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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之绝命毒师全文阅读

作者:鬼猫娃     锦衣卫之绝命毒师txt下载     锦衣卫之绝命毒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锦衣卫之绝命毒师全文阅读

上架感言

    亲爱的读者们,

    本书从今天开始上架了。

    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上架以后还能得到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鬼猫娃是个可爱的名字,可是拥有这个笔名的我却是个在青春的尾巴上努力卖萌的大龄女青年,写一本好书一直是我的梦想,但是对于一个理工科的人来说,在忙忙碌碌之中,不禁就和笔杆子疏远了起来。等到这青春将逝,再提笔时,时常有心无力。但是我还是尽心尽力,努力码字,想写出好的故事。

    这一路走来,我要感谢的人很多,感谢我的编辑青青,感谢主编豆腐,谢谢她们的耐心细致和敬业,如果没有她们,当然不会有这本书的今天。感谢挚友禾平召提供的精美封面。感谢游子、召唤、小薇、飞雪、判语等等前辈们、大大们的鼓励和帮助。感谢蕾蕾、Mas木、伽蓝苏苏、迷迭不香、樱桃微微酸、陶然风雅、青铜月等等亲们的留言或者打赏支持!(没有提到名字的千万不要介意哦,排名不分先后……)

    千言万语,只能汇成沉甸甸的“谢谢”两个字!

    最后……少不了满地打滚,求包养!

永乐大事记

    永乐元年(1403年)

    正月:宴诸王于华盖殿。立北平布政司为京师,诏改北平为北京。

    永乐二年(1404年)

    四月:以僧道衍为太子少师,复姚姓,赐名广孝。立世子朱高炽为皇太子,封朱高炽为汉王、朱高燧为赵王。

    永乐三年(1405年)

    六月:遣中官郑和出使西洋诸国。

    永乐四年(1406年)

    闰七月:以明年五月建北京宫殿,分遣宋礼等采木烧砖。命泰宁侯陈珪董治其事。

    永乐五年(1407年)

    七月:皇后徐氏卒。十月谥曰仁孝皇后。

    九月:郑和还。

    十一月:修《永乐大典》成。凡二万二千九百三十七卷。

    十二月:郑和二次出使西洋。

    永乐七年(1409年)

    二月:帝北巡,皇太子监国。册贵妃张氏、贤妃权氏、顺妃任氏、昭容王氏、昭仪李氏、婕妤李氏、美人崔氏。

    四月:选陵地于昌平,封其山曰天寿山。

    永乐八年(1410年)

    二月:命皇长孙留守北京。帝亲征塞外,获胜,七月还北京。十月回南京。

    永乐九年(1411年)

    十一月:立朱瞻基为皇太孙。行冠礼于华盖殿。

    永乐十年(1412年)

    十月:皇太孙演武于方山,甘露降,群臣表贺。

    十一月:太监郑和敕往赐满加剌、瓜哇等国。

    永乐十一年(1413年)

    正月:仁孝皇后梓宫发京师,汉王护行。天寿山陵成,名曰长陵。

    二月:帝北巡,发自南京,皇太孙从。仁孝皇后葬长陵。

    四月:帝至北京。

    永乐十二年(1414年)

    六月:帝大败瓦剌,追至图拉河,班师。

    永乐十三年(1415年)

    五月:汉王朱高煦屡行不法事,囚之,将废为庶人。太子力救,乃削两护卫,徙封乐安。怀有异谋。

    永乐十四年(1416年)

    八月:作北京西宫。

    九月:帝还南京。

    十一月:复议建北京宫殿。

    十二月:遣郑和复使西洋。

    永乐十五年(1417年)

    二月:谷王橞恃建文四年为燕兵开金川门功,甚骄肆,夺民田,杀无罪之人,欲谋反,废为庶人。命泰宁侯陈珪仍督北京营建事。命安远侯柳升、成山侯王通副之。

    四月:北京西宫成。

    五月:帝至北京。御西宫新殿受朝贺。

    七月:册胡氏为皇太孙妃。

    永乐十六年(1418年)

    三月:太子少师姚广孝卒。

    永乐十八年(1420年)

    闰正月:以学士杨荣、金幼孜为文渊阁大学士。

    八月:北京始设东厂。

    九月:北京宫殿将成,遣行在户部尚书夏原吉敕召皇太子,期十二月终至北京。又命皇太孙从行。谕行在礼部,明年元旦定北京为京师,去行在之称,设六部,并取南京诸司印给北京各衙门,别铸南诸司印加“南京”二字。

    十一月:以迁都北京诏告天下。

    十二月:皇太子、皇太孙至京师。北京新宫成,规制如南京,加壮。自戊子(永乐六年)六月肇工,历十三年至是成。论营建功,擢工部郎中蔡信为工部右侍郎,余升赉有差。

    永乐十九年(1421年)

    正月朔:帝诣太庙奉五庙神主,皇太子诣郊坛奉安天地神主,皇太孙诣社稷坛奉安神主,黔国公沐晟诣山川坛奉安山川诸神主。帝御奉天殿受朝贺,大宴群臣。命郑和复使西洋。

    四月:奉天、华盖、谨身三殿灾。

    永乐二十年(1422年)

    正月:帝力排众谏,决意亲征塞北阿鲁台,命皇太子监国。

    八月:以大胜班师,九月回北京。

    闰十二月:乾清宫灾。

    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

    五月:常山护卫指挥孟遇等欲毒杀永乐帝,然后废太子,立赵王朱高燧。事发,孟贤等伏诛,由于太子解救,高燧得免死。

    七月:阿鲁台又来犯,帝复亲征。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

    正月:复命郑和使西洋。

    四月:帝自北京出发,率先命集中山西、山东、河南、陕西、辽东五都司及另三卫兵会合于宣府之大军北征。命皇太子监国,大学士杨荣、金幼孜扈从,杨士奇辅助太子。

    七月十七日:驻于榆木川。成祖病危,召英国公张辅受遗命:“传位皇太子”。次日,卒,年六十五。

    八月十五日:皇太子即皇帝位。以明年为洪熙元年。进杨荣太常寺卿、金幼孜户部侍郎仍兼大学士,杨士奇礼部左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黄淮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俱掌内制。

    九月:上永乐帝谥号为“太宗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后曰“仁孝慈懿诚明庄献配天齐圣文皇后”。

    十月:立太子妃张氏为皇后,并册贵妃郭氏、贤妃李氏、惠妃赵氏、淑妃王氏、昭容王氏。册皇太孙朱瞻基为皇太子、妃胡氏。封王及王世子一批。

    十二月:葬太宗文皇帝于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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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否极泰来

    苏巧丽觉得这一天简直是糟透了!

    一大清早就被忘恩负义的前男友秦海涛约出去,却只是为了在新女友面前羞辱她一顿。

    “苏巧丽,我说你一个女人成天搞这些有毒的化学合成干什么?还非要读什么研究生!你今天叫你出来就是让你死了心,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了。”秦海涛搂着长着西瓜状胸器的新欢,一脸无奈地对着两眼含泪的苏巧丽说道。

    遭受抛弃的苏巧丽上午去了导师的办公室,却又遭到那个老教授的毛手毛脚。

    “苏巧丽啊,这个想读博士呢,是很容易的,我只要推荐一下就可以的;想留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导师摸着苏巧丽的娇嫩粉手,眼珠子都快和哈喇子一起流下来了。

    而此时的苏巧丽,正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满头大汗地提着一箱实验仪器和药品,快马加鞭地朝实验室奔去!

    她的这个专业,就是传说中的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不过她心里这时也洒脱了,她已经衰到极点了,应该要否极泰来了吧。

    到了实验室,还未来得及把箱子放下,师弟就递给她一试管硫酸道:“师姐,快帮个忙,婷婷急用。”

    真是头大!硫酸怎么能这么用呢?此刻硫酸已经在空气中冒烟了,苏巧丽只好赶紧接过去又快步到她的师妹婷婷的实验台。

    还未等把硫酸递给婷婷,苏巧丽的目光落到了婷婷的高压反应釜上,顿时如同惊天霹雳,双目圆瞪!

    “快跑!要爆炸!”苏巧丽话音刚落,婷婷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妙,转身往门外跑去!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道苏巧丽哪来一股力气,飞起一脚将婷婷踹出门去!

    “轰!”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实验室玻璃全部崩碎,半面墙体也瞬间被轰飞!

    苏巧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击tui了出来,她知道,这下完了,小命休矣!庸碌一生,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的遗言,可是大限来临之际,她也只能毫无准备地留下了荡气回肠的简短遗言:“我靠!”

    ***

    “喂,喂……”苏巧丽感到有人在推她的身体,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睡眼,眼前却是一个长着正太脸庞的花样美男,一身古人装扮,手持一壶汤水,正往苏巧丽嘴里送。

    原来孟婆长这样啊?苏巧丽心里想着,糊糊涂涂喝了汤,心想接下来是不是该过奈何桥了。却听那小正太说道:“你先在这里稍作歇息。”言毕,腰间抽出一把横刀向苏巧丽的身后而去。

    苏巧丽环顾四周,满目冰雪,自己正依靠着一架侧翻的马车,身后飞沙走石,聒噪不绝于耳。她满腔疑惑地回头望去,霎时目瞪口呆!

    在苏巧丽的身后,刀光剑影,杀气腾腾!若干人影持刀互相砍来砍去,血光四溅,比她曾经看的港片古惑仔更胜一筹!

    看着这些人似乎都穿着古装,苏巧丽暗自思忖道,果然阎王这里还是传承传统的,穿戴如此中国风。只不过这里的治安真是差啊,不知道待会会不会收过桥费……

    正胡思乱想着,苏巧丽身旁突然有人大喝一声:“看剑!”

    苏巧丽下意识一躲,耳侧呼呼风声,一柄锋利剑刃擦着她的耳际捅在她身后的破车轱辘上。苏巧丽想跑,突然小腿剧痛,这才发现她的右腿上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而且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更换了,也是一身的古代装扮。

    “我送你上路!”刚才出剑之人又是一声断喝,抽出扎在车轱辘上的长剑,就要向苏巧丽刺去,苏巧丽连忙摆手,心里大喊,大哥,我不认路啊!嘴里急忙喊道:“大哥且慢,何处去投胎?”

    那剑锋明显迟疑了一下,仿佛没料到目标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那人长剑一收,剑刃翻转,冷笑道:“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圈转长剑,对着苏巧丽的脖颈横削而去!

    刹那之间,苏巧丽心想,我一死人还怕死吗?但是你让我连个放骨灰盒的地方都没有这就不对了吧?当下心中一紧,突然发现手里居然还握着要递给师妹的那试管硫酸!此时也来不及多想,眼看就要惨遭割喉,手里一管全朝那人面门泼了出去:“去你的!我还怕死?”

