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夜惊魂（上）
这天下午，K省省委副书记吴天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一些材料。(.)可是他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因为一个又一个祝贺的电话让他的手机响个不停。这不奇怪，吴天然很快就要担任K省的省长了，这已经是一则公开的秘密。
他干脆关了手机，把身子陷入真皮沙发中，点上一根烟，静静地回想这些年来他所走过的道路。一个农家的孩子，从乡镇党委秘书起步，一步一步走到省委副书记这个位置，很多人都极为羡慕，并把他的经历当做个人奋斗的传奇故事四处传扬。其实，自己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可以说，这条路虽然有鲜花，但更多的是荆棘。虽然有喜悦，但更多的是压力。虽然有成功的光环，但也有失败的伤痛。
吴天然在官场的真正起步，还要追溯到1995年。那一年，弟弟吴天彪出了一场变故。正是这一场意外的变故，改写了吴天然的命运。
1995年，地处中原的山阳市提前迎来了冬天。凤凰山上的红叶已变得枯黄，一些山头也已从先前的绿树丛中探出了光秃秃的脑袋。白龙江临近河岸的地方已结上了浅浅的薄冰，江中间虽然仍能听到大河奔流的声音，但总是升腾着一派水雾，让人看不分明。大街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在寒风的洗礼下，树叶翻卷着飘洒了一地。就连最爱美的姑娘也无奈地脱下了裙子，让富有弹性的身材裹进厚厚的羽绒服中。
这是一个周末，市委书记王国庆给司机吴天彪放了假。这也基本成了惯例，这个时候一般都是王书记单独活动的时间。吴天彪心情很好，他那1米85的身材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还是很高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这一点上大概是不分男女的吧。
他住的地方距市委机关不太远，那是一个同在南海舰队服役的战友的房子，一楼，100平米，两室一厅。战友利用在广州的关系，去年到南方折腾去了，这房子便成了天彪的战利品。战友也是光棍一条，屋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俱。倒是天彪搬来后，弄来了一套健身器材，显得颇为醒目。他专门用一间房子安放这些器材，那间屋子的墙壁上张贴着施瓦辛格和史泰龙的照片，两个肌肉男是天彪锻炼健身的目标和动力。
照片旁边是他用手绘制的图表，上面写着施瓦辛格在鼎盛时期身体各个主要部位的尺寸，如脖围、胸围、腰围、大臂围、小臂围、大腿围、小腿围等。旁边还有天彪自己目前的数据，以加以醒目的对比，从而激发他的锻炼斗志。对面墙上还挂着一块巨大的镜子，那是他欣赏自己身材用的。他回到家中，先后用杠铃和哑铃做了卧推、硬拉、飞鸟、划船、深蹲等几个动作，每个动作8次，共做3组。3组下来，需要1个小时，他总是练得大汗淋漓。今天也一样，虽说外面已是寒风刺骨。
晚饭虽然简单，但蛋白质和热量却是很高的。计有8个鸡蛋、半斤羊肉、一杯牛奶，还有一小盆红萝卜、一杯蛋白粉。他在家中吃的东西是严格按照专业健美运动员的食谱安排的。在外面吃饭，那就不好说了。
晚上睡前他一般都要翻阅一下床头的几本书，像《美国特种兵训练教程》、《犯罪心理学》等等。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希望自己日后成为一名健美大师或公安神探的。当一名小车司机能有什么出息，哪怕你是给市委书记开车。
午夜时分，吴天彪正在酣睡。突然，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正要骂娘。一听是市委书记王国庆打来的，他马上就清醒了：“王书记……”
“你现在就到滨江路的醉八仙来，我等你。”听王书记说话的口气，虽然仍是平日里的毋庸置疑，但却有些焦急。
吴天彪三下五去二就穿好了衣服，这是他在海军陆战队3年养成的好习惯。到楼下跨上他的“铃木王”，在月光和马路灯光的引领下，一路轰鸣着朝“醉八仙”酒楼驰去。
在“醉八仙”旁边的一个阴暗处，停住那辆吴天彪再熟悉不过的车——牌号是00001的奥迪车，车旁站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在山阳市君临天下、说一不二的王国庆。
吴天彪放慢车速，停到奥迪的前面。还没等二人说话，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和一团淡淡的血腥气。在法国梧桐浓浓的阴影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王书记……”
“小吴啊，遇到大麻烦了。”
“怎么了？王书记！”
“唉，长话短说吧。今天真是活见鬼，几个老朋友晚上聚了聚，因为是周末，我就没叫你，自己开了车。结束了，多宽的路啊，一个骑摩托的女人硬是撞上了咱们的车。我下车一看，就这一下，人死了。”
“出事地点在哪里？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新山阳大桥。”
“好！”
“小吴啊……”王国庆欲言又止。
“王书记，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那太谢谢你了，我没有看错，你的素质就是让组织上放心啊！”王国庆有些哽咽了。
“王书记，全市人民都需要你，你不能出事。我还没有成家，也没啥牵挂。我也不过是一个司机，没啥可惜的。”吴天彪竟有些慷慨陈词了。他接着又说道：“王书记，出事前后，有没有人看到？”
“时间很晚，应该没有人看到。”
“那个地方有没有监控探头？”
“这我不清楚。”
“好吧，现在咱不能用奥迪车了，我先用摩托送你回去。这件事我会全部顶下来，你就放一百个心，回去好好休息吧。”
送王国庆回去后，吴天彪将摩托车骑回了自己的家。他坐在家中想了一会儿，就喝了半瓶白酒，接着又往身上洒了一些。这才出门步行来到了“醉八仙”酒楼下面。他将奥迪车开到了出事地点，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那场面真的是惨不忍睹。
一个女人，半个头颅已经破碎，左手手臂明显骨折，肠子也从肚子里流了出来，地上是一大摊脑浆和血污。而她并没有违章，明显还处在右行的位置上。而从汽车的刹车痕迹来看，当时的车速不会低于140迈。吴天彪又仔细看了看，汽车分明是在快速行驶中撞上了骑摩托的女人，而女人当时可能并没有死，汽车是在前行一阵后又专门倒车将她彻底碾死的。
吴天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我靠！这能是人干的事？不过，据他的了解，王国庆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因为他是市委书记。
吴天彪伸开双臂扩了扩胸，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他来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市交警支队的马奔驰队长拨通了电话。马队长是他的铁哥们儿，也是利用了他这层关系，在王书记的过问下，才在4名副队长中脱颖而出，成为山阳市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支队长。
当时，马奔驰就觉得，这一次事能弄成，多亏了天彪的帮忙。因为他总共才花了2万块钱，2万，这算是钱吗？更重要的是他还拉上了和王书记的关系，他对自己的仕途充满了信心。当然，他这一辈子是不会忘记吴天彪的。
马队长一听是天彪，就开玩笑地说道：“是吴司令啊，这后半夜了，是不是有拿不下的小姐，要我老马亲自出马了？”因为是司机，朋友们习惯称吴天彪为吴司令。
“说正事，我碰住人了。”
“真的假的？”
“这能是开玩笑的事？”
“你现在在哪？”
“在滨江路新山阳大桥，也就是出事地点。”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大一会儿，一辆警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到了吴天彪跟前。
马队长看了看现场，拍了拍吴天彪的肩膀说：“兄弟，这回你麻烦惹大了。”
“我知道，酒驾、超速、逆行，致人死命。”
“得几年？”
“处理得好恐怕也要三到五年，弄不好，像你这情况，得十年八年吧。”
“我靠！”
“对了，你这里有没有摄像头？”
马队长抬头指了指：“你看，那不是？这是市委王书记的死命令，每个要害地点都要安装，市区不留死角。”
“我靠！问你一句话，能不能将这个摄像头里录的东西抹掉？”
“为兄弟两肋插刀！”
“够意思。”
“老弟，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将这个死女人拉到医院去吧。到医院后，你再打110，要摆出主动的态度嘛。”
这时已经是清晨了，月光略显苍白，白龙江上水雾升腾，一片迷离。
吴天彪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扔到到女尸的旁边。他向马队长点了点头，就将身体早已僵硬的妇女抱上车，驾车离去了。
……
第2章 午夜惊魂（下）
市委书记王国庆的司机开车肇事致人死命，一时间成了山阳市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但这些这议论都是民间的，报纸了、电视了、电台了，凡是官方的，对此事均没有报道。当然，公安交通部门也对此更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三天后，《山阳日报》专门刊发了一则简讯。其主要内容是：据市交警支队的报告，市委机关的司机吴天彪因开车肇事，致一名妇女重伤。吴拨打110报案后，就在第一时间将受害人送到医院抢救。但因伤者本身就患有心脏病，加上失血过多，经抢救无效而死亡。简讯的最后，还专门写到了市委书记王国庆的表态。他说决不能因为这个司机是市委机关的就网开一面，要根据事实，依据法律，严惩不贷。
吴天彪随后被判入狱服刑三年。
在年末的总结大会上，王国庆书记结合今年的大形势，专门给各级领导干部谈了一次如何做好人民公仆的讲话。整个讲话没有按秘书写的稿子讲，而是掏出心窝子里的话，语重心长地和大家谈心。
他首先列举了1995年中央树立的领导干部正反两方面的典型，一个是西藏阿里地区的地委书记孔繁森，一个是北京的市委书记**。他从两个人的人格和追求谈起，并由此讲到了因为世界观和政绩观的不同从而必然走向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
王国庆书记带着极为沉痛的心情和大家谈了一些孔繁森同志的事迹。特别是他因公殉职时，留下的那两件令人心碎的遗物：一是仅有的86元钱；二是他去世前4天写的关于发展阿里经济的几条建议。孔繁森生前曾两次赴藏工作。1988年第二次赴藏时，克服了诸多困难：年近九旬老母生活不能自理，妻子体弱多病，儿女尚小。他任拉萨市副市长，分管文教、卫生和民政工作。1993年4月，他主动延长在藏时间，改任阿里地委书记，全区106个乡，他跑了98个，行程8万公里。他亲自去北京为缓解阿里暴风雪灾情争取了一大笔款项，他主动抚养了3个孤儿，3次为西藏军区总医院义务献血，自己掏钱买收音机送给敬老院的老人。他为西藏阿里地区的繁荣和人民生活，献出了全部心血和精力甚至宝贵的生命。王国庆强调，开展向孔繁森同志学习的活动，要引导广大党员、干部牢固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始终把人民答应不答应、赞成不赞成、满意不满意作为想问题、办事情的出发点，经常置身于群众之中，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办群众之所需。要教育广大党员、干部，面对改革开放形势下的各种考验，自觉抵制拜金主义、个人主义和腐朽生活方式及各种不正之风的侵蚀，始终保持工人阶级先锋队战士的本色。总之，要以孔繁森同志为榜样，学英模，想自己，正视差距，弥补不足。
