这都是一块敲门砖。
像他李茂阳这种没大学文凭的自然也就会被默认为社会的不合格产品了，他今后的人生路将因此而走得倍加艰难。
因为自己的桀骜和无知没念完高中就辍学，如今这后悔药已经没处买了。
幸好他还有二大爷这么一个挂名师父，还跟着郑大可这样的乡村老中医学了一年多医，如今又靠走传承中医这条路拿到了行医资格证，当一个乡村大夫已经成为他唯一还算光明的路了。
尤其如今他又获得了岐黄系统，这是他打一场翻身仗最大的倚仗了。
但是李茂阳因此也更加紧迫了，谁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系统它会不会在哪天又突然消失掉，所以他必须趁着它还在的时候赶紧在学医这条路上往前奋进！
学中医最难的是实践，理论学了一大堆，和现实不沾边那也是扯淡。
从这一点来说，李茂阳感觉自己和中医大学里的那些中医生们还是公平的，还是可以站在一条起跑线上赛一赛的。
所以如今他特别珍惜眼下的每一个给人看病的机会，等他把四诊，辨证，推拿、针灸、正骨、开药这些实际本领学到手，那他在这个社会上也能有一条出路了。
如今，摆在李茂阳面前最大的难关就是四诊和辨证，其中尤以脉诊最难，在脉诊这一关上，他目前甚至可以说连门在哪里都没摸着呢。
跟师父郑大可学医一年多，他如今最大的收获是学懂了些理论，针灸也基本算是入门了，已经能得气了，就是脉诊这一关，始终连门都摸不着！
而学中医，脉诊是最关键的一环呢，中医大夫，最关键的还是要靠三根指头吃饭的。
师父临去世前还鼓励他，慢慢来，坚持学下去，摸脉这种事，摸着摸着就找到感觉了。
师父所说的那种“感觉”，在李茂阳看来，学到深处类似一种直觉，甚至是一种“灵觉”，真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呢。
嗯，幸好他现在有岐黄系统，虽然这系统也不给他教怎么摸脉，但最起码会告诉他摸得对不对，这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要真正学会摸脉，真的是需要天长日久地积累经验和磨练感觉呢。
直到磨练出像师父那样的一种直觉来。
不过李茂阳现在也怀疑，学习脉诊应该还是有一条捷径可走的。
那就是修炼打坐。
要真正达到摸脉的高深境界，大概也是需要修炼的。
师父生前的最后两年也在修炼，是一位四处云游的道士传授给他的。
师父告诉他，修炼其实就是一种养生方式，不必把它看得多么神奇，修炼不会让你长生不老，但多活几年是可以做到的。
并且师父也告诉他，要真正达到摸脉的高深境界，真的是需要修炼的。
古人是怎么发现经脉的，应该就是通过修炼达到了内视自己的境界时才发现的。
不然经脉这种东西，凭普通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因为它连现代最尖端的仪器都发现不了呢。
它应该就像是飞机航道，有飞机飞行时才存在，没飞机飞行时就不存在了。
人活着，有气机运行，经脉这种东西才存在，人死了，没有气机运行了，经脉也就应该不存在了。
师父遗憾自己修炼得太晚了，年龄也太大了，没有了那种修炼的“灵觉”了，所以修炼了两年，最终也只不过稍稍培养出了一点儿气感，却是对身体也没什么帮助了。
他倒是鼓励李茂阳可以尝试一下修炼，并且还把道士传授给他的修炼法门又传授给了他李茂阳。
李茂阳也尝试着断断续续修炼了一年多，如今稍稍有了一点儿气感，但却始终像一颗发不了芽的种子一般，气若游丝，不消退也长不大，李茂阳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所以也就是想起来修炼打坐一下，断断续续的。
用这点儿目前看起来细若游丝的真气种子打通任督二脉，李茂阳现在有些不敢相信。
传统意义上的打通任督二脉，当然是指用真气通行任督二脉，而不是普通医学上的气息流通二脉了，不通则痛，普通气息自然一直是流通任督二脉的。
……
李茂阳这样一边浮想联翩的，一边骑着摩托往镇上赶，也就用了半个多小时，他就骑着摩托突突地进入镇里了。
麦香镇并不大，东西向两条长街，长三四里吧，南北向都是短街，有五条，勾通东西向两条长街。
商店、旅店、饭店、药店、理发店、书店……，街面上的一些店铺也都是常规店铺，至于顺发之类的快递门店自然也有那么两三家。
所以，经济还可以。
街上小车满街跑，霸道越野之类的车也时有所见。
像李茂阳这种骑着摩托突突进入镇里的，一看就是下面的“土棒子”。
当他把摩托停在一家面馆门前，晃荡着一米八的身材进去吃饭时，那种来自下面村里的又土又野的气质就更加暴露无遗了，目光是左横右愣的，好像这天下最数他牛逼了。
总之，完全就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如果有人说他正学着中医，那笃定会有人就凭他这副吊儿郎当相就会劝他赶紧放过中医。
在大家的印象中，能当中医大夫的那都得是有些仙风道骨模样的，最差也应该有个书生样，而李茂阳一看就哪儿哪儿的一身吊儿郎当气。
两碗面下肚，李茂阳又骑上摩托直奔一家药店。
是他常去的九康药店。
到了药店停下摩托，他几步晃进药店，正要张口叫一声“乔师兄我来了！”，却猛地像被定了身似的站住了，正要张开叫唤的嘴巴也叫不出来了。
乖乖，药店老板乔春旺的女儿乔果果在啊。
第5章：怎么就尿不出来了
正在药店里熬药看书的乔果果站了起来，看了看李茂阳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李茂阳她是认识的，念初中和高中时都比她高一届，不过她还从没和他说过话。
好像是一个很难搞的人诶，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
现在听说也在学医，可他跟师的那个郑爷爷去世了，也不知他还学不学医了。
因为她爸也曾在郑爷爷那里跟师过一段时间，所以这家伙见了她爸就称呼她爸为“乔师兄”，搞得她现在见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了。
不如索性就不打招呼了，反正他俩也从没说过话的。
“你买什么药？”乔果果不带称呼地直接问道。
“你爸呢？”李茂阳问道。
虽然乔果果这丫头长得很养眼，有点儿神似青春期的梅婷，但李茂阳觉得买药最好还是跟她爸买，跟这丫头不大好讨价还价的。
“我爸去给人看病去了。”乔果果道。
“你怎么回来了？”李茂阳又问道。
这丫头现在不是在青城那边读中医学院的吗，现在都三月中旬了，应该早开学了吗。
“有点事儿。”乔果果含糊道，然后又问李茂阳，“你要买药吗？”
“你有病啊？”李茂阳盯着乔果果有些晄白的脸色道。
这种一副气血两亏的脸色，再加上乔果果中途回家，又在药店里熬药，让李茂阳不难猜出这个结论来。
“……”
乔果果重新拿起书坐回到熬药的药壶边，不理睬李茂阳了。
“我买药。”李茂阳无奈道，“柴胡、升麻、人参、白术、当归、大枣，各来3斤。”
乔果果坐着没动：“这是要配补中益气汤吗？应该还缺4味药吧？”
“其他药我自己有。”李茂阳道。
师父生前每年都种药草，还收购一些野生药草，现在诊所里还有不少呢，其中就有黄芪、甘草和生姜，至于陈皮，每年自己吃橘子也晾不少的，这些药草现在也被李茂阳继承过来了。
“你有药品经营许可证吗？”乔果果又问道。
这就很明显是在刁难了。
要办药品经营许可证需要有药师资格证的，李茂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一张行医资格证，哪来的药师资格证？
师父生前也没有这玩意儿的，他就更没有了。
他还打算过一段时间和“乔师兄”商量一下挂靠在他的这个药店下呢。
也不知能不能办成。
“我给自个儿买药，不可以吗？”李茂阳恼火道。
“可以，医生处方。”
“我自己就是医生，要什么医生处方？”李茂阳牛气哄哄地道。
他已经拿到了行医资格证，这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你说你是医生你就是医生啊？有行医资格证吗？”
“有啊，我刚考到的！”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就在我诊所里挂着呢。”
乔果果听了怀疑地看着李茂阳，那眼神是十二分的不信任！
“你身上不带着就不算！”看了一会儿李茂阳，她说道。
李茂阳一时还真拿这丫头没办法了。
看来他先前的一句“你有病吗”还真把这丫头给惹毛了。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有病，这句话还真说到她的痛处了。
可李茂阳那句问话真不是调侃乔果果的，他是真的觉得她有病才那么问了一句。
都怪他平时吊儿郎当惯了，本身是一句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就给人感觉是在调侃人家了。
“现在一个蒙古老婆婆中气下陷，情况有些严重，都胃下垂了，是我二大爷，嗯，市医院李中通主任医师给视频诊断出来的，药方也是他给开的，你还是赶紧给我卖药吧？”
李茂阳耐心解释道。
这个镇上也就几家药店，另几家药店经常药品不全，也就乔家的这九康药店药全些。
所以还不能真惹恼了乔果果这丫头。
再说李茂阳也不想惹恼她。
