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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堂全文阅读

作者:黑水之王     西蜀堂txt下载     西蜀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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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完整版----新的旅程2012

    新的旅程

    今rì是国庆节,10月1rì,2012年的。

    我决定重新上传《西蜀堂》后四卷书完整的部分,不再将本来完美的赋予了美感的文本断成没必要的迎合点击量的段段。上传文本已经80天了,成败也就是那么回事的。感谢那些坚持给我动力的朋友,尤其是早上及时登陆的那5位不知名的朋友,与晚上善始善终的5位同行,我之所以坚持着高速上传文字正是为了这10位朋友。我坚信我的小说是经得起风雨坎坷的评判的,终有其在武侠小说历史上应有的的地位的。

    或许这样一种方式并不会为大众所认可,那些曾经给予我支持的朋友们将当做是一次温故而知新的漫长之旅吧!

    《西蜀堂》全系列共7卷,现已经写成了第四卷《广陵散》与第五卷《梅花落》,还将写第六卷《缥缈峰》与第七卷《风逝矣》;前面的三卷至少是第一卷《班竹剑》是不会预备写的,第二卷《玉面阎罗》,第三卷《幽灵十三骑》则是要等待时机再去完成的。

    衷心希望网络上与读者间流传的是这次的完整版。

    祝大家假rì愉快!

    黑水河

    QQ:5;1;3;8;5;0;9;7;5

    2012.10.01,龙城;

上传《广陵散》前言

    前言

    秋香

    倚栏桥,凭空眺,青杉缀樯,绿波稻香黄。

    习风轻烟鞍垂地。

    金戈铁马,早在砚台中,尽轮回。

    朝司晨,暮归霜,斑发黯回,孰人识秋香?

    红颜溢琼剑争执。

    秦皇汉武,东去浪花急,莫可为。

    历史,如同rì月的东升西落,自有其自己的轨迹与约束,似一个经历了诸多沧桑的老人般毫无表情地将过去的一切展现在后人的眼前,jīng彩纷呈也罢,悲欢离合也好,任人任xìng地感悟着生命中的一切;他只是冷眼关注着后人又一次次重复着历史的车轮jīng彩,重蹈着对人xìng的美与好,丑与恶的论证与体现而已。成功与幸福并不是历史所能给于你的财富,阅读历史也似乎并不会就能促动你的生活与追求的心,他所能给予你的只是一段时间的沉淀与心灵的静化,你若能从历史阅读中获取到一定的人xìng共鸣与心智触动,这便是你阅读历史的收获了。小说则不同,他差不多都是虚拟的,他不同与历史的无情与冷漠,他是热情而奔放的,理想而梦幻的,他充满着鼓惑与人xìng舆论的导向;他是内心世界的流露与展现,他能化无为有,化不可能为可能,化虚无为历史,尽其所能的去影响一个个人,yù起流涟生共鸣,畅说对现实的一种追求与展望,令你陶醉而无法自拔。说白了,小说只是我们消遣与打发时间,挖掘人xìng深处的乐趣而已但同时他也是文化形式中的一种。

    这本小说在上传之前凝聚了自己不少的心血,不仅仅是自己将亲身的生活,社会与情感经历融入了其间,还在于它前后改编了好几次,前后历经了五个年头的jīng雕细琢。我的小说不是符合网络快餐文化主流的,他是我们这些经历过生活风雨吹抚过的曾经沧桑的心的一种体会与归属。四十岁的男人是最会品尝生活的!我们有着自己的对生活,传统,与社会的认知的。认识传统那是需要深厚的历史积累的,于是我写了《三sè字注解五千年历史》,写了《chūn秋传纪》等,这是一种心灵上得感悟;对于生活与社会,情感的认知我便写了这套《西蜀堂》,这是一种生活经历的浓缩;对于网络小说的模式,我也尝试着去迎合与尝试,于是现写了《魔界之十二生肖传奇》。其实这些书都已经或多或少地上传了。

    这次的重新上传是会坚持着的,结束前便以一首去年这个时候我生病时在病床上写的一首东东来送给大家共勉的吧!

    一缕金sè艳阳,窗外,依旧葱翠摆曳,窗台上的竹兰

    朔风初冬寒气,yīn雨天的雾霾

    醒来的愁怅,仍旧,畏惧着,退缩着与等待着

    似傀儡,拘束着江南的风塞北的雪穿房而过;

    无语而麻木的世界,似月魄是流水,面无表情

    无衷于你的辛甜苦辣,

    无感于你的悲欢离合,

    无视于你的功成名就,

    沉寂得似

    冬rì里结了冰的河面,是镜面毫无欹涟;

    归去,

    坠落的羽翼败絮,只有那随风飘舞瞬间自我的膨胀与展现

    没入了尘埃,与泥土融为一体,甘作无名大地的承接

    世界,并未因你而哭泣;生活,并未因你而改变

    挫折,受伤,委屈,多了去。。。。。

    似玻璃万花筒自现了经历jīng彩

    困惑的只是一双多愁善感与多情的眼;

    塞北的雪,江南的错

    纵然不是有心无意的过,亦似那chūn悲秋愁

    孰能通明这岁月的是非曲折与煎熬

    既然固步退守不能改变拥有的困苦

    何必作茧自缚;

    改变,

    这个世界麻木的理由

    这个生活沉沦的借口

    决意今rì起

    挺起我阳光般的胸膛

    尽管忧伤困苦依旧

    亦无人来看过。

    2011011025

    黑水河,2012-10-1

第一章第一节诛鬼收仆001

    第一章:夜探枫雪寺血溅任家堡

    第一节诛鬼收仆

    秋香

    倚栏桥,凭空眺,青杉缀樯,绿波稻香黄。

    习风轻烟鞍垂地。

    金戈铁马,早在砚台中,尽轮回。

    朝司晨,暮归霜,斑发黯回,孰人识秋香?

    红颜溢琼剑争执。

    秦皇汉武,东去浪花急,莫可为。

    自古来,多少英豪辈出,江山轮回曲转,你争江山伊恋红尘,各尽风流。山水青秀,绿杉长存,苍生百姓,浪花朵朵。江山千秋好,帝王朝朝换;红颜知己贵,却又叹薄命苦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争过眼功名,浮云钱财,却无人识得长久平淡方是真。

    唐朝,早已远去,繁华已逝,重现了天下群雄割据之混乱局面,金,宋,吐蕃,大理,西夏,西辽诸国并立,互不隶属,彼此攻伐未曾见一刻消停。

    正值秋末冬初,在淮河北岸。

    午后,眩rì飘隐于云中,依旧明亮耀眼,云儿浅淡如丝透明,轻盈可掬。大白杨也只能是稀疏,孤零零立在田间路边,无力抗拒着寒风,嘤嘤而泣。白杨树早已掉光了枝叶,仅剩下寥寥无几的弯曲躯干,是早已为寒风摧残瘦尽。

    道路上脆赫sè落叶婆婆裟裟;微风过后,黄土道上又卷起缕缕旋尘,蓦然扬起一幕黄烟又随即消失在干冷的空气里,迎面一股呛人气息。

    放眼望去,尽目迷迷朦朦,一片灰黄,一片青天白云,相交于一线之间;偶尔几片新落地的黄sè干枯白桦叶,枯黄干白,硬脆,点点缀缀,飘舞在枯黄千里之旷野;可见依稀的残垣断墟里,偶尔几缕袅袅炊烟升起,自是平常人家准备食餐的忙碌之时,却未见得有牛羊归来,十分凄凉,白荒废了这千百里的旷野平原。

    这是金宋相争之前沿,淮河北岸,徐州南出。连年战乱令原本人杰地灵,英豪辈出之处,早已十室九空,早已没了当初汉唐盛景,难再现秦汉楚地雄风,満眼尽凄凉了。

    已过了睢州,往淮楚二州官道之上。

    官道之上逃荒的百姓人来人往,人尽瘦黄落魄,目光呆滞,衣衫褴褛,迟钝僵硬。

    连年的天灾**,官匪暴民又为害搔扰不断,尽管这里自古便为汉人故土,出生过数不尽的安邦定国之才,不可不谓地灵人杰;却如今,早已成了金宋两家暗争而又均不想管的地带。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尽汉人装束,枯瘦蹒跚,懒懒散散,无所可争,満脸徬惶惊恐。就连身后那些个驴子,骡马等牲口的,均牵拉着硕大的脑袋,挺着干瘪的身躯,在寒风中慢悠悠向前走着,没人催得没人赶。路上格外安静,甚沉闷,无人言语。偶尔的嘈杂声亦还是来自树枝上那等待着觅食而略显不安与急躁的乌鸦。

    官道之上零散散落着岁月久远了的驿亭与凉亭,早已破烂不堪,只留下了几根横木立柱还矗在那,叙说着这人世间的悲凉。

    亭子里外,三三两两的行人,或坐或立,肃穆,茫然;黯然失sè的眼睛里自瞧不出丝生机与sè彩。

    这乱世之下的苍生百姓,多家破人亡,又处于逃避躲藏,衣食不足之残境,令人心酸,真是宁可作得太平狗,切莫选作乱世人呐。

    路之尽头,缓缓过来了一队车马,尽着金人打扮,衣着华丽,毛毛绒绒,花花绿绿的;又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不断,甚醒目,自是招来了无数的观望,彷徨,猜测,诧异,羡慕与妒忌。

    道上之人尽躲避,左顾右盼的,甚惧;亭中各人也均停下了喝水,忘记了吃干粮,仿佛空气一时的凝固了般。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在这是非缠绵之地,哪里来的如此多倩男丽女,如此多的高大健硕的壮马,张扬而嚣张,又如此的杀气腾腾。

    诚然,来的是个衣着讲究,车马装扮华丽的马队。十几匹健壮威武的高大马匹,两乘披红挂绿,随风所吊悬之金铃铃声叮噹不绝,清脆悦耳,又锦旗绣带飘飘的马车,甚是炫耀,很是张扬。非贵即富,非官即匪,非常人所能可撼;其既然能从容游走于金宋之界,必定有通天之能耐,道上之人皆如此想。

    前面两匹高头黑马,乌黑发亮,踏着方步,响鼻甩尾,甚是不安。马上坐两个长相衣着一般模样的大汉,皆三十岁上下,虎额环眼方嘴,満脸虬须,略见瘦,骨胳分明,六七尺的个头,白哲皮肤,头戴鸡尾黄sè狐皮帽,胸前垂两条黄长狐毛尾,身披大黑锦段披风,内罩青棉袍,腰间扎铜丁牛皮黑带,足蹬黑高腰牛皮靴;所不同,乃二人中一人黑须,一人黄须,仔细端详下方能区分,真是乾坤无处不风流,细微之处方见真知。二人马前鞍头,皆左边挂一黑亮圆形盾牌,右边挂一黄sè牛皮水袋与一红绸带黄金羊头握把带鞘的砍刀。

    二人端坐于马上,高声谈笑,嚣张,声震云宵。自是没将路边这些个穷途末路的逃难之人放眼里。在他们的眼里,路便是直的,安静的,除了风卷灰尘沙满天令人难以呼吸外,一切皆是美好的,惬意的。

    马后一白马,上坐一十四五岁,俊面粉脸少年,眉清目秀,挺鼻小口,头上狐皮帽口斜插一大红艳花。如此寒冬,这艳花何来,自不知是真假,真叫人遐想翩翩。那花随风乱颤,煞是好看,显示出一位懵恸不经世的少年来。少年同样大黑披风,內着白锦棉袍,左胸前袍口依稀可见金丝绣一金丝狐狸;鞍左边挂一黄皮水袋,一把黄穗带鞘长剑;右边挂两盛満箭羽之箭袋,身背一黑漆铁弦大弓,一只箭曩,馕中只有五支黑幽幽的蓝羽箭矢,透出一股恐惧与杀气;马鞍上横一杆带倒钩的虎头金枪。少年正半坐于马背,一腿半圈于身前正引颈与前两位大汉眉飞sè舞搭言着。

    少年相貌俊秀,世间少见。只是其口若悬河的嘴巴微微上撇,一双寒星又不时向路人透shè来阵阵寒意,令人心有余悸,心头发怵。此人绝非善类。

    少年之后三骑并驾,两边黑马,中间黄马。黄马骨胳硕大,毛sè晶莹,步伐矫健。

    左边这位圆脸方面,大眼宽口,魁梧结实,脸sè红润,无须,三四十岁,一脸祥和,祥和中又略带有丝愁绪;皮帽灰披风,内着灰棉袍,无袋无剑,右手掌中握一二尺余长的念珠,晶莹透剔;右腿得胜钩上挂着杆熟铜棍。此人一脸笑意,双目微睁,天寒地冻,又在荒郊野外,正卷缩在衣衫之中,时而懒散的不住打量着眼前流离失所的苦难百姓,于心不忍,闭目频频摇头无声叹息。

    右边这位,三十几岁模样,玉面峻鼻,剑眉丹凤眼,无须,chūn风満面;內罩青袍,胸前袍口绣黄sè一梅花,花芯间一点红sè;左水袋右黄穗长剑。其左手执缰,修长左手指间一粒硕大绿松石,右手中一黄皮纸扇未曾打开,虚握于手中,正于马上随马步而晃悠,甚为清雅倜儅;却也是眼高身直,放目四下寻觅着远处近处可有悦眼之景。

    中间黄骠马上坐一十仈jiǔ岁少年,身材挺拔却略显单薄,玉面粉脸又略带青sè,剑眉,红唇,头戴金丝镶边大红獭皮狐绒帽,大红金边镶绣滚花披风,罩绿棉袍,上绣牡丹环飞蝠,红丝镶边,腰缠金丝嵌玉带,足蹬犀牛皮靴,靴上金丝绣牛头,栩栩如生。左边水袋右边长剑,双手黑熊皮套,握缰而坐。

    少年之俊秀本是世上秀美无双的,但不巧的是其左脸颊上却有一道斜着的,不是很长的淡淡的刀疤;刀疤虽不明显,却亦是大煞风景,却又是平添了几份诡诈与野xìng,令人咋瞧上一眼便永不会忘却这带刀疤的略见邪气的一个美少年,联想翩翩。

    少年脸上时而忧虑,仿佛年少无限愁绪无尽爱恨;时而开怀大笑,朝气凌人,舍我其谁,却又有一种人间不可多见的真实与豪放;时而又叹息不止,神sè凝重;时而又频频右顾,一脸羡慕,就仿佛是一个初出家门,涉世不深的好奇少年。

    少年后面紧跟一四十几岁长者,骑黑马,五绺黑须,灰袍,马前一水袋一砍刀,得胜钩上一板面大刀;此人正贴着少年马后缓缓而行,正面带微笑,安祥中又略见谨慎,竖耳闻听着前面几位的言谈。其心中正平淡如水,瞧不出脸上是喜是怒。

    与长者同行稍落后半个马头的是位骑黑马的简单而着朴素青sè服饰的中年汉子,三十几岁,眉清目秀,一锊黑须,唯手头捏一本书卷,身被一只斜囊,别无他物,却也是神采飞扬。只是其的衣着实在是与众人的华丽甚不相协调,就好比是一幅jīng美绝伦的锦绣中硬是叫人生生的挖去一块。

    长者后面一辆三马并驾的豪华马车,宽六七尺,长仈jiǔ尺,四面木制,通体红sè,雕花镶玉,包金嵌铜,内罩绘彩黄牛皮,两边开有窗,格乃赤金镶边,大黑绸缎遮盖,窗口红绿稠飘舞;四角挂有串串金铃,长一尺多,叮噹不断,铃端皆系一狐尾,随风飘逸;车顶插五彩孔雀羽翎,中间又插一面黑底绣金丝凤凰的三角旗。

    车未至,已闻铃声,车身至,木香已溢,这便是天下名不虚传的风铃七香宝车。车身乃七种南海千年香木雕刻而制,刀火不近;马是不可多见的狮子扳雕良马,白sè如雪,是踏雪无痕,黑sè如墨,是黛丝千里,红sè如火,枫染乾坤。车身结实,作功jīng细,马匹耐行,脚力颇悍。七香宝车可rì行六百里,夜行四百里,而车马无损。此乃天下一绝。

    车前一皮衣帽裤打扮,二十几岁劲汉,背插一单刀,双手握缰,两眼深邃前注,目不转睛专心驾车。

    车两边,各有两个皮衣帽黑披风,面容俏丽,手执马鞭的十几岁少女;皆着红袄绿裤,外罩狐皮夹袄,挎刀背弓,马上均挂一水袋一长剑;正悄语如莺,掩唇嬉笑,欢声不断。

    左边两位一胖一瘦,右边两位胖瘦正当。

    胖者面带微笑,却是眉头略见锁,似有百般心事;瘦者身材单薄,瞧来尚不足一十四岁,一脸纯真,满面chūn风,嘴角洋溢着甜蜜的笑意。

    马车后面又一马车,要比前一辆车小得多,简化得多,却也同样是牛皮內罩,两马并驱,同样由一短衣皮装二十岁左右的劲汉驾驭。

    末了两单骑,均皮衣裤劲装,二十岁上下,左挎腰刀,右挂弓带箭,左边人,长脸黄眉,双瞳眼,尖嘴猴腮,身高有九尺,长臂过膝,手拎一长柄月形大砍刀;右边人,身长十尺开外,虎背熊腰,方面黑脸,浓眉冲天颊,手拎一长柄狼牙棒。二人凶横似鬼煞,手中皆非中原汉人所用兵器,非金即辽,扎眼得很。二人无语,提缰跟车后徐徐而走,双眼瞪圆,四顾,jǐng戒四下。

    果然,张扬豪华,扎眼又小心jǐng惕,戒备森严,不容得别人惦记打劫,还是个千里迢迢返乡探亲之马队。

    最前面那两大汉,人称黑白双鹰,大理人,双胞兄弟。老大,黑须,人称黑鹰,名叫韦应乾;老二,黄须,人称白鹰,叫韦应坤,二人皆一身过硬了得的身手,jīng铁布杉外家功夫,力大劲猛,长于近身格斗;一双龙爪手了得,步稳势烈,钢劲有力,为大理天龙寺一灯大师座下俗家弟子。

    双鹰身后策马相谈少年,人送外号九尾狐宫铭,机灵,手脚轻巧麻利,多才多艺,剑,拳,轻功,暗器,点穴,易容,甚了得;男女老少,生旦净丑,捏手扮来,形像神似;尤其一身梁上君子,空手牵羊之技为人叫好,江湖罕见。其为任天琪贴身小厮,因背后胸前请高人各绘有一头九尾青狐,故得此九尾狐雅号。

    任天琪,即三马并驾中间之少年,大宋扬州广陵人,一把斑竹剑,一条方天戟,一张黑铁弓,双臂一振千斤神力;得数位高人指点传艺,內功深厚,练成无相天衣护体神功;一套黑水闪电三十六式剑法,快急沉密,无人能挡;在大金国人称黑水幽灵,闻其名者无不心惊胆颤,抱头乱窜。

    任天琪左边,乃大哥鹿谦,渤海人,前朝进士,因不满朝廷无为,归隐遂不肯入仕,后因无故惹得家破人亡,万念俱灰,亏义弟任天琪相救,婉言相劝,才苟存下来,一心守护义弟,潜心研究武学,昔rì江湖人称夺命僧,现为无师无寺半路出家的假和尚;其曾为佛门俗家弟子,学得一身好本事,佛门內功深厚,练成佛家重碑手与罗汉擒拿手;后又从玉面阎罗相赠武术密决书卷中悟得武学真缔,佛家功夫更是技压群雄,炼就成火龙掌,更是常人无人能敌。

    任天琪右边,乃二哥温庭玉,川西人,玄士出身,剑,医,书,琴,诗,画,棋,无所不jīng,无所不知,素平无论冬夏手中皆一柄纸扇;因惯于游走留恋于红墙粉尘间,又时常胸口衣衫处红梅相绣,人送外号千手书生一点红。其因嗜好而致灾祸缠身,幸遇任天琪相救,又颇为投缘,遂一同行走天下,又与众人结为了金兰。

    四十岁长者叫任明全,乃广陵任家堡右寨二管家。

    手握书卷的汉子叫华世安,出身何处无人知晓,只晓得其是个落魄的书生,残了一条腿的儒生,素来四海为家,流浪天涯,却也是满腹的才华,见解独特,为任天琪所识与挽留而一同出入。

    任天琪此次乃从金国皇都燕京接得未婚妻-------大金国征南王完颜博姬之独女丰殷郡主,辗转千里回广陵省亲,回家完婚的。七年前,任天琪与管家任明全二人出门学艺,天南海北,游遍九州,一路上收小厮宫铭,结交黑白双鹰,千手书生与鹿谦,四人义结金兰,后遇华世安;又历经千难万苦,练就一身高超上乘之武学;又幸得诸义兄相助相随,武学早已登峰造极,出凡入圣,为当世绝顶高手之列。

    车旁四少女,自乃郡主陪嫁贴身侍女,取汉名为chūn桃,夏荷,秋月与冬雪。身胖者为冬雪,身瘦弱者自是最小的秋月。

    四劲装大汉,则为任天琪在协助金国征南王西征蒙古塔塔尔部落时所收草原四骑奴,取汉名任智,任勇,任礼,任信。

    众人一路上早起早宿,游奇览胜,品尽沿途特sè小吃;听千手书生畅谈江湖阅历,各地风土人情,听华先生品古论今,激昂文字;又饮酒对歌,弹琴作诗,倒也平安而有趣,未起得啥波澜。偶尔就是有些小偷小贼,或是势单力薄之江湖大盗盯上或惦记了马队,终或因众人挎刀提棒,杀气腾腾,戒备森严的,或是胆怯于征南王府那七香宝车与黑sè凤凰旗的威名,也早就躲闪得远远的,自无了打劫扒窃的那个念头。再者,大金国此时金主圣明,境内空前太平,官明民正;又幸有官军衙役奉征南王之令暗中加以保护,倒也是出不了啥大事去的。

    如此说来一路之上或许是过于平静了,只是这可憋苦了脾气火暴,好动又素爱打闹的黑白双鹰,数月来竟未能如愿与人硬碰硬打上一两架,自然是觉得腰酸腿痛,沉闷无聊的了。每每晚上二人非得缠着与任天琪,宫铭等过过招,摔上一两个跟头,再让大和尚鹿谦与华先生一旁加以指点,方才如愿睡去。

    这华先生可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对啥子事皆颇感兴趣,说来也是头头是道,恐怕天底之下唯有一点红方可与其相提并论,但二人却又各有所长,相映成趣了,堪称活世双宝。华先生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华先生的伶俐口才,独特见解与深不见底的酒量却是很对双鹰的口味的,故三人的关系是很铁的。凡是有黑白双鹰露面的场合,肯定也是能发现华先生的。任天琪知之甚深,也未怪嫌,一行人自是从容不迫而又小心翼翼往扬州赶来。

第一章第一节诛鬼收仆002

    彩云遮rì,夕阳西移,西边的云霞如火烧般绚丽多彩,天将变sè了。又阵风乍起,吹得行人倍感寒意陡增,灰白坚硬的黄土道上更是撩起飞尘不断。

    人困马饥,已奔走了一天。黑白双鹰早就饿得哇哇叫,干粮,水,酒,虽说是郡主贤德,令人特别为其二人备了双份,仍早就给吃喝光了;就连宫铭那一份儿也给抢来分吃了;只因其二人顾及面子怕郡主与姑娘们笑话,故一直强忍着。

    现听得宫铭一通吹嘘上次如何偷进得大都皇宫,偷得的贡酒又如何甘纯爽口,不免嗓干口燥心动,心下甚是难熬,确如百爪挠心。脸上表情自是变幻不定,立眉喘鼻,鼓腮咬唇,胸口急剧起伏,自是搞不清是生气使然,还是心神想往,垂涎不止。

    黑白双鹰心有灵犀,二人一对眼,同时勒缰绳勒马不走了。二人见得天时不早,确已到了该补牙祭之时,心头酒瘾又起,已是顾不得许多了。

    宫铭生xìng活泼,知二位爷xìng急不耐寂寞,一点就燃,本就想挑挑二位爷的火星,令众人悦乐一番,调节一下路上的疲惫与无聊,正只顾吹嘘神侃,犹在兴头之上,未曾察觉到前面二位轻微举动,一不留神,差一点就撞上二人马尾。

    “干,干啥呀,吾说二位爷?”宫铭忙一勒马,于马上站直了身,満脸疑惑,一百个不爽地前探问道:“如何,如何的不走了?”