他又专门谈到，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必须要算好三笔帐：一是政治帐。每个人能走到自己现在的领导岗位都是十分不易的。这既是自己个人努力奋斗的结果，更是组织上多年培养的结果，要分处珍惜。如果因为**、渎职而被免职或判刑，甚至是杀头，那是何等的可惜。二是经济帐。咱关起门来说，一个领导干部，你不仅有工资，你还有专车，你病了能报销，你有客人了，能管吃住。这是何等的待遇啊，你只管干事创业、好好为人民服务就行，其它的一切国家都给你包下了，你干嘛要去贪图那一点私利，贪污受贿？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等到被捉的时候，一切悔之晚矣。三是亲情帐。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你父母精心培育的结果，是你爱人长期支持的结果，他们都以你为骄傲，包括你的孩子。如果你出了事，将会给他们带来多么大的打击。同志们啊，中央提出各级领导干部要自重、自省、自警、自律，要清清白白做官，坦坦荡荡做人，干干净净干事。这既是对我们的要求，更是对我们的爱护。我们可一定要牢记在心，落实在工作和生活中……
王书记的讲话多次被自发的掌声打断，一些女干部甚至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说得就是好，这是为官之道，更是为人之道啊。
春节前夕，王书记专门到监狱里去探视吴天彪，给他带来了几条“大中华”。他还拉着天彪的手亲切地说：“小吴啊，你对我的恩情我是永远不会忘的。”
“看你说的，王书记，哪能叫恩情。能为您分忧是我吴天彪的荣幸。”
“小吴啊，你有什么要求就对我说，大胆地说。”
“王书记，我一个开车的，能有啥想法。如果有可能的话，请您关照一下我的二哥吴天然。他在咱们市白河县的县委办公室。”
王国庆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握了握吴天彪的手。
……
一年半后，因表现良好，吴天彪被减刑释放了。
走出监狱的大门，吴天彪长出了一口气。看天，更蓝了。看山，更青了。看水，更绿了。我的1997，真是好极了。自己哪里是罪犯，分明就是功臣嘛！
一辆挂着“0002警”的本田车早就在等着他了。马队长，不，现在是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马奔驶，已经咧着大嘴向他快步走来。后面还有一辆桑塔纳，车旁站着他的亲人们：大哥吴天路，一脸怪笑。二哥吴天然，平静的眼神中放射出亲切的目光。小妹吴天娇，一看到他就大声叫着“三哥啊，想死你了！”并一路狂奔，跑上来就给他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吴天彪这才发现，小妹长大了。天娇身材高挑丰满，脸色珠圆玉润，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飘洒洒地披在肩上，浑身上下充满青春和阳光。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今年18岁了，正是金色的年华啊！
第3章 煮酒论英雄(1)
为吴天彪接风的宴席就设在了“醉八仙”酒楼的“吕洞宾”厅。吴家兄妹和马局长争相作东，最后在马奔驰的一再恳请下，终于将签单的荣誉抢了过来。
这“吕洞宾”厅在天娇的眼里很是气派。外间是会客室，摆着黑色的大理石茶几，茶几四周围着一圈桔色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一幅“八仙过海”的巨大水墨画，画的两旁还有两幅天娇看不明白的狂草书法。红木隔断的里间是餐厅，正面墙上是一幅吕洞宾腾云驾雾的油画。八把仿古的紫色高背靠椅围在精致的玻璃圆桌周围，在明亮的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散发出一团乌幽幽的光芒。
既然是马作东，吴天然就说：“马局长，咱人不多，又都是自家人，简单些，咱这可是家宴啊。”
“那是那是，我就说嘛，还是吴秘书的觉悟高。虽说是**的钱，咱也不能浪费不是？”
接下来，究竟让谁坐在主持的位置上，大家又礼让了一番。先是吴家兄妹请马奔驰坐，因为是他签单。吴天娇甜甜地说：“还是马局长您上坐，这可是国际惯例哟！”
“哈哈哈，岂敢岂敢，这里有市委的领导，有大教授，还有宴请的主角，更有美丽挡不住的神仙妹妹，哪能轮得到我这一个大老粗！”马奔驰哈哈大笑，在酒桌边十分自然地将吴家兄妹逐个奉承一遍。吴天然只是市委办公室的一名小秘书，他就喊作市委领导。吴天放在山阳大学教书，现在还只是一名副教授，他就称作是大教授。吴天彪刚从狱中出来，被唤作宴请的主角，自然非常高兴。不过，最高兴的当属吴天娇了，一句神仙妹妹，让她有些飘飘然了。看来，这马奔驰还是一个粗中有细的家伙啊。
在推脱一番后，马奔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主持了。”他又将众人的位置一一安排妥当。吴天彪坐在他的右手位置，这里是主宾坐的。又拉住吴天路坐在他的左手位置，这里是副主宾坐的。吴天然坐在他的对面，这是副主陪的位置。吴天娇坐在了二哥和三哥的中间。
“小姐，小姐！”马奔驰见众人都入了席，就大声地叫了起来。一位稚气未脱的姑娘应声推门进来。
“我们人到齐了，先泡上铁观音。不喝你们酒店的茶叶，到总台上去拿我存在那里的。还有我存那里的大中华，拿一条。五粮液，搬一箱。快一点。”
“太奢侈了吧，马局长。你可不能**啊！”吴天彪看马奔驰如此热情，便打着哈哈说道。
“我这是腐而不败，玩笑玩笑啊。别多想，都是心情，这能值几个钱。烟、酒都是我自己的。”
“那咱点菜吧。”马奔驰环顾四周后说道。
“还是你一手*办吧，可以统揽全局。”吴天然笑笑说。
“来，一人先点一个。不用看菜谱，想吃啥点啥。”他用手推开服务员递上来的菜谱夹子，又学着刚才吴天骄的声调说：“女士优先，这也是国际惯例哟！”大家听罢，纷纷大笑。
天娇就说：“来一个酸辣菜心儿。”
天彪说：“一盘花生米。”
天路说：“来份生菜。”
天然说：“一份烧香菇。”
马奔驰站起身来，大声道：“怎么都是素的，是给我老马省钱哩？”
天娇嘻嘻哈哈地说：“现在提倡吃草，兔子吃啥咱吃啥。绿色、环保、健康，全球人都知道。”
“这可是下酒菜啊，是奔着你的五粮液来的。”天彪也在打哈哈。
“还是我来补充吧。鸡子怎么吃？辣子*，2斤，小鸡用土鸡，要是上了洋鸡可不给钱。鱼怎么吃？清蒸吧，用野生的白龙江鲤鱼，3斤左右，可不能用网箱养的。唉，想来想去，真的是没啥可吃的。来点野味吧，有野猪肉没有，用拳菜炒，拳菜要嫩的，可不要那嚼不动、塞牙的。对了，两弹一星给我们上一份。唉，还有，面点再来两份。给师傅交待，快点做，做好就上。”马奔驰如数家珍，又点了四样荤菜。他看着吴天然对服务员说：“把菜谱给领导看看，最后再钦定一下。”
吴天然接过菜单扫了一眼，口里说道：“好好好，但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太丰盛了。”心里想着这个服务员估计初中也没有毕业，因为菜单上有不少圈圈，像辣、蒸、拳、嫩、弹等字，都用小圈圈来替代。
“那就拿去做吧。再把茶水给我们续上。这茶叶不错吧，我一个福建的朋友送的。”马奔驰有些自得地说道。
吴天路将玻璃杯举起来，看了看，又用鼻子闻了闻，这才轻轻地品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果然是好茶。”
马奔驰看天路喝茶的样子，很是佩服：“这才是品茶，识茶，哪像我喝茶是为了解渴，用天娇她们女生的话说那就是牛饮。好茶在我这儿算是糟蹋了。”
“什么品茶，很多女生也不过是不懂装懂、故作姿态罢了。哪里知道真正的茶道是什么？”天娇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这话说得好，我就最恨那装模作样的小人，我佩服的是讲义气、心里过底儿的君子。”马奔驰眼瞅着天娇，随声附和道。
天娇又低声问天然道：“二哥，啥是两弹一星？”
天然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也真不好回答，因为所谓的两弹一星就是用牛鞭和牛、羊的外腰乱炖而成，对自己的妹子如何明说？
这时，天娇的传呼机吡吡吡地响了起来。她从挂在椅背上的包里掏出来看了一眼，就又放了回去。
面点和菜肴陆续上来，马奔驰环顾大家说道：“先吃点垫垫再喝酒，这样对胃有好处。来来，咱们动筷罢。”
大家就乒乒乓乓地弄烂包裹餐具的塑料薄膜，边吃边谈起来。突然一只苍蝇进入了大家的视线，马奔驰感到很没面子。他大声质问服务员：“小姐，你这也是贵宾厅？这是啥东西？！”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嗫嚅着没敢回话。倒是吴天娇笑嘻嘻地说道：“这是UFO，不明飞行物。姑娘，赶快将它击落。”天娇的一番话这才冲淡了略显尴尬的局面。小姑娘感激地望了一眼天娇，迅速将一块固体酒精点燃，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说来也怪，不一会儿这只不明飞行物就朝着酒精的方向飞去，并一头栽到火焰中**了。“只听说飞蛾扑火，不知道飞蝇也会扑火，开眼了，开眼了。”天娇的几句话让饭局变得更为轻松。
第4章煮酒论英雄（2）
马奔驰见大家吃过了一轮，就分别给大家敬了烟。天路和天娇不抽，而他和天然、天彪都是老烟枪。马奔驰点上一根烟，就对小姑娘说道：“小姐，把酒打开，给客人们倒上。”
小姑娘连忙小踮脚地给众人斟酒，每个人面前的小玻璃杯都倒的满满的。看她这种倒法，马奔驰就说：“酒七茶八，不能倒满。长个记性，学着点。”小姑娘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
马奔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道：“这第一杯酒，祝贺咱们的天彪老弟胜利归来，咱们为他接见洗尘！来，大家都有，干了！”众人纷纷起身，互相都碰了碰杯，干了。马奔驰又说道：“这第二杯酒，祝你们吴家兄妹前程似锦，一个个事业有成，鸿途大展！来，干了。”
吴天彪说道：“马局，你说错了。咱们弟兄怎么能分你们、我们，你马局长更要大展鸿途，我们还要跟着你沾光哩。”
“对对，马局说错了，罚酒罚酒！”天娇在一旁扇火点风。
“我说错了，该罚。”马奔驰很豪爽地将手中的酒杯倒进了喉咙里。然后举起空空的酒杯，口朝下在饭桌上甩了甩，说道：“看看，喝得怎样？天娇你说，马哥怎么样？滴一滴儿罚三杯。”
天娇拍了拍手笑道：“气魄，气魄。”
“好了，这第二杯酒祝咱们在座的兄弟姐妹团结一致向钱看，事越大越好，权越重越好，钱越多越好。干了。”众人便又干了第二杯酒。天娇还没什么反应，天路的脸已经红了，喘气声也变粗了。
“这第三杯酒祝咱唯一的女生永远年轻、永远漂亮！也祝咱几位男人永远青春常在、长命百岁！干了！”
天娇有些兴奋，第一个将酒饮了。马奔驰、天然、天彪也干了，只有天路端着酒杯，若愁着脸，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怎么了？大教授，天彪回来你不高兴，你有意见？”马奔驰端着空酒杯来将天路的军。
“算了算了，大哥不能喝酒，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天娇起来为天路解围。
“哪可不行，找人替喝可以。”马奔驰寸步不让。
“好，我替！”天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真乃巾帼英雄！”马奔驰大声赞道。
天然坐在一旁心想，天娇这孩子看来在艺术学校不仅练专业，这社交上也有一套了。