    “啊啊啊!”那人长剑落地,捂住双眼一顿惨叫,叫声没维系多久,就被刚才的小正太“孟婆”飞起一刀永久封杀。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还不知怎么回事腿就受了伤,再待下去非挫骨扬灰了不可。苏巧丽正想着,要挣扎着站起来,却看到小正太一个箭步冲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唉,这年头,做饭的都得会武功!苏巧丽佩服地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那小正太微微一笑,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栗色骏马就出现在眼前,小正太背起苏巧丽,潇洒翻身上马,轻喝一声,策马狂奔。

    头好晕!苏巧丽伏在小正太的肩膀上,感到头晕目眩,就要昏死过去。可能是孟婆汤发作了吧,也好,忘了这一世情仇,重新开始吧……想着,就昏昏睡去……

    等苏巧丽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檀木雕花大床上,在她床边的还是那个小正太。看到苏巧丽醒了,小正太将苏巧丽扶起来,端了一杯水,喂苏巧丽喝了下去。

    “怎么还喝?难道不够?”苏巧丽对又喝一遍孟婆汤的事情似乎很不满意。

    小正太却笑了,道:“你没事了?真是英勇,你的事迹已经传开了。”

    “事迹?”苏巧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不仅舍身救人,而且,生死当前,不过冷笑一声何处投胎,大敌迎面,仅仅嘲笑一句我还怕死,随即扬手发力,敌人面门受毒,双目皆瞎!真乃大丈夫也!”

    苏巧丽讪讪笑了两声,不知怎么回答。她不明白怎么那硫酸还会在自己手里,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孟婆还会夸奖自己一番。

    “这次头儿肯定会赏你,再不会小瞧你了!我早就说了,你肯定行的!”小正太拍了拍苏巧丽的肩膀。

    “头儿?”苏巧丽更纳闷了,头儿是谁?他说的是阎王吗?于是弱弱问道:“阎王发话了?”

    小正太一愣,哈哈大笑,道:“你又给头儿起了这煞星名号啊,可别被他知道了,要不然又得治你。你好好休息吧,现在你也算我们锦衣卫一小名人了!”

    苏巧丽觉得脑袋轰然一声,像又受到一次爆炸的袭击:“你说什么?锦衣卫?”

    “怎么了?我还有事,你先歇着。”小正太嫣然一笑,转身出去了。

    锦衣卫?我穿越了?苏巧丽脑袋一时间几乎处于死机状态。

    那么我在明朝?身为理科生的苏巧丽,对于历史的了解也仅限于几部电影电视剧,好歹知道锦衣卫是明朝的产物。

    苏巧丽捏了捏脸颊,一阵生疼,这时也感觉腿上的伤口也撕扯得疼痛起来,这才相信自己真的是穿越了,心中莫名一阵惶恐,锦衣卫不都是男的吗?人家穿越就穿越成千金大小姐,轮到我怎么就得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还变性了……想到这里,手不由得向裤裆摸去,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吓一跳!

    裤裆里啥也没有!

    苍天啊!变性我也不嫌弃了,怎么能让我当太监啊!

第二章 粉墨登场

    摸到裤裆该鼓鼓的地方空无一物,苏巧丽脑海中刹那闪回般地掠过了蔡伦、司马迁、东方不败等英雄形象,觉得心灰意冷,欲哭无泪!

    也顾不上腿疼,三下五除二把裤子扒了,低头一看,更傻了,这身体明明是个女人,怎么会是锦衣卫呢?

    苏巧丽披荆斩棘地头脑风暴,也找不出关于锦衣卫还有女人的记忆存储,不由得在懵懵懂懂中惶惶不安起来。

    她环顾四周,窗前不远处是一梅花红漆圆桌,围几个雕花四开光圆凳,桌上放着提梁紫砂壶,反扣几个茶杯,床脚处乌黑铜炉正散发着暖气。

    如果此刻不是被戏班子劫持了当了群众演员,那么定是已经回了明朝无疑。苏巧丽想着,也不顾腿上的伤痛,挣扎着爬起来,要去取黄花梨高几上放着的铜镜,却不小心碰落了旁边的白釉花瓶,只听“哗啦”一声,花瓶落地,摔个粉碎。

    好容易拿到铜镜,苏巧丽往镜中一看,好一个俊俏脸庞!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如墨画,睛含秋波。只是眉宇间有一股别扭的英气,倒使其变成了花样美男。

    苏巧丽正在自我陶醉,门廊响动,之前照顾她的正太男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见苏巧丽一副狼狈七扭八歪地扒着柜子照镜子,地上还有破碎瓷器,慌忙问道:“苏兄,你没事吧?”

    苏巧丽眼珠一转,苏兄?这么说我还没有改姓,就是不知道全名叫什么,此时只好转头作头晕状,道:“我……我这是在哪里?我……我是谁?”话音甫落,苏巧丽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居然绞尽脑汁还是冒出这狗血台词,显得自己太不风流倜傥了。

    那正太男此时已经扶了苏巧丽坐回了床沿,看到苏巧丽一副迷茫的表情,眼神也焦灼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纪大人急召你,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狗屁纪大人,苏巧丽的历史知识可以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此时干脆双眼一闭,两腿一蹬,想装疯卖傻起来。

    那正太男却使劲摇晃起她来,差点把她的骨头摇散了:“纪大人召你,你若不去,是要掉脑袋的!”

    苏巧丽一听这话,跟打了鸡血似的噌地睁开了双目,道:“那我们还是快去吧!”

    “你想起来了?”正太男欣喜。

    “你是……”苏巧丽挤眉弄眼,指着正太准备胡诌。看着正太男嘟起了小嘴,跟非主流要照大头贴似的,对着他的嘴型猜道,“吴……”

    正太男眼中都放出了精光,就等着苏巧丽叫出他的大名,却听到她接着道:“武……大郎!”

    “苏兄,我是吴亮啊!苏兄,你连我都不认识啦!”正太吴亮似乎急得要哭天抢地。

    切!莫说是你,我自己是谁我还不知道呢!苏巧丽对吴亮的撒泼打滚毫不在意,撇了撇嘴,道:“别哭了,你刚才说的那个不去就掉脑袋的事,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只是我现在行动不便……”

    吴亮擦了擦眼泪,不由分说地背起苏巧丽,边走边说:“我背你过去,纪大人在午门监督廷杖,头儿也在那里……回来一定叫个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话没说完,又哽咽起来。

    真是个娘炮!苏巧丽暗自鄙视了一番,安慰道:“莫哭莫哭,那劳烦吴兄了,敢问如你所云,这个头儿是何许人也?这个纪大人又是何许人也?”

    吴亮哭得更凶了:“哥,你说话都变得这么文绉绉了,定是脑子坏了,这可咋办啊?”

    靠!我那不是学你么!苏巧丽觉得满头黑线,一时无语。

    “纪大人自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纪大人,咱们头儿是中后所千户夏煜夏大人啊!”吴亮还是回答了苏巧丽的问题。

    看来这个纪纲是这锦衣卫里最大的官了,待会得好好拍拍马屁,最好让我告老还乡,我就不用在这里步步惊心了。苏巧丽暗忖了一会,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那现在是何年何月?”

    “永乐十三年,今个是正月初九。”

    永乐十三年!苏巧丽脑细胞都快自杀一半了,终于气若游丝地问了句:“当今皇帝可是朱棣?”

    苏巧丽伏在吴亮背上明显感到他吓了一哆嗦,他压低声音说:“皇上名号可是你随便叫的,你还是少说话吧。”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名字是……”

    “苏湛!”

    ***********************

    午门。

    “苏湛!你不错。你们都起来吧!”纪纲慈眉善目地对着揖礼的苏湛和吴亮说道。

    苏湛这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纪大人,头戴乌纱帽,身着金色飞鱼袍,腰配绣春刀,腰间鸾带自然垂下赤色流苏,虎背熊腰,阔头大耳,四十岁左右的光景,脸上似笑非笑,好一副高官气派。

    纪纲似乎意识到苏湛在打量自己,目光中隐隐有了深意,侧头喊了一声:“夏煜,这就是舍身救你的那孩子?”

    夏煜本来背向着苏湛等人,在午门前巡视着罪臣,听到纪纲召唤,此时也转身过来,略略行了一礼,恭敬道:“是。”

    待那夏煜直身,真叫人眼前一亮!头戴玄黑帽盔,身着暗青绿色薄罩甲,脚踩没踝黑靴。昂藏七尺,剑眉星目,品貌非凡,清新俊逸。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目光却沉着深邃,让人不禁沉溺。苏湛在心里犯了一顿花痴,啧啧赞叹此人不去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夏煜见苏湛像是不认识他似的细细打量他,又自顾自地痴痴傻傻地摇头扼腕,眉头不禁微皱了起来,对苏湛的一丝厌恶显而易见地浮在了脸上。

    纪纲笑呵呵地压低嗓音对夏煜接着说道:“那你看擢此人去为我办那大事,如何?”

    夏煜微怔,而后不假思索地立即回道:“属下认为不妥,只怕他误了大人要事。况且此人是王公公举荐而来,恐怕……”

    “哦?”纪纲听夏煜这么说,点了点头,心中已有盘算,转头对忍着腿疼莫名其妙地罚站的苏湛说道:“王公公举荐之人果然名不虚传,忠心不二,苏湛,本官升你为小旗从七品,先可休息养伤,伤好即至上后所研制秘药一务,怎么样?”

    纪纲虽是问句,却并不想听苏湛作答,手一挥,就转身不再理睬,和夏煜监刑廷杖去了。

    苏湛还想和纪纲商量两句,却突然被吴亮使劲拉扯得鞠躬,听从吴亮的小声嘀咕,鹦鹉学舌道:“谢纪大人!”

    纪纲也不转头,挥了挥手。吴亮便拉着苏湛站了起来,并悄悄告诉她要在此等纪大人走了之后才能离开。

    苏湛一头雾水,只好百无聊赖地看看风光,只见眼前正是午门,在数米高的城墙上耸立着五座崇楼,楼顶飞檐翅起,气势恢宏。午门前的一群人身着盔帽锁甲,苏湛和吴亮凑到人群前排,见有几个锦衣卫手持朱漆木棍,按押着一个头戴乌纱,身着云雁红袍官服的大臣,那人束发有些松散,胡须凌乱,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啊……”

    纪纲冷哼一声:“圣旨也给你念了,这是圣上的意思,难道你叫我抗旨不成?”

第三章 豺狼当道

    那大臣吓傻了一般,只会呢喃:“饶命……大人饶命啊……”

    “初二的时候皇上就将申戒百官之言榜示于此,”纪纲伸手一指午门上的公榜,“你不会不识字吧?给我念念!”

    几个锦衣卫压着他到了公榜之前,他结结巴巴念道:“以……忠勤廉谨为本,以公正仁恕为先。忠……则不欺君,勤则不怠慢,廉则不贪贿,谨则不肆意妄为。公……则不为私侵,正则不偏邪,仁则不暴狠,恕则不害民。不要以为百姓愚蠢,其心实明;不要以为朝廷可欺,有天在上明鉴……”

    “好了!”纪纲挥了挥手,对着旁边一个人耳语几句,只见听语那人双脚脚尖一闭,大喊道:“行刑!”