    双鹰回头朝他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yù言又止,嘿嘿一笑,攸然又转头不理他了。心里道,臭小三,鳖小三,挑咱哥儿俩的酒虫虫,你不得好死的,今儿晚上非得要灌醉了你,等着吧,有你好瞧的。二人又偷偷互瞄了一眼,已是拿定了报复的主意。

    宫铭纳闷:咦,咱这两位矫贵大爷难道不成又要抽啥风了?咋就没大呼特呼的朝人发牢sāo的呢?一反常态,不会是又有啥不好之算计吧。我得加倍小心才是。

    小三当然是知晓双鹰二人的根底的,虽说彼此明为主仆,却是交情颇深。怎奈三人童心不老,屡屡爱嘻闹打浑。

    少许,二鹰怪眼一翻,相视一眼,拽缰掉过马头来,拿正眼瞧也不瞧得宫铭一眼,撅嘴扬眉,越过宫铭而过。

    宫铭莫名其妙,立于马上诧异回身转首望去。

    黑鹰催马缓步来到鹿谦跟前,双眼眯起,嘴角翘起,一摊双手,嘿嘿一笑,嚷道:“大哥,大师傅,救苦救难的大菩萨,大好人啊,这里快要饿死人了,有干粮没,酒也成,拿点过来,要不水也成。”

    大和尚xìng子宽厚,出家人不yù与人为难,微微一笑,摊双手,口念阿弥陀佛。

    鹿潜为人随和,亦素知这两义弟rì常没啥规矩,好动好捉弄人,自己是屡屡吃亏上当的;今见得此二人同时圈马回来,不明何事,估价应不会有啥好事便不再出声。

    黑鹰伸手干等良久,两眼直翻,喘粗气,岂知大哥无动于衷,笑而不语,一幅事不关己样,遂气呼呼道:“汝一个臭出家的,装真经的假和尚,假的便是假的,是永远亦真不了的。哼,没得一丁点儿的功德之心,怜悯之心,佛祖除非是瞎了眼,又岂能收汝这般假仁假义的和尚?还出家人不打诳语的,骗人,方才给你的干粮,酒水呢?华先生的那一份好像也是给你了的呀!一个出家之人,如此贪图享用,岂有此理!”

    黑鹰神呼大叫之际还是不忘朝华先生投出会意的一笑。华世安尴尬的无声朝任管家耸耸肩。

    鹿潜笑笑,道:“二弟,取笑大哥事小,怎可开口辱及了佛祖,孰不知抬头三尺有神明!罪过罪过啊,佛祖,请饶恕这素来口无遮拦,扰事生非的人吧。”

    黑鹰大叫道:“臭和尚,假和尚。怎如此的唠叨,不给亦罢了,充啥子清高!”说着,黑鹰回身扬指戳了一下宫铭坐骑的屁股,快如闪电。

    那马猛一受惊吓,往前一窜。小三好险没给摔下来,忙哈腰前倾去安抚坐骑。

    任天琪此刻亦闻声勒住马,知晓又有热闹好观了,前后各扫了一眼,回身一指正回头探望,笑嘻嘻脸上表情僵硬的宫铭,笑骂道,“小三,又是汝在吹嘘啥作弄得三爷,四爷的了不成?好好的走路不搞出点花样动静出来便不得安神了不曾?瞧汝那德行,何时能有个正经样的,就是不见得有所长进!非得要到家了老太爷给你点家法尝尝才是。”

    宫铭闻言忙扳鞍跳下马,乐呵呵上前道:“就不用麻烦老太爷劳心了,就爷你的一rì数导小的也早已得道成佛了啊。可不,小的这不是怕咱两位爷赶路无聊,没jīng神头,睡着了掉下马来给摔伤脖子?吾还不是为二位爷好吗?这不,吾正回味着上次去大都皇宫偷贡酒给主子喝一事,正讲给两位爷听呢;哪里料得这屁股下的爷可不好伺候,他好像是饿了,一不高兴一不如意便会撂蹄子,这不还差一点给摔坏了小的了!”

    双鹰明知小三是在说自己,就是充耳不闻,神定气闲。任天琪也知晓小三能说会道,素无大小,也懒得去跟他计较,故也不吭声,就干瞅着几人。

    一点红端坐马上,已是收回神思,“啪”一声打开手中纸扇,轻摇几下,微笑瞧着眼前这几位斗口舌。原来这瞧人斗嘴亦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这边气定神闲,那边正唇枪舌剑。

    华先生早就瞄上了这边,竖耳旁听,自言自语笑道:“佛祖头上坐,百事不开口。门前鸡鸭过,嘎嘎几时休。”

    任明全闻听嘿嘿一笑,扭头朝华先生一伸大拇指。

    后面的姑娘们闻听yù笑不能,百媚均生。

    白鹰一直越过众人,来到郡主车前,勒缰坐定,朝略胖女子-----冬雪,前一探身,眉扬眼迷,微咳一声,轻声笑道:“有劳冬雪姑娘了。方才少主人吩咐了,请姑娘问讯一下郡主,渴了没,饿了没,要不要现下先用点果水,暂垫付一下?”

    右边略见胖些的丫头,冬雪,十五六岁,方脸朱唇,杏眉弯弯,凤眼闪烁,白哲皮肤,眉宇间宽敞,一脸祥和。冬雪乃郡主贴身丫头,又为四个女婢头儿。

    冬雪忙于马上起身回礼,掩口笑道:“吆,四爷客气了,这姑娘二字小女子实不敢当的。照顾好我家郡主是咱份内之事,岂敢有劳驸马爷cāo心的。可小女子好像两耳不背啊,怎没听见咱家驸马爷吩咐的呢!小女子可只是闻听‘门前鸡鸭过,嘎嘎几时休。’要不,这就问问我家郡主去!”

    白鹰一合两只大手,不安地搓捏着,哈哈一声,为难笑道:“姑娘们方才不正谈笑风生正在兴上,兴许是听走耳了,那就请问问呗。”

    话语刚落,车中莺声顿起,一人轻笑道:“多谢四哥牵挂了。冬雪,怎亦为难起咱们四爷了?没大没小的,不知咱家四爷心直口快急xìng子吗?爷们说笑哪里有你们掺合之理!再说时辰不早了,也该去后面车上取点大名府的甜枣与酒水来,给大家添充添充。我亦觉得有点饿了。三爷四爷与咱家爷肚量大,别忘皆多取点来,华先生素多客气,莫不可慢怠了。”

    车中人话一转,矫笑道:“四哥,你亦太见外了吧。自家兄弟,酒水又非啥要害之物,车上有的是,还分啥彼此的,要啥缺啥的,自个儿去拿了就成,再不就叫几个丫头去拿好了,还要汝过来跑腿传话的,这要是让外人听去了,还不要说吾小家子气吗?说我对伯伯们苛刻了?人未至,这名声倒出来了。”

    旁边一小姑娘撅嘴轻轻道:“咋了,还不让人言语了?还没进门就怕事了,就伯伯长短的了,咱姐妹自是没好rì子过地了!”

    冬雪闻言一愣,横了那姑娘一眼。那小姑娘一吐舌头,抬头瞧了一眼任天琪,见任天琪正一脸欢笑,投以赞许目光,双颊飞红,忙垂下香螓,摸索着腰口的饰物。

    “多谢郡主咧。”白鹰裂嘴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满脸臊红,回头朝黑鹰韦应乾一扬眉,回头弯腰即下得马来,拉过华先生的马缰,牵着马去路边自寻找平地去了。其可不想与郡主多言,一来相处时rì尚少,不甚熟悉;一来郡主与任天琪尚未完婚,还说不得以大伯父自居的,一来是白鹰此生还未曾与女人说过多少话的,一开口便是心跳不安的,更何况郡主身边还有四位机灵善辩的小姑娘。

    一点红转首对任天琪笑道:“瞧见呗,瞧老四今rì起可有人管得住的了啰,其啊唯独就惧怕咱郡主这主仆几位。可真是一位更比一位强啊,皆生怕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真乃一物降一物啊。兄弟你真的好福气啊!”一点红扭头瞧了一眼冬雪。

    任天琪笑着点点首,冲着正矗在马前的黑鹰一打手势,笑道:“三哥,莫生气了,快下马喝点酒暖暖身子呗。”

    黑鹰早就听得郡主发话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任天琪的话,一催马,赶上其弟白鹰与华先生,自一旁呆去了。想来是不想再瞧见这边几位爷了。

    任天琪笑嘻嘻朝二位义兄一耸肩。

    众人均下得马,将车马赶一处。四婢忙取来水与食物,四胡仆则忙于查看车马,车轮,连马鞍亦一一查看过。

    郡主那边也自卷起两边的窗巾透气;外面风大灰尘多,又冷,郡主便未下车,只是随便喝了几口酒,吃了两粒枣,便在车中来回走动,活络手脚,见得身暖了又取卷书于车中翻阅。片刻,又隔帘道:“冬雪,莫要忘了给马匹亦喂点酒。”

    冬雪笑道:“正用着呢,小姐就宽心了。”

    千手书生见大家休憩差不离了,又见得不远处有一陌生红衣矮胖汉虽说也下马喝水吃着干粮小息着,两眼却不时往这边瞄觑,心头掠过一丝不祥。千手书生知晓此人一路上相伴而行已有四天了,若即若离的,决非善类。其倒不是担心来了啥子江湖大盗,其只是担心如是有啥是非的到是怕惊挠了几位姑娘们的安宁,其若有所思。

    这边华先生却一瘸一拐跑了上来,感情其的腿脚还真有点毛病,毛病还不小。就见他走上前去,朝那红衣人深鞠一躬,慢腾腾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此路是否是去扬州之必经之路?”话未完,从怀里却掉出一锭碎银来。

    对面的红衣人见得这边有人上得前来大惊,正要抽身走开,却见得来人是来问路的,还掉下个啥子东西。其忙上前一步踩住了华先生掉下的那锭碎银,伸双手搀扶起华先生,连笑道:“兄台,兄台,礼重了,礼重了,这里正是去扬州之必经之地啊。”

    华先生再次拜谢过,谨慎道:“敢问兄台,此去一路之上是否平安?是否可有歹人出没?”

    那红衣汉子脸一红,双目jīng光,哈哈一笑,一拍胸膛大声道:“没有,要是有的话不早就给金狗们给杀光了。此地之人是不作强盗的,太平得很。兄台你就请放一百个心好了。”

    那汉子微笑着抬头扫了一下后面任天琪等人。

    华先生拜了又拜,长出口气,笑道:“这便好,这便好,没强盗便好,咱家的马呀车子呀可就算是安全了,马啊均是rì行千里的良驹,车啊是七香宝车,忒贵重了!这一路之上可担心死小的了。哎,这兵荒马乱的,天天见着杀人也是给瞧怕了!”说完,再次拜谢方转身又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那红衣大汉睁大了眼瞧着华先生的背影直发愣。“七香宝车,车现流血百里”,江湖盛传。其惊讶了良久,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怀疑自己的双耳,良久才回过神装着整理鞋子弯腰将地上的那锭碎银给扣捡了起来。

    不一会见得众人起身收拾东西yù起程了,那人亦忙上马飞奔而去。

    千手书生瞧着其远去的背影,摇扇对任天琪挪挪嘴,微笑道:“贤弟,此地看来是不可久滞的了。未想到这快到家了,倒还有朋友肯赏脸,楞要惦记上咱们了。”

    任天琪会意,不以为然一笑,道:“一些未曾见得世面的小毛贼,莫管了他们,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这不,夜sè将至,还是叫全管家先前去打理一下;小三你先前一里行去,吾等跟后,咱们照常赶路便是了。”

    华先生扬手丢给宫铭一只钱袋子,笑道:“铭爷,给,瞧我这顺手牵羊的本事学成了没?”

    小三扬手接过一掂量,笑道:“吆,华先生的手气是越来越好了,今晚的开销算是有着落了。”

    华先生笑笑,皱皱眉头道:“如此说来这可不是个一般的小贼,只怕是贪心不死了!”

    小三笑道:“不会吧!七香宝车如此显眼,不会有人明知故犯,自寻不是吧!倒是先生的身手越见敏捷了!可贺可贺啊!”

    一点红“哗”的一声收扇在手,瞧着那贼远去之处,心不在焉笑道:“有人惦记着咱们倒亦是件好事,咱们的身手老不动弹,多少还是有点生疏了,正好趁机来练练。”一点红的余光还是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正忙碌着的几个女子们,道:“不知冬雪她们好了没?”

    任天琪哼了一声,瞟了那红衣汉背影一眼,起身戴上皮手套,接过宫铭递过的长剑,认蹬上马,又转首瞟了一眼正走过来的冬雪,大声道:“看看郡主有无额外吩咐,如无,便请上车赶路”。

    几人应声分头而去。

    马队上路。

第一章第一节诛鬼收仆003

    宫铭横枪马鞍先行,锁眉迷眼,张口咬着牙齿,前瞻后顾,举目张望,心中是老不大信今儿还真会有啥强人匪徒大白天的会于官道之上公然抢刧;纵然是有人吃了熊心豹胆敢前来,不谈征南王发令要求沿途各路各府各州各县均需派遣出的如狼似虎的暗中保护之人难以对待,便是身后这几位爷的身手亦是不会答应任其等为非作歹的了;再说了,从上京到济南,再到雎州,一路平安无事,那些穷山恶水,险山峻岭之处都走过来了亦没见出得啥意外,这将至淮河,已临近宋界的平坦之地,莫非就真有啥高人出没?这高人又能高出哪儿去?就算是江湖中的高人,难道没见到车上的黑sè凤凰旗吗?-------亦是好久未遇见得高人了,心头竟莫名其妙的渴望着真的有啥歹人能出现,宫铭伸手摸索了一下身上的那些个零碎家什,还在,身上一股热气,遂打马前出。

    后面黑白二鹰吃饱喝足了生怕又要错过打斗报复的机会,更不想错过捉弄小三的良机,忙催马赶上。

    黑鹰于马背一拍宫铭肩,口中一声呼哨,快马越过,又于马背回头一扬脸,大声道:“三儿,喝饱吃足了,敢不敢与四爷赛回马,活络一下筋骨?”说完早纵马而去。

    宫鸣持枪一怔,脑海中各种念头一闪:嘿,想骗我赛马,有这等好事!谁不知晓咱这三爷小鸡肚肠的,八成又是在找茬想叫咱家爷骂责我几句了。方才为我耍了一回,不寻机耍我一次,其心里又岂会坦然些?纵马奔驰,岂能不伤害到路人!小三打了个冷激。晓得了。哎,咱爷生来颇为仁慈,从不欺负善良之人,更莫要说是眼前这些处于困境之中的百姓了。小三想通了,狡诈笑笑,脸上自是洋洋得意,憋着没出声,仍旧不快不慢的走着。

    白鹰于后面叫道:“小三,小三,大爷yù与你赛马呢,怎不快追呀?”话声未落,白鹰猛出腿在宫铭马屁股上揣了一脚。

    那马一疼受了惊吓,引颈嘶叫了声,往前一窜,驮着宫铭狂奔而去。

    宫铭自没防着身后还有这位,边忙着安抚马儿边心中埋怨道:咋的了,大意啊,这一对活宝爷,既是出手寻仇,又有哪一次是单枪匹马的,疏忽大意啊。小三自是连连拽马,口中大呼:“闪开闪开,快让开,马儿受惊了,快闪开啊。”

    众人所乘马匹均是草原上的骏马,眨眼间二人已是消失于众人视野之中,唯独后面白鹰哈哈大笑,催马追上。笑声惊起了一群待落的鸟鹊,扑楞楞的又飞起。

    任天琪见得眼前道路之上行人慌忙避让,大为生气,正要直身相阻止,又哪里见得着宫铭等的人影。

    不在爷的法眼界里了,宫鸣自是一身轻松,踢马拽缰,肆意驱马前纵。

    宫铭与韦应乾纵马飞驰,高声叫嚷,互相追逐。

    黑鹰笑道:“三儿,就不怕得回头挨骂?这可是你自愿的吆。”

    小三笑道:“那是,愿赌服输呗。只要你四爷想玩的,小的就是打死了也乐意凑凑热闹的。不过四爷,今儿咱总归要赌点啥彩头的才成。”

    黑鹰笑道:“赌半坛酒如何?”

    小三笑道:“可以是可以,爷可不能屡屡出尔反尔的!往rì里每次爷输了还抢酒喝,不够公道!,倒是落得小的给咱爷一通责怪了!”

    黑鹰笑道:“这一次四爷一定说话算话的,到时请华先生作证人如何?”

    小三点点头,笑道:“那就行。那四爷你就瞧好了呗。”

    小三一哈腰,伸手甩鞭两下坐骑。那马“嗖”的一下窜出去许多,已是抢先黑鹰半个马头了。

    黑鹰扬鞭急追。

    二人一路绝尘而去。

    路上行人不知发生了啥事,忙纷纷躲避,唯恐给马踩伤踢伤了。

    黑鹰一路领先,于马上哈哈大笑,频频一再催马,连呼好爽。

    二人纵马跑出去不到十里,那马匹忽见得前面有人挡道,猛一仰头收蹄,长嘶不断,差点就将二人掀下马来,竟亦是埋怨跑得不够爽快尽兴。

    二人忙勒马定看,就见得马前立有一身高仅四尺,嘴角两抹短须,身着红衣衫的汉子,肩扛一长柄砍刀立于道路中间,侧身斜颈,左手正抚摸着胡须,一脸轻视与傲慢,为吾独尊样,好似这天这地非他莫属似的。

    黑鹰一见来人模样姿势,便知是来找茬的,jīng神头顿时暴涨,于马上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仰头大笑,回头对宫铭一扬头,裂嘴大声道:“三儿,格老子的,生意来了,今rì总算是可要开张了。这路上他nǎinǎi的还真有不怕死,嫌小命太长的。这人可是爷吾的了,说好不许抢的。”一回头,于马上俯身骂道:“喂,吾说小子,格老子的何处不好玩,非要跑到这官道之上来玩,如是给马踩死了这又谁管哪?快滚回到你爹娘肚子里去吧。”

    马前那小个子一抬头,嘴一撇,手中刀一挥一递,也是快如闪电,无声息地于地上划出一条痕来,尖声嘿嘿一笑,道:“大马熊,汝个龟儿子,嘴上倒不饶人的,还挺能扇呼。呆会爷叫汝笑汝可别笑不出来呀,可别怪老子没打招呼吆。下马,打劫!”小个子眼一瞪,一晃胳膊,挺刀直指黑鹰。身手还不赖。

    黑鹰闻听于马上放声大笑,抬腿取下刀盾,一晃掌中九环金刀,笑道:“这哪儿能呢,汝个龟儿子的,你嘴上不亦不饶人吗?行,格老子的,你大爷我也是好久生意没开张了。大爷这手啊刀的,都快憋疯了。就你还打劫,他nǎinǎi的打汝个王八羔子的,你是不是狗眼瞎了,瞧不出爷们是干吗的呀?这后面的车马,车上的旗子你小子可要瞧清楚了再出手才是。要不,少啰唆,汝就先来吧!”黑鹰抡刀就要催马前来砍杀。

    对面那小子亦是手脚挺快,交刀于左手,右手一挥,“嗖”的一声一道黑影迎面飞来。

    黑鹰挥刀一挑,“噹”的一声磕飞来物,竟是把袖箭。瞧这小东西懂得的东西还真挺多的,不像是只有两三下子的小毛贼。猛然,黑鹰醒悟,心想这一路之上皆没遇到拦截的,在这儿怎会有,不会是有别的啥事,咱需先问问清楚了再说,免得惹出事端来让郡主与姑娘们笑话,遂一横刀道:“噢,打住,慢慢慢,吾说,汝龟儿子的在此是干吗哪?叫啥东西,可别等老子动了手免生了误会,先得问清了再动手不成?瞧样子好像你小东西是也应知晓这后面的车与旗的来历了?”

