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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钢铁大亨全文阅读

作者:漫卷诗书万点花     明末钢铁大亨txt下载     明末钢铁大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明末钢铁大亨全文阅读

1.从来情字最伤人

    今天是杨凡屈辱的一天。

    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是懵的。

    今天响亮的两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初中辍学,就为了供女友读书,女友迈进燕大的那一天居然是分手的一天。

    他只不过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对女友说的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都是为自己考虑,实在搞不明白,想要个解释。

    既然女友这么坚决要分手,一向对女友唯唯诺诺的他,不敢顶撞她,只是绝望的拉着她的手不肯分开,仿佛一放手她就会永远的消失不见。

    他是一个一根筋的人,做什么都一心一意。

    这三年来,他本来学习比秦小雨要好,为了成全秦小雨,辍学打工资助她实现梦想。

    他深深的知道,农村孩子改变命运是多么的艰难。

    秦小雨总是不停的要钱,除了学费,还要买衣服,化妆品。

    他不想她过的太寒酸被同学笑话。

    为了赚更多的钱,他去做最危险的搭架工,每个月一万六千块钱自己只留下五百生活费。其余的都给了秦小雨。

    三年来为了一个目标,他拼命的干活。

    晚上还要打一份夜工。

    一天只睡六个小时。

    眼睛总是熬得红红的,像一只兔子。

    现在目标没了,生命的意义没有了,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做什么,下一刻手脚要往哪里放。

    他拉着的不是秦小雨的手,而是落水人的一根稻草。

    “放手啊,你放手”秦小雨很生气,这个讨厌的混蛋,把自己的刚刚经营起来的人设全毁了。一身尘土的迷彩服,头发粘成一片片的,身上一阵阵难闻的馊味,冲的自己几乎呕吐。

    一双胶鞋,鞋面上都是白灰,甚至有一只还露出半个脚指头。

    解释没有等来。

    等来了好多师生。

    远远的看到很多人围了上来。

    秦小雨终于愤怒了。

    啪!

    清亮的响声,脸上火辣辣的痛。

    杨凡傻了。

    “放开我,臭流氓”

    啪!啪!

    这次是左右开弓。

    手终于松开了。

    鼻子一酸,一股热流顺着鼻孔流下,滴答!滴答的滴落在衣襟上。

    “还给你,我和你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秦小雨嘶吼这说道。

    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砸到脸上。

    然后掉到脚下的尘土里。

    杨凡的心感觉被斧子劈开了。

    痛入骨髓。

    泪水盈满了双眼,眼前的世界模糊了起来,尽管看不见,他也知道掉在地上的是什么。

    一个古朴的银戒指,鸽子蛋大的正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神秘而又沧桑。

    如果把陈年的包浆清洗干净,用放大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花纹是由无数的符文组成。

    这个戒指是杨凡祖传的,也是杨家和秦家商定秦小雨和杨凡定婚的信物。

    杨凡知道一切再无挽回的可能。

    他傻傻的站着,周围围着的人指指点点,他始终无动于衷。

    看热闹的人终于散去。

    鼻血一滴滴的滴落在脚下的戒指上。

    没有人注意到,血滴滴落在戒指上,无声无息的被戒面吸收,随后的泪滴,好像被什么吸引一样,滴落在戒面上。

    灰暗的戒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包浆和污垢,一点点的脱离,轻轻的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杨凡失魂落魄的站着,浑身一阵阵的发冷,颤抖着弯下腰,小心的捡起戒指无意识的戴在手指上。

    理智逐渐回来,杨凡不想在这里傻子一样继续站着,慢慢转身离去。

    走出燕京大学的校门时,忽然有种天大地大自己却无处可去的彷徨。

    夕阳红彤彤,暖洋洋的。

    让杨凡有种被抚慰的感觉。

    这一刻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来,不管心里多痛,却有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感觉。

    杨凡嘴角忍不住冷笑,自己失去挚爱,好像反倒一身轻松。

    心里没人,口袋没钱,一身破衣,站在这天地间反倒有些潇洒。

    是啊,还能怎么样呢。

    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夕阳的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慢慢的消失在街道上的人群里。

    校园里一栋宿舍楼的阳台上,一个清秀的女孩,站在那里,阳光灿烂下,黑长直的长发,牛奶一样吹弹可破的皮肤。

    一张明媚的娃娃脸,黑色水晶葡萄一般灵动眼珠,一身白色连衣裙衬托着她娇小玲珑的身材,又纯又欲。

    手里握着一张储蓄卡,紧紧的贴在胸口。里边是六十八万软妹币。

    三年来,杨凡每月一万五千块,加上打夜工的全部积蓄。

    她轻轻的呢喃着,足够体面的过完四年大学生活了。这四年一定要对得起自己,抓住鱼跃龙门的机会。

    为了梦想,当初屈辱的和杨家订亲,自己付出的太多了,心里充满了委屈。尽管杨凡今天才第一次碰到自己的手,但自己的委屈岂是几个臭钱能补偿的。

    杨凡回到工棚,倒头就睡,睡梦中三年前第一见到秦小雨就惊为天人,到两人订亲,自己这些年每个月给秦小雨送钱。到今天被打的一幕,像电影一样不停的播放。

    他仿佛陷入到噩梦之中无法醒来,一遍一遍的播放着,痛苦在叠加,他在梦中抱着头嘶吼。够了,够了。终于,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浑身大汗淋漓。

    转身看看工棚,只有他一个人,他忽然想起来,同工棚的小河南,一个星期前搭架子时踏空,从高空掉下来,摔死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拿命换钱的工作。

    自己这么拼命都是为了秦小雨。

    如今自己还有必要这么拼命吗,想想年迈的父母和奶奶。上小学的妹妹。

    不干了,正好,这个工程也基本搭完架子了。

    一会就去找工长辞工。

    昨天本来是去给秦小雨送这个月的一万五千块钱的,结果被分手了,钱也忘了给她。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是一些换洗的破衣服,还有自己省吃攒下的六千块钱。这是自己预备有突发的事情拿来救急的。

    反正工钱也结了。

    辞工租一个棚户区的小房子两三百,先住着,在考虑一下以后怎么办。

    辞工后先去买几件衣服,再去浴池洗个澡,睡一个好觉。

    杨凡扔掉了自己破烂行李,拿着钱包身份证,出门去。

2.戒指启动

    杨凡去和工长辞了工。

    工长也不磨叽,这种拿命换钱的活,一般人很少有干满一年的。

    杨凡咬着牙干三年,已经很罕见了。

    痛快的同意了。走出工长简陋的办公室,杨凡在月光下走着。

    工地上遍布着水坑和垃圾。

    还有一垛垛的盖着苫布的建筑材料。

    忽然他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类似于电弧的的感觉,在周身缭绕。

    他不安的站住了,四面看看。

    没什么情况,四周一片黑暗,非常宁静。

    可偏偏就是有一种危险来临的感觉。

    这时忽然感到手指一热,那个戒指忽然亮了起来,无数若有若无的白色丝线从月亮中飞出,被牵引进入戒面。随着月丝的充入,戒面开始一点点的变色,最后完全变色成完美的鲜血一般的红色,一颗红宝石浮现在戒面上。

    一种烧灼的痛感传来。

    随着月丝的流入停止,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戒指几乎发红的像燃烧起来。

    “啊”陈凡痛苦的大叫,奋力的想把戒指从手指上撸下来,手忙脚乱中,食指从旁边的木料上挂了一下,皮破了,流出一滴血珠,杨凡带着血的手指在戒面上擦过。

    咔嚓一声响,两米外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三米见方的光门,杨凡站着的地方刚好是一个斜坡。这突然的异变吓得杨凡脚下一滑,直接就滑入光门中去。

    杨凡大骇,双手拼命的去抓住周围的东西,可惜周围没有什么固定的东西,刚好手抓住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非常的坚硬。

    钢管,杨凡心里说道。

    然后就整个人都滑入了光门。

    惊吓之下,杨凡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凡悠悠醒转。

    杨凡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抓,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肥大的马陆。

    杨凡讨厌虫子,远远的扔出去。

    杨凡爬了起来。四面观望,这里是哪里。

    脚下有一根奇怪的钢管。

    一根直径五公分的无缝钢管,长一米,尽头焊接着一根二十公分长的铁链,另一头焊接着一段三十公分长十五公分直径的短钢管。

    两根钢管都是无缝钢管,非常结实,短的钢管里边还灌注进水泥。

    这东西农村叫连枷,一般用来打麦。

    工地做这个是用来打碎水泥块的。

    短的那头,还焊接了好多圆锥小钢块。跟狼牙棒似得。

    杨凡拿起来看看,长棒子下端为了防止震手,还套着橡胶。

    这倒是一件好凶器。

    挥舞了一下,感觉要是一下子打在牛头上肯定能把牛打的脑浆迸裂。

    因为锁链加长了力矩,砸起东西来非常凶猛残暴。在杠杆原理下,力量可以扩大数倍。

    杨凡没练过功夫,但是农村出来的,打麦还是很熟练的。从小这玩意儿用的非常熟练。加上干农活和干工地,虽然今年只有十八岁,但是一身虬结的肌肉。一米七八的个头,正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杨凡听村里老人讲过,这玩意儿别看是两节木头做的,抡起来也能轻易打断穿着锁子甲的人体的骨头。何况是钢管灌水泥的。

    杨凡看着瘦,但力气很大,扛两百斤的麻包一点问题没有。他打夜工就是卸车。一晚上两百斤的装大米麻的袋能搬运百十个。

    惦着链枷,杨凡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先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在想办法回去。

    这边也是夜晚。

    天上星星密布,空气说不出的清新,还有好闻的野草味道。

    看来这里起码没有工业污染。

    四面看看都是不是很高的山丘和浅浅的小河流。

    杨帆把连枷背在背上,重新把鞋带系好,看了一下星空,辨认了一下方向。

    一般在野外和乡下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一般村落就在水源附近,沿着河道走一般都会有人烟。

    若没有路,就沿着水走,有水就有路。

    天空中不时有不知名的鸟飞过,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一路都是稀疏的树木。

    一直走到天快亮了,翻过一道山包,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山村。

    未知的世界,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杨帆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爬进村里。

    借着晨曦,发现村里有三匹马栓在村口的大树上。

    杨凡仔细看着,发现马都装着鞍具,还挂着弓箭,不远处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其余的房子都是一片死寂。

    杨凡悄悄地爬到点着灯的房子窗台下,发现这里的房子都是土坯垒成的,房顶都用稻草。窗门都是木质的,样式非常古朴,看木材像是老榆木。

    屋里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听声音明显不是汉语。仔细听了一会。

    “希赛因,”

    “毕勿斯塞音”

    “悉尼哈拉哎”

    “敏哈拉佟”

    满语!