    两个锦衣卫手执木棒按着他在指定的位置脸朝下趴在地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大臣眼泪鼻涕全都黏在了胡子上,却仍挣扎着大喊。

    “搁棍!”不知谁下了一声命令。

    两旁排列的校尉齐声大喝:“搁棍!”气势骇人。这时,有一人拿着一根大竹杖走出队列,把杖搁在那大臣臀峰的位置。

    “用心打!”此话一出,那大臣更是哭天抢地,要昏厥了一般。行刑者把杖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呼地一棒子抽了下来。

    吴亮悄声对苏湛说:“这用心打就是往死里打,这人活不成了。”

    乒乒乓乓一阵声响,那大臣已经在山崩地裂的嚎叫中昏死了过去,血渍渗出了他赤色的官袍,向地下弥散开来。

    苏湛看得心惊胆战,再看周围的同僚,却似乎都已经见惯司空,习以为常,心中不禁凛然起来。向纪纲望去,他一脸正气,表情严肃。而夏煜,目光锐利,杀气腾腾。

    都不是善类啊!苏湛暗暗心惊,看来在这个恐怖变态的特务组织要存活下来,必须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万一被他们发现本是女儿身……苏湛不敢再想下去。

    意识到苏湛的战栗,吴亮的身子又靠了靠苏湛。

    直到行刑完毕,无法停止胡思乱想的苏湛被吴亮背回住处,她还没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太医来试了试脉,也只说也许头部内伤,需要时日调养。太医和吴亮的话就像在隔壁影院放映的电影,一点没有进入苏湛的耳朵,她的心中的激荡澎湃,又怎是他人能够了解的。

    她看了看手里的试管,这是刚才吴亮交还给她的,还用丝绸好生包裹了一番,称赞是绝世的琉璃。苏湛也懒得和他解释,只详细问清了自己伤势的来源。

    原来,苏湛进入锦衣卫并不久,且是皇上身边红人太监王彦举荐而来,所以夏煜一直有些瞧不起她,却没想到在剿匪途中被她所救。她为了救夏煜,从马上摔下,还伤了腿,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得知剿匪缴获大量财物,苏湛想到硫酸之事,就问及是否有一箱仪器,吴亮不知她说的是什么,只说所有财物都将在明日清点。

    一夜未眠,苏湛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看着手中的试管思索着,首先要安身立命,最不济也要苟延残喘,蝼蚁尚且偷生。既然已经把她安排到了上后所研制秘药,倒是和她的专业对口,必要竭尽全力生存下去才行。如果试管都能跟着她穿越而来,那一箱仪器很有可能也会得以保存。能找到那一箱现代的瓶瓶罐罐,凭借她的化学专业知识,在这刀光剑影的锦衣卫中求得一线生机,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些,她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次日天刚亮,苏湛就一瘸一拐地沿着昨日记忆中的路途,找到了锦衣卫所的大门,几个百户、试百户正在清点缴获的物品入库。

    苏湛赶紧跟这些上司请了安,在那些横七竖八的杂物中穿梭起来,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实验仪器那个箱子。

    现代的纸箱子在一个个花里胡哨的木箱子里显得耀眼夺目,连那土黄色的瓦楞纸壳如今在苏湛看来都如金子般闪光。苏湛喜不自持,趁着他人不注意,赶紧过去提了箱子低头小跑,准备开溜。

    怎奈她腿上有伤,行动还是迟缓。小心翼翼地低头鬼祟蠕动,脑袋却“砰”地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她抬眼一瞧,真是冤家路窄,正是吴亮所说的不待见她的夏煜!

    夏煜面色清冷,眼神凛冽,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苏湛卖萌地请了个安,嬉皮笑脸道:“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昨天落下的。”

    “你的东西?”夏煜对她的嬉笑不为所动,“这都是剿匪而来的,怎么会有你的东西?莫非你和乱匪还有勾结?”

    真会扣屎盆子!苏湛暗骂,表面却也只能不动声色地说:“夏大人真会说笑,卑职苏湛虽说不上是英雄盖世,却也是对朝廷,对皇上,对大人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万死不辞啊!蒙纪大人错爱,要将我差往上后所研制秘药,此箱为我制药之工具,为报皇恩浩荡,大人知遇之情,苏湛定当舍生忘死,不辱使命!”

    夏煜惊异地看了一眼苏湛,眼神更变得凛然起来。苏湛不知之前她的这个身体是个极其少言寡语之人,一方面确实才疏学浅,另一方面为掩人耳目自然需要低调行事。在夏煜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溜须拍马的话还是头一遭,也难怪夏煜会觉得吃惊。

    看到夏煜久久不言,苏湛心里大叫,YES!怎么样?被老娘蒙住了吧?好歹老娘也比你晚生了500多年,这点小心眼还玩不转转?我都把纪大人搬出来了,看你怎么办!

    “既是纪大人命令,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希望你从我的中后所去了李春大人的上后所,不要给我们丢人便是。只是你说的这箱子是你的,有何凭证?”

    苏湛暗暗一笑,就怕你不问!随即,胸有成竹道:“卑职的东西,自然有卑职的记号,大人请上眼一瞧。”

    苏湛指着箱子上印的英语和网址,道:“看着没,这念Laboratory,意思就是实验室,怎么样?这回相信了吧。”

第四章 朝里有人

    夏煜淡淡道:“不过会几句洋文,我不能凭此认定。”

    苏湛冒了一头冷汗,看来自己真不能低估明朝的发达程度,手指沿着箱子乱找,突然看到在箱子顶上,有她在学校实验管理员那取仪器的时候,用马克笔写的一个“苏”字!

    “看看,看看!这还有我名字,你还能说什么?”苏湛一激动,又忘了自己身在古代了。看到夏煜脸上似乎有了怒气,才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道:“大人请看,此处卑职留下了记号。”

    “这是何字?”

    敢情一文盲啊!苏湛先是哈哈大笑,转念才想起明朝还没有简体字,怪不得他不认得,便恭敬说:“这是小人名字的简体字。”

    “简体字?”夏煜脸色变得舒缓起来,似乎还涌上了一丝好奇。

    苏湛赶紧从地上拾了一根树枝,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遍,道:“是‘苏’的简写。”

    夏煜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眼前的苏湛,似乎想要把她重新看透一般,百思不得其解地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小觑她了。

    见到夏煜沉思,苏湛仰头,对着他一挑眉,灿然一笑,如破茧成蝶,素艳乍开!直把夏煜看得又是一愣,他还未及深想,只听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夏大人,尚宝监王公公有请苏小旗。”

    夏煜微微蹙了蹙眉,挥挥手让苏湛跟着去了。吉星高照的苏湛兴高采烈地拿着自己的宝贝实验仪器箱子到了住处,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穿大红蟒衣,头戴三山帽,脚下粉底皂靴的人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喝茶。

    进了屋,苏湛拖着伤腿赶紧揖了一礼,那王公公却亲切地拉着她坐下,和颜悦色地问她的伤势,因为搞不清自己和这王公公到底亲密到什么程度,苏湛也不敢过多言语,只是敷衍应承。

    没想到,王公公说了片刻,竟慢慢啜泣了起来:“想我们小时候一起钻狗洞的时候,我就答应好好照顾你,没想到你竟走到这一步,应了这样一个短命差事。如今你伤了,我更是心下不安,我已经知会他们,少让你做那些危险的劳什子。”

    苏湛这一听,明白和王公公的关系居然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只是他已不完整,她又是女扮男装,真是造物弄人。

    苏湛暗自感慨了一番,细语宽慰了王公公两句,但也不敢过多言语,毕竟不知道王公公究竟是否知晓她的女儿身。

    留下两个精美的檀木食盒,王公公就告辞了。恭送走了他,苏湛打开食盒一看,全是宫中精美糕点,她尝了一口,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她此刻才觉得,看来上苍待她也不薄,虽然不知道怎么得了这苦命差事,但是有宫中的王彦公公这个大靠山,自己倒也是有背景的人,工作好歹算是个公务员,单位还安排了住房和交通工具,比现代的那个一穷二白没背景没房没车的研究生强了许多,心里也美滋滋了起来。

    没想到王公公前脚刚走,上前所千户王谦、上后所千户李春就接着来探望苏湛。这些人的官阶都比她高了许多,而且这个李春还是她之后去的地方的上司,如今他们拉下颜面来探病,都是看着王彦公公的面子,这些苏湛还是心中有数的。

    两人长得都是扔到人堆中就找不到的大众长相,但是苏湛仔细回忆也能记起在午门时候看到这两人可都是围绕在纪纲周围的,想必是纪纲的心腹。自然好话说尽,阿谀奉承了一番。

    李春的脸型可以说是标准的鞋拔子脸,看着他有点微凸的下巴,苏湛就觉得难受,真想给他使劲掰进去。只是他一双秃鹫般的眼睛,让人觉得有几分和他外表不般配的阴森。

    虽然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都是些不恼人的甜言蜜语:“在敌人面前你的威风凛凛,自然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这一点我们心里对你也是很欣赏的。看到你为了救人受了伤,我们心里也是很挂怀啊。还有镇抚庞瑛庞大人,也是记挂,所以托我们来好好看看你。”

    苏湛表面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心里却不断冷笑。看来在各个时代都是一样,有了背景就是个小喽啰都能被捧上天。既然能捧上天想再摔死你也是易如反掌,对这些戴着虚假面具的几人要小心提防才行。

    不过,从他们的言语中,也隐约听到了要在他的档案上加上什么英勇事迹的事情,看来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个人档案,而且档案放在专门的地方,叫做经历司,去这里查看这个苏湛的历史档案,不就知道她以前的来龙去脉了吗?想明白这些,苏湛脸上僵硬的笑容才变得自然了一些。

    王千户和李千户也放下了礼物,说是昨日瓦剌使者秃博啰进贡而来的异域珍品,看到苏湛对锦衣卫还能收到贡品的讶异,两人笑道只要苏湛好好跟着纪大人,自然有许多她想不到的好处。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可是经历了一次死亡的苏湛,倒真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她性格里的疯癫,此时也变成了带着嘲弄的冷眼旁观。

    休息了几日,苏湛觉得腿伤慢慢好了起来,时不时去院里观看其他校尉力士的训练,看得她热血沸腾,比看功夫大片还过瘾,吃着御医精心配制的药物,腿伤也在短时间神奇地康复了,又让她感叹了一番中医的博大精深。

    摸清了经历司的具体位置,这日,苏湛穿戴整齐,到了经历司查找自己的档案,本来管理档案的那个官员见了有人要去查档案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说自己正忙着整理囚籍,要呈递给圣上,没有时间帮她查什么档案,令苏湛好一个头疼,但是当苏湛报上了自己名号,那人却立即转换了一副面孔,连连称赞她在乱匪面前的英勇无敌。

    苏湛也没想到一管硫酸的效力居然能这么大,不仅能制敌于无形,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荣耀。看来,只要有背景,成名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与那人客气了一番,苏湛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档案,心中忐忑,可是打开一看,苏湛就傻眼了,她早就知道古人言语简练,但是没想到对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只有这么寥寥两句!

第五章 功夫少女

    只见那档案上写着:

    苏湛,胶人。湛以卒伍从戎,随薛禄帐下。赴阵,出入数十战,皆胜。十二年,入京师,擢锦衣卫力士。

    苏湛暗骂了一声,敢情这人是明代花木兰!这人档案太过简略,这样她对她的过去还是一无所知。但是她从戎这么久,还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身手应该不错吧……可是自己,根本没有练过武术。那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了?苏湛打了一个冷战。

    蹑手蹑脚地到了练功场,正是正午,同僚们都不在,练功场一旁的武器架在阳光下散发着森森的锐气的金属光芒,苏湛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拿起了一把钢刀,刷地一声,拔刀出鞘,精光闪闪!

    “Wow,帅气。”苏湛自语。

    她反复又试了几次拔刀,大喝一声:“千人斩拔刀斋!剑心!”