所以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是真的吧？我给你说，补中益气汤也是能把人喝出问题来的，尤其是年龄大的人更不经药力的。”乔果果站了起来走向药架道，“你别为了挣点小钱把人家给治坏了。”
“没，给人看病我能不认真吗？”
“啊？是你自个儿给人家看的？”乔果果听这话又犹豫了起来。
“我开头给看的，没看准，后来又请我二大爷给用视频诊断清楚的。”李茂阳无奈地赶紧解释道。
他是真服了这丫头这副认真劲儿了。
乔果果听了正要给李茂阳抓药，突然药店外面一阵喧嚷，两个人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闯进药店里来了。
“乔大夫！乔大夫在吗？”
是这镇上卖肉的一对夫妇和他们的二十多岁的儿子。
五十多岁的崔娥子和她儿子把她男人赵斌义扶进来，风风火火地嚷叫起来。
五十多岁的赵斌义又羞又急，满脸通红！
“赵叔，崔婶！我爸出去给人看病了，赵叔这是咋啦？”乔果果赶忙上来问道。
“啊？那你爸啥时能回来啊？”崔娥子顾不上回答乔果果的问话，急切地嚷叫道。
“不知道啊，我给打个电话。”乔果果说着赶紧给她爸打电话。
打通电话她爸说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回来的。
“啊？得一个多小时啊？这可咋办？”崔娥子急着叫道。
“你们等不上先去镇卫生所吧？”乔果果道。
“去那里有什么用，一个最能行的大夫都被调走了，剩下的只会打针输液！”崔娥子气急败坏地道。
“这老人家到底是怎么了？”李茂阳也凑上来问道。
“只能等等你爸了。哎呀，先扶我家老赵去你家诊所躺躺吧。”崔娥子也没回答李茂阳的话，着急地对乔果果道。
乔家的诊所在药店的隔壁，乔果果赶紧过去给开了门，崔娥子和她儿子把她男人赵斌义扶进里面，在一张病床上躺下了。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了？”李茂阳再次问道。
“哎呀，尿不出来憋了一天了！人快憋坏了，尿不出来也不早说，这实在不行了才给我们说的！”崔娥子粗声大气地道。
李茂阳一听眼睛亮了亮，这病他师父给人看过啊，他当时就在场，事后他师父还给他讲解过，说人只有肝气疏，肺气降，脾气顺，肾气也充足，膀胱气化正常，人的二便才会正常。
如果人二便不正常，就要在这些地方找问题的。
“怎么就尿不出来了？是不是受气啦？”李茂阳问道。
他首先在肝气上找问题。
肝气最容易受情志影响了。
肝就是个受气包，人一有点儿情绪问题就首先会在它那里体现出来。
肝郁气滞大多是因为情志问题造成的。
“受气？没啊？”崔娥子惊讶地看了李茂阳一眼，矢口否认道。
但她儿子知道轻重，急忙挠着头道：“前两天我和我爸吵了一架，我爸这病还和吵架有关系啊？”
“那当然了，人活一口气，整个身体里就是由各种气来撑着运行着，肝又主疏泄，管理着一身的气机，吵架把人的肝给气得出问题了，它本来该让气推动着尿液走，结果现在反而让气给固摄着尿液不让尿液走了，这不就尿不出来了？”
“再说，我觉得你爸应该有前列腺增生吧，那玩意儿正好堵在膀胱口上，那玩意儿一旦增生了，也就是变大了，也会堵住尿液的，这两方面一结合，可不就尿不出来了？”
李茂阳大咧咧地道。
第6章：欢迎有病找我李茂阳
患者赵斌义的儿子赵润锁挠着头，虽然听不大懂李茂阳说的话，但感觉有几分道理，就问道：“那我爸这病该咋治？”
“好治，我会针灸。”李茂阳道，“针灸一次……三百。”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旁边的乔果果愣愣地盯着他看。
这丫头一方面可能惊讶他竟然敢接这个活儿，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惊讶他要价太高了。
但李茂阳此时有他自己的底气和想法。
他刚才因为诊断对了，岐黄系统帮他推演了一下他提出的针刺方案，并做出了肯定。
所以他现在才这么底气十足。
至于他这个要价……
哼哼，要价不多点儿人家反而不会信任他。
另外，李茂阳在收费上和他师父想法不同，他觉得中医技术挺值钱的，不能不敢要价，更不能羞于要价。
师父医术挺高的了，但却窝在这小地方穷了一辈子，连他儿孙都不屑于继承他的医术。
他李茂阳学医，是要靠这个生活的，更想着将来传于后人，所以他必须当一个富中医！
“行！只要你能治好我爸！”赵润锁咬牙道。
看他爸现在都憋成啥样了，这时别说李茂阳要价三百，五百都行！
“哎，你到底会不会治这病啊，别把我家老赵给治坏了！”崔娥子在一边看李茂阳年龄太小，浑身上下没个大夫样，怀疑地问道。
“治坏了我赔你家老赵一条命！一根小小细细的针，都是在胳膊和腿脚上扎，能把你家老赵给治坏了？”李茂阳瞪着眼睛道，“你要再不让人给治，你家老赵被憋坏了咋办？”
崔娥子一听不说话了，她的感觉，针刺胳膊和腿脚的话，问题应该不大的。
“乔果果，借借你的针包！”李茂阳对乔果果道。
乔果果愣了一会儿去找她的针包去了，虽然她不相信李茂阳真能治好患者，但她感觉李茂阳如果只在患者胳膊和腿脚上行针的话，应该也不会弄伤患者的。
她如今大二，念的临床系，针灸课安排得不多，还没学到多少针灸的副作用，没学到只在腿脚上行针就能把一个男人给治成阳//痿，把一个孕妇给扎得流产的这种案例。
而且针刺得多了也会伤气，所以针灸也不是只有正作用没副作用的。
乔果果给李茂阳找来她的针包（她平时在上学时练习针灸用的）和一小瓶酒精棉球，低声对李茂阳道：“你小心些。”
李茂阳咧咧嘴道：“你们这些大学生整天只知道学理论，连病都不敢给人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上手治病救人。”
乔果果恨恨地瞪他一眼，没做声。
这家伙倒是胆子大，就看他能不能治好患者了。
李茂阳也不再多说，打开乔果果秀气的针包取出针来，开始消毒准备行针。
治疗这种肝郁气滞造成的水道气机不畅，以致“癃闭”的病情，自然要给患者紧急疏肝解郁，调畅水道气机了。
这种情况，针刺见效最快。
取穴的话一般来两组，一组疏肝解郁的，包括期门、太冲、阳陵泉、支沟、内关等穴；一组调畅膀胱水道气机的，包括足三里、三阴交、肾腧、委中、承山等穴。
他因为现在还不被人信任，期门、肾腧这样的上身部位的穴位就不取了，只取胳膊和腿脚上的穴位，刚才系统已经帮他演算过了，这样也可以的。
消毒完一根针，李茂阳开始在赵斌义身上行针，他首先针刺赵斌义脚上的太冲穴，这个穴位是足厥阴肝经的原穴，能疏通整条肝经气血，他一手把着赵斌义的脚，一手捏着针刺了下去……
乔果果一边帮他消毒第二根针，一边看着他行针，见这家伙眼不眨手不抖的就捏着针给刺下去了，心里也是有些佩服。
她在自己的手上脚上刺过针，却没在别人的身上试过，感觉这真的是需要一点儿勇气的。
反观李茂阳这家伙就好像根本什么都不怕似的，而且此时行起针来，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好像连气质都变了，一改他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子沉着坚定的气质，还真是有了一股子大夫的样子了。
扎下了第一根针，李茂阳用的是轻插快提并结合捻转的泻法，提插捻转了一会儿，他感觉手里的针有了一股子“如鱼吞钩”的沉紧感后（这代表针刺得气了），又轻轻刮了几下针，这是让肝经中的邪气继续往出走散的意思，然后他留针，继续开始下面的行针……
前后也就十几分钟吧，床上闷声躺着的赵斌义忽然叫了起来：“哎呀，不行了不行了！”
“怎么了老赵？！”崔娥子吓坏了，赶紧问男人。
“要尿了！”李茂阳说道，噌噌噌地开始取针。
他取一根针，一边的乔果果就帮他用酒精棉球按揉一下扎针的部位，结果没一个地方出血的。
扎针是要在骨头、肌肉、血管和神经的空隙处扎针的，扎对了就不会出血的。
李茂阳刚取完针，赵斌义爬起身来就向外跑，崔娥子担心丈夫，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结果被丈夫回头一句凶了回来：“我要尿尿，你跟着干什么？”
崔娥子只能站住了离远看丈夫，果然见他在不远的墙角处尿出来了。
憋得太急，她丈夫也顾不得找厕所了。
尿完了，赵斌义也没脸再回诊所来了，冲着老婆挥手道：“你进去给人家把账结了吧。”
崔娥子听了走进诊所，对李茂阳道：“哎呀，真麻烦小大夫了，我家老赵尿出来了，小大夫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茂阳，渡口村的。”李茂阳道。
“啊，那个治疗费能不能少点儿？”崔娥子笑眯眯道。
“哎呀妈，你就别搞价了，也就三百的事！”
赵润锁在一边架不住脸了，哪有这种的，人治好了，反倒还跟人家搞上价了。
说完，他还怕他妈多说，赶紧掏出手机加了李茂阳微信，给李茂阳发了两个红包过去。
“一个200，一个100，你看一下。”发完红包他对李茂阳道。
李茂阳摆摆手笑道：“不用看不用看，我信得过你的！欢迎以后有病找我，渡口村李茂阳！”
赵润锁勉强摆摆手拉着他妈就走。
心想这李茂阳也是个不讲究的家伙，哪有发出这种邀请的，咒人家有病啊。
第7章：也不差读那一回大学
爱叫嚷的崔娥子被他儿子拉走了，诊所里一时静了下来。
