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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铁匠全文阅读

作者:关关公子     极品铁匠txt下载     极品铁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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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流

    寒冬腊月,凛冽寒风,天空不时飘下一阵小雪,给常州楼宇披上了一层银装,寒冷的天气,并没有打乱城中的秩序,街道上行人不断,几个力夫,在街边小河上装卸着货物,鼻孔喷着整整白雾,粗糙的双手冻的干裂开来,监工却坐在街边的茶水铺前,悠哉悠哉的烤火取暖。

    一群身穿长袍,手持折扇的读书人,徘徊在街边的石桥上,对着满城雪景谈笑风生,时不时扯出几句‘好诗’,引得众人争相追捧,之后高傲的目光,便扫着河上苦力,折扇轻摇,风流尽显。

    偶尔,还有举着纸伞的千金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慢慢吞吞的走在湿滑的青石路上,左右欣赏街边的雪景,可那秀气的大眼睛,却偷偷摸摸的在桥上转悠,似是挑选顺眼的人儿。

    每当此时,那几位‘风流才子’,便会目不斜视,做出一副清高正直的模样,待那小姐走过,又立刻露出一副饿狼般的表情,回头盯着翠裙下那浑圆的臀瓣猛瞅。

    “呸!”

    石桥不远处的杂货铺前,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手上提着布包,从里面走了出来,狠狠冲青石板地面吐了口唾沫,粗鲁的动作,引得小姐丫鬟一阵皱眉,可看清那人的面貌后,俏脸上露出怕怕的表情,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跑掉了。

    这个男人,便是外号‘城南小霸王’的赵闲,桂花巷众混混的老大,也是教书先生花语的弟弟,行事飞扬跋扈,出了名的孩子王,不过,这都只是他伪装的表像。

    赵闲的内心,其实是个jīng明强干的软件工程师,因为一场意外,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没有电脑的地方,成为了一名小屁孩,被一位自此花语的女孩所救后,别扭的过了十几年。

    对于桥上那些自喻风流的‘才子’,赵闲只能用那口唾沫评价他们,因为他目前的职业是城南的小铁匠,也属于被读书人瞧不起的行业,可赵闲从不觉得只会写几篇烂文章,饭都吃不饱还故作清高的穷酸秀才有啥高尚的。

    桥上的那些‘才子’们,见赵闲把小姐丫鬟都吓跑了,脸上不禁露出扫兴之sè,出来游玩,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满城的雪景,景物再好看也是死的,那有水灵灵的小姐们好看,在这吟诗作画,不就是为了吸引小姐们的注意。

    ‘才子’中,一名身着青袍,瘦猴儿一般的男子,看到赵闲走过,眉头轻轻皱起,不屑道:“山野莽夫,有辱斯文,和这种人同行一道,简直污了我李雅的身份,你说是不是,王兄?”

    赵闲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打量那几人一眼,扔下手中的布袋,揉着拳头走向几位才子。

    那白白胖胖的王兄,可认得赵闲,见势不妙,立刻道:“李兄,何必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我们去那边。”说完,拉着李雅的袖子准备离去。

    李雅轻哼了一声,撒开折扇直视赵闲,冷笑道:“我李雅一身傲骨,岂会怕了这粗野之辈,王兄,你可真让人失望。”说完折扇轻摇,动作甚是潇洒,但毕竟是冬天,被冷风一吹,脖子禁不住缩了一下,又悻悻的收了扇子。

    王兄肥嘟嘟的面sè一僵,用看脑残的目光看了李雅一眼,咬牙道:“李兄所言极是,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读书人,论起拳脚定然不如他,还是先走吧。”

    赵闲卷起袖子,面带笑容上了石桥,目光在李雅身上扫着,似是在想先卸胳膊还是先卸腿。。

    旁边的监工、力夫和行人,见状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把目光投了过来,赵闲‘城南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随便说说,在城南敢惹他的,估计也只有乌蒙巷老大黄天霸一人,现在有人作死,他们当然乐意看戏。而其他几个随李雅而来的年轻人,脸黑的都和锅底似的,默默的推开了一截。

    “你想干什么?”李雅豪言已出,当然不能退去,他戒备的抬起手,道:“我李雅是读书人,岂能和你这粗人动手。”

    赵闲身材高大,该粗的地方确实很粗,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李雅摆出一副打不还手的模样,硬说他是只会动粗的蛮人,赵闲也懒得动手,左右看了看,想这个其他的方法教训李雅。

    ‘才子’们出来游玩,少不了笔墨纸砚,此时桥上,便摆了桌案宣纸,上面有一副未完的画作,景物是一个文人,在竹亭中执笔书写,意境倒是不错,可这笔法实在不敢恭维,下面还有风sāo的落款‘常州李雅’。

    赵闲眼前微亮,做出惊讶的模样,一脸敬仰的道:“兄台莫不就是名震江南的大才子李雅?久仰久仰,没想到赵某,能在此鉴赏到李兄的佳作,实在万幸,恰巧赵某偶得两句小诗,和李兄的佳作甚是应景,因此想请李兄指点几句,不知可否?”

    听到‘南城小霸王’作诗,群众立刻哗然,都一脸不相信,赵闲这身板和混号,可不像是学问人,不踏踏实实打一架,和一个秀才谈诗书,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雅也一脸惊异,没想到赵闲不但不动手,还要看看作诗,既然是斗文,他可不怕一个莽夫。

    李雅露出一丝高傲,轻蔑的扫了围观群众几眼,摇起手上折扇,轻笑道:“正是本公子,你能虚心求教,还算有几分觉悟,什么诗句,说来让本公子听听。”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来,赵闲取过笔纸,在宣纸上写下两行小字,拿起来抖了抖,含笑递给了李雅。

    李雅捏起兰花指,嫌弃的接过,仿佛那纸条被赵闲碰过,就辱了他‘读书人’的身份,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马上就被纸条上的内容所吸引,蹙眉细细研究起来。

    “写的什么呀?”众人看不到纸条上的文字,都伸长脖子询问着,想看看南城小霸王,能写出什么样的‘神作’。

    李雅被众人催促,脸上透着不耐,他轻咳一声酝酿情绪,然后抑扬顿挫的大声读道:“‘睡草屋闭户演字,卧樵榻弄笛书符’,还算应景,配得上本公子的……”

    “噗!哈哈哈…”李雅话音未落,全场发出阵阵爆笑声,有的甚至捂着肚子,笑的都站不稳了,都给赵闲举起大拇指,眼中佩服不言而喻。李雅后面同行的年轻人,也是一脸涨红,只是碍于李雅的情面,不好笑出声。

    李雅一脸莫名其妙,还不明白自己错那里了,他奇怪道:“你们笑什么,我又没读错字。”

    “谁草吾屁股…眼…子…哈哈哈!”一个豪放的力夫,拍着胸口笑不成声,指着无辜的李雅,大声道:“你还‘我叫他弄滴舒服’,这都敢念出来,笑死我了!哈哈哈…”

    李兄被着粗俗的话语弄的脸颊铁青,可马上就反应过来,仔细一看纸条,才发现这没有丝毫问题的两句话,竟然有这样低俗的谐音。

    李雅手猛的一抖,气的是脸sè煞白,青筋暴起。

    李雅气愤的扔掉纸条,指着抱臂看戏的赵闲,咬牙道:“你…你…斯文败类,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说完再也没脸面留下来,甩着袖子,含怒而去。

    “哈哈哈!”场中哄笑声更大,连路边老树上的积雪都震了下来,夹杂在人群中的几位女子,都是面红耳热,嗔怪的瞟了赵闲一眼,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年幼小丫鬟,追问她家主子什么意思,逗得一群心里明白,却只能装糊涂的小少妇,急匆匆的离开了这地方,那场面甚是欢乐。

    赵闲撇撇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种自觉高人一等的家伙,就是欠收拾,铁匠怎么了?粗人怎么了?自食其力的手艺人,有什么不好的。

    “下流!”

    赵闲看笑话时,一个斥责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他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站在街边,面sè不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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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带刺的美人

    这女人看面貌二十四五,着一身大红sè衣裙,身上绣有小朵花瓣,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翠绿簪花,透着几分随意,却又颇为得体,杏眼桃脸,丰臀细腰,身躯极为火辣,酥胸饱满。

    赵闲眼前一亮,下了石桥,提起地上的布包,走到红衣女人身边,彬彬有礼的道:“这位姑娘,赵某与你素未谋面,为何一见面就开口伤人?”

    走进细看,目光自然落地红衣女子的脸上,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一方晶莹的美玉,到真是个祸水,以赵闲阅美无数的眼光,也挑出刺来,可惜带着许些风尘味,怎么看都不似正经女子,江南盛产美女到是真的,但大多委婉娴熟,像这样敢把真xìng情挂脸上的女子,极为少见。

    红衣女子见赵闲一直在她身上转悠,眉间多了许些薄怒,狠狠瞪了在赵闲一眼,脆声道:“看你长的憨厚老实,没想到一肚子坏水,作弄一个读书人虽解气,可这街上满是老少妇孺,那等‘污秽’之语,落人她们耳中多不雅。”

    “姑娘此言差矣!”

    赵闲觉得这女人挺有趣,心中起了逗逗她的意思,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道:“我赵闲和李雅兄谈诗论画,本是风雅之事,为何到了姑娘这里,就变成了污秽作弄之语。”

    “那等污秽之语,也称得上诗?”红衣女子极为不满,轻轻哼了一声,连带着头上的珠花都晃了两下。她刚才才站在街边,李雅的话语可听的清清楚楚,实在想不通,一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为何会傻乎乎的去读‘那样恶心’的两句话,

    红衣女子没亲眼看到纸条,听错很正常,可现在又是‘污秽’又是‘下流’,赵闲可不相信她不明白这‘污秽之语’的意思,这女人不脸红红离开就算了,还敢跑上来较真,不是找调戏嘛。

    对于送上门来让调戏的,赵闲可不会手下留情,他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把李雅扔下的纸条拿过来,递给红衣女子,皱眉道:“谁知李兄犯了什么病,竟说出那样的疯言疯语,我这诗可是呕心沥血所作,绝无半分不妥,不信姑娘可以自己看看。”

    红衣女人满眼不相信,若这两句诗没问题,那李雅说出那种丢人现眼的话,是中了妖法不成?

    见赵闲把那‘污秽’的纸条递给她,红衣女子一脸的不情愿,可赵闲表情不似作假,她还是抬起纤手接了过来,宛如蛇蝎般,离远远的瞟了一眼。

    可这惊鸿一瞥,那女人脸上的嫌弃就消失,反而出现一丝疑惑,拿近纸条,用双手撑开仔细看了看,小声念道:“睡草屋闭户演……呸呸呸……”

    红衣女子显然比李雅机灵很多,加上事先有提防,霎时间就反应过来,脸sè殷红如血,忙把纸条扔出老远,可即便如此,话也说了一半出来,还是那等yín秽的语句,她气的娇躯发颤,银牙咬的紧紧的。

    赵闲心中一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女人果然有趣,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无耻!”红衣女子怒斥一声,杏眼圆睁怒视赵闲,眼中又气又羞,连带着酥胸都轻摇了几下,美人薄怒的模样,到别有一番风味。

    赵闲撇撇嘴,这女人,动不得就下流无耻,你能‘秒懂’这两句诗,就不信你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赵闲轻轻一甩袖摆,面上毫无愧sè,质问道:“姑娘,赵某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你却一直出口伤人,那赵某想问,这两句好诗,下流在哪里?”

    “你…”红衣女人瞬间气急,那好意思说出来,俏脸憋的通红,只能狠狠瞪着赵闲,像是要把他活吃下去。

    红衣女人下不了台,赵闲也觉得有些过分,这女人只是觉得影响不好,出言提醒罢了,初衷是好的,赵闲对她没有反感的意思,现在把她逼成这副模样,也觉得过火,于是他是嘿嘿一笑,想就此了事。

    可没想到的是,红衣女人看到赵闲‘得意’的笑容,眼中更闪出一抹寒意,以为赵闲是在故意看她出丑,气急之下,她右手在柳枝般的小腰上轻轻一扣,‘咻’的一声剑鸣,银光一闪,三尺利刃急弹而出,刹那间绷的笔直,剑刃泛着丝丝银芒,宽约两指,布满云纹,竟是一把品质绝佳的软剑。

    “敢戏弄我,砍死你个混小子!”

    女人红衣若血,剑气如虹,刚才的柔媚早已不见,转而变成恼羞成怒的模样,腰身微微一动,便带着红sè裙摆,漂移在朵朵雪花之间,手中利刃,如索命阎王般,直取赵闲咽喉。

    红衣女人动起武来,身材修长浮凸,香臀浑圆,不用亲手摸,都能感觉到那火热的弹力,愤怒之下,俏脸上漂上两抹晕红,美人薄怒,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可是危急关头,赵闲可没心情继续欣赏,他大惊失sè,心道这女人疯了吧,两句话说不清就动刀子,脾气比他还爆。

    红衣女人一跃丈余,步伐看似飘忽,身形却极为稳健,连头上的珠花,都只是微微摇晃,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经常砍人的练家子,赵闲竟然是完全来不及躲避。

    赵闲来这地方之后,也曾想过习武,可姐姐兼老师的花语从不肯教授,他顶多力气大些,欺负南城一群小孩绰绰有余,对付起这红衣女人,就差太远了。

    红衣女子长剑如梭,眨眼睛便到了赵闲近前,美眸中冷意依旧,可也不能当街杀人,大梁的律法,是不分男女的,看到赵闲大惊失sè的模样,她眼中透着几丝解气的意味,冷哼一声,把剑压低,改为刺向赵闲的肩膀,想略施惩戒便放过他。

    红衣女子改变目标,赵闲还是大吃一惊,肩膀也是肉,砍那里都会疼的,心中不由道:‘这女人胸挺大,气量怎么如此的小,不就开句玩笑,至于动刀子砍人吗?’

    开口商量,显然不可能,赵闲忙提起布袋,准备扔向这个女人。

    布袋中装得铁料,杂货铺会回收废旧的铁器,赵闲身为铁匠,没事就要来采购些原料,这布袋足足有几十斤重,他长年打铁,力气极大,若是全砸出去,那女人绝对讨不着好。

    可是,布袋里装得都是破菜刀、烂锥子之内的小物件,若是砸那女人身上,后果绝对凄惨,说不定这女人就会缺胳膊少腿,最次也是毁容。

    这样一来,赵闲不禁犯了难。

    砸,还是不砸?

    赵闲思念至此,不禁犹豫了下,起先是他开的玩笑太过火,才引得这女人发疯,若因此把她打残废,实在太过分,说不定还会惹上官司,可不砸,这疯女人真把自己宰了怎么办?

    赵闲还没考虑清楚,剑就已经到了他身前,这次就算是他想砸,也没机会了。

    赵闲长的人高马大,花语又是常州的名医,被刺上一剑,绝对死不了,男人身上没点疤怎么行,赵闲索xìng…

    扔下布包,掉头就跑,还不忘嘲讽一句:“那来的疯婆子,爷不陪你玩了!”

    “臭小子,你敢骂我!”红衣女人闻言怒不可遏,双眸更是冰冷,那能就此放过赵闲,绣花小鞋在湿滑的青砖上微微一点,身体便再度弹起,直追而去。

    红衣女人杀气凌人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避让,江南女子大多温柔,那见过这样彪悍的女人,莫不那个将军家的大小姐,否则哪有这样好的武艺?

    当然,也有几个年轻小伙,依在酒楼茶馆边上,对着那道倩影大吞口水,温柔又温柔的妙处,火辣自然也有火辣的激情,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总有些男人心里,藏着某种女王情节。

    赵闲虽然全力逃跑,动作始终慢上一筹,红衣女人不过几个起落,便轻飘飘的掠过街面追上了他,抬手一剑,没有丝毫留情的刺了下去。

    赵闲接二连三的挑逗,已经彻底激起了红衣女子的怒火,这一剑可是实打实的动手。

    这疯女人,以后别落我手里,不然…

    赵闲还没想清楚不然怎样,长剑就已经到了后背,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这一剑是万万避不过去的,他只能咬牙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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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美人救驾

    “叮!”

    “住手!”