“现在酒过三巡，菜过五道。我来给弟兄们敬酒。”马奔驰站起身来正要敬酒，恰好清蒸鲤鱼端了上来。那鱼头自然是对住主宾的位置。他又连忙说：“小姐，按咱山阳市的规矩，将鱼头酒倒了。”
小姑娘就拿着酒瓶来到吴天彪的身旁，斟上酒端起来举到他的面前。她口里说道：“鱼头一对，大富大贵，请喝这一杯。”
天彪就说：“都是自家兄弟，哪来这么多规矩，鱼头酒就免了吧。”
“那可不行，规矩不能坏。这是咱山阳市多少年的优良传统，是酒文化，唉，是文化哩。你吴天彪能破了这传统、这规矩？”马奔驰不依不饶。“还有，咱这小姐脸皮儿可薄着哩，你要是不给面子，她一会哭起来，你去哄？”
天彪无奈就喝了这一杯。小姑娘又端起一杯说道：“好事成双，请喝这第二杯。”天彪又接着喝了。小姑娘又说：“这第三杯酒祝大哥您好运当头，连升三级。”
“好事成双就不错了，大哥我又不在官场，也用不上连升三级了。这一杯就免了，谢谢妹妹。”天彪推托着。
“那怎能行，这杯酒你要是不喝，下面我们就没人敢动筷子了。小姐，他要不喝，就抱着喂他。”马奔驰大声地起哄。
“好好，我喝，你这是拧着别人的大腿自己不疼啊！就这一杯了啊，下面可不能再有什么四季发了、六六顺了。”天彪就一仰脖子干了。
“好，好了，下面由天彪来剪彩。”马奔驰提议道。
天彪就先象征性地夹了一点鱼说道：“来来来，都吃，很新鲜。”
待众人都吃了一点鱼肉后，马奔驰说道：“小姐，拿高脚杯，我来给弟兄们敬酒。”他就在面前摆上了三个高脚杯，其中一个倒满了酒，另外一杯倒上约七分的样子。马奔驰便开了腔：“按照咱山阳市敬酒的规矩，咱多喝少倒。”他就拿起那杯满的一气干了，不带喘气的。一口气喝3两白酒，眼睛都不眨，这还真得要一点功夫。
天娇便说道：“厉害，厉害，超级的。”
那马奔驰就往那只空杯子里倒酒，正好和另一只装酒的杯子赶齐。“那一杯是尺子，大家喝这一杯。那就逆时针这个方向吧，天彪你先喝。老哥祝你今后浴火重生，飞黄腾达！你我兄弟再战江湖！”
“我*，这酒也忒多了吧，马局。”
“哪里是酒？分明是心情！干了，老弟。”
天彪的酒量也是不错的，他便将酒喝了下去。
来到天娇面前，马奔驰说道：“请神仙妹妹赏脸。”
“我哪能和你们老爷们儿比，我用小杯。”她端起自己的门杯，用樱桃小口泯了一点儿。
“不可不可。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有多少女英雄都把功劳建，端起大杯子一口都能干。你要是不相信哪请往这边看，我们的天娇妹啊，出手可不凡。唉嗨唉嗨嗨哟——”马奔驰拿捏着豫剧的腔调，唱了起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站在角落里的服务员也捂着嘴笑了。
“马局，我实在是喝不了。要不你替我一点儿？”天娇撒起了娇。
“没问题，能为漂亮女士服务是我们公安干警义不容辞的责任。你随便喝，盛下的都是我的。”
天娇就喝了一小口，递给了马奔驰。马奔驰开言道：“这样，你再喝一小杯，我和你碰杯，让马哥我也沾一点仙气、灵气。”他就将大杯里的酒往小酒杯里倒了一点儿，说：“来，妹子，碰杯！”两人碰杯时都争住让自己的杯子往下走，以至于酒杯都落到了饭桌的下面。二人的头就碰在了一起，马奔驰弯腰时从天娇低胸的上衣领口处就看到了两堆白白的*，又圆又鼓，还像兔子一样颤动不已。这老马就感到这酒劲儿一下子就上了头，眼花耳鸣起来。他直起身忙说道：“都是自己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我干了。”他心里想到，他妈的，啥时间一定要将这个小妖精搞到手，干了她鬼孙。这个尤物，真是又聪明风骚，能干上她，付出什么代价都不枉。
第5章煮酒论英雄（3）
在马奔驰和天娇纠缠的时候，天娇的传呼又响了两次。不过，她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马奔驰就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妹子，追你的人可不少啊！”“不多，只有一个加强连。”天娇也小声地说道。
“大首长，大秀才，大作家，大秘书，请干了这杯酒！”马奔驰来到天然的跟前，装作极为恭敬的样子，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马局，我的酒量可不行，喝不了这么多。”
“什么话，你们文人都能喝。李白斗酒诗百篇，喝点酒，写起文章来才有灵感。”
天然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来到天路面前，马奔驰不再倒酒，而是端起先前的那个标准杯说：“大哥，你将这杯尺子干了。”
天路面有难色，却嗫嚅着说不出话。
“嗨，男人嘛，死，死个人样。活，活个人样。我不信这杯酒你就拿不下。”
“我，我……”
“大哥，咱瘦肉不瘦骨头。酒是粮食精，这点酒算什么？”
“马局，马局，我实在是不能喝酒。”天路感到无路可走了。
“有天娇在这里，我就不*你了。听说你们文明人一喝酒就变成了野蛮人，教授喝多了就成了野兽。来，一分为二，咱俩碰着喝。”
天路无奈，只好喝了杯中酒。
天然心中盘算了一下，估计这马奔驰已喝了半斤以上。便说道：“马局真是好酒量。”
“人逢知己千杯少。再说了，我毕竟是船烂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马奔驰也毫不谦虚。他又让了一圈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吐出一个S型的烟圈。他对服务员说：“把茶壶里的茶叶换掉，再给客人们沏上新茶。”
这时，马奔驰面前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拿起砖头块子不悦地说：“嗯，嗯嗯，不是给你们交待了吗，不是市里主要领导找我就说我下乡了。噢，噢，还是那个上访的死老头儿？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人是一个钉子户，绝不能纵容，必要的时候要对他采取措施。”他将大砖头咚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说：“烦死了。”
“进行到哪儿了？”他问身旁的天彪。
“你刚倒完酒。”
这是天然站了起来说道：“马局长平时忙的很，我们想请也请不到。今天为我们天彪的事又如此心情，让我们心里都很过意不去。下面我代表我们兄妹四人借花献佛，给马局长敬几杯酒。”
吴家几个人都附和着说应该，绝对应该。
马奔驰说：“说这话就太外气了，天彪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你们吴家兄妹的事也都是我的事。给我敬酒就免了，这是规矩，酒不攀东。咱们下面可以玩点节目嘛。”
“玩啥哩？猜枚、掀牌、斗地主？”天娇就问。
“我是腰里别幅牌，玩啥都能来。不过，我今天高兴，为天彪的事，为我又认识几个好哥、好妹子。我，我豁出去了，我猜枚过圈。”
说起猜枚，需要简单介绍一下。因为这山阳市是有名的酒乡，而猜枚则是喝酒的主要手段。
山阳人喝闷酒的不多，要喝，那是要划拳猜枚的，俗称凭技术吃饭。猜枚，看似简单，就是十以内的加减法，两个人一边喊着数，一边伸指头，双方两手的手指相加，对上谁喊的数字，谁就赢，输者即要罚酒。但新手也容易失枚，比如你猜的是八，自己却伸了两根指头，那就是失枚，因为无论对方喊几，伸几个指头，你都不会赢。所以刚学枚的人，一般都猜定枚“魁五”，从零到五随便伸，都不会失枚。说到定枚，就说到了猜枚的两种基本枚法，即花枚和定枚。花枚是从零到十随便喊，定枚是除五枚以外，还有只固定喊两个数的其它五种猜法，即“六零”、“一七”、“二八”、“三九”、“四十”。山阳人猜枚历史悠久，枚法刁钻古怪，外地人往往防不胜防，便说山阳人猜枚是备有“枚谱”的。但山阳人猜枚还是很有礼数的，若第一枚输的是对方，那一定是不让你喝的，这就形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歇后语，叫“山阳枚－－头一个不喝”。这句话，不仅早已在整个中原地区流传开来，而且随着人们交往的增多，在中国大江南北的许多地方，这句话也成了酒场上的一句名言。还有酒桌上摆了八个盅子，一方已连端了六杯，剩下的两杯，另一方就不会再猜了，而是要主动地端过来喝掉，这叫友谊第一。猜枚，那是要双方节奏一致，指头硬实，吐字清晰的。如果谁的指头发软、吐字含混，或者是发枚稍晚，那就是“水枚”和“趁枚”，在酒场上是被人小瞧的。善猜者，必有娴熟的指法，上下跳动，若钢琴师在琴键上的挥洒。那喊声，也必悠扬而响亮，“宝贝蛋呀”、“一定升呀”、“哥俩好呀”、“三桃园呀”、“四季发呀”、“五魁首呀”、“六六顺呀”、“七巧图呀”、“八匹马呀”、“九快关呀”、“全家福呀”，亚赛黑人歌手的摇滚说唱。而那猜枚的豪气也端的了得，善猜者总要过圈，这叫打“通关”，一桌按八个人计，八杯酒为一串，每人要猜上至少三串，一圈下来，酒瓶子撂倒好几个，仍是面不改色，谈笑风生。那种成就感，决不亚于刘翔在奥运会上拿了金牌。
如此看来，马奔驰敢于在这个时候提出猜枚过圈打通关，哪是需要胆气和技术的。在一桌酒席上，如果有人提出猜枚过圈，哪别的人是不能有任何异议的。除非你自己要打通关，可你有这个实力嘛？
马奔驰指头伸了过来，天彪只好应战。他用花枚来迎战马奔驰的定枚“六0炮”。虽然天彪的枚法不错，可三串下来，24杯酒他喝了16个。马奔驰说：“哈哈，咱哥俩都没有输。我赢的是枚，你赢的是酒。”
该天娇上场了，她对马奔驰说：“我不会猜枚。你往下过吧。”
马奔驰就说：“那可不行。宁隔一桌，不隔一人。不会猜枚，咱俩出宝，猜有没有。”他便拧下一个香烟的过滤嘴说：“妹子，咱俩谁出？”
第6章煮酒论英雄（4）
天娇接过烟把儿说：“我出你猜。”
天娇出宝果然有两下子，马奔驰猜有的时候，她手里是空的。当马猜无的时候，却偏偏是有。如此下来，24杯酒天娇只输了7杯。这一阵战罢，马奔驰的舌头明显变大，说话也不是很利索了。
“唉，我，我这是英雄难过美人，美人关啊，没办法、没办法呀！”他又借着酒意对天娇说：“把你的传呼号给哥、哥说一下，改天再找你、你较量。”
看到马奔驰酒劲儿已经上来，天然就说：“马局，你今天够意思，喝的不少了。下面就不猜枚了，我和我哥咱们仨碰一杯，结束吧。”
“领导，你，你太小瞧你马哥了吧。我，我，我船烂还有三千钉。放，放马过来。”
天然只好迎战。不成想，这马奔驰酒喝的不少，可猜枚仍不含糊。第一枚，天然就输了。他端起酒杯要喝时，马奔驰说：“放下，山阳枚，头一个不喝。”
两人几个回合下来，天然还是输了。总比分是9比15。
天然说道：“马局的枚就是好啊！”
马奔驰笑道：“不在猜啥枚，关键在，在指法。”
等到天路时，天路正趴在桌子上打呼噜，喊也喊不醒。马奔驰就有些得意地说：“不战而屈人之，之兵。”
天然说道：“马局这一圈下来，战果辉煌啊！
“哪里哪里，我，我，我这是，杀人一万，自损，八千，八千哪。”
“英雄，英雄啊！”天娇赞道。
“喝酒英雄算，算个啥？唉，对了，今天是天彪的重生之日，今后我们各自有什么，有什么目标，什么榜样，各自心中的英雄是，是谁？都说说，都说说。我先说，英雄可不在，不在喝酒，而在干，干事。我心中的目标和，英雄，一个是开封1992年破获918大案的武，武和平，开封的公安，公安局长，现在到公安部去了。一个是重庆的文强，现在还不是很，很出名，但绝对是个专家。我将来就是要成，成为他们这样的人，打黑除恶，保，保一方平安。天彪，你说，你说说。”马奔驰显得颇为激动，很有些豪情满怀的样子。
天彪撸起袖子，右臂一曲，那肱二头肌就豉了起来，几乎成了锐角。他说：“施瓦辛格。健美大师、超级巨星。在号子里这阵子，有马局关照，我吃的好、睡的香，有的是时间锻炼，现在的状态很不错。”
大家细看一下，这天彪果然比两年前更壮实了，块头明显大了一号。
“我没有什么偶像，OK，我崇拜我自己。”天娇举起双手说。
“我的目标嘛，原来是鲁迅，现在的嘛，保密。”天然说。
轮到天路了，他仍在打呼噜，且声响巨大，龙吟虎哮一般，和他那干瘦的身材很不相称。
马奔驰就笑道：“大哥也有，也有目标，那就是，就是野兽。”他又看着天娇问：“咱们来点啥主食？”
几个人都说吃美喝足了，什么也吃不下了。
马奔驰就笑道：“哪我这就不算请客了，大家，大家都没有吃，吃饭嘛。”