    那矮个子晃了晃手中砍刀,回道:“那是,不就是一辆破车吗!听好了,汝大爷的我姓施名布远,施三爷,人称青州躺地刀。后面三位是你黄大爷,李二爷,马四爷。江湖人送大号:青州四杰。嘿,小子,今朝可是有得汝龟儿子喝的了,大呼大叫的挺能吓唬人,遇到了咱爷几个,就只怕汝没那好的胃口了!这后面的不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七香宝车吗,这车上的旗上不就是绣了只啥子鸟吗?老子怕谁,这里可是三不管的地盘,是老子说了算的!哈哈。。。。。”

    后面有几人也跟着狂笑。

    黑鹰只顾得眼前小个子,想到有人前来寻衅正兴高采烈,倒未注意矮子身后四五丈处还有三人并马横立于路中。

    宫铭自是早已看见,对面马上三人,一式大红袍,皆四五十岁左右,一人长柄铜瓜锤,一人双钩,一人三尖两刃刀,持铜瓜者正是方才路边窥探之人,心道:嘿,想嘛来嘛,怕啥来啥,挑事的主还真来了。小三一催马立在黑鹰身边,抱拳高声道:“四位英雄请了,在下广陵过客,路过宝地,烦请几位使得方便,借得道来容在下众人通过,在下不胜感激,在此谢过了。”

    后面马上一瘦汉叫道:“小子,俺不管汝等打哪儿来打哪儿去,俺们已盯上汝等好些天了,自是费了不少的周折。瞧着汝等赶着七香宝车,车上插着凤凰旗;晚上又有官兵暗中把守,想必几位非官即贵,身上定有甚值钱的东西了。怎么,单凭这几句话就想打发咱哥儿四个,那是哄孩子他娘哪,没门儿!咱们没功劳还是有苦劳的呢。少说废话!怕死的,留下后面那两辆车子便成!”

    小三心里一阵冷笑:嘿,这几位还真不是吃闲饭的,哪是官哪是民咱都没瞧得出来,他们倒瞧出来了,这贼作的亦非一两rì地了。

    旁边一胖子插口道:“不行,还得留下那四个漂亮的妞,正好咱哥儿四个光棍,一人一个晚上好暖暖窝的!”

    瘦汉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还得留下那四小丫头。”

    四汉哈哈大笑。

    小三鼻子没气歪,心道:瞧这几位爷,人非人,鬼非鬼的,还梦想着咱们家四位姑娘呢。真是癞蛤蚂打哈欠,挺大的口气。还好,这话没叫咱家小爷听到,否则那可就没咱们出手的机会了。小三瞟了黑鹰一眼,意思是说,今天咱们总算可以动动手脚了!

    黑鹰闻言可不大高兴,手中刀盾一碰,刀上金环“啺啷啷”一响,怪眼一翻骂道:“放汝娘的千秋屁!格老子的,几个老东西还想要我家四位姑娘。嘿,真是癞蛤蚂想吃天鹅肉,亦不撒泡猪尿瞧瞧汝几个鬼样。连金人都不敢冒犯你家大爷,汝等算是个什么东西!死不远啊死不远,今天你是死期到了,瞧汝大爷的怎么收拾你!”

    黑鹰知道今儿是出手出对了,天大的事情亦已有了最好的理由。打姑娘们的主意,对任天琪来说是最不可容忍的忌讳,是犯了死罪必杀而后快的。

    宫铭也不想多废话,也想开开杀戒,便暗伸左手自怀中摸出一把毒银针扣于掌中,右手垂枪催马缓缓上前,扬声笑道:“四位英雄真会开玩笑,江湖朋友一家人吗。想必各位也瞧得出咱是练家子的吧,皆是道上的朋友。若是各位手头短缺,不够宽裕,等吾家爷片刻过来,小的定会讨得百两银子奉上,权当在下的一点心意;再者,四位英雄亦应知吾等均是江湖中人,这万一动起手来,刀枪可不长眼的,免得伤了和气,不值得的,还望诸位三思。”

    马上胖子两眼一瞪,双手举锤过头,大声道:“思汝nǎinǎi个头,青州四鬼,噢,不,青州四杰,不,就是青州四鬼!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爷们是作啥的?大爷的咱从来皆是说一不二的,如再他娘地说三道四,再上前五步六步的,老子可要一锤一个,杀你个七淋八落!”

    这宫铭本就非手软的主儿,见自己已好话说尽,对方不听那亦没法儿,就是爷来了亦怪罪不到自己头上的,jīng神头一来,身上血液沸腾,轻咳一声,又瞟了一眼黑鹰,于马上起身惊叫道:“那马后九个十个的,是谁呀?”

    眼前四汉闻言一惊,生怕身后真来了啥人,脸sè一变,猛一回头,脸sè更是大变,变得苍白如纸,变得脸无血sè,犹如走山路遇到了虎,走夜路遇到了鬼。

    宫铭抖手一把银针shè出,直奔地上施布远。宫铭听得此人自称躺地刀,势必刀功了得,对付胯下坐骑自有过人之处;马匹自是众人赶路之依靠,况这些马皆是草原上久经战场之良马,感情深厚,岂能给死不远可趁机会。

    宫铭收左手一按马鞍,腾身离鞍飞起,右手抡枪,左手一握,直扑死不远,照心就捅。

    黑鹰韦应乾听得宫铭咳嗽自是心神领会亦不答话,提劲待发;见得宫铭出手,害怕落后,也忙一甩左手甩出铁盾,右手翻腕手中金刀一抛一接,抓住刀把振臂一挥,金刀“呼”的一声飞出;又双手一拍马鞍,脚一点马背,纵身飞起,两手一分龙爪手直扑中间马上那瘦子。

    四人一见身后没人,路边百姓亦早见不妙已逃得远远的四下观望,方知道上当,正要回头。

    “哎吆”一声,“噗噗”两声,地上死不远残叫一声,丢刀捂脸给甩出三四尺滚到路边,xìng急之下打出的袖箭自是shè向了天空,没了准头。

    宫铭一枪未捅到对方,大怒,上前挥手连捅死不远几枪,抬腿一脚又给踢出四五丈。

    左右马上两边二人啃亦未啃一声,一人给盾牌砸中胸部,骨断心碎,大口喷血飞跌下马滚到一边,死了;一人胸口中刀,刀贯胸而透,只留得刀把,翻倒于马下。

    中间那瘦子转头见得黑鹰如恶煞般飞扑而来,一挺手中三尖两刃刀,乌龙摆尾,梅花三弄,莽蛇出洞,猛戳黑鹰。

    黑鹰空中探左手翻腕施出龙爪手,搭枪尖一推一伸一抓,握住枪杆上端,右手挥掌猛砍对方握枪双手,双腿鸳鸯齐踢,直取对方双肩。

    马上汉子见四人片刻已倒下三早已没了斗志,也不纠缠忙弃刀甩鞍滚下马,就地一滚,站起身撒腿就跑。

    黑鹰空中转身落坐马上,左手一甩岛杆,右手一送,那三尖两刃刀飞出,“噗”的一声穿透那汉子,汉子又奔出七八步方倒地而死。

    黑鹰一拍手叹口气,跳下马笑道:“鸟人,老杂毛,就这点本事亦配来做强盗,笑死汝老娘了,骗格老子的。”黑鹰取回刀盾,一脚一个踢飞两死尸。

    宫铭急道:“还没搜一搜,急啥呢?爷过来又得怪罪咱办事不周了!”

    黑鹰不理,上得马自坐着瞧着宫铭来回的忙碌,等侯后面众人的来到。

第一章第一节诛鬼收仆004

    不一会众人皆赶到,见得路边几滩血迹,还死了四个大汉,挺纳闷。

    黑鹰上前来一一说明。

    任天琪闻言一皱眉,淡淡道:“对方是谁,查看过没?怎话没说几句便动手了。”

    宫铭与双鹰摇摇头。

    宫铭道:“查了,是啥青州四鬼,亦不答话,上来便砍便杀的,没法儿啊。”

    黑鹰一挺胸,道:“诚然,来人老狠了,吾差点就着暗算遭殃了,瞧这里还有支袖箭!”

    黑鹰说着给宫铭飞了个媚眼。

    小三会意一笑。

    任天琪一笑:“杀便杀了,还是要查看一下的吗。”

    任天琪翻身下得马,一点红,黑白双鹰,宫铭等亦下马上前来查看,唯见得地上四人胸前各绣一手握刀图案,姓啥名谁自是不知的。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识得这图案,便回头纷纷上得马去。华先生自是瞧得比谁都要仔细,因腿脚不灵便,正要开口却见得众人皆已上马正在等到自己,忙返身上马。

    正要上路,突然间,路尽头奔跑声呐喊声四起,马蹄声急促,大地似乎片刻间便摇晃震荡了起来,人心不安。

    众人忙回身举目远望,就见得来路方向,似灰非灰的烟尘滚滚,黄尘漫天,已是快遮盖了半面天空。黄尘中就见一队人马打旗急驰而来。天干rì燥,土干透,身后又卷起漫天灰烬,一片灰黄,似大江浪涛天,自天边缓缓压来。路上行人惶惑四逃,鬼哭狼嚎,一片大乱;少有未曾逃脱的,但见四下纷飞,哀声不断,残叫声不绝。莫非是强人们寻仇来了!众人一时紧张起来。众人见势不妙,忙立即驱马散开,将两车护卫在官道路边,各抄兵器在手,以防万一。

    在此两国交界之地,早已多年不再见得有宋家官军了,此时敢纵马驰骋,肆虐如狼似虎的,必然只有金兵金将了。任天琪如此思量。

    黑白双鹰仰天大笑,兴奋异常,策马上前横于路中,左手持盾,右手横九环厚背砍刀,怒视前方,心想来人要真是土匪可就好了,方才才一伸手便没戏了,真是无聊。

    胯下黑马亦是摇头摆尾,嘶嘶长叫,同样兴奋不已。

    鹿任温三人立于郡主车前,平静而立。

    人马见近,大约有一百多骑。见前面领头数人中仅有四人着汉人装扮,其余皆金兵金将打扮,打一皂红旗,上书斗大的“征南王,完颜博颐”,又打一青旗,上书斗大的“彭城总兵,隆”。

    黑鹰一提马,迎头上前几步,右手金刀一指来人,大叫道:“呔,他nǎinǎi的,全给老子站住,撞什么撞,赶着投胎呢。冒犯了郡主,冒犯了大将军,可别怪格老子的杀人!”

    来人见得大白天的竟有人敢挡官军之道,挺感意外,马速立减,均抽刀挺枪谨慎摇喝围将冲杀过来。前面四汉服者自是各cāo兵器在手。

    瞧见对面打出的双旗,已知不妙,料想可能要出误会,双方会大打出手的,任天琪忙一催马,抢过黑鹰,伸手一拦黑鹰,朗声道:“来人且请住手,不要误会!在下任天琪,请恕冒犯了上差。”

    来人中一三十几岁左右将领闻言勒马站定,扬手止住众兵丁,好好打量了一下众人,忙飞身下得马来,飞步上前,单膝下跪,高声回道:“在下隆克木,彭城守将,原征南王爷帐下参将,见过驸马爷,见过郡主,见过各位将军,见过华先生。今奉老王爷之命,rì夜追赶驸马与郡主来了”。

    闻言,任天琪忙翻身下马,上前扶起隆克木,笑道:“将军请起,误会了。”

    黑白双鹰勒马,挺盾垂刀怒视来人,不住叹息,后悔又没捞着机会。

    隆克木起身整好衣帽,朝后一挥手,一亲兵上得前来单膝着地,呈上两红sè锦盒。

    “王爷差人送信给下官,命下官务必在驸马过淮河之前追上驸马,呈上锦盒两件,并加郡主婢女四名护卫四名,众人均在后,顿饭功夫便到”。隆克木探身禀报。

    任天琪一瞥隆克木,伸手接过锦盒,深施一礼,笑道:“有劳将军了,王爷还有何分派?”

    “有,王爷还叫下官带来上京四大高手,全凭驸马爷调遣。”隆克木回身,朝四汉装汉子一挥手。

    四汉人汉子皆一身劲装,一人背剑,一人背刀,一人空手,一人腰插双钩,干练,jīng神,沉着。四人忙齐躬身施礼参见。

    任天琪抱拳回礼,道:“四位辛苦了,但请稍等片刻。”忙端目一瞧手中两锦盒,左手盒上上书“任天琪亲启”,加盖征南王大印;右手盒上上书“任天琪与完颜丰殷儿收”。遂分咐众婢道:“冬雪,去多取点水与水果给上差们解渴,秋月,你去取点银两来”。

    任天琪将右手锦盒递给黑鹰,打开左手盒,见盒中有一黄卷,便取出详览,阅后眉头微皱,收起信卷,仰天闭目静思了片刻,轻叹一口气,回头朝四汉装汉子笑道:“既是王爷令羽所遣,在下自会前往照办。就有请四位英雄按王爷吩咐行事便是,届时再会面待议就是。”

    四人见过礼躬身退下。

    郡主闻讯忙带四婢上前。

    隆克木倒身就拜,众金兵趴身拜见;四汉人也躬身参拜。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出声。

    将无心,兵更无勇为,正所谓将壮兵胆。

    郡主,一十六七岁,方面,柳眉红唇,杏眼琼鼻,素靥未着妆,头戴大红金丝貂皮帽,身披大黑红边滚金边熊毛披风,身着黄sè锦袍,腰束玉带,脚蹬犀牛皮靴子,身材略现单薄,但眉间一股英气,不怒而威。

    任天琪双手扶起隆克木,笑道:“大家不必多礼,请随意吃点东西,打个牙祭。这点银两就权当是郡主给各位的辛苦钱,多谢大家劳累了”。

    众金兵高兴,忙齐声道谢过。

    冬雪四人亦与金人说笑起来。

    原来隆克木曾是征南王早时的家奴,后因战功受封镇守彭城。郡主自是认出,很是高兴,接过任天琪递过来的两锦盒,一一看过,转交于冬雪;转身对隆克木道:“隆克木。”

    “在”。

    “王爷命你护送来的是哪四婢四护卫?”

    “回郡主,王爷念郡主年少,又未曾出过远门,此番又要久居汉中原,不免会思乡心切;苦于来回不便,特命格尔斯琴,华筝,于梅,索里珠四人相伴陪嫁,说是身边多留几人好说话聊天,似身在上京,省得寂寞,聊以解闷;王爷又担心郡主不具武学,驸马爷又rì常忙碌,难免防范欠全,特调驸马帐下原四将:博尔克,拖林克,沙乌儿,与木华通四人专司护卫,贴心又放心。”

    郡主闻言,想起离开父王离开母妃亦已一月多,思念心切,不觉泪溢,转首靠檀郎胸前,抽泣不已。其伤心之极可令山河失sè;动容之深,可令百鸟禁语,百花黯然。

    任天琪忙伸手相托,无言拍拍。

    四婢亦是低头垂泣。

    温庭玉摇扇转身远望,自是瞧不得此等愁绪忧伤。

    大和尚口呼一声阿弥陀佛,闭目不语,是无语于这人间的一段感伤,有女初嫁,娘亦悲伤女亦悲伤,思念断愁肠。

    黑鹰眨眨眼笑道:“咱兄弟二人是最不惯见得别人流眼泪哭鼻子的,”忙认蹬上马,一阵风而去,风中传来“兄弟,我们去接沙乌儿他们,亦该到遛马的时候,我等去了”之声,溜之大吉。

    其他众人莫敢出声。

    华先生蹒跚上得前来,一施礼,笑道:“王爷可否安康?王爷是否有片字只语给在下?”

    隆克木还礼笑道:“华爷英明!有,王爷托转交先生一封信。”早有亲兵呈上。

    沉默片刻,任天琪抬首冬雪秋月,道:“外面风寒,汝等先扶郡主上得车去。”又锁眉对郡主小声道:“王爷心意吾等自是领了,只是,王爷钟意之府上下人本就不见得多,年岁大,懂事的就更少,我看四婢就不要留下,莫如留着去照顾王妃王爷;四护卫中仅留下沙乌儿与拖林克,木华通与博尔克jīng明能干,近战功夫又大有长进,留下来护卫王爷王妃也好有个照应;我思量其等即是我昔rì的门下,当代得咱们一片儿女之孝心,此番归省吾等亦可放心。郡主以为如何?”

    郡主点首,檀郎想的亦合自己心意,遂拭眼对隆克木道:“请汝回去后代我与驸马爷多多问候王爷王妃,并带话:广陵与南京,燕京均不甚远,每年夏季,我与驸马爷均会回去看望他们的;再则等到了广陵确定了婚期后也定会通告二老的-----”郡主终泣不成声,掩面而去。

    隆克木瞥见地上死尸,大惊,惊觉道:“敢问驸马爷,是路遇歹人拦路抢劫了吗?”

    任天琪点点头,引隆克木查看了地上四人,问道:“将军可识得这四人?”

    隆克木点首,道:“末将自是认得,这可是有名的青州四鬼,武艺高强,从不曾把官军放眼里,平素在山东河北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时而单独出现,时而又伙同他人共同作案,官府一时也拿他们没得办法;他们还是出了名的江湖杀手,认钱不认人!不想今儿遇到大将军,冒犯了将军神威,是罪该应得啊。”

    任天琪责问道:“圣上不是早已严令各地驻军参与剿匪?是他们平常无定居,还是汝等不肯作为?”

    隆克木是老王爷亲信,自晓得圣上加封任天琪大将军之职,自不敢冒犯这位无权无封地的空头大将军,也是吓得忙双膝跪倒,趴地道:“回驸马爷,下官定不敢有丝毫怠慢,唯恐辜负了圣上,辜负了王爷。确是下官并未接报有此等四人下落,故而未曾参与剿匪。”

    华先生忙上前扶起隆克木,笑道:“将军不必自责的。将军对朝廷对老王爷的忠诚小人这几年是多有耳闻的,想来自是不得确切信息而已。”

    华先生在老王爷身边多年,是老王爷颇为信任的智囊。此次也是自己多次请求才使得老王爷割爱相让的。任天琪料想隆克木其亦没如此的大胆,心想倒是自己多心多疑了,忙笑道:“将军不必自责,是在下多心了,还望将军海涵。”

    隆克木笑道:“爷之神勇,小人已听说一二,小的心下拜服。”

    一柱香工夫,沙乌儿众人十几骑与黑白双鹰已到了。

    “主子”,“驸马爷”欢呼叫声不断。

    四胡勇飞奔上前,跪拜在地,搂住任天琪袍角裤腿,又哭又闹又跳。

    沙乌儿等人十分高兴,见过了任天琪与几位大爷后,又上得前拜见过郡主,才与冬雪任勇他们搂抱跳跃,说笑不停,叙说分别之情,不似汉人间拘泥与不安,自是生xìng豪放。

    任天琪年龄还没得沙乌儿等大,又不太善言,高兴之际除了傻笑外便是笑嘻嘻瞧着众人,说不出话来。

    闹腾了片刻。众女婢胡勇均围于任天琪身边,郡主亦移碎步再次下得车,在檀郎身边静立。

    沙乌尔毕竟年岁大一点,颇为知晓世态人事,亦晓得郡主驸马爷眼下迫切想知道老王爷王妃及王府里近来之事,喝了口水便说起燕京里之事。

    原来,自从郡主与任天琪数十天前离开王府后,王妃便是整天以泪洗面,牵肠挂肚,人削瘦了许多;每每见到华筝众人更是想念郡主心切;老王爷整rì里左劝右劝,本想带得王妃同赴南京,即了却心头惦念,彼此又有个照应,又南京与广陵相距并不甚远,亦方便得往来;怎奈圣主不许,正为任天琪南下归省之事大为恼火,并宣老王爷进宫要得老王爷赶快离京坐镇南京半壁江山。老王爷心头甚为不快,与王妃商量后决定派人护送沙乌儿等八人一路追赶郡主外,自己亦闷闷不乐离燕京单身赴南京了。

    任天琪与郡主等听了,心下空虚无底,惆怅无神。

    郡主自是哭着回到了车上,秋月自一旁陪泪相劝安慰。

第一章第一节诛鬼收仆005

    等沙乌儿众人吃了点点心,喝了点水后,任天琪自将众人引至一无人之处。任天琪心知此时劝谁留下皆易,劝谁回去皆难,难得的是与自己一起同出生入死过的四个胡勇,皆爱不释手,放谁回去皆不舍得的。

    博尔克,四人中最年长的,颇有心智谋略,做事稳妥,忠义两全,办事果断,堪当一面;尤其是其箭术出众,能百步穿杨,其箭又甚独特,箭上有三倒钩,碰着就亡,沾着便伤;更难得的是其品质上佳,甘作无名,从不追求名利,多次跟自己深入虎狼之穴,立下不小功勋,却从不将功劳带回来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夸,至今无啥头衔,但深得老王爷器重,一直留在府中,寸步不离;唯一欠缺的是其贴身近战身手略差,虽说是人多勤奋,终因起步较晚,拖欠太多。

    拖林克,沙乌儿二人力大勇猛,无比凶悍。沙乌儿一十五岁时曾单身单刀带五枝箭羽,一人力战三十马贼,杀二十一人,伤五人,余人皆惊慌失措,落慌而逃,素有塔塔尔部第一猛士之称。

    拖林克相貌甚怪,凸额,高颊,翘颌,双眼暴突,一对招风耳,一头黄发。年少时双亲早亡,无依无靠,因相貌丑陋无人肯收留,终rì流浪于草原,与狼狐为伴,沉默不语,脚步矫健,身手灵敏,又力大无比,曾一次徒步追野马以力扑之,令马无法动弹而一鸣惊人。后为任天琪收留,甚爱之,授于其步战马战,素无敌手,乃一悍将。

    木华通,四人中身手最高的一个,素有大志,又勤思好学,智勇冠五部草原营众之首,堪为栋梁之材,但其却又多愁善感,不会去自我解脱,颇为自卑。

    任天琪心头纵有千万语却不知一时当该从何说起,更是不舍伤得手下人之心,尤其是眼前这四位忠勇可嘉的手下,但亦从中可见老王爷对自己的疼爱之心颇感欣慰。

    任天琪咳嗽一声,笑道:“大家一路风尘仆仆,真是辛苦了。爷心里真不知应如何的感谢汝等。”

    沙乌儿笑道:“爷,这算点啥,听王爷吩咐我等前来南下,众人高兴万分,恨不得一步便能来到爷的身边。今总算是赶上爷了,啥子劳累亦没了。就方才的一点干粮,小的们已是感觉心满意足,一身疲惫均不见了的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

    任天琪笑道:“沙乌儿,就你牙口伶俐会说!就算你等四人跟爷戎马惯了,难道华筝她们就会与你等一样,她们可是生来从没走过如此远的路的!”