    杨凡很确定,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他家乡附近就有满族村,他对满语熟悉。能简单的沟通。

    这是什么时代,有马匹,而且非常雄壮,四肢修长而优美,明显是战马。鞍鞯齐全,还有弓箭,看来应该是古代。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代。

    不过满洲人是明末才发展起来的,估计时间不会早于1600年,历史课上学过的。

    清朝汉化的很严重到康熙时就很少有人说满语了。

    听着这纯正的满语,应该是明末或者清初。

    这里是哪里,东北吗?

    现在是夏天不能根据气候确定纬度。

    杨凡有些皱眉。

    杨凡决定冒险看看窗子,如果是古代,一般都是糊的窗纸。

    电影里都是用手指沾口水,一点点的洇湿窗纸,小心的弄个洞就可以偷看屋里面了。

    杨凡抬头看了一下,窗子糊着窗纸,窗户纸糊在窗棂的里侧,也就是窗子里侧。

    杨凡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东北的工友说起的东北四大怪。

    “大姑娘叼烟袋、窗户纸糊在外、反穿皮袄毛朝外、养个孩子吊起来。”

    这里决计不是东北,应该是长城以南地区。

    东北的冬天风特别大。如果窗户纸糊在木质窗棂里侧,根本糊不住,会被风吹掉。如果糊在外侧,窗棂作为支撑,风越大窗户纸越贴合窗棂。

    从窗纸可以看出这里不是东北。

    不是东北,满人出现在中原地区,也可能是清朝早期。

    杨凡小心的用手指沾了唾液一点点的洇湿窗纸,终于弄了一个小洞出来,把眼睛凑上去一看。

    大吃一惊。

3.救命的安全帽

    杨凡把眼睛凑近小洞往里一看。

    只见一个明晃晃的尖锐物体正冲着自己的眼球高速而来。

    一种危险迫在眉睫的危机感让他一阵浑身发麻。

    后背犹如电流划过,全身的汗毛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竖起。

    电石火光之间,长期从事危险工作锻炼出来的职业生存本领发挥了作用,杨凡不过脑子就顺势往后倒去。

    与此同时,一柄长刀刺破窗户,带着凛冽的杀意闪电般的冲出。

    木屑纷飞中一只穿着布面甲的胳膊跟着透窗而出。

    后仰的杨凡,眼看着雪亮的刀光如匹练般直插自己的头顶。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迅速后仰,这一刀现在已经刺入他的右眼了。

    啪的一声响,杨凡头顶的黄色安全帽和刀尖碰到一起,巨大的力量让安全帽急剧的形变。

    万幸的是,安全帽挡住了刀尖没有被刺穿,光滑的弧形导致刀头的向下弧形刀身在力的作用下,直接打滑,从而改变了方向,长刀直接改变角度向上呈45度角向上划去。

    巨大的冲击几乎扭伤了杨凡的脖子。

    刀向上划去时,刀锋向下沉,斜着擦着杨凡的鼻尖划过,杨凡的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利刃加身,鼻尖的皮肤都一阵发麻。

    这一刻,杨凡心里恨不得把平时问候了全家女性无数遍的工长拉过来亲一口,这安全帽太良心了。

    虽然他戴的时最低档次的工人用的黄色安全帽,但因为他从事的工作十分危险,工长并没有给他发那种糊弄人的,两个安全帽一嗑就碎的样子货。而是真正符合标准的安全帽。

    合格的安全帽,能禁得住一米高度十公斤铁块的砸击,三公斤铁椎体的砸击。设计原理来源于一种颅骨极其坚硬的鸟类。

    正是这合格的安全帽挡住并且带偏了致命的一击,杨凡此时才明白,电影都是骗人的,屋里暗,外头亮,自己探头在窗子,一个黑影出现在窗纸上,里边的人再蠢也不会发现不了。

    一阵牙酸的声音中,挡住了刀刺的安全帽,在长刀倾斜向上滑动时,被切开了。

    杨凡仰面倒在地上,长期艰苦劳动锻炼的体魄和三年行走在危险边缘的搭架子工作养成的快速反应能力体现出来。

    三匹马,说明屋里有三个人,三个这个时代的骑兵。

    满洲人。

    山林里和野兽搏斗求生的满洲鞑子。

    此时,窗户破烂,窗棂碎裂,喷溅而出,一只持刀的胳膊上穿着甲胄穿窗而出。

    杨凡深知打群架的要诀,就是盯住一个领头的往死里打,伤及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先解决一个就会多一份生存的可能。

    人还没落地,右手已经抓住背后的连枷手柄,猛地向窗户砸去。

    砰的一声,杨凡的后背重重的砸在地上,紧接着又是碰的一声,连枷的链球猛地从破碎纷飞的窗棂中砸了进去。

    沉闷的声音如中败革,在纷飞的碎木块连着窗纸中,一片血雾喷出,后面飞出的碎木块和窗纸沾染着红的、白的一片。

    这一击,砸的真瓷实,正中面门,足有二十斤的链球直接把脸部砸碎。

    那个鞑子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破碎飞溅。

    由于用力过猛,连枷脱手而出,飞进了屋里。

    刚才屋里三个人正在谈话,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浮现在窗户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示意噤声。用手比划着,让另外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和一个没有着甲的奴隶啊哈打扮的人,提起刀向门口悄声走去,两人在门口一边一个站定。

    老汉一声大吼,长刀直奔偷窥的眼睛刺杀过去。另外两人则准备一个人冲出,一个人在门内掩护,看情况再接着冲出。

    因为外面情况不明,不知道外边来了多少人。

    如果杨凡懂军事一定会惊讶,这些被大明百姓蔑称为“建奴”的人,军事素质有多高。如果一窝蜂都冲出去,外边有弓箭的话,一次密集的攒射,就一次全部都被放倒了。

    “阿玛!”一声惊怒交集的怒吼传来。

    年轻人瞬间红了眼睛,直接冲出门口。

    杨凡连枷脱手,心里暗叫一声糟糕。里边两个人冲出来自己就完了。自己可打不过这些专业厮杀的战士。

    电石火光之间,急中生智,一把抓住老鞑子脱手的长刀的长柄。一骨碌起身蹲立。执刀在手,砍向门里冲出来的那个鞑子。

    可惜,晚了一步,鞑子已经冲出,长刀落在了鞑子背后,杨凡反应极快,趁势在鞑子没有着甲的后脚跟部肌腱直接划去。

    “啊”一声惨叫,右脚筋脉瞬间划断,那个年轻的鞑子跪在了地上,抱着右脚惨叫。

    后面冲出来的包衣,直接被绊倒扑在了年轻鞑子的后背上。

    包衣没有盔甲,就是一身的布衣,主要任务是伺候这主子父子,并且负责喂马,做饭等等。

    杨凡知道机不可失,狠厉的目光盯着地上叠在一起的两人,双手抓住长刀猛地向下刺去。

    杨凡处于亢奋的状态,人在紧急情况下往往能发挥出极大的潜能。况且杨凡正是人生中体力最好的时候,身体在繁重的劳动中锻炼的强大无比。

    噗呲一声长刀如切豆腐一般直接刺穿了两人的身体,年轻鞑子身穿布面盔甲,编制的扎甲没能挡住长刀。一米二长的刀刃部分直接穿透两人身体插入地面,直到刀锷护手卡在那个包衣的后背上。

    两个人被钉在了地上,一时间,惨叫着四肢抽搐挣扎,血沫子从嘴里涌出。

    杨凡登登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阵阵后怕袭来,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杨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过了很久,他才平复了狂跳的心脏,慢慢的站了起来,双臂的肌肉有些拉伤了,慢慢的走到两人面前。

    两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大量的血沫子还在从口中流出,长刀刺穿了肺部,血液灌入肺腔,直接窒息了呼吸,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没救了。

    那个年轻的鞑子瞪着杨凡,嘴里嘟哝着,一张一合,每一张嘴就是一股血喷出,慢慢的不动了。

    杨凡把刀拔出来。

    一脚把那个包衣踹开。

    这地方不可久留,谁知道这些鞑子有没有同伙外出,一旦要是回来了,被堵个正着可就完了。

    杨凡搜索了一下,这三个人的行李,找到一些碎银子,用手掂了掂,估计有五六百克的样子。这年代一斤十六两,大概不到二十两。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这些银钱有大用。