    苏湛大笑一声,模仿着她曾看过的动画片浪客剑心里面的语言,沉沉道:“虽然只是一把刀,但已足以用来保护……在下身边的人了。”

    中午炽烈的阳光下,刀刃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苏湛笔直站在冬日的暖阳中,手臂平直,执一柄利刃,目光深沉,瞬间,确也发出刺破苍穹的凌然气息!

    苏湛正陶醉在自己的耍帅之中,却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英挺的身影正默然地看着她。

    在阴影中,夏煜宛如暗夜中的盈盈烛火,孑然独立。

    “唰唰!”随着利刃刺破长空发出的几声空气的嘶鸣,苏湛甩手舞刀,时而如澎湃海浪疾风骤雨,时而又如婉约流水凤舞九天,让人目不暇接,几乎忍不住抚掌赞叹!

    而此时此刻的苏湛,在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使出的刀法中,心情无比激荡!

    原来人竟是这样神奇的,人的脑海中的记忆可以消失,但是身体的记忆却是无法泯灭的。怪不得当时在敌人的快如闪电的剑下可以成功闪避,原来苏湛这个人,本身的功夫是这样厉害的!

    苏湛越耍越乐,虽然头上也渗出了细汗,可是她还是喜不自持地笑了出来,心中大喜:科学家会武术,谁都挡不住!

    正在苏湛自己穷乐呵的时候,突然,另一柄钢刀挡住了她刀刃的去势,她一惊,侧目一看,来人竟是夏煜。

    夏煜眼眸低垂,睫毛轻颤,嘴角一抹桀骜笑意,刀刃砰然相接,电光火石之间,似发出猩红火星!

    苏湛压抑住心底的悸动,进步刺刀,回身推刀,并步劈刀,刀刀杀气腾腾;夏煜刀法招数精奇,不以力碰力,其绵绵之中似亦有阴阳之道,有阴有阳,有刚猛亦有柔和。

    刀锋擦着两人的脸颊来回而去,两人却灵巧闪躲,恰好回身,刀法精妙,互相借势攻击,却又被彼此巧妙化解!

    苏湛如山顶一朵蒲公英,在劲风中奋勇抗争,而夏煜在闪电般的攻击中,嘴角掩饰不住挂上了一丝淡薄的笑意,目光也熠熠发光起来,苏湛灵巧的身姿和发丝,都悉数落入他的眼底!

    两人兵兵乓乓数个来回,却蛛丝密合,心有灵犀!光怪陆离之中,如孔雀开屏,萧瑟齐鸣。杀气在繁复的刀法之中,只觉得凛然的一股气浪轰然破空,直向四面飞散而去!

    却听周遭掌声、叫好声突起,原来众人已经吃了午饭,来到练功场看到了夏煜和苏湛的精湛表演,都不禁叫起好来。

    夏煜急忙收手,面色又冷了下来。苏湛喘着粗气,看着夏煜冷淡如冰的脸庞,一时间有些恍惚,刚才在刀锋交错中,他明艳如花的眼眸,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夏大人威武啊!”

    “苏小旗果然名不虚传啊!”

    周遭的议论声纷至沓来,苏湛觉得自己的脸颊也因为运动发热起来,细汗顺着发丝流到了鬓角,滑落到下巴,滴滴落下。

    苏湛席地而坐,心里也觉得有些运动过后的痛快。一条汗巾递了过来,苏湛一看,吴亮脸上的花一般的笑意:“哥的身手果然了得。”

    苏湛尴尬地摆了摆手,接过汗巾道了谢。

    夏煜却在一旁冷冷道:“不过如此,雕虫小技。”

    吴亮有些忿然道:“夏大人……”话没说完,却被苏湛制止,她起身施礼道:“谢大人赐教。”

    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夏煜再怎么说也是上级,哪有领导面前还要逞强的。苏湛自然知道这点,此时也不辩解,彬彬有礼,款款而言。

    “夏千户怎么这样,输不起了是不是!”

    “这样一比较,还是苏小旗有君子之风啊。”

    周围又纷纷议论起来。

    夏煜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斜眼望着苏湛道:“这么说苏小旗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既然你正月十六才去上后所,那么十五那日晚上就你值班吧。”说完,冷笑一声,提刀转身而去。

    “简直是公报私仇!头儿怎么能这样!明明是针对你。”吴亮忿忿不平道。

    苏湛惑道:“十五值班有什么问题么?”

    吴亮满脸遗憾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十五午门外花灯分外好看,可热闹了,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玩的。”

    “哦。”听到吴亮这么说,苏湛心里也涌上一丝失落,毕竟到了这个时代,自己心里也想见识一下“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的繁华景象的。

    看到苏湛脸上的失意,吴亮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哥,算了,我们十四去吧,那时虽比不上十五那日,倒也是很热闹呢!”

    ****

    正月十四夜,午门外灯山。

    “哎呀,这个好好玩啊!啊呀呀呀,这个是什么啊?”苏湛觉得目不暇接,心中的赞叹溢于言表,明代的元夕,居然是这样引人入胜、喧哗热闹的!

    正月初八上灯,十七落灯,连张十夜,家家户户都悬挂五色灯彩,彩灯上描绘了各种人物,舞姿翩翩,鸟飞花放,龙腾鱼跃,花灯焰火照耀通宵,鼓乐游乐,喧闹达旦。

    整条街市都是繁华如昼,有烟火,有杂耍,有歌舞,有灯谜。舞龙灯、踩高跷、舞狮子、划旱船。苏湛和吴亮穿着老百姓一样的便衣,混迹穿梭于热闹的人群中。苏湛觉得这些比游乐场还要好玩,简直就是全民的狂欢。

    吴亮看着苏湛的惊异表情,也跟着乐了起来:“你以前没游过上元节灯市吗?这么稀奇。”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苏湛的眼睛一直在发亮。

    吴亮笑了笑,道:“你在这里等等我。”言毕,跑到旁边一个店面,对着在门口忙活的伙计道:“给我来一碗。”

    那伙计兴高采烈吆喝一句:“好咧!”手上也急着忙活,一碗汤圆就盛了上来,用糯米细面,内用核桃仁、白糖、玫瑰为馅,洒水滚成,如核桃大,浑圆可爱,让人食指大动。

    吴亮心中暗暗猜想,苏湛见到这汤圆,定会又哇哇大叫起来,不禁笑容浮上脸颊。端着汤圆到了刚才的地点,却是一愣!

    苏湛不见了!

第六章 赏灯猜谜

    刚才,苏湛听到吴亮的话,自然在原地等候,眼珠子却咕噜噜地四周转悠着。人潮人海中,吴亮的身影很快被淹没了。待到苏湛再翘首眺望时,却看不到吴亮究竟去了哪里。

    正当她张望找寻的时候,突然涌来了一群孩童,孩童数量之多,如一股汹涌海浪,直把苏湛冲了个七荤八素,找不清南北。

    “放河灯啦,放河灯啦!”孩童们拥挤着,兴奋地叫嚣着。

    苏湛也不忍心对孩子们做什么,只能随着人浪随波逐流,不一会也快被挤到放河灯的地方了。

    “砰!”苏湛好像撞在一堵墙上,终于在人山人海的推搡漂流中停了下来。

    咦?这墙软软的,又有点硬……

    “少爷当心啊!”

    少爷?苏湛回头一看,脸刷地红了,原来她的手扶的不是墙,而是一个少年。此时此刻,她的小爪子正抓在那少年的胸肌上,想到刚才还抓抓捏捏的,真是绝顶尴尬。

    苏湛赶快收了狼爪,急忙道歉。

    一阵花灯走过,那少年的脸庞也在烛火中明朗起来!

    英朗的眉宇微微蹙着,睿智清凉的眼睛,正带着耐有寻味的眼神望着苏湛。笔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苏湛一时看得有些呆,如果说她自己的外貌就称得上花样美男的话,那眼前这个正值花季雨季的少年就可以称得上花仙子了!

    压抑住御姐的想要上去熊抱的心情,苏湛慌忙摆出一副萝莉的无辜表情。

    “哎呀,少爷,你没事吧?”刚才呼喊的一个瘦小的老伯终于从人群中拼命挤到了那少年身边。

    苏湛仔细一看,那老伯和少年的衣衫虽然都是青色直身便装,头戴四方平定巾,却都是高档衣料,显得珠光宝气,气质不凡。苏湛心中暗暗一想,这肯定是哪个富二代官二代,在什么时代,这样的人都是惹不起的,还是绕道走吧。

    苏湛刚刚转身,猛然惊觉,几道炎炎火光从天而降,全向着那少年而去!她也来不及看清那是何物,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出手一挥,就将那些火球一一挡了出去。

    随着噼啪作响,火球被苏湛弹开后,砰然炸开,恰好落入沟渠,遇水猝灭!

    竟是危险的火箭!

    周遭都是放花灯的喧闹,却没人注意到。

    苏湛向着发射源头望去,怎奈人头攒动,也看不分明。似乎远处还有几个锦衣卫同僚的面孔,但是也都混迹在人群中,要查出谁扔的火箭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没事吧?”苏湛收手,转头问那少年。

    那少年对这瞬间的危险只是微微一愣,见眼前的那少年刹那轻而易举地化解,还转头关切问自己的安危,脸色不禁柔和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

    那少年旁边的老伯却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带着哭腔说道:“少……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出了事……我怎么担当得起啊!”

    少年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随即指着远处的花灯瞪着眼睛道:“那是什么?”

    老伯急忙惊恐望去。

    少年趁着老伯转头之际,嘴角一挑,一把拉着苏湛的小手,在人群中见缝插针,溜之大吉!

    “少……少爷,什么都没有啊……”待那老伯回过头来,却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直吓得魂不附体,原地仓皇打转,“少爷啊!少爷啊!”

    苏湛的手被少年冰冷的手紧紧攒着,手心却出了细汗,随着他跑了一阵,早不见了那老伯的影子,少年回头灿然一笑,如熠熠星辰,下巴微抬,挑眉道:“你叫什么?”

    却没料到,苏湛伸手弹了他一个爆栗:“小子,看年纪,我比你大吧,态度这么傲慢!是不是应该你先说啊!”

    少年头上猛地挨了这么一记,似乎受了奇耻大辱似的要勃然大怒,却又哈哈大笑起来,眉宇舒展,道:“我叫……郑景。敢问兄台?”

    正经?亏你想得出来!苏湛心中大笑,叫你起个假名都不会起,遂抱拳笑道:“在下姓贾,单名一个日月明字。”

    少年点了点头,脸上随即浮上了孩童般的笑容,道:“一见如故。走,猜灯谜去!”

    本来苏湛不想再和这个纨绔子弟纠缠下去,但是此刻,他们萍水相逢,又避无可避,就此一夜,同游灯山,又有何妨。待到明日,他做他的富少爷,我做我的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也许此生再不相见,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些,苏湛也笑着点了点头,随着那郑景入了一个酒楼。

    酒楼张灯结彩,很有节日的气氛,五彩灯笼映得屋内红彤彤。

    “猜灯谜请上顶楼,猜中有奖,猜中有奖!”店家热情招呼着。

    上了顶楼,更是人声鼎沸,各路文人骚客,手持折扇,指指点点,还有婀娜姑娘,抚琴唱歌,身姿绰绰。灯笼上贴着红色谜条,摇曳生辉。映得那些女子格外动人,连苏湛的目光都忍不住留恋在她们的酥胸和腰肢上。

    但是苏湛转眼看,那郑景的目光却似乎不在乎那些女子,只是对灯笼上的灯谜有兴趣。

    真是个书呆子!苏湛心里鄙视一番,转头对小二喊道:“猜中什么奖啊?”