    沙乌儿摸摸头,嘿嘿一笑,一推华筝,笑道:“华筝,你累吗?”

    华筝摇摇头,笑道:“方才是累,可一见到咱爷,一见到咱郡主,一见到冬雪姐她们就不觉到累了。”

    沙乌儿急道:“不是说好说不累的吗?这时怎又变卦了的!”

    众人嘿嘿直笑。

    冬雪与宫铭赶着走过来,她晓得爷是没法儿将此事说出口的,郡主亦是开不得口的,只有她一人出来作此恶人的了。何况华先生也有此意。

    冬雪一路走来,眼睛就没离开过任天琪,心想,瞧你一个嘴笨无词,重情重义之人,又如何作得此事。我终是一奴婢,好坏无所谓,他们素知我本xìng善良,定不会怪我的,倒是小事一件。我没想过求你好好对我,亦没想如老王爷与小姐所说般要你收我为侧。我自知自己身卑言轻,只求南下有个安稳安身之所,好让我瞧着你与小姐白头到老吧。

    宫铭手捧一个包裹,正左右想不通,心道:四女送回去亦就罢了,连这四勇亦要送回去,王府里高手如云,有谁会在乎这几个草原来的下人。留下来倒能陪爷大展身手,物尽所值,留在王府,不但不能为人所用,还会无立足安身之地,还莫如留在军中的好。

    任天琪见冬雪宫铭二人过来,便知道是来了救星,忙抬头笑道:“冬雪怎来了?咋不在那边陪着你家小姐?”

    冬雪笑笑,暗叹口气,道:“郡主让我前来问讯爷一声,是否可以不留下他们。说是王爷王妃已到了风烛残年,又身边无儿无女的,好坏也要留下几个王爷王妃相中之人,好代爷与小姐在膝前代为孝敬的。小姐已请华先生叫隆大人稍等片刻,等着回话哪。”

    众人闻言,沉默不语,面面相觑,脸sè凝重。

    木华通自是满怀深情的偷瞧了一眼冬雪。

    任天琪笑笑,道:“好啊,你家小姐与爷想的一样。华先生啊常说,这作人呐可不能太自私了,凡好事只想着自己的。爷不能将所有看上的人均带往广陵,王府里不比任家堡,王府里比爷更需要你们有人留在那里的!”

    众人还是一语不发,面面相觑。

    任天琪笑道:“大家尽管宽心,爷的意思不是叫你们在王府永久呆下去,是说等到又有新人长成,能接替你们了,爷便派人去接你等回任家堡。快则两年,迟则五年。这不,我已叫小三取来爷新创的心法《五心致禅》,刀法《梅山寒风追魂刀》,正式传授你们任家武功!”

    众人闻听这才松口气,气氛也活跃起来。

    沙乌儿笑道:“爷,这梅山刀法不就是白城梅家庄的刀法吗?”

    任天琪点点头,道:“正是。去年清剿了梅家庄,得了这部刀谱,爷又增删了一部分,现已是大不同了。你们呐又皆惯用刀不善用剑,就传你们刀法呗。”

    华筝笑道:“爷,那咱们几个女子也能学吗?”

    任天琪笑道:“能,谁说不能的。梅山刀法自无男女之分,共有短刀,长刀,双刀,长短双刀四类刀法。你等皆可一学的。还有这《五心致禅》心法,乃习內家功夫之用,你等如自现在起勤练,五年后便可有所成了。”

    木华通皱眉道:“爷,何以叫五心?”

    任天琪笑道:“五心吗,一指手足天灵盖五心向天打坐姿势,一指人之真心,诚心,恒心,痴心,仁心五心:真心无yù才能入定,诚心无假才能坚持,恒心无断才能成就,痴心无悔才可出新,仁心无恨方可天下无敌啊。”

    木华通回身自马上去取下一袋箭羽,递给宫铭,回身道:“爷,小的愿意回去,这是小的rì下jīng心打制的倒钩箭羽,留给爷用就是。但小的回去前有个要求,求爷给小的亲身示一趟刀法。”木华通挠挠头笑道。

    任天琪点点头,笑道:“行。博尔克,你亦回燕京,与木华通互为左右,如何?”

    博尔克点点头,笑道:“小的听从爷的吩咐。就是求爷有好东西届时可莫忘了留给我们一人一份!”

    冬雪笑道:“爷不给,咱家小姐亦会给的。”

    小三笑道:“就是,别人不给,兄弟我的一份自送给大家。”

    众人笑笑,气氛顿时高了起来。

    任天琪见事情完满解决了,异常高兴,抬头见得天sè不早了,要过木华通腰间长刀,来场中,缓缓使起刀来。

    就见任天琪前扑后腾,左闪右晃,刀光闪闪,风声呼呼。

    梅山追魂三十六式长刀刀法使完,又一把拔过华筝腰间的短刀,叫了声“瞧好了,二十四式长短刀法。”

    身形渐快,双刀纷飞就见两团刀影滚动,地上飞沙走石,落叶纷飞,又为刀劈碎,如雪如花飞舞于天空,随风飘去。

    总算是劝住了众人心思,只留下了沙乌儿拖林克二人,其余人自请隆克木帮忙送回燕京征南王府。临行前,任天琪再三叮嘱六人勤加练习,不可荒废时rì。随后,双方才挥泪惜别,马队又重新上路前行。

    木华通本已圈马回身,却又急拔马回来追上冬雪。

    冬雪抬头瞧了一眼木华通,笑道:“木大哥还有话要对小妹说吧?”一双大眼紧紧盯住他,咬咬嘴唇。

    木华通脸涨通红,扭头瞧了一眼大伙,憨厚的笑笑,道:“没啥,自从你离开了上都,我就有好多的话想对你说。可是想说些啥,眼下我亦不知从何处说起。就是,就是,就是还要等三五年,咱才能再相见的。”

    冬雪笑道:“就这几句话吗?”

    木华通笑笑,自怀里取出一短剑,递给冬雪,道:“这是我有一rì去街上赶集时购买的一把短剑,虽说不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却亦能防身,就送给小妹了,权作个念想。”

    冬雪收下了,笑笑不语。

    木华通亦笑笑,失望之情堆满了脸上,不舍地拨马回身去追赶马队。

第一章第二节七香宝车006

    第二节七香宝车

    暮sè见浓,官道之上再也看不见有多少的行人了,只有任天琪一行人还在沉默无声地赶着路,宝车上叮当的铃声分外的清脆悦耳,在夕风中久久飘荡不去。众人的心情很差,均缩坐在马背上;尤其是任天琪恍惚地坐在马背上跟在车队里面任马由缰地走着,其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地想来思去。他想念老王爷与王妃,想念在老王爷手下当差的这段时rì;他感激老王爷,他觉得在老王爷手下的这段时rì是自己这几年里来最为开心与欢乐的岁月,是老王爷发现了自己的才华给了自己发挥才能的机会。他感觉到自己是的确喜欢军中的那种粗犷豪迈,那种简单与直接,那种彼此心与心紧紧相扣,生死与共的情谊;是喜欢在马背上rì以继rì地颠簸,奔驰与追逐;是喜欢那种身先士卒的冲锋,他喜欢手里提着自己的那把乾坤戟冷冷注视着对方看到对方恐惧的感觉;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想去为谁甚至于是为朝廷卖命,一想到自己头上的那些个头衔他就觉得冷就觉得后背脊梁上凉嗖嗖的,他总觉得有人正在旁边冷冷地注视着自己,随时皆有陷害自己置自己于死地的可能。虽说当今金主圣明,但他知晓天下的君王皆是一样的冷血无情不可靠,他不想依靠任何人,他只想凭自己的身手去过好每一rì的生活,他只想早一rì能回到广陵去面对故乡久违的那一切,只想一生陪伴在双亲的身边,陪伴在郡主的身边,他一点也不想再回到上京。他觉得对不住老王爷与王妃。老王爷对自己毫无保留,信任有加,行军打仗,为人作官无所不以身相授,还将唯一的女儿也许配给了自己,可老王爷对自己却没有任何的要求;若说是老王爷此举是为了报答昔rì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可老王爷已经给了自己那么多的机会与用武之地,早已两下不相欠了。他知道郡主是金枝玉叶,又聪慧得体,自己能得到郡主的垂爱该是宠幸有加的了;令自己高兴的是郡主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二人彼此心心相印,可用相敬如宾来形容的。郡主与自己的婚事这是要感激王妃的,王妃就如自己的母亲一样慈祥,体贴,宽容;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能在王妃的眼前吃了一碗又一碗,王妃给添了一碗又一碗;自己喜欢坐在一边瞧着王妃给自己缝制衣衫,一边听着王妃讲郡主的小时候的事情讲京城里的闲人趣事讲女真人的红白之事地风俗。在王府里王妃是从不责怪与埋汰任何人的,她只有微笑,理解,同情与无微不至的体贴与照顾,她那发胖的身驱与爽朗的笑声就是王府和气的象征。任天琪知道自己敬重老王爷,倚重王妃,疼爱郡主,任天琪也知道这是自己生命中拥有重要分量的三个人,为了她们三人自己是啥事皆会甘愿去做的。可现在自己却带着郡主是离上京越来越远,离老王爷王妃越来越远了,他知晓自己是再也不会有回去的可能了,他感到了一种失落一种内疚,甚至于是一种当逃兵的感觉。令自己感到失落的还有木华通等人的离去,他珍惜木华通等人对自己的敬重与忠心,他爱护身边的每一个与自己同生共死过的这些草原蒙古人,他从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仆人,是自己的俘虏,他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手足视为自己的得力帮手;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能力与机会,他不能自私地只想到自己,他必须顾及到郡主与王妃的感受,他只能是很不舍得地让木华通等人返回上京去做一个王府里普通的仆人;他知晓自己给他们的承诺是永远也不会兑现的,他只能尽可能地给他们一些补偿。当然,他也知晓木华通对冬雪的爱慕,他明白自己心里也有冬雪的影子,冬雪是自己在王府里最先熟悉的人,也是自己感觉最为亲近的人,要不是后来王爷与王妃答应将郡主许配给自己,自己也许会向王爷请求将冬雪赐给自己的。只是从自己与郡主的名分确定以后,冬雪就与自己时刻保持着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曾经令自己不安与失落,直到冬雪与郡主一道随自己回广陵自己才心头大安,可今rì又目睹了木华通对冬雪的那种眼神,自己感觉到很是生气。木华通主动的回去令自己感到很是欣慰,他相信此刻的木华通有一种当初自己不敢高攀郡主的自卑感,他能够体会到那种自卑带来的压抑与痛苦,他很是感激木华通的举止,他心里面希望木华通有朝一rì能从华筝四女中寻觅到他喜欢的女人。为此他感觉到自己的卑鄙与强大。他也不晓得老王爷给自己的差事又会是如何的一种,自己已是决意不再过问政事了,可自己又到底能不能会如愿以偿的呢?

    官道变得狭窄了,路面也变得颠簸不平。官道是要经过一段丘陵地带了。任天琪收回神思在马背之上坐直了身子,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安宁,一片灰朦朦的瞧不出多远;但此处的地势却是甚为紧要,管道横穿于丘陵之间,处一片凹地之间,丘陵之上满是枯黄的树木,树木漫延之势或许有十数里之遥,此处却也是埋伏打劫的好去处的。

    前面众人均停下了马回过头来瞧着任天琪。大家均知晓夜幕降临后在这地势险要之处尤其是马虎不得。任天琪沉默了片刻,道:“不知晓前面的丘陵到底有多远,又值如此荒野之郊,一时想寻觅个妥善之策也难啊!我看就不必前去打探,还是一道小心谨慎尽快通过此处的为好!想我七香宝车的威名所在也不是啥人皆敢打劫的!”

    众人没有异议,车队上了山坡进入了崎岖不平的山路。车速很快,众人皆cāo家伙在手一声不吭地催马走着。

    树林中静立着五匹马。马上五个蒙面的汉子正远远地注视着坡下马队缓缓过来。

    五个汉子皆身着锦衣,干净利落,沉默不语。良久,中间一人缓缓道:“各位,眼瞧着这天sè就要大黑了,咱们是该准备出手了!”

    其余四人并未答话,均只是伸手摸了下马鞍上悬挂的兵刃。

    一阵山风吹来。有一位故意咳嗽了一声,谨慎道:“大人是不是肯定那就是名扬天下的七香宝车!”

    中间那汉子闻言双目jīng光毕现,扭头一瞧左右,道:“各位莫非是皆怕了不成?是七香宝车怎样,不是七香宝车又当如何?我还是那句话,出不出手的皆随各位的便,大家彼此同僚,军阶也无二致,在下不过是提个建议罢了!”

    一人笑道:“大人是多虑了,咱们四个又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咱们唯大人号令以尊就是,只要大人一声呐喊,我等皆同生共死!只是。。。。。。”

    中间那人一声冷笑,道:“兄台不要有所顾忌,有话但管讲来就是。”

    那人谨慎道:“大人可曾听说过‘七香宝车一现,血流成片’,何况那车上打的还是一面凤旗,并非寻常走客,大人还是小心行事的为妙啊!”

    又一人道:“就是,我们也听得下面人说过他们有不明身份之人暗中保护,是官是匪还是江湖上的朋友也不是太清楚的。若是官军的话只怕是会坏了朝廷的安排,若是江湖上的朋友的话,咱们是不是也应跟龙虬庄打个招呼,得罪了哪一方我等位卑言轻也是吃消不起的啊!”

    中间那汉子冷笑数声,道:“在下倒是闻听得不少的宝车传闻,却也想试一试这七香宝车的厉害!各位不必过分勉强就在此好好地看场戏好了,免得因在下毁了各位的大好前程!”那汉子说着一拉缰绳就要拨马下山。

    一人出手拦住,道:“大人不必生气,我等五人奉命北上,当应同进共退才是,又岂能半途各奔东西的?我等若是只求一时的荣华富贵又岂能会随大人来此设伏?只是我等思量的是,七香宝车今非昔比,已是与大金国征南王府颇有关联,劫车事小,个人生死也不过是一命之间,可若是无故挑起两国事端之责事大,无朝廷之命擅自行动关系非同小可!”

    中间那汉子怒道:“说来说去还是胆小怕事,朝廷又怎么的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瞧他们一路南下,目中无人,不rì即将过淮河进入扬州境内,谁可忍受得了?是征南王府的车又怎么的了,他们既然不按协定行事要千里深入大宋,咱们又何必固步自封反给人家瞧不起的,更何况我等不出手,他扬州刺史也会出手的!”

    四人并未答话。中间那汉子瞧瞧各人,恨恨道:“各位倒是给在下一句爽快的话,是去是留,眼瞧着再不下去就没有机会了!”

    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均伸手取摸各自的家伙。

    五人身后的树枝上卷缩着一个灰衣蒙面人,啥时候来的,如何来的,也没有人知晓;前面五个人的对话他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了;就见他伸了个懒腰,一点那树枝飞出,如猿似猴般连点几棵树无声息地落在了中间那汉子的马屁股之上。那马奇怪地是竟然无任何的异常反应,前面的五位汉子也是没任何的察觉。来人是个身材略见矮小单薄的人。

    就见那灰衣人探首在中间那汉子耳边笑道:“你这人也忒霸道了,别人不愿意的事你老是强求的干啥?这要是换了老夫我可没你那种厚脸皮的!”

    中间那汉子闻声魂飞魄散,就见他一甩肩一哈腰已是滚落马下,双手一带马颈又飞身回来,两手一分朝马后那他人扑去。其余四人也是大惊,各自晃身飞下马点地朝那灰衣人扑去。五个人将来者困在了中间。

    灰衣人并不想与他们纠缠,一点马屁股腾空飞起,空中一个转折,一道弧线飞上了一棵树头,其站在树枝上笑道:“各位官爷也是忒大意了,竟然连我老人家在旁边偷听也未发觉,却还梦想着去打劫七香宝车,也不自己掂量掂量多大的能耐,此去只怕是有去无回,枉然多了五具尸体了!”

    中间汉子怒道:“你是哪边的朋友?可不要乱管闲事,别自寻无趣!”

    灰衣人笑道:“七香宝车的厉害天下皆知,你们几个竟然孤陋寡闻想以身相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朝是何年了!让我老人家来瞧瞧你们的身手如何再说!”

    灰衣人凌空扑下,五人转动将其再次困在中间。片刻之间五人便给那灰衣人折腾得东倒西歪的,五人的身手与那灰衣人那是相差得太多。一人晃身扑向自己的坐骑想要取过自己的兵刃来,其身手够快,但那灰衣人更快,一道灰影灰衣人已经是拦在其前面一伸手便将其掀翻。灰衣人出手并不重,也没有见如何地出手,五个人也瞧得出其意只是在于困住五人的手脚,想来自是与山下的车队是一伙的。五人遂放弃空手合围,均奔向自己的坐骑去取自己的兵刃。灰衣人一愣,略见一停顿,点脚飞起,越过众人头顶直扑马匹。灰衣人的身手就是比五个人快那么一点,每当有人要伸手可触及自己的兵刃时,总是见一道黑影抢先一步将兵刃夺去。灰衣人夺去兵刃抽出一瞧后皆随手抛弃得远远的。片刻之间已有四人给夺去了兵刃,灰衣人哈哈一笑,道:“你等身手不够如此啊,今rì是该感激我老爷子救得你等一命了,算了,你等就在此安心地陪老夫玩玩罢了。”就见灰衣人手执一树枝飞下,围着五人就地划了一个圈又飞身上树,笑道:“画地为牢的典故想必各位是皆知晓的,老夫我此番并无恶意,只要各位在此安心呆得一个时辰,老夫自当离去就是。”

    五人均一阵冷哼,均点脚飞身扑上。就见灰衣人一扬手几段树枝飞出便将五人击落在原地。五人就地一滚,各伸手入怀掏出暗器扬手打去。灰衣人一声长笑,跳跃于树木之间,又几段树枝飞来打落了各人手中的暗器,各人手腕给震得疼痛不已。

    五人奈何不得灰衣人给困在了圈内。中间汉子恨恨道:“朋友究竟是何方高人,能否报上名来?我等也好终身铭记才是!”

    灰衣人笑道:“稍安勿躁。一个小老头名贱之极,不值得一说的;各位自然是心头不服,但小老儿也并无丝毫持艺卖弄之意,只不过是帮故人的一个忙而已。今rì此处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罢了。”

    五人怒目相对,飞身又上。天sè大黑。

第一章第二节七香宝车007

    一行人还在崎岖不平的官道上颠簸着,也点起了火把。众人在丘陵上已经是连续行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了,人马均是十分的疲惫,但众人仍旧是一言不发地朝前急赶着;小三宫铭也已前去探得路回来,大伙得知前面还有十里路不到的脚程便可走出这片不祥之地到达一个三十来户人家的小的村子。众人又随便吃了点东西继续赶路。

    忽听得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吆喝声传来。小三忙飞身下马趴地仔细附耳一听,起身道:“回爷,后面来了三匹军马!”

    双鹰一对眼同时圈马回身,抬腿取下刀盾朝着来人迎了上去。任天琪回身朝众人一摆手,车队停了下来,众人散开将两辆车子围了起来。任天琪也掉转马头上前来到队伍的后面静静等待着来人。.

    宝车里正昏昏yù睡的郡主猛然感觉到车辆停了下来,不解,忙轻轻敲了敲车箱,轻声道:“雪姐啊,怎的不走了出得啥事的了?”

    冬雪俯身上前轻声道:“小姐不必担心,发生啥事眼下还不太清楚,小三说后面跟来了三匹军马,来势汹汹的!”

    郡主“嗷”了一声坐了回去,自闭着眼睛手支撑着香螓养神。爷的神勇是不用自己担心的,又何况爷身边高手如云,来者只是区区三人,不足为惧的。

    来的是三名大金国的差役。三人见到这里众人皆有防范也是谨慎万分忙勒住马远远地打量着这边,很快三人忙着翻身下马,跑上前来跪倒大声道:“几位可否是南归省亲的任大将军与郡主?小人是邳州右都尉府里的传令官奉命前来追赶大将军有要事相告!”