    杨凡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他倒觉得这两套盔甲可是真正的古董,要是拿回去,估计能值不少钱,毕竟全套的古代盔甲可不常见。

    正在考虑这玩意怎么脱下来,忽然旁边的传来一声孩童的惊叫。

4.矿主家的胖少爷

    杨凡扭头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子正从对面围墙的狗洞里钻出来。身上穿着细布的褂子,一张胖脸黑一道白一道的,胖胖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地上的泥土,小脸煞白,冷汗正从下巴颏往下滴。

    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好大一摊血,吓得忍不住尖叫起来,浑身像筛糠一般。

    看到一身是血的杨凡看他,更是吓得又尖叫一声,尖锐的声音说不出的滑稽。急急忙忙的往回缩,想从狗洞里退回去。

    杨凡恶作剧的冲他呲牙一笑,笑骂道:“你是谁家的小崽子,这村里的人呢,你爹呢”。

    小胖子慌忙摆手,焦急的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王饶命,救命啊”鼻涕眼泪一起留下来,裤裆也湿了,手脚乱刨拼命要缩回墙里边去。

    杨凡一个箭步冲过去,薅着脖领子把小胖子扯了出来,小胖子手脚乱蹬,杀猪一般的嚎叫,又踢又打,趁杨凡不注意,一口要在杨帆手腕上,疼得杨凡直搓牙花子。

    “嘿,你个小狼崽子,真狠啊!,松口,快松口,你他娘的属狗的”

    “你先放开我”小胖子嘴里呜呜的呜咽着。

    杨凡气急败坏,但又不能松手,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不容易碰到个说人话的,怎么能放他走。

    “嘿,小贼,你再送不松口,老子打的你你爹都不认识你信不信”。杨凡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吓唬道。

    “砂锅一般大的拳头见过没有”说着杨凡晃了晃右手的拳头恐吓道。

    “呜,呜”小胖子是打死不松口了,像一只口袋挂在杨凡身上,只怕杨凡一脱离虎口就要宰了他。

    杨凡疼得直咧嘴,也有些急了,骂道:“什么东西咬人不撒嘴,王八,鳖。你个小崽子赶紧给老子松开,再不松口把你放锅里炖了。”

    小胖子一听要炖了他,呜的哭了起来,反倒咬的更紧了,手臂都流出血来。

    杨凡叹了口气,这样再咬下去非咬坏了不可,这地方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到:“小王八蛋,这都是你逼我的啊,可不是我欺负你小孩。

    小胖子索性闭上眼睛,就是不松口。

    杨凡冷笑道:“跟我来这套,都是老子八岁前玩剩下的,就没有老子治不了的熊孩子。”

    小胖子听杨凡这样说,偷偷睁开了眼睛,眯起小眼睛,眼珠转了转。想看看这个恶毒的山大王要怎么折腾自己,反正自己打死不松口,松口了肯定没更好果子吃。

    杨凡撇了他一眼,好整以暇的抬起左臂,说道:“你松不松开,现在松开老子就打你个屁股开花,这事就了了。现在要是不松开,等我治的你松开了,嘿嘿,老子就把你的小雀儿割了,洗干净了扔锅里,放上八角,茴香,花椒,桂皮哪叫五香。放上酱油那叫红烧。你信不信。”

    小胖子眼珠转了转,尽管这些威胁听着很害怕。但松开了,自己多半要立即就会遭殃还是很清楚的。瞪着杨凡,坚决的摇了摇头。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哈”

    说着杨凡是使出杀手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捏住了小胖子的鼻子。

    小胖子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一分钟不到小胖子就憋的脸红脖子粗,开始还能拼命忍着,越往后憋的越难受,脸上都青紫了。

    “松不松口,再憋下去可就变成二傻子了”杨凡威胁到。

    小胖子愤怒的瞪着杨凡,嘴里呜呜的叫着,小腿乱蹬,双手奋力的去打杨凡,又打不到。他的愤怒无法发泄,加上憋气,气急之下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杨凡倒也有点吃惊,把手从他嘴巴里拿出来,一看上面清晰的四个小洞,都出血了。

    “这小王八蛋,上辈子是耗子托生的,咬人这么狠”嘴里骂着,心里倒也对他这番狠劲有点佩服。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这小子长大了估计也是个人物。

    杨凡估计这小子一会儿就醒了,恼恨他咬人不撒嘴,扔到墙脚也不管他。

    开始动手把三个死人的衣服盔甲都剥下来叠好。还有弓箭战刀。腰牌等。这些带回去估计能卖些钱,自己总不能白走一趟,况且这也是自己拿命换来的。坐在地上盘算了一下,最值钱应该是那三匹马,古代不管那个年代,汉人始终缺马,尤其缺战马。肯定便宜不了。

    现代白银不怎么值钱,一克好像才五块钱上下左右。这五百克银子在这个时代,能买不少东西,带回现代也就值两千多软妹币。

    非常不划算,不如换点什么东西回去。换点什么好呢,自己对古董一无所知,看来只能逐渐熟悉两边的情况了。

    对了好像听人说过,古代金银兑换比例非常低明末清初大概一比十,如果把这五百克银子换成五十克黄金,黄金现代四百一克左右。价值就从两千五百块提高到两万块。

    足足差了八倍!

    杨凡在心里合计好了,然后把三具就剩兜裆布的尸体拖到树下。

    捡了些枯枝生了一堆火,把鞑子身上搜到的干粮烤一烤,又找了个瓦罐,在井里打了些水,用绳子吊在火堆上,烧些水。

    不大一会,水开了,杨凡找来几只碗,就着开水,吃着考热的干饼。饿了一天了,尽管这时代的食物,口感粗砺,也有些吃的香甜。

    旁边传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杨凡撇了一眼装死的小胖子说道:“饿了就滚起来吃点东西,不要装死了”。

    被看穿了,小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装晕,似乎这个山大王看着挺和善的,自己也不怎么怕他,他好像也不打算煮了自己了。

    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犹豫了一会,一脸纠结的坐到旁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两人吃饱了,又喝了点水。两人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乱跑,这兵荒马乱的,你家里人也不管管”

    杨帆说道。

    “爹爹带我出来巡查矿场,在这里歇脚,刚进村就来了三个鞑子骑兵,这个村子小,也就十来个壮丁,怎么打的过。村里的十几户人家都跑到山里去了

    “那你们怎么不跑,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爹带着八个护院家丁,那些鞑子见我们有马,想抢劫我们,就打起来了,把我们七八个人冲散了,我从马上掉下来了,就藏了起来。”小胖子委屈的抱着腿坐着,嘟囔着。

    “你家是开什么矿的”

    “铁矿啊,你这都不知道,这遵化周围只有铁矿啊,你不知道吗”小胖子诧异的,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

    原来是遵化附近啊。

5.送小胖子回遵化

    “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杨凡问道。

    小胖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皇上刚驾崩了没多久,乱哄哄的,我也不知道是现在是哪个皇帝了。这些年好乱的,我听大人说,前七八年,有一个月换了三个皇帝。都说这天下要乱了。”

    杨凡明白了,看了太多的辫子剧。傻子都知道。这就是崇祯朝第一年,明朝只有万历末年在一个月内换了三个皇帝,现在这个刚刚驾崩的皇帝应该就是天启皇帝。

    小胖子接着说道:“不过我爹说,这是好事呢,两代先帝宠幸宦官,到处收矿税,横征暴敛,好多小矿场都干不下去了,万历三十年的时候,遵化有铁矿四百多家,炼铁作坊三百余家。现在开矿的就剩下不到百家,炼铁作坊还有四十几家。现在新君继位,众正盈朝,把矿监都撤了,各种矿税矿捐,还有给太监的孝敬就都免了。以后大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现在是几月了”杨凡又问了个白痴问题。

    “大哥,你出门不看黄历的吗,几月居然都不知道”小胖子一脸无语的表情。

    “我一直和师傅在山里修行,我是师傅捡来的,师傅坐化了,我处理了师傅的后事,就从山里出来,走到这里恰好撞见了这三个鞑子,他们不讲道理,上来就要杀人,所以我送他们投胎去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头发怎么这么短呢,还穿着花衣服,原来是破布头缝的百衲衣。”小胖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似乎是同情杨凡的身世。

    工人穿的老式迷彩服被当成百衲衣,杨凡也是无语了。不过确实脏的不成样子,看着花里胡哨的。

    杨凡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还挺善良的,有怜悯之心的多数不是什么坏人。

    “大哥你怎么称呼”小胖子仰头问道

    “我叫杨凡,木易杨,凡人的凡”

    “杨大哥,我叫魏富贵,我爹叫魏南成,大伙都叫我爹魏半城,遵化的冶铁作坊有一半是我家的。”小胖子自得地说道。

    “现在是八月底了,今天是二十九,很快天就要冷了,杨大哥你要是没有事做,冬天可不好过,这些年冬天可冷了,粮食又贵。不如来我家当个伙计,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两钱银子的工钱,你看如何”小胖子拍着胸脯说道。

    实锤了,1628年八月,崇祯元年。

    “我没有户籍身份,怕是不好去城里帮工吧,我打算找个乡下地方先安顿下来。”杨凡沉吟着说道。

    “这好说,我魏家在遵化这点小事还办不了,杨大哥,你放心,户籍包在我身上,你先送我回遵化,到了家我爹一定有重谢,至于是否愿意来我魏家上工,全凭杨大哥的心意。”小胖子狡黠的说道。