“还行。”乔果果看着李茂阳嘀咕一声，忽然叫了起来，“哎呀，我的药！”
叫着她急忙跑到隔壁药店里去了，李茂阳也跟到药店了，药店里一股糊味，果然药被煮糊了。
乔果果可惜地赶紧关了电磁炉，然后从药店角上的一个小门跑进里面去取水去了。
她家就住在药店后面的院子里。
李茂阳呆站着看乔果果像一只飞蛾一样跑来跑去的，心想这丫头也够风风火火的了，正要看看她熬的什么药，脑海中传来一道电子音——
“鉴于宿主首次基本治好了一个病情，奖励宿主代理诊断一次。”
首次？哥去年还治好几个感冒等小毛病呢，李茂阳腹诽，不过自从系统进驻以来，他倒的确是第一次治好一个病情。
嗨？不对，这系统怎么说是基本治好呢？
对了，应该是说那个患者赵斌义还得继续疏肝解郁，调畅气机的吧，还有他那个前列腺增生也得治治。
想到这里，李茂阳给赵润锁发了一条微信，说明他爸还得继续治疗一下，至于听不听就在人家了，而且要治也大概会找他师兄乔春旺了。
这事用不着他操心。
倒是这系统奖励他一次代理诊断，这倒能让他有一次装逼的机会了。
要妥善用好这次机会啊。
李茂阳这么想着，低头察看乔果果熬的草药。
看了看，嗅了嗅，认出了黄芪、桂枝、赤芍、当归尾、鸡血藤、桃仁，其它药材就认不出来了。
单看这几味药，是补气、活血、通络的药？
那乔果果那丫头得了什么毛病啦？
李茂阳仔细回忆思索着今天见到乔果果的样子，恍然回忆起来乔果果给他递针包时，他感觉她的手指关节好像有些肿啊。
风湿性关节炎？还是类风湿性关节炎？
李茂阳最先想到这两种可能。
再排除一下，类风湿性关节炎一般发生在中年妇女身上，而风湿性关节炎各个年龄段都可能发生的。
而乔果果今年也不过20岁，所以，风湿性关节炎的可能更大些？
乔春旺夫妇把这个乔果果看得如掌上明珠一般，如果得了风湿性关节炎，自然不愿让她继续在学校读下去，怎么也得休学一年的。
因为如果是风湿性关节炎，虽然一般不会遗留关节畸形这种后遗症，但部分严重患者是有可能导致内脏功能衰弱，造成风湿性心脏病这类疾病的。
李茂阳这么想着，就听到药店后院里传来乔春旺老婆张秀梅唠叨乔果果怎么不小心之类的话语，然后就见两人从药店角上的小门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李茂阳见了张秀梅一时有些尴尬，因为他平时叫乔春旺师兄，叫张秀梅自然是叫嫂子的，可今天既然乔果果也在，他这声嫂子就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可突兀地改口叫阿姨或者婶子也不合适，于是只能含糊地和张秀梅打了一声招呼：“在啊，我来买点药，嗨，正好就遇到一个病人，和果果一起治好病人，结果还害得果果把药给熬糊了。”
这等于是替乔果果解释了一下。
“你俩还能治好一个病人？不是吹牛吧？”张秀梅和李茂阳也很熟悉，当下不相信地撇嘴嘲笑道。
“不是我，是他给针灸治好的，人家还给了他三百块。”乔果果道。
“嗬，还挣了三百块？你跑到我家诊所来挣了三百块，是不是也该分我家一点儿？”张秀梅打趣李茂阳道。
“行啊，你把手机拿出来，我给你发红包。”李茂阳笑道。
他知道张秀梅也就打趣他一句。
这女人的品行还是挺不错的，而且乔家的日子过得在这镇上也算上等的，可不会跟他计较这个的。
“果果这到底是什么毛病？是风湿性关节炎吗？”李茂阳又问道。
“就是这毛病，挺缠手的，所以就先让她休学一年。”张秀梅道。
“你咋知道的？”乔果果诧异地看着李茂阳问道。
“猜啊，你脸色有些晄白，手指关节有些肿，还有你熬的这些药草都是补气活血通络的，凭这些还猜不出来吗？”
“嚯，长进了啊！我还以为你问果果问出来的！”张秀梅惊讶道。
“那是，其实我这人只是不想念书，不然好好学的话也能考个本科的，不过没考大学也没关系，现在我走师承这条路已经拿到了行医资格证了！也不差读那一回大学。”
李茂阳说着看了一眼乔果果，他这话就是说给乔果果听的，他感觉这丫头先前有些瞧不起他啊。
“那倒也是。”张秀梅道。
心里却道，人家大学生念出来扒挣一下就能进医院上班的，你能吗？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打击李茂阳的。
随后李茂阳又和张秀梅母女拉呱了几句，就赶紧买了药赶回渡口村去了，村里琪琪格她婆婆还等着他的药呢。
到了琪琪格家把药放下，李茂阳详细地叮嘱了琪琪格怎么熬药等事项，就重新回到他的诊所里了。
他继承的他师父这诊所基本在村子中央，也就独立的一栋房子，房后一小片沙枣林，房前有近一亩水浇地，是他师父生前用来种草药的。
村里其他房子，距离这儿最近的也有两三百米，这里地多人稀，这样住得稀稀啦啦的村子是常态。
他这栋诊所总共三间屋子，算是他师父在世挣下的能看得见的最大财产了。
一间算是药房，一间算是诊室，一间是住人的。
他接这片师父的遗产时，花了家里十几万，可把他爸妈心疼坏了，感觉他就是在糟蹋钱，现在还整天因为这事儿唠叨他。
别学医不成，还把娶媳妇钱给糟蹋了。
李茂阳为此也不爱多回家，买下师父这片产业后，这几天除了回家吃饭就住在这诊所里，给他老爸老妈发誓说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
他是他老爸老妈的独生子，不努力也不行啊，不说他自己成家立业一大堆的事，将来他老爸老妈也全靠他养老呢，他学不成医，又不太爱种地，那一家人怎么生活？
所以李茂阳现在是横下一条心也要在中医上趟出一条路来！
第8章：庶几可养吾之浩然正气乎
下午李茂阳在诊所里学了一下午，他学的是《圆运动的古中医学》。
今天他给张秀梅母女牛都吹出去了，如果在学医这条路上闯不出个名堂来，这脸可就丢大发了，所以李茂阳是更加下苦地学医了。
直学到快六点时，接到老妈的电话，他才赶回去吃饭。
他家距离诊所也就只有四五百米，也不远，步走也用不了几分钟就回去了。
老妈今天做的是腌猪排骨炖干豆角，很好吃。
就是老爸老妈总是唠叨他让他有些心烦。
按说他老爸李建国和他老妈刘翠娥也就四十五六岁，可一见到他就已经唠叨成性了。
他老爸李建国话还少点儿，他老妈刘翠娥那是看见他头发不顺也得唠叨个半天，真的让人神经受不了。
今天他老妈正唠叨着他，他老爸终于也受不了了：“行了，你也嘴少点吧，茂阳，说个事，你白叔想让你去帮他家种几天麦子，你看能顾上不？”
“顾不上。”李茂阳一口回绝。
他刚跟他老爸把他家的小麦种完，这还没歇几天呢，就让他去帮白家去种地？凭什么啊？
就凭他白占山有一个还没出嫁的闺女啊？
这白占山老家伙也真精，老拿着他家闺女哄人家的便宜，他家那闺女现在在县城里学美容呢，眼睛高得还不知想找个什么人，能听他白占山的话？
再说了，他家那闺女白金凤他李茂阳还看不上呢，念书也是个笨锤子，就模样长得还能凑合，那也和乔果果那样的差了两三个档次了，他李茂阳也犯不着上去做舔狗。
“你啊，好歹不说，那白金凤还和你是小学同学，你就不能去帮人家几天忙？”老爸恨铁不成钢地对李茂阳道。
“她白金凤也没帮过咱家啊。”李茂阳歪着头道。
“人家是女的……”
“女的咋啦？爸，你也别想得那么多，你儿子我要是学成医了，不愁找不到对象的，要是学不成医，你就算怎么追着溜舔别人也不顶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帮帮忙总是希望大一些吗。”
“大不了，一点儿也大不了的。爸你别瞎胡想了，你就看着你儿子一天天优秀起来，看着别人家追着送闺女吧。”李茂阳脸大不识羞地吹牛道。
“嗨，你这犟呶，看你以后别后悔！”李建国无奈道，然后转了话题，“等会儿去诊所时把家里的狗拉上吧，等明儿再给狗搭个窝，就养活在那边吧。”
“这干什么，黑虎在这边好好的。”李端阳诧异道。
“别管为什么，让你这么做就这么做！”老爸不高兴了。
李茂阳歪着头想了一下，想明白了，敢情他老爸嫌那诊所有点儿孤，他师父又刚去世，害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扰上他。
这也想得真多。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的事，就是以后来回走的需要记住喂狗，他也就没再做声。
吃完饭，在老妈眼看又要唠叨的威胁眼神下，李茂阳拉了黑虎就走。
其实黑虎跟着他跑了一会儿就明白他要带它去哪儿了，竖着耳朵虎虎地跑到了前面去了。
到了诊所，李茂阳怕黑虎一晚吹得冷，动手先搭建一个简易狗窝，等明天再动手正式磊一个土木结构的狗窝。
有黑虎在这里也好，往年师父在这里种药材总会有人来偷偷地挖一点儿，有了这条狗就不见得敢有人来盗挖药材了。
另外今年李茂阳只准备在诊所门前这不到一亩的地里种黄芪和枸杞了，这两种药材都是多年生草本，很容易侍弄，而且其实也不用他怎么种植了，只需要补一些苗子就可以了。
其他药材就不必再种植了，比如甘草、生姜、菟丝子等药材跟别人收购一点儿就可以了。
甘草这种野生药材在黄河沿岸地区都基本被挖完了，要弄一点儿只能跟专门种植的收购了。
还有一些药材是没人种植的，但却非常有用，比如补肾的锁阳，治妇女血气病的白龙穿彩，以及苦菜、车前草、艾草等药材，只能自己在夏天或者深秋时抽空到处转着挖一点儿了。
也不敢多搞，搞多了就会有人查来了。
再说目前他李茂阳虽然有行医资格证，却没药品经营许可证，本身医生本事也没学到手，要把诊所搞得大些也只能慢慢来了。