    任天琪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回扬州的消息怎会给地方官知晓的,莫非又是老王爷飞书传令不成,一rì里两次传书必定事关重大就是不知晓又有啥要紧之事发生了。任天琪忙上前一步双手搀起来人,笑道:“在下正是任天琪,郡主就在身后的车上。贵差是辛苦了,但不知晓有何事相告,还请贵差明示。”

    来人忙从怀里掏出一信函与铜质要牌递上。小三举火把上前。要牌显示来人是大金国镇南帅府下右都尉帐下一等传令官。

    任天琪忙拆开信函一瞧,原来是金兵奉命正在附近一处山寨围剿山贼,已是耗时一个月了,但碍于山贼人多势众竟然搞成是打不成走不得的窘境给困在了那里。老王爷回函令金兵继续围困山贼,称必要时可请回家省亲路过的任天琪协助。前线总兵官于是派出几路信使在沿路各州府等待任天琪等人的到来。这三位信使便是从徐州总兵隆克木口中得知了任天琪的行踪一路追寻了下来的。

    任天琪收起信函,略微沉思了一会,道:“烦问贵差此处去得那山寨有多远的路程,眼下双方兵力如何?”

    来人道:“此去九十里的路程,右都尉大人帐下现有1000马卒,3000步卒,500弓弩手,山贼们约有匪众2000多,具体人数不详。”

    任天琪又道:“贵差对此处是否够熟悉?我等已经是行走了一rì不得休整,很是想寻个地方吃口热饭歇个脚的!”

    来人笑道:“大将军也不必过于心急的,大军围剿山贼并不在乎早一rì晚一rì的,老王爷早有令钧:安民保境为本,保存实力为要,剿匪务必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小的知晓前出八里有一村名叫锁秀村,户数不多,却是酒肆客栈齐全,是专做来往走客生意的,小的这就前面引路就是。”

    任天琪大喜,遂命来人于前面引路,一行人再次上路急行。二管家与小三策马上前笑道:“二爷,小的二人这就前出安排,就是不知爷寻思是暂作停留还是住得一两宿再作打算!”

    任天琪于马上回首瞧了一下后面的宝车,回过头道:“你二人先前去安排好热水热饭,住不住宿的等届时再定,记住了招子要明亮点,更不要惹事生非的!”

    任明全点点头笑道:“爷放心就是,老奴知晓怎么作事,咱这就去了。”小三二人飞马离去。

    任天琪也圈马来到宝车身边,咳嗽一声,低声道:“郡主可好?”

    车里郡主轻声笑道:“小妹好得很,爷可有吩咐?”

    任天琪笑道:“是有这么件要事需要与郡主商量的,爷也不敢擅自拿定主意的。”

    郡主笑道:“大将军昔rì的威风哪里去了,是如何的事件竟然要与小妹来商量的了,爷尽管拿定主意就成!”

    任天琪笑道:“本地官军在离此九十里的地方清剿山贼有难,老王爷命我等前去助一臂之力,爷怕来去要耽搁不少的时辰,又何况军中的生活颇为简陋!”

    郡主沉默了半刻笑道:“爷是担心小妹无处可处,来去必然不便,爷莫非忘了小妹可是马背上的郡主,虽说不比爷您的神勇,但这点奔波算不得啥的!依小妹之见,眼下便可车马掉头前去助战,速战速决就是!只是爷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毕竟此处离得扬州不甚远的了,当谨慎才是!”

    任天琪点点头,笑道:“郡主说的是,前去几里处有家客栈,我已叫明全叔与小三前去准备,我等在前面稍作休整,吃口热饭便前往军中效力。”

    郡主笑道:“国之大事小女子是无能为力的,爷自己掂量着办就成的!”

    任天琪点点头笑道:“知道了,爷这就前去。”任天琪催马前出,又瞟了一旁的冬雪一眼,笑道:“雪姐儿你等四个务必照顾好你家小姐,爷无暇分身,容rì后感恩图报!”

    四女仆齐声笑道:“婢子们份内的事,怎敢劳爷惦记的,如此婢子们是受宠若惊了。爷自管去忙爷的正事!”

    任天琪高声道:“车队加速,前面小店中稍加停顿后便要连夜奔赴军中待命!”吆喝声,响鞭声顿起,车队风驰电掣而去。

    小村里的酒肆虽说不够堂皇,但饭菜却是格外的可口,众人自是饱餐了一顿,又买了点熟的牛肉与白酒备急,众人正在店里等待马匹用料完毕。任天琪坐在那里垂眉正在暗自发愣。任天琪是渴望军营中的单纯生活的,当他得知是去阵前冲杀时其心头是激起里了很大的兴奋,但片刻间其却又沉入了不安之中。任天琪深知大金国对山贼对汉人老百姓聚众闹事的态度是以暴制暴,毫不留情地给予武力征服,或许这从大金国对草原的减丁策略可见非同一般的。作为军人与下属,任天琪知晓自己是别无选择的,但任天琪的理智与良知又告诉其自己不忍心去屠杀这数千名所谓的暴民的。其自己的阅历告诉自己当今的天下世道大乱,百姓民不聊生,不是老百姓想要造反闹事,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再不反恐怕是就连小命也是不保的了。任天琪想自己是断然不会去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的,可面对这被迫拿起刀枪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暴民匪人自己就能坦然是砍杀吗?何况山贼数目众多,届时势必要血流成河啊!这是任天琪心中的一道坎,尤其是自己如今已脱身事外不再在军中就职了,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去大开杀戒的呢?

    众人自是瞧得出任天琪的犹豫,不知其究竟是思量的啥,故也没有人答话。

    良久,大和尚咳了一声,笑道:“任贤弟,此番去军中效力是否是由愚兄与四位姑娘于后面留守?”

    任天琪一惊,收回神思忙抬头笑道:“正是,小弟想来大哥与二哥是极为不便军前对阵的,免得有违二位兄长的心意的。”

    大和尚点点头,手捏佛珠笑道:“出家人理应以慈悲为怀,惩恶扬善本也是佛门宗旨,但这军前对阵历来是难分是非,又岂能是我佛门所能染指的!今素闻民间百姓多苦难,落草为寇,聚泊为匪的也乃不得已的生存之道,说不得啥天大的罪孽。兄弟既然不得以军前效力,多少还是要心怀慈悲,胸纳仁义的为好,切莫淡泊了天之道义与人世间正义的存在!”

    一点红点点头,一收手中扇道:“大哥的话不无道理!虽说百姓的苦难不是我等能解决的,但苍生之苦我等也是历历在目的,恻隐之心总还是存在的;不求救人一难又何必再去谋其xìng命!我等侠义之人虽说也时常看淡一个人的xìng命,举手唯在一念之间,但一切却zì yóu江湖道义与人间正义所来衡量;但此番前去军前这法不罚众的差事却是甚不好做的,既无报酬可言,又无进爵之利,更同为汉人这手足相残之道终不是可齿之事的!贤弟当三思。”

    黑鹰不以为然嚷道:“啥子道义与仁义的狗屁穷酸道理!老王爷的将令要不要听的?这郡主还没有到得任家堡还未成得任家的媳妇的就想忘了老王爷昔rì的恩典了,这岂又是为人之道的?老百姓无法生活这是事实,咱们既然不能否认也是管不了的,又何必一个个坐在这里杞人忧天,打抱不平的瞎折腾的。再说了这老百姓聚众打家劫舍的,嘴上讲着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又能杀得掉几个贪官污吏?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自己,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依我之见,这帮鸟人的山贼当杀!”

    郡主红着脸瞧了一眼任天琪,笑道:“军国之大事至关紧要,当舍小家为大家,社稷不稳何来安定生活!何况古人常道:乱世用重典,治世引仁义,当视情而择的!”

    郡主一句话臊得在座几位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了进去。大和尚与一点红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引古据典那自是随手拈来,但二人心头的那一点私心杂念或是遵循的人生之道却是不懂得变迁与通利的,相比郡主十仈jiǔ的年纪就有如此的见解与成就大事的是非观念自是羞愧莫如的了。

    男人们都是很尴尬,一时也不知该作如何的答复。华世安华先生曾经一度是征南王爷府里的幕僚,自是熟悉这种不适宜场合的周旋的。就见华先生打了个哈哈,起身在众人面前转了一个圈,长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老王爷若不是遇到啥棘手之事也定是不会如此地千里传书请二爷相助的,老王爷也自是能感知二爷的苦境身有同感的,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出不出手的自是全凭二爷自己做主的了。想这老王爷负有保境安民之责,如此的小山贼老王爷一但出马自是手到擒来的,怎奈千里路遥,身体又有所欠妥,此时不用二爷又会用谁,俗话常言道上阵父子兵的;可如此来却又为难了二爷,扬州离此不过百里之遥,稍有风吹草动的又岂能是小小的淮河所能阻挡掩瞒得的,二爷在大金国的威名届时只怕是成了挥之不去的累赘啊,yù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岂不是自授人以把柄?难啊难啊…….”

    众人皆沉默不言。华先生歪着脖子瞧了各人一圈,跑到冬雪面前还不忘作了一个古怪的脸sè,冬雪抿嘴笑了笑。

    华先生喝了口茶回身坐下,笑道:“诸位,其实啊,这也不是啥子的难事!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合不合得大家的意思的了!”

    众人大喜皆抬头注视华先生。

    白鹰大声嚷道:“哎呀,你华先生此时还有开玩笑卖弄关子的情趣,不是咱家嫌弃你婆婆妈妈的,有好主意的赶快说出来,咱们也好趁早地动身的!”

    华先生笑道:“此处的山贼务必除去,二爷此番也是非去不可,于情于理这二事实皆容不得商量的。既然留不得杀不得大家何必非要事事计较,不如退后一步便可海阔天空,咱们只需在“留杀”二字上稍作点文章便可,留不得咱就烧毁山寨逼其离开,杀不得咱就暗中留其一条活路,灵活周转,扭转乾坤为我所用啊!如此既得剿匪之功,又得仁义之名,南北均不得罪,何乐而不为的!”

    众人闻言皆称好,店里面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任天琪也是大为高兴,忙命人出去查看车马准备动身。

    七香宝车的到来在军中引起了轰动,士气大振;令将士们兴奋的还有任天琪等人面上的诡异的面具。任天琪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以大将军令进得大帐,又招来各位将校商谈剿匪对策。原来此处山名叫狼胥山,虽说山峰不高却是山势极为陡峭,山中沟壑纵横,崎岖不平,洞穴密布,遍地的陷进易守难攻;又狼胥山两面临水一面临山一面面对开阔平地。山上久有惯匪,官军屡剿不清,近两年越发的势力膨胀,聚众达两千多人,有马匹五百多匹,平素横行四县,染鞭宋金,饮马淮河,无所不敢做,也从未将官军放在眼里,与官军交手互有胜负。征南王也曾三番五次令地方官兵清剿终未能如愿,碰巧今年天气格外的寒冷,水面结冰达数尺之厚断了山上的后路,老王爷这才再次行令地方围剿狼胥山。官军以大军围困,以步卒强攻一个月,多有突破山上防范攻入山寨,怎奈山上陷进众多,机关巧妙,再加上山匪jīng于打斗,官军死伤惨重竟无能为力了,不得已只有增调官军将山死死围住。任天琪又巡视了狼胥山一遭,回来后发下军令,令1000步卒携带火器草木之类必要物品在一面水面设立宽一丈的隔离带,以火融化坚冰,以水为壕沟拒绝山贼,只可守不可近敌接战,违命者斩;令2000步卒,300弓弩手从临山之处放火烧山,以火为兵,拉网式搜索,务必不放过一匪一贼;令1000马军,200弓弩手自在平地开阔地上准备迎敌厮杀。

    右都尉不解,道:“王爷将令是不放过一匪一贼,大将军此番用兵是困三面开一面必然是击溃山贼而无法全部歼灭,属下恐怕有负王命!”

    任天琪摆摆手笑道:“都尉可曾读过兵法?古书上素有‘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今匪二我五匪守我攻匪易我难,我分兵困之,面面不过千人半数与匪,匪居高临下当以一当五,我分兵图之岂有不败之理!又山贼敢与官军公然对抗数年之久非有异人背后指点必然其为头者善长军战之能人,更不可小视!今我困山一月之久,山上势必已粮草殆尽,两军相对势必一场恶战而我并无胜算,况为将之道首在于谋智,兵不血刃而评定狼胥山岂不更妙!今本大将军困三面虚留一面,一不求与穷匪恶斗,二不求多少斩获,三不求争功图速,而是要引蛇出洞,调虎离山,引诱山贼离开狼胥山老巢于平地之上与我对决,在其溃败转移途中将其击溃。”

    右都尉拜服,笑道:“大将军善谋用兵,末将自愧莫如。那网开一面之处漏网之贼当如何处置?”

    任天琪笑道:“七香宝车在此,料无人可走得脱的!况两军交战本就虚虚真真难辨山贼也未必就敢走这虚开的一面的!”

    大军依令行事,历经一rì一夜攻克狼胥山,官军死伤不过百人,杀贼400,俘获山贼1000;任天琪连伤贼十将,放贼300许,未曾捉一贼一匪。官军缴获颇丰,任天琪得黄金2000两,珠宝三箱而归。宝车启动,官军呼声震天。任天琪仰天大笑,扬鞭驱马而去,宝车隆隆扬起一阵灰尘跟上。

第一章第三节来安风波008

    第三节来安风波

    此乃淮河北岸重镇泗州城辖下一小镇-----来安镇,金宋边界之上一个繁华小镇。小镇依稀可见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夜幕也已经缓慢地落下,寒意逼人,凛冽的北风又似乎加大了好许。路上的行人于是乎闹腾了起来,进镇的车马与行人蓦然多出了许多。

    任天琪等人也是缩着身子一个劲地催马前行准备进镇,车马扬起漫天的灰尘。众人一身疲惫亦顾不得许多了。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吆喝声。打前的双鹰习惯xìng拨马偏让于一侧侧身扭头观看,马队行速丝毫未减。

    来的是一支十数骑的马队,马上皆着黑衣黑巾,手提刀剑策马奔腾的汉子。瞧得出这不是一群平素出门行走的平常走客,而是江湖上的刀客。双鹰略微收抑了一下马速于马上直起了身子。白鹰伸出左手在空中轻挥了一下。宫铭猛一打马首逆向飞出迎着来人缓缓上前jǐng戒着。原本并行的四婢亦急忙散开分居七宝香车的四角。

    来人马速果真很快,似狂风暴雨卷来。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对方一人窜出马队在行至冬雪身边之际猛然一声响鞭,鞭尖朝着冬雪的坐骑左眼扫去。

    任天琪这边众人的马匹可均是草原上不可多得的骏马,又常在军中效力,自然是异常灵活与敏捷。那马儿一惊一摆首闪开。马上的冬雪也是怒斥一声,手中马鞭亦已是朝那厮的手腕抽去,逼其收回力道去。

    那厮一惊忙缩手收鞭,正要反手再挥鞭而出。就见来人人群中一声短哨而起。那厮狠狠瞪了一眼冬雪拨马归队一阵风而去。人群中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起,那是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众人绷紧的心头无不为之一颤。

    小三于冬雪身边拨马转回,急道:“咋回事?瞧着这伙人绝非善类!”

    冬雪气道:“可恶!来人拿鞭惊马似有所图,若非我出手快逼退了那厮,马儿一但受到惊吓碰撞坏了郡主可就不妙了!”

    小三哼了一声踢马就要飞出。

    任天琪出声道:“算了,赶路要紧。几个小贼量也起不得啥的大浪来的!”

    众人继续赶路。又一群快马越过身旁,频频有人侧身偷窥;其间还夹带着叮噹之声。又是一群带着家伙的江湖中人士。

    任天琪于马上微微一锁眉,脸露不爽之意。任天琪瞧得出此帮人多右肩微耸,又一律着黑sè薄底官靴,虽说众人一身青衣打扮,却瞧得出是一群官差。任天琪暗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前后张望了一下,摇摇头微微一笑,踢马前行。

    难得的战隙,南来北往的行人自是不少,却亦多匆匆忙忙,难得多停栖;倒是这天下唯利是图的四海客商奔波窜走于金宋两边,进进出出的,镇上大大小小的客栈均人满为患,十分闹忙。

    来安客栈,小镇上最大最豪华旅店,虽不见得多少如江南般红墙绿瓦的楼阁,却也是前后五进宽大的双层四合院,青砖灰瓦,绿树成yīn,花香四溢,干净jīng致。在这混乱淮河岸边倒也不失气派与雅致,自是合乎任天琪众人的喜好。

    客栈最北最东边一厢几间上房几间下房全给明全管家租下了。任智四人连同沙乌儿二人,分住下面厢房两头三间屋里;众女子连同大爷鹿谦,华先生住楼上,其余几人则四下散开住下;随身箱子与钱物则放于大爷鹿谦与华先生合住的房中,由这位身怀绝技的大和尚照料着。华先生虽说腿残,但满腹的见识,又甚爱读书,故一但休息时总爱与大和尚呆一个屋里,一个打坐参禅,一个观书自得其乐,互不打扰。

    任智安顿好马匹急步上得楼来在外面轻声禀报道:“回爷,咱们的马匹均已安排妥善了。只是。。。。。”

    任天琪略显疲惫正一个人傻傻坐着,对任智的话好象丝毫没听见般。一旁的任管家抬头瞧了一眼对面的小三宫铭。宫铭一眨眼,扭头笑道:“只是甚!有啥事情还不直接说出来?瞧咱爷这一路奔波的哪是有多累的!”

    任智微微一笑,道:“是,三爷说教的是。小的方才去安顿马匹照旧留意了一下客栈马厩里的情况。瞧得出照旧是有几匹昔rì一直跟随咱的;令小人尤为注意的是今儿马厩里有五匹马跟咱们一样是单独单槽jīng心照料的。”

    小三笑道:“这有啥希奇的,天下有钱的主儿多了去了!难道天下的大贵大尊之人只有咱家爷与咱们郡主吗?智兄弟是多虑了!”

    任智一梗脖,道:“三爷有所不知,这五匹马可均是上等的草原骏马,尤其是其中一匹可丝毫不比咱们爷的那匹绝尘千里黄差的!”

    众人一惊。要知道任天琪的坐骑那可是万中选一的良驹,是昔rì老王爷的钟爱之物。

    任天琪jīng神抖擞,抬手取杯大口喝了一口,道:“还有啥不同寻常的?”

    任智道:“小人一一查看过了,这五匹马均是草原贩运的军马,匹匹烙有官家记号;难得的是马铁掌之上均烙有一个‘龙‘字。”

    房内众人面面相觑。这马铁掌上刻有龙字的是啥来历大家可从没听说过。小三瞧了一下众人笑道:“要不一会请教一下温二爷,或许他能知晓的!”

    任天琪心头掠过一丝yīn影,他想到了路上那帮寻衅闹事的一帮人;他抬头瞧了一下仍旧在一边洗刷的诸女,心头一阵释然。任天琪微微一笑,忙起身走上前去,边笑道:“好,爷知道了,下去早点洗刷过就去用餐。大伙一路辛苦了!”