    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红衣女人的长剑,被一枚铜钱击中,小小铜钱在空中弹起,翻了几番,又落到了青石砖上,发出几声‘叮铃’脆响。

    红衣女人的长剑,受此一击也偏移目标,从赵闲的肩上擦过,锋利的剑刃轻轻一触,便划破粗布袍子,露出里面结实的胳膊,场面险之又险。

    一击落空,红衣女人眉头轻蹙,白净的脸颊上,怒sè消的一干二净,转而透着一丝戒备,立刻抽身,退到了一边。

    转眼望去,远处的街道楼宇间,飞驰而来一女人,因为身形太快,毛毛小雪,被暖黄sè的贴身长裙带出老远,此女一蹦数米,脚不点地,如一个飘渺的仙子,杏眼桃脸,丰臀细腰,身躯成熟火辣,似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看不出多大年纪,不过这美人此时,却是娥眉倒竖、脸颊铁青。

    赵闲见到来人,总算松了口气,来人正是他的救命恩人花语,花语是常州南城的教书先生,也是唯一的女大夫,在常州很有几分名气,更重要的是,武艺深不可测。

    花语人如其名,娴静端庄气质亲和,这满城飘雪,可她的出现,总让人觉得暖和了几分。

    可花语的双眸,却尽是杀机,飞速来到赵闲身边,见赵闲身上无伤,只是衣服破了个口子,脸上才放松了些,因为一路疾奔,额上染了一层香汗,呵气如兰的模样煞是迷人。

    花语转眼盯着红衣女人,道:“姑娘,小闲纵有不对,可你拔剑伤人,未免过分了吧?”说完,她悄悄往赵闲身边靠拢了些,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小声责备道:“小闲,你又闯了什么祸?”

    小闲是花语对赵闲的称呼,毕竟赵闲当年是个小屁孩,装得再成熟也没有,被叫多了,赵闲也习惯了。

    花语蛾眉轻蹙,小声嘀咕的模样,竟带着习以为常的意味,赵闲讪讪一笑,那两句‘诗’,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便摸摸鼻子,随意道:“没什么,只是和这位姑娘产生了点误会。”

    赵闲有人相助,红衣女子也消了动手教训赵闲的念头,不过,让她就此放过赵闲,显然不可能。

    她眼珠微微一转,突然把软剑收起缠在腰间,走到花语近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姐姐,您可得替小女子做主,非是我想要伤他,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在这常州那敢随随便便招惹别人,可是这小子不学好,反而学那登徒子…哎~”

    红衣女子脸上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羞愤的看了赵闲一眼,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黑亮的眸子中,竟然蒙上一层泪花。

    红衣女人生得人比花娇,虽然天寒地冻,脸蛋儿仍然柔软和光泽,白晰温润得如同美玉一般,令她骨子里妩媚的容貌,更加扣人心弦,特别是那可怜巴巴的眼睛,十分惹人生怜。

    可赵闲,显然没被她迷住,嘴角轻轻一抽,暗道不就开了两句玩笑,至于说的跟先jiān后杀似的吗?这女人也太小气。

    可赵闲那两句话,确实有调戏的意味,红衣女子这样说,赵闲也只能打个哈哈,目光飘向一边。

    花语闻言脸sè微微一僵,满眼都是不相信,正想反驳,却习惯xìng的在赵闲身上瞟了一下。

    可这一撇,却让花语微微呆住,惊觉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小屁孩,已经高出她一个头,身体结实、面容俊朗,早就长成一个大男人了。

    花语似是才察觉到赵闲长大,眼中稍稍恍惚了一阵,顷刻后,又恢复了正常,看了看可怜巴巴的红衣女子,她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忙伸手搀着那红衣女子,尴尬道:“姑娘,小…赵闲他,可能是无意为之,还请姑娘见谅。”

    红衣女子擦擦眼角,委屈的和受气小媳妇似的,眼睛却偷偷瞟了赵闲一眼,正想继续演戏,目光却闪了一下,似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前方街边的石桥上,出现了一个白衣人,面白如玉,身材消瘦高挑,远远注视着这边,又似是欣赏街边的雪景,不过持续片刻,那人微微一闪,宛若昙花一现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州满城飘雪,风景甚是美丽,像那样打扮的文人sāo客,遍地都是,根本引不起人们的注意。

    而那红衣女子,似是得到了某种信号,脸上的害羞、委屈全部消散,转而变成一种认真,松散的站姿,竟然都规矩了些。

    赵闲面对红衣女子,自然没有发现桥上之人,只是觉得面前的红衣女子,神sè变得很怪异,似是急着离开。

    果然,红衣女子突然向花语行了一礼,微笑道:“玩笑之言罢了,我并不怪赵闲公子,小女子还有要事,就此告辞。”红衣女子说完,便快步离开,身形显得有些仓促,不过几步,便消失在了行人间。

    “喂!喂!”

    赵闲叫了几声,那女人却没有回应,他不禁莫名其妙,这女人上来追杀他一次就跑了,连名字都不留一个,疯疯癫癫的,好生奇怪。

    花语疑惑的看了看那女子,眸子里也闪过许些疑惑,随即便摇了摇头,不在细想。

    见赵闲往着那背影‘留恋不已’,花语不禁摇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轻声斥道:“你居然又出来胡闹,这次还欺负人家女子,诚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赵闲尴尬的笑了笑,他本来只是逗逗那女人,连她的手都没碰到,谁知这女人一言不合,就抽刀砍人。花语责备起来,赵闲无奈解释道:“我可没欺负她,开个玩笑而已,那知道她脾气那么大。”

    赵闲搀扶着花语的胳膊,防止她踩到青石板的积雪滑到,虽然多此一举,但能名正言顺的挽着花语,他还是挺乐意的。

    花语那赵闲也没办法,轻轻一笑也不在询问。

    “哟~赵大锤,又被你姐姐逮住了?”

    赵闲和花语行至桂花巷外不远处,一个嘲笑声,突然传了过来,他抬头一看,街边酒楼的窗户上,却见一个半大少女,探出身体望着街面。

    此女嘴里叼着根小竹签,眉毛弯弯,皮肤白嫩,身材发育的不错,可惜浑身的透着流氓味道让人不舒服。

    赵闲脸sè瞬间垮了下来,这丫头叫黄天天,乌蒙巷的老大,震远镖局的少当家,因为赵闲送她外号‘黄天霸’,和赵闲从小打架打到大,标准的死对头,生xìng刁蛮,除了长得像女孩,其他都像个男孩子,一点也没有江南女子的温柔气质,她爹可是一直愁她会被婆家赶出来。

    赵闲甩了甩飘逸的长发,抬头故作嚣张的道:“黄天霸,这可是爷的地盘,谁让你进来的?”

    赵闲心中几十岁的人,天天和这死丫头打架,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但南城除了这死丫头,还没人敢惹他,赵闲一天到晚除了打铁无事可做,没事陪这小丫头打一架,也挺有意思的。

    “切~”黄天天把竹签吐到一边,眨巴着大眼睛,做了个鬼脸,道:“老娘已经是南街的捕头,这一片以后是我的地盘,你那凉快那呆着去。”

    或许是受赵闲老自称‘爷’的印象,黄天天和他争执,不想落了下风,便一直自称‘老娘’,不过十六岁的丫头,这自称实在有些滑稽。

    周围商铺见两个魔头骂起来了,都放松下手中事物,从门口探出脑袋颇有兴趣的观望着,他们看着这两小孩长大,天天这样打架都习惯了,若两人遇见不打架,才真出问题。

    捕头?赵闲微微一奇,没想到黄天天一个女人,也能聘上捕头,看来这时代还挺开,怪不得随便调戏的女人,都能被追杀半条街。

    见那死丫头得意,赵闲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道:“捕头了不起啊!要不咱们来练练?”

    “谁怕谁啊!”黄天天吐吐小舌头,一脸挑衅的道:“今天下午,凌府大门口,谁不来谁小狗!”

    “好好好!谁不来谁小狗。”还真是个丫头片子,赵闲暗自摇头,提起布袋,拉着看笑话的花语,离开了这地方。

    赵闲和黄天天争吵,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以至于谁也没发现,南街一个巷口,站了几个身着麻袍的中年男人,这些人各个身体jīng壮,表情被冻的有些僵硬,穿着厚厚的麻布袍子,袖中高高鼓起,显然藏有硬物。

    几人在墙角鬼鬼祟祟,眼神一直在赵闲和花语身上转悠,眸子里透着一股yīn狠,其中有一名身材如瘦猴儿般,脸sè铁青目光怨毒的年轻人,正是刚才受辱的书生——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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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阴差阳错

    李雅让放下狠话,当然不是说说就算了,众多‘才子’对他毕恭毕敬,若就此放过赵闲,他还有何脸面在常州立足。

    众多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李雅的学识,他的表哥李虎,是常州船帮的老大,手下好几百船工,暗地经营着溢州所有的赌场,平时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因为心胸狭窄、贪得无厌,人送外号‘贪狼’,这人虽狂妄狠辣,心眼却很细,做事从不留证据,在金陵还有个权势很大的哥哥,官府虽头疼,拿他却毫无办法。

    赵闲也号称‘南城小霸王’,但那是小孩子只见打架混出来的,和这种正经的黑社会没得比。

    “三爷、三爷,就这样算了?”

    见赵闲安然离开,李雅非常不甘心,他的身旁,是一个身材jīng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颗大痣,眼缝中透着一丝jīng光,光看面向,就不是一般人物,后边是几个持着木棍的打手,都是他带来的。

    听到李雅不愿善罢甘休,被称为三爷的男人,抬手就一耳光,扇的李兄原地转了一圈,随即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以后叫我帮忙,记得把情况搞清楚,有些人,明里…动不得。”

    花语在常州颇有几分名气,知府大人的夫人,当年身患顽疾,四处寻医未果,直到遇见花语,才保住一条xìng命,花语长年开办私塾,又不收银钱,在城南这一片口碑更是极好,此等人物,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李雅捂着脸,不敢有丝毫怒意,三爷是他表哥李虎的亲信,关系比他这远房表弟亲多了。

    李雅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扇了自己几下,点头道:“那小子的姐姐,确实不好对付,可也不能这样算了,三爷,您打算怎么办?”

    三爷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扫了扫已经快消失的赵闲,略微沉默了片刻,便揪住李雅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李雅疼的呲牙咧嘴,仍然用心倾听,先是目露疑惑,紧接着猛然发亮,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眼中也露出一抹yīn狠,冲三爷行了一礼,快步跑了出去。

    桂花巷中有一间两进的小院,,是赵闲和花语的住处,同时也是溢州南城的一所学堂,花语为人低调,生xìng有些内向,喜欢清静的生活,和赵闲一起住在这里,平时教书育人、养花弄草,至今已有十多年。

    推开院门,入眼尽是花盆,放满所有的空地,冬天的缘故,只有几束‘腊梅’悄然绽放着,暗香浮动煞是撩人,可赵闲作为一个纯爷们,对花花草草并不感兴趣,爱屋及乌的缘故,他没事也帮忙浇浇水,不过他并不知道腊梅耐旱怕涝,浇死几盆后,花语就再也不让他碰了。

    “小闲,你饿了没?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花语把手中的菜篮放下,进屋开始收拾器具准备做饭,收拾了碗筷儿,系上围裙洗刷起来,贤惠如普通的居家女子,刚刚宛若仙女的气质,就好像是昙花一现,此时隐藏的无影无踪。

    赵闲跟着进入厨房,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搭着手,脑子还回想这拿红衣女子的事情,那女人倒也真xìng情,想笑便笑说打就打,寻常女子的保守丢的干干净净,也不知在什么地方长大的,想到那她读那句‘诗’傻乎乎的模样,赵闲就忍不住摇头笑了一下。

    花语切着白菜,脑子里也在回想赵闲‘调戏’那红衣女子的事情,看到赵闲偷偷‘傻笑’,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她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两人沉默了片刻,花语突然放下手中菜刀,把赵闲拉到厨房的门口,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的看了一下。

    花语认真注视的模样,眉毛弯弯,小嘴红润,皮肤水嫩光滑,因为习武的缘故,一点也不像三十余岁的女人,倒像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又不失成熟的妇人风韵,眉头透着股恬静,很有几分味道。

    赵闲是个正常的男人,对美女感兴趣是肯定的,但对于花语,他的心里却说不清道不明,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感激’‘尊敬’更多一些。

    美人当前,赵闲心中不免荡了一下,怕花语察觉,忙看向一边,摸了摸自己下巴,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花语扬起手,在赵闲的面颊上刮了一下,笑道:“小闲也长大了,是该给你说门亲事。”

    赵闲被花语突然的亲昵动作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冒出意外的笑容,道:“那家姑娘?漂不漂亮?”

    这小子看来真长大了。花语见赵闲好奇的模样,眉间满是笑意,回身走到灶台前,继续拾掇着饭菜,问道:“你有喜欢的姑娘没?”

    “额…”赵闲脸上带着一抹犹豫,喜欢的姑娘自然有,他内心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和水灵白嫩嫩的花语同处十余年,没点想法那是骗人的,可花语为人师表,在常州算是德高望重的名人,xìng格优柔还带着许些内向,她一直以赵闲的姐姐自居,赵闲可不认为,她会不顾外人闲话,大胆的接受自己。俗话说‘关系太铁,不好意思下手’,这也是赵闲很难开口的原因。

    好在赵闲脸皮极厚,花语提到了谈婚论嫁的事情,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万万不能扭捏,他忙走到花语身后,试探xìng的道:“其实,早就有喜欢的姑娘了,只是不敢说出来,怕大家连现在的关系,都没法维持,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一起开心,一起发愁,虽然她一直打我,但我知道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我的很多事情,她或许不知道,但只要她一句话,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和赵闲从小一起长大,还经常打赵闲?那不就是黄天天那丫头嘛。

    “不知羞!”花语轻训了一句,脸上透着一丝意外的笑意,连手上的铲子都停了下来,望着‘噼里啪啦’的铁锅,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闲见花语没有激动,眼中露出一丝热切,按照他的猜想,花语听到他的表白,应该会身打他一下才是,最少也得满脸羞红,怎么会如此的淡定?难道…

    赵闲眼前一亮,心中‘明白’了些什么,花语乌黑的秀发,和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让他一阵心猿意马,咬牙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慢慢伸出手,往那蜂腰上搂去。

    “你真的喜欢她?”花语见菜烧糊了,忙走到水缸前,舀起一瓢清水,这个无意的动作,也让赵闲扑了个空。

    赵闲丝毫不知花语会错意,把他和黄天霸扯到了一起,只道是花语脸皮薄,不好意思挑明,于是悻悻的收回手,蹲下往灶里添着柴火,趁热打铁的说着情话:“我真的喜欢,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她肯答应,哪怕不能习武,哪怕去没人的地方,两个人朝夕相处隐居一生,我也不后悔。”

    说完,赵闲自己都有些肉麻,十几年不说情话,现在都有些不习惯了,想到年在情场叱咤风云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风光,现在本事退步了不少。

    花语听到那句两个人隐居一生,面颊间许些失落,手上微微一抖,水又掺多了些,待反应过来,她怨怪道:“真没良心,有了媳妇就忘了姐姐,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了。”

    做了我老婆,自然不能叫姐姐,不然两个人相处多尴尬。

    赵闲死皮赖脸的凑到花语身边,夸赞道:“你的皮肤比十八岁小姑娘还水嫩,再年轻三十年也绰绰有余,那用的着我给您养老,或许我老了你还这么漂亮,到时您别嫌弃我才是,要不你也教我武艺,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青chūn长驻……”

    “不行!”花语干脆的拒绝,不过眉间多了丝喜意,很受用赵闲的夸赞,女人都爱美,谁也不想真的变老。

    花语瞟了赵闲一眼,见赵闲脸上带着一些失望,略微思索片刻,便把弄到一半的饭菜交给赵闲,缓步往外走去,嘱咐道:“你自己做好饭菜,吃了以后就回铁铺,莫要再出去惹事,我去黄家一趟,晚些回来。”

    去黄家?去那死丫头的家里干什么?