天娇也笑道：“不算可以，下次马局再安排嘛。”
“没问题，只要妹子肯赏光。”
马奔驰就将没有打开的几包“大中华”硬是塞给了天彪和天然。大家起身准备离去，天然看那一箱酒，只剩下两瓶了。马奔驰站起来，脚步有些趔趄，天彪要去扶他。他说：“没事，一点事，一点事也没有。你马哥我是谁，骏马啊奔驰在辽阔的草原——”
天彪就说：“走两步，走两步看看。”
那马奔驰就挺身走起正步来，还像模像样地。大家都笑作一团。天娇就说：“谁说马局醉了？谁说我和谁急。”天路在天然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还没有缓过神，一听天娇说到醉字，便连忙说：“不骗你，哥真是醉了。”说着，便要呕吐。众人又是大笑。
几个人挤挤扛扛下了楼，马奔驰醉眼迷离地来到总台签单。一个40出头、扮相妖冶的少妇马上跑了过来，拉着马奔驰的手娇滴滴地说：“马哥，你来了，也不给姐联系，我好上去给弟兄们敬酒啊。”
马奔驰一边用手摩挲着少妇圆滚的屁股，一边回头给大家介绍：“这是老板娘，姓何，大名我也不知道，光知道叫何，何仙姑。”他又低头对何仙姑说：“这都是我的亲人，我哥，我弟，我妹。”
何仙姑便嗲声嗲气地说：“唉哟哟，看这妹子，多甜多水灵，比那杨钰莹不知要甜多少倍。唉呀，还有这么一个大帅哥，中国猛男啊。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姐给你介绍一位，保证是精品。这位是……我可不敢乱说了，这一看就是贵人，肯定是位领导吧，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请多多关照。这位是，和我仙姑是同类吧，一看就是半仙，肯定懂阴阳、熟八卦。马局，你的这几位朋友都气度不凡，肯定大有作为。以后请各位多赏光，这里就是您们的家，常回家看看。”这何仙姑云里雾里说也一大通，又给每个人敬上了一张名片，这才推着马奔驰往外走。
“推什么？让我签，签单。”
“签什么签，要签就签姐这脸上。”何仙估便将脸益凑到马奔驰的嘴巴前。
“少儿不宜吧。”马奔驰一边说着一边果真在何仙姑的脸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在朋友面前，他感到自己很有成就，很有面子。
他一定要自己开车，大家都说不行。他就说：“我这人，你们放心。越喝酒开得越稳，不信你们看看。”大家拗不多他，只好让他上车。他又将脑袋伸出来，对着天娇说：“妹子，你到哪儿？哥送你。”
天娇准备说话，天然白了她一眼。她就说道：“多谢了，马局，我可不敢用你这么高级别的司机。”
“那好，那好，以后多联系。”马奔驰果然稳稳地将车开走了，这小子还果真有两下子。
天然用从别的单位借来的那辆桑塔那来送大家，天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天路和天娇坐在后面。车一发动，那何仙姑便用两只小手不停地摆动，嘴里不停地说着：“慢走，慢走。多来坐，多来坐啊！”
天路在车上愤愤地说：“彪子，你大嫂不是个东西。你说，她今天该不该来？”。
几个人都说大哥你喝醉了，大嫂可是好大嫂啊。
天然开车将几个人一一送了回去。先送天彪，大家都进屋坐了坐。房子前几天天娇已经喊上小芸等几个同学打扫过了，这让天彪很是感动。接着送天路去山阳大学。扶他进屋的时候，天娇说：“大哥，别再和嫂子打冷战了。一家人，有啥过不去的。”天路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
最后送天娇去山阳艺术学校。在路上，天然说：“天娇，你现在还是以学习为重，不要参加过多的应酬，也不要喝太多的酒。”
天娇说：“二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7章 文字杀手(上)
天然在市委办公室一秘科上班，一秘科主要是给市委书记写讲话稿，也就是常说的拿大材料。写材料是件苦差事，原来天然在白河县委办公室工作时，当时写材料出身的一位副主任曾说过，要是一边放着一篇材料，一边放着一杯尿，他宁愿喝尿也不写那鬼材料。可天然倒不这么认为，写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怪别人都称他是文字职业杀手。
天然从小就爱读书，爱写字。一开始他看的是连环画，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什么《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多了，他全都有。这些书，大多都是父亲出差给他买回来的。别的小朋友经常来找他借书看，他由此也成了当时的孩子王。在小学阶段，他就积攒了一箱子连环画。这些童年的伙伴，他都一直保留着。如今，他仍有收藏连环画的爱好，目前已经有600多本了。据收藏界的朋友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因为现在连环画已基本不再发行，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卡通读物。到初中时，他就开始大量阅读小说了，除了中国的四大名著，他也非常喜欢读法国作家的作品。如凡尔纳的《神秘岛》、《海底两万里》；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等。这些作品在吴天然年少的心中激起层层波澜，他当时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小说作家。看小说自然要影响他的学业，他在白河县城关四所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中，名列第5名。可在初中升高中的考试中，他的数学和外语都统统不及格。数学满分是100分，他考了49分。外语满分是50分，他考了18分。不过，他的其他各门功课还不错，特别是语文、政治、历史、地理，他几乎都考了满分。最后他仍以高分被县第一高中重点班录取。
在高中阶段，他除了大量读书外，也开始了自己的写作之路。当时地区小报的文学副刊上发表了不少他的文章，他还组织了一个“白河文学社”，天然也成了轰动一时的少年作家。高三时，他的一部中篇小说《我的青春我作主》被国内的一家著名少年杂志刊发，成为当年的一件文坛佳话。考大学时，天然也非常幸运，他被北京师范大学看中，作为特长生被中文系提前录取。
大学四年是轻松而美好的，当不少人都在谈情说爱时，他却在苦苦钻研着学问。当然，这不是说天然还没有开窍，不解男女之间的所谓风情。他也有自己心中的女神，那就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白莎莎。白莎莎是北京人，有着大都市女孩身上特有的气质。她身材高、皮肤细，头发乌黑、眼睛明亮，是学校公认的“校花”。更为难得的是她并不另眼看待像吴天然这样的外乡人，她学习努力，说话谦虚，是很多男学生的梦中情人。天然觉得，他和白莎莎的距离太远，他要努力奋斗，出人头地，才能和她展开公平的对话。
大学四年，天然写的东西并不多，他主要的精力是用来读书，学校的图书馆成了他每天必泡的地方。他的涉猎范围极广，他基本上是按照开架阅览室里的图书摆放顺序阅读的。哲学、历史、地理、文学、社会学、心理学、美术、武术、电影，甚至还有不少自然科学的普及读物，他统统加以研究。当然，读书还是有重点的，那就是文学。古今中外，各种流派，他都加以对比分析，记了30多本札记。他比较喜欢的作家有川端康成、茨威格、海明威、博尔赫斯、卡尔维诺、卡夫卡等人。当然，他最爱看的还是鲁迅的作品，整个《鲁迅全集》他在大学时就通读了两遍。
说起《鲁迅全集》，还真和天然有缘分。
当时，天然在读《鲁迅全集》时，还有着和伟人一样的习惯，喜欢一边阅读，一边在书上划些道道，作些记号。估计图书管理员早就注意到他了，但至到他就要看完最后一册时，才抓了他一个现行。当时的规定，划一道罚款一角。天然的笔迹是有特色的，无法抵赖。管理员是一个刚上班的黄毛丫头，工作正有热情，也真有耐心。从第一册查起，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从《鲁迅全集》16册中，共找出天然的笔迹2053处，舍小留大，应交罚金200元，或者是再买一套新的《鲁迅全集》替换。那可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天然每月的助学金尚不足20元。为找书，他只好回到了家乡。他走遍了机关、学校、厂矿大大小小的图书馆，最后总算在县委党校发现了版本完全相同的一部《鲁迅全集》。发现它时，它正躺在一个角落里，身上布满了灰尘。书本的内容倒是全新的，没有留下任何折角或划痕，也许它嫁到这里，就从无一人翻阅过。校长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得知了天然的处境后，居然同意用这一套《鲁迅全集》和北师大图书馆的那一套对换。这位老校长的开明，让天然度过了难关。参加工作后的第一笔积蓄，天然就购买了一套《鲁迅全集》（16册精装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81年北京第一版，1991年北京第5次印刷。全套16册总定价是16545元）。她就像天然的恋人一样，快乐时读她，痛苦时也读她，得意时读她，失意时更读她。每一次阅读，都会有一种新的体会，一种新的温暖。天然有时候会想，他的血液中大概会含有鲁迅先生的因子吧。
大学时期，天然还有一个嗜好，那就是逛书店、买书。他购书几乎到了狂热的程度，宁可节衣缩食，也要将心仪的书籍弄到手。有一本好书，他就会在星期天沿着新街口门外大街一直走到西海公园，坐在湖边的柳树下，静静地埋头阅读。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中午忘记吃饭也不觉得饿。每当在校园里走到启功先生手书的校训碑前，他就会放慢脚步，“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这八个大字总让他内心涌起波澜。他常给自己打气，你天然就是来自中原一个偏远小县城的穷小子，大学这四年一定要充分利用，决不能浪费半点时光。他也常吟诵孟子的名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天生我材必有用。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生一世一定要顶天立地，干出一番事业来。
第8章文字杀手（中）
大学期间，他动笔不多，但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大三时，他在《人民文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部反映大学校园生活的中篇小说。大四时，他化名白光和一位国内研究鲁迅的老专家在北京某家报纸上展开论战，论战一直持续了半年。读者但见这白光不仅观点独特，而且笔法老辣，喜笑怒骂，寸铁杀人，颇具鲁迅老先生的风骨。而那老专家总是以长者自居，以学者为傲，行文又总是引经据典，慢条斯理，周五郑王，就像鲁迅UU小说的老冬烘。论战开始不久，就引起轰动，报纸发行量大增，也成了很多北京高校师生茶余饭后议论的中心。不过论战很快就形成一边倒的局面，读者对白光的文章反响强烈，纷纷给报社编辑部来电、来信加以支持。而对于老专家，除一些老朋友们碍于情面给以评说外，基本上遭到了一片嘘声。最后老专家被他这个毛头小伙子批得体无完肤，弄得灰头土脸，只好高挂免战牌。而这个白光究竟是什么来头，也引起了广大读者的纷纷猜测。