    小三与任管家点头也退出房去。

    天sè已晚,夜幕降临,众人回得房换了身轻便干净衣衫,留下六勇与大爷鹿谦在房中,自会叫人送来酒菜。其他众人自来到前边靠着客栈大门的用餐之处-----来安酒楼。

    掀开门帘,进得饭厅,便见得里面灯火通明,暖意洋洋,温暖如chūn。宽大客厅里摆下了好几排的桌子,已有好些客人在用饭了。四周墙壁之上悬挂些文人雅士的笔墨书画。楼梯口有张柜台,上供奉有义鼎三国的关二爷神像,像前长香萦绕,水果点心长供着。

    五尺身材的酒店老板,中等个儿,胖胖的脸上笑容可掬,立于一旁殷勤与客人们打着招呼,说着玩笑。时间一长,脸上笑容倒显得有所僵硬,就好比是初chūn盛开之鲜花突遭了一场寒流暴雪,虽未凋零却亦深藏于冰中,晶莹透明,粗枝大叶,僵化不堪。

    厅里小二们穿来走去,问津砌茶跑菜打杂,忙得甚欢,也甚得张弛。

    任天琪抬头打量了一下厅里,用餐之人的确不少,有作买卖的,也有几个看似行走江湖的;人群中最引人眼球的却是位单身着绿sè衣衫女子,一身珠光宝气,一头乌丝上插满了五彩缤纷的首饰,一柄光彩夺目的绿sè孔雀金镲正插香螓,摇晃闪闪发光夺目。只是此女面蒙轻纱,虽见其面容轮廓俊俏,却无法看清其真面目。

    此绿衣女子,非但身着华丽高贵,神情气度亦是不凡,身躯又玲珑凸凹有致,却是对店中众食客犹如视而未见,点了四样jīng致小菜,要了壶酒,正自蘸自饮;绿衣女正对着门口而坐,正瞧着门帘如有所思,一双美目透出淡淡忧伤,魂不守舍样,仿佛那目光自是要透过这厚厚门帘,穿过这深隧黑夜,穿过这兴奋喧闹的酒肆,一直能看到她所想要瞧得之地,想见得之人。

    绝sè娇艳美女的到来,虽说其冷艳不近人情,却也是引得厅中各食客兴趣大增,频频侧首偷觑,窃窃细语,惹得各自心下痒痒的。此正是家花没得野花香,娶不如抢,抢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着,却又心里惦记放不下的那个美呀。

    绿衣女子的存在自是也引起了一点红温庭玉的好奇。一点红与任天琪二人相对一眼,任天琪正在犹豫挑选哪张桌子为好,就见得一点红轻摇纸扇,迈腿朝绿衣女身边空桌走去。

    众人见此摇摇头,笑着移步跟上。

    宫铭则是一晃便不见了。

    明全管家抢上几步,将两张桌子合一起,又抽身去安排酒菜。

    众人则四下坐下,早有小二上前砌上好茶,垂手一边伺候着。

    酒店老板见得众人衣着鲜明,举止不凡,知是贵人来临,便亲自端来几碟小菜,前来问好。

    任天琪命赏其一锭十两的银子。

    胖老板高兴转身忙叫小二快点上菜,又叫人搬来店中久藏的好酒。

    一点红与那绿衣女子同坐一面,自是不住打量那女子。

    那绿衣女子一点亦不见羞涩,不住拿眼睛余光打量着众人,好奇,渴望,显露。自不懂羞辱与矜持了。想必此女决非寻常大家闺绣,或小家碧玉,非江湖女侠,便为随意任xìng之贵家千金。任天琪一行人的到来自引起绿衣女注意,不但多瞧了几眼同样衣着华贵的郡主与众女子,亦是偷眼多多打量各位英豪,尤其是见得众人族拥着郡主与任天琪,更是一双炽热眼神紧紧盯着任天琪。

    店中人为眼前这帮人的不期而遇而好奇,美人如画,少年秀俊,还有一个瘸子。

    任天琪伸首偷瞧了一眼那女子所点菜肴,却是四样干货:酱香水晶牛肉,变sè双黄鸭蛋,酒糟鸡爪,五香豆干。是了,本来任天琪还在纳闷此女子戴着面纱当如何进餐,这点的原是四干货,绿衣女子正手抓着往嘴里塞,一口酒一口菜,用得好不自在。自是江湖儿女了。任天琪心头一个疑惑解了,百骸舒畅,朝着郡主一笑,又瞧了四位姑娘,chūn风得意。

    华先声轻咳一声,瞟了一眼任天琪,笑道:“天气干冷,爷还是小心点的好。免得着凉了出得差错可为不妙。”

    任天琪会意点点头,心想这华先生倒是没白跟大伙一起,这一介书生如今也是炼出双明亮的眼睛,他自己当然是明白眼前这位妖艳的女子绝非偶然来到,心头自多了一丝jǐng惕。可在他的心头,这华先生的来龙去脉却更是一个更大的疑惑或是未解之密。任天琪暗叹了一声,请华先生用餐。

第一章第三节来安风波009

    一点红轻挥纸扇,流星斜瞟,随口朗声吟道:“

    千里劳马苦旅程,掀帘秀sè寒黄昏。

    幸座瑶台偷尊容,一见chūn绿暖乾坤。

    未知嫦娥此何来?但见人去伊却还。”

    那绿衣女子闻言一愣,侧首转睛一撩一点红,又回首不语,仍旧口酒口肉,自是进食速度慢了许多。却已是见心头微有波澜,竟是位水xìng扬花之人。

    一点红瞧在眼里喜上心头。

    旁边众酒客无不高声叫好,交头接耳,跟着起哄。

    众人皆知一点红所好,皆不觉得意外,倒是见得绿衣女子未曾理睬一点红,黑白双鹰不觉哈哈大笑。

    一点红自是见到了美人投来一瞥,已知对方甚黯此道,心下已甚为满意,低头小抿了一口酒,又吃了块肉,并不去理会双鹰嘲讽,轻咳一声,放下筷子笑对任天琪与郡主道:“贤弟,弟妹,方才为兄不才,自愿抛砖引玉作诗一首,以表心中见丽人之喜悦,这不还得请贤弟与弟妹也相赠一首,方不显为兄之轻薄才是啊。”

    又对华先生道:“先生是一代大儒,不会不给捧捧场子了吧?”

    华先生忙拱手讨饶,笑道:“在下可不敢有扰温兄的雅趣,还请温兄放过在下一马才好啊。”

    任天琪笑而不语。

    郡主开口笑道:“二哥才思敏锐,见多识广,随口吟来自是容易;可我俩少不经世,岂能与您相提并论的?再说了,如今这里朋友众多,其中定有藏龙卧虎之才,就我二人腹中那点墨水,岂不是自讨不快?不过,二哥既已差遣,我等自勉强就是,还请琪哥哥先前作得,容小妹搜肠刮肚一番思量才是。”

    郡主说得断断停停,悦耳动听,可是惊吓得一点红心中忐忑不安,生怕郡主婉言谢绝了,漳现了自己的轻薄。

    一点红闻言点头,笑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弟妹了。不过,还得请二位也以这仙女姐姐为题方行。愚兄敬二位一杯,略表谢意。”

    一点红拿扇轻轻一点绿衣女子肩头,放下扇端起杯先干为尽。

    任天琪与郡主点点头。

    那绿衣女居然容颜依旧,仿佛未曾闻听般,受那几碰,也是如泥入大海,波澜不起,只是打住了手中的筷子,静观其变。但明眼人还是瞧得出,女子眼中掠过了一阵寒意。

    任天琪瞧瞧那绿衣女子,又看了看众义兄众女子,一眨眼,笑道:“

    一载四季唯醉绿,丰雪殷月桃荷新。

    右座粉黛左落仙,小三不在偷自幸。”

    一点红听了直拍案叫绝,频频直视那女子,明全管家亦是微笑掠须点头。华先生只顾饮酒吃菜。

    那女子满脸欢悦,双目溢满chūn意。

    酒客们更是评头论足。店家更是高声传诵。

    那绿衣女自不晓得四婢名字与郡主名讳,正在低头思量任天琪所言何指,但见得其间称自己仙家亦是脸带桃晕,嘴角藏笑。

    郡主自是眼笑眉开,笑着接吟道:“

    青丝五sè巾掩胭,玲珑琼枝透绿衣。

    我等素妆盼新颜,还望姐姐不吝惜。”

    那绿衣女闻言,越加高兴,忙起身朝大伙深见一礼,莞尔一笑,算是谢过了。

    一点红见了哈哈大笑,频频点头,催着小二快点上菜,笑道:“贤弟与弟妹果真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今儿就更该因这姐姐露颜一笑百媚顿生理应不醉不归才对啊。昔rì周幽王说褒后一笑,百媚顿生。今rì有幸有此同感啊。”

    话虽如此说,一点红一双眼却是不住的瞄着那绿衣女,在其玲珑的身上瞄瞄去,心头自是渴望着有奇迹发生,有好事临头。一点红连干了好几杯,眼光触及到冬雪等人不免尴尬万分。

    黑鹰起身大叫:“是啊,是啊,今rì不醉不归啊。小三,咦,小三人哪?”

    小二们转眼便摆满酒菜,又为众人蘸满酒后自退下,只留下一小二一旁捧壶而立。

    那女子好似已吃饱了,单手支着香螓若有所思,却是不住的打量着任天琪,不住的引逗着一点红。一点红又是一连数杯。

    酒过三巡。店里亦又多了不少的酒客。酒客们无不对着众人指指点点。

    任天琪自顾与各位周旋着,一双耳可没闲着,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议论七香宝车与黑sè凤凰旗。任天琪心头并不担心宝车的安危。宝车不但机关处处,还异常的危险,暗藏了飞箭与毒芒,不是啥人就能轻易夺得去的。当然了,任天琪更是相信任智几个手下的身手。

    忽听得外面一阵吵嚷,掀帘闯进来一群汉人官差,有七八人之多,在一满脸胡茬当头的带领下各持刀枪棍棒。

    那当官的在众人族拥之下,来到楼梯口帐台前,抬屁股坐一桌上,拿单刀压大腿之上,压了压嗓子,叫开道:“吾说各位老少爷们,本差此来是来抓人的,今儿个地面之上可是发生了凶杀大案。爷们今儿忙得腿肚子都抽筋了,也是没得空闲。那些个小偷小摸的,打架闹事的皆需给爷放老实点,可别以为爷们不认识汝等,别以为爷们是光吃皇粮不干正事的。大家都给爷坐好了,接受查寻,不得乱动啊。”那当官的随手从桌上抓块肉塞嘴里,挥挥手。

    官差们分头来到众酒客中间左瞧右看,不停盘问着各人身份来历。

    店中胖老板笑着忙请为首的官差喝上几口酒,又端来一盘牛肉搁其手头,倒上几碗酒,转身朝众人拱拱手,笑着劝道:“各位客官,各位爷,莫要慌,官爷们只是例行公事,片刻便好,片刻便好。”

    任天琪再次抬头打量着店中各人,发觉此时又多了不少江湖中人,还出现了两名乞丐,乞丐身边凳上均放有五袋破布袋,想必自是丐帮中五袋弟子,即各县州丐帮叫化子之头头了。

    任天琪心头不由一惊,想不到此种小地方上竟亦藏龙卧虎,表面看来是风平浪静太平得很,其实不然,平面之下却暗蕴着惊天骇浪,不由得又再次仔细打量店中众酒客。

    就见得进门处有两桌衣着讲究之人,个个神情紧张,戒心甚重,手头脚边均放有刀剑;楼梯旁亦有几桌强人,均无吃相,眼睛不时左盼右顾,心不在焉;身前这桌单坐有一人,背对自己,也未理睬官差,自顾自吃喝着;此人从背后瞧去,亦是衣衫高贵华丽,脚蹬黑牛皮靴。

    任天琪不由得咳嗽了数声,提醒各人小心。

    有两个官差闻声朝这边走来,见到前面那人仍在自蘸自饮,火气上来,遂上前横眉瞪眼,拿铁尺敲敲桌面便要发火。

    却见那人头也未抬,自怀里掏出一物一扬。两个官差顿时眼笑眉开,连连打招呼陪笑脸。那人又随手抛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两官差伸手接过更是连连称谢,撇过那人径直来到任天琪等人桌前,一边收起银子,正要发话。

    明管家起身上前递上一物,又奉上一锭银子。自是一块大金国宫內侍卫的铜牌,与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两官差一瞧手中东西,大惊失sè。

    一人忙拿着铜牌回身跑到那当官的身边耳语上几句,不时又手指点点这边。

    那当官的接过东西看了看,忙起身跑过来,大声道:“你等从何处来?yù去何处?谁是头儿?”将铜牌还给了明管家。

    任天琪起身,抱拳施一礼,笑道:“吾等乃扬州广陵人,在下姓任,做买卖的,这些均是小的家眷与朋友。”

    那当官的道:“他nǎinǎi的,今天本地发生桩大案,青州四鬼被杀,汝等晓不晓得?有没有见过?”

    任天琪陪笑道:“回上差,吾等均为本份之人,不晓得啥鬼不鬼的,亦未曾见过啥鬼不鬼的。还望大人明鉴。”

    那当官的瞪眼瞧着众人,点点头,撇撇嘴,倒背着双手来回走了几圈,一双牛眼转了几转,转身又来到那绿衣女子身前,仔细打量一番,扭头瞧着任天琪等人,迷惘的眼睛眨呀眨的,等待下文。

    郡主忙起身笑道:“回官爷,此为小女姐姐,xìng情孤傲,不善于言语,还请官爷见晾。冬雪,快请官爷喝杯薄酒,暖暖身子。”

    冬雪闻言,忙蘸满一大碗酒,双手捧到那当官的面前。

    那当官的脸上绽开笑意,连连点头,想必自是个嗜酒如命之徒,伸手接过一饮而尽,递碗冬雪手里,点点头回头就走;其在店里又转了一转,说了几句保境安民之类官话,在酒客桌上抓把牛肉塞嘴里吃着,带着手下人便出去了。

    冬雪接过碗时不觉一惊,觉得手中多出一物;又见得那当官的朝自己诡诈笑一笑,拿眼睛一瞄任天琪,面部表情古怪。

    冬雪会意,自无声回到桌前坐下,瞧了主子与爷一眼,将手中物藏好并未言语。

    官差的到来给这本身平静酒店里带来了搔动与不安,好比一湖平静之水,怎耐劲风吹来,卷起阵阵清涟,水yù静而风不止啊。

    前桌那人身份与明全管家所示之物神秘更是引来店中酒客无尽遐想,众人窃窃私语。有些人起身离去。

    前桌那人自不理会众人,仿佛啥事也没发生过般,依旧自蘸自饮,自得其乐。

    任天琪等人自是见多识广,自不会将此事放于心头,只是喝着酒,冷眼瞧着店內暂时之安静,安心等待着即将发生之事。酒店中笼罩着一股不知名的压抑,将有啥事要发生的。

    月上枝头,外面寒魄冷辉,明亮而隐淡,几缕淡云掩飘其间,丝毫挡不住明月的光辉。外面寒气逼人,寒意千里。

    楼梯口三桌强人闻听得店外一声炸响,如同同时接到了号令,齐唰唰站起,相怒而视未结得帐便分两批出得店去;门口两桌衣着华丽之人却并未跟出,只是环顾了一下店內各人,仍旧坐下喝酒,有意识的堵在了门口。倒是那两名丐帮弟子与前面桌上那客人相隔不久亦未结得账便出得店去,竟无人阻挡,想必这二人皆是地面上有头脸之大人物了。

    那绿衣女子起身,回头对众人宛然一笑,轻盈飘去。店小二正要笑脸相应,一锭五十辆的银子已是呈现在他的面前。女子笑道:“那两桌的酒菜钱一并算了,不用找了。”一道闪光,那绿衣女子已是不见了,轻香犹在未淡。众人大吃一惊。

    一点红可急了,与任天琪一对眼,笑道:“外面天冷,贤弟陪弟妹店里坐着,吾出去瞧瞧便回,或许,晚上贤弟就不要等我了。”

    一点红说着朝黑白双鹰一眨眼。

    黑白双鹰心领会,亦推凳起身,抢先掀帘出得店去。

    华先生挣扎着要起来。

    任天琪笑道:“先生是不是喝多了?今朝外面可不是好玩的。况且先生是素不好动的。”

    华先生笑道:“爷说的哪里的话,华某这一生还未知醉的滋味!这外面砍砍杀杀的关穷书生啥事,在下只是想出去方便一下。爷放心就是。”

    华先生踉踉跄跄没跑出去两步,又回头笑道:“在下自是吃饱喝足了,请恕失陪先回房休息去了。爷与姑娘们请慢用。”华先生连着几个饱嗝。

    任天琪忙起身相送。

第一章第三节来安风波010

    来安酒店外面是块宽敞开阔地,酒店临河而建,一条街道自门前横过。借着明亮月光与客栈门前高挑的大红灯笼,可见得店前聚集了两帮人。

    西边二十多人,东边只有七八个人;双方皆已拔刀横枪在手,怒目相对,情绪激昂拿手中家伙彼此拨弄着,引颈争吵,大有一触即燃之势。原来是道上之人火拼。

    双方人群里皆有一两个黑巾蒙面之人,提剑冷冷注视着对方,一动不动,戒心甚重,想必皆是些江湖上有头脸名人或是各方请来的高手,想出手伤人却又不便露出各自真面目以免留下无尽祸患。一点红鼻子一哼,颇为瞧不起这些偷鸡摸狗勾当之人,其撇开了这些人,寻找着那绿衣女子,又哪里可见她的身影。一点红放眼四下就是没能寻到那绿衣女子的身影,心头空荡荡的。一点红正要起身四下里去瞧瞧,黑白双鹰一边一个给拦住了。一点红摇摇头。

    两帮人周围又陆续聚集了不少瞧热闹的围观之人,丐帮弟子与前桌那人亦在。

    此刻才发现前桌那人是个三十岁上下汉子,方脸宽口,浓眉狮鼻,虎背熊腰,一身紫锦袍,腰束镶金玉带,威武凌人。

    一点红打量完四下,与黑白双鹰一打眼sè,双双挤上前去,立于丐帮弟子与前桌那人身后。

    就见东边人群里出来一人,高大结实,四十出头,黑红sè面皮,满脸风霜坎坷,一身青sè衣衫,腰束铜钉黑皮带,手执大砍刀,挥手喝退自方人群,横刀胸前,怒气冲冲一指对方,道:“好了,好了,大家暂缓动手,稍安勿燥。兄弟们,大家皆知今天是吾等双方约定好之最后rì子了,有话请摊开了明讲,讲不来了再动手那也不迟啊。”

    西边人群里一阵混乱,有人嚷道:“还谈个屁啊,等什么,刀枪上说话就是,上去做了他们,还与他们废啥话。”

    眼见得西边冲出几个大汉,挺刀举枪冲过来。

    就见东边这位手中砍刀身前一挥,“唰”的一声虚砍一刀,一道白光,快如闪电,吓得西边那几人又缩了回去。

    东边持刀汉冷笑一声,横刀胸前,高声道:“马彪,马当家的,汝出来,当着两边弟兄面,当着来安地方上父老兄弟面,汝今天得把话说明白。”

    西边人群中跳出一矮小jīng瘦汉子,五十朝外,甚jīng神,一双铜铃般大眼冷冷逼人,手端一杆长铜烟杆,连抽几口,喷出一个个烟圈,烟圈晃晃荡荡,在寒气中扩散开去,瞬间即消失于寒冷空气之中。汉子摸了摸嘴上短胡茬,邪笑道:“王桂,汝横啥?莫要以为请来一两个帮手,便神气得不得了。汝马爷我从来便是敢作敢为之主,江湖上何人不识长杆马二爷的。吾问汝,今朝有啥好言的,近水为渔,靠山作礁,临路通商,乃天经地义之事。吾等泗州之人,在自个儿地盘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又咋的啦,凭啥要受汝等外来和尚管哪?”

    西边众人齐声附和。

    东边这位叫王桂的嘿嘿一笑,道:“马彪,可别太得意了。大家可是有约在先的,淮河以北以汝等为主,我等为辅,所得钱财亦是有分成的,并未说过了淮河吾等便插不上手,行江湖如同做买卖皆要讲究信义,这人吗,一生一世讲的就是信义二字。再则,别以为汝等现在下人多势众,又在自家门口便是有持无恐的了,别忘了吾等外来和尚早已扬名江湖二十几年了,不是给人吓大的,不是靠着人手众多行走江湖的,靠的是义字当头。能让汝等生存,同样亦能不让汝等生存!”

    西边马彪闻言,脸涨猪肝sè,抬头一阵刺耳尖笑,道:“王老大,念在咱俩相识多年知根知底份上,作老弟的汝如此说法是想威胁吾等不成?单凭汝身边这几人,便想霸占吾泗州地盘,便想将吾等赶尽杀绝?乃自不量力,胃口自大了些吧。”

    王桂一笑,缓缓道:“马大哥,兄弟可没那种意思。在下只是奉命将话带到,只是瞧在咱二人十年交情份上奉劝老哥你悬崖勒马,仍旧按老规定办事就是,奉吾为主,同生共死,咱们仍旧一家亲;再说眼下正有一笔上好的买卖摆在你我的面前,不作白不作,但要大家同心协力才成;如是老哥哥不听我劝,非要于泗州众父老面前一决雌雄,老弟亦负命在身,身不由己,只怕今天。。。。。。。”王桂话留半句未说出口,意思明得很,便是双方恶斗一场了。

    王桂横跨几步,见得街面之上有一拴马用青石凳,上得前去,单手抡刀照石头砍将下去,“噹”的一声,大青石凳应声断为两截。

    一点红一惊,好一招昆仑派的“招定乾坤。”

    王桂转身回来,手提大刀瞧着马彪众人不语。

    瞧得出王桂仍旧心怀善心旧念,不想将事闹大结下梁子,想劝马彪一行化刀枪为和睦,此番众人面前现示能耐自有jǐng告之意。一点红自是不明白其口中所言上好的买卖是啥,但心头明白这仈jiǔ就是朝着自己这帮人来的。

    马彪一愣,虽说与王桂相识多年,知晓颇深,自以为摸清王桂功底,尽是猜测与联想罢了,未曾真正一刀一枪见真较量过;今突见王桂单刀破石,臂力刀法过人,是一惊,双方未曾动手,心下怯意已生,不觉侧头瞄了眼身边蒙面之人,连抽几口烟,干咳一声,硬头皮正要开口说话。

    就见前桌那汉子拨开众人飞身跃起,跳到王桂马彪二人中间,两下抱拳见礼,笑道:“各位英雄,各位英雄,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吗,啥天大之事能令二位旧相好抛谊相争?又何必作如此令亲者疼外者快,为外人所趁机得势之事?有话好说;大家来瞧,如这块青石,一但破一为二,便难复旧貌,便再也难作得拴马桩了。留他何用!”

    那人说罢,点脚身起落青石前,飞起双脚,一脚一个,将两截青石踢出丈余外,落入了前面河流之中,“咚咚”两声,溅起老高的水花,一下便没了影。

    一点红与黑白双鹰大吃一惊,磨盘大的青石尚有一段埋于土中,双腿一晃没个仈jiǔ百斤神力那是动撼不得这块石头的,又何况肉腿终非钢铁,以腿对石,此人腿上自有铁布衫之类硬功;王桂单刀破石已是神力刀快,这大汉似神轻飘逸般连出两腿,好似踢着两块木头,却內蕴腿功內力要高出王桂甚多,大有与大哥鹿谦,贤弟任天琪相提并论之势,是江湖上不可多见的好手。三人不由得多瞧上此人几眼,心头暗自叫好。

    王桂马彪等人均惊诧万分,不明来人何身份。

    马彪手中铜杆一转,横握手中,跳后一步,劲运全身,尖声责问道:“汝乃何人,是敌是友,为啥要到此搅局?”但语气自是矮了三度。双方几个蒙面之人也是各后退半步,冷冷注视着眼前的这为不速之客。

    那大汉哈哈一笑,抱拳道:“在下临安人士,姓曹名映廷,作买卖的,因会几脚不入流拳脚,人送外号九头雕。在下非敌非友,只是见得二位既是好友故交,三两语间便要拔刀枪相斗,觉得实不值得的,故而出面相劝,在下并无恶意。”

    王桂一抱拳算是还礼了,冷冷道:“曹英雄不明了吾等兄弟间恩怨,便执意来调和,勇气可嘉,谢过了;不过,事不关己可莫要强出头,烦请作壁上观的为好。现下世风不古,汝又何必多讨是非呢。不过,曹兄方才言得有人yù趁机得利,在下不明白,还请曹兄赐教,明讲来。”

    王桂虽说言语客气,但口气却甚强横,大有不卖帐不依不饶,缠绕不放之势。

    一点红闻听皱眉。

    马彪闻言亦点点头,忍不住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甚惧,又退后了一步。

    曹映廷淡淡一笑,道:“是吗,马王二位英雄,汝等乃汉人汉民乎?”