    杨凡心道这小子还挺狡猾,这兵荒马乱的和父亲失散了,他自己肯定回不去,现在想忽悠自己把他送回去。

    不过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至少要先生存下来,如果想融入当地社会,身份就非常重要了。总不能在山里当个流民吧。

    “遵化离这里远吗,你认识路吗”杨凡当机立断做出来决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赶紧走是正经。

    小胖子一听大喜,赶紧说道:“不远,不远只有五十里左右。我知道怎么走。”

    杨凡听到这里离遵化城只有五十里,大吃一惊。

    “这么近,鞑子是怎么潜伏进来的。”

    小胖子耷拉着脑袋,像大人一般叹口气。“从戚继光大帅没了,这蓟镇就跟筛子一样,蒙古鞑子经常小股的进来走私和劫掠。这次连建奴都出现了,边军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那咱们这就走吧,万一这些鞑子还有同伙,找来就麻烦了,你会骑马吗”

    杨帆问道。

    “会的,会的,我就是骑马跟我爹来的”。

    “好,咱们收拾一下这就走。”杨凡想到鞑子的首级估计能换钱,直接把三个鞑子的脑袋砍了。用马匹上的布袋装了,和两套铠甲、衣服、弓箭、长刀一起放在马上驮着。自己把那个汉人奴隶啊哈的腰刀挂在身上。布袍穿在外边,看起来像是这时代的人。

    小胖子看看他的短头发,又找了个竹子斗笠给他带上,左右看看,满意的说:“这才像个样子嘛”。

    杨凡在农村的老家在河北围场县,那里家家都有马,骑马到没有问题。不过小胖子这么小就会骑马到让他刮目相看。

    看看天色已经有上午十点左右了,杨凡决定立即出发,两人三马一路扬尘而去,向着遵化城狂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终于跑到远处的一处山顶,二人驻马观察,还能看到远处那个小山村。翻过这个高山再跑十里地就是遵化城,这里已经能看到灰色的城墙了。

    二人下来休息一下。让马也喝点水。

    马这个东西,没养过的不知道,以为骑马随便跑。其实不是,这世上最能跑的动物是人。短途人跑不过马,长途马跑不过人。

    要是马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跑七八十公里,基本就跑不动了,四五天才能休息过来。

    人没事,一天赶路三十公里,睡一觉第二天继续赶路,一点问题没有。

    杨凡是农村出来的,爱惜牲口,一边用手喂三匹马吃掰碎的干粮,一边给马用皮囊喂水。又用布擦干净马身上的汗水。

    三匹马被照顾的很舒服,也亲昵的用嘴摩擦杨凡的脸。和杨凡也熟悉起来。

    两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吃点东西喝点水,让马也吃点地上的青草。

    杨凡和小胖子聊着天,尽量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说着说着杨凡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到远处升起了黑烟,杨凡警惕的站了起来,看着好像就是刚才离开的小山村。

    小胖子看杨凡站起来了,表情凝重。也向那边看去,“杨大哥,是鞑子的同伙在烧村吗,是不是尸体被发现了”

    “十有八九是鞑子的同伙发现了尸体,又找不到人报复,气愤之下放火烧村”

    “那咱们快跑吧,下山没多远就是遵化了”小胖子吓得脸都白了,慌的一匹。

    “冷静点,鞑子离我们至少四十里山路,一时半会来不了。咱们也休息够了,这就走吧”

    话还没说完,就见山路上一匹马上驮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横着托在马鞍上,背上还插着一支箭。

    另一个一边拼命抽打马,一边紧张得回头看,两人穿的都是皮甲,看着应该是大明的官兵。

    而后边则有两个骑士在追赶,看穿着就不是大明的官兵,蓝色镶红边的布面甲,头盔带着高高的避雷针。

    和被杨凡干掉的那两父子一模一样,妈蛋,鞑子,真是山水有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

6.东厂锦衣卫

    “杨大哥,咱们快跑吧”小胖子脸都白了。

    杨凡看着上山的山路上那两个追赶的骑兵,看距离是跑不了多远,对方还有弓箭,要是扭头跑,一个也跑不了。

    他心一横,抓住小胖子的肩膀,对他说:“你藏到那堆灌木丛里,不要出来。”

    小胖子惊恐地点点头,一溜烟地连滚带爬地跑到灌木丛后边藏好。

    杨凡看了一下地形,上山的路的尽头一头有一棵一尺多粗的榆树,另一边有一块一米多高的大石头,杨凡把两把长刀拿来放在石头后边的地上,又把连枷放在手边。

    然后快速的向驮马跑去,把三匹马赶到大石头后边去。然后解下用来捆绑东西的长麻绳,快速跑到山路对面的树上,在大概一尺左右高度牢牢地系好。

    然后躲到另一侧地大石头后边蹲好,手里紧紧地抓住绳子的另一头,绳子放松在地上。

    杨帆刚刚藏好,前边地一匹马就冲了过来,是前边是那两个共乘一骑的明军官兵,杨凡直接放了过去。

    杨凡紧张的手指有点发白,紧紧地攥住绳索。嘴里数着数,

    “一,二、三”

    在后面两骑冲出地瞬间,猛的拉起了绳子,同时身体后仰。利用身体地重力稳固绳索。

    后边的两骑,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绊马索。

    第一骑的马腿被绊倒,骑士直接甩了下来,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马速很快,人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再加上沉重的盔甲,直接摔得爬不起来了。

    在地上翻滚着惨叫。

    杨凡的手也被撸的脱皮了,鲜血淋漓。

    杨凡幸好在绊倒马的一瞬间放手,否则他的双臂骨头必然被扯断。

    第二骑赶紧收紧缰绳,阻止马前进。

    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杨凡顺手抓起连枷,猛的抡起来,照着敌人的后脑砸去,这一下子如果砸实了,就让他脑浆迸裂。

    杨凡没想到战马会人立而起,这一连枷直接砸在骑兵的后腰上。

    由于是此时骑兵身体是倾斜的,连枷没有砸实,而是斜着向侧身滑落。否则的话这一下就把腰椎直接打断了。

    砰发出一声巨响,骑士的后腰被砸的甲叶纷飞。一股血雾喷出。

    “啊,”骑士发出一声惨叫,掉下马来。

    这个骑兵明显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落地就是一滚,直接躲开了杨凡紧跟着砸下的一锤。然后迅速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抽出腰刀,向杨凡砍去。

    但他的后腰伤的非常严重,要不是穿了三重甲(布面甲,锁子甲、棉甲),腰椎几乎都要被砸断了。现在他脸色煞白,浑身疼的都是冷汗,踉踉跄跄的冲向杨凡,不停的挥舞着马刀。

    八旗兵果然悍勇非常。

    杨凡不敢和他近战,利用他受伤行动不便,拎着连枷不停地跳跃躲闪,看准机会就是一锤下去。

    但鞑子也非常机警,尽管踉踉跄跄,还是尽数躲开,一下都没砸到。

    杨凡一身冷汗,幸好偷袭打伤了他,否则自己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个鞑子一边砍杨凡,一遍叽里咕噜的大骂,杨凡反应过来,这是骂之前马失前蹄摔倒的那个鞑子。

    杨凡暗道不好,这一个都搞不定,那个再爬起来自己十有八九要完蛋。

    索性扔了这个鞑子就跑,他一瘸一拐的肯定追不上。

    看到杨凡跑了,小胖子急的差点昏倒。

    那个摔倒的鞑子,腿骨明显断了,看着杨凡要跑,居然硬撑着爬起来也顾不上拔刀,直接双手抱住了杨凡的小腿。直接把杨凡搂倒。

    眼看着后边的鞑子追来,杨凡急红了眼,抓住连枷一下一下的砸在他背上,但距离太近,重兵器运不出速度,杀伤力有限,眼看着另一个鞑子一瘸一拐的提着刀,狞笑这走来。

    杨凡发狠的猛砸,但是这个鞑子一边吐血,一边咬紧牙就是不松手。

    那个鞑子终于走来,举起刀猛地向地上的杨凡劈去。

    杨凡躺在地上,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遮挡了天空,一把长刀匹练一般闪着光芒,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向自己飞来。

    要死了吗。

    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一刻,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噗嗤一声,一支雕翎箭,激射而来,直接穿透了鞑子的脖子。

    鞑子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了。

    杨凡感觉时间仿佛变慢了,他眼看着鞑子脖子上得雕翎箭尾翼剧烈的颤动着。

    然后时间一下子恢复了正常速度,这个鞑子被射的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碰的一声巨响,仰面摔在了地上。

    抱住杨凡腿的鞑子一愣,杨凡趁机用足了力气,一拳重击在他下巴上,这个鞑子直接被打昏了过去。

    杨凡挣脱出来,狼狈的爬起来,转身看到面前一个骑兵正看着自己,这一骑正是之前放过去的大明官兵打扮的两人。

    一人横驮在马背上生死不知。

    另一个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放松了马缰绳,枣红马踢踢踏踏的缓步走来。

    这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

    雪白的瓜子脸,尖下巴颏,丹凤眼,眼角稍微吊起,此时正警惕中带着惊讶,还有几分好奇打量着杨凡。

    是个娘们装扮的,杨凡敏锐的判断出来,一张狐狸脸,而且,没有喉结。

    “你是什么人”那姑娘开口说道。

    娇滴滴的声音,直接暴露了一切。

    杨凡心里有些不高兴,自己怎么说也是救了这两人,不感谢自己也就算了,怎么一上来就质问自己,小娘皮当自己是谁。

    “你又是什么人”杨凡对这种人从来不惯着,板着脸反问道。

    那姑娘看到杨凡一身百姓打扮,看到官兵居然这么硬气,也不由得一愣。

    那姑娘生气的瞪了杨凡一眼,掏出一块腰牌,大喝道:“东厂力士,锦衣卫办事,跪下回话。”