搭建好临时狗窝，拴好黑虎，李茂阳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咬牙切齿地看《黄帝内经》，这书真的太难看懂了，只能一字一句地扣，他也是每天看一点儿就看不进去了。
不过好歹他也把这本书看过两遍了。
但只能说是看，还不能称为读，只能结合注解大概地懂点儿意思。
还有《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难经》、《金匮要略》、《温病条辨》、《圆运动的古中医学》，他也是读得好费力，只能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地读。
除了《伤寒杂病论》和《圆运动的古中医学》，其他几本自从买回来后，他连一半也没看过。
至于医学概论、中医内科学、中医诊断学、中药、方剂、妇儿科、针灸学等大学中医生们攻读的教材，他倒还好理解一些，只是内容太过繁杂，记不住多少。
再就是他买了一些视频教学跟着学了。
这么多的内容，能学得头爆炸了。
幸好他李茂阳已经拿到了行医资格证，不用再像考试前那样死记硬背了，现在他只要慢慢地一点点理解，一点一点地学就可以了。
大部分时候倒是他自己思考的时间居多，有时候他自己想的，倒能出奇地和先贤们的思想相吻合上。
这倒让他颇为自矜了。
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信也。
此外，还要理论结合实践。
这一点李茂阳搞得还是不错的，有时候遇到一个病人搞不清楚了就赶紧翻书找相关内容来精读，所以他所谓的给人看病，好多时候倒是现学现卖了。
现在他每天早晨四点多就会起床了，然后跑步锻炼一下，打一会儿太极拳，有时候也假装自己是个道士打坐吐纳一下。
这应该算不上是一种修炼的，充其量只能是一种养生的方式，不过他倒是多少培养出了一点儿气感来了。
读书修医种地，李茂阳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古代那种耕读世家的子弟，那些人，大概跟他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吧？
耕读耕读，有时候也给人把把脉看看病（瞎狗认星宿也算啊），庶几可养吾之浩然正气乎？
有时候，李茂阳就觉得自己这种生活方式老牛逼了，可以和古代先贤齐平矣。
第9章：大医精诚
第二天上午八点，李端阳去看琪琪格婆婆。
巴特尔回来了，见他背着药箱进来，人高马大地站在院子里笑他：“你小子还特么装起大夫来了，别把我妈看坏，看坏劳资跟你没完。”
这巴特尔今年27岁，早些年也是个爱喝酒爱打架的，自从娶回琪琪格才算转了性子，不过性格依然粗莽，有时候还是一说二翻眼的。
“你个混蛋，劳资给你妈看病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特么撒起野来了？”
李茂阳也不惯他这坏脾气，他以后要在这一带江湖上闯荡呢，被这样的愣头青吓着了可不行。
这巴特尔也就比他略略冒头了一些，他可不怕。
巴特尔听他不服其威，一步跨上来就抓他的胳膊！
李茂阳啪地一声格开他的手，一手把药箱放下了靠在墙边，然后冲扑上来的巴特尔就是一个扫堂腿，啪地一声把巴特尔扫倒在地上！
巴特尔爬起来又扑向他，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要和他摔跤，这可是蒙古人的拿手手段，但李茂阳也不在乎，他那么长时间的锻炼打拳可不是白练的，猾耍地一把挣脱开，一个小擒拿就攥住了巴特尔的一条胳膊，然后一个巧劲儿加一个绊子就把巴特尔压跪在了地上：“尼玛，还敢不敢了，再撒野劳资让你妈出来捶你！”
这时琪琪格和婆婆听见了院子里打闹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巴特尔他妈上来就给了巴特尔一耳光，李茂阳赶紧放开了巴特尔。
然后只听巴特尔被他妈用蒙语一阵痛骂，李茂阳在一边观察老婆婆，倒发现她今天的精神好一些了。
琪琪格也是哭了起来，恨巴特尔旧毛病又犯了，巴特尔被搞得里外不是人，恨恨地瞪了李茂阳一眼，骑上摩托不知去哪儿了。
巴特尔他妈和琪琪格又对李茂阳道歉，李茂阳摆摆手：“不要太在意，巴特尔也就跟我闹着玩的。”
然后李茂阳又给巴特尔他妈检查诊断了一番，当然脉诊和舌诊依然是多半在装样子，嗯，从这点儿上来说，巴特尔骂他也不冤枉他。
不过总的看起来，老婆婆确实比昨天强了，“效不更方，再照这么服几剂看看。”李端阳丢下这么一句话，推辞了琪琪格让他留下来吃饭的邀请，背起药箱又返回了诊所。
巴特尔却在他诊所门前站着。
“咋，还不服气？”李茂阳笑道，“你真不是劳资的对手，劳资现在只是转了性子了，不爱和人打闹罢了。”
巴特尔斜着眼睛盯着李茂阳：“你小子啥时变得这么厉害的？”
李茂阳笑笑拿起一块有些酥脆了的砖啪地一声拍断了：“劳资是有功夫在身的，在你家只是和你玩闹，真要打起来，这一带可没几个人经得起劳资的拳脚的。”
巴特尔果然被李茂阳给镇住了：“你有气功？”
“那还用说，只是平时不敢用出来，都是乡里乡亲的，打坏了麻烦。”李茂阳大辣辣地道。
“能不能教我？”巴特尔羡慕道。
“教不了，你小子成了家，元阳也泄了，哪还能练成这气功，再说你学这个干什么，就你那性格，打坏了人想蹲牢房啊？”李茂阳半真半假地唬道。
“今天喝一场？”巴特尔道，“去我那儿喝。”
“不了，我现在时间很紧。”李茂阳摇头，“行了，你回去好好安抚你妈和你媳妇吧，都多大人了，还爱动手动脚的，现在是拼头脑的时代，不是拼拳脚的时代了，能多挣钱才是真本事。”
一通连唬带劝说，总算把巴特尔打发走了，李茂阳又开始和泥盖狗窝，和巴特尔的这种小事儿也不会放在他的心上的，这地方就这样，有些年轻人还好个比狠斗勇的。
李茂阳自己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也不惧乎谁，要不是学中医以来深受古文化的影响，碰到巴特尔这种的，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都有可能的。
学中医给他带来的一个重大影响，就是让他的性情沉稳多了，现在在外人看来行影动作中虽然还有些吊儿郎当的，但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了。
到中午李端阳盖好了狗窝，午饭和午休过后，他正想开始学习，有人来请他去看病了。
是村里的业余木匠韩仓子，他老母亲64岁了，两年前中风偏瘫，跑了不少大医院也没看好，回到村里，李茂阳师父郑大可刚给看得稍微有了点起色，结果郑大可他老人家就去世了，后来韩仓子请镇里的乔春旺来看了几次也没有什么起色，韩仓子也就死心了。
所以现在韩仓子来请李茂阳去给他妈看病，其实也就是尽个心，哄他妈和裹世人的眼睛，意思是他这个孝顺儿子还没有放弃他老妈。
同在一个村子，李茂阳如何不明白韩仓子的心思？
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其实这也不能多怪韩仓子，毕竟一家人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得生活不是？
韩仓子也实在是没钱没时间到处请大夫给他老妈看病了。
但韩仓子可以抱个应付的心思来请他李茂阳，他李茂阳却不能抱个应付的心思去给韩仓子老妈看病的。
一来如今上门来请他李茂阳看病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几乎是他李茂阳倒上病人门请都请不来的状况；二来，他李茂阳可是牢记了师父郑大可的“大医精诚”几个字教导的！
为医者不管何时也必须和病人感同身受，一门心思地为病人解除痛苦，否则是当不了一个好大夫的。
那样的面对病人麻木不仁的大夫，即便经过多年实践，医术能提高到一个点上，但如果为医之心不诚，不能和病人感同身受，不能一门心思地想着为病人解除痛苦，那你的医术提高到了一个点上就怎么也提高不上去了！
因为如果你不能和病人感同身受，不能一门心思地为病人解除痛苦，那你就不能深切了解病人的情况，不能殚精竭虑地千方百计地思考如何治疗病人，又如何能精准辨证，精准地去治疗病人？
久而久之，你的医术就只能提高到一个平庸的点上，就再也提高不上去了。
这是很客观的一个情况，李茂阳对这一点理解得很透彻，所以，大医必须精诚，他是准备以一生的时间去实践师父郑大可的这一教导的。
第10章：我师父托梦让我来给你看病
李茂阳背着药箱跟着韩仓子来到他家，一进他老妈睡的那一间房，差点儿被熏得一口吐出来！
屎尿和汗水的味道混合起来，真的是太难闻了！
李茂阳又没有戴口罩，这一鼻子给他熏的，真的让他五脏翻腾！
但李茂阳还是忍下来了，为医者，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尤其是面对一个完全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瘫痪病人，这种情况也比较普遍的。
因为病人无力自理大小便吗，床上大便床上小便的，如今这春寒料峭的时候又没办法经常开着窗子通风换气的，可不就成这样了？