    王桂大义昂然道:“当然。”

    曹映廷道:“好,那眼下泗州又为何国疆土?”

    王桂生气道:“谁人不知,何人不晓,现下临安赵姓小皇帝无能,泗州实早已归女真人完颜氏所有了。”

    曹映廷点点头,笑道:“诚然。金主可否有不许民间私下习武之禁令?”

    王桂一愣,不觉握紧了手中砍刀,多瞧了曹映廷几眼,不明了,哼了一声道:“是,又当如何?难道吾等还怕了其不成,赵家朝廷无能懦弱怕事,未必全天下汉人一般胆小怕事。再说了,皇帝再大亦只能管得了白天半rì!你,到底是谁?”

    曹映廷闻听,摇摇头,于两人面前转了几转,回头笑道:“在下听王英雄的口言,乃扬州江州一带之人,金主自是拿汝等没无法;可汝想过没,一但汝等双方打斗,无论胜败,马兄这几十号人既违背朝廷禁武命令,又聚众寻衅闹事发生凶杀大案,有破地方治安之嫌,罪责难逃,轻则逃离家院,从此流转他乡;重责丧失xìng命,非为汝杀亦为金人所杀。这岂不是金人梦寐以求之事?诸位不见方才官差查办甚紧,想此刻官差离去不远,一但打起来,岂不为官府逮个正着?”

    王桂一愣,傻眼了。

    马彪连连点头称是,额头惊渗出冷汗,忙伸手去拭,心头亦暗自庆幸方才未曾鲁莽动手,再回头去瞧身边蒙面之人。二蒙面之人不知何时已溜之大吉不见了踪影,气得心头大骂。

    但见王桂身边一蒙面人提剑缓步上前来,撇过曹映廷,来马彪面前,冷冷道:“马彪,汝不过来安小小一头目,有多大胆敢谋反!汝岂能未念及家里老母,结发妻与一双儿女,还有汝那未曾嫁出待闺之小妹?凭汝等这区区几人,非本爷一人对手,非吾不思杀汝等,乃上苍有好德之心,爷亦知晓你等无此难耐是受人鼓惑所为,暂饶汝等狗命,以观后效。今后可不要再生异心,否则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睁大了汝狗眼,瞧清楚了。”

    那人话言未落,点脚前窜,出左手劈手夺过马彪手中长杆,随手一抛,点脚如鬼似魅而起,左手抽出剑,反腕一团剑花,叮噹数下,收剑入鞘。那人空中一个转身,探左手一抄,又反手打出。

    马彪脚前“噗噗”几声响,就见马彪手中长杆已被剁成小块块,打入土里,成一梅花图案。

    蒙面人空中一个后翻,回身稳稳落于马彪身前,面对面贴着马彪,一双眼布满了死亡与不屑。

    一切均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

    曹映廷拍手叫好。

    马彪早吓得魂魄离体,心惊胆颤,“哦”的一声吓死过去。

    下面人见了忙上前扶住,倒拖着撒腿跑了,一哄而散,消失得没了踪影。

    王桂见双方避免了一场不必要打斗,顺利解决悬而未定之事,高兴之余忙向曹映廷再次称谢,相请一并进酒店喝上几盅以表谢意。

    蒙面人却是从未瞧曹映廷一眼,冷哼一声,点脚飞去,消失于茫茫夜sè之中。

    曹映廷自是十分的失望,其本想与那人好好见识一番的。

    一点红三人正冷眼观注着众人。此时就听得东北方向有人大喊:“来人哪,抓贼呀,有人偷东西啦!”又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云霄。

    一点红竖耳一听,好熟的声音。再一仔细辨认,叫喊声与笑声来自的方向正是众人居住之处,一惊,心想怀了,莫非是中了歹人调虎离山之计,有人打上郡主陪嫁主意了!来不及与黑白双鹰打招呼,点地扭身飞起朝东北住处飞去。

    见酒店门帘一张,一道黑影飞出,如闪电般一下飘出数丈,朝东北方向飞去。

    空中传来任天琪声音:“三哥四哥,快回店里照顾好弟妹,莫要走动。”

    黑白双鹰闻声抢入店中。

    外面曹映廷亦点脚跟上朝东北飞去。

    王桂等人自是一哄而入进了酒店。

    店內门口边那两桌衣着华丽之人,亦“唰”的一下各持刀剑站起,其中一人手起剑落,一剑划落门帘,执剑注视着店內外,似那群人的头头。

    店中众人一时大乱,有好事的想出来瞧个热闹,却为门口那帮人给逼回店中。又有人想从窗口溜之大吉,却见得外面窗口亦有人横剑在手,挡住去路。

    任天琪赶上一点红,二人来到住处,就见任勇六人各执刀棍立于房前,严阵以待,未见其他异常。

    任天琪急急发问道:“方才何事?何人叫喊?”

    沙乌儿道:“回爷,吾等亦是闻声出来的,不知何处叫喊。吾等这里自是平安无事的。”

    楼上传来大爷鹿谦声音:“贤弟放心,速去照应弟妹等人,莫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一点红一愣,恨恨低声道:“坏了,莫非真有人打郡主主意。”

    任天琪冷哼一声,粉脸上青筋顿起,牙齿间蹦出一个字“敢”,点脚后跃,空中一个华丽转身,几个起落抢先飞出。

    一点红亦忙飞身跟上。

    几个身影扑打着飞出客栈落入了yīn影里。

    迎面碰上曹映廷,任天琪未收脚搭话,也未管来人是谁,见非自己人,提气出右手外拍出,出掌含爪后拽,左手暗藏身侧,捏指蓄力而待。

    曹映廷正急步跟上,见任天琪一点红二人飞来,正yù出口相问,却见得对方掌风到,知是误会,亦不应接,忙点脚侧飞出,避开老远。

    任温二人飞身而过。任天琪冷冷地侧首瞧了曹映廷一眼,冷哼了一声。

    曹映廷楞了一下,见到任天琪黑夜里的绿sè目光,心底一颤,忙返身跟上回身回店。

    离酒楼门口几丈远,未见得有打斗或是吵闹声,一片安静。

    任天琪心头大安,虽说郡主不懂武功,但凭黑白双鹰,宫铭,明管家与冬雪四女几人身手,外人想眨眼间打败众人,劫去郡主,亦为不能或是不易的。

    任天琪收住身脚闯入店里,不觉于门口又撞上一人,未来得及出手将来人击退,身上护体神功自将来人震退两步;同时一潜身,一只手已经是搭在了那人的肩胛骨之上。那人面如死灰,身如晒糠颤抖不止。

    门口那群持刀剑之人见此,上来二人,举剑赶走那人。

    原来是个丐帮五袋弟子。

    那五袋弟子忙作揖又退回桌上老实坐下,一双贼眼却是来回不住的扫来扫去搜寻着下一个目标。

    任天琪并不理睬外人,抬头见得郡主众人皆在座无恙,心头大安,吐口气,脸上杀气方缓缓隐去。但见桌边奉壶而立店小二忒眼熟,那小二还朝自己眨一眨眼,甚奇,定晴再瞧,竟是小三宫铭所扮,正暗中监督店里各人一举一动。任天琪大为满意。

    任天琪未点破,快步回位上,一连喝几大口酒,心头无比的坦然与舒畅。一扭头却见得旁边那绿衣女不见有回,心头甚是纳闷。

    一点红也回座上,在任天琪耳边言语几句。

第一章第三节来安风波011

    这时,曹映廷方冲入店里,气喘嘘嘘,直脖子来到任天琪桌前,手点任天琪,等了好大一会,等缓过气,才笑道:“这位爷腿脚真是快如闪电,快得让人匪夷所思啊,在下佩服。在下曹映廷,请教爷之大名。”

    任天琪起身一抱拳,笑道:“曹兄客气了。在下扬州广陵人,姓任名天琪。”

    曹映廷转眼笑道:“想必是广陵三杰,三位老英雄便是贵尊了?”

    任天琪一惊,笑道:“正是家尊。小地方之琐事儿也令曹兄记挂,莫非是用心太多了吧。”

    曹映廷摆摆手,对面坐下笑道:“哎,任兄何必多疑哪,广陵斑竹剑任颂义驰名天下,兄台又如此身手,在下如此想不足为奇的。倒是在下眼浊得很,理应罚酒三杯,只是此处人多口杂,闹腾得很,不知任兄可否移步吾房里一叙?。”

    白鹰大眼一瞪,拍桌起身,骂道:“放屁,格老子的汝说去哪就去哪呀,汝是谁啊!是皇帝他老丈人!吾兄弟金贵之极,是啥鸟是个人的均能请得去的?”

    一点红一摆手止住白鹰,拱手一礼,笑道:“吾兄弟生xìng爽快,不会说话,曹英雄还望莫见外。不过,在下兄弟所言不无道理,吾等自是见识过曹兄身手,羡慕得很,可这心头也颇为担心得很呐。当然了,并非在下人等有所矜持,只是在这兵荒马乱之地,吾等又有女眷,又人生地不熟的,担心与谨慎一些也均不为过的。如曹兄真心想喝杯酒的,那就请曹兄来吾处一聊,如何?”一点红一双眼紧紧盯着曹映廷。

    众人皆盯视着曹映廷。

    曹映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笑道:“瞧吾这笨嘴笨舌的,己所勿yù,勿yù与人。好,就到汝住处饮上几杯,在下好的便是这杯中之物,只是怕惊扰了几位宝眷,恐为不妥。”

    任天琪淡淡一笑,道:“不妨事,江湖一家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吗。请这位小二哥多带些酒菜过来。三哥前面引路。”任天琪一瞟双鹰。

    白鹰高嗓门接道:“啥,多个朋友多到坎!这世道就是亲人莫如朋友,朋友莫如生人,生人莫如单身啊!”

    任天琪笑笑,摇摇头。

    曹映廷自是笑笑。

    众人待结完帐便起身回楼去。

    郡主等众女自是皆上楼休息去了,曹映廷与众人则来到楼下客厅。宫铭与明管家一旁奉壶而立,任天琪,一点红,黑白双鹰在座相陪,大家互通姓名后推杯畅饮。

    厅里布置得高调雅致,红帘垂地,丝穗束扎,书卷古玩琳琅满目,宫灯高挑,插花摆景,文房四宝,熏香浮动,又早生有碳炉,火苗正旺,自是暖和。

    任天琪心头颇为不自在,打心眼里是不想与陌生人接触,正思索着方才是何人探访,又何况是身在外客居他处,已是夜深。故尔是强打起jīng神干坐着,并不怎么热情。要非一点红所说此人身手颇为了得,怕失了礼数早就起身送客了。

    同饮三杯酒后,曹映廷住杯,笑道:“今儿曹某实在是幸运之极,尤为高兴。”

    一点红笑道:“噢,曹兄有啥开心之事?但请讲来,让吾等同乐同乐。”

    曹映廷微笑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不瞒众位老兄,曹某今生唯三好,首推求红颜,虽道家里已有三房四妾,可一但离家没了粉头,晚上时光颇为寂寞不易打发;其次为贪酒,一rì三餐,餐餐不离,睡前再三杯,酒不饮够又岂能入睡;这其三吗,便是武学,曹某先师从少林,后又得几位前辈指点,见啥啥皆想学,可终就是通而不jīng,贪多不烂。曹某啊,生来是极不愿做买卖的,无奈家意难违。这不,曹某初来来安当rì即遇得江湖情圣,千手书生一点红温兄,见得同道中之高人,真乃三生有幸,岂有不高兴之理?恨不得盼温兄略传一两招此中妙术,令曹某此生收用不尽。只是怕温兄不似曹某如此眼光低下,定瞧不上眼的。曹某当先敬温兄酒三杯,以示仰慕之情。”

    曹映廷起身,抢过黑白双鹰面前酒杯,连蘸三杯,一干而尽。

    曹映廷能说会道,身手敏捷。

    本无兴趣的任天琪闻听得此人习武经历竟如自己般先师从少林,不由得睁大了眼,很想问问寺中情况,话到嘴边抬头见曹映廷连干三杯,甚是豪爽,又打住了,心想大伯暗居少林,清灯孤立,已是不易,何苦再去颇添累赘,不问亦罢;还有,就是眼前此人倒底是何来路,是本xìng使然,还是故弄玄虚,江湖历来多是非,待再瞧瞧。

    一点红见了忙起身恭身施礼,回敬一杯,笑道:“曹兄见笑,兄弟哪有那般神采,均为江湖朋友抬爱,与嬉耍之言,不足为据,不敢当啊。”

    曹映廷正待申辩,黑鹰起身抢回酒杯,抢话道:“曹兄弟,格老子的吾生来喜欢直爽,汝够朋友,兄弟吾无其他爱好,唯贪这杯中之物,来,敬汝三大杯。”

    白鹰笑道:“格老子的吾亦一旁赞助三大杯。”

    其三人不管别人,相碰齐喝了六杯。

    白鹰瞪着大眼,道:“姓曹的,你那给当差的瞧的是啥玩意儿,怎如此的了得?”

    曹映廷伸手入怀掏出一物递上。

    黑鹰接过来一瞧,认识,大金国皇城京城巡察吏的巡视令牌。

    黑鹰放下杯,传牌给其他人,点点头,咂咂嘴,笑道:“曹兄弟,不瞒汝,汝说中了,这温老二,诚然情圣之料,追娘们儿之高手。当先就因娘们儿裤要带之事为困他处,蒙咱兄弟搭救才幸免于难的。他啊,是贼喊捉贼。这不,方才在酒楼里瞧见那绿衣女子,恬着脸儿上去道些姐呀妹儿的,可人家拿眼瞧亦没瞧其一眼。丢人啊,笑死人了,还自称情圣!哈哈哈。”

    双鹰哈哈大笑。

    白鹰笑着接道:“后来还是吾兄弟与弟妹念了几句古文,才为其解了围,那人家姑娘才心动,才过来见过一礼。温老二这情圣自是不灵的了。”

    双鹰二人纵怀哈哈大笑。

    一点红安然泰之,笑着与任天琪同干一杯。

    曹映廷忙连连摇手,笑道:“哎,汝二爷位非此道中之人,自不解此中奥秘。“情圣”二字所在,不在乎得,而在乎敢言敢为;若所求所爱之人知到,心动,并非定要有所示,或许,一眼神,一皱眉,足矣,此乃神交意往,內心感悟。温兄乃此中名宿,一举一动,岂是吾等粗鲁之人可体会的!”

    “好,妙,曹兄真乃廷玉之知己,点评句句jīng辟。来,为道中情缘请同饮三杯。”一点红闻听喜出望外,得意一瞟双鹰,忙起身端杯先敬而干,亮底为敬。

    曹映廷忙举杯同尽。

    任天琪微微一笑。

    任天琪想想曹映廷所言不无道理,方才酒店中二哥与那绿衣女你挑吾逗的,尽收眼底,均合乎曹映廷所言,对曹映廷已是三分信了。任天琪作过七扇门中之人,知晓一人平生所好并不会过多,就二三样而已,乃人之极限所定,人非深好不能jīng辟析之,短短数语乃毕生阅历之浓缩,非所能学得的。

    三杯过后,一点红落杯,笑道:“吾兄弟道我文采莫如任贤弟伉俪,乃实情。温某甘拜下风。今趁酒兴,请曹兄来一评如何?”

    曹映廷闻听稀奇,哦了一声,笑道:“恭敬莫如从命。”

    任天琪一怔,曹映廷方才就在桌前一步,凭其身手早已声声入耳了,怎又装这不知了,让我再一探试试。

    任天琪一旁笑道:“二哥,就不必了,一时涂鸦之作,难登大堂的,免得惹曹兄见笑。何况曹兄早有耳闻了。不说亦罢。”

    曹映廷连连摆手,笑道:“任兄是有所不知的,酒店中人声嘈杂的,曹某又只顾饮酒,未曾多在意啊。惭愧,惭愧。”

    任天琪想想亦是。

    一点红酒兴正浓,哪管任天琪相劝,瞧了一眼任天琪,已明任天琪心意,微微一笑。起身拿过纸笔,就桌子一挥而就,纸头递与曹映廷,笑道:“上一首乃在下之拼凑,中间一首乃吾兄弟之作了,下面一首自是郡,嗷,不,乃弟妹之文采了。”

    曹映廷低头细读,品味片刻,抬头微微一笑,轻咳一声,道:“那曹某便大胆一回了。”

    一点红展扇笑道:“咱们哪里有那么些的穷酸规矩,有话请尽管讲来。”

    曹映廷笑道:“店里那绿衣女子曹某亦见识过,颇有几分风韵。温兄所作情真意切,爱慕之心可表,“但见人去伊却还”一句堪为传神,乃点晴之笔,高。”

    任天琪点点头。

    曹映廷道:“任兄宝眷闺之作,或许出于无奈所为,并非真心,仅平淡表白那绿衣女妆饰之好,实乃应酬之为,得体周全,缝丝密合,滴水不漏,令人无法寻隙。宝眷思维之敏锐,言谈之巧妙,堪称三人之最。”

    一点红与任天琪相对一眼,心道果真是如此,此人文华如此果不同凡响。任天琪已是六份信其了。

    曹映廷瞧瞧纸笺,皱眉道:“任兄大作,曹某愚昧,不明其中四季,桃荷,小三所指,故而曹某不敢妄下谬论啊。”

    一点红闻听哈哈大笑,拍案叫绝,翘起拇指,道:“曹兄果然了得,文武双才。一眼便瞧出诗中巧妙之所,真是令吾自叹不如啊。”

    一点红停顿一下,笑道:“我家弟妹闺字丰殷,四个丫头名叫chūn桃,夏荷,秋月,冬雪;那小三自是在下一位故人旧交。”一点红说着瞟了一眼一旁的宫铭。

    曹映廷闻听大惊,忙推凳离席,对着任天琪恭身下拜,笑道:“任兄真乃李白在世,文曲星下凡。如此文武奇才,举世罕见。流落民间,荒废于草木之间,可惜,可惜。”

    任天琪忙起身相搀,笑道:“曹兄见笑。在下才疏智薄,怎敢沾污了朝堂高庙?”

    曹映廷回座,笑道:“哎,任兄言差了。想汝任家堡乃书香门第,宦官世家。历代均为文武双全,府上大爷颂义公曾位居兵部右侍郎,为国尽力尽忠之人哪。任兄又何必对前程如此的心灰意冷?”

    任天琪一惊,笑问道:“曹兄怎如此熟悉朝廷之事?莫非府上亦为官宦门第不成?”

    曹映廷点首,道:“正是,家祖辈,曾作淮南节度使;家父,曾作礼部吏部尚书,门生遍天下,也可算得上官宦之家。曹某年成,门中本亦yù令吾在朝觅得一官半职,想来亦非难事,怎奈在下无为官之兴趣,遂就跟人做得起买卖,赚钱事小,zì yóu自在是大,曹某懒散惯了。但家里朝中人脉尚在啊。”

    众人闻听点点头。

    任天琪已是全信了。

    曹映廷转头对任天琪小声道:“任兄与曹某同为官宦之家子弟,理应承袭仕途方为正道,怎如今亦外出做起买卖,想必这其中必有个因了?”

    任天琪抬头凝望着灯火,那灯火似一动不动,长长的,红红的,正发出丝丝的燃烧之声,遂想起了儿时旧事,垂首叹口气,摇摇头,道:“处境虽说一样,缘由却天壤之别。曹兄乃xìng中之人,难得相逢,不妨说给曹兄一听。”

    诚然,天下最为难熬的便是孤单,是寂寞,是那种有苦无处吐,有喜无处表的憋屈。人,是最怕给遗漏,给淡忘的,这是为人最为恐惧的;人,需要引起共鸣,而共鸣的对象却是千奇百怪,却不一定是人。

    曹映廷点点头。

    任天琪笑道:“在下祖上起于数百年前,先祖就曾任过苏州刺史,后历代为官。数百年来未曾断过。近来,分支迁广陵后,远离族宗,势单力薄,加上天势混乱,朝廷不振,家人多弃官不作;没了权贵,难免受人欺负。在下想变此迥境,立志外出学艺,七岁起四处闯荡,艺未学成,倒做起买卖。这不,这几位既为在下义兄,又为合伙股东。在下是报国无门,空有报国救民壮志。再瞧眼下朝廷所为,在下还是不作官为好啊。”

    任天琪摇摇头说道,其神sè黯然,似一江湖水,大风大浪之后,既不能跃破堤岸的束发,zì yóu流淌,又不会平静如水,不起波澜,却只是无奈的一次次拍打在岸头,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呐喊。

    曹映廷也跟着叹口气,沉默片刻,笑道:“几位仁兄当如何看待当今天下之形势的?”

    黑鹰叫嚷道:“真没劲,格老子的,好好的喝酒,谈啥子这无聊鸟事情来。说好了的,不谈狗屁官家事。咱兄弟当官吃得的冤屈还少哇?谁作皇帝还不是一鬼样?天下鸟儿一般黑的。”

    一点红笑道:“啥鸟不鸟的,是乌鸦。”

    白鹰不服道:“乌鸦不是鸟吗!”