    那小二上前拱手,道:“猜中这下等灯谜一双,得汤圆一碗。猜中这中等灯谜一双,得汤圆两碗。”

    “怎么都是汤圆啊?”苏湛对奖励很不满。

    “客官莫急,倘若猜中这上等灯谜一双,可在此匾额上写字,在此酒楼悬挂一年,并且,客官来此吃喝,全额免费!”

    “这个好!VIP啊,哈哈!”苏湛露出了吃货本质,对这个奖励很是满意。

    “什……什么屁?”

    “哦,哦,没什么,上等灯谜在哪?”苏湛大手一挥。

    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湛和郑景,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人让到了里面。

    雕花木椅上,一位一身玄色的白净书生模样的青年却一拍折扇,起身对两人施礼道:“在下解祯亮,不才请问……”

    苏湛看了看这个书生,虽温文尔雅,可却衣着陈旧,显得有几分落魄。念在他态度尚好,于是拱手道:“在下贾明,这位是郑景公子。”

    不远处一位姑娘扑哧一笑,素手轻轻拍了下旁边一个男子的胸口,娇嗔道:“还有人名字叫正经的。”

    苏湛尴尬抚了抚额头,心中叹道:你看,即使我心慈手软,还是有人吐槽!真是丢人!

    那姑娘旁的男子抿了口酒,捏了捏那姑娘的小手,放在唇边亲昵了一口,也不起身,笑道:“两位的名号真是有趣,一个正经,一个假名,之前没有听说过,想必是外地来的吧。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祯亮,何必跟他们废话!”

    郑景眉头微皱,还未来得及发话,苏湛却已经上前一步:“你是那棵葱?”

    解祯亮急忙解围道:“兄台莫怒,这是金陵才子李山碧。”

    “哈哈哈哈!”苏湛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其他几人有点莫名其妙,“李傻B,还有叫这名字的!”

    李山碧也被苏湛的嘲笑激怒了,冷喝道:“你笑什么?”

    “哎,你这名……笑死我了……还才子……”苏湛捧腹笑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淡淡道:“懒得和你废话了,都饿了,上灯谜。”

    解祯亮道:“贾明兄,莫怪山碧兄的言语,因为这上等灯谜已经摆了好几年了,连山碧兄都没有猜出来,难度很高啊。况且,必须要猜中下等、中等之后,才能猜那上等灯谜。”

    冒充着贾明的苏湛唇角一勾,道:“那按规矩来呗。”

    小二一看,这几年多少才子没有解决的灯谜又来了挑战者,不禁兴致也高了起来,给两人让了座,上了下等灯谜。

    本来信心满满的苏湛一看灯谜,傻了眼,这是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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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难解之谜

    苏湛接过店小二递来的下等灯谜,铺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小駒不能乘坐,離合格,打字一

    “什么叫离合格啊?”苏湛悄声伏在郑景耳畔问道。

    郑景蔑视地看了苏湛一眼,低声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刚才还夸下海口?”

    苏湛讪讪笑了两声,谁知道五百年前人们愿意弄这些东西啊,本来以为不过是些脑筋急转弯,或者诗词歌赋,自己好歹也看了不少唐诗宋词,敷衍两句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什么谜格,却是没听说过的。

    郑景只瞟了一眼,即刻答道:“谜底是:骑。大马可骑。”

    店小二叫了一声:“客官答对了!”

    解祯亮也欣然一笑。李山碧端着酒杯,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郑景低声跟苏湛解释说这离合格,即是破分其字,一离一合结构而成。苏湛恍然大悟,再仔细一看,原来如此简单,不禁跃跃欲试。

    第二张下等灯谜递了上来,却不是离合格了,上面写着:

    东风,粉底格,打一食物

    郑景刚想张嘴,苏湛一把捂住,低声道:“我来我来。你告诉我这粉底格是什么意思?”

    “谜底末一字谐读作别义。”郑景无奈,只好由着苏湛。

    苏湛抓耳挠腮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

    李山碧远远看着,谐谑道:“连一碗汤圆都混不上,还在这附庸风雅,不如去沿街乞讨,还能赚得些吃食。”

    苏湛白了他一眼,用求助的眼光望着郑景,郑景嘴角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提示道:“东风来了,往哪里刮去?”

    “西……西刮,哦,我知道了,谜底是西瓜!哈哈!”

    店小二端上一碗汤圆,唱道:“客官答对了!汤圆一碗!”

    苏湛谦让郑景,郑景却摆了摆手,苏湛只好独自享用,这古代的汤圆虽然没有现代的那么多添加剂,却别有一番风味,玫瑰香气裹着核桃坚果的特有纯粹,只叫人大快朵颐。

    “好了吧,吃了汤圆了,也该回去了!”李山碧又讥讽道。

    解祯亮却赞道:“请两位看这中等灯谜。”

    两个中等灯谜分别是徐妃格和皂靴格,徐妃格属于半读类,谜底两字以上,猜时去掉相同部首来读才能扣谜面。皂靴格猜时必须将谜底末字用形近的字代替才能扣合谜面。

    徐妃格谜题是:洞房花烛夜。谜底是:桔梗(吉更)

    皂靴格谜题是:梁上君子。谜底是:登高作赋(登高作贼)

    两个灯谜,郑景都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谜面,便把谜底脱口而出了。苏湛不禁又打量起这个她原本小看的富家子弟来,看来他还是有些学识的,不近女色的小才子一个嘛。

    终于到了上等灯谜,见到这个叫郑景的少年轻而易举地破了四个灯谜,轻巧如同拈取花上一只蝴蝶,李山碧有点坐不住了,好歹有着金陵才子的名号,若是他几年没有猜出的灯谜被这个毫无名声的小子猜了出来,那他的名誉何保,颜面何在?

    店小二恭敬地递给郑景第一个上等灯谜,郑景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开卷纸,上面只有一个字:晶。

    “怎么没有格了?”苏湛悄悄问了一句。

    郑景略略皱眉:“这是探骊格,本身谜目与谜底融为一体,共同来扣合谜面。”

    苏湛感到头都大了,古人还真能瞎寻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拿过那张纸来,低语道:“好多个太阳啊。”

    “你说什么?”郑景眼眸一亮。

    “我说这不是三个太阳么?”

    郑景唇角一抿,对那店小二道:“我已有了答案了。”

    此话一出,李山碧的酒杯“叮当”一声落在桌子上,不由得站了起来。解祯亮也满面红光,期待着郑景的答案。

    “答案是,”郑景一字一顿道,“节日——重阳!”

    “客官答对了!”店小二也兴奋了起来,连楼下的客人也纷纷往阁楼上涌,却被堵在了门口,听说有人向金陵才子李山碧挑战,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

    “最后一题!”店小二拉着长腔,带着外面围观群众的期待,战战兢兢地把最后一题拿了出来,还未等他将谜题递给郑景,只听门口忽然一声高呼。

    “少爷!少爷啊!”

    原来是郑景的仆人已经寻了过来,那老伯走过去,对着那店小二耳语了两句,只见那店小二一阵瘫软,险些摔倒在地。

    郑景皱了皱眉,冷声道:“扫兴!”言毕,拂袖跟着那老伯就要离去。

    那老伯背过人去,悄悄拉着苏湛的手,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块银子,道:“多谢刚才公子搭救少爷!”

    苏湛也不知是多少银两,却也收下了,笑道:“小意思。”向着门口离去的背影望去,一时竟觉得这少年像禁锢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寂寞而萧瑟。

    郑景跟着老伯一离开,李山碧又从刚才的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中复活了过来,哈哈大笑道:“你的军师走了,你也赶紧逃吧!”

    箭在弦上,此刻灰溜溜而去,真不是苏湛的风格。面对门口拥挤的脑袋,那些期许的眼神,苏湛硬着头皮对呆若木鸡的店小二说:“谜题拿来!”

    不知道刚才那老伯对店小二说了什么,他此刻已经魂不附体,如行尸走肉一般把谜题递给了苏湛……

    已经下楼的郑景,脸色清冷得如天上的夜月,如寒冬的皑皑白雪,不着一丝暖意。老伯跟着他的旁侧,大气不敢喘。

    两人刚到楼底,却听到顶楼传来轰然一声,然后几个人从楼上急急忙忙跑了下来。莫不是那贾明猜不出题目,跟人家打了起来?郑景心中一紧,揪住一个跑下来的老百姓,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人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话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结巴:“猜……猜……破了,那人全猜出来了!几年猜不出的谜题,全破了!”

    郑景脸色一喜,不顾旁边老伯的阻拦,转身上楼而去,站在门口,只见顶楼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容易扒开人群,找到了执着谜面痴痴呆呆的李山碧,还有一旁向好奇者解释的解祯亮。

    “祯亮兄,怎么回事?贾明兄呢?”郑景拉住了解祯亮。

    解祯亮拿过谜面,展开一示:胸中荷花,西湖秋英。晴空夜明,初入其境。长生不老,永远康宁。老娘获利,警惕家人。五除三十,假满期临。胸有大略,军师难混。接骨医生,老实忠诚。无能缺技,药店关门。一句话打一种药。

    郑景心中一颤,连谜格都不知道的这个贾明,居然能一口气答对十六种药材!

    解祯亮喜道:“穿心莲、杭菊、满天星、生地、万年青、千年健、益母草、防己、商陆、当归、远志、苦参、续断、厚朴、白术、没药。一种不差,全对!”

    “他人呢?”郑景压抑住讶异,问道。

    “他写完匾额就不见了,不知道上哪了……”

    郑景挤到人群中,看着那众人围观的新的金陵才子写的匾额,脸色和其他人一样,瞬间变得疑惑不解起来。

    只见那匾额上只写了一个大字——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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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应天才子

    从人群簇拥中好容易逃了出来的新任金陵才子——贾明,其实是苏湛,此时此刻,看着灯海人潮,突然萌生了一种想回到现代的冲动。

    虽然在这样繁华的朝代,但是没有她心爱的电脑、互联网,在喧闹过后,竟觉得特别的寂寞。再不能和朋友聊聊QQ,打打扑克。面对的全是勾心斗角、打打杀杀,一时间,她竟觉得沉重得难以负担。

    这种心情,还源于刚才那最后一个谜题……

    在李山碧的嘲笑声,解祯亮的鼓励声中,苏湛打开了最后一张谜面,不禁大吃一惊。

    “哈哈,没想到吧,最后一题等于十六题!”李山碧料想这个叫贾明的家伙肯定没有那个本事,此时又对旁边的姑娘动手动脚起来。

    “穿心莲、杭菊、满天星、生地、万年青、千年健、益母草、防己、商陆、当归、远志、苦参、续断、厚朴、白术、没药!”苏湛一字不差地把答案说了出来,确切地说,应该是背了出来。

    难道真有轮回这一说?

    因为当摊开谜面,让苏湛大吃一惊的不是谜题的困难,而是这题她见过,不仅仅是见过,这题是当代研究生的苏巧丽的学院和中医院联谊的时候,苏巧丽从网上搜索的,在联欢会上表演的节目!

    当店家恭恭敬敬拿着笔墨纸砚,将那空白匾额献到苏湛眼前,苏湛执笔,满腔感言也只能化作一个字——囧!几笔写完,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潇洒转身而去!