韩妈在炕上脸迎门躺着，见她儿子引着李茂阳进来，脸一下子黑了。
她中风偏瘫了，脑子可不糊涂，见儿子只是请来个郑大可不入流的小徒弟，自然猜到了儿子的心思，就是糊弄糊弄她呗。
“大妈！”李茂阳跟韩妈打声招呼。
韩妈没理睬他。
李茂阳也不生气，这样一个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他还和她计较什么吗。
他把药箱放在炕上一角，仔细打量屋里的情况以及韩妈的情况。
如今虽有些倒春寒但也是春天了，已经远没有冬天那么冷了，可屋里还生着大火炉子，把整个家里烤得热乎乎的，但韩妈还盖着厚被子，可见她有多怕冷。
阳虚严重啊！
阴阳互根生，阳虚久了必然也就开始阴虚了！
所以，韩妈现在必然是阴阳两虚，气血皆弱啊。
她的脸色萎黄，整个人显得气息奄奄的。
从这上面也可以一眼看出她的气血有多虚弱了。
李茂阳打量一番，坐在了韩妈的身边：“大妈，我给你搭搭脉啊。”
然后他也不管韩妈情愿不情愿，把脉枕放在韩妈的身边，正要去取她的左胳膊，却见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茂阳一时就愣住了。
这，竟然就连他也给恨上了？
病人这样的情绪，可不适合他和她交流啊，等会儿问诊时咋问诊？
“大妈，韩哥去请我来给你看病，我其实也不想来的，因为我也感觉我治不了大妈的病。可谁让我昨晚做了一个怪梦呢？”
李茂阳愣了愣，眼睛珠子转了转，叹了一口气道。
韩妈听他这么说，就有些被他的话给吸引住了，定定地看着他。
“大妈，我昨晚梦见我师父了，他现在还惦记着你这病呢，嘱咐我今天一定要来帮他给你诊断诊断，然后晚上睡觉做梦时告诉他，他说他到时再托梦给我开个方子，兴许就能一下子治好你了！所以我是不敢不来啊，这世上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万一我师父在那边真就找到了治好你的药方呢？我也不能耽误你啊？”
李茂阳是个从小就捣惯鬼的人，给老师捣鬼，给老爸老妈捣鬼，给同学捣鬼，那是眼睛一眨就一个鬼，念书时学习成绩没上去，可论起捣鬼来，他说自己是班里的第二，那没人敢说是第一的。
不过韩妈只知道他有些调皮捣蛋，却不知道他还是个撒谎精，再加上她太急于想好起来了，又很信任郑大可的医术，一时倒被李茂阳这话给唬住了。
农村上了年龄的人其实向来都比较迷信的，过世的人有时会托梦给活着的人，年轻人不信，可他们信！
“真的？”韩妈紧盯着李茂阳问道，眼睛都开始闪亮闪亮的。
那亮度，要不是李茂阳坚信师父作风正派，不然就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些什么特殊的故事了。
“真的啊，大妈你看你，我还敢拿我师父开玩笑啊，不怕我师父晚上真来找我算账啊？”李茂阳眼睛都不眨地道。
这一双撒惯了谎的眼睛，那也是久经考验的了。
“你个兔崽子，不许哄骗大妈！”韩妈又靠实道。
“嗨～，大妈你看你，我活这么大给小娃娃都不捣鬼的，还能给大妈你捣鬼？”李茂阳坚持着眼睛一眨都不眨地道。
韩妈不说话了，眼睛却开始一眨一眨的，眨着眨着，竟然流下了泪来了。
这下可真把李茂阳给搞糊涂了，兴许……兴许……，韩仓子他爸可是死得早……
啊，我好像发掘出了老爷子师父不正经的一面啊，在那些月光明媚的夜晚里，在那些田头地角，在那些青纱帐里，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那时候，老爷子师父还壮实，而韩妈也正年轻，或许还很漂亮……
李茂阳不敢再联想下去了，再联想下去他自己也会替老爷子师父心潮澎湃起来的，那样就要影响到他对韩妈病情的客观冷静的诊断了……
嗯，镇静镇静，镇静一秒钟，严肃三小时！
李茂阳轻轻从被窝里抽出韩妈的左手臂来（这时韩妈面容和缓了），她的左手臂瘫软无力，她就是左侧肢体瘫痪了，完全无法活动。
三根手指快按到骨头上了，才号到脉。
脉象沉弱。
这样很明显的脉象李茂阳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沉脉者，脉位低沉，轻取不应指，重按始得。
《脉经》曰：“沉脉举之不足，按之有余。”
这是因为病邪郁于里，气血内困，故而脉沉。
所以沉脉主里证。
（沉脉和浮脉刚好相反，浮脉主表证。）
沉脉分有力的脉象和无力的脉象。
如果脉沉而有力，为里实证；如果脉沉而无力，为里虚证。
韩妈的脉象沉弱，就是沉而无力的脉象，这是脏腑虚弱，气血不充，脉气鼓动乏力的缘故，所以韩妈这病情就属于里虚证。
李茂阳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后，脑海中传来了岐黄系统的机械音。
“宿主脉诊基本正确，获得本系统一次代为推演用药结果的奖励！”
“鉴于这一段时间宿主的学习态度达到了及格的水准，本系统向宿主开放一种新的奖励模式！”
“结合宿主昨天获得的一次本系统代为诊断患者病情的奖励，可合并为一次本系统代替宿主制定治疗患者方案的奖励，请问宿主，要合并两次奖励为一次奖励吗？”
李茂阳听完这机械音后立即道：“合并。”
如今他可不会治疗韩妈这么重的病情，正需要这岐黄系统帮助呢。
同时他心里嘀咕，原来这岐黄系统还有这种奖励规定，只要宿主的学习态度达到一定水准，它就会向宿主开放一种新的奖励模式。
这规定好啊！
那么从此以后，只要他治好一次患者的小病，系统可奖励一次代为诊断患者病情，如果再有一次诊断正确，那系统又可以合并为一次代为制定针对患者治疗方案的奖励了。
这个好啊！
“请患者继续下面的诊断，本系统将在宿主完成所有诊断后，帮助宿主推演出治疗患者的方案。”机械音又道。
第11章：重病须重炮
“大妈，你伸出舌头来我看看。”李茂阳又对韩妈道。
韩妈很配合地张嘴伸出了舌头来。
李茂阳赶紧抓紧时间仔细观察分辨。
舌苔白？也稍微有些厚？
舌质暗淡？
李茂阳略微沉吟一下，又道：“大妈，你翘起舌头我看看。”
韩妈又很配合地翘起了舌头来。
舌下有一处处的暗紫色淤斑？
李茂阳看完韩妈的舌头，伸手挠挠自己的眉心，这个小动作是要促进自己的大脑快快运转！
舌苔白，有些厚……嗯……
根据中医“五色主病”的原理，白色主虚证（气虚、血虚、阳虚）、寒证和失血证，其中虚证和寒证与韩妈的沉弱的脉象是能对上的。
至于舌苔稍微有点儿厚，这个不应该多考虑吧？
韩妈这种情况，对口腔卫生基本没有清理的能力，舌苔稍微厚些也正常的。
这个就不多考虑了，不能把它考虑成水湿较重的。
重点考虑舌苔白，舌质暗淡，舌下有暗紫色淤斑吧。
舌苔白——说明气血两虚，且有寒证。
舌质暗淡——说明气机运行不畅，有瘀血停滞在脉络当中。
舌下有暗紫色淤斑——说明有瘀血内阻，血行不畅。
综合起来看，韩妈这是气血两虚，瘀血阻络，脉络不通啊。
这和韩妈的沉弱脉象也是能对上的。
然后再进行问诊吧。
闻诊就免了。
闻诊包括嗅气味和听声音。
韩妈这声音明显中气不足，所以也是代表气血虚弱。
至于嗅气味就免了吧，这屋里的气味快把他的嗅觉都破坏掉了。
然后李茂阳就开始对韩妈进行问诊。
韩妈很配合，哩哩啦啦说了一大堆，生怕李茂阳听不全她的病情，李茂阳总结了一下，其实主要就两点。
一是喜热怕冷，二是睡不好觉，伴有心悸心慌。
李茂阳把舌诊和问诊情况汇报岐黄系统，岐黄系统认可了。
然后岐黄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本系统对患者的开出的药方为：黄芪，…克，当归，…克，桂枝、川芎、桃仁、赤芍、炒地龙各…克，威灵仙、秦艽各…克，炒枣仁和夜交藤各…克，甘草…克。”
“本系统对患者的针灸方案为……”
“本系统对患者的推拿按摩方案为……”
“本系统对患者的熏蒸方案为……”
李茂阳听完沉默了起来。
系统说的其他方案他都能接受，唯独有一点，系统对韩妈提出的药方中，黄芪用量竟然达到了120克！
120克啊！
黄芪是具有补气、健脾、强心、排毒、益气通脉作用的中药材，所以对气血虚弱的病人很管用。
但一般在初期是不能大量使用的，否则病人虚弱的身体可能根本承受不了，如果造成心跳过速，血流过快就麻烦了，有血管破裂的危险啊。
所以，黄芪每天的用量一般要控制在30到60克左右，到后期逐渐加大，最多可以加大到150克左右。
这是目前大夫们通用的剂量规则。
但李茂阳平时其实是挺怀疑这些通用规则的。
因为他看到能用中医治疗大病重病的大夫，没一个不是敢于大剂量重用猛药的！
比如李可老前辈，他之所以能把许多患者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就是敢大剂量重用附子这味猛药！
他的破格救心汤，能把心衰病人变大了的心脏给缩回到原来的形状！
这可是西医都已经束手无策了的重病！
中医只能治疗一些功能性的病变吗？你看看李可老前辈，他能用中医治疗心脏都变大了的这种器质性病变！
轻灵用药固然也有它的长处，也能巧妙治疗一些病变，但毕竟能治疗的大病重病还是少。
这就好比你要提起一千牛顿重的东西，你每次却只敢用一百牛顿的力气，给你一千年你能提起这一千牛顿重量的东西来？
只有你敢于一次性使用一千牛顿的力气，你才能提起一千牛顿重的东西来，这不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吗？