    曹映廷一惊,惊诧瞧了瞧众人。

    一点红摇摇头,笑道:“在下贤弟受林木衫林大人提拔,曾作过临安七扇门中之人,出生入死,功劳苦劳自不谈,为别人怨枉,为四下追杀,逃川中逃大漠,受尽苦难。但亦应了那句俗语,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肌肤。如今在下兄弟学有所成,买卖又做大,在金国结识不少权贵,远比在大宋朝过得舒坦,这好rì子才慢慢来呢。”

    曹映廷脸上如有所思,点点头,不语。

    白鹰笑道:“曹兄方才一怒脚踢拴马青石是啥功夫?如此的厉害。”

    曹映廷笑笑道:“峨眉罗汉脚。”

    众人大惊,正要开口,忽听楼上冬雪厉声怒斥道:“窗外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

    又听得任勇等暴喝声起。

    宫铭耳尖,抢先破门而出。

    任天琪大惊,拧身飞出,抢先上楼,翻上房顶,见得月光之下一瘦长纤细身影远去,遥见那人身上衣带群角飞扬,必是位女子,又遥听得空中娇声传来:“在下绿凤凰,特奉上云南上等花粉香水,供几位妹子笑纳,还望汝等小心谨慎,是非之地切不可久留,多加提防,咱们后会有期。”

    任天琪见对方无啥歹意,相距又远故未追去,忙回到郡主房里,见诸女均在,完好无损;就见郡主手里正拿着两jīng美小瓷瓶,正低头闻嗅。

    外面黑暗角落里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圈缩在一块打石块后注视着。

    见得主子进来,冬雪探头瞧后面无外人,就将那官差暗送之纸条递交过去。

    任天琪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有:

    客栈有匪,小心提妨;明rì午后自有人来,令牌为证。

    任天琪见得众人没事,点点头,未作多停留便又下楼进得房去。

    曹映廷见此处有事恐再留不便,遂yù起身离去。

    众人未肯,又喝酒谈笑到四更天方各自散去。

    曹映廷走后,任天琪yù与大伙看那纸条,伸手一摸怀里,大吃一惊,怀里东西除了那张纸条其它东西均不见了踪影,不知何时丢失。任天琪怀里东西甚为紧要,除了丐帮老帮主相赠九龙玉佩,恩师赠玉面面具,还有九扇门令牌,金主御赐大将军金牌。

    众人十分焦急,忙打灯火四下翻找,又去前面酒楼,住处楼上楼下查个遍,终未寻得,却额外见得住处周围有不少暗中游动哨,自是酒楼门口那些人,一问才知乃沿途官府派下来暗中护卫之高手,任天琪多多谢过,又耳语了几句。

第一章第四节啸风使者012---1

    第一章第四节:啸风使者

    夜深了,皓月当空。外面异常的寒冷,也静得出奇,似乎一切能动的东西全都凝固化成了寒意盎然的冰块;但来安客栈里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虽说其亦一般地静悄悄的,不见有丝毫的身影。寒魄之下似烟似雾,自然是难寻有生气之物的踪影了。

    来安客栈里有一杆数丈高的木杆,并不见杆上有悬挂诸如旗帜之类的东西,外人亦不知晓这杆子是用来何用的。木杆子立在院落中间。不知啥时杆子下面立着一个人,若不是其脸上的一双jīng光四溢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四周,别人还以为这同样是根木杆的矗在那里的。来人身材高挑,略见单薄,一身难以道明说清材质的衣衫在月光下暗淡而又泛出微薄的光芒;来人手头提一物,面无表情,似乎面容不是很容易瞧得清楚的。客栈里暗藏着多少双贪婪而jǐng惕的眼睛,但却没有一双能瞧出来人是如何来的又啥时来的。

    来人在那里略见停顿了片刻,就见得其人无风自动,犹如旋风般旋转着直上云宵竟然站立在了木杆之端。高处不胜寒!寒梅傲雪!似乎没有比这两个词更适合来描述此时此刻的这位陌生人了。寒意之中,月sè之中,来安客栈中竟无声无息地熄灭了诸多的灯火,合上了诸多充满yù望与贪婪的眼睛。的确,今rì的来安客栈,来安镇上无不充斥着压抑与恐惧,兴奋与贪婪。七香宝车的到来令江湖无不为之震动与贪婪,但跟随宝车的那一群人却是令人心生恐惧与绝望的;酒肆中绿衣女子的妖艳与冬雪诸女的华丽无不令人狎念万千,但各人风流背后的神秘同样令众人感到沉重与木然。这是一个讲究实力与身手才智力的年代,就如同眼前的这位登高览小,非身怀绝世之武功,又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的风流潇洒,孤独而傲然。不管来人目的何在,但只要其人的出现,众人便没有了哪怕是可能的选择,甚至于连旁观的气概与勇气也没有了。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高出不胜寒的寒冷,其在木杆之顶并未停留多久便又旋转着落地,同样地悄无声息。那人脚未沾地便见得如一丝弧线般那么优美地横飞着出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引来了众多的惊叹与啧啧之声。

    来人似山中奔腾的猴子,又似乎十分地怕惧光亮,就见得其在黑暗之中左右跳跃,上下纷飞没见几个起落便出得了客栈来到了镇子外面,就见其轻身落地缓步来到一片空旷的田野之中,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似在等待着谁的到来。可这深更半夜的,又野外荒郊的,又有谁会来?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依稀清晰可听,月光下一抹身影几个起落跟踪而来。一个修长的身材,一身飘逸的衣衫,来人头戴一竹笠,一身白衣,手执一长杆。来人瞧着便知晓其身怀不凡身手,举手投足间无不轻巧优美。来人在距三丈处便停下身子立定不动。轻微的夜风吹拂着那竹笠下的长发。

    双方均没有出声,但却皆能感觉到气氛的凝重。一人仰首观天,一人埋首深藏在斗笠之下。

    良久,前面一人冷冷道:“阁下好快的身手啊!只是可惜鱼腥味太重了!”

    斗笠一哼,上前三步,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太sāo了!”

    斗笠一动,那人也动。其漠然转过身,一双眼冷冷地盯着斗笠,道:“阁下好灵的狗鼻子啊!好俊的身手,就是偷偷摸摸的不干啥正事!”

    斗笠一哼,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深更半夜的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出来游荡能干出啥子的好事?非贼即盗!”

    那人微微一笑,冷冷道:“为何跟踪在下?”

    斗笠傲然道:“在下跟的可不见得是你!你未必就配的!”

    那人兴趣大增,笑道:“跟的不是我?我不配?笑话!这里难道还会有第三人吗?”那人猛然一愣,醒悟道:“你是个瞎子!”那人缓缓抬手将手中物扬起,轻抬一腿就要上前一步。

    斗笠笑道:“好腥的一把剑!你最好别动,免得自讨苦吃!”

    那人收回脚后退一步,收回剑;摇摇头,笑道:“阁下好狂的口气!在下生平所见第一人!就是不知阁下是否真有莫大的能耐!”话未落,就见得其起腿一脚,顿时无数的泥泞飞起直取那斗笠。同时那人也身形暴起,旋转着平飞出直扑那斗笠。空气中呜呜哨声顿起,仿佛就是信鸽脚上的那枚铁环。

    斗笠手中长杆挥动,点地不退反进,又潜身一丈。

    那人一见一惊,忙空中陡然叫停身子又旋转回原地,双目jǐng惕万分,万分诧异,忍不住仔细打量对方。

    斗笠也是一惊,立杆在地,仰起头来,惊诧道:“好身手!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斗笠下面一张俊秀的脸庞,只是一双眼暗淡无光。

    那人冷冷道:“江湖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斗笠一愣,冷笑道:“别以为有两下子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了,小小年纪在瞎子面前还不配炫耀的!”

    那人一横剑笑道:“是吗?莫非阁下是个假冒的瞎子!也不要以为棍子里藏把剑就自称侠客目中无人了吧?阁下非匪即盗,绝非江湖正人君子的所为!今rì你是想走也走不掉的了!”

    斗笠一撇嘴,冷冷道:“你不知晓瞎子有双耳双鼻四只眼睛吗?况正人君子能值几文钱?老子从不尿这四个字的!小子不要不服气,敢接我瞎子一掌吗?”

    那人哈哈大笑,道:“天下令爷我怕惧之人还没出生呢,你算哪门子的门神!有种的你就试一试!”

    斗笠也不答话左手持杆,临空而起右手拍出。

    那人交剑于左手,立于当地,无丝毫的闪烁径直提右掌挥出迎上。

    “砰”的一声二掌击过正着。斗笠身上衣衫尽裂露出耀眼的银光,月光下格外的醒目,感情此人身穿铠甲,瞧来定非寻常的瞎子与江湖人物的了。那人双腿尽陷入泥中。就在二人一触即分的瞬息,那人变掌为爪反扣斗笠手腕往怀中一带,右手中长剑一点地,人已拔地而起顺杆而上。

    斗笠旋掌挥指弹开那人的手掌一压身,落地避开那人滚出去一丈远,持杆站定。

    二人错开,各自站定。斗笠笑道:“不错,阁下当列江湖前二十位。再吃我两腿,如何!”斗笠不容那人出声已经是插杆在地挣臂飞起,旋转着身躯双腿飞起连环提出。说是两腿,可每腿六招,每招六式,六六三十六式;或许招式是次要的,关键是那人的动作快得出奇。那人已是笼罩在一片腿影之间。

    那人深知斗笠这两腿的厉害,忙点地旋转着逃出,举手投足之间也连踢出三十六腿。但那人还是未能逃出斗笠的腿去,屁股与右腿各挨了两下,整个人飞了起来。飞出去的那人趁势在空中一连三个跟头收住身形,伸展开身子旋转着倒飞了回来直扑那斗笠,口中大声道:“来而无往非礼也,瞎子,你也吃我两腿!”

    落地站定的斗笠怔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道:“不错,不错,当列江湖前一十五。可与瞎子期望的还差老大一截!”斗笠一晃身驱双手纷出yù以双臂迎战双腿。

    一阵噗噗声响,二人一连拆招三十六式。斗笠连退出五六步去。那人也是身中数拳,身形大乱坠落在地。斗笠略胜出。那人落地再起,手中长剑已是出鞘卷着狂风而来。

    斗笠闻声大惊,出腿勾棍在手挥舞着护住身子连连后退,大叫道:“英雄,英雄,切莫动怒,请住手,瞎子自有话说!”斗笠防中有攻,连攻出三棍封住对方凌厉的剑锋。

    高手过招,片刻之间就知深浅的。双方均知将逢对手,胜负非一招半式可定,斗笠身手略胜一筹的了。

    那人闻声飞出立定,收剑入鞘,冷冷道:“你我之间有啥话好说说的?好好的比划比化一番方是正事的!有屁就放!”那人瞧得出输得并不甘心,胸中一股不平之气。

    斗笠哈哈一笑,持杆立定,缓缓笑道:“少年人莫须如此大的火气!须知火大伤身的。瞎子我与你往rì无仇隙,今rì也不宜结怨恨的不是?瞎子我念你少年有如此的成就已实属不易,不忍心以技压人打击了你的自信之心。况瞎子一路跟随也并非为了一争胜负的。请年轻人谅解在下的不是!”

    那人一声冷哼,道:“瞎子你也莫须如此大的口气,孰胜孰负可并非口舌之争!少爷我素有好德之心便不与你一般计较;但,瞎子你今rì得将话给爷我说清道明了不可!”

    瞎子一拱手,笑道:“多有承让了。不过瞎子先声明了可并非是怕你的,瞎子的身手可不是中原武林可比的,本门的武学也非尔等所能想象的。少侠的身手当列江湖十大高手但仍不在瞎子关注之列的!在下此番出山是来寻找几个人的,哎,就是不知少侠是否有所知晓啊!瞎子是闻听到你的风哨之声觉得你是个身手奇快之人,想必也是江湖上的高手,故而一路跟随下来的!请教少侠的大名与师门。”

    少年人又一声哼,冷冷道:“在下年轻,又是中原人士,岂能令阁下惦记的?只是不知晓你要寻觅的是些何等的世外高人,不妨说来听听!”

    瞎子很是失望,叹息一声,道:“不瞒少侠,瞎子此番奉师尊之命出山,是要寻觅天下才智第一,身手第一,治国第一之人;还有就是咱师兄,一个身怀假腿的中年书生!”

    少年一连数声冷哼,心说狂妄,天下之大竟还有如此大不言惭的门派,当然也是会教授出如此狂妄自大的弟子来的。少年没有出声,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瞎子并非多少的吹嘘与炫耀,他也实在是猜不透此人的来历。

    瞎子长叹一声,朝少年一拱手,失望道:“瞎子多有得罪,告辞了。”瞎子点脚飞起就要离去。

第一章第四节啸风使者013

    那年轻人旋转着飞出抢先一步横剑拦住去路。

    瞎子扭身落地一横杆子怒道:“年轻人不要得理不饶人!瞎子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

    少年嘻嘻一笑,道:“瞎子你好大的火气啊,这火气大了会伤身子的!既然来了遇上小爷了,总不能话说半句就走啊?再说了,小爷我还就不服瞎子你的能耐!”

    瞎子闻听仰天狂笑,道:“年轻人,就是当今的武林泰斗少林方丈在此瞎子也未必会瞧得上的,何况是你一个懵慒少年能有多大的能耐啊!年轻人现实一点的为好,不要自讨无趣!”

    少年也狂笑数声,声音暴长,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瞎子,少林方丈也不放在眼里,就不知晓你究竟能有多大的了不得!来来来,让小爷来一试真伪!”内力之厚也非少年的年龄所能匹配的。

    少年说着就要拔剑出手。瞎子手中的长杆已经无声息,快急无比地递过来压住少年的手臂。少年大赫,其竟没瞧清瞎子是如何出手的;其也为瞎子出手之准而惊。瞎子笑道:“既然少年人不服气,瞎子便再露一手,如何?”

    少年哼了一声。瞎子插杆在地,自肩头取下一包裹,打开,竟是一张五弦琴,抱在怀中,瞧得出甚是爱惜。少年惊诧得很,紧紧盯着瞎子。

    瞎子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睛默默注释了天空良久,道:“年轻人,这是本门的五弦琴,jīng钢所制,非真气拨弄方可。瞎子就演奏一曲本门的小曲《梅花落》如何?”

    少年一笑,道:“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瞎子微微一笑,面呈凄凉道:“少侠若身感不适之时大可以手掩耳离去,瞎子自会停手的。哎,只是恐怕如此会伤害了周围的那些围观偷窥之人了!”

    少年笑道:“先生客气了,在下明白,自会懂得爱护自己的!至于那些个旁客咎由自取罢了!”

    就见瞎子双手奉琴过头顶,对着东方遥拜三拜;才转回身怀抱铁琴笑道:“少侠准备稳妥了没?瞎子可要弹奏了!”

    少年盘腿坐下,横剑于双膝,笑道:“有劳先生了。”

    瞎子大笑三声,笑道:“好一个年轻人,倘若是你能过得了此一关,武林的将来非你莫属啊!听好了!”

    二人神sè庄重。瞎子也收回神情专注出三指拨动琴弦。江湖上以琴为兵器的并不多见;懂得以真气驱动杀人于无声无息的江湖人也非少数。少年应当是知晓弦琴是如何杀人的,但年轻人还是低估了瞎子与瞎子怀中的琴。

    寒冷深夜里空旷田野里的空气是凝固的,是有形的;但空气在瞎子怀中弦琴发出的第一声音符中便破裂了。少年闻声一怔,呼吸也不由加重了起来;田野里的草木瞬息便折断了许多。琴声由远而近,由轻而响,由低而高,由缓而急。少年已经是身置于一团热气之中,脸上汗如雨下,脸sè或红或白变幻不定;少年的衣衫居然结上了一层冰霜,月光下闪闪发亮。令人无法理解,诡诈得很的。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瞎子侧耳凝听未能觉察到少年的任何的不适,心头也是大颤,脸上汗出,琴声益发密集紧凑。少年双肩颤抖,七窍溢血;但少年仍旧在努力控制着自己。旁边的黑暗之中已经是残叫声不绝,夜幕之中也能闻听到零乱的脚步声匆匆离去。又半拄香过去,瞎子已将是第三遍《梅花落》了,但声符之中杀气也更重了,瞎子已经是盘膝在地,六指抚琴了。少年反而安静了许多,脸sè也变得柔和;少年不知何时竟抹出了一支竹笛按在唇边。一曲《梅花落》将尽,少年唇边的竹笛蓦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音符打破了单调的琴声,又一连串亢奋之音压抑了瞎子的琴声。瞎子身驱一抖,双耳溢血。瞎子已经是顾不得许多十指全用上了。

    田野上空激荡着琴笛互斗之声,田野里草木无一站立,断草碎屑随风飘舞。

    又半拄香时间过去。少年已经是血染大半衣襟,披头散发;瞎子也已经是汗如雨下,十指血肉模糊。瞎子只会一曲《梅花落》,其节凑早已为少年所熟悉,而少年的笛声却绝无类同,这一时竟然也吹凑起瞎子的《梅花落》来,少年大有后者居上的优势。眼看得琴声给笛声压抑得快无还手之力了。就闻听数丈之外的黑暗中一人喊叫起来,其人或唱或笑,或哭或闹,声音雄浑;其竟然加入了二人的打斗之间。少年与瞎子均大赫,但很快二人均安定了下了。原来二人均到了jīng疲力竭之时,来人并未趁机打压二人,而是在苦苦扶弱维持,苦苦支撑二虎相争的尴尬局面。二人厮杀变成了三人维持,三人谁也不敢先退出打斗之圈,先退出者必先伤。正在三人绝望之际,闻听耳边一声惊雷。三人嘎然停止了打斗。少年的竹笛已经是化为粉剂消失在夜sè里,瞎子膝上的五线琴也断弦一根,而黑暗中那位自是大叫一声后再无声息。

    琴笛之声杀人是狠毒的,它杀你于无形,它令你无比震撼,令你心惊胆颤,魂飞魄散,令你无法逃逸;他令你五腑俱裂,伤于无形;它令你无法还击,惟有以毒攻毒。少年的身手是不如瞎子的,但少年琴笛造诣要远胜过瞎子,少年的内功修为也不逊sè于瞎子。瞎子没有败,但瞎子最多也谈不上占尽优势。

    二人均盘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运功调息。瞎子悄无声息,瞧不出任何的动静,好似睡着了一般;而少年不同。少年时而汗如雨下,时而脸呈冰霜,通体霜白,披散的黑发晶莹透亮,闪闪发光;可是后来少年的脸sè越见平淡,身体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香气怡人。

    二人几乎同时飞身跳起。少年的双目夺人心智,殊不知其的内功修为又晋进了一层;瞎子仰天大笑,道:“请教少侠尊姓大名,少狭他rì必然为江湖翘楚,定然无人出于你左右的了!”

    少年恭恭敬敬道:“前辈过誉了,晚辈不敢奢望!还请教前辈英名!”看得出二人方才的放手一搏,均有所收敛与敬佩。

    瞎子摇摇头苦笑道:“身驱残缺不全之人怎岂敢奢望少侠惦记,叫我瞎子琴就是了。瞎子琴今rì有幸得见少侠实乃收益非浅,这天外有天的哲理可不是啥人皆能领悟的了,竟然还yīn差阳错知晓了本门师兄的去踪!”

    少年一愣,方想起方才参与打斗的第三人与那雷霆万钧的一声吼。

    少年笑道:“晚辈人送外号啸风使者。但不晓得令师兄是方才出手相助的哪一位?”

    瞎子的身驱已经飞起远去,空中惟有留下其爽郎的笑声与悲壮雄浑的哭笑怒骂之声。少年愣在那里,手摸着脑袋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少年的一张脸庞又哪里瞧得出是张年轻的脸!既然其自己也承认了身份自然是瞧得出其是化妆有备而来的了,至于这啸风使者又是哪路神仙就更是无人知晓的了。

    啸风使者狠狠踢了一脚泥土,瞧不出其恨的是谁,气的是啥事。啸风使者又呆了一响,仿佛是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猛然旋转而起,口中如狼啸般声声。啸风使者飞得越来越高,高得几乎要消失在月光之中。

    “这是谁呀?深更半夜的不好好挺尸去却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吓唬人!”一苍芒荒芜的声音在空旷之中响起。声音不算响亮,却声声入耳,震人心智。

    啸风使者一愣,放目四下,除了目及所处有五个身影正在盘腿打坐外并不见得有其他的身影。啸风使者当然知晓地上打坐的那五个人方才是受伤不浅自是懒得去搭理。啸风使者他要寻找的是方才发声的这一位。

    啸风使者飘荡着寻找了几处未寻得一人,正要飞身离去。就见得不远处树楂上一个矮小的身影疾shè而出,迅疾异常。那人回头笑道:“好一个啸风使者,有种的就过来呗!”

    啸风使者优美的身形在空中掠过一道弧线直扑了过去。狼啸之声陡起。啸风使者兴奋之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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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堂介绍:
本卷小说是《西蜀堂》系列丛书的第三部,秋之恋部分,共分上下两册。,即《广陵散》与《梅花落》。其主要讲述主人翁任天琪从在外功成名就后回家省亲到欲遵奉忠君爱国之道建立功勋未果而决意抛弃世俗吾行吾素的经历与变迁过程。功名,爱情与一身的惊天武学历来是天下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东西,但上苍的安排是公平的。猜忌,嫉妒,贪婪无不体现在活生生的生活之中,宽容,大度,虔诚也体现在日常的言行之间。亲情是人类繁衍的纽带,名利是人类无法摆脱的欲望,选择就成为了一个人众多是非善恶的判决标准。PK令人寻味无穷;争雄不择手顿,残酷;叛逆耍恶使奸,难辨是非;正义与道义,生死取舍,为人正邪,不到最后又岂能下得了定义。盖棺定论,评价就留待后人去说吧。西蜀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蜀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蜀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