    谁能懂,苏湛的心中,想的是:我想上网!

    不知道苏湛走了多久,她猛然想起,忘了自己用的是假名字了,万一以后来免费吃饭,那酒楼不认账怎么办?

    于是她这个吃货又急忙转身而回,没想到远远地,就看到那酒楼的方位灯火通明,只映得夜空也染上了红色!急急忙忙跑过去,只见到酒楼已经烧起熊熊大火!

    人们正慌乱不堪地拿着木桶接水灭火,苏湛也赶忙帮忙浇了几桶水,怎奈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控制,苏湛下意识想打119,想到自己已经到了明朝,又愣在当场。

    “贾明兄,你没事吧?”突然解祯亮和李山碧灰头土脸地出现在苏湛的身旁。

    “我没事,你们没事吧?”苏湛关切地看了看解祯亮和李山碧,看到自己嘲笑的对象如此关心自己,李山碧表情有些讪讪,脸红着点了点头。

    “火势真大啊,怎么搞的?”苏湛疑惑不解。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窗口扔进几个火球!很快屋子就全着了起来!”

    “火球?”苏湛突然想起帮着那少年打在水里的几个火球,心有余悸地说,“幸好郑景兄先走了。”

    “他没走,他又回来找你了……”

    “什么?那他人呢?”苏湛大惊失色。

    “不知道,当时太乱了,只顾得自个儿逃命,哪还看得住别人!”李山碧也是一副劫后余惊的样子。

    苏湛望了望那酒楼,心中一凛,当即拎起地上一桶水,哗地浇在自己头上,从头到脚,在冬日的夜晚,真是一个透心凉。

    她伸手扯下旁边还在招摇的锦旆,也在冷水中泡了泡,披在了头上。

    “你要干什么?”解祯亮和李山碧一脸惊异地看着她。

    “我得去救他,他要是在里面,就死定了!”

    “你疯了!你要是进去,你也活不了!”

    苏湛打着哆嗦甩开他们的手:“我不能见死不救!”说着,向着那熊熊火海,咬牙冲了过去!

    她刚跑了两步,胳膊却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她愤怒回头一看,抓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景!

    此刻的郑景,脸庞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一双瞳仁也映出了火光的颜色,嘴角抿得紧紧的,眉宇轻轻皱着,似乎在烦恼什么事。

    “你没事啊?”苏湛大叫一声,舒了一口气,即刻冻得浑身战栗起来。

    郑景一言不发,拉着苏湛穿过人群,从旁边的老伯手中取过一件貂绒披风,紧紧裹在苏湛小小的身体上,胳膊也紧紧压住披风,环住苏湛瘦削的肩膀。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还在里面。”苏湛随着郑景及老伯缓缓走着,嘴里却还是喋喋不休。

    郑景目光凛凛,许久才沉沉道:“愚不可及。”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苏湛心里暗骂了一句,要挣脱掉披风,郑景的手里却又用了力,命令道:“穿着!”

    苏湛还想骂几句,却看到不远处的灯下,吴亮正焦急地四处张望,与他失散这么久,没想到他还在等。苏湛过意不去,赶紧一把揪掉了披风,塞到郑景手里,简短道别,向吴亮飞奔过去。

    不远处的火龙穿梭,光线忽明忽灭,映得郑景的脸庞也明明灭灭,他的眼神似海,此时此刻,望着那个奔向远处的小小身影,沉沉得深不见底。

    “吴亮!”苏湛大叫着吴亮的名字,飞奔了过去,一个劲道歉。

    吴亮也不介意,就怕苏湛走丢了就麻烦了,于是一直在这里等着。面对吴亮像对待孩子般的溺爱,苏湛更觉得过意不去。

    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已经凉透的汤圆,连忙抢过来吃。

    “早给你买的,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你,都凉了。”

    “没事,好吃!”苏湛一口一个,哈哈笑着。

    “刚才金陵第一楼起火了,我还跑去救火,但是怕你找不到我,于是我又回来了……哎?你怎么身上都湿了?”

    “嗨,别提了,那火起的可大了!”苏湛吃着汤圆,哼哼唧唧地说着。

    天色已晚,在回去的路上,吴亮还一个劲添油加醋地说金陵才子猜灯谜的事,说晚上在那着火的酒楼上诞生了新的才子。

    纵使苏湛一个劲告诉吴亮那新才子就是她,但是吴亮怎么也不相信,还说新才子的名字叫贾明,根本不是苏湛,搞得苏湛很是郁闷。

    这一夜真是又刺激又漫长啊!躺在床上,苏湛兀自笑了笑,想起那萍水相逢的少年,估计此生难再见了吧,想着一晚上的事情,沉沉睡去……

    ***

    次日一早,苏湛就觉察出,锦衣卫衙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悄悄向吴亮打听,才知道,昨天夜里的大火蔓延许久,都指挥同知马旺在大火中烧死,皇上勃然大怒,以为是上天以垂戒不德,惧而修省,令各衙门进送物件悉皆停罢,以纾民力。纪纲一向暗中收敛大量钱财,贪赃枉法只手遮天,这进送一停,他少了许多进账,正闹脾气,所以大家人心惶惶。

    吴亮似乎自言自语道:“本来纪大人应该高兴的事,皇上这一整,纪大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出了吴亮言语中的讥讽,苏湛低声问道:“怎么说?”

    吴亮看了看四周,又将苏湛拉到了避人的地方:“这火起得蹊跷,可不是那么简单。”看着苏湛眉毛轻挑,吴亮又接着说:“都指挥同知马旺是太子的人,而纪大人是汉王朱高煦的人……这其中的利害……”

    苏湛虽然有点云里雾里,还是不忍打击吴亮八卦的积极性,顺着他说:“你是说,纪大人派人想铲除太子dang的人,才放了火?”

    吴亮连连摆手:“我什么都没说,是你想的。”

    苏湛撇了撇嘴,嗤笑道:“堂堂锦衣卫杀个人需要出那么大动静么?在暗处悄声解决不就行了?”

    吴亮似有深意地望了望苏湛的神色,又嘿嘿一笑:“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京城!放个屁动静大了都能让皇上砍了脑袋,谁改随便造次?去年,因为太子东宫迎驾晚了这一点小事,多少人进了诏狱,多少人家破人亡?再说了,你以为我们是杀人越货的匪徒么?”

    难道不是么?苏湛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花,懒得再和他啰嗦,拍了拍吴亮,道:“我晚上还要值班,我回去睡个觉去了。”

    “啊?那待会操练你也不去了?”

    大学逃课逃惯了的苏湛若无其事地说:“你帮我点个卯行了。”

    吴亮却阻止道:“不行啊,太子要来视察!”

第九章 孤寂元夜

    为了一睹太子的风采,苏湛只好勉强留下,每人穿上了分发的威风凛凛的锁甲,整齐划一地立在练功场里,让苏湛觉得和古今的阅兵居然大同小异。

    等了许久,才听到太监的一声长腔:“太子驾到!”

    片刻,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入,头戴翼善冠,身披赤色长袍,盘领窄袖,上有金织蟠龙图样,貂绒披风潇洒背在身后,腰上系一条玉带,垂下精玉流苏,脚踩白底黑面皮靴。走起来摇摇摆摆,像一个庞大的穿着衣服的企鹅。

    苏湛的心里有种幻灭的感觉,本来对太子风姿的憧憬瞬间破碎。

    随着太子一行还有几个苏湛未曾谋面的大臣,看着他们对太子恭敬谄媚的样子,苏湛有种观看新闻联播的恍惚感,一时有些昏昏欲睡。

    太子波澜壮阔的豪言壮语引得周围的同僚阵阵慷慨回应,苏湛也跟着敷衍地做做样子。

    朱高炽讲完话,满意地环视了一圈,和蔼地和旁边的一个穿着高官衣着的大臣亲切地交谈,可见那大臣的关系和太子非常不一般。纪纲也在一旁点头哈腰地阿谀奉承,几人时不时发出笑声。

    吴亮注意到苏湛的眼神,道:“太子旁边的是杨士奇杨大人,太子监国的时候是他一直在辅佐。去年的东宫事件,多少人还在诏狱中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但是他,连屁股都没坐热就给放出来了。”

    听了吴亮的话,苏湛又仔细看了看太子旁边的这个叫杨士奇的人,头戴乌纱,身着红色官服,蓄着胡须,面色和善,怎么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半大老头子,没什么三头六臂的稀奇,于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见苏湛没什么兴致,吴亮便缄口不言了。

    不远处,宅心仁厚的太子,正可谓身宽体胖,和身旁的杨士奇相谈甚欢。纪纲在旁侧也时不时插言两句,似乎也是一团和气,但是在纪纲的眼底,却挂着几分不为人知的阴霾。

    ***

    是夜,元宵团圆夜,月光皎洁,圆圆的月亮挂于天际。苏湛从值班房里走了出来,凭栏而立,古今的月亮丝毫未有改变,只是物是人非,不知道家里的人们是不是在仰望同一轮明月,不禁伤感起来。

    孤寂的夜,看着月光,望着远处的花灯,苏湛自嘲笑了笑,笑得洒脱,忍不住低声哼唱起那首歌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唱毕,许久沉默,眼前浮上了薄雾。

    “想家了?”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打破了苏湛的忧伤,苏湛向着话语的来源望去。

    说话的是苏湛的冤家对头夏煜夏千户。

    此时他在夜月的流光中,慢慢踱步过来,静静站在苏湛的身侧,和他并肩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两人许久无语。这样静谧的夜色下,远处的喧闹离得很远,只有眼前的沉寂和静默。

    苏湛终于打破沉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也因为各衙门进送物件停了而烦恼么?”

    夏煜毫无表情:“你说什么?”

    “我听说纪大人今天心情很不好。”

    夏煜轻轻缓缓笑了一声,淡淡地如同绒绒的羽毛落地,摇了摇头。

    “你很有趣。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这么有趣。”

    苏湛摸不清夏煜这句话里的含义是褒奖还是讽刺,许久没有回话。

    “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苏湛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月色下,夏煜的脸色清冷,看不出悲喜,目光沉沉地望了望苏湛,许久终于说道:“有时候,人无路可走。”

    苏湛没想到夏煜会这么回答,一时愣了愣。

    “天冷,别太贪景色。小心受凉。”留下了与他的外表格格不入的,如此温暖的一句话,夏煜就如同他的来到一般,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苏湛望着夏煜的背影慢慢淹没于沉沉的夜色,觉得他虽然一直清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和纪纲等人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来。

    夜,深了。

    月黑风高。

    城外僻静处已经杳无人烟,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树枝在夜月中轻轻摇曳,鬼魅迷幻。

    一个挺拔的身影在夜月的流光中,静静立在树下,背影有几分执拗。

    月影幢幢,微风习习,吴亮身着一身夜行衣从远处遥遥疾行了过来。他的双眸不似白天的无邪,在漆黑中镀上了一层暗意,到了那树下,却是恭敬一拱手。

    树下的身影缓缓转身,清冷的月光下,那人的面庞显露了出来,正是中后所千户夏煜。

    夏煜脸色阴沉,对吴亮低声问道:“可有消息?”