    杨凡翻了个白眼,就这,还东厂,还力士,还锦衣卫,当我没见识,哪有人既是东厂又是锦衣卫的,吹牛都不会。

    刚才被人家追的和狗一样,现在扭头就抖起来了。

    “煞笔”杨凡对小娘皮竖起中指。

    那姑娘被骂的一愣,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大概也明白似乎是彼其娘之一类的荤话。

    杨凡扭头就走,过去把小胖子从灌木从中拖了出来。

    “呜呜,杨大哥,我以为你要扔下我跑了,吓死我了,呜呜”小胖子哭得稀里哗啦。

    “好了,好了,也不用屁股想想,我不把他俩引开,他俩发现了你,你就完蛋了。”

    “呜呜,我好害怕”

    “没事了”

    “没事了”

    杨凡拍着小胖子后背安抚着说道。

    那姑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混蛋居然敢如此无视她,真想用鞭子抽他一顿。

    这时横在马鞍上的人动了一下。

    有些虚弱的说道:“扶我下来。”

7.理刑百户

    那个人在小姑娘的搀扶下,从马上下来,双腿筛糠一样抖着。勉强能够站立。

    “爹爹,坐下休息一下吧”小姑娘轻轻的说道。

    杨凡仔细看去,这个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很瘦,但很精壮。一脸的彪悍之气,一双三角眼带着阴狠暴戾,看着就不是善茬。

    杨凡心里想,这副尊容能生出来这般标志的小娘子,也是件奇事。

    他推开小姑娘,站直了身体,抱拳施礼说道: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杨凡被他盯着有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心里想这家伙看着就像特务,没准真是东厂的,自己身份可不好曝光。正寻思怎么回答。

    小胖子忽然说道:“他叫杨凡,是我家的伙计。”

    杨凡心里一暖,这小胖子还真是贴心,自己的身份可能会引来麻烦,小胖子第一时间就把话接了过去。

    这小子到是有担当。

    看着对面两人打量自己,小胖子说道:“我是魏富贵,我爹是遵化最大的铁商魏南成。他是杨凡,我们家的伙计,这次出来游玩,负责护卫我的安全,你们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说完挺起胸脯,一副得意满满的模样。一看就是本地地头蛇的小衙内的样子。

    那两人对视一眼,这遵化城确实有个魏南成,是当地的土豪恶霸一般的人物。垄断了大半的铁矿和铁厂,和文官、卫所、边军营兵都勾连甚是紧密,这小子看着就趾高气昂的,应该所言不假。

    那人问道:“你们马上怎么有两副鞑子的铠甲。”

    小胖子一听立刻眉飞色舞,吹牛道:“我们碰到了三个鞑子想抢劫我们,小爷可是这遵化城里镇三关的人物,他们也不打听打听,做买卖做到小爷头上来了。生了豹子胆敢来触小爷的霉头,小爷挥手间,就斩了他们的首级,抢了他们的战马,剥光了他们的衣甲。扔他们下井。嘿嘿,管杀不管埋。”

    “呸,就你,毛还没长齐呢,还管杀不管埋,姑奶奶赏你一脚,保管你屁股开花。也给你一来一个管杀不管埋。”那姑娘啐道。作势拎起鞭子要抽小胖子。

    “哎呀,杀人啦,杀人啦”小胖子不吃眼前亏,赶紧跑到杨凡身后。

    “什么!你们杀了三个鞑子”那人吃惊地叫道。

    他可是知道,这次潜进来来的是正蓝旗和镶蓝旗的白摆牙喇兵,都是建奴精锐中的精锐。可不是什么打草谷的杂鱼。

    杨凡知道,在乱世,实力才是自己最好的护身符。

    事实胜于雄辩。一言不发走到驮马前,一拉麻袋,三颗剃着金钱鼠尾的首级,咕噜噜的滚落下来。

    “真奴”小姑娘惊呼道。随即脸上一红。

    他们父女被鞑子追的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如果不是那个杨凡出手相救,可能已经送命了。

    人家不仅救了自己,之前还杀了三个鞑子。

    这些鞑子有多难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带来的那小队弟兄就剩下自己爷俩了。

    他貌不惊人的居然能杀死三个鞑子!简直难以置信。

    那人看着一套盔甲忽然道:“这盔甲是哪个鞑子的”

    杨凡用脚踢踢地上那个面孔被连枷砸的稀烂的首级努努嘴。

    那人急忙走到首级面前,反复查看,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那个小娘皮也紧张的看着这个首级。

    “爹爹,不会吧”她一脸的难以置信。扭过头看着那人。

    “不会错了,我和他交手十几次,就是他”那人低声说道。

    “勃拜!”

    那人缓缓的点点头。

    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勃拜是老罕王的亲兵出身,一直掌管对大明的哨探马队,十年来数十次潜入我大明九边重镇,如入无人之地,没想到今天死在了这里。”

    说着不断的叹息,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敌人,勃拜英雄一世,狡诈机变,多年的老对手死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手里,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其实他对勃拜没有私人仇恨,各为其主而已,反倒彼此非常欣赏钦佩。

    那人站起身来,转身走向杨凡,再看杨凡时神色已经不同。

    “壮士可愿随我回京,为朝廷效力”那人郑重的拱手说道。

    杨凡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看来是自己弄死了个满洲的大人物。这人想招揽自己。

    杨凡屡经社会毒打,很清楚人家对你尊重,往往不是尊重你的人,是因为你有被尊重的实力,或者有值得尊重的价值。

    估计击杀这奴酋是大功一件,如果能把自己收归麾下,这功劳就坐到他头上了。

    如果这人真是建奴的密探头子,自己就危险了,看着大明被渗透到这个样子,鞑子清兵光天化日就敢横行蓟镇这天下第一镇。没有内应是万万做不到的。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杀了这什么“勃拜”,来报复自己一点难度没有。这人要是拿这点来威胁自己,怎么办,真去混东厂,当番子。那个工作说不定比自己被满人惦记还危险。

    杨凡正在思索。就听见小胖子愤怒的叫嚷道:“嘿,你们可真行,挖墙角挖到小爷头上了,知道我爹是谁吗,让你们走不出蓟镇信不信”

    那小姑娘撇嘴冷笑:“我不知道你爹爹是谁,但我知道我爹爹是谁。东厂两人之下千人之上,理刑百户涂山墉。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乃公比爹。”

    杨凡无语了,好吧,这也是个拼爹的时代。

    杨凡已经考虑清楚,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天赐良机,但自己才来这里不久,经不住查的,这样的特务机构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事办不得。

    况且,这人看着就不是善类,水蛇腰加一双三角眼,心狠手辣之辈。自己一个农民工小白跟人家东厂三号人物地位悬殊,根本不对等,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嫌自己命长吗。

    “我这个人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约束,就图一个自在,实在是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那涂山听到杨凡这么快就拒绝了,有些惊异,这么短时间就考虑清楚了利害关系,而且不被搭上东厂的天降良机所迷,这心性定力绝不简单。又高看了杨凡几分,又有些失望发愁。

    这次的任务一败涂地,把女儿手下那队人都折损了不说,自己还受了重伤。如果能拿回勃拜的首级,则不仅不算失败,还是苦战之后怒斩敌酋,反而是大功一件。

    可是怎么让这小子把勃拜的首级以及盔甲腰牌信物交出来呢。

    人家刚救了了自己父女一命,就算在东厂多年早已练得心黑脸皮厚,也做不出来威胁杨凡之事。

    这小子挺扎手啊。

8.魏半城

    涂山还待继续劝说,小姑娘推了推他的胳膊说道:“爹爹,不急在一时,咱们先回城把您的伤口处理了吧”

    涂山一想也是,不如先去城里的东厂暗桩处先安顿下来,另外,本次刺探到的情报十万火急,也要先发出去。

    让督公、千户大人早做准备。

    拉拢这小子也不急在一时,这世上没有做不成交易,只有出不起的价钱。凭自己手里的资源还怕他跑了不成。

    于是拱手说道:“小兄弟,大恩不言谢,老夫先去城里处理一下公事,明晚我在城里的悦来客栈略备酒水,还请一定要赏光。这个活口鞑子对朝廷很重要,也请一块送来。”

    只要不进东厂那个火坑,其他都好说,再说和东厂结个善缘,万一有事也好有个靠山。

    这世界可是乱世,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很多人恐怕屎都吃不上。要想生存下去,还是要有所依仗。

    “多谢涂山大人看得起,我到时一定去”

    “好,痛快,咱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涂山转身上马,还是伏在马鞍上,小姑娘也上马扶住涂山,扬鞭而去,竟是毫不拖泥带水。

    杨凡心下思衬,这涂山大人倒是个杀伐决断的人,说话做事也很痛快,他既然有意招揽,自己倒是可以和他交个朋友。

    看到这两个抢生意的滚蛋了,小胖子松了口气,拉拉杨凡的衣襟,说道:“杨大哥,咱们也进城吧,到了我家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在这遵化城你就跟着我横着走,谁要是敢不开眼,你就报我的字号,吓得他屎都出来。”

    杨凡哈哈大笑,用手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说道:“好,我就在这遵化城里跟着你混了。”

    遵化城北城,魏家大院正鸡飞狗跳,上百家丁打手正在集结,人喊马嘶,这些人一个个强壮彪悍,有的整备皮甲,有的擦洗刀枪,有的给弓箭上弦。

    大堂正屋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正一边砸东西,一边哭嚎。

    “你个杀千刀,短命的,非要带着孩子出去历练,历练个屁,历练个屁。这下可好,糟了鞑子,把人丢了,你这没用的废物还有脸回来见老娘。”妇人一边哭嚎,一边踢打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

    “说,是不是你贪生怕死,扔下儿子,自己跑了。”

    这壮汉脸上被妇人抓的都是红印子,也不敢还手,哭丧着脸,说道:“夫人啊,谁能想到鞑子能跑到这蓟镇腹地来啊,事发突然,事发突然啊”

    “你平时吹牛,吹的上天,什么上百蒙古鞑子你都不怕,你的本事呢,你他娘的除了拱老娘来劲,还有什么能耐,你个夯货,废物。”说着又是几巴掌呼到他脸上。

    “夫人啊,这是建奴,建奴,不是蒙古土蛮鞑子,我们一下子就被冲散了,一轮箭,八个护卫就死了七个啊,我也是祖宗保佑才逃回来的。我魏半城厮杀半生就这一点骨血,怎么舍得扔下他自己逃命呢。”

    “那你还不赶紧去给老娘找,像木桩子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想把老娘气死吗。”

    “富贵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老娘就和你拼了。”

    “夫人啊,你可万万不可啊。”

    “还不快滚起,去找啊!”