你分开使力，一次只敢用一百牛顿的力气，无论提多少次，如何能提得起一千牛顿的东西来？
治病也是一样啊，比如，本来一根被瘀血阻塞的血管它需要一股上千卡热量的蒸汽去冲开，结果你每次只敢用一百卡热量的蒸汽，那给你多长时间能冲开这根阻塞的血管呢？
在病人有生之年恐怕是没指望了！
所以，要敢于用药啊。
怕担责任你就别当那个大夫，就别接手人家病人，那不是耽误病人病情吗？
当然，中医如果也能像西医那样做手术前签署个免责条款就好了。
西医凭借政策上的优势敢于给病人打开头颅，治好治不好的病人家属都是能接受的，可中医没有这种政策上的优势，就只能不断地沦为养生医学了。
还比如西药的一只看似小小的药片，它的有效成分是从多少药物中提取出来的？
把那些提纯前的药物合起来是多大的量？
可没人跟你讲这个理，没人跟你讲这个理啊！
李茂阳心中如此百转千回地想了一通，决定还是先回去考虑考虑这个黄芪用量。
用是要用的，看怎么用了。
最起码不能让别人抓到他的把柄。
做大夫也要善于保护好自己啊，别把自己的前程给毁了。
“大妈，韩哥，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治疗大妈的病，嗯，恐怕得明天了，晚上我好好做一个梦，说不定我师父真就会进我的梦中来的。”
李茂阳最后对韩妈和韩仓子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要充分利用起来。
韩仓子点点头，他原本就没对李茂阳抱有任何希望，李茂阳自己退下来，这还不用他提防李茂阳给他妈瞎治疗了。
韩妈则两眼亮亮地看着李茂阳：“阳阳，你回去好好休息，注意别累着，你师父要进你的梦里给你说什么，你可得记清楚啊！”
很明显，韩妈是对这件事给上心了。
李茂阳赶紧点头：“大妈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休息，我师父一旦托梦给我说什么，我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的！”
韩仓子半信半疑地把李茂阳送出来，他今年四十岁了，对托梦这些神神怪怪的事也开始多少有些相信了。
李茂阳背着药箱往诊所返，一路走一路想，还没回到诊所，他善于撒谎捣蛋的脑袋就想出主意来了。
嗯，明天我再去韩家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想好了这些前前后后的手段招数，他的心也就安然了下来。
回到诊所，他看看墙上挂着的师父的大幅相片，突然满脑子都是那些月光明媚的夜晚和青纱帐的景象了。
唉，原来师父也是个性情中人哪。
这回我要继承你未竟之事救助你的老相好了，你可要保佑我大获成功啊！
第12章：我女儿是不可能看上这颗歪瓜蛋子的
在诊所里没呆多长时间，李端阳就骑上摩托再次去镇里了。
岐黄系统给韩妈开的药方里有几味药他诊所里没有，只能马上去镇里买。
一路走他一路细思着系统给韩妈开的药方。
黄芪、当归、桂枝、川芎、桃仁、赤芍、炒地龙、威灵仙、秦艽、炒枣仁、夜交藤、甘草。
这副药方一看就是以补阳还五汤为底子加减而成的。
这其中，除了威灵仙，其它药他都比较熟悉，跟老爷子师父一年多，多次见过他给人配这些药。
刚才他在诊所里把威灵仙性味归经功用等详细查了一遍，也没发现对韩妈有什么禁忌。
现在他一路走一路再次一遍遍细思着药方中的各味药，严查各味药对韩妈是不是会有禁忌。
虽然他高度信任岐黄系统，但还是会有些不放心的。
毕竟岐黄系统进驻他身体内时间太短了。
尤其岐黄系统一下子给韩妈开出120克的黄芪剂量，真的让他吃惊！
黄芪是一味补气药，味甘，性微温，归脾、肺经。
功能主要是健脾补中，升阳举陷，行滞通痹，益卫固表，利尿，托毒生肌。
此外，气血互生，黄芪还能通过补气来生血、摄血、生津、行滞，治血虚萎黄、气不摄血之崩漏便血、气津两伤之消渴、气虚血滞之痹痛麻木和半身不遂有很好的功效。
当然，黄芪虽然用途广泛，但也有它的禁忌，首先对黄芪过敏的当然不能用了，另外，表实邪盛，气滞湿阻，食积停滞，痈疽初起或溃后热毒尚盛等实证，以及阴虚阳亢者，也均不能服用黄芪。
表实邪盛的实证不能用黄芪，主要是因为黄芪这味药有益气固表的作用，如果表实邪盛的患者用了黄芪，就会让黄芪更加关紧了大门留贼邪于体内了，所以表实邪盛的患者不能用黄芪。
气滞湿阻和食积停滞的患者一般是因为湿热引起的，而黄芪属于滋补药材，本身又性温，所以会加重湿热。
黄芪有升阳作用，痈疽初起或溃后热毒尚盛的患者本身热毒较盛，用上黄芪也只能加重病情了。
……
但黄芪是药中的一味补气大将，对气虚血滞的中风患者确实有奇效！
气为血之帅，用大量补气之法来推动血液运行，让患者体内的血液整个地畅通运行起来！
患者自然会好起来！
只是这用量是不是太重了？
别生出什么岔子来……
……
李茂阳一遍遍地思索着黄芪这味药，以及韩妈如今的身体情况，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镇上了。
再次走进九康药店，乔果果仍然在一边熬药一边看医书，不过她爸乔春旺也在。
乔春旺个头比李茂阳稍微低些，人长得老帅老帅的，和李茂阳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相貌相比，那就是温润的珠玉比之于粗糙的砖石，同时其人也更像个中医大夫，他老婆张秀梅也很漂亮，所以才能生出乔果果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他那个十六岁正在县城里读高中的儿子长相也不错，李茂阳见过。
“听说是你把赵斌义癃闭的毛病给治的？不错啊，有进步，这拿到了行医资格证就是不一样了！”
四十多岁的乔春旺一见到李茂阳这个“小师弟”就打趣起来。
“咳，咳咳，还行还行。”李茂阳满脸堆笑道，也没敢再称呼乔春旺师兄，直截了当道，“我来买点儿药啊。”
“嘿，你昨天不是刚买过药？”乔春旺惊讶道，“生意这么兴隆吗？”
“还行还行，这次是韩仓子请我给他妈治治偏瘫。”李茂阳嘚瑟道。
“啊？你把韩仓子他妈给接手下了？”乔春旺一听吃了一惊，“茂阳，你这是不是……嗨，鲁莽了些？”
他也给韩仓子他妈看过，那基本是没有办法治好的，也就只能稍微给通通腑气，别长期卧床把肺给感染了。
“一个人一个治法。”李茂阳大辣辣地道，“我想试试。”
他这意思，你乔春旺治不了的病，未必我李茂阳就治不了。
他对乔春旺的医术其实也不是太敬佩，他摸索过乔春旺的治疗办法，一般第一次给病人开的药方都是底方四逆散加上黄芩、陈皮和生熟山楂等简单几味药，用来给病人疏肝清胆理气消食和胃。
当然，这个小方子虽然治不了大病，却也可以开开路，先给病人疏通疏通，且用药平和，药价便宜，还能见到点疗效，这样首先取得了患者信任，让患者对他有了依从性，后面的病才好治。
所以，乔春旺的这一手也算是有他独到性的，最起码说明他对人性的把握还是很有自己的心得的。
如今，李茂阳的师父郑大可去世了，这乔春旺基本就成了麦香镇最受欢迎的大夫了，比镇卫生所的大夫吃香多了。
但乔春旺这一手，李茂阳要想学，他感觉也不难学来的。
只是他现在的威信自然远远不如乔春旺了，乔春旺开这个小方子能取得患者的信任，他李茂阳给病人这样开方，病人就不见得买他李茂阳的账了。
这就是人的名声带来的巨大差别，短时间内真没办法的。
“茂阳，你小子可不敢瞎冲动，韩仓子他妈那种情况，稍一不注意就会出问题的。”乔春旺又道。
他也不恼李茂阳的态度，他知道这家伙就这么个性格，有些张八（张狂鲁莽的意思），但人还是挺讲义气的，也比较直率好相处。
当然，这只是乔春旺对李茂阳的认识，李茂阳真实的性格，可能要比他想得复杂得多，最起码比他想得狡猾得多。
而乔春旺也只不过看到他性格的张八和直率的一面。
“谢谢乔……叔，”李茂阳的嘴巴有些没刹住，差点儿叫出乔师兄来，紧急之中十分别扭地改成了乔叔，然后他赶紧又道，“我会注意的，先就给韩大妈上些性子平和的药。”
“嗯，这样稳妥些。”乔春旺点头道。
对于李茂阳突然对他改了称呼，他权当没听见了。
这小青年改了对他的称呼是什么原因，他自然心知肚明，不过对这一点他就不会去揭穿了。
他女儿乔果果长得花骨朵儿一般，自从上初中后就没缺过追求者，李茂阳也是个小青年，心思自然也是有的。
只怕他家的乔果果是不会看上他的。
大学里他女儿的追求者都排成排了，好多论长相论学识论家庭都不是眼前这个李茂阳能比的。
所以乔春旺并不担心他女儿会看上李茂阳这颗歪瓜蛋子。
第13章：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从九康药店买了药出来，李茂阳马不停蹄地又赶回诊所。
一路上简单想盘了一下乔果果看他的目光，然后就是继续思考韩妈的病情和系统给出的治疗方案了。
师父说，每一个病人都是医生的一本活生生的教科书。
这话很对，一个大夫只有好好地研究他的病人，医术才能越来越精湛的。
这比单纯看书强得多。
李茂阳很认可师父的这句话。
然而他李茂阳现在面临的问题却是医学理论和知识太少，所以，他既要好好研究病人，还要好好学习相关理论和知识的。
所以一回到诊所，李茂阳就开始翻书到处查找有关中风偏瘫的知识点，如饥似渴地钻研着和吸收着。
当然，尽信书不如无书，他也不是书上所有的知识点他都信，虽然他知识少，但他要做一个有头脑的中医人。