    “今天我和苏湛几番试探,觉得他不是帮纪纲午门行事的人,那天,或许真是恰好走丢了。只是,有一件怪事……”

    吴亮瞧了瞧夏煜的脸色,道:“最近我突然觉得他与以前有些不同,再不关心太子和汉王的事,像是与己无关了似的。我猜测,上次他为了救你,从马上摔下,可能真的摔坏了,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夏煜神色微微有些讶异,暗暗思忖了片刻,道:“我已经几次三番阻止纪纲和苏湛的接触,但是纪纲似乎还是很看好苏湛,这其中,我是怕有什么问题。”

    “如果苏湛是纪纲的人,那么王公公……”

    夏煜眼神暗了暗,接着道:“继续暗中观察!”

    “是!”

    夏煜抬头看了看天际慢慢压过来的阴沉沉的云,觉得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了……

    ***

    次日一早,虽然突然天降大雪,苏湛还是早早收拾妥当,去李春千户统领的上后所点卯,却正碰见纪纲和李春在乐乐呵呵地窃窃私语什么。苏湛向二位行了礼,纪纲笑语盈盈地离去,和传说中的因为无法受贿的不悦并不相符。

    苏湛正心下狐疑,李春却走过来拍拍苏湛的肩膀,道:“过几日我需要去浙江一趟,皇上遣监察御史张岩去往浙江,询察吏治得失及民间疾苦。我得去保护张大人,你也随我一同前去吧。”

    苏湛心中的疑惑顿时释然,怪不得纪纲刚才笑得脸上的赘肉都攒到一块了,原来又找到了新的敛财的途径。随即点了点头。

    李春满意一笑,又道:“走吧,随我去诏狱,今天我们要请人吃饭!”

    真是稀奇,听说过警察请吃饭的,还没听说过警察请罪犯吃饭的,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章 阴森诏狱

    对于诏狱,苏湛也略有耳闻,那是一所知名度颇高的监狱,里面关的不是穷凶极恶就是达官贵人。直到进了诏狱,苏湛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阴森,那种阴冷潮湿带来的绝望感,还有各式各样的刑具散发的血腥气息,还有遥遥无期难以企及的重见天日的希望,任何一种都能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走在监狱中,看着两旁冰冷的铁栏,铁栏里稻草上蜷缩的身影,听着时不时传来的如厉鬼般的惨叫,苏湛感到心中惴惴。

    李春在前面阔步摇摆前行,仿佛是在逛动物园一般清闲,走过了一间,敲了敲铁栏,讥讽道:“杨溥,还看书呢?难道你还想活着出去不成?”

    里面的人头也没抬,在微薄的光亮中看着书,仿佛周遭不是散发着恶臭的牢笼,而是典雅大方的书房。

    “这书呆子,读书读傻了,都进了这地儿了,还成天看什么破书。”李春见杨溥并不搭理自己,转回头来讪讪对苏湛说道。

    苏湛钦佩地又仔细看了一眼牢中的杨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苏湛心想,此人在此环境中仍不放弃,如若将来有机会出去必成大事啊。

    李春又继续甩着胳膊往前走,苏湛静静看着牢中的人,大多数蓬头垢面,又伤痕累累,如果她自己的身份一旦被发觉,那么这里面,很可能将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兀自打了一个冷战。

    忽然间,背后发寒,只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但是她回转身去,却只是空荡的过道,什么都没有发现。

    真是邪门了!这里难道有鬼?苏湛想到这里不知道冤死了多少大头鬼,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又紧跟了几步,问李春道:“李大人,我们到底要请谁吃饭啊?”

    李春阴沉沉一笑,指了指斜前方,冷哼一声:“到了。”

    打开了牢门,苏湛随着李春走了进去,阴寒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脏兮兮的头发黏在灰尘遍布的脸上,额前的发丝挡住了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春冷笑道:“我们大明第一才子,解缙,不知道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纪大人请你吃饭!”

    那个身影颤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昏暗的光芒中,他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经历过多少世事的脸啊!

    脸上的每一道沟壑似乎都勾勒了沧海桑田,干裂的嘴唇慢慢动了动,却不知说了什么。

    这就是大明第一才子?苏湛满怀不忍看着眼前满身伤痕的佝偻老头,这就是《永乐大典》的主编?

    “请吧!”李春从鼻腔里阴阳怪气地哼出一声。

    那人缓缓站起来,却又晃晃悠悠似乎站不稳,苏湛急忙上去扶住了他。

    “没用的东西!”李春朝地上啐了一口,似乎在嫌弃这肮脏的环境。

    解缙缓缓转头看了看扶着他的苏湛,如枯木般的双眼中一瞬间显出一丝暖意,转瞬即逝,接着,甩了甩手,挣脱了苏湛的搀扶,蹒跚地跟着李春和狱卒向着牢外走去。

    苏湛心中正感慨君心难测,皇上的一句话就可以把一个人捧上天,一句话也可以把一个人打入地狱。

    突然,她感到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来了,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她倏地转头,却没想到正对上那人的目光!

    一直在看她的人,是在旁边的牢中的,一个身上穿着僧衣的人。他的僧衣已经不知道被血水浸染了多少遍、多少次,像是在染血的布匹上持续不断地泼上血水,可见他已经受到多少非人的折磨。

    但是他的眼神,却不似解缙的,并不像一潭死水,而是闪闪发亮,像是在夜晚森林中的狼,没有丝毫怯意。

    “那是谁?”苏湛忍不住指了指他问了问身边的狱卒。

    “溥洽。”狱卒示意苏湛不要多问,苏湛只好住了口,心中埋下了疑团。

    这偌大的监狱里,似乎每个人都怀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但是他们却都又各自封口不言,随着这冰冷大门的关闭,深深掩埋。

    出了诏狱,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飘飞的雪花使得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寒冷。

    解缙的脚步突然停了,痴痴地看了看天上的飘雪,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到解缙对着天空发愣,李春不满地催促道:“快点,就在前面。”

    到酒桌边落了座,李春笑了笑,给解缙斟满了酒,道:“这天寒地冻的,喝点酒暖暖吧。皇上可记挂你啊,十三那日还问起你了。”

    解缙自嘲一笑,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续喝了几杯,才道:“我六岁能诗,十九岁高中进士,曾官拜翰林学士,竟落得如此下场。”言毕,仰头大笑。

    几多心酸,令闻者动容。

    李春却毫不在意地又往嘴里填了几颗花生米,继续对解缙劝酒道:“你不必伤感,多喝几杯,说不定明个儿皇上就把你放出来了。来来来,再喝。”

    酒过三巡,解缙有点昏昏沉沉了,哼哼唧唧地喋喋不休起来,却又听不分明,像极了疯子,也不知是哭是笑。

    苏湛此时早已坐在了桌上,看到解缙已经近乎酩酊大醉,不禁规劝他少饮些,却扭头看到李春的眼神,凛冽得如同屋外的风雪。

    他眼睛盯着苏湛,手却搭在解缙背上,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地说:“人呐,重要的是,不能站错队!”

    苏湛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这话显然是一种别有用心的告诫。

    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解缙,也是对不知死活伸手的苏湛。

    苏湛不敢再阻止,只能眼睁睁见着满怀心事的解缙喝得不省人事。直到此时,所谓的请客的纪纲,却一直没有出现。

    李春皮笑肉不笑地对苏湛和几个跟班说:“来,这样好的雪景,扶解大人去赏雪!”

    漫天鹅毛大雪,几个人连呼吸都会冒出许多热气,真是名符其实的天寒地冻。

    “我看解大人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太热了啊,这怎么能行?赶紧让解大人凉快凉快!”

    李春的话音刚落,几个校尉力士就已经意会,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昏睡中的解缙的衣衫。

    “还不够凉快!”李春的脸上也冻得没有血色,此时此刻看起来活像一个恶魔。

    校尉力士得令,将解缙拖到了深雪中,很快将积雪层层盖到了他的肉身上!

    活生生的堆雪人!

    堆的是活雪人!

    苏湛没有帮手,只是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她想拔刀相助,但是她又只能一动不动。泥菩萨过江,连自身都难保的她,又怎么敢,怎么能,出手相救?

    想起在那熊熊火楼前面,她想冲进火海中救人时候,她说的那番豪言壮语:“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如今看来,竟像是一个笑话!

    这就是锦衣卫!

    在这里,没有活**,没有路见不平一声吼,只有见死不救,只能见死不救!否则,下场都是死!

    苏湛牙根咬得紧紧地,双拳紧攥,手指甲深深扣进掌心里。

    刀在腰,却无法出鞘,说什么模仿浪客剑心,“虽然只是一把刀,但已足以用来保护身边的人。”

    不足,远远不足!

    “哎呀,这天儿,走吧,哥几个,回屋吧。”李春搓了搓手,像是从来没注意到在雪中的解缙似的,若无其事地对其他人说着。

    恍恍惚惚地,苏湛随着几个人茫然地走着,她不敢再回头,她怕一回头,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干出蠢事来。

    突然,她肩膀重重地撞上了另一个人,一时没站稳,一个趔趄,却被那人坚实的臂膀稳稳扶住。

第十一章 科学力量

    苏湛茫然对那人道了谢,又目光空洞地随着一行人向前走去,却没注意到刚才扶她的人欲言又止。

    “他,这是怎么了?”

    吴亮一头雾水,转头对身侧的夏煜说道。

    刚才,吴亮、夏煜和李春一行人走了个对头,夏煜和趾高气昂的李春微微颔首,擦肩而过。

    然后,苏湛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进入了他的视线。她一改往日的生龙活虎,此刻像是残败的飞花,无根可依,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

    没留神,苏湛就狠狠撞上了吴亮。

    吴亮适时地扶住了要跌倒的苏湛,刚想说两句话,却被眼中似乎有些水雾的苏湛惊呆了。

    “他,不是哭了吧?”

    吴亮又疑惑地说了一句。夏煜却注视着苏湛步步远去的背影,沉默无语。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苏湛回到住处,四仰八翻地躺在床上。

    大明朝之中,自己仿佛蝼蚁一般,只能苟且偷生,真是心有不甘!

    苏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取出了床下的木箱子,里面全是她从500多年之后带来的实验仪器药品,既来之,则安之!要混就得混出个样来!

    做什么好呢?苏湛暗暗思忖了一会。

    黑火药是我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是在适当的外界能量作用下,自身能进行迅速而有规律的燃烧,同时生成大量高温燃气的物质。在军事上主要用作枪弹、炮弹的发射药和火箭的推进剂及其他驱动装置的能源,是弹药的重要组成部分。

    黑火药的工作原理很简单,主要成分是硫磺、硝石和木炭,将这几种物质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制,再加入其他一些辅助成分,点燃后它们会发生化学反应,生产高温气体。黑火药对火花和火焰敏感,点燃后火焰的传播速率较快。燃烧时能释放出大量的高温气体,并产生很多炽热的固体颗粒,形成大量的烟,能造成一定迷惑作用。

    黑火药的主要作用其实就是推进和发射作用,爆炸性能不强,主要是燃烧,通过燃烧时释放的高温气体将周围的东西推射出去。所以黑火药和现代火药的功用都主要是作为发射药所用,而不是炸药所用。

    明朝是中国古代把火器使用到最极致的年代,火器的种类纷繁多样。明朝的火器在当时的世界是数一数二的,一般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燃烧性火器,比如火箭、火球等;一类是爆炸性火器,比如地雷、炸弹等;还有一类是管形射击火器,就是枪和炮这些火器。

    在合成炸药发明以前,黑火药占有主导地位。后来,随着**的广泛应用以及**起爆法的推广,黑火药的应用范围逐渐缩小,而局限于火工品以及焰火。实际上,在很早以前,曾经被广泛应用的合成炸药比如苦味酸就发明了,只是当时并未发现它的爆炸性能,而是用来染布。

    苏湛心想,火药的应用已经很广泛了,明朝时候的火器也得到了实际应用。但是威力强大的化学炸药还是有它的用武之地的,第一步就先做点威力强大的炸药防身吧。

    而纵横世界的“旋风炸药”黑索今,诞生在19世纪末,化学性质比较稳定,在110℃加热152h,化学稳定性不变。50℃长期贮存不分解,遇稀酸、稀碱无变化,遇浓硫酸分解。遇明火、高温、震动、撞击、磨擦能引起燃烧爆炸,是一种爆炸力极强大的烈性炸药!