    说着又是一顿踢打,魏半城连滚带爬的转身出去,在小娇妻这里受了一肚子气,对着院子里怒吼了一声:“喘气的都给我滚出来,抄家伙,和鞑子拼了,把少爷给我找回来。”

    顿时院子里轰的一声,像炸了营一样,狗突狼奔,有牵马的,有拿刀的,乱哄哄的向门外涌去。

    这时候小胖子和杨凡正走进大门。

    小胖子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惊呆了。

    爹你这是要干啥,要造反吗。

    “咦,爹爹,你们这是在干啥”

    院子里一下子静了。所有人都傻了,愣愣的看着小胖子和杨凡。

    “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娘亲了”一个妇人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把小胖子紧紧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娘,娘,你放开,这是干啥,这么多人看着呢,”小胖子腼腆了起来,娘亲弄得自己一脸的鼻涕眼泪,搞得自己跟小孩子似的,好没有面子。

    “我的儿啊,听说你遭了鞑子,把娘都要吓疯了,你这是怎么跑回来的”

    “鞑子啊,鞑子算什么,哼,我遇到了杨大哥,我们合力斩杀了五个鞑子。抢了他们的马匹、盔甲、刀枪、还有银两。然后就回来了。”

    “你个小王八蛋,和你那不成器的爹一个德行,就知道整天哄骗我,害得我哭了一夜,还回来和我说这些胡话”那夫人一听破涕为笑,“你爹明明说是三个鞑子,到你嘴里变成五个了,那两个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说着狠狠地在小胖子屁股上扭了一把。

    “啊,”小胖子痛呼一声,“娘,你掐我干啥,疼死了,我又没骗你,不信你问杨大哥”。

    这时情况都很清楚了,小胖子无疑是这位姓杨的壮士送回来的,至于斩杀鞑子什么的大家自动忽略了,既然少爷说是,那就算是吧,小孩子嘛,都喜欢充面子。

    众家丁护院一起附和道:“少爷真是神勇无敌”

    “怒斩敌酋”

    “脚踢建奴,拳打土蛮”

    乱哄哄的一片阿谀颂扬之声,小胖子更加得意起来,虽然他知道这些家伙都心里不信。

    这时一个身高足有六尺的壮汉(明代一尺33厘米),走过来施礼道:“多谢壮士搭救犬子,还请堂上说话。”

    那夫人也跟着深施一礼,见到有外人在场,那夫人也变得温柔贤淑,夫唱妇随起来。

    “王三,赵二你们快把我们抢来的建奴的马匹都牵进来”小胖子看大家不信高声叫道。

    王三和赵二面面相觑,吹吹牛附和少爷倒也没啥,可这马到哪里去弄,直接就穿帮了,少爷一准恼羞成怒。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门外牵进来,要是丢了马匹,我以后就骑着你们两个夯货上街。”说着连踢带打的吧两人赶到门外。

    魏半城和妇人相视一眼,摇头苦笑,这孩子惯坏了,不过今天他平安归来也就由得他胡闹了。

    “啊,真有马匹,这,这,这”

    “这是战马啊,足足五匹马啊,”

    “这是什么,啊,鞑子”

    门外传来了二人的惊呼声。

    什么!真有马匹,院子里的众人顿时惊呼起来,大家都以为小少爷被建奴冲散,跑到那个山沟沟里躲了起来。

    正好被这姓杨的遇到,为了几个赏钱,就给送回来了。

    心里都嫉妒,姓杨的真他娘的好运气,结交了家主,又有赏钱拿。

    看着王三赵二把足足五匹健雄的枣红色战马牵进来,一个个看的是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是九边重镇之首的天下第一镇---蓟镇。

    谁不知道战马的价值。

    魏半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马,而是马背上驮着的四套铠甲和血淋淋的一个麻袋。里边明显装着首级,更离谱的是有一匹马上居然驮着一个绑的死死地鞑子活口。

    魏半城倒吸了口冷气,昨天遇到的鞑子精锐无比,射箭又快有准,八个护卫死了七个,这是什么人,居然斩杀四个俘获一个,这还是人吗。

9.落户遵化

    在魏半城的书房里,权且叫书房吧。

    里边其实一本书都没有,只有一张太师椅,一张红木大桌,背后的多宝阁上放些古玩,墙上挂着些字画,算是点缀了一下。

    附庸风雅而已。

    额外还有四张椅子两两相对摆放,中间两张椅子并排摆放。椅子之间都放着小桌,这是来了客人坐下喝茶的地方。

    魏半城坐在主位,杨凡坐在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文士袍服的坐在下首。

    这人身材瘦小,而且有些罗锅。年级四旬左右。

    颧骨高,看上去脸颊没有二两肉,一双老鼠眼睛,下颌一缕山羊胡子,小眼睛精光闪闪,看着气质有些阴恻恻的。

    魏半城介绍,那是他的师爷阮竹青,是个秀才。

    杨凡心里撇嘴,这种跑江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竹青,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一种不大但很毒的小青蛇。

    杨凡就把对小胖子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后面这件事的过程也没有任何隐瞒,实话实说,反正小胖子都知道,回头一问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就是运气比较好罢了,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杨凡谦虚的说道。

    那个师爷在听到自己提到涂山父女时,明显耳朵都竖起来了。对自己的神色也变化了很多。

    五匹马,四颗首级,还有四副盔甲,以及兵器,银两,这不是一笔小财,东厂的番子足够让这条青蛇冷静了,如果冲动了,就对大家都不好了。

    “老哥我痴长兄弟几岁,如不嫌弃就兄弟相称如何”魏半城为人看着倒很磊落,也很四海,但目光精明,可见此人粗中有细。

    “那小弟就僭越了,魏大哥看得起小弟,小弟求之不得。”杨凡说道。

    “哈哈哈,自家兄弟何必客气,不知道老弟既然出山入世,将来有什么打算,只要我魏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杨凡明白,自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又牵连着东厂,这不是和魏半城这种土豪能玩到一起的,地方上的势力,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多。

    魏半城是想索性还了这份人情,好好结交一番。只要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过分,魏半城应该都会满足。

    “小弟初涉红尘,总得有个身份,不知道魏大哥有没有官府上的朋友,帮小弟在遵化落一个户籍。”

    “这没问题,小事一桩,算不得什么”魏半城说道。

    杨凡思索,看来这个忙太小,还得找个大的,好好麻烦一下这位魏大哥,彼此才好放心。

    自己从这些鞑子身上总共搜出了纹银六十多两,在遵化至少要买个房子,或者盘一家店铺,先解决了吃饭问题才好。

    杨凡是农村出来的,农活都会干,但是买地的话,钱太少,跟小胖子打听过,旱地一亩一年也收不了五斗米,这两年天冷,连续有干旱,产量更是雪上加霜,愈发少的可怜,就这样的一亩地也要三两银子。

    种旱地搞不好是赔钱的。

    如果是水浇地,有水渠灌溉的好地,价钱一下子就起来了,这种地旱涝保收,十分抢手,没有人愿意卖。

    至少要十两。

    水田更贵,因为稻米高产,亩产一般都能到两担至三担。如果麦稻两熟的话,亩产能到四到五担。

    这种田根本没有人卖,明末这种黑暗的社会,没有背景势力的有好田也守不住。反而给自己肇祸。

    而且杨凡明白明末的农民负担有多重,种地这种有前途的职业还是留给别人吧。

    “我想在城里盘一家铁匠铺,我有力气,可以打铁,另外招募几个学徒,打造一些生活用品什么的,先安顿下来再说。”

    “咱们遵化,是大明北方的钢铁之城,这一城人,基本都从事和铁有关的行业,这也是个出路,不如这样吧,我这边在城东北角上有一家铁匠铺,当初是抵债来的,也没时间管,一直半死不活的。还附带城外的一个小山,有一座小铁矿,连带着有四十五家家奴,原来是匠户,原主人和铁匠铺一起转过来的,都有身契,一并送给杨兄弟。”魏半城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请大哥做个价,小弟买过来吧”杨凡推辞道。

    “哈哈哈,你大哥我家大业大,这城里三分之一的商铺都是我的,洒家又是个粗豪的人,不耐心做些小买卖,好多的买卖管理不过来经营不善,半死不活的,年年还亏钱,送给老弟就当为我分忧了。况且你救下并且送回我的独子。这是我魏家的恩人,一个铁匠铺和小矿坑算什么。”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杨凡推辞道。