天然的卓尔不群，自然也引起了白莎莎的瞩目。她感到来自中原的这个小伙子很不简单，有理想，有追求，有才华，更有一股子干大事的执着劲儿。不过，他俩的相互欣赏都处于地下的状态，处于一种默默的感应状态。他们平时说话很少，在校园或图书馆里相遇大多只是互相点点头，浅浅地微笑一下。不过，他们之间是很有心灵感应的。比如在教室里白莎莎感到天然在看她，她一回头，那天然果然在痴痴地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比如在图书馆，有时候他们会不约而同地看同一本书。在老师安排的辩论课上，他俩的观点也非常近似。后来每当有此类活动时，他们俩就自然被安排在同一个小组。时间久了，在同学们的心目中，他俩就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但在课余的时间，没有人看到他们俩花前月下，单独相处过，这也很让人不解。但也有消息灵通人士说他俩其实早就在谈恋爱，毕业前夕，还看见他俩坐在礼堂旁边的树丛中谈到了天明。似乎还听到了白莎莎幽幽的哭声和吴天然长长的叹息声。不过，这似乎都无法进一步考证。
在大四时，同学们有的忙着考研，有的忙着找工作，都比往日里匆忙起来。虽然在1993年，国家对大学生是包分配的，但很多学生并不想回到原籍，而是想留到首都北京或其它大城市。当时校园里流传着这样的话“天南海北都能去，就是不上新西兰。”天南海北指的是天津、南京、上海和北京。而新西兰则指的是新疆、西藏和兰州。还有一些人不想当教书匠，准备找门子改行。当然，北京师范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毕业生的去向都是不错的。忙着找关系，只是想找一个更好的去处罢了。这期间，天然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行动，照旧埋头读书。同学们也理解，因为以他的条件，肯定能留在北京，并且能进一个很好的单位。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毕业时，吴天然毅然回绝了校方让他留校的决定。辅导员多次找他谈心，说这是学校领导对他的关爱，并且说校方已经定下了要保送他在师大读研究生。但天然的态度很坚决，他说他一定要回到家乡，因为家乡比北京更需要他这么一个教书匠。后来就连系主任亲自出面也没能留位吴天然。多年以来，同学们仍感到吴天然做出这样的抉择是一个让人解不开的谜。
天然的档案下到省城，他又亲自去要到了山阳市。山阳市人事局一看天然是北师大的高材生，大喜过望，就劝他留在人事局。市委办公室的秘书长听说此事后，又让人动员他进到市委办公室。但天然都一一回绝了。他的理由是，他学的是师范专业，想回到家乡白河县作一名教师，从而感恩于家乡。最后，他县城也不留，硬是一竿子插到底，回到了他父亲的老家石门镇。因为吴天然出生在白河县城郊乡的沙坪村，因此石门镇应该是他父亲的老家。不过，吴家的祖坟是在石门镇的。这些出人意料的决定，不知是理性的考虑，还是一时的冲动，又或者是一种复杂心态的呈现吧。
天然回到石门镇后，只在高中教了一个学期的语文课，学校就停办了，整体合并到了白河县第一高级中学。在准备去一高报到时，石门镇的党委书记史天立找到了他，劝他留在镇政府工作。这史天立是他上高中时的班主任，他不好回绝，就留了下来。
乡镇办公室的工作对材料的要求并不高。作为乡镇秘书，对天然来说，那文字工作更是手到擒来的活儿。除了给县委、政府上报所需的材料外，他也负责给史天立撰写讲话稿。平时，还给中央、省、市三级党报党刊写些通讯报道。凭他那笔头子，命中率还是很高的。不到一年，就在报刊上发表了60多篇文章。1994年秋，他被调入白河县委办公室工作，任秘书科副科长。
县委办公室对材料的要求是比较严格的，虽然天然文字功底扎实，思路清、语言活，但撰写严格意义上的领导讲话稿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新的挑战。刚到县委办写材料时，也的确有一点不太适应。他就翻出办公室历年来的领导讲话稿细细地品味，每天《人民日报》上的社论他也都认真地研读几遍。随后，他又经领导同意，专门和督查室的工作人员跑遍了全县的16个乡镇，深入到大大小小几十家厂矿企业进行调研。半年后，他的公文水平明显提高，他所经手的材料科长已经不再看了，可以直接交到分管文字的副主任手里。没多久，副主任也不用看了，可以直接交到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张大明的手里了。
第9章文字杀手（下）
天然是个有心人，经过他的揣摩与分析，找到了撰写公文、特别是领导讲话稿的规律。第一条是要做好三个结合：上级的精神、基层的情况、领导的意图。这样写不会跑题，保证一稿的通过率。特别是领导的意图一定要揣摩透，因为材料写得好与差，最主要的衡量标准是看领导是否满意。第二条是要做到三看：一看是谁来讲，二看是在什么场合讲，三看讲话的对象是谁。这样考虑能保证文稿的针对性，比如县委书记和县长的讲话特点就不一样。前者讲的大多是谈形势、提要求、教方法。后者则主要是安排工作、砸实任务，突出抓落实。场合不同，讲话风格自然也不同。比如会议开幕式和闭幕式上的报告要求就是相差很大的。说到对象，也不难理解。比如对村支书的讲话和对科局长们的讲话，同样的内容，同样的领导，那讲话的方式和风格是完全不同的。第三条是要突出辩证法，这能显示领导的思想水平。谈实的不忘虚的，说近的不能忘远的，总结成绩不能忘记查摆问题。第四条讲话稿原则上要归纳出三点意见，这能显示领导的逻辑水平。这三点意见，放之四海而皆准。或者是增强信心、突出重点、狠抓落实了，或者是回顾与总结、形势与任务、希望与要求了，或者是成绩、做法与启示了等等，等等。天然研究了一番，感觉三点就是好，就是妙。两点太少，四点又太多。有上述这四条心得，很短时间，向东就成了材料方面的专家，在白河县委办公室被誉为文字杀手。他也成了县委书记朱永胜的得力助手。
1995年秋天，天然被提为副科级秘书，担任秘书科科长。
在中国县这一级，天然24岁就被提为副科级，那还是很有年龄优势的。他的朋友都对他说，在白河县这个地方，天然应该是明日之星，前途无量。而天然总觉得很好笑，他一个想搞文学的人，这也算走上仕途、搞上政治了。而在县这一级，他们这一行能称为政治吗？而官场上面，盘根错节，勾心斗角，也让天然很反感。比如，在他直接服务朱永胜时，县里某局的一位领导每到天然的办公室总要塞给他一条烟。后来朱永胜到市里担任副市长，而天然也没有真接服务新任县委书记，而是让秘书科的小孙服务。那位局长就很少来天然的办公室坐了，而是经常和小孙联系。偶然来坐，也只是给他塞一盒香烟。并说：“这烟不错，是外地朋友给的，你尝尝。”后来再见面，那位局长也总是客气地给天然让一根烟，并拍拍天然的肩膀说：“吴科长，多联系。”天然就觉得这官场真没有意思，从一条烟到一盒烟，再到一根烟。你说有啥意思？
这一年秋天，吴家的骄傲——吴天彪出了事，给全家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老母亲一病不起，老父亲也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在人前露面了。
1996年初，因为天然卓越的文字才能被调到山阳市委办公室工作，父母才感到稍稍宽了心。
第4章写作班子市委办公室一秘科设在市委办公大楼的三层，共三间房子，大家在一起集体办公。办公室里摆放了不少花草，那都是租用花卉公司的，公司定期会来调换适当的品种。科里每个人都配备了一台电脑，586的，科里还有电话、传真、空调，只是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堆满了报纸、材料，显得有些乱。但总的来说，这里的办公条件还是不错的。
市委办一秘科除了吴天然，原来共有4个半人，那真是各有特点。
科长赵怀中，今年30出头，孩子已上了初中。他头发已明显稀疏，背也有点驼了，脸上也爬了不少皱纹，看上去就像是40多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已在市委办写了十几年的材料，对这份苦差事早已深恶痛绝。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在这里是四朝元老，因为他已熬走了四任市委秘书长。他是不会再去送礼的，领导再瞎眼，下一次的人事调整也一定会给他一个副处级干干。提上副处，他马上卷铺盖走人，一天也不愿再待在这里。他常对天然说：“小伙子，好好干。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最终是你们的。你们就是早晨**点钟的太阳，而我老赵已经是日薄西山了。”科长的材料在外在形式上都无可挑剔，只不过在天然看来，老赵的文章实在是缺乏激情，也没有多少鲜活的内容。老赵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他历年来从报刊杂志上剪下来的文章，还有多年各类领导的讲话稿。任务来了，他也不用多动脑子，而是翻出几篇同类的文章看上几眼。然后点上烟，在吞云吐雾中装作深思的样子。突然他一拍桌子大声说：“弟兄们都过来，我把材料简单说说。”科里的几个人便拿着笔记本过来围在老赵的跟前，他便眯着眼说起了材料的大纲。几个部分，每部分的主要内容是啥，每一部分有谁来写。最后，他会突然睁大双眼，环顾大家问：“弟兄们觉得怎么样？我这只是抛砖引玉，考虑的不成熟、也不系统。你们放开思路尽管写，要放胆，你给市委书记写材料，你就是市委书记，一定要站到这样的高度。”科里的几位同志就会说，科长说的简明扼要，针对性和可*作性都很强。我们就按你说的去写，写好了你再把关指导。赵科长这时便会站起身来说：“弟兄们辛苦了，等任务完成，我请弟兄们喝酒。”
副科长白明远比天然大三岁，还没有成家。他不吸烟、不喝酒，整天里头发都是油光光的，那皮鞋也总是擦得能照见人影。显得十分精干，意气风发。但他也有难言的苦衷，那就是处理不好和科长的关系。以他写材料的功力是不在科长之下的，但科长所说的内容，哪怕是小到一个词汇，如果你忘了写上，在通稿时，赵科长就肯定会加上。而他稍有创新写出来的文字，老赵就会毫不留情地删掉。哪怕是他点灯熬油、呕心沥血弄出来的得意之作，老赵照例会将它们死拉死拉地统统枪毙掉。有时候他想将自己的想法和文章直接给管材料的副秘书长李华章谈一谈，看一看。但赵科长曾对科里的几个同志们反复强调说：“办公室是一个最讲规矩的地方，一切必须按制度办。所有科里的材料都必须由我交给领导审阅，否则谁出了问题谁负责。”这让白明远很无奈。赵科长还总是说：“弟兄们只要好好干，我不会埋没你们的。材料是谁写的，写的怎样，我都会如实给领导们反映。”这又让白明远哭笑不得。不过在吴天然看来，这副科长的材料写得也称不上精品。因为他的思路虽然很活跃，但下笔总给人轻与浮的感觉。在文章的节奏上也没有掌握好，内容与主题往往脱节，头重脚轻，华而不实。天然就想，这白明远应该是有些才气的，所以如此，大概是没有沉下心来。
第10章写作班子（上）
副主任科员孟凡勋，和吴天然同岁，人高马大，酒量惊人。他父亲是市财政局的副局长，母亲是市委机关管理局的副局长，家庭条件在一秘科可以说是无人能及的。但这小孟却穿着朴实，为人谦虚。他总是来的早，走的晚。一到办公室就先是拖地，给花浇水，然后又提上两个大茶瓶到锅炉房里去提开水。当其他人来上班时，小孟就已经拿出笔记本，正在从《人民日报》、《山阳日报》、《秘书工作》、《领导科学》等报刊杂志上摘录他认为重要的理论观点、领导讲话要点、为官之道、名言警句了。小孟如此为人，一开始让吴天然很是不解。天然毕竟是刚来科里上班，他也常提前到办公室，但仍总是落在了孟凡勋的后面。天然曾对小孟说：“老兄，这些粗活还是让老弟干吧。”小孟却说：“这是我的专利，不过你可以分享一点。”随后，这些活儿就由他们二人共同承担了。后来，天然才发现，小孟之所以如此低调、勤快，是因为他写材料实在是不行，可能有点自卑感。他写出的文字，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乱”，根本拼不成块儿。虽然小孟在科里是最勤快、最听话的人，但在众人的心目中，他的地位是最低的。这里毕竟是玩材料的地方，你不会耍笔头子，当然是站不住脚的。天然就想，凡勋的父母将儿子送到市委办公室，肯定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日后能出人头地。不过在天然看来，这小孟绝对是选对行、进错门了。他实在不是写材料的料儿，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肯定是极为痛苦的。