尤其各本书上对同一个问题却有不同的看法，有时观点甚至完全相反，这就需要他开动起他那颗不算笨的脑瓜子来仔细分析鉴别了。
一连看了两个多小时医书，他开始头昏脑胀了，只得停下来休息一下，然后仔细钻研起他要给韩妈配的那些药，不太熟悉的还要咬一点儿品尝品尝，有的还要煎出来品尝品尝。
药就是一个大夫的兵啊，一个将军不熟悉自己的兵还怎么打仗，一个大夫不熟悉自己要给病人服用的药材还怎么治病！
四性五味，升降浮沉，哪味药走哪条经，以及各味药材的有效成分，这都是需要认真学习，仔细研究和牢牢记住的东西！
李茂阳越学医就越爱钻研这些问题，在他的感觉中，这可比学校念书时学的那些死知识强多了，所以他越学越有兴趣。
还有药材的炮制他现在也开始钻研了。
药材的炮制很重要啊，有的药材炮制是为了去毒，比如附子制成制附子就没多少毒性了；有的药材炮制后就改变了药性了，比如熟地黄和生地黄的药性就不同了；有的药材炮制是为了增大药效。
有的原本价格低微的药材，炮制的成本是原药材的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比如地黄、当归等药材是需要九蒸九晒的，这炮制的成本就高了去了！
当然，现在药店里卖的药，可不见得严格按照古法进行炮制的。
李茂阳因而就有一个想法，或许以后他需要亲自来炮制药材了。
不然给人治起病来也不大放心啊。
大医精诚，可不仅仅是说他对病人的态度要好，更重要的是他对医学要有一颗绝对认真和虔诚的心！
“听说韩仓子让你去给他妈看病了？”
下午回家吃饭时，李爸问李茂阳，李妈也是紧盯着他。
“嗯。”李茂阳应一声，然后貌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哪里能治得了韩大妈的病，就是给她推拿按摩一下就好了。我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知道就好。”李爸长出了一口气，李妈也是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知道。”李茂阳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我得慢慢学慢慢来，可不敢鲁莽的。”
吃完饭，李茂阳赶紧提着黑虎的狗粮逃回诊所，真是危乎险哉，要是让他老爸老妈知道他准备给韩妈开药，那还不吓坏了老爸老妈，估计当场就得过来撸了他的医师执业证也说不定的！
“黑虎啊，你老哥我这次可是要冒一回险啊，你也要给我拍爪子加油！”
李茂阳把狗粮端给黑虎，一边对它道。
黑虎呜呜地叫着赶紧吃狗粮，才不会管他的事。
这家伙！
李茂阳看着黑虎吃完狗粮，收拾起喂狗盆，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又转过身来，在黑虎的腿上号起脉来，师父说牲畜也可以号脉的，他还没尝试过。
“哇，这脉有些弦吧？这家伙，拴在这里闷了吧？所以有些肝郁气滞？”
李茂阳给系统汇报这个情况，系统竟然认可了他的诊断！
还给他奖励了一次推演服药疗效！
哈，在系统的眼里，万物平等呢。
弦脉，端直而长，指下挺然，如按琴弦！
其主病多见于肝胆病、疼痛、痰饮、疟疾等；或为胃气衰败者；亦可见于老年健康者也！
再者，春弦夏洪秋毛冬实，春天平人之中也多是弦脉，此之谓时令脉象也。
李端阳把弦脉默诵了一遍，一边解开狗绳，拉着黑虎去溜达。
这家伙不会吃药的，只能先把它溜溜，但愿能消解它胸中的郁闷之气。
溜着狗，李茂阳又跑去了巴特尔家，给巴特尔老妈检查了一下，巴特尔他妈感觉又好了一些，脘腹不那么坠胀痛了，说话走路也比先前有力气了些。
哈，效如桴鼓啊，看来中医用对了药真是效如桴鼓啊。
这用药才一天多，巴特尔他妈就感觉好了起来！
琪琪格给李茂阳倒了一杯奶茶，巴特尔也对李茂阳客气了起来，还拿出一瓶白酒，让琪琪格端来一碟老咸菜，两人就着老咸菜喝了几杯。
蒙古人直爽，一旦他觉得你是真心对他的，又有些真本事的话，对你立马就会好起来的。
李茂阳以后要在这一带行医，和蒙古人打交道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要学会和他们打交道的。
蒙古人多数喜欢喝酒，但李茂阳的职业限定他不能多喝酒，不过稍微喝几小杯也不影响他的思维的，所以拖不过巴特尔的硬邀，李茂阳还是和他喝了几杯。
拉着黑虎往回溜时，天已经昏黑，黑虎正在前边跑着突然低下脑袋一路斜跑着进入一片沙地枯草林中，李茂阳奇怪地跟着跑过去，却见枯草林中蜷缩着一只圆圆的刺猬。
李茂阳视力好，仔细看地上，还能看到这只刺猬跑过的一串小爪印子，可见这只刺猬刚才还在跑，听到他和黑虎跑过来了就蜷缩起来了，一身尖刺对外。
面对这只圆圆的很有些大的刺猬，李茂阳真的有些流口水。
这刺猬可是好东西啊，一身都是宝，肉可以健胃补脾，还可以治疗腹泻、皮肤病。
刺猬皮的药用价值也非常高，可以镇痛、解毒、止血、收敛，对于治疗胃炎、肚子痛、痔疮、尿路感染都有很好的效果。
刺猬胆可以清热利胆、消炎和治疗眼睑赤烂。
这家伙可以算得上一种名贵的中药材了。
李茂阳看着眼前的刺猬流了一会儿口水，最后还是决定放它一条生路了，这刺猬现在已经被人们捕猎得不多了，已经成为国家的二级保护动物了。
他扯了两把枯草，把这只刺猬包裹住放得远了些，免得被其他人看见给吃了。
第14章：效如桴鼓
“师父，保佑啊，这可是你的老相好，你在天之灵保佑我把她给治好！”
第二天早晨七点多，李茂阳熬好了药，对着诊所墙壁上师父的挂相拜了拜，算是最后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就带着熬好的药骑着摩托直奔韩仓子家了。
熬好了的药？
是的。
李茂阳的计划，就是根本不让韩仓子知道他开了大剂量的黄芪。
这是建立在他对岐黄系统的99.99%的信任基础上的，否则他也不敢这么做事的。
当然，即便他告诉了韩仓子他开了120克黄芪，韩仓子大估计也不会看出这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万一韩仓子看出来呢？
韩仓子可是陪他妈看了一年多的病，去过好几个大医院的，或许真的懂了一点儿中医也说不定的。
到了韩家，李茂阳直接就背着药箱，提着熬好了的药进了韩妈的那一间屋子。
韩仓子却正在他妈这一间给他妈按摩着。
“大妈，韩哥，药方是我师父托梦告诉我的，我怕忘记了，一早起来就赶紧按着师父的药方抓药熬药，现在药熬好了。”李茂阳道，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啊？郑叔给你托梦开的什么药？”韩仓子问道。
李茂阳就说了一下药方，基本和系统开的药方一样，就是没敢说黄芪开了120克，只对韩仓子说是50克。
他因此得在药上赔点儿钱，不过这是小事，要真能把韩妈治好了，真不在这点儿药钱上的。
韩仓子虽然感到李茂阳直接带药汤来这点有些不妥，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郑大可托梦给他妈开的药。
对郑大可托梦这事他有些半信半疑，但又觉得李茂阳绝不敢在这上面撒谎，再说他撒这种谎有什么用啊？
然后他看向他妈，发现他妈两眼亮亮地看着李茂阳带来的那一小筒药汤，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也就拿碗来倒了药汤给他妈把药服了下去。
李茂阳脚趾扣了扣地皮，打开药箱重新检查一下速效救心丸等备好的急救药，又心里默诵了一遍针灸急救法，哪种情况下该怎么急救，今天，他就准备守在韩家了。
1分钟过去了……
5分钟过去了……
10分钟过去了……
“大妈，你感觉怎么样啊？”
李茂阳忍不住问韩妈道，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觉得身上有点儿热。”韩妈道，“你忙你的去，大妈有事再让你仓哥去叫你。”
“没事，大妈，我今天没事。”李茂阳摆手。
又过去了煎熬的20分钟。
“大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李茂阳忍不住再次问道。
“没事，就是觉得心跳得稍微有点儿快，浑身有点儿疼痛。”韩妈安静地道。
“那大妈，我给你按摩按摩？”李茂阳赶紧道。
“可不用可不用！仓子，你来给妈揉揉心口！”韩妈道，“阳阳你忙你的去，大妈没事，现在都忙哄哄的，你等在这儿多浪费时间。”
“大妈，我没事。”李茂阳嗓子有些沙哑地道。
“茂阳，等会儿我妈可能想解手。”韩仓子无奈地对李茂阳道。
心想平时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啊，今天反应咋这么迟钝。
“噢，噢噢。”李茂阳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出去了，不过他还是没走，在韩仓子那头坐着喝茶等待。
一边脑子里思考着韩妈的反应，浑身热了起来，心跳有些快，全身有些疼痛，然后想大便？
这药效还是快啊，可以说效如桴鼓了，只是别出什么事才好……呸呸呸！想什么呢？想点儿吉利的！
“茂阳，你开的这药得多少钱啊？”
韩仓子的老婆问李茂阳。