    “难道兄弟看不起我老魏,还是嫌这礼轻了”魏半城假装生气起来。

    这话有些半真半假了,杨凡知道,魏半城是不想欠人情,再端着就讨人厌了。

    “魏大哥敞亮,兄弟也没话说,就按大哥的意思办”杨凡痛快的说道。

    “好,你这个兄弟,我老魏交定了”

    当晚魏半城宴请杨凡,宾主尽欢,魏家的管事,掌柜都来敬酒。

    杨凡酒量非常好,到最后也能自己走回寝室。

    魏半城反倒喝的有些上头,摇摇晃晃的回去。

    夜深了,魏半城躺在床榻上,一脸的疲惫。旁边躺着他夫人林氏,林氏脸色潮红,眉眼含春,容姿焕发,一双桃花眼几乎要滴出水来,娇媚的抱着他的胳膊。

    今天找回了独子,二人都十分高兴,兴致甚好,一直折腾到三更才云收雨霁。

    “老爷,我看那小子性子沉稳,体格健壮,心思缜密,倒是个人物,咱们家里可没有这样的人才,你就不想招揽一下。”

    “哼,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这小子来历不明,心性未知,而又出手狠辣,怎么敢往家里带,这次虽然救了富贵,咱们也不亏待了他,总之先交好了再说。这人我看不透,还得看看。”

    “哼,你不成天和我吹牛,你有多了得,怎么斗倒了这个,又怎么斗倒了那个,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就畏首畏尾了,我看你就是属乌龟的,呸,缩头乌龟。”

    “夫人,那小子和东厂、锦衣卫有牵连,咱家多少事,掩盖都来不及,那有往那些番子跟前凑的。”

    “夫人啊,咱们不说那小子”

    “呸,死鬼”

    云遮月,夜深沉。

    杨凡却睡不着。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晚,有太多的遐想。

    暂时算是安定下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10.遵化城。

    第二天,魏大哥没起来床,阮竹青讪讪的笑笑,带着杨凡去县衙办理了户籍手续,魏半城送给杨凡的铁匠铺和城外的一处小山需要到官府和杨凡办理过户。

    阮青竹不愧是地头蛇,县衙六科熟悉的和自己家一样,到处打躬作揖,每个人都能说上两句。

    这个约哪天喝茶,和那个回味一下丽春楼的某个小蹄子,说笑中入籍和产业过户手续一个早上就办好了。

    又带着杨凡特地去拜访了知县老爷的师爷阮大福。

    阮大福五十多岁,白白胖胖,一口的南京官话也听的不太懂。

    原来着阮青竹是阮大福的堂侄。

    跟着叔父来这里的。叔父给县太爷当师爷,他就给当地最大的土豪当师爷。

    杨凡好一番寒暄,和这个县太爷的师爷交好对自己在遵化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随后乘马车去城东北角,交接铁匠铺。

    杨凡还是第一次游览完整的古代城池,一路上,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古代城市的卫生情况真的是很差劲,到处都有发出恶臭的水沟,老鼠,苍蝇到处都是。

    主要街道还好,进入较深的地方都是很破烂的茅草土房,市民也面黄肌瘦的,好多穿着破烂的小孩子到处跑。

    总体来说,遵化城不算太大。城周长1251丈,合计约6华里有余,七华里不到的样子。

    城基厚度30尺,也就是十米左右,高3丈6尺,大概12米,城墙上有垛口1341个。东西南北四面各有城门一座,城上四角各有角楼一座。城门外有护城河,河深2丈,宽3丈。

    城市整体布局上,中心建钟鼓楼一座。

    北门西侧城上建玄帝庙一座。

    除四门外,北门西侧和南门西侧各设水门一座,除用于防御之外,还可以保证城内水道的流通。

    有一条河流从城内流过,阮师爷介绍说,可不要小看这条河,这条河向上逆流而上可以去坝上草原,可以去兴隆县。

    下游行船可以先向东到蓟县,然后转而向东南,直奔天津北塘口入渤海,这条河水量充沛,被称为蓟运河。

    如果途中在宝坻再次逆流而上,可以直接到三河县,那里离京城可就不远了。

    杨凡知道,三河县最出名的不就是燕郊吗,那个后市京城四大睡城之一,在京城打工的买不起城里的房子,只能买这里的,就是晚上回家睡一觉。白天鬼都没有的地方。

    这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才是整个遵化城最繁华的地方,河道上好多的石拱桥,木质的拱桥。

    大大小小的船舶停留在河岸上。樯帆密布。沿河都是码头,好多苦力在搬运货物。

    杨凡仔细看去,都是铁矿石和成品的铁锭为主,打制好的农具,工具,居然还能看到腰刀,长矛头之类的,还有成捆的箭矢,估计是军镇的订货。还有木炭之类。

    另外菜油,粮食,蔬菜,肉蛋之类的生活物资也有运来。毕竟这里是大明北方的钢铁工业中心。

    十几万人生产出铁制品,同时也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资。

    这个城池里以及周边乡镇,林立着无数的高炉烟筒,大大小小的炼铁作坊比比皆是。采矿,选矿,炼铁,打铁的从业人员十几万人。加上他们的家属,足足有四五十万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遵化早在春秋就开始冶铁,唐朝中期因为冶铁形成城市,到现在已经有近一千年,才发展到这个规模。

    沿着河两岸,是宽阔的道路,铺着青石,到路边上,有商铺,有饭馆酒楼,甚至还有青楼,赌坊,澡堂等等。

    由城中心的钟鼓楼

    向南至南门即时薰门为南街;

    向北至拱极门即北门为北街;

    向东至镇海门即东门为东街;

    向西至戴京门即西门为西街。

    杨凡向阮师爷了解城内的名胜古迹。阮师爷介绍道。

    城内东街之南与西南街之东,即城东南有寺庙一座。香火鼎盛,很多求子的都去上香,经常能看到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还有好多年轻美貌的丫鬟。说着给了杨凡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城内东北的建筑物较多,主要有遵化县衙,县衙西旁为试院,再西为关帝庙。县衙东为火神庙,稍东南为游击署。这里是富人区和官员区。魏家大院也在这里。

    北街西侧与西街北侧的主要建筑物,由东向西有:武庙、城隍庙、铁官署、关帝庙,城北墙上有玄帝庙,

    西北角由东向西依次为:子孙庙、文昌庙、药王庙和火神庙。

    西街南侧与南街西侧之间,俗称为西大寺。

    这里有观音堂、广慧寺、葺提寺、孔子庙即文庙,也就是学宫,学宫前是南池别馆、灵阳观,观南为关帝庙。

    来到城东北角,在城墙的角楼下,一片破败的景象,这里是贫民区,居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当苦力的人家,男的给各个店铺打铁、做苦力,女的给人做佣人,或浆洗衣服谋生。

    好多小孩子都没有衣服穿,光着到处跑,卫生就更差了,好多臭水沟。

    这一代的荒地也很多,还有不少的臭水泡,野草芦苇一人多高。野狗出没在荒丘之中。

    杨凡刚下车就踩了狗屎,恶心的不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下车伊始。

    铁匠铺是十多座用木框架搭起来的茅草棚子,连像样的砖墙都没有,土邳围墙四处塌陷,像狗啃的一样,别说防贼,野狗都防不了。

    厂房连墙都没有,四面挂着草席。

    一群破衣烂衫的和乞丐一样的匠户站在门口迎接新东家。

    杨凡看了看大概有三十多人,都是老头为主。还有些十二三岁的孩子。真是老的老小的小。

    阮师爷有些尴尬,说道:“尔等还不给新东主施礼”

    这里经营的不好,地段差,不邻水,运输也不方便,老爷把青壮年都抽走了,就剩下这些老弱病残,确实有些不太好看。

    “见过东家”

    “见过老爷”

    这里多数是卖身的家奴所以叫老爷,还有少数是账房、伙计,他们都是雇佣的,就叫东家,乱哄哄的一片。

    杨凡看这些人一个个的好像很久没吃饱饭了,饿的摇摇晃晃的。

    叹了口气,走进了作坊大门。

    作坊占地大概十亩,四面都是土坯墙,向南开了个门,东西两面沿着墙都是木结构支柱和草帘做成的简易厂房,北侧是仓库。南面中间是大门,两侧是匠户居住的地方。

    走到院子中间,看到中间的空地上有三座土高炉,看上去非常原始,比杨凡家乡残留的大越进留下的土高炉残骸还原始。

    看着高炉落满灰尘的样子,非常破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怎么没开工”杨凡问道。

    “谁是头,出来说话”

    “回老爷话,三个月没发工钱了,也断粮了,这几天都是喝的野菜粥,实在没有力气。”

    杨凡!!!