副主任科员李冰雪，比天然大几岁，部队转业干部。转业前在解放军某集团军任通讯干事，中校军衔。目前的婚姻状况不详，有人说她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孩子，有人说她早已离异，也有人说她一直就是单身。李冰雪做事特别认真，原则性极强，有一副女强人咄咄*人的气势。这在夹着尾巴做人、战战兢兢做事的市委办公室里，就显得有些另类了。她写的东西，如果赵怀中敢于删改，她就会当面和他过堂，非要他说出个小老鼠上灯台来。否则，她是不会罢休的。如此一来，赵怀中也不敢轻以乱改她的文字了。白明远看在眼里，气在心头。这老赵也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什么玩意儿。在天然看来，李苗苗的文字功夫还是相当扎实的，这大概得益于她在部队里长期从事通讯报道的经历。但她的缺点也是明显的，那就是个性化、情绪化倾向太突出，有些锋芒毕露，还没有达到领导讲话稿质朴、严谨的要求。但总体来讲，他对李冰雪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科里那半个人指的是市委书记王国庆的秘书贾东东，他比天然还小一岁。如果书记在家，贾东东就不会到办公室里来。他会提着书记的公文包、捧着书记的玻璃茶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陪书记出席各种会议与宴会。如果书记不在家，他就是坐在办公室里，那传呼机也是响个不停。有的人是要请他吃饭，有的人是问书记在不在家、什么时候回来，也有的人是要请他帮忙。有时候，还有一些人干脆找上门来，坐在办公室里来找他聊天。因此，他来办公室还不如他不来，他一来，大家简直就没法工作了。另外，科里所有的大材料他基本上也是不参与的。因为他太忙，比市委书记都忙。他只负责把关各系统给书记提供的讲话材料，以及撰写一些简短的祝酒词、贺辞之类。因为直接服务着市委书记，他骨子里是不把赵怀中放在眼里的。而赵怀中也把他称作是一秘科里的半个人。吴天然一到这里，贾东东非常高兴，需要他把关的材料全部都交给了天然，就连那些简短的祝酒词之类的文字也让天然代笔。作为回报，有些饭局，他也常喊上天然，这可是科里其他几个人无法享受到的待遇。平日里有些什么好烟、好酒、好茶，他也会送给天然一些。有一次贾东东喝高了，就拍着天然的肩膀说：“老兄，我是书记的贴身秘书，你是我的贴心秘书，等量代换，你也是咱王书记的贴身秘书。”天然就笑道：“哪里话，我刚到办公室，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弟兄们互相关照，以后你办事需要用个车，来客需要签个单，尽管给老弟交待。”“好，以后少不了麻烦老弟的。”天然就顺着他的话，随便应承道。
时间到了1997年，原来市委的秘书长赴外地工作了。山阳市的副市长，也就是原来的白河县县委书记朱永胜，从政府过来接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一职。天然刚到山阳时，就去拜望过这位老领导。没想到这朱永胜现在又成了他的直接领导，真是山不转水转，缘分天注定啊。等朱永胜熟悉罢工作，又到市委办每个科室里看望过同志们后，天然才专门到朱永胜的办公室里小坐。
朱永胜一见天然，很是亲切，忙说：“小吴，快坐。”
“老领导，我一听说是你来市委，心里非常激动。以后，还请您多帮助。另外，家里有什么事，需要跑个腿什么的，尽管吩咐，我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
天然见朱永胜掏出两根香烟，一根仍给了他，一根自己叼在嘴上，边连忙上前用打火机给朱永胜点上，好像又找了几年前做秘书时的感觉。
“小吴啊，我现在毕竟刚到市委，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办公室里有啥情况，或者对我有啥要求、啥意见，你尽管如实告诉我。不要把我看作秘书长，要把我当作是你的兄长。”
“能有什么意见，以老领导您的素质和胸怀，咱市委办的工作肯定要掀开新的一页了，划时代的变化已经立马可待。”
“怎么，小吴你也学会官场这一套了？要给我戴高帽子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吴天然在老领导的面前是不敢打妄语的。”看有人敲门找秘书长，吴天然就起身告辞了。
在下楼的途中，天然心想，我吴天然真的也被这官场酱坛子泡上了？一听说朱永胜来作秘书长，你当时就感到阵阵窃喜，觉到自己划时代的机遇来了。这正常吗？你难道真的是要成为一名政客了？吴天然想想当年的大学生活，想想让他心疼的白莎莎，不由得脊背有些发凉。
第11章写作班子（中）
新官上任三把火，朱秘书长对材料的要求极为严格，对现有的文字材料相当不满，副秘书长李华章有些招架不住了。(.)一秘科的材料是代表市委办最高水平的，因此赵怀中被李华章严厉地批评了好几回。
赵怀中一下子有了空前的危机感。原来本想着在下一次的人事调整中，他肯定能解决一个副处级，下到哪个县里去干一名副县长。而现在这个形势，如果领导对他不满，他的出路就很难说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埋头修改各种文字材料了，但结果收效甚微，一稿的通过率极低。李华章将他叫到办公室说：“我们办公室人员一定要跟上领导的思路，现在咱们的朱秘书长节奏很快，他对我们提出了很高的希望和要求，他又是文字材料方面的行家里手，而你们一秘科的材料还是多年前的水平，这怎么行？你们写的东西都对，不能说你们写错了。但你们的材料却总是老一套，没有亮点，毫无激情。你回去后召集科里的同志们开个会，一定要加压奋进，振作精神，尽到百分之百的能力，尽快拿出几篇精品文稿，让秘书长也能看到我们办公室人员的整体素质。”
“好好，我这就回去开会，请秘书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到百分之二百的努力。”赵怀中光光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少得可怜的头发早已湿漉漉地紧帖在头皮上面，双腿也不自觉地有些微微打颤。
赵怀中回到一秘科，点上一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稳了稳神。然后说：“弟兄们，来说个事。”大家便拿上笔记本围了过来。
赵怀中笑了笑说：“不用记。刚才李秘书长专门找我谈了话。他说新来的朱秘书长对材料的要求很严，不过通过我们一秘科全体同志的共同努力，领导对我们的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他鼓励我们一定要沉下心来，继续发扬，多出精品，维护好我们市委办第一科的形象。”
白明远心里暗暗发笑，他知道赵怀中这些天日子不好过，已经挨了李华章的几次臭骂。你小子也有今天，活该。
接下来，所有的材料，不管大小，赵怀中都要先争求大家的意见。听每个人对这项任务的看法，每个人所提的大纲。然后集中讨论，最后才定下写作方案。对于大的材料，仍是每个人先写一部分，然后合在一起，由赵怀中通稿、把关。而对于小的材料，则由科里的同志轮流撰写，写好后仍由他最后把关。对于现在的材料，吴天然认为是比原来的有了一定提高，但还没有质的变化。再比如综合文稿，白明远负责写的那一块质量就明显下降，孟凡勋仍在原地踏步，倒是李苗苗的那一块明显提高了。当然，赵怀中最后把关时也比从前认真多了，一些错别字，乃至标点符号他都会用红笔一一地钩出来。
虽然现在的文稿仍必须由赵怀中亲自交给李秘书长等领导过目，但也有一点明显不同。那就是他显然被骂怕了，心里也没了底气。他总是说，这写作大纲是由一秘科的同志们集体讨论定下的。并且还进一步对领导讲，这个稿子的拟稿人是谁，或这个报告中的这一部分是由谁草拟的。李华章对于近期这几篇稿子的质量稍感满意，但离精品的要求，离朱永胜秘书长的要求还有很大距离。他也不好总是骂赵怀中了，而是采取鼓励和用将来办公室人员的去留升降问题来给赵怀中打气。
朱永胜作为秘书长，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是相当严格的。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三合一：第一，他是一名服务员。虽说是副厅级干部，但他秘书长这个角色决定了他是市委书记最大的秘书，从本质上讲是搞好服务，是丫鬟头儿。工作上必须兢兢业业，扎扎实实。办文精益求精、办会严谨有序、办事滴水不漏。办公室工作无小事，一百减一等于零。他感到压力很大。第二，他是一名部门负责人。作为市委办公室的一把手，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搞好办公室的各项建设。整体工作要上水平，单项工作要创特色，要保证办公室的经费，改善办公条件，多培养人材，向外多推出成熟的领导干部。第三，他是市委领导。作为市委常委，除了要参加市委常委会，讨论事关山阳发展大计的每一项重要决策外，他还分管全市的政法及旅游工作，并对口联系白河县。他的工作任务是相当繁重的，但他不以为意。他感到可惜的是，现在应酬的事情太多，整天迎来送往，陷入文山会海不能自拔，已经没有专门的时间读书了。
朱永胜对自己要示严格，对办公室的要求同样不含糊。特别是文字材料，那是市委办的脸面，他自然相当看重。每一件王国庆书记需要用到的文字材料他都会认真地看，仔细地琢磨，力求尽善尽美。对于近期的文稿，他也看到了一些变化，但仍感到很不满意。
这天上午刚上班，他就拨通了李华章的电话：“华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市委办公室各科室都集中在二楼和三楼，而书记、副书记、秘书长等常委们是在六楼办公。接到电话后，李华章也不等电梯了，就直接从二楼噔噔噔地跑上了六楼。
“华章，坐下谈。”
李华章先给朱永胜的杯子里续些开水，然后才坐到了朱永胜对面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和圆珠笔。
朱永胜开门见山地说：“利用这点时间，咱商量一下办公室材料的事情。”
“好，好，您指示，我记。”李华章点着头说。
“谈不上什么指示，也用不着动笔去记。最近这一段时间，我感到一秘科的材料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这很好。但仍有很大的提高空间，需要进一步地挖掘。”朱永胜说话艺术，表扬中带着批评。
他看了一眼李华章，又接着说：“你拿来的每一份材料我都认真看了，我感到同志们的写作水平是参差不齐的。对于素质高的同志，要压担子，重点培养。对于不适合文字工作的同志可以调整工作岗位，多岗锻炼。如果写作力量不够，也可以从下面的部门或县市区里借调。我的想法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我们的写作班子打造成一支政治强、业务精、作风正、纪律严的精英团队。”
第12章写作班子（下）
李华章一边记一边说：“我们对秘书长的指示一定好好消化，认真落实。”
朱永胜说：“当然对写作班子里的人，要高看一眼，厚爱一分。他们工作最累，最辛苦，要体谅他们的难处，关心他们的实际困难。平时加班吃个饭什么的，也不要抠得那么严。”
李华章说：“那是那是。
“你过来，华章。你看这两篇文稿的这些章节写的很不错，文风质朴，内容鲜活，逻辑性也很强，很有领导干部讲话的大气。这是谁写的？还有这几篇简短的致辞，写得也很好，很有激情。这又是谁写的？”
李华章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说：“这些都是吴天然写的，这些是贾东东写的。”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吴天然在白河县时就做过我的秘书，他的文字和为人我都是放心的。这个贾东东，是王书记的秘书，是个机灵鬼嘛！这些人以后要多压担子，压力出动力，压力出人才。”朱永胜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乐哈哈地说。