    花语无缘无故的跑了,赵闲有些莫名其妙,望着跑出去的倩影,幽幽的叹了口气,只当那是花语不敢挑明,独自跑出去躲躲,他也没有再多问。

    低头看了看灶台,脸sè却马上黑了下来,漆黑的铁锅中,‘咕噜咕噜’翻着水花上,浓郁的水蒸气扑面而来,上面还飘着几个已经烧糊的鸡蛋,一股特别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花语是个节俭持家的好女人,最不喜欢浪费的行为,想到这些恐怖的的东西,马上就要进入他的肚子,赵闲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她不会是看到菜炒糊了,故意跑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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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香艳的单挑

    凌家位于桂花巷和乌蒙巷之间,世代经营漕运生意,因为手上十几条大船,紧急时刻连官家都会巡山他们,借船运送物资,有这等财力,凌府的规模自然不小,那围墙足有三米来高,一米来宽,两个厚重的石狮立于门前,两扇厚厚的朱漆大门紧紧关闭着,门上一块巨大的烫金招牌,“凌府”两个字熠熠生辉。

    此时的凌府,大门紧闭,墙后面鸦雀无声,一大群手持木棒扫帚的下人,紧张的在门缝后面偷瞄着,而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正满府找藏身的地方,连他爹的软甲都拿出来套在身上,满脸都是惊恐。

    黄天天坐在凌府门口石狮子的头顶上,晃荡着小腿等待着,身着碎花小袄,还戴了顶毛茸茸的帽子,手上一把崭新的大刀,刀长近四尺,加上长柄几乎和她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那娇小的身材,怎么舞的开这样厚重的大刀,不过看起来,倒自有一股飒爽英姿。

    稍许,街道的另一头,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浩浩荡荡的带着十几个小屁孩走过来,天气寒冷的缘故,小屁孩们脸都冻的红扑扑的。

    这帮小屁孩,便是赵闲的‘小弟’,大多是桂花巷里的小孩,赵闲和这帮小屁孩一起长大,没事带着他们上山打猎下河洗澡,就当是回忆童年,倒也过得快活。

    远远看到黄天天的身影,一个怀中抱着把柴刀,三角眼,身材消瘦的的小伙,凑在赵闲身边嘀咕着:“闲哥,她前天刚成女捕头,那可是有身份的大人物,我们惹不起的。”小伙冻的发干的脸上,透着一丝担忧,打架谁都打过,可他南城胡一刀,从没跟捕头打过,捕头是吃皇粮的人,方圆几条街都知名的大人物,身份高了去了。

    “有什么好怕的?”赵闲对胡一刀没骨气的话很是无奈,不就一个捕头,能掀的起什么风浪?

    赵闲扛在根碗口粗的木棒,气势汹汹的来到凌府的门口,打眼一看却见凌府外空荡荡的,只有黄天天一人,他左右打量了下房顶巷子,除了厚厚的积雪,和被压弯的树枝,同样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几个闻讯赶来的闲汉,坐在一旁聊天打屁,赵闲不禁奇怪,这小丫头,还想埋伏他不成?

    “不用找了,我今天没带人来。”黄天天从石狮子跳下,把长刀杵在青石板上,大眼睛瞪的圆圆的,毛茸茸的帽子上还留一层薄雪,因为天冷,小脸红丹丹的,颇有几分可爱的味道。

    赵闲意外的看了黄天天一眼,摆摆手道:“给你时间去叫人,免得说我欺负你。”

    黄天天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打量着赵闲等人手上的木棒、柴刀榔头,小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摇头嗤笑道:“我才不用别人帮忙,争取都一起上,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以后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玩。”

    被一个小丫头这样鄙视,赵闲心中很不爽,抬抬手让本就离的很远的胡一刀等人退下,自己扛着碗口粗的木棒,走到黄天霸近前,道:“别以为拿了你爹的刀,我就打不过你,想单挑爷陪你一次便是,知道你很快要嫁人,以后打架不方便,凌府可是大户人家,不会让儿媳动刀动枪的。”

    黄天天今年十六,在这个时代,十六岁当娘的女孩很常见,她的年纪也算老大不小了,城南与黄家交情不错、门当户对、年龄相仿、未有婚约的男子,就只有凌家的二少爷,那个被黄天天从小打到大的小白胖子,虽然两家还没定下婚约,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是没跑的了。

    “呸呸呸!才不是要嫁人。”黄天霸一听到这事就来气,柳眉一竖,扬了扬手中的长刀,辩驳道:“我说没时间,是因为我现在是捕头,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会打铁、闯祸、娶媳妇,一点志向都没有。”

    赵闲脸sè微微一变,很介意这句话,他想出人头地,可朝廷律法明文规定,平民只能从事农业和其他体力劳动,至于经商,花语姐观念很保守,觉得商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是剥削平民的下贱行业,宁可让赵闲当铁匠做个手艺人,也不让他从商,出人头地的唯一路径,就只有做官一条路。

    至于做官,赵闲还没考虑过这件事情,他打量着的黄天天,笑道:“我只能打铁,总还有自己的zì yóu,你成了捕头,照样要嫁人、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说不定还要受婆婆的气,你这暴脾气现在就应该改改,莫要那天被凌府赶了出来,说出去可不好听。”

    这年头,就是公主不守规矩被夫家赶出来,都没出说理去,何况黄天天一个乡绅的女儿,以她这暴脾气,每天对着那小白胖子恭恭敬敬,还不得被气死。

    黄天天小脸气的通红,却没法辩驳,持刀就朝赵闲扑了过去,斥道:“要你多管闲事,凌月能不能活到成婚那一天还说不定,我才不担心这些。”

    凌府大门后的小白胖子一个哆嗦,脸白的跟纸一样,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推开仆人近侍就往后宅跑去,圆滚滚的身子健步如飞,可见被吓的不轻。

    胡一刀等人拿着瓜子点心,见二人火头挑起来了,也不嫌脏,就地坐在凌府台阶上,颇有兴趣的看着好戏,还起哄道:“闲哥好样的,替我们摆平她!”

    赵闲从小打架,全凭一身力气,不过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赵闲从几岁起开始打铁,一把子力气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黄天天跟随他爹黄总镖头学习武艺,虽然身轻如燕、迅疾如风,但是和赵闲交起手来,那足有碗口粗的大木棒,还是让她也不敢轻易近身。

    赵闲只觉黄天霸灵活的像只小猫,身上力气没处使很难受,二人僵持片刻,他故意势大力沉的挥了一棒,然后作势‘收力不及’。

    黄天天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见到赵闲露出破绽,小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容,抬手一刀就劈了过去,那想道赵闲留有余力,此时猛的挥动木棒扫在刀面上,把大刀磕的高高扬起,赵闲余势不减,趁黄天霸门户大开,直接朝她的胸间扫了过去。

    黄天天微微一慌,手上传来的大力,连虎口都被震的微微发麻,来势汹汹的木棒,她不敢大意,忙弃刀身体后仰,把腰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躲过了这一击,双手撑住地面的石砖,脚尖顺势踢向赵闲的下巴。

    黄天天身着小袄,却不显丝毫臃肿,这铁板桥的动作,诱人的曲线颇具几分美感。

    赵闲一击落空,偏开脑袋想躲过猛踢上来的绣花小鞋,哪想黄天天小腿一勾,竟然挂住了赵闲的脖子,而另一只蹬在了赵闲的胸口,试图用腿给他来个‘过肩摔’。

    可惜黄天天忘记了两人体型上的差距,她紧绷的大腿,也只有赵闲的大胳膊粗,这一用力,不但没把赵闲扔出去,反倒是二人都失去平衡,栽道在了充满积雪的地面上。

    “喔、喔!!!”看到这火爆的场面,胡一刀等人立刻起哄,心中暗道:“今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又有的吹了,南城恶少对乌蒙巷无辜少女当街施暴,啧啧啧…”

    黄天天仰面躺在地上,赵闲压住黄天天,因为小腿挂着赵闲的脖子,使得她充满弹xìng的双腿,几乎折在了胸口,两人脸对脸瞪着,姿势看起来很暧昧,可两人没觉得不对,依旧掐在一起,没有罢休的意思。

    赵闲被抓住头发,疼的龇牙咧嘴,他也毫不留情的捏住黄天天的小鼻子,把她脸憋的通红,打着打着,赵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冬天穿的很厚,可赵闲身体压着那娇小的身躯,隔衣仍然感觉的到那火爆的温度,以前只当这妮子是个小丫头,闹着玩也没在意,好久没这么打架,没想到她发育这么好,特别是胸前的小兔子,弄赵闲心里痒痒,就和猫挠似的,不由自主的抬爪,向那地方抓去……

第六章 阴柔公子

    “住手!小兔崽子都闪开,这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凌府外不远处,突然出现一行人,前方一身着白袍,腰携长剑,骑在骏马上的贵公子,面容白净,长相yīn柔,下方是青衣小帽,做书童打扮的的小厮,牵着缰绳大声轰敢这挡路的人群。

    赵闲刚碰到一坨软绵绵,就被大吼声惊醒,连忙收手站起,拍拍衣袖上的雪花,神情自若的看向一边。

    黄天天目光被来人吸引,没有发现赵闲的咸猪手,被人呵斥,她脸上露出一阵不快,冲着那小厮斥道:“嚎丧啊你?这南街都是本捕头的地盘,你们进来打过招呼没?”

    黄天天叉着小腰,怒目而视的模样,浑身上下透着股野蛮,倒还真有几分捕头的味道。

    “那来的小丫头片子。”青衣小厮被娇斥声镇住,打眼一看,见是一半大丫头,他不禁脸sè一冷,撸起袖子正想开骂,马上白袍公子却抬抬手,示意他退下。

    小厮虽不解,还是恭敬的退到了一边,马上公子打量着赵闲和黄天天,粉白的面颊,渐渐勾出一丝轻笑,打趣道:“赵大锤、黄天霸,多年不见,你们还再打架,这次又是谁抢了谁的糖啊?”

    这白袍公子,说话细声细语,修长的眉毛,配上洁白如玉的手指,若不是明显的喉结,赵闲真能把他看成一个女人。

    “你谁呀?赵大锤是你叫的?”赵闲眉头一皱,略微回忆了下,似乎没见过此人。

    白衣公子轻轻一勾额前的秀发,眼中带着几许戏谑的笑意,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二位当年在学堂时,经常把死耗子往本公子桌子上扔,还把我写完的功课撕掉,因此受到花先生的责罚……”

    “凌大胖子!”

    白衣公子话未说完,凌府台阶上观望的胡一刀,却猛的站起身来,一脸不可思议,跑到赵闲身边,指着白袍公子道:“闲哥,他是凌大胖子,当年偷看香月坊老鸨洗澡被……”

    “一派胡言!”白袍公子被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脸sè瞬间爆红,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抬手一马鞭抽了下去,吓的胡一刀连忙闭嘴,用手挡住了脸。

    白袍公子先动手,赵闲心中不由怒急,抬手直接抓住了马鞭,粗硬的马鞭直接在他的手上抽了一道红痕,赵闲绕住马鞭,往后猛的一拽,试图把他拉下马来,没想到白衣公子看似单薄,身上却很有几分力气,硬生生把马鞭绷的笔直,也没有掉下来,胯下的骏马不堪重负左右晃动,在冰冷的空气中喷着阵阵白雾。

    ‘凌大胖子’是凌家的老大,本名凌仙,从小长的很胖,经常被赵闲和黄天天混合双打,赵闲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变化如此之大,去了泰国不成?

    黄天天不屑的瞪了马上之人一眼,认出来人后,气势更加凶了几分,叉着腰娇呵道:“凌大胖子,几年不见你还长脾气了,当年敢做现在还不敢承认?”

    凌仙紧握着马鞭,修长的手指都被大力勒的发白,面容却没有丝毫吃力的模样,盯着赵闲,他轻声细语道:“谁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老拿小时候说事,算不上英雄,本公子现已被钦点为东宫太子伴读,半月后便要进京赴任,尔等身为我的同窗,却毫无建树,有何资格嘲笑本公子?”

    “太子!”胡一刀闻言一惊,连忙捂住了嘴巴,躲到了赵闲后面,凑到赵闲耳边,道:“闲哥,点子扎手,咋们风紧扯呼吧!”

    赵闲皱了皱眉头,别说太子,他连比知府大的官都没见过,没想到当年的大胖子,出去了几年就混的风生水起,中状元了不成?

    凌仙以前被欺负那么久,现在有了机会报复,那能让赵闲轻易退去。他秀气的眼睛,扫了扫赵闲和黄天天,摇头娇叹道:“天天是个女人,我暂且不说,你赵闲当年称霸南城,花先生也寸步不离、呕心沥血的教导你,如此引人羡慕的条件,换成傻子都能成才,你却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铁匠,文不成武不就,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到处摆着一副大哥的做派,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凌仙话语刻薄,连黄天天脸sè都变了一下,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这样说实在过分,她轻轻瞟了赵闲一眼,想开口插上一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赵闲闻言不禁火往上冒,手上的马鞭蹦的越来越紧,紧到连马匹都慢慢朝他的位置移动,骏马的蹄铁,在青石板上蹭出一条白痕,粗大的鼻孔喷着粗重的白雾。

    “给爷下来说话!”僵持片刻,赵闲一声大喝,单手用力往后猛的一拽,不堪重负的骏马仰头长嘶,吓的旁边青衣小厮跳出老远,凌仙也被扯了下来,如同风筝般向前栽去。

    “哼!”凌仙失去平衡丝毫不慌,用脚尖轻点马背,身体如一叶随风般跃起,顺手抽出腰间利剑,带着一道寒芒朝赵闲刺去,在马鞭拉力的相助下,转瞬间就来的了赵闲面前。

    黄天天没想到二人火气这么大,竟然直接动刀子,小脸瞬间变sè。

    “好小子!”赵闲心中又气又怒,抬手一棒子朝凌仙头上扫去,这木棒足有凌仙的小腿粗细,呼呼的劲风极为骇人,若是真挨上恐怕非死即残。

    凌仙不敢大意,若是刺上赵闲,同样会被木棒击中,他可舍不得玩命,于是改刺为削,锋利的长剑竟然直接把粗大的木棒,拦腰截成了两段,凌闲见此露出一丝轻笑,轻点地面再次跃起,长剑朝赵闲咽喉袭去。

    黄天霸见赵闲手无寸铁,凌仙又仗着利器逞威,便把手中长刀抛向了赵闲,道:“接着!”

    这丫头,还算懂点事,赵闲意外的看了黄天天一眼,伸手接住了大刀,犹如猛虎添翼,借着右臂长年挥锤的一把子力气,单手持着四十余斤中的厚背大刀,顺手就朝劈像了凌仙,那狞笑的模样,似是想活劈了凌仙。

    黄天天见此一声惊呼,心中又气又急,她借刀是让赵闲抵挡,可不是让他把凌仙真劈死,杀了朝廷命官,那是抄家灭族大罪,她作为捕头,不但不制止,还借给凶手兵器,更是罪加一等。

    黄天天想要阻止,可又毫无办法,站在不知如何是好,小脸急的通红。

    赵闲心中有气,这一刀势大力沉,没有丝毫技巧,完全是凭借一身力气劈下去的,可对于身在空中,无法规避的凌仙来说,这一刀无异于催命阎王。

    凌仙瞬间变sè,没想到赵闲比他还狠,此时纵有千般技巧,也毫无用处,他只得强扭身体,双手紧紧横握长剑,试图抵挡这一刀,可这把平时看起来极好的佩剑,此时却显得那样脆弱,脆弱到凌仙都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叮”的一声脆响,长剑毫无悬恋的断为两截。

    胡一刀等人连忙捂住眼睛,生怕看到某些少儿不宜的场面,黄天霸也忙偏过头,闭上眼睛,等待溅在自己身上的血,脸上尽是后悔之sè,官府若追查起来,她可是帮凶,这次倒血霉了…

    可是,胡一刀等人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刀剑入肉的身音,睁眼一看,全都长大了嘴巴,连手上的瓜果点心都掉在了地上。

    刚才还风度翩翩的凌仙,已经半跪在了地上,用肩膀死死抵住厚重的刀背,脸sè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下,手中锋利的长剑,只有一截剑柄握在他的手里,狼狈的模样尽显,白sè长靴踩在满是积雪的青石砖上,连脚跟都在微微发抖。

    赵闲双手握住刀柄,狠狠把凌仙压住,力道之大,已经可以听到骨骼摩擦间,令人牙酸的响声。

    赵闲当年,身体虽然小孩子,内心却是络腮满面的怪大叔,他可不想让一个女孩养着,从能走路那天起,就自力更生,跑到铁匠铺当学徒,每天捶捶打打,一身力气不是普通人能招架的。

    见凌仙奋力挣扎,赵闲露出一丝解气的笑意,道:“对付你,我还不需要出全力,别以为当了官,就可以站着和我说话。”

    “哼!”凌仙喘着粗气,双腿因为巨力的压迫微微发颤,身体已经半躬,硬咬着牙没跪下去,他双腿,只跪‘天地君亲师’,这是读书人的尊严,让他给一个没有身份的平民下跪,比直接砍掉他的腿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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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身世之谜

    凌仙虽处于弱势,仍狠狠的盯着赵闲的眼睛,慢慢的,竟然出现一丝讥讽的笑意,咬牙道:“铁匠舞大刀,不过几分蛮劲。”

    “这是在干什么?”胡一刀嗑着瓜子,戳戳旁边的半大小子,脸上尽是疑惑,半大小子耸耸鼻子,也摇头表示不懂。

    赵闲没砍死凌仙,黄天天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香汗,退到胡一刀不远处坐下,解释道:“读书人,武艺不jīng很正常,斗武不成,自然就要在学问上找回场子,赵闲那傻大个,估计真没办法了。”

    这年代,文人佩剑,大多都是装饰品,修身之用,真正拿来战斗的,根本没几个,学问上傲视群雄,才是文人骄傲的地方,一个读书人打不过铁匠很正常,只要文章做的好,说出去不丢人。赵闲一点读书人的飘逸都没有,又是个铁匠,从小不认真读书是出了名的,因此黄天天对他很没信心。

    果然,赵闲闻言,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下,他听到出凌仙讥讽他只有一把力气,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若是他无法反驳,就代表这话没错,这个反驳,还不能骂回去,‘铁匠舞大刀,不过几分蛮劲’,明显是个带着戏弄意味的上联,他必须对出一个合适的下联才行。

    凌仙见赵闲许久不说话,眼中不禁得意,被大刀压住的痛苦也轻了几分,咬牙笑道:“赵大锤,你怎么不说话了?若对不上来,说一声便是,本公子不与你计较…”

    赵闲又好气又好笑,都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敢嚣张,他看了看凌仙手上的断剑,随意道:“书生使断剑,只留一张嘴皮。”

    赵闲话音一落,黄天天便瞪大了杏眼,小脸上尽是不可思议,旁边看的高兴,却不知所云的胡一刀,无奈之下凑到黄天天跟前,问道:“黄老大,你给解释下呗?”