“普通价。”李茂阳懒得给韩仓子老婆细说，一口顶了回去。
这个婆娘自从韩妈得了病后，一天到晚摔盆子打碗的，在村里都有风闻了，所以李茂阳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声气。
韩妈没中风之前给他们这一家子忙上忙下的谁看不见？一等韩妈病倒了，这婆娘脸就变了，这副嘴脸真让人恶心。
韩仓子老婆见李茂阳脸色不好，也没敢再问，李茂阳在村子里的名声那可不是个善茬儿，打架啥的，不手软，也就这两年变得稳重了些。
李茂阳这种人，她不敢惹。
……
李茂阳一直在韩家守到中午，韩妈除了心跳有些快，浑身有些疼痛，出了几身汗也就没啥其他大的反应了。
这些反应都是李茂阳提前预料中的，是这副以补阳还五汤为底子的药汤进肚后的正常反应，它正在帮助韩妈体内补充气血，升腾阳气，祛除瘀血和打通脉络吗。
没有这样的反应，那反倒说明这副药汤就没起作用了。
偏瘫患者最大的问题就是气血亏虚和瘀血阻络了，一旦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患者也就能恢复健康了。
李茂阳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中午，他吃过饭后又到了韩家，先给韩妈推拿按摩，然后又给韩妈针灸了内关、人中和三阴交，配穴肩髃、肩髎、肩前、曲池穴、手三里、尺泽、阳溪、腕骨、大陵、血海、梁丘、足三里、解溪、照海、申脉等穴。
这是偏瘫三针以及相关的配伍穴了。
通过行针这些关键穴位，可以达到激活代偿，改善病灶，疏通经络，促进受损大脑恢复的疗效。
阴阳互根，气血互导，积极的针灸治疗对偏瘫患者的帮助也是很大的。
一天之中，韩妈的精神头明显渐渐见好，话也多了起来，和李端阳说了不少的话，大多是关于李端阳师父郑大可的。
“阳阳啊，这也是你师父托梦让你这么给我针灸的？”
“是啊，大妈，我师父在梦中给我说得可详细了。”
“死鬼，也不来……”韩妈说了半句猛然惊醒，赶紧闭住了嘴巴。
李茂阳假装啥也没听见，继续他的行针。
老一辈的恩怨纠葛，咱不参与。
“哎呀，阳阳，我这只手好像有点劲儿了！”
到了黄昏时分，韩妈尝试着动了动偏瘫一侧的手后，突然惊喜地叫道！
李茂阳见韩妈的那只手真的微微地动了动，愣了愣，压抑住心头的惊喜，装作平淡地道：“大妈，按照我师父托梦给我说的，你这马上就能好转的，不出半个月，保你能下地走路。”
韩妈这么快就见到了这么大的疗效，李茂阳觉得这可不仅仅是药汤和针灸治疗的疗效了，应该还有精神方面的巨大激励作用的。
精神激励有时是会创造奇迹的，李茂阳倒没有想到，他只是为了哄韩妈配合他治疗撒的一个谎，竟然对韩妈起到了这么大的激励作用，他马上决定加大这个激励的程度！
离开韩家时，李茂阳又让韩仓子多给他妈按摩一下，韩仓子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连连点头答应。
他今晚就是再累，也要给他妈多按摩一下。
第15章：哪股妖风把你给吹来的？
两天后，李茂阳给韩妈的黄芪用量加大到了150克！
这也是系统帮助他调整的药方。
李茂阳对黑虎肝郁气滞诊断正确，又自己给韩妈撒了一个谎对韩妈的精神激励作用巨大，系统把这两项奖励合为一个，奖励再次帮助他调整药方。
而李茂阳自己除了继续对韩妈针灸推拿以外，还决定亲自按照系统的指点对韩妈来几次熏蒸治疗！
韩仓子自己是个手很巧的业余木匠，给做了一个大蒸笼，然后按照李茂阳说的办法，把只穿着内/衣的他妈抱到蒸笼上，头露在外面，下面用一大锅中药汤蒸气熏蒸。
李茂阳一直守在旁边调节控制着蒸笼下面火头的大小，随时询问韩妈的感觉，不断测量韩妈的体温和血压，以免出现意外。
熏蒸也是治疗偏瘫患者的一个很重要的疗法，它可以帮助患者充分打开皮肤毛孔，祛除体内的风寒湿等病邪，帮助患者温阳行气，活血化瘀，疏通经络！
当然，这个熏蒸也是很讲究技巧方法的，李茂阳见师父给人熏蒸治疗过，这两天又查了不少资料，做了充分的准备才敢这么做的。
熏蒸要注意的事项很多。
1，不能在患者劳累、饥饿、乏力时选择熏蒸治疗。
因为熏蒸会加速患者血液流动及身体代谢能力，会较大消耗氧气、水液及能量，容易使患者出现头晕、心慌、脱水等不适。
2，在中药熏蒸治疗阶段，患者要避免食用辛辣或者甜的食物，饮食要清淡，并且禁止使用洗面奶等化学清洗剂，以免中毒。
3，做熏蒸时要防止患者被烫伤，熏蒸温度一般要控制在38℃~42℃，以患者感觉身体还能承受为好。
4，做完熏蒸的患者要注意防寒保暖，不可立马吹风或是减衣服，以免病邪入侵体内。
5，做完熏蒸的患者需要喝大量温开水，补充人体丢失的水分（有时熏蒸中也要给患者适当饮水）。有体力不支现象的还要补充食物，以防止低血糖。
……
总之，需要注意的事项有很多，而选择用什么中药汤来熏蒸尤其重要，所以不是想当然地随便就能给患者做熏蒸治疗的。
李茂阳师父在世前也曾多次想着给韩妈来一次熏蒸治疗，只是还没等他实施就过世了。
所以李茂阳这次算是真正按照师父生前对韩妈的治疗计划给进行了。
前后经过四次熏蒸治疗后，韩妈患侧的手臂和腿能抬起来了！
只是还相当虚弱，不能支持多久。
但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充分说明李茂阳对韩妈的治疗方向是正确的，治疗手段是得力的，这给李茂阳自己和韩家一家人都带来了巨大的信心和鼓舞，连韩仓子老婆都对韩妈好了起来，对李茂阳更是不敢说个二二三三，李茂阳一到他家就紧搭紧应，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村里人也风闻了这件事，大都带着鸡蛋肉类水果等去探望了韩妈，见韩妈的身体果然有了很大的起色。
再加上大家听说李茂阳把巴特尔他妈的胃下垂也给治好了，对李茂阳和他的医术开始有了一个新的评价，看来这小后生真的学到了郑大可的一点儿真正的干东西了？
这是好事啊，以后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去找李茂阳给调理调理了，这总比跑镇上治疗甚至跑到黄河对岸六原县城去治疗方便多了。
李爸和李妈对儿子李茂阳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本事有些不可思议，这两天看这个以前总觉得不成器的儿子也终于有了欢喜脸色。
“嗯，你要学医那就好好学吧，以后地里的事也不用你多管了，有我和你妈就够了，你一心只管好好学医。”
饭桌上李爸对儿子道。
这代表着他对儿子一心学医这件事开始认可了。
“那倒也不用，我学医也需要转换脑筋，抽空做做地里的事也能歇歇脑筋。所以地里的事也拉不下的，你和我妈少做点，注意身体。”李茂阳诚恳地道。
这段时间治疗韩妈中风偏瘫的事也给他提了个醒，别看他爸和他妈也就四十多岁，但也该注意身体的保养了，别劳累过度带下一身病来就麻烦了。
“你还知道心疼你爸和我，我们也算没白养活你一场，到底是大了懂事了，以后要多学好，说不定我们还能指望你过几天好日子。”李妈道。
李茂阳默默翻了个白眼，老妈说话向来就这样，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李茂阳以前就是个混蛋似的。
其实以前他也没怎么混蛋过啊，只不过不爱念书，平时也爱撒谎和打架罢了。
赶紧吃完饭赶紧离开，不然老妈的紧箍咒又要开始念上了。
李茂阳回到诊所，很稀罕地看到诊所院子里站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女生，头发染成米黄色还蓬松开来，穿着也挺洋气，这个时节就已经穿上了裙子，腿上打底裤紧绷绷的，下面的高跟鞋底快有半尺来高，正站在那里双手捅在上衣兜里四处张望着。
他的小学同学白金凤啊。
就那个她老爸老爱拿她来赚村里的小伙子给她家干活儿的白金凤。
这丫头不是去县城里学美容去了？啥时候回来的？
“嗨，哪股妖风把你给吹来的？”
李茂阳嘴欠，上来就是这么一句问候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白金凤转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
“狗嘴才有多大，怎能吐出象牙来。”李茂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吊搭着，“贵干？”
“没事儿不能来你这儿串串啊？”白金凤又翻白眼，那双丹凤眼倒还是挺好看的。
另外这丫头皮肤也挺白的。
身材也还能凑合，不胖不瘦的，比较苗条。
“别啊，咱这诊所左右不着人家，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啊，你一个女士万一传出点不雅名声以后可咋找婆家？”李茂阳歪着头笑道。
“少贫啦，我脸上这里起了两颗小痘痘，你给看看咋回事？”白金凤摸着嘴角的两颗小痘痘道。
“那还能是咋回事，青春火旺，夜夜/空/房给憋出来的啊。”李茂阳笑道。
“李茂阳，你能不能正经点啊？”白金凤跺着脚道。
“正经了还是我李茂阳啊。”李茂阳笑着掏出钥匙打开诊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