“秘书长好眼力，他俩的文字水平都是很高的，代表了我们办公室的最高水平。”李华章也有些自豪地说。
“对了，华章，我后天就要和王书记一块儿到美国去考察，需要半个月时间。就让一秘科的全体同志下到县里去调研，一方面了解一下基层的实际情况，一方面也放松放松。”
“好，我们会把这次调研工作安排好，调研过后每个同志都要拿出一篇调研报告来。”
“不必搞得那么紧张，主要是让他们放松一下。”
书记和秘书长不在家，大家的心情就格外舒畅。李华章又安排他们到县里去调研，科里的5个半人都显得有些兴奋。他们准备两个人一班，分成三个组，每一组各跑几个县。但在分组时却遇到了难题，白明远是不会和赵怀中一组的，而大家也不愿和贾东东一班。另外，李冰雪是位女同志，和她一块下去，有很多不便，不少玩的项目都没法开展。大家心照不宣，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
最后，吴天然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直赞同。赵怀中和孟凡勋一组，理由是凡勋的酒量大，可以替科长喝酒。因为下县的主要困难就是喝酒。李冰雪和下面信息科的范小雪搭班，理由是两个女同志一块出门，方便。白明远和督查室的老李一组，理由是他们俩是老乡，而这老李又正在给白明远张罗着介绍对象。天然和贾东东一组，理由是他们俩最年轻，有共同语言。现在所需要的是赵科长需要去面见李华章秘书长，请求范小雪和老李共同参与一秘科的这次活动。
赵怀中就对李华章说：“李秘书长，多谢您让我们下去调研，我们一定会拿出几篇重量级的调研文章。”
“好，你是科长，要安排好这次活动。要对同志们讲，下去喝酒可以，但不能出洋相，要维护好市委办的形象。”
“这个我们一定会做到。另外……”
“还有什么事？”
“督查室的老李和信息科的范小雪也想凑着我们一块下去转转，多了解了解基层的情况。”
因为这老赵和范小雪都是无足轻重的角色，一个要退了，一个刚上班，李华章就一口答应了。
关于车辆问题，每个小组自己想办法。但这根本不成问题，市直每个单位听说是市委办要车，那都是积极配合的。
贾东东就从市交警支队要警车，并指名让副政委黄苗苗亲自驾车。贾东东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交警支队对他自然是有求必应。而这黄苗苗来接他俩时，果真就开着一辆警车。黄苗苗一下车，吴天然就知道她和贾东东的关系不一般，俩人互相看的眼神就不一样。这黄苗苗一身警服，英姿飒爽，身材苗条，一脸浅笑，面带妩媚。真是一朵盛开着的警花。用一句当下的流行语说，那分明就是“制服里的诱惑”。
山阳市是个大市，面积25万平方公里，人口将近1000万，下辖12个县市区。他们4个组，每组要跑3个县市区。贾东东他们沿着一条国道一路向东，从最东边的东阳县开始倒着往回看。在路上，贾东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和黄苗苗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有时候，他还摸摸黄苗苗的头发，拍拍她的肩膀。黄苗苗就说：“贾大秘，人家可在开车里，别动手动脚，再胡来就告你袭警。”
“唉呀，袭警可是了不得。大秘最害怕的就是小密。”
“死样儿，谁是小密？谁又是谁的谁？”
“行了，我是你的小密，总行了吧。”
“想死你！”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鬼，色鬼！”
“我姓贾，不姓黄，咱要扫的是黄，露头就打。”贾东东在黄苗苗的头上轻轻一敲说。
“贾是假货，对于造假者必须重拳出击。”黄苗苗就在贾东东的头上狠狠地来了一拳。
贾东东把头往黄苗苗的身上一靠说：“再来两下。”
黄苗苗说：“去死吧”。车往右边猛地一打方向，那贾东东的脑袋便咚的一声撞到了车窗玻璃上。引来了黄苗苗的哈哈大笑。对面和后面的几辆车见这警车如此狂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迅速减速，前后一片刹车声。
贾东东就举起双手说：“我投降，请黄警官安心开车。安全驾驶第一，男欢女爱第二。”
黄苗苗就又在贾东东的头上来了一下。
在前面两人的打情骂俏声中，天然觉得一路上并不寂寞，那时间倒也过的很快。他们的谈话天然也不好插腔，只好眯着眼，装作半梦半醒的样子。3个小时的路程不知不觉就跑下来了。
“天然，在东阳我请你喝花酒。”贾东东说。
“花酒？”天然问。
“你还不知道吧，这东阳有一个红灯区，在那里可以喝花酒。”
“什么是花酒？”
“你这大文豪能不懂，花酒肯定和花姑娘有关。那花可不是警花，警花咱们消费不起。”
“乌鸦嘴。”黄苗苗白了一眼贾东东，说道。
快到东阳县的县界时，黄苗苗放慢了车速。
前面路边靠着两辆小车，东阳县的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毛为民，还有县委办的几个领导和同志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第13章 喝花酒（上）
到东阳县城时已近中午，大家先到毛为民的办公室里小坐。(.)众人落座后，县委办的常务副主任刘小爽就给贾东东、吴天然、黄苗苗等人沏上了铁观音，办公室其他几位同志都一一同他们握手后先告辞出去了。
毛为民热情地说：“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市委办的领导盼来了。这次来要多停几天，好好指导一下咱们东阳县的工作的。”
“看你说的，你是领导，是内阁大臣，我们只是上书房行走。这次来是打扰你们了。”贾东东也和毛为民开上了玩笑。
“咱们县委王天恩书记本来也是要去接你们的，不巧临时有点事，没能过去，他让我转达对领导们的谦意。”
“我们这次来，千万不要惊动王书记，这次只限于咱办公室这个小圈子。毛主任你这么忙，还接那么远，让弟兄们太过意不去了。”吴天然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应该的，应该的。”毛为民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了一周，接着说：“东东是老弟兄了，吴秘书早在白河县时我就听说过，人称文字杀手嘛。这位女警官……，是咱公安局警卫处的？”
贾东东笑着说：“这是大名鼎鼎的黄苗苗，是市交警支队的副政委。你应该见过吧，市里组织观摩时，她经常坐在车队前面的警车上开道。”
毛为民立即起身过来和黄苗苗握手，并说道：“唉呀，想起来了。黄政委是越来越年轻，难怪我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黄苗苗浅浅一笑，算是回答了。
“我们这次来，市委王国庆书记还给我们交待了一个任务，就是要搞一个调研，把咱东阳县发展的好做法、好经验带回去，随后在咱们市委的上发表。”贾东东切入了正题，认真地说。他把这次调研说成是王国庆安排的任务，并说还要在《山阳工作》上刊登，一下子就激起了毛为民的激情。
毛为民一拍大腿说：“王天恩书记来东阳这几年，东阳县发生了历史性的改变，整个经济工作在全省108个县中的位次已经由3年前的101位提升到了目前的64位。3年跨越了44个位次，被媒体说成是东阳速度。我们王书记也说了，再奋斗两年，东阳县力争跨入全省前30强。我们这里有很多工作不仅受到了山阳县人民的欢迎，也得到了市委王书记、市政府高市长的充分肯定。”他喝了一口茶，接着又说：“可惜，我们站的太低，有许多经验总结不出来。就是写出来的一些材料，高度也上不去。你们这次来了，可真是及时雨，好好给我们的工作挖掘挖掘，给我们的材料拔高拔高。”
贾东东说：“东阳县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市委王书记，经常谈到东阳的工作。我们这次第一站就安排在东阳，的确是为了学习，为了开眼界来的。”
毛为民说：“不用客气，咱们市委办出的材料篇篇都是精品，我们是经常组织办公室人员学习的。对了，刘主任，一会儿你就安排人员整理几篇调研报告，供咱们市委办的领导们带回去参考。”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刘小爽一边应着，一边对大家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接下来，大家又闲聊了一阵。毛为民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挂着的石英钟表说道：“快12点了，咱先去吃饭，下午再安排调研。”
来到东阳宾馆宴会厅时，正好12点。毛为民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让贾东东坐在他的右手，吴天然坐在他的左手，黄苗苗坐在贾东东的下面。刘小爽坐在毛为民的对面，那是主陪。县委办秘书科科长坐在了刘小爽右手的位置。
看大家都落座了，毛为民就说：“一会儿，王书记和史县长都要过来敬酒，咱就不等他们了。姑娘，先把酒倒上，凉菜就可以上了。”服务员就从贾东东开始，给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里倒上了酒，贾东东一闻酒味，是酱香型的，估计是茅台。一看瓶子，果然是茅台。不大一会儿，面点和凉菜都端上来了。
“领导们来咱们东阳这个山区小县，也没啥招待的，咱这里虽没有海味，却有山珍。今天主要吃咱本地的土菜。”毛为民一边说，一边招呼大家动筷。
大家吃了一阵，毛为民站起身来，说：“热烈欢迎贾秘书一行来咱东阳指导工作，这第一杯酒为领导们接风洗尘。弟兄姊妹们，来，干杯！”
大家纷纷起身相互碰杯。
边吃边喝，大家共碰了3杯酒。然后毛为民起身给贾东东、黄苗苗、吴天然他们几个用大杯敬酒。刚敬罢酒，宴会厅的大门就被服务员轻轻推开了，王天恩书记和史县长一块走了进来。
“失礼失礼！贾科长和吴科长亲临我们东阳，我没有前去迎接，吃饭也来晚了，对不住弟兄们了。”王天恩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大声地说道。饭桌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书记、县长都连忙上前跟贾、吴、黄三人握手。
王天恩一见黄苗苗，就说：“黄政委也来了，稀客，稀客啊！”
毛为民就起身将座位让给王天恩，史县长就坐在了吴天然的下边。毛为民坐在了史县长的下边，他招呼服务说：“再上两套餐具，把茶倒上。”
史县长说：“王书记一听说你们要来，非常重视。不巧的是省政协的领导们来咱们县考察旅游工作。我们刚在那边敬罢酒，王书记就摧着我马上过来了。”
王天恩说：“省里的那是领导，咱们才是弟兄。刚才进行到哪了？”
大家就说毛主任刚敬过酒。王天恩就站起身来说：“服务员，换大杯。好，你再下去找我的司机，把我吃的药拿上来。弟兄们，说实在话，我现在是一身病，医生说我是一杯酒也不能再喝了。我算了算，从头到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总共有13种病。但你们平时请都请不到，今天回来了，我能不陪着弟兄们喝几杯？！”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只高脚玻璃杯倒满。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毛为民、刘小爽和秘书科长都站了起来，争着说：“王书记，你真的不敢喝了，我们替你吧。”
王天恩就说：“这酒是什么酒？是心情酒，岂能让你们替？”他便做出痛苦状，硬是将一大杯酒很艰难地喝了下去。
众人便纷纷鼓掌。
贾东东说：“王书记太豪爽，太实在了。不仅在工作上，在各方面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刘小爽说：“我还是第一次见王书记喝这么多酒，看来今天心情是特别高啊！”