    这是什么情况。

11.铁匠铺

    把杨凡送到地方,阮师爷就告辞了。

    杨凡的五匹马和各种东西都送到大院北边唯一的一套青砖小院里安置好。这里是唯一像人住的地方,北房三间,东厢房、西厢房各两间。西南角是马圈。南侧倒座房是佣人住的。东南角是院门和门房。

    东南有生发之气,易经里属于巽位,所以在这里开门。

    以后杨凡就住在这里了。

    安顿好了之后,杨凡来到院子里,站在高炉前。准备给自己的员工训话。本想讲讲愿景啥的。

    所有人都出来了,傻站着看着杨凡。

    刚才回话的老头叫赵富,他其实一辈子也没富过。

    是这里的工头。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杨凡,他们都是杨凡的家奴,家主自然要负责喂饱他们。

    他们的眼睛绿油油的,像一群饿狼看着肥羊。

    看的杨凡好不自在。

    前头是四十多个老头,从四十多到六十多都有。胡子拉碴的,穷形怪相的,猥琐不堪的,狰狞凶恶的,什么样的都有。

    一个个看着比实际年龄至少苍老十岁。

    后边有些十二三岁到二十岁的男孩子。这些都是学徒。

    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接受社会毒打。

    再后边都是抱着孩子的妇女,都是家属。一个个忧心忡忡,魂不守舍麻木的站着。

    杨凡站在院子里,有些发呆,看着二三百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憋了半天,决定还是放弃和他们谈愿景了。

    “赵头,把人员情况报一下”杨凡说道。

    “回老爷话,本作坊名叫兴禾冶铁坊,共有匠师四十五人。学徒一百零五人。女人孩子一百五十人。另有外聘账房一人,合计三百零一人。账房回家去了,还没回来,实到三百人。”

    老的老,小的小,看来魏半城也想甩掉负担。

    城外铁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估计也好不了。

    “铁矿那边什么情况”

    “回老爷话,铁矿那边和这边情况差不多,都停产了,那边不是露天矿,要挖竖井,石头太硬,不好开采,那边山上的庄子就剩下十几个老头看着。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

    这个院子有十亩地,不算小了,虽然厂房简陋些,但是价值不算低,魏半城能送的出手。不过这个铁匠铺基本废了。人也都颓废不堪。自己要想重新振作起来难度不小。

    看看天也快中午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细算起来,没有油脂和副食,人要吃饱,至少一天要一斤粮食。

    三百人一人一天吃一斤粮食,也要三担粮食,现在连续几年干旱,粮食腾贵。最便宜的杂粮也要三钱银子一担。

    一天就要一两银子。

    自己这六十多两的身家可支持不了多久。

    杨凡愁的有些牙痛。

    “赵富,这是五两银子,你拿去,带人马上买十五担最便宜的杂粮粮食,剩下五钱银子全买咸菜。立即开饭,让所有人都吃饱。”

    “谢老爷”乌泱泱跪了一地。家奴们涕泪交流,上次吃饱饭都快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都起来吧,吃完饭,你们把院子清理干净,垃圾都运出去扔掉,烧点水,所有人都要洗澡,洗头发,衣服也要放到大锅里用沸水煮过,以后任何人不许喝生水,必须把水烧开喝。在院子里找个角落建个茅房。男女分开,不许随地大小便,我一会去赴宴,晚上回来,谁要是没洗干净,小心我不客气。”

    “什么,只有一身衣服,洗了就没的穿了,我靠,那也不行,必须洗,还要开水煮一遍,分两天轮换着来,没衣服都回家里躲着,谁要是没洗干净,身上被我发现有虱子,老赵,撕了他全家的身契,直接给我赶出去。”

    这么多人,杨凡实在是有些养不起了,索性开除一批,让他们都奔向自由吧,也算是做件善事。

    下边翁的一下子,又都乌泱乌泱的跪倒了,一个个如丧考批,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老爷开恩啊,可不能赶出去啊”

    “三年没下雨了,出去就得饿死小的一家啊”

    “小的全家都签的死契,老爷你不能不认了啊”

    “赶我出去就是杀我一家啊”

    杨凡傻了,这是什么情况,居然给自由都不要。哭着喊着要当家奴。这些人都是贱宗弟子吗。十八班兵器都是练贱的吗。

    杨凡忽然想起了课本上鲁迅先生的话,历史上其实只有两个时代,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心里不免有些悲怆的感觉,算了,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真赶出去估计这冬天都过不去,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就先扛下来吧。

    “老赵选十个年轻体格好的做我的亲随家丁,再找几个人把这房子打扫干净,安排几个洒扫,做家务,做饭的。下午我要去赴宴,晚上回来要住进去,这是五两银子,去采买些家具被褥,锅碗瓢盆,再找个裁缝来我缝几件衣服。”

    “放心吧老爷,我一准给您办理的妥妥贴贴的,晚上您回来就能住进去”老赵一脸的兴奋,终于有家主了,终于有人管了,一脸的老褶子都好像舒展开来,熠熠生辉。

    笑的像一朵菊花一样。

    杨凡心里叹息一声,奴隶性,这时代的恶疾。

    一个时辰后,采买的人回来了。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采购的粗粮杂粮回来了。

    大人小孩都喜气洋洋,像过年一样兴奋。

    还来了两个裁缝,给杨凡量好了尺寸,做两套细布的衣服。还带来一套别人做好后不要的衣服,杨帆试试还挺合身。

    正好穿着去赴宴,老赵打量过自己的身高四维,选的衣服很合身,能想到这点,说明他办事很妥帖,心里非常满意。

    大锅里的杂粮粥煮熟了,杨凡亲自打了一碗。尝了尝一口,嘎嘣,一声响,米里有砂石,差点把牙硌掉。

    杨帆用手指拿出来,眯着眼睛对着阳光看看,是块小石英砂。就是河床上那种。他转身走到米袋子旁,用手捞起米,分开手指,米粒纷纷滑落,好多沙子,还有老鼠屎。

    这他妈的是给人吃的吗。

    这些奸商。

    想起上学时吐槽学校食堂的伙食,经常黑食堂说饭里边一半是沙子,另一半是老鼠屎。

    这回到是真见识了。

    看着这些人理所当然的样子,溜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大锅。杨凡无力的挥挥手,不忍再看,转身走开。

    这该死的世道。

    看看天色,杨帆知道应该出发了,打听清楚悦来客栈的位置后,带着三个老赵刚选出来的家丁去赴宴。

    牵着三匹马,一匹杨凡骑,一匹绑着那个鞑子,还有一匹装着首级和两幅铠甲。以及勃拜父子的腰牌印信之类的东西。

    这三个家丁,一个叫磨桌,陕西人,陕西方言中是身材矮小的人的意思。

    他虽然矮小,似乎只有一米五,但是他很强壮,属螃蟹的,骨头里边都长肌肉。今年二十岁,是整个作坊里最有力气的人。杨凡给他起名叫魔鬼筋肉人。

    一个叫张疙瘩,辽东的逃兵,今年四十岁,赵富选他是因为他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这倒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大明不缺法外狂徒张三之流,关键是他是抚顺卫的军户,那可是老奴起家的地方。

    这二十来年一路战败,被收编,再战败,再被收编。跟过无数的总兵,大帅,督师。

    二十年如一日四处奔逃,开原铁岭沈阳辽阳,最后全须全尾的一直跑到蓟镇,连杨凡都有些佩服起他来。

    打仗是什么,伟人早有精辟论述不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吗。

    抛开消灭敌人不谈,至少他成功的保存了自己。

    能保存自己这至少也是个百分之五十的人才。

    还有一个叫驴蛋,他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他逢人便说自己有驴耳朵那么大。

    据他说,他曾给驴看过,结果驴哭了。

    对于这点杨凡表示理解,驴耳儿大的家伙哪个男人会不需要呢。

    如果碰到危险,杨凡计划第一个先派出魔鬼筋肉人,如果筋肉人不幸战败,那还有驴蛋出马,让驴蛋给他们看看,驴都哭了,他们还能不哭,所谓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如果驴蛋还镇不住敌人,那就只有祭出张旮瘩,先保存自己,再图消灭敌人。

    有这三人跟随,别说去赴东厂的宴,就是鸿门宴杨凡也敢去。

12、逼入东厂一

    杨凡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三个跟班,一时志得意满,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威风。

    都说装币一时爽,一直装一直爽。还没爽到高潮,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悦来客栈附近。

    眼看着到悦来客栈之前,远远看着这客栈挺旧的,走进一看更是陈旧不堪,东厂的暗桩居然设再这样一个地方,真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两层临街小楼,灰突突的颜色,门窗油漆剥落,在傍晚的夕阳下,显得斑斑驳驳的。

    两扇榆木大门看着很结实。门上挂着悦来客栈四字的木匾。

    地点还算是繁华,紧邻河边,街上百姓人流如织。

    看到这一行人虽然穿的衣服一般,但是战马雄健,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好比开带翅膀的B,穿拖鞋大裤衩在别人眼里你也是低调的大爷,如果穿一身地摊货,带块百达翡丽,人家也笑话你没钱买假表装币。

    沿途的百姓纷纷让开,一些街面上的泼皮和喇虎,闲汉在一边指指点点。

    “这是哪里来的夯货,穿的破破烂烂的倒是有三匹上好的马”

    “那马看着像是战马,怕不是蓟镇的官兵,三屯营那边过来的。”一个泼皮说道。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泼皮指着杨帆说道:“官兵个屁,大哥你看,前面那一个短发骑马的像不像一个和尚,后边一个矮子扛着铁棒,后面跟着一个猪头胖子,还有一个连毛胡子。这不正好是取经四人组吗”

    “哈哈哈”

    “哈哈哈”

    “不错,那个短发小生不正像唐僧吗,那个矮子扛根马棒,扮孙猴子正合适,就是少了一个头箍,狗蛋你去钉马掌的老曹那里找个削下来的马掌铁给他戴上,就齐活了”那个泼皮大哥挺着大肚子,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正装币一时爽,准备一直装一直爽。

    路边的泼皮们笑的前仰后合。

    磨桌大怒,抡起包铁皮的马棒就打过去,“哪里来的贼厮鸟,敢消遣你家爷爷。”