    黄天天反应过来,打量赵闲几眼,点头赞道:“凌仙的“铁匠舞大刀,不过几分蛮劲”,是在说赵闲全身上下的只有一把力气,是个只会挥刀乱砍的粗人,而赵闲的“书生使断剑,只留一张嘴皮”,意思是凌仙连佩剑都保不住,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虽然上下联都不怎么样,但赵闲好歹对上来了,意思上更是一点不落下风,按规矩应该是赵闲胜,这家伙有点本事吗!”

    黄天天眨眨眼睛,仔细打量赵闲几眼,眼中尽是意外之sè。

    “那是!”胡一刀听到赵闲赢了,立刻拍拍胸口,举着大拇指自豪道:“我们闲哥,可是学问人,当年一首‘十八摸’,唱的城外老王家的小梦丫头chūn心荡漾……啊!不要打我,我错了…闲哥救我…”

    凌仙被赵闲的‘只留一张嘴皮’,呛的面红耳赤,本想戏弄赵闲一番,哪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还砸的很准,短时间想不出辩驳的话,他不禁呆住,皱眉思考起来。

    赵闲见状一愣,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书呆子,第一次见这样打架的,换做没道义的人,见你失神还不把你打个半死。

    “都住手!!!”

    就在凌仙皱眉苦想的时候,凌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面容和气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此人名为凌亦祥,常州都尊称为‘凌老’,凌老五十余岁,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岁上下,可见平时经常保养。背后还跟着小心翼翼的小白胖子,以及其他几个家仆。

    “见过凌老爷!”黄天霸对此时还是很尊敬的,忙松开脚放过胡一刀,躬身行了一礼。

    凌老对黄天天点点头,眼中透着一丝亲和,虽然身后的小白胖子凌月,满脸都是惧意。

    凌老转过头拍拍双手,爽朗的道:“赵闲小友文武双全,老朽好生敬佩,仙儿年少无知,出言不逊,还请小友不要介意。”

    长辈出来圆场,赵闲当然不好继续收拾凌仙,他顺势的撤回大刀,向着老者行了一礼,道:“凌老严重,朋友间切磋罢了,何来介意一说。”

    凌家的漕运生意,都是凌老爷子一手经营,因此他在常州地界,很有影响力,无论是**白道,都会给他几分薄面,花语是的私塾的先生,凌老也拜访过几次,赵闲认得。

    “好好好!不愧是花先生的弟弟,rì后必成大器。”凌老夸赞了一句,让下人把凌仙扶起来,送回了府中。

    赵闲絮叨几句后,便告辞带着人撤离的凌府大门,独自一人回到了桂花巷。

    傍晚,因为是冬天,天sè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花语还没回来,赵闲在花架下的躺椅上,独自喝着闷酒,花架上光秃秃的,不时还有一阵雪花飘下了,落到赵闲的身上,因为皱眉思考,他并没有注意到身上的积雪。

    今天虽然那番争斗虽然赢了,凌仙的话却字字刺进他的心里,当年稀里糊涂的跑到这个世界,又稀里糊涂的过了十几年,他到现在,确实一事无成。

    赵闲以前因为身体是小孩的原因,也没想过干出一翻事业,可今年‘他’已经十七了,总不能一辈子当个铁匠,最少也得给花语一个好的归宿,让她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花语和赵闲朝夕相处多年,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赵闲丝毫不怀疑,只要不出意外,花语能默默照顾他一辈子,这只是赵闲的直觉,他并不明白花语为何会这样做,花语当年不过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孩,用女人一生中最宝贵的年华,抚养一个被弃荒野的婴儿,赵闲想不通她目的是什么。

    花语确实很善良,但同情那个婴儿,完全可以把带回家里,可花语没有这样做。她隐居在常州,赵闲从未见过有亲人寻过花语,也没有见她对男子表现过情愫,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闲躺在椅上,看着天空慢慢落下的雪花,就好像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画面一样,周围一片死寂,陪伴他的,只有皑皑白雪和风声。他摸出怀中的一个小布包,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坠子,银质的,很漂亮,以前是块长命锁,在他脖子上戴了十几年,眨眼过去多年,赵闲明白了些头绪。

    当年他被弃之荒野,方圆数里没有住户人家,花语孤零零的一个女子,不可能‘碰巧’出现在他身边把他救起,还没有丝毫怨言的隐居常州,把他抚养长大。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身份特殊,他附身的那个婴儿身份特殊,并且花语知道那个婴儿的一切……

    “小闲,你在干什么?”

    突然,院门传来了几声轻响,花语回来了,赵闲忙把布包收起,揣进了怀里。

    可惜他动作慢了些,花语已经推门进了院子,入眼便看到赵闲慌慌张张的,往怀里藏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想到赵闲今天,又跑去和黄家丫头‘约会’,花语以为是小情侣间定情的物件,不禁摇头轻笑。她把手中的篮子放到石桌上,在赵闲旁边坐下,眼中透着一丝嗔怪,埋怨道:“藏什么藏,这才多大,都开始提防姐姐,rì后还怎么得了。”或许因为赵闲对她的提防,花语脸上有些失落,眸子里一股暗暗的幽怨,配上弯弯的睫毛,神似吃味的小妇人。

    “额…”赵闲坐在躺椅上,搓搓手呼着白雾,被花语的目光望的有些不自然,因为刚刚饮酒的缘故,脸上带着一丝酡红。

    “好啦!”花语见赵闲很为难,只当他害羞不好意思,也就没有追问。她站起来,从随身的小篮子里,取出一根布尺,用眼神示意赵闲站起来,轻笑道:“听说你今天又欺负了凌家的少爷,都要成家的人,一天到晚还和小孩子似的出去胡闹,也不怕黄家丫头笑话你。”

    赵闲今天把凌仙拉下马的事情,已经由目击者传遍了溢州城,凌仙即将成为太子伴读,可以见到当今皇上的人,属于身份尊贵的大人物,赵闲只是个铁匠,武艺上被赵闲蹂躏也就算了,对对子还被驳的哑口无言,这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切磋罢了,算不上欺负。”赵闲完全没注意道那句‘要成家的人了’,以为花语只是责怪他出去打架,不禁讪讪一笑,没有多言语,张开双臂让她量着自己的腰围,可花语真凑了上来,他却突然僵住,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天上飘着毛毛小雪,幽静的院子里,只有赵闲和花语‘相拥’在花架下,周围都是黑乎乎静悄悄,房间里的几丝烛光照shè了出来,场面稍稍显得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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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速之客

    花语姐身材虽珠圆玉润、娇美玲珑,因为常年习武,酥胸挺拔饱满,绝非一般女孩能比,她拿着布尺环住赵闲的腰后,面颊几乎贴在了胸口,挺拔之处就不用说了,场面看起来很是旖旎。

    花语姐常年都是这样给赵闲量体裁衣,倒也没觉得不对,只是发现赵闲又壮了些,不由翘首轻笑道:“臭小子,长这么快,再过几年,我连你的耳朵都碰不到了。”

    伴随着灰暗的烛光,花语姐恬静的面容近在咫尺,幽幽沁香从传进赵闲的脑海,玲珑浮凸的身子,让人有股狠狠搂住的冲动,赵闲心中不愿这样冒犯花语姐,但他也是很正常的男人,生理上难免会有反应。

    赵闲脸上有些尴尬,手绷的僵直,强忍住心中的绮念,偏过头不去看那红丹丹的唇瓣,可身上某个不老实的东西,渐渐有雄起的迹象。

    赵闲脸sè一变,现在花语几乎贴着他,若真雄起了,定然会有所察觉,那场面不知得多尴尬,赵闲暗骂一声不老实的东西,默念着‘不要起、不要起…’

    “你怎么了?”察觉赵闲浑身肌肉紧绷、脸sè很是怪异,花语以为他生病了,用手扶上赵闲的额头,仔细探查了下。

    冰凉的小手触及额头,让赵闲猛的一个激灵,忙退开一步,和香喷喷的花语保持了些距离,如此一来,心中的异样才消去好多。

    赵闲‘不耐’的模样,让花语微微一僵,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住,又慢慢收了回去,眼中神sè复杂,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见花语很委屈,为了不让她误会,赵闲在后退时,顺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花语道:“你看漂不漂亮?”

    赵闲晃动着手中的挂坠,凑到花语跟前,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送给花语,现在只能提起拿出来了。

    花语瞟了瞟赵闲手上的物件,是一个被红绳系着的银质挂坠,十分的漂亮,她眼中不由透着一丝喜爱,可想到是送给黄天天的,又多了许些失落,怕赵闲发现,忙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当然漂亮,臭小子果然长大了,都知道准备礼物讨女孩子欢心。”

    赵闲脸上一喜,这可是他自己设计的,他忙把挂坠送到花语跟前,道:“来,我给你戴上。”

    “送人家的东西,你不好好收着,给我戴上做什么?”花语连忙摇头,止住赵闲的手,面sè微微不悦,这是送给黄家丫头的东西,她怎么能佩戴,若是让黄家丫头知道,还不被埋怨死。

    赵闲可不知道花语误会看他和黄天天,不理她的阻挠,把手绕过她的粉颈,在乌黑的秀发下,小心翼翼的系着红绳,道:“这是我在万宝楼专门给你定做的,不给你戴给谁戴?”

    花语听闻是专门送给她的,阻止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露出一抹惊喜,有些不相信的抬手,摸摸这做工jīng细的挂坠。

    挂坠上刻着一朵小小的牡丹花,花虽然小,却jīng致美丽,牡丹是花语最喜欢的花朵。

    这是赵闲第一次送花语礼物,她摸着吊坠沉默片刻,赵闲细心的动作,竟让她眼中慢慢蒙上一层雾水,紧紧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做出失态的事情。待赵闲系好绳子,花语就忙收起了情绪,低头仔细看了看,眸子里透着发自内心深处的喜爱。

    可是,花语正想感谢几句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小闲,你那来这么多钱?”花语把赵闲推开,娥眉轻皱,目光严肃,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万宝楼的首饰出了名的昂贵,赵闲没问花语要过一分钱,靠铁匠铺的收入,不可能买的起这样漂亮的挂坠,以至于花语担心,赵闲又出去做了坏事。

    “你放心好了,我把那块大锁子融了,没有出去惹祸。”赵闲嘿嘿一笑,上下欣赏几番,虽然冬天穿的较厚,仍然掩不住花语水蜜桃似的好身材,配上银坠红绳,少了几分空灵,增添许多yīn柔婉转的女人味。

    赵闲不由暗叹,花语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没有特意打扮,一件棉绒小袄配上素sè长裙,便能透出此等风韵,若细心打扮还不把自己迷死。

    “什么!!”

    可惜,花语没有丝毫欣赏的念头,她闻言脸sè一变,刚才的惊喜也被冲散,她猛的退开几步,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连头上的几只珠花,都在不安的微微颤动几下。

    花语盯着赵闲片刻,有些慌乱的斥责道:“你怎么可以把长命锁融了?那是你家人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也是rì后相认唯一的证据,你……”

    赵闲早知道花语会生气,他忙扶住气急的花语,一脸无所谓的劝道:“长命锁已经融了,说什么也没用,总不能重新铸一个,你照顾我十几年,我都没有送过你东西,这礼物你一定要收下,至于和家人相认,他们把我丢下,早已是恩断义绝,我可没心情去自找没趣。”赵闲本就不是这身体的主人,认一个素不相识,还把亲生骨肉弃之荒野自生自灭的人当爹当娘,他没那样下贱。

    “别这样说,或许你能得到整个…整个桂花巷都羡慕的大宅子…”花语说的这里,又停了下来,轻咬着下唇,神sè复杂的盯了赵闲半晌,直到赵闲宽阔的肩膀上,积下了一层薄雪,她才自嘲的笑了笑,似是想通了某些事情,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花语把银坠塞进了领口,脸上的惊喜又重新出现,感动道:“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开心,想要习武出外闯荡,直说便是,何必把长命锁都融了。”因为是大冬天,银质的坠子过于冰凉,花语猛然把它塞进小袄贴着肌肤,冰得她香肩微微一缩,忙掩住酥胸,暗中拨弄了几下。

    直说便是?赵闲第一次见花语松口,不禁两眼发亮,激动道:“真的?我想要习武,做一个高来高去,仗剑天涯的大侠,真的可以答应我?”

    “不行!”花语干脆的回绝了赵闲,看着赵闲吃瘪的模样,她掩口一声,看了看天sè,道:“你早些休息,不要多想了。”说完回身往后院走去,回了自己的屋子。

    “额…你真有幽默感!”

    赵闲送别花语后,失望的叹了口气,果然是开玩笑的,这么多年都没答应,怎么可能应为一件首饰就松口让他习武,不能习武就不能习武,我就不信其他路,混不出头来。

    翌rì,天蒙蒙亮,赵闲便起床,在院子中活动活动手脚,见花语还在屋中休息,他便披上一件外套,出门往自己的铁匠铺行去。

    现在已入深冬,天气冷的厉害,天sè尚早,小巷子空荡荡的,偶尔从路旁的小院里传出几声鸡鸣,道路两边枯草都起了一层白霜,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刀割似的冷风吹在脸上,还夹杂这几片雪花,赵闲忍不住裹了裹衣服,埋头躲避迎面而来的刺骨冷风。

    桂花巷口那颗老槐树下,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蹲在馄饨摊的火炉旁,哆哆嗦嗦的取暖,是不是打个喷泣,耸耸鼻子抱怨几声,混沌摊的老张,在远处包着混沌,干燥的脸上动的发僵。

    赵闲慢悠悠的走出来后,小厮脸上大喜,连忙起身,一路小跑的过去,大声道:“赵闲公子,你可算出来了。”

    赵闲抬眼一看,竟然是为凌仙牵马的那个书童,他心中升起一丝jǐng觉,暗道:‘这大早上的,又在偏僻的地带,此人鬼鬼祟祟出现,是想打劫我不成?那我该怎么蹂躏他?昨天刚配好的药物,还没找人试过,不知砒石和马钱子搅在一起,能不能以毒攻毒祛除黑头,要不要拿他试试…’

    小厮屁颠屁颠的跑到赵闲跟前,因为突然离开火炉,气温骤变激的他猛的打了个喷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从衣服里掏出一封请帖,递到赵闲面前,恭敬道:“赵闲公子,年关将近,松山书院将举行一年一度的‘书文论艺’盛会,我家少爷前rì和公子你切磋,对你的文采武艺十分敬佩,所以想邀你一同前去,会见江南才子,博出我常州的名声。”

    书文论艺简称‘文会’,每年都举行,常州松山书院,是大梁少有的几座知名学府,趁此会大出风头的文人sāo客大有人在,赵闲呆了十几年,自然听说过,不过他却从没放在眼里,那只不过是一群花花公子,显摆和猎艳的地方罢了,能去那里的女人,估计也只是些搔首弄姿的青楼头牌,赵闲可不感兴趣。

    凌仙突然提出邀请他去,恐怕是因为前天闹了笑话,心中不服,想找个地方挽回场子。

    赵闲才没工夫理会凌仙,他把请柬一推,坐在火炉旁叫了两碗混沌,推辞道:“您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赵某是个粗人,‘文会’这等高雅的地方,赵某去不得。”

    请柬被拒,小厮脸sè一冷,暗中寻思道:‘我虽然是个家仆,但也是凌府的家仆,凌府大少爷千金之躯,不顾身份给你一个铁匠下请柬,你还敢不去,当真不识抬举,你以为有你姐姐护着,我家少爷就不敢动你?’

第九章 铁匠铺

    小厮冷笑一声,请柬在手上拍了几拍,道:“赵大锤,我家少爷这请柬,可都值几钱银子,够你锤锤打打半个月的,你说这话,瞧不起我家少爷不成?”

    给你脸,你还真不要了,赵闲轻轻一笑,把小厮揪过来按在火炉上,道:“爷就看不起他,你乃我何?”

    小厮头发掉进火炉,立刻飘起一阵焦糊味,炽热的红光把他的脸sè映的煞白,他鸡骨头似的身体,那能挣脱开赵闲的手,不过片刻,脸上就灼痛难忍。

    赵闲吐了口唾沫,脚架在小厮的背上,慢慢挑着指甲。

    小厮挣扎了片刻,算是明白了赵闲的狠,脸上已经疼的受不了,忙讨饶道:“赵闲公子,小的知错,小的只是来带个话,您可悠着点。”

    “行了行了!别动我的炉子,你把人烫了客人怎么吃东西。”

    摊主老张怕赵闲真动手,连忙端了碗混沌过来劝阻,赵闲在巷子里住了这么多年,脾气他清楚,天不怕地不怕,给他个机会,连知府大人的亲闺女都敢拐回家,一个小小的家奴,动手有什么稀奇的。

    热气腾腾的馄饨,上面还飘着几片葱花,这大冷天里,看着就让人食yù大振,纯天然的味道,可不是几样添加剂能弥补的,饶是对吃颇为讲究的赵闲,也跳不出丝毫毛病。

    “老张,最近手艺越来越好了。”赵闲见早餐来了,哪还有收拾人的兴致,就此作罢放过了小厮。

    老张乐呵呵一笑,第二碗也端了过来,赵闲伸手接过,把小厮按在桌上,面sè亲和的道:“你大早上来这里等着,也不容易,这碗馄饨爷赏你的。”

    小厮受宠若惊,天寒地冻的,为了带句话,他双腿都冻木了,没想到赵闲还给他准备吃食。

    “哎哟~赵闲公子您太客气了。”小厮脸上还在疼,也不敢再摆脸s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屁颠屁颠在桌旁坐下,端起海碗灌了一大口汤汁,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浑身舒坦多了。

    赵闲如此客气,小厮也不好太过无礼,但少爷交待的事情还得办,他再次拿出请柬,推到赵闲面前道:“赵闲公子,您太谦虚了,你若是粗人,小的我连棒槌都算不上,这常州,谁不知您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只可惜身份太低,委屈了您这一身本事。”

    这话很合赵闲的胃口,他拍拍小厮的肩膀,赞道:“说的好,有长进,我看好你!”

    可惜,赵闲夸完了以后,继续享用这自己的早餐,收下请柬的事情,提都不提。

    小厮见状微微一急,忙劝道:“赵闲公子,此次‘书文论剑’,不仅知府大人会来,当朝兵部尚书沈大人返乡探亲,听说也会到场,若是能在他面前显头露角颇得赏识,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您真不想去?”

    小厮所说的沈大人,本是常州人士,早些年在边关一战成名,从此青云直上名扬天下,是大梁少有的猛将,不过赵闲对此人很是不屑,那种只顾着战绩,不爱惜手下xìng命的将军,再猛也只是个屠夫,称不上名将。

    小厮见赵闲面露不屑,不禁皱眉,思索片刻,眼珠突然一转,露出暧昧的笑容,道:“听说,知府大人的亲闺女,也会前去,常州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夫人,同样会捧场,知府大人的千金柳烟儿,号称常州一枝花,追求她的公子少爷,都可以从常州排到金陵去,可惜,谁也没真见过她的面,那些穷酸秀才莽夫,那能和文武双全的您相必,若是你艺压群雄博得亲睐…”

    ‘常州一枝花?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名字倒是挺好听’赵闲暗自嘀咕一句,想当年他赵闲,也号称‘幼儿园一棵草’,迷倒的小萝莉,都能从男厕排到女厕,那叫一个风流倜傥,可惜,做了十几年小孩子后,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赵闲正想问问那‘一枝花’长得怎么样,却见小厮面sè发白、很是痛苦,他想起祛黑头的事情,忙激动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一股浑身毛孔都张开,体内的杂质喷涌而出,皮肤越来越细嫩的感觉?”

    赵闲自然是开玩笑的,碗里放的不是祛黑头的秘方,而是他自制的减肥药,凌仙给他的印象本就不好,这小厮竟也敢狗眼看人低,真当他‘城南小霸王’是纸糊的吗?

    “有…”小厮脸sè变的很怪异,咬牙应了一声,捂着肚子,紧紧夹着双腿,努力防止杂质喷涌而出。

    他恶狠狠的瞪了老张一眼,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道:“你…这老东西……馄饨…是隔夜的吧……”说完肚子一阵响声,他两眼猛然间一睁,脸唰的一下绿了,躬着身子朝巷子外跑去。

    可惜,离开火炉温度骤降,冷风一吹,小厮再次猛的打了个喷嚏,那场面…啧啧啧……

    “咦~”赵闲嫌弃的皱皱眉,连吃饭的兴趣也没了,放下三文钱后,起身离开了馄饨摊,顺便把手里的半包药粉扔进火炉。

    这是赵闲当年跟着花语学医,没事配着玩的,也就拉上几天肚子,本来的目的是制成减肥药,可惜整个常州都没人敢买了,他也只好白送给人家使用,比如说那可怜的小厮。

    赵闲的铁匠铺,位于桂花巷巷口不远处,本是一个老铁匠的,自从那人搬走后,他便买下了这件铺子,取名‘赵大锤铁匠铺’。

    虽然名字难听,但这是手艺人取名的规矩,比如张大剪子裁缝铺等,因为这时代文盲率极高,你把名字起的太麻烦,比如说‘一锤定音’,有些人看不懂,还不如这样直接点好。

    赵闲走到铁匠铺外时,天sè才麻麻亮,周围的铺子都还没开门,一个身着麻裙的小姑娘,却抱着个小竹篮,缩在铁匠铺门口,天气太冷,她穿的又单薄,小脸冻的通红,紧紧咬着下唇,哆哆嗦嗦的惹人生怜。

    “小梦?”赵闲见状心中一气,忙跑过去踢开铺门,把女孩拉进了屋,训道:“你这丫头,我又没锁门,天冷也不知进来躲躲。”

    小梦是城外农户老王的女儿,平时在城中纺织铺劳作,每天回家都会路过赵闲这里,久而久之的,两人也熟识了,俗话说‘深山育俊鸟’,小梦年近不大,可月般眉毛,弯弯的大眼睛,娇俏的鼻梁,红嘟嘟的小嘴,是个少有的俊妮子,年纪小小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不过这小妮子天生内向害羞,胆子还小小的,开句玩笑都能吓跑那种,赵闲平时没事,就喜欢逗逗她。

    “锤子哥,我不冷的。”小梦低着脑袋,一脸对不起的模样,因为屋中烧着炭炉,比外面暖和不少,她的气sè也恢复了些,加上不好意思,小脸变得红红的,显得越发娇俏可人。

    还说不冷,若不及时赶来,你恐怕能冻晕过去,赵闲身为一个很有爱心的男人,肯定会把小梦抱紧屋里,秉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还会脱下衣服替她暖暖身子,然后俩人**的……

    赵闲不知怎么的,看着小梦发起了呆来,眼中还闪着奇怪的光芒。

    “锤子哥,你在想什么?”赵闲坏坏的眼神,让小梦脸颊发红,她把竹篮放下,用手在赵闲眼前晃了晃,黑亮的大眼睛奇怪的往着他。

    赵闲猛然回过神,他怎么有如此邪恶的想法,这丫头不过十五六岁,身高才及他胸口,放在以前的世界,才是高中生,虽然发育的挺好,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未成年少女,小小年纪便出外务工,为家里减轻负担,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女孩子,乱来是要遭雷劈的。

    赵闲脸上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几声,看到小梦脸上透出一丝羞意,调笑道:“几天不见,我家小梦又漂亮不少,迷的哥哥我神魂颠倒,都快找不到北了。”

    “锤子哥,你又乱说。”小梦一声埋怨,只觉脸如火烧,忙回头看了铁匠铺外几眼,似是担心别人听道,又羞又怕的模样十分可爱。

    小梦经常被赵闲开玩笑,闹的大半个南城,都是她和赵闲的流言蜚语,平时作坊里的大娘们,常以此事笑话她,胡一刀这些人还起哄叫她嫂子,小梦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姑娘,那里受得了这样的作弄,平时遇到赵闲,都躲的远远的。

    赵闲用火钳拨弄几下屋中炭炉,炉中的火渐渐旺了起来,他把废旧的铁器扔进其中,这些都是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农具,赵闲平时的事情,就是制作农用器具,偶尔也打几把菜刀柴刀,至于铸造神兵利器,那是欧冶子、干将莫邪等大师干的事情,他倒是想接这种活,常州却没人敢下这单子,平民私制兵器是大罪,必须有官府的文书,才能按规定打造。

    小梦见赵闲开始干活,忙在炉子旁蹲下身,帮忙拉着风箱,这风箱的把手,有小梦手臂粗细,赵闲拉久了都很累,何况是柔柔弱弱的小梦,白白的小脸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轻喘的模样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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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箭难防

    赵闲拦住小梦,让她在一边呆着,调笑道:“这炉子可烫的很,溅出火星把你小脸毁了,我得后悔一辈子。”

    小梦对这种不过火的话,早就听习惯了,也没表露出反感,只是小脸发红,忸怩的站在赵闲后面。

    小梦想到今天来铁匠铺的目的,突然开口道:“锤子哥,我爹想请您打把锄头,过几天我来取。”说着她把桌上的竹篮取过来,里面放着一双崭新的布鞋,旁边还用饭盒装着几个大包子。

    小梦从中拿出一个包子,递到赵闲嘴边红晕满脸,眼光却不敢去看赵闲,低着头捻着衣带子羞答答的道:“这是我亲手蒸的肉包子,你尝尝好不好吃。”

    小梦白天在作坊中劳作,晚上还要回家料理家务,一天本就忙的够呛,这做工jīng美的鞋子,还有香喷喷的包子,定是熬夜专门为他缝制,赵闲心中一阵感动,可香喷喷的肉包子到了嘴边,他又想起刚才青衣小厮的惨剧,一点食yù都提不起来。

    小梦见赵闲不愿张口,以为他嫌弃自己的肉包,脸sè微微一暗,慢慢缩回手,强颜笑道:“我知道做的不好,不如花语姐姐,我会好好学的……”

    “谁说你做的不好?”赵闲被这喜怒全写脸上的妮子逗的一笑,接过竹篮放到一边,道:“包子要热的才好吃,我待会蒸一下,当做午饭岂不是更好。”

    小梦恍然大悟,才想起来在外面等了许久,包子已经凉了,她小脸上透着一丝惭愧,忙抢过竹篮,跑进了后屋的厨房里,叮叮哐哐的收拾起来。

    稍许,赵闲便吃上了热气腾腾的包子,早餐没吃饱,现在正好加个餐。

    赵闲坐在铁匠铺里的小桌旁,小梦还在旁边给他摆弄着茶水,娴熟的模样,一看就是会持家的好姑娘,赵闲不由暗叹,这丫头温柔体贴,做饭又好吃,也不知那个烧高香的能娶进门。

    赵闲很喜欢她的包子,小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无事可做,便在乱糟糟的铁匠铺中收拾起来。

    突然,她看到屋中案抬上,放着一根‘铁棍’,明晃晃只有一尺来长,是空心的,嵌在一个木制的把手上,看起来甚是奇怪。

    “锤子哥,这是什么?”小梦拿起来,入手不是很很重,她想瞄瞄空心的里面是什么,却被赵闲一把抢了下来,突然的动作吓的小梦肩膀一抖,弱弱的看着赵闲。

    小梦委屈的模样,赵闲心中一软,他手上的东西,是已经具备了雏形的火铳,可惜因为条件的限制,没法制作无缝钢管,这粗制滥造的玩意,实验一次炸一次,曾经走火打死家中‘恶犬小花’,事后发觉味道不错,差点被花语埋怨死。

    赵闲拦住小梦,是怕她伤了自己,可小梦显然不认为这小铁棍能伤到他,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赵闲见此,只得无奈解释道:“小梦,这个东西叫做枪,很危险的,不能随便碰。”

    小梦摇了摇头,枪矛乃军队标准配备之一,军队从城外路过的时候,她见过好多,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以为赵闲不满她乱碰东西,才说出这种假话,小梦不禁嘟起嘴,低下头幽幽道:“不想让我乱碰直说便是,何必找这种理由。”说完迈着小碎步往外出去。

    赵闲也觉得解释有问题,跟她解释枪的概念,实在很麻烦。

    赵闲想了想,突然把想离开的小梦拉住,将火铳插在腰间,道:“这个枪,不是你看到的长矛,这是挂在腰间的,需要的时候只要取出来,面对目标轻轻一按,就能shè出东西……”

    “锤子哥你坏死了!”

    赵闲还未说完,小梦就一声惊呼,虽听不懂赵闲再胡言乱语些什么,但故意把‘铁棍’插在小腹部位,作势对着人乱‘shè’的模样,特别像穿开裆裤的小屁孩撒尿时的场景,赵闲不是小屁孩,是高出小梦一大截的男人,这动作在不知所云的小梦看来,未免有些下流的意味。

    以前赵闲经常开玩笑,可从没这样直接过,小梦羞的面sè通红,连眼睛都不知道往那里看,一声惊叫后,急忙捂住脸逃了出去。

    赵闲也不是什么好货sè,见小梦误会,没有出声解释,反而露出一丝坏笑,目送小梦离去,大声道:“过几天记得来取锄头。”说完,便摇摇头,进了铁匠铺。

    而在铁匠铺百米外,一个胡同口,有两个身着麻袍,冻的哆哆嗦嗦的男人,时不时探出头张望着,天冷的缘故,二人脸上都冻的开裂,偶尔吐口唾沫,露出一口黄牙,小声交谈几句,见到小梦走来,他们立刻缩回了身子。

    小梦提着麻裙,快步在街面上走着,绣花的布鞋在布满积雪的青砖上,踩的‘咯吱咯吱’的,,虽是冬天,她脸上仍然羞的红丹丹的,还不时轻轻咬着下唇,回头看上铁匠铺一眼,见赵闲回了屋,她又嘟了嘟嘴,似是怕人发现,忙低下头,一路小跑的离开了这条街。

    两个哆哆嗦嗦的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略一交涉后,其中一人便拍拍身上的积雪,跟了上去…

    “赵大锤,起得挺早啊!”

    铁匠铺的门外,飘进一阵风雪,一脸玩味笑容的黄天天,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屋中温度骤升,她把火红的棉绒披风取了下来,一身黄sè缎花碎裙,手腕却绑着带有铁钉的护腕,看似可爱,莫名透出一股子刁蛮劲,年纪不大,但常年运动,酥胸高挺,双腿修长结实,发育的很好,该大的大,若没有那一丝流氓气,端的是一个美人坯子。

    她怎么来了?赵闲头都大了,此妞的xìng格,简直配不上这长相,这么粗鲁,以后谁能治的住她?娶进门还不被欺负死。

    赵闲为凌家三少爷默哀片刻,然后嘿嘿一笑,道:“哟~今天哪门子歪风,把你给吹来了,你的婚期也快了,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喝喜酒。”

    “你…”黄天天一听这事,脸上就黑了许多,刚才的笑容也没了,她把大刀扔给赵闲,冷冷道:“少多管闲事,把刀好好补补,只要让我满意,银子少不了你的。”

    赵闲接过大刀一看,竟然有指甲盖大小的一个豁口,雪亮的刀刃上甚是刺眼。

    赵闲打量几番,皱眉道:“你砍什么玩意,把刀毁成这样?”

    这把开山刀,可是赵闲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用了上好铁料,一锤子一锤子折叠锻打三十余次制成,虽距百炼钢还差了很远,但在这重工业并不发达的常州,已经算是顶尖的好刀,没想到竟被砍出一个缺口。

    黄天天眼中透着一丝可惜,气呼呼的瞪了赵闲一眼,道“这是你弄得,把凌大胖子的剑砍断,刀也崩了个口子。”

    天冷的缘故,她跑到巨大的炭炉旁边,伸出小手烤着火,还一脸嫌弃的站远远的,生怕和脏兮兮的赵闲碰一起。

    赵闲才懒得管她什么态度,铁匠身上那能没点灰尘,他看了看这刀的缺口,由于是折叠锻打,里面的纹理都是一层层的,那能补的上,除非融了重新打一把,不过刀既然是他弄坏的,自然要替人修好,赵闲把刀往旁边一扔,道:“我陪你把新的便是,看在你借刀的份上,不收你钱。”

    黄天天眼前一亮,立刻蹦到赵闲身边,严肃道:“算你识相,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莫要拿次品来糊弄我,不然本捕头可以查封你这铺子的。”带赵闲点头后,她露出一丝俏皮的笑容,漫步在铁匠铺中转悠起来。

    虽然是冬天,外面还飘着小雪,但铁匠铺中却异常闷热,赵闲只披了条皮质围裙,用来阻挡飞溅的火星,手臂裸露在空气中,被火光引的赤红,矫健的肌肉尽显,颇具几分视觉上冲击力。

    赵闲都快被自己迷住了,心中臭美道:“这身材,简直比衣裳架子还完美,若被那些寂寞深闺怨妇看到,恐怕都移不开眼睛,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用上…”

    可惜,赵闲彪悍的形象,配着漫天的火星,在黄天天的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莽夫,但昨天赵闲和凌仙两的交锋,却让她很意外,不太相信赵闲会对对子,所以今天特地跑来,想试探试探赵闲。

    黄天天酝酿片刻,仪态万千的走的门前,伸出纤手,接住几片雪花,呼呼的寒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娇美的腰身,给寒冬平添了几分chūnsè,她纤薄的嘴唇,慢慢勾起一丝迷人的弧度,轻启小口,柔声道:“chūn……”

    “chūn你大爷chūn,给我过来拉风箱,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赵闲一声轻斥,锤子猛敲在烧红的铁疙瘩上,巨响声把黄大小姐吓了一个哆嗦,她猛地回过身,小脸黑的和锅底似的,咬牙切齿的道:“你有毛病啊?老娘好不容易有了兴致,想吟个上联给你听听,被你一锤子敲没了。”

    黄天天每次生气,都把眼睛瞪大大的,想增添几分‘杀气’,这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杀气,把眼睛瞪大大,在配上叉腰装成熟的动作,怎么看都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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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旖旎

    赵闲被黄天天薄怒的摸样,硬给逗乐了,他摇头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炭炉,道:“蹲这里‘yín’不也一样,门口冷风吹着,别把你冻傻了。”

    “哼!大老粗!”黄天天瞪了赵闲一眼,不情愿的走到黑乎乎的炭炉旁蹲下,有气无力的拉着风箱,还谨慎的躲避着飞过来的火星。

    仔细回想了一会儿,黄天天总算忆起了刚才的那句上联,忙轻咳一声,道:“chūn风总怨多情柳,你觉得这上联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她举着大眼睛,挑衅加好奇的盯着赵闲。

    chūn风总怨多情柳?赵闲眉头一皱,看了看门外,雪花飘飘洒洒,明明是冬天,也没有柳树,更别提chūn风了,而且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某个深闺怨妇,对不专一的小情郎说的,这小丫头片子对我来这句干什么?

    赵闲谨慎的看了黄大小姐一眼,见她眼神清澈,没有别的含义,才微微松了口气,只当这暴力丫头从别处听来,故意拿到自己面前卖弄。

    不过黄天天乖乖为他拉风箱,赵闲还是挺满意的,也不想戳穿她,略微酝酿片刻,抑扬顿挫的沉吟到:“冬夜…常穿…保暖衣。”

    “噗!”黄大小姐一个趔趄,小脸憋的通红,连拉风箱的兴致也没了,笑不成声,起身道:“你…你这对的是什么东西?想笑死我是不是?哈哈……”

    黄大小姐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小棉绒帽子也一颤一颤,配上红红的脸蛋,显出几分俏皮少女的可爱。

    这丫头不会是想勾引我吧?赵闲眉毛轻轻一抬,谨慎道:“这么幽怨引人遐想的上联,若是寻常大小姐对我说,也就罢了,从你黄天天口中说出来,我可不敢随意接,你若是因此赖上本大爷,我岂不是亏大了。”

    “死一边去!”黄天天脸上少有的一红,她当然明白上联的意思,这本来是姐妹间的闺房密语,可刚才没有灵感,想不出合适的上联,便拿这句应付一下,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应景。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黄天天也不扭捏,轻轻一扬下巴,道:“别管我什么意思,对你的下联便是。”

    强词夺理还这么嚣张,不愧是我赵闲的对头。

    赵闲把锤子一扔,解下皮围裙,走到黄天天面前,道:“对对子可以,但爷很忙,没点彩头,我是不会开口的。”

    “你想要什么彩头?”黄天天身高只齐及赵闲的下巴,此时赵闲**着上身,站在她面前,宽敞的胸膛把她挡的严严实实,还未近身,一股火热的男子气息传了过来,她的心中猛的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jǐng戒的防备着逼近的赵闲。

    黄天天外号xìng格都很暴力,可终究是个年方十七的小姑娘,一个高出她不少的男人,**上身站在她面前,饶是她再豪放,也压不住内心的紧张,黑亮的眸子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赵闲的身体。

    赵闲暗暗一笑,心中产生一阵莫名的快意,他轻佻的打量着黄大小姐,道:“我若对上来了,你就亲我一下,怎么样?”

    黄天天脸唰的一红,没想到赵闲敢提这个条件,她恶狠狠的剜了赵闲一眼,却没有急于发作,皱眉问道:“若你对不上来怎么办?”

    这小丫头,还以为她会立刻恼羞成怒了。赵闲颇为意外,继续口花花道:“对不上来,自然是我亲你一下,多公平。”

    “呸!”黄天天总算明白赵闲是在耍她,气怒之下拾起旁边架子上的铁棍,便朝赵闲扫了过去。

    “喂喂喂!咱们斗文,率先动手可是算认输的。”赵闲轻轻一笑,抬手抓住铁棍,面前薄怒的小姑娘,小脸樱红倒也有几分看头,赵闲对黄天天不感兴趣,但不看白不看,送上门来的,他从不拒绝。

    黄天天恶狠狠剜了赵闲一眼,松开手上的铁棍,冷笑道:“既然是斗文,你就把下联对上来,用这些下作手段,欺负我一个女人家,算什么男人。”

    你也算女人?除了长的像,还真看不来别的。赵闲暗中嘀咕一句,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放下铁棍,慢慢把黄天天逼到墙角,双手撑着墙壁,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柔声道:“chūn风总怨多情柳,秋雨又哭薄幸人,怎么样,是不是被爷迷住了?来让我亲一下…”

    “秋雨又哭薄幸人…”黄天天眼前微亮,轻轻一拍小手,对这句大加赞赏,秋雨对chūn风,多情柳对薄幸人,字面上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而一个‘哭’字,更是应了秋雨缠缠绵绵、泪透满襟的凄美景sè,比起上联,意境上强了何止一筹。

    黄天天细细品味一番,正想夸赞几句,却突然发现,赵闲的目光,竟在她的胸间上转悠,脸也越凑越近,炽热的鼻息都快喷到了她的脸上。

    “啊!”黄天天一脚把赵闲踹开,脸上绯红一片,吃了这样的暗亏,心中大怒却不好直说,只是掩住胸口,瞪着赵闲,斥道:“无耻!”

    “咳!”偷看被抓了现行,赵闲脸上也微微一红,但凭借超厚的脸皮,不过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回身继续打铁,岔开话题道:“下联有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乖乖让爷亲一下,做人要讲信誉。”

    黄天天脸上火辣辣,颜sè时红时白,依在墙上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心中怪怪的,平时的豪情也提不起来。

    赵闲对上了下联,确实无话可说,但总不能真让他亲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黄天天紧咬银牙,沉默片刻,慢慢浮起一丝冷笑,道:“赵闲,你既然满肚子都是学问,何必藏着掖着,欺负我一个女人,后天松山书院的文会,诚邀江南各界名流前去,你若能艺压群雄,别说让我亲一下,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这小丫头片子,为了找回场子,什么话都敢说。

    赵闲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看了黄天天一眼,只见那大大的眼睛中,带着几丝不服。他无奈摇头,用火钳把铁饼翻了个面,猛的一锤子下去,震的整个铁匠铺都抖了下,笑道:“赵某是个粗人,即非文士亦非名流,那地方去不得。”

    黄天天的倔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见赵闲不答应,她尖声道:“你到底去不去?”

    敢威胁我?我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着?赵闲摇头坚决道:“爷不去”

    “非礼啊!救命啊!……”黄天天猛地扑到门口,哭的是撕心裂肺,那凄厉的声音,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孟姜女哭长城,恐怕也不过如此。

    我的天爷嘞!赵闲一个哆嗦,火钳锤子全扔了,飞身扑到门口,紧紧按住黄天天同时捂住了她的嘴,用脚把门关上,怒道:“死娘们疯了吧你!”

    黄天天被捂住嘴,还被**上身的赵闲紧紧勒住,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她狠狠一脚踢在赵闲腿上,身体奋力扭动,想要挣脱出去,可她那挣的开赵闲的胳膊,非但没成功,反而被抱的越来越紧。

    赵闲制住黄大小姐,从门缝里观察外面,还好没有行人经过,这要是让人听见,他还不被手下那帮小屁孩笑话死,这辈子都解释不清了。

    “啊!”赵闲正想jǐng告黄天天几句,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被她咬了一口,直接咬在手心的肉上,疼的他猛嘶了一口凉气。

    “你属狗的啊!”赵闲心中气急,这什么破脾气,遇到不顺心的,就要争个高低,不计后果的乱来也就算了,被人制住还张口咬人,不教训她一下,这丫头还无法无天了。

    赵闲越想越气,见她还不老实,抬手就在扭动的翘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黄小姑娘猛的一颤,二人都呆住,屋中突然寂静,只剩下火炉里细微的爆裂声。

    赵闲反应过来后,觉得感觉挺好,下意识捏了一把,唯一的感觉就是:屁股挺丰满,手感…还不错…

    “呜呜…”

    臀上又疼又酥又麻的异样,使得黄天天触电似的一颤,猛然反应过来,身体剧烈挣扎,嘴中‘呜呜’的显然是在骂人。

    打一下是打,打两下还是打,见这丫头还不老实,赵闲毫不客气的,又在紧绷的臀瓣上,重重的抽了一下,紧绷的臀肉香滑柔腻,其中美妙不言而喻,弄的他心中微微一荡。

    这一下力道甚大,黄天天下体一疼,身体象是电流经过,急促的一阵颤抖,也不敢继续挣扎,眼中竟然蒙上一层水雾,哀怨又气愤的盯着赵闲。

    黄天天再刁蛮,也是个年方二八的小丫头,男女间的亲密事情懵懵懂懂的知晓几分,但从未经历过,现在被人又打又摸,这等羞人的事情,她那受得了,更何况还是被从小到大的死对头欺负,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又乱又委屈。

    赵闲被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的一阵不自在,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这样做是有些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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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贵客

    赵闲悻悻的收回手,放开了黄天天,刚想jǐng告几句,那想到黄天天羞怒交加之下,竟然起身就朝炉子冲过去,想要拿回她的大刀。

    这丫头估计已经气糊涂,那刀可都快烧红了,水灵灵的小手碰上去,这辈子估计都完了。

    赵闲连忙拦住黄天天,急声道:“这刀都烧红了,碰不得。”说完用火钳夹住大刀,扔到了一旁的水池里,‘呲’的冒出一阵白雾。

    “你无耻!”黄天天双目喷出无边怒火,脸上一片赤红,臀上的酥麻还未消散,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那羞人的感觉让她浑身急颤,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双腿竟然有些发软,紧咬着银牙,强行抑制心中异样,恨不得活撕了赵闲。

    面对黄小姑娘杀人般的眼神,赵闲只是干笑了一声,双眼飘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回身继续拾起锤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铁,若无其事的打岔道:“那个…文会我去便是,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黄天天偷偷揉了一下身后的痛处,淡淡异样还在臀上停留,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那里,心中越想越气,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可亏已经吃了,就算是打赵闲一次,也没法弥补她的损失,而且还不一定打的过,冲上去只能继续吃亏,黄天天的脾气,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黄天天正在气头上,突然看到旁边的架子下面,放了几把官刀,应当是给衙门订做多出来的,黄天天眼前微微一亮,脸上多了一丝冷笑,她现在可是捕头,明天就用这个借口,来抄了赵闲的铺子,虽然事出有因不会重罚赵闲,但是挨几板子是少不了的,若赵闲刚反抗,哼哼……

    “赵闲,我和你没完。”黄天天冷笑一声,留下一句狠话,便踢开门跑了出去,消瘦的双肩微微颤抖,一脸要吃人的模样。

    赵闲此时,才回头瞄了一眼,黄天天走远,他松了口气,看了看手掌,上面有一个月牙般的小小牙印,还渗出几丝鲜血,可见这一口咬的有多狠。

    ‘这小丫头,屁股到是不小,不就摸了你一下,至于这么激动吗?’赵闲嘀咕一句,想到臀瓣美妙的触感,他心中又荡漾了一下,连忙又摇了摇头,把思绪抛到一边,专心的制作起锄头。

    可惜,老天并没有打算让赵闲安稳做生意,黄天天走后不过片刻,外面的宽敞的街道上,出现了一行车队。

    并不宽敞的南街,商户大都开了门,几个穿着棉袄的老汉,坐在火盆便,伸着脖子打量路过的车队。

    这个车队与寻常商队不同,中间几辆装饰奢华的马车,高大的车轮在不平整的石砖上压的‘咯咯’直响,车队周围,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腰附长刀做护卫打扮的人,身着黑袍,身材都相差无几,各个不苟言笑、纪律严明,护卫在马车周围,眸子里都看似随意乱扫,却各有分工,注视着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

    伴随着“叮、叮”的打铁声,车队晃晃悠悠的经过了铁匠铺外的道路,清一sè的黑sè骏马,鼻孔中喷着粗重的鼻息,却没有发出一道嘶声,就如同马上护卫一般训练有素,路边的行人都自觉让开,探头探脑想观望车中,却被护卫一眼瞪了回去,忙低下头的站在一边,暗自揣测是那方大人物来了常州。

    “阿祥,停一下!”

    突然,前方一辆马车中,传出一道命令,两边的护卫同时顿住,连马屁也晃了晃头,似乎在等待命令。

    一同样骑在马上,身着皂袍,头戴皮帽,面容jīng瘦,冻的直缩脖子的老头,闻言立刻跳下马来,快步凑到车边,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车内之人没有回答,黑sè的车帘,被一只手轻轻挑开,出现一个两鬓斑白,气宇不凡的老人,此人一身若雪白袍,腰携长剑,身材微胖,皮肤偏白,双目如炬,虽面无表情,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眉目间依稀可见其当年风姿,可惜现在眼角,爬上了几丝皱纹。

    阿祥忙躬身,用眼神示意了下,立刻有一名护卫跳下马来,半跪在雪地上,弓着背当脚踏,想把老人接下,浓眉大眼间没有丝毫怨言,反而透着股尊敬,仿佛能为那老人当一次脚踏,也是光荣的事情。

    老人被夹杂着雪花的冷风一吹,随手紧了紧身上的白袍,看到地上蹲着的护卫,他却轻轻一腾身,从高大的车辕上跳了下来。

    阿祥大惊失sè,护卫也迅速出手,上前扶住老人,阿祥一脸惊恐,急道:“老爷,您这是作甚,身子要紧,您别吓小的。”

    “无妨!”老人落地后,轻轻晃了一下,便已经站稳,他揉这自己的腰,亲和的道:“身子骨已老,再不活动活动,rì后想动,怕也是没了机会。”

    祥伯忙从车内,取出一件貂绒披风,给老人披在肩上,恭敬道:“老爷,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出来作甚,可别冻坏了身子。”

    老人没有回答,举目望了望街道两边充满积雪的房屋,背着双手,慢慢朝铁匠铺走去,祥伯生怕老爷被地上的积雪滑到,紧张的用手搀扶着。

    来得门前,老人抬头,看了看那块巨大的铁招牌,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研究,深邃的眸子闪着几许异sè,稍许,他摸摸胡须,点头道:“‘赵大锤铁匠铺’,文虽粗,字却不俗,笔锋强劲飘然出尘,不沾染丝毫匠气,隐隐有自成一派之势,写这字的人,定是心怀天下、傲视乾坤的清高之辈,没想到老朽,晚年竟能遇到这等高人。”

    “老爷高见!”祥伯连忙拍拍手,虽然听不大懂,但老爷说好,自然就是好,他抬了抬脑袋,向铁匠铺里看了看,见里面有人,便道:“这高人,竟然为铁匠铺写了招牌,定然和里面那莽汉熟识,容小的去打探一番。”

    “慢!”老人止住祥伯,目光从铁招牌上收回,投向铁匠铺的木门中,亲自寻找起这家铁匠铺的主人。

    车队之中,后面的一辆的马车里,探出了一个小丫头的脑袋,梳着丫鬟髻,小脸带着一丝可爱,小心翼翼的看了那几个护卫一眼,便朝那几个大字张望起来,可惜,马上就被一只手揪了回去。

    赵闲专心打着铁,叮叮当当的噪音很大,并未注意到门口有人,他穿着那破破烂烂的皮围裙,其他裸露的身体,被飞溅的火星染的黑一道白一道,单手持着四十余斤的大铁锤,一锤接一锤朝烧红的铁块上砸去,不快不慢用力均匀,像是不住疲倦的机器。

    老人见到赵闲的风姿,眼睛微微一亮,打铁是件苦差事,需要两人配合交换着进行,这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竟然一手持钳一手挥锤,没有丝毫疲惫的迹象,如此力气,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老人在门口拍拍手,朗声笑到:“小友好大的力气!”

    赵闲感觉光线一暗,锤子顿住,回头看了一眼,眉毛立刻就抬了一下。

    锦袍玉带、小斯跟班,一看就是个大财主。

    赵闲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铁锤,用抹布擦了擦手,腼腆的回应道:“老伯过奖,咱这干粗活的,就仰仗几分力气吃饭。”逢人三分笑,这是做生意的常识,若见到客人也嚣张的话,谁会上门,而且善意的笑容,会让客人放松jǐng惕,宰起来也方便。

    赵闲‘憨厚’的模样,让老人大为满意,扶着胡须笑道:“小友别谦虚,自食其力,凭手艺吃饭,这就是本事,本事只论有与没有,哪有粗细之分。”

    这话到挺合赵闲的胃口,他把围裙扔到一边,也不管外面飘着小雪,**上身走了出来。

    “呀!”不远处的马车上,发出一身娇弱的惊呼,刚刚挑起的帘子也放了下去,弄的赵闲一阵奇怪,没见过光膀子的男人不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人仔细打量着赵闲,线条凌厉的身材,充满爆炸力的肌肉,怎么看都有股男子汉的魅力。

    让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苍老的脸庞,透出复杂又奇怪的情绪,半晌后,摇头叹道:“这才是男人,那像老夫…”

    赵闲闻言一震,这家伙难道不是男人?他猛的推开几步,谨慎的盯着老人,还找了一件衣服穿上。

    老人也意识到口误,摆手轻笑一声,接着道:“这把老骨头,连马都骑不了,实在称不上顶天立地的男儿。”

    就这鸡骨头架一样的体格,就算年轻,恐怕也是一娘娘腔,岂能与我这铁血真汉子相比?赵闲不屑的想到。

    老人指了指上方的铁招牌,眼中透着许些期待,面sè亲和的道:“这手字,不知是那位高人所写,小友可否代为引荐一番,圆了老朽的心愿。”

    原来是问字的,见不是图谋他的‘美sè’,赵闲松了口气,走到老人面前,道:“我当然知道,但不能随便告诉你,你也知道我是个手艺人,赚的的辛苦钱,所以嘛……”赵闲搓搓手指。

    老人先是不明所以,半晌才反应过来,冲阿祥使了个眼神。

    阿祥显然没打算给钱,家业再大也是一分分攒出来的,哪能让人这般敲诈,他指着赵闲道:“你这小子,好生不识抬举,我家老爷千金之躯…”

    “住口!”老人眉毛轻轻一抬,再无其他动作,祥伯连忙躬身,不敢多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赵闲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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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贪生怕死

    赵闲颠了颠手中的银子,满意的一笑,在祥伯心疼的目光中揣进怀里,用大拇指指了一下铁招牌,道:“这是我写的,想要求字的话,这点银子可不够。”

    招牌确实是赵闲自己写的,但自成一派可谈不上,他在以前,照着柳体字的字帖临摹,练过几天毛笔字,写的并不好。来得这个世界后,赵闲天天被花语逼着练字,为了糊弄一下她,便写了一副字给她看,想证明自己会写字,不用每天都练。果然,赵闲的字只有三分像,而且形似无神韵,也让花语倍感惊喜,可赵闲没想到的是,花语不但没放松,反而更加严厉的逼着他练字,,十几年下来,傻子都能写好字,何况是还有点底子的赵闲。

    赵闲话音一落,老人还没说话,后面的马车上,倒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小丫头从车窗探出,娇声道:“傻大个,你若能写出这副好字,大梁恐怕就没有读书人了。”

    马上几个护卫,也互相看了看,一脸不相信。

    老人也认为如此,若说赵闲是一名隐居的外家高手、将门之后,他或许会相信,可写的一首好字的读书人,实在不像,一个正经读书人,岂会屈身当个小铁匠。

    老人摸摸花白的胡须,并没有说话,表情没有变化,但眼中的不喜,赵闲却可以亲身感受道。

    既然这老家伙不信,赵闲也没兴趣解释,摆摆手道:“看你身份穿着打扮,定是非富即贵大人物,没想到连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都不懂,既然如此,你们请回吧,别挡着我做生意。”

    老人被赵闲随意一言猛然惊醒,暗暗寻思道:“这小子不似作假,难道真是怀有大才的高人?”老人不禁重新打量赵闲几眼,可惜,还是没看出赵闲像个学问人,他便摸摸胡须,道:“既然小友自认有几分学识,为何屈身在这当一名铁匠,以小友的体格和这首好字,不说科举,就算参军报国,混个百夫长也是绰绰有余的。”

    赵闲撇撇嘴,暗道:‘你以为我想当铁匠,可比起上战场送死,其实当个铁匠也没什么。’他进屋重新打起了铁,没兴趣的道:“当个铁匠也比去送死好,百夫长有什么好稀罕的。”

    “哼!”

    赵闲话音一落,老人脸上瞬间沉了下来,一甩袖摆便回身往马车行去,冷声道:“堂堂男儿,不为国尽忠,建立一番丰功伟业,反而缩身与这弹丸之地苟且偷生,还恬不知耻的吐出这荒唐之言,今rì算老夫看走了眼,若年轻几年,定要亲手掌你这没脸没皮之徒的嘴。”

    马上几位护卫,也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刚才还佩服赵闲这彪悍的身板,没想到竟然是个没骨头的软货,在这里停下,都对不起胯下的这匹马。

    马匹似乎也认同老人的话,回应似的喷了几声鼻息。

    “给我站住!”赵闲身体顿住,黑着脸走了出来。

    老人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看着眼前皑皑白雪房屋,淡淡的道:“你可还有话说?”

    赵闲来到门外,猛的吐了口唾沫,看了看马上的几位护卫,道:“身为男儿,为国jīng忠是本分,但你以身报国,国却那你的生命当做儿戏,我想问,这国报之何用?”

    “放肆!”马上一名护卫立刻抽出刀,轻点马背便腾空而起,如同雄鹰展翅朝赵闲飞扑而来,这等形同谋反的大逆之言,竟然敢当着老人面说出口,当真不知死活。

    这男人中等身材,表情永远跟老婆被人上了一样,一口长刀,在雪中飘然而至,粗厚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光看气势都狠吓人,双眼淡漠没有丝毫感情,一看就是经常杀人的主。

    赵闲这身力气,对付黄天霸、凌仙等半吊子还能行,那护卫刀光入电,手无寸铁肯定不是对手,他立刻把手放在了腰间的火铳上,虽然不一定打的死人,那响声也足够吓人一跳的,趁乱逃跑也不错。

    “毕chūn,让他把话说完。”老人脸sèyīn沉,可赵闲话说到一半,就这把他打杀了,未免有些遗憾。

    老人转身往铁匠铺外的石桌走去,祥伯立刻走过去,把石凳子的积雪擦净,还放了一块软垫在上面,让老人就坐。

    毕chūn闻言没有丝毫迟疑,脚尖一点地面又退回马上,冷冷扫了赵闲一眼,示意他有什么遗言快点交代。

    赵闲送了口气,看来这老头还有点意思,既然坐下来谈,他就没什么危险了。

    赵闲轻轻一笑,也到石桌旁,毫不客气的和老人对坐,道:“我说这番话,自然是有理由的,常州和金陵接壤,每年三月,便有无数热血男儿,从全国各地聚集,在常州城外路过奔赴金陵,抵御北齐的进攻,他们每年经过时,我都会在城头张望,为他们送上一杯壮行酒,因为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们能活着回来,明知是死还要前去的,都是英雄,我赵闲佩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看似豪气,但其中掩盖的心酸,有几人能切身体会?”

    战士,就应当不惧生死,可赵闲却为那些热血男儿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死的冤,死的毫无价值,就因为朝廷的无能,他们就得死的没有一点意义。

    马上的几位护卫,眼中露出赞同的神sè,他们虽吟不出诗,但其中意思却深有体会,敢上战场的,从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为国尽忠,大丈夫何惜一死?

    马车里那找茬的小丫鬟,此时也不说话了,转而换做一只纤纤玉手,轻挑起窗帘,侧耳倾听。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句似是戳到了老人的痛楚,yīn沉的脸sè渐渐消散,转而华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摇摇头,道:“小友好文采,老夫一身戎马,才有得这番感悟,你年纪轻轻便懂得这些,为何不去战场献出一腔热血,反而屈身于此,说那番丧志的话?”

    赵闲一阵无奈,他都说这么清楚了,这老头还让他上战场,明知是死,还要去的,都是让人敬佩的英雄,可明知白死,还要去的,就是脑子有问题。

    赵闲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些一个个赴死的战士固然可敬,但我却替他们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死的窝囊。”

    “胡说!”老人脸sè一冷,抬手冲天空虚抱拳,严肃道:“他们为大梁而死,为圣上而死,为国捐躯,何来不值一说?何来窝囊一说?”

    这老头恐怕是当官的,一听到说大梁军队的不好,他立刻就翻脸,旁边几个护卫也龇牙咧嘴。

    赵闲见他们不承认,起身跑进屋里,拿出两把雪亮的大刀,走了出来。

    “保护老爷!”阿祥立刻惊恐,一个白鹤展翅,飞身扑倒老人的前方,周围几个护卫也‘刷刷’抽出腰刀,谨慎的看着赵闲。

    “我还没老的动不了。”老人没好气的把阿祥推开,看着赵闲手里的官刀,皱眉道:“小友,看你不像是有功名身份的人,私藏兵刃罪名不小,你这是何意?”

    赵闲把刀往桌子上一扔,重新坐下,道:“我是铁匠,常州所有差役的刀,全是我打的,有几把官刀很正常,只要不拿出去用,没人会管的。”

    老人想想也是,虽然律法极严,但也有特殊的时候,铁匠若不能持刀,总不能让军队自己去铸造。

    老人看了看桌上的两把刀,一把是寻常的官刀,普通军队和差役的标准配备,随处都可见到,而另一把,则是一把特殊的长刀,这刀刃长近四尺,比普通的官刀长出一大截,做工更是好上不少。

    老人眼前微微一亮,拿出这的长刀,轻轻抹了一下刀刃,点头赞道:“好刀,可惜,崩了个口。”

    赵闲亲手打的刀,质量自然差不了,他拿起桌上的官刀,随便在石桌上敲了敲,道:“官刀的铸造方法,是直接把矿石融成铁水,然后在模具中,一次xìng浇铸而成,顶多后期打磨几下,这破玩意有什么用?别说杀人,砍树恐怕都能崩个口子,大梁的军队,拿着这种破铁片子去打仗,不是去送死是什么?大梁难道连把像样的刀都配备不了?”

    说完赵闲拿过黄天霸的长刀,对着官刀猛挥而下,官刀应声而断,爆出点火花,长刀却只崩了个小口,由此可见,官刀的质量有多差。

    将士为了国家出生入死,而国家却连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法满足,若是做不出来也就罢了,可随便一个高官文人的佩剑,质量就比官刀强了百倍,这些优质刀剑,给那些整天吟诗作对的‘高雅人士’除了做装饰品,能有什么用?就比如这小老腰上做工jīng美的宝剑,除了好看,还能用来砍人不成?

    老人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悠悠的叹了口气,瞟了瞟赵闲手中的长刀,问道:“这刀,小友恐怕费了不少时间,才铸造出来。”

    赵闲点了点头,这把刀,是给黄老镖头贺寿的礼物,折叠锻打三十余次,前前后后用了将近一个月才完成,一把好刀,不花点功夫岂能做出来。

    老人摸了摸那断掉的官刀,摇头一叹,道:“大梁军中数十万人,所耗兵刃更是超百万,朝廷没办法让每个人,都用上这等好刀,北齐军队同样如此,两方配备势均力敌,军中将士,不会因为兵刃的差距而屈死。”;

第十四章 惊变

    “呸!”赵闲听得势均力敌立刻火了,真不知这老头脸皮有多厚,他也不管自己的形象,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势均力敌?年年让人家越江打到家门口,抢夺一番又跑回去,吃完了又跑过来抢,我活了十几年,就没听到北边打过胜仗,这是势均力敌能打出来的战绩?”

    赵闲不在乎打仗谁输谁赢,在他眼里,大梁和北齐,几百年后都是一家人,那个国家先灭了,和他没关系,他心疼是那些死守边关的男人,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无数老母妻儿,都在后方盼着他们归来,这些人把年轻的生命交给大梁,朝廷却派一些猪脑子来指挥,甚至连一把合格的武器都没法配备,赵闲从心底里为他们感到不值,让他去为这样的朝廷卖命,还不如呆这当一辈子铁匠。

    老人面sè一僵,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捂着胸口咳嗽几声,脸上浮起一丝病态的晕红,后面的阿祥,连忙为老人拍拍后背,劝道:“老爷,这小子没亲历战场,仅凭耳闻,自然把军中将士贬的不值一提,您别放在心上。”后面的那辆马车,似乎也想安慰一下老人,车子的窗帘后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我大梁军队坚守金陵数年,从未让北齐前进一步,当朝兵部尚书沈大人,当年曾亲率三万兵马,迎战北齐五万敌军,于万军之中,斩下北齐猛将雷克敌的首级,以少胜多大破齐军,此等战果,怎可被你一言抹杀?”

    声音清脆甘甜,宛若黄莺般吸引人,不卑不亢,还透着几丝书香气息。

    赵闲闻声往马车看去,那窗帘却立刻放下,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从那只洁白的小手来看,年纪不大,看样子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你闺女?”赵闲眉毛轻轻一挑,露出一丝颇感兴趣的笑容,还左右晃晃,想看看车里面人长啥样。

    “咳!”老人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开口道:“正是小女,不知你对她这番话,有何见解?”

    “我呸!”

    赵闲猛一拍石桌,把两把刀都弹起来了一截,车内的小姐丫鬟吓了一跳,那老人也用不可思议的看着赵闲,眉头紧皱,显然觉得赵闲是个为喷而喷的超级愤青,朝廷干啥都不对,赢了也骂输了也骂,活着也骂死了还骂。

    赵闲敢“呸”这一下,自然是有理由的,他不屑的笑道:“沈凌山我自然知道,当年大破齐军凯旋而归,民间还称赞他‘jīng忠卫国、誓死三万虎贲,血染沙场、凯旋八百神骑’,可是我想问,这也算胜仗?”赵闲一脸的不可思议。

    “为何不算?”老人没有说话,阿祥倒是激动了,颤抖着手指指着赵闲,质问道:“沈老侯爷名震天下的一战,若不能算胜仗,还能算什么?”老人同样面sè不愉,等着赵闲的回答。

    赵闲见此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道:“金陵,号称天下第一雄城,前面有滚滚长江作为天险,北齐进攻,必须跨过江面,所携带攻城器械定然不多,沈大将军三万人依关而守,齐军五万人长途跋涉进攻,本来毫无县念的一仗,结果沈大将军所带的三万人,死的只剩八百,才打跑了齐军,这还好意思说凯旋,别的不说,我只想问一句,将士战死两万九千余人,他沈凌山作为主将,为何没有死,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闲说到这就一肚子气,就是三万只兔子放在城墙上,都能把齐军踹下去,那名传天下的沈大将军,竟然打开城门,带着三万人和齐军硬碰硬玩‘骑士jīng神’,这得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干出这种事情,还有三万人死战不退,死的只剩八百,他一个将军,却毫发未伤的“凯旋”而归,这也能叫将军?

    “咳…咳咳…”老人明显受了刺激,富态的脸sè浮起一抹病态,祥伯大惊失sè,忙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给老人服了下去。马车上见此场景,那个小丫鬟又冒出脑袋,愤愤不平的气道:“沈大人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天下间少有敌手,区区北齐的将领,岂能伤的到他,难道将士死了,主帅就得跟着死的不成。”

    老人抬头手,止住那小丫鬟,眼中带着一抹难sè,沉声解释道:“依城而守?说起来简单,但将士们没法那样做,别说三万人,就算是三千人、三百人,照样得出城迎战,否则,金陵必破……”老人说的此处,脸上竟露出一丝凄凉,或者说是心酸。

    赵闲眉头一皱,很是不解,在弱势的情况下,依仗天险要塞防守,是带兵者的基本常识,金陵既然号称天下第一雄城,怎么可能没法守?赵闲正要问问,什么叫没法依关而守,那料到突发异变,街道两边的楼顶上,窜出三个手持长剑的人影。

    三人皆着黑衣,身材矫健,全身上下都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在街道两边的房顶上飞速闪过,直奔老人而来。

    “小心!有刺…”

    不远处的一名护卫,率先发现了异变,发出一声大喝,他的叫声很高亢,也很短促,就仿佛从嗓子里刚刚迸发出一个爆破音,可声音还未形成,气息还未冲出喉咙,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听起来异常怪异,细一看,那人咽喉,竟插着一把细长飞刀,护卫挣扎两下就一声不吭的掉下了马,。

    大街上瞬间乱了套,所有围观的行人,都尖叫的四处抛开,店铺的门也纷纷关上,刚才还有行人的大家,霎时间便的空荡荡,只有几条野狗,畏畏缩缩的徘徊着。

    保护老人的护卫,都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之辈,反应极其敏捷,同声一喝,弹身而起,抽刀齐斩向最前方的黑sè人影。最前方的黑sè人影,身材浮凸纤瘦,细看竟像是女人,手持一把长剑,剑刃雪亮,后附血红剑穗,应速度惊人,在空中留下一道红线,似乎连雪花都被劈开。

    此人明显在三名刺客中武艺最好,面对冲上来的护卫,用见点地弹起,一路翻旋前进,连漫天小雪都被带动,利刃相接爆出几声脆响,护卫中站位最靠前一人,便一声大叫,单膝跪在地上,小腿被一剑洞穿,血从前后两个伤口喷涌而出。而其他两名刺客,从另外两个方向,像老人急速飘去。

    毕chūn见此冷哼一声,屈指一弹,长刀应声而出,眼神微微眯起,没有丝毫紧张,只有冷漠的杀气,笼罩那武艺最高的刺客。

    老人此时,面sè仍是闷苦,沉浸在赵闲的话语中,疾驰而来的刺客,完全没有入他的眼,甚至带着一丝淡漠,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连面sè都没有丝毫变化。老人轻叹一声,扭头一看,却见赵闲脸sè发白,身体紧绷,手指不停的敲着桌面,刚才谈笑风生的模样早已不见,不禁开口道:“小友勿需紧张,伤不到你。”

    赵闲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咬牙僵硬的坐在石凳上,刚才被飞刀shè中的护卫,此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咙不停的冒着血沫,刺目的血液,把地面的积雪都染成红sè,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变成凄凉的离开了世界。杀人这种事情,对他的冲击十分大,轻易剥夺一条鲜活的生命,是一件正常人都没法接受的事情,说他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他又不是变态杀人狂。

    赵闲偏过头不去看那死尸,对着老人干笑道:“第一次见,习惯就好。”

    “第一次没吓尿裤子,实属不易!”老人似是想到了往事,竟然爆出一句粗话,叹道:“今rì和小友这番交谈,老朽深受感触,不过纸上谈兵,绝非好事,小友见识颇深,却天马行空不切实际,战场永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为官之道、为将之道也不是那般容易,rì后若有机会,我到想看看小友是如何带兵打仗的,也让我这把老骨头开开眼界。”

    “老伯说笑了!”赵闲摇头一笑,摆摆手表示没兴趣。

    赵闲和老人相谈时,那冲在最前面的刺客,已经冲到近前,形同鬼魅,左刺一剑、右刺一剑,飘忽来去,如同一缕轻烟,不过片刻,便有几人被刺到,躺在地上哀嚎,此人趁防守露出空隙,纵身如箭,化为一支脱矢的利箭般,飒然一剑,直取老人咽喉。

    这刺客杀人和杀鸡似的,赵可不想被顺手一剑带走了,手立刻放在了半成品的火铳上,身体绷的紧紧,准备随时把刺客吓一跳。

    那黑衣之人,眼神如同死人般冷漠,无论是杀掉护卫,还是来到沈凌山咫尺之前,都没有表露出一丝情绪,连即将得手的兴奋都没有,将jīng神集中到极致,似乎连一丝雪花的飘动,都逃不过那双眼睛。赵闲的手刚刚接触火铳,刺客便在霎那间,扫了赵闲一眼,没有看他手上的动作,而是观察赵闲的眼睛。不过惊鸿一瞥,赵闲便被认定为安全、易碎、请正放的乖宝宝,长剑依旧向前,红sè剑穗在雪花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指沈凌山。;

第十五章 趁热来一发

    剑至咽喉,老人终于有了动静,深邃的眸子微凝,右手轻描淡写的放在腰腹间,随即银光一闪,三尺利剑急弹而出,笔直的剑刃,泛着丝丝银光,绝对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赵闲眼前一亮,对这长剑颇为惊叹,可老人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他很是担忧,连站都站不稳,拿把好剑又能干什么?可让赵闲不可思议的是,面对刺客的来剑,老人不过轻转手腕,长剑便如同毒蛇般弹出,点在刺客的剑刃上,宽大的袖袍甚至没带出一丝风声,甚至连老人的眼睛,都没认真看向刺客。

    “叮~”双刃想接,一触即收,老人收剑入鞘,重新归于平静。

    高手过招,强弱立判,赵闲没想到这走路都不稳的老人,武艺如此高强。看似轻飘飘的一击,那刺客却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右手被大力击的微微扬起,连上的剑都无法握住,黑亮的眼睛里,透出一抹惊愕,没有丝毫迟疑,便向后飞退而去,用低沉的声音喝到:“撤!”

    那些随之而来的刺客,也不是凡人,见到为首之人刺杀失败,当机立断立刻退走,三人分散开来,像三个方向飞驰而去,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充满积雪的房顶上。

    地上的护卫仍抱腿通呼,殷红的血液洒满了整个雪地,毕chūn身上两道剑创,青筋暴跳愤怒不已,那能让刺客轻易退去,提着长刀,就朝为首的那名刺客追了过去,其他护卫怕刺客杀回马枪,都紧紧围住老人。

    可惜,因为刺客目标直至老人,所有人都疏忽了一个地方,大街zhōng yāng,小姐马车周围,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几匹马喷着鼻息,拱着死去主人的尸身。

    最外围一名武艺较低,负责接应的刺客,本应该立刻退走,可见此机会,忍不住又折了方向,朝那小姐的马车旁疾驰去。护卫皆是大惊,迅速前去援护,全力狂奔,筒靴在充满雪花与血液的地面上,带起点点红白泥浆。

    那名刺客抬手一剑朝马车里面刺去,长剑绞碎了青sè车帘,几片雪花被带入车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身着翠sè长裙,面容纤弱的清丽女子,还有个小丫鬟,抱着小枕头大惊失sè的表情。

    赵闲见此皱了皱眉头,暗道‘打不过一个老头子就算了,不急着跑还还准备对人家女儿下手,这群刺客好不专业。’

    刺客刚刚冲进马车,车中突然传出一阵机括响声,利刃划破空气,发出让人牙酸的嘶鸣,还有利器入肉的闷响。刺客那里料到,车中竟有暗器防身,还未来得及躲避,便发出一声痛呼,收剑退了出来,护卫已经赶到车前,刺客已经没了继续下手的机会,无奈脚尖轻点马车,跃上街边充满积雪的房顶,翻身离开了此地,步伐显得有许些凌乱,收伤绝对不轻。

    “不用追了!”

    老人微微摇头,抬手把想上前追击的护卫,都撤了回来,治疗伤员打扫现场,还有防护着小姐的马车。毕chūn已经离开,若护卫全部追受伤的刺客,又有人来杀回马枪,可是得不偿失。老人气息不稳,面sè带着一抹cháo红,刚刚接下一剑,他也不好受,做作石凳上久久不能站起,缓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赵闲眸子里闪着许些jīng光,像看大熊猫似的看着弱不禁风的老人,他自身不会武艺,对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一直很向往,可惜花语不教他,这位身份神秘的老人,显然就是一名超级高手,和他聊了这么久,怎么说也算有点交情,不知能不能让老人指点几句……

    经过刺客一事,老人也消了与赵闲继续交谈的兴趣,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积雪,朗声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老夫沈凌山,有生之年能听到这等佳句,当真不枉此行。”

    赵闲身体一个趔趄,脸sè瞬间僵住,这老人竟然是被他贬的一无是处的沈凌山,赵闲嘴角抽搐了一下,左右瞟了瞟看有没有机会消失。

    马车中,已经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小丫鬟,此时探出脑袋,笑道:“傻大个,我家老爷爵封定北侯,你也好意思当着面吹牛,现在真傻了吧?”

    赵闲见躲不过去,忙起身道:“草民赵闲,字得住,见过定北猴儿!”

    沈凌山忙伸手,想扶住赵闲,却见赵闲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做出握手的姿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沈凌山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明白意思,便顺势一甩袖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道:“你小子,油头滑脑,记住一句,纸上谈兵,终究是空口白话,战场不是用嘴来打的,希望有朝一rì,能在兵部的花名册上,见到你的名字,老夫就此告别,咱们有缘再见。”

    沈凌山被祥伯搀起,因为刚才动武,身形越发的憔悴,晃晃悠悠的回了马车,缓缓驶离的铁匠铺。

    赵闲见沈凌山没有找他算账的意思,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今天当着沈凌山的面,把他贬成臭狗屎,赵闲可不信,这老头心中一点不介意,以后还是不见的好。

    后面的那辆马车上,小丫鬟朝赵闲吐了吐舌头,刚想嘲讽几句,却被一只手揪了回了马车中。赵闲对此只是竖了个中指,在丫鬟和那小姐不知所云的目光中,潇洒的回了铁匠铺。

    城中有人当街刺杀朝廷命官,沈凌山轻描淡写的处理,溢州知府柳文辰却不行,听到这事差点吓晕过去,他还以为沈老侯爷,来之前会通知他,哪想到无声无息的就跑来了,还遇上刺客,若当朝兵部尚书,在他的地盘上有了三长两短,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既然事情已出,柳知府立刻戒严全城,全力搜查刺客,城中的捕快,也前前后后来铁匠铺好几拨,询问刚才刺杀的事情,弄的赵闲没心情再继续打铁,到了饭点后,便匆匆关上铺门,准备回家吃饭。

    铁匠铺离桂花巷并不远,天上依然下着毛毛雪,路上基本没有行人,赵闲裹着袍子走到巷口,混沌摊的老张正在收拾摊子,同时和巷口编草鞋的秃子李,讨论刚才的事情。常州还算太平,特别是城中,命案很少,像这种当街杀人的事情,基本没发生过,几天死了好几个人,可把街坊邻居吓的够呛。

    赵闲走进了狭小的巷子,行不过几步,他就察觉一丝不对,巷子墙角的枯草,和早上隐隐有些不同,走进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枯草的积雪上,沾染着几点血迹,每隔几步便可发现一些,沿着墙壁,一直到一间破败的荒院。

    赵闲眼中闪过一丝异sè,刚才那受伤的刺客,确实是想桂花巷的方向逃跑的,难道受伤过重无法行动,藏在了荒院之中?赵闲双脚不由自主的顿住,左右看了看,见巷中无人后,迅速闪进了那间小院子。

    小院中尽是落叶,废弃的家具零散的人在地上,缠绕着很多枯死的藤蔓,厚厚的积雪,覆盖松软的落叶,几道凌乱的脚印,一深一浅的蔓延在上面,赵闲进来后,果然看到一个黑衣刺客,趴在雪面上,没有丝毫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而周围也没有其他两个刺客的身影,恐怕还没找打这名刺客的藏身之处。

    赵闲小心翼翼的走近,细一打量,发现此人身形曼妙,臀部浑圆饱满,不要摸就知道紧绷的弹xìng,和纤细的腰部,形成美妙的水蜜桃形状,用肥臀来形容很是恰当,以赵闲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女人,一个身材不错、很能生小孩的女人。

    女刺客虽趴在地上,仍然可以感觉到身体微弱起伏,看样子只是晕了过去,不过地上血迹,在雪面上融出一道深槽,出这么多血,离死也不远了。

    赵闲目光微微一闪,既然还没死,就不能浪费了,要不要趁身体还热乎……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喘着粗重的鼻息,在刺客身旁蹲下,火热的魔手,慢慢伸向这个晕倒女人肥大的…

    “咻!”

    一声凄厉剑鸣,点点寒芒,从‘晕倒’刺客的身下闪出,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女刺客,此刻突然翻身而起,藏在腰上的软剑,如同毒蛇般直刺赵闲的脖子。

    赵闲冷笑一声,二话不说跳出老远,女刺客还想追去,可惜身体刚刚挺起,便脚下一软,再次到在了雪地上,用力过猛的缘故,长剑也脱手而出,飞出老远,在满是落叶的雪地上弹了几下,发出金石交击的声音。

    女刺客肩上插在一支细箭,入肉甚深,箭并不长,应该是袖箭、手弩之内的器具发shè,上面明显涂抹了毒药,女刺客想要爬起来,身体却无法再动弹,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仍冷冷的盯着赵闲,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条毒蛇,冰冷的让人后背发寒。

    “你属刺猬的?”赵闲骂了一句,刚才那一剑,他现在还心有余悸,若不是早有防备,恐怕就得再见一次阎王,他走过去把剑踢到一边,蹲下身打量这刺客几眼,那刺客已经冷冷的盯着他,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轻微喘息着,赵闲心中不禁一气,他纵横南城十余年,打趴下过的小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岂会畏惧这半死不活的眼神。

    赵闲伸出大手,拍拍刺客蒙住的脸庞,不屑道:“小样,真以为爷会傻了吧唧的去碰你,我yīn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说着,赵先抓住女刺客的衣领把她拎起来,扯开了蒙面的黑纱。

    面纱下,是一张苍白的女子面孔,失血过多的缘故,脸上没有一丝血sè,嘴唇微微泛白,眼神也有些恍惚,可即便如此,一双杏眼,两道蛾眉,仍带着几分天生的媚意,配上吃疼紧咬下唇的动作,哪像是一个受伤的刺客,反而像是初经破瓜,又疼又怕的可怜小女人。

    这不就是昨天那红衣女人!赵闲微微一愣,没想到能在这这种情况下遇到那红衣女人,当街刺杀朝廷命官,这女人胆子够肥啊,他不禁满脸惊讶,怕把这女人勒死,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女刺客被拎起,牵动肩上的伤口,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蛾眉微皱,想要反抗,却连手都抬不起来,见赵闲在她身上乱打量,女刺客脸上露出一丝柔弱,有气无力的道:“小弟弟,放过姐姐,任何条件的我都答应你。”

    赵闲对‘小弟弟’这个称呼很反感,不过‘任何条件都答应’还是让他心中一荡,看样子这半死不活的女刺客,为了保命是想sè诱他。赵闲对女刺客可怜巴巴的表情完全无视,他昨天还祈祷红衣女人别落他手上,没想到老天这么疼他。赵闲不禁冷笑一声,捏了捏女刺客的脸蛋,把她扛到肩上,道:“爷刚好缺个媳妇,只要你跟我回家睡一觉,我就放过你。”

    女刺客被扛在肩上,身体更加难受,闷咳了几声,脸sè呛的发红。见赵闲要带她走,女刺客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忙道:“姐姐答应你,你看这院子清静无人打扰,天为被、雪为床,岂不更添几分情趣,何必非要回家。”

    赵闲刚翻身上围墻,闻言差点栽下去,‘天为被、雪为床’,那不就是打野战,情趣倒是挺足,可寒冬腊月的打野战,这女人不怕冷啊?那有暖烘烘的被窝舒服。赵闲诧异的瞟了这女人几眼,道:“姑娘请自重,我赵闲自小遵纪守法、知书达理,岂能做那白rì宣yín的荒唐事,还是跟我回家吧。”

    女刺客面sè一寒,目光若能杀人,赵闲都被戳死好几次了,肩上的箭伤,已经让她没有多少jīng力,缓了几口气后,冷声威胁道:“臭小子我没工夫陪你瞎扯,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若把我送去官府,我不一定会死,但你肯定活不过明天,我们昨天还见过,也算是有缘,只要你乖乖听话,姐姐我不会亏待了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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