大家看王天恩一边说着要吃药，一边还喝那么多酒，贾、黄、吴他们三个人只好将酒干了。王天恩也分别给毛为民、李小爽和秘书科长每人倒了一小杯酒，说他们平时太辛苦了，今天就喝一点儿。
第14章 喝花酒（中）
王天恩敬罢酒就坐下来，随便吃了几筷头的东西。他对贾东东说：“咱这山区县也没啥可吃的，你看看也不过是些野猪了、娃娃鱼了、珍珠花了、臭娘叶了，你们可不要见笑啊！”
贾东东说：“太丰盛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史县长说：“咱这山里的饭菜有个好处，那就是绿色环保无公害。”
吴天然说：“就是，同样的菜，在这里吃起来那口感就是特别好。”
大家边吃边聊，就扯到了东阳县的工作。王天恩说：“在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支持和关心下，在全县广大干群的共同努力和拼搏下，这几年东阳县的面貌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离市委、市政府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
毛为民说：“这几年东阳县的变化有目共睹，这完全得力于我们有王书记和史县长这样的领头雁。他们的工作思路清、路子对、措施硬、效果好。相信再过几年，我们东阳一定会跨入全省30强的行列。”
王天恩摆摆手说：“这可不是我们个人的功劳，我们只是做了份内的工作罢了。我个人觉得，我们东阳这几年的发展主要得益于三条。一是全方位开放，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工作。二是尽可能地拉长产业链条，确保工业产品的效益最大化。三是确立正确的用人导向，打造干事创业的良好氛围。”
贾东东说：“王书记这一番话高屋建瓴，也为我们的调研工作找到了题眼。”
大家纷纷点头。
王天恩又陪了大家一会儿，就说：“那边还有一桌客人，我去倒个酒，马上就回来。史县长你主持着，陪弟兄们吃好喝好。”
大家就起身送王天恩，王天恩再次和贾、黄、吴三人握手。并说道：“弟兄们平时闲的时候，多到咱们东阳转转。山里的空气好、负氧离子多啊！”直到他走，也没见有药送上来。
接下来，史县长就陪着大家喝酒聊天。这期间王天恩也没再过来，史县长中途也告辞了。说是下午还有一个会议，需要他去主持。宴会一直进行到下午两点半才结束。毛为民让李小爽领着贾东东他们几个人先到客房休息，说等到4点以后再喊大家到凤凰山黑石寨去考察一下旅游工作。
中午这一顿饭，吴天然他们几个人都喝得晕晕乎乎。黄苗苗走起路来脚步有些踉跄，她满脸红光，花枝乱颤，显得越发楚楚动人。
贾东东住的是一个单间，吴天然和李苗苗住的是标间。吴天然进到自己的房间后，外衣也没脱就躺到了床上。床头的茶几上摆放着香烟和果盘，烟是大中华，果盘里放着的是香蕉和桔子。他剥开一个桔子，吃了两瓣儿，就沉沉地睡过去了。等他醒来时，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不是说4点一块儿去黑石寨吗，怎么没了动静？他起身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沏上一杯浓茶，点上了一根香烟，便坐在床上看起了电视。
一直到6点半，李小爽才敲门把他们几个人喊起来。毛为民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他说：“本来下午想组织大家进山里去转一转，但考虑到今天领导们一路奔波，太累，就没有打扰你们。想让领导们多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明天再专门组织下去调研。
黄苗苗的警车就停在了宾馆的大院里，县委办来了两辆车，把他们拉到了城南的白云酒家。
毛为民陪着大家吃了一阵，说他晚上还有一个接待任务，就起身告辞了。他嘱咐李小爽一定要陪好领导们，让大家开心、尽性。
毛为民刚走，就有两个小姐推门进来。她们俩一高一矮，一白一黑。高者苗条，曲线玲珑，肤色细白，一双杏仁眼分外水灵，恰如甜妹李玲玉。矮者丰乳肥臀，肤色黝黑，牙齿雪白，走起路来，前胸耸个不停。黄苗苗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下面是什么节目了。她就说自己头疼，让司机先送她回宾馆了。
李小爽说：“领导不在场，弟兄们放开了，下面请小姐给咱们助兴。”他就对高个白妞说：“阿雪，你给大家讲一讲喝酒的规矩。”
阿雪说：“很简单，一学就会。敢摸我们一个*，就喝两杯酒。敢摸两个，只喝一杯酒。一个也不敢摸，就罚三杯酒。如果不想喝酒也可以，那就得吃奶。”
李小爽拍着手说：“好，好。阿丽，来，咱俩给大家示范一下。”
那个黑妞就走到李小爽的面前，很大方地将毛衣往上一卷，两个硕大的*便冲了出来。阿丽并没有戴胸罩，每个*都像4两大的白面馍一样，圆滚鼓囊，傲然耸立在众人面前。
李小爽说：“如果谁不敢下手，就罚酒3杯。”他用左手揉搓着阿丽的*说：“这样得喝两杯。”他接着双手齐上，用力地在阿丽的胸前上上下下地抚摸着说：“这样只喝一杯酒。”李小爽又将阿丽抱坐在自己的怀中，用嘴啃着阿丽的白面馍说：“哼，哼，这样就不用，不用喝酒了。”
第15章 喝花酒（下）
吴天然看到这里，热血一下子就涌上了脑门，感到有些天旋地转。(.)他心想，这东阳县原来如此开放，看来自己今天是要喝醉酒了。
李小爽说：“规矩大家都知道了，来，你们俩先从咱们这两位贵客开始！”
阿雪就来到贾东东的面前，而那阿丽也*到了吴天然的跟前。
眼前的这些对贾东东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驾轻就熟地就将阿雪拥在了怀里。不仅双手伸进了阿雪的毛衣中，而且嘴巴也和阿雪的嘴巴互相啃了起来。众人就纷纷鼓掌说，精彩，太精彩了！贾东东又将阿雪的毛衣推到了脖颈处，张开大嘴便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众人就说：“这样精彩的节目实在是太好了，贾老板这酒就可以免了。”听到这些话，贾东东并没有作罢，仍又意犹未尽地啃了好一会才放手。
在阿丽巨大的乳峰前面，吴天然举起双手说：“我投降，我投降，我自罚3杯。”他将桌上的酒杯拿过来准备去喝，谁知那阿丽却抢了过去，攀着天然的脖子硬是灌了他3大杯。这3杯酒下肚，天然就有些找不着北了。
接着，阿雪和阿丽换位。阿丽来到贾东东的面前，而阿雪就来到了吴天然的跟前。
贾东东如法炮制，又很享受地和阿丽交流起来。可怜的吴天然又被灌下去了3大杯。
接下来，陪他们的几位办公室人员也都分别和两位小姐交流了一番。第二轮时，吴天然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他已经醉了。大家就纷纷起哄，说吃奶总比喝酒强。吴老板放开嘛，吃点奶，阴阳调和，能补身子哩。
这时的吴天然显然也把持不住了，在醉意朦胧中，就胡乱地摸了起来。他不仅摸了，也吃了。他先是感到无地自容，但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中，他慢慢也适应了，也放开了。他后来还搂着那李玲玉般的阿雪跳起了舞，他的双手也能自如地游走在阿雪那半裸的身体上，而他的*也总是若即若离地和阿雪顶在一起。他悄悄地附在阿雪的耳朵旁说：“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到大地方去发展，而要留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太可惜了。”阿雪就嗲声嗲气地说：“那还要请哥哥你多关照妹妹呀！”两个人搂得更紧了。
大家疯了一阵，阿雪和阿丽就开始和大家喝交杯酒。不大一会儿，就又撂倒了几个酒瓶子。
看大家的酒意和兴致都起来了，李小爽就说：“下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贾老板，这是新开发的项目，你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哩。”他便指着旁边的一个暗门说：“那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包厢，那里是真男人的试金石。是不是真男人，得有阿雪和阿丽说了算。今天你们俩就检验一下这两位中国猛男的本事。”
阿丽就拉着贾东东进了包厢，那门也砰的一声关上了。过了一阵子，贾东东才和阿丽笑着走了出来。
阿丽说：“根据我们的三项指标，贾老板圆满地完成了两项。那就是进入的深浅度和软硬度，只是没有达到我们的兴奋度。需要罚酒一杯。”
“哈哈哈，好，罚我一杯。”贾东东笑道。那阿丽便用大杯喂了他一个满口香。
接着，阿雪便牵着吴天然的手走进了包厢。进到里面，阿雪就将门顺手插上了。她左手用力地搂着天然的腰，右手伸进天然的上衣里，就在他的胸前上上下下地摸索着。天然也不知所措地和她亲吻起来，手也伸进阿丽的毛衣里，反复揉搓着她那丰满的乳峰。过了一会儿，阿雪便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她那饱满多汁的曼妙身材让天然感到心里发慌。阿雪见他站在沙发前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便上前来脱天然的裤子。吓得天然连忙护着*，说：“妹子，万万使不得。”阿雪就笑着说：“明看你那下面都支起了帐蓬，还装作自己是唐僧。再说了，你就是啥也不干，外面的人也以为你干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天然急中生智，说道：“阿雪，今天我真的是不行，咱们来日方长。如果咱们有缘，我相信还会见面的。”那阿雪就扭着身子说：“难道妹妹我长的丑，让哥哥心烦了？”天然说：“说心里话，阿雪，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生。我非常喜欢你，可我不愿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来亲近你。”天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说：“阿雪，哥不是大款。给你这点钱，别嫌少，你好买点夜宵吃。”阿雪收起钱说：“哥哥你真好，改天我帮你*。”天然心想，这阿雪可真是单纯可爱，三名话不离本行。
二人走出房间，大家就争相问：“阿雪，检验成绩如何？”
阿雪含情脉脉地望着吴天然说：“大哥是我见过最伟大的男人。”大家就一阵叫好，说天然了不起。
贾东东和天然回到宾馆，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天他们在李小爽的陪同下，看了凤凰山上的黑石寨景区，又走访了几家外地来办的企业。下午，在吴天然的一再强求下，他们一行三人才被李小爽放行。临走的时候，除了让他们带上几篇县委办提供的材料外，更主要的是在警车的后备厢里装上了东阳县的特产——丝绵被、鹿血酒、石磨面。当然，每一样都装的是三份。
李小爽一直送到县界，才下车和他们挥手道别。
顺着国道，他们往回走，来到了此行的第二个县，白河县，这里正是吴天然的家乡。来到白河县，大家一看是文字杀手回来了，都非常热情。而这热情又都表现在劝酒上，硬是将酒量不小的天然喝吐了。临走的时候，车上又装了许多白河县的土特产。后备厢里硬是塞不下了，只好放在小车的后座上。没办法，他们只好先回了一趟市里，把这些东西分别送到三个人的家里。这才又折回到了另一个县去调研。黄苗苗为贾东东和吴天然服务虽然很辛苦，但她到每一个地方都受到了分外的垂青，这让她很是得意。虽然，这样的垂青一方面来自她的美丽，另一方面也来自贾东东的影响。但不管怎样，她这一趟收获也是十分丰富的。当然，这决不是后备箱里的那些土特产可以衡量的。
一周以后，几个调研小组都圆满地完成了调研任务。让李华章高兴的是，一秘科这次下去，的确是拿出了几篇还比较像样的调研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