    思索毕,苏湛取了几张纸写下了反应方程式和准备的实验步骤,自下而上,自左而右地架好了实验仪器进行制作。

    制作完如此强大的炸药,清洗收拾了实验仪器,苏湛觉得有些疲惫,斜靠在椅子上发呆。

    突然门口突突几声叩门声,开门却是吴亮提着一个食盒。

    迎他进了屋,食盒里是一壶酒和几个小菜,因为白天对于解缙的醉酒而死,苏湛心里仍有疙瘩,虽然吴亮说是祝贺她高升的庆祝小聚,但是她还是有些吃喝不下。

    吴亮看着苏湛,微风透过窗棂悄悄渗入,幽幽拂动她的发梢,她独坐如莲,裹着一身素素淡淡的忧伤。吴亮愣了片刻,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抿了一口酒,吴亮终于疑问道:“今天白天见到你了,你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苏湛苦笑摇了摇头。

    吴亮又说:“以后你跟着李大人,我们不在一个所,见面的机会应该会少了。如果你不想参与太多事……”吴亮顿了顿,又说:“那就离得远一些。”

    吴亮说得隐晦,但是苏湛心明如镜,又如何能不懂,又是一声苦笑,道:“我只怕越陷越深。今天李大人警告我说,不要站错队。”

    吴亮一愣,目光有些黯淡,沉沉道:“那,你,站在哪一队?”

    苏湛久久没答,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吴亮道:“你是为了解缙大人的惨死而难过?他的死,是他自找的。”

    “李春说他站错了队。”对于李春的厌恶,使得苏湛此时直呼其名。

    “他力挺太子上位,汉王又怎么会放过他?据说十三那日,皇上又问起了他,汉王恐怕他有机会出来,于是交代……”吴亮以手做刀,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苏湛闷头喝了口酒,直把自己呛得咳嗽了几声,转话题道:“今天去诏狱,有个和尚很奇怪。”

    “溥洽?”

    “你知道他?”

    “他,是建文帝的主录僧……受了这么多折磨,却仍是天天缄默。”

    在朱棣的军队抵达后的一场混战中,南京城内的皇宫大院起了火。当火势扑灭后发现了几具烧焦了的尸体,据说其中有朱允炆的尸体。但是毕竟看不出面容,那时又没有DNA测试,所以朱允炆最后的真正命运仍然是一个谜。朱棣不能肯定他是否真的被烧死了,还有传闻他扮成和尚逃了,就是溥洽收留的,所以溥洽的命运,不是装聋作哑永无天日,就是招供之后的杀人灭口。

    苏湛虽然对历史不甚了解,但是这靖难如此出名,好多电视剧都有提及,她还是有所耳闻的,这样心里一寻思,就把溥洽的立场想了个明白。想到他在狱中如鬼一般的眼神,也只能黯然一叹。

    次日出任务,却是去解缙在京城尚存的府邸抄家,解缙在入狱之前就已经被发配到偏远的地方做官,京城只留有些亲戚,可是这仍是不能放过。

    到了那府邸门口,却看见两个大石狮子中间,立着一个被捆绑的书生样的人,仅仅看了个侧脸,苏湛却大吃一惊,赶紧避到人后。

    可是在那被缚之人旁边的李春,却大喊一声:“苏湛,过来!”

    苏湛硬着头皮,低着头,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你脖子怎么了?”李春看到苏湛不断地躲避正脸,满腹疑惑,揪了揪她的肩膀,她的脸庞就展现了出来。

    “苏湛啊,这是解缙之子解祯亮,要被发往辽东。”李春交代着。

第十二章 痴情女子

    苏湛满脸尴尬,那被缚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苏湛化名贾明在酒楼见过一面的,解祯亮!

    “是你?”解祯亮的眼睛此时瞪得像是灯笼,“苏湛?不是贾明么?”解祯亮又看了看苏湛的装束,从喉头又鄙夷地哼出一声:“锦衣卫啊……”

    解祯亮没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透出的失望与鄙视让苏湛更觉尴尬,朝廷鹰犬,在其他人眼里是又惧又恨,没有什么好名声。

    苏湛那日就对此人印象不错,心中已视作一面之缘的友人,见友人遇难,自己还是帮凶,真是羞愧难当。

    解祯亮不再正眼看苏湛,很快被押解远去。望着他凄然的背影,苏湛感到喉头又涌上了腥涩的感觉,胸闷气短!

    原来他是解缙的儿子!自己的这双手,不禁残害了他的父亲,如今,还亲手把朋友推上绝路!

    苏湛的心境,此时已经完全不似刚来到大明朝之时,几天时间,她已彻底清醒地认识到了锦衣卫在光鲜的外表下,内在的腐败与残暴。

    此时此刻,面对友人无辜远去的背影,苏湛暗暗攒紧了拳头!

    苏湛伤感回身,却看到不远处的房屋后有个女子正在以帕拭泪,看到苏湛的视线转了过来,快速躲避到墙后,但是一角鲜艳的裙角却依然露在墙外。

    苏湛疑惑了片刻,但又随即明白了过来,这女子,定是解祯亮的相好,毕竟解祯亮仪表堂堂,彬彬有礼,满腹诗书,有女子垂青也可以理解,只可惜如此一来,这女子也怪可怜的。

    想着这些,苏湛不禁有了恻隐之心,毕竟同为女人,心中的柔软被轻触,她悄悄走到那女子藏身的墙边,却不想正好听到那女子正在抽泣着喃喃自语:“祯亮,你走了,我等你;若你死了,我又如何独活?”

    好一个贞烈女子!苏湛虽然是个女权主义者,对于那些立贞节牌坊的禁锢手段嗤之以鼻,但是对于世间真情,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人们心中的美好向往。

    听到姑娘此言,苏湛不禁安慰道:“姑娘莫要太过伤心,要好自珍重!”

    那女子本是独自哽咽,突然听到墙边传来言语,吓了一惊,急忙转身沿墙快步而行,也不敢回头看谁在搭话。

    苏湛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看那姑娘衣裙必是大家闺秀,秉承三从四德,自己这突然冒出来,戳破人家的心事,总是不美。

    还未等苏湛懊恼多久,却接到上司李春的新派任务,因为这一日解缙的死讯已经传开,李春让苏湛去暗中查看解缙同乡翰林学士胡广对他死去一事的反应。

    虽然苏湛早有耳闻锦衣卫暗中做些间谍工作,但是自从她的身体穿越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幸好这个身体本身有着武功的记忆,要不然自己还真是无从下手。

    不过接受了任务,苏湛还是做了准备,夜行衣和钩索自然是必不可少。摸着黑,苏湛就按图索骥,到了胡广的府邸。

    作为当朝大官,胡广的宅院自然是一番气派,苏湛也无心细看,朝着亮着灯的屋子潜去,夜色朦胧,她还真有种FBI的感觉。

    到了那屋外,却正好听见屋内一声怒吼:“你疯了!”声音苍劲有力。

    苏湛悄悄戳破油纸,往屋内一看,那破口大骂之人正是胡广。胡广面前的桌子上,却有一帕白色绢纱,上面血淋淋地放着一个人耳!

    在烛光摇曳下,洁净的白色上面的腥红鲜血分外触目惊心!

    胡广面前的女子,头上缠着纱布,纱布还渗出血色来,可见这人耳竟是从这女子的身上割下!

    更令苏湛惊异的是,这个女子正是她白日看到的为了解祯亮而垂泪的女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干出这等不孝之事?”胡广怒发冲冠。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胡广的女儿胡菲菲!

    胡菲菲此刻一脸正气,义正言辞地说道:“薄命的我这婚事,是皇上主婚的,是父亲大人当面答应的。毁约的话我只有死,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好好,你这不孝女!我不管你了,管不了你了!”胡广拂袖而去,出门时摔得门咣咣作响。

    苏湛躲在暗处,见胡广走远,又悄悄向屋中看去。

    此时的胡菲菲已经扯了白绫,搭在了房梁上,自个站在个小凳子上,泪流满面地把脸往那锁扣里搁,果然是寻死去了!

    已经亲手害了解缙和解祯亮,如果连解祯亮的女朋友都见死不救,那自己也太失败了!苏湛见此危急时刻,只好破门而入。

    这突然一声响动吓得胡菲菲急忙蹬了椅子,脖子被吊了起来!

    苏湛腰中掏出匕首,脚踩桌面飞起一跃,匕首就隔断了白绫,胡菲菲摔了下来。

    抚着胸口一阵眼花,待到看清来人,胡菲菲大惊失色,下意识想大喊呼救。

    苏湛急忙一个疾步,跑过去捂住了胡菲菲的小嘴,伏在她的耳畔说:“别出声!”

    屋内的响动这时已经惊动了丫鬟,门口有碎碎的脚步声渐近,苏湛急忙吹熄了蜡烛,霎时,屋内漆黑一片。

    几声门上轻叩,门外一个甜腻腻的声音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说你睡下了。”苏湛伏在胡菲菲耳边继续说道,“我帮你救你男人!”

    苏湛缓缓松开了捂在胡菲菲嘴上的手,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胡菲菲此时呼救,那么她将暴露,李春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任务的失手而杀她灭口!

    胡菲菲喘了口气,对门外道:“我……我没事,我睡下了。”

    “哦,知道了,小姐。”丫鬟不敢再打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渐远。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你究竟是谁?”胡菲菲的声音里有几分薄怒。

    苏湛压低了声音,将白天遇见她的事讲了一遍,只说和解祯亮是旧相识,却绝口不提来探听胡广反应之事。

    得知了苏湛身份是锦衣卫,但是不过是个小旗,权力有限。连自己的父亲,堂堂翰林学士都无法扭转的事实,这个人又能有几分薄力?

    本来心中已将苏湛当做了救命稻草,没想到转眼间希望破灭,眼泪却又滚滚涌了出来。

    听到胡菲菲又传来了呜咽,苏湛觉得头都大了,只好说自己与皇上身边红人王彦太监关系不错,只要胡菲菲听她指挥,一定有法劝劝皇上,求他收回成命。

    胡菲菲虽然半信半疑,此刻却也只能相信他了,于是在黑暗中跪地告谢,眼泪在脸上无声的蔓延。

    许久不见动静,待她点了烛火,才发觉那人早已不见了。但是此时心中怀有一丝希望,却也不再积极寻死了。

    虽然胸有成竹地答应了要帮胡菲菲,但是苏湛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苏湛来了这些日子,连皇上的面还没见过,如何能让他收回成命?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受苏湛这样的无名小卒随意影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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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之绝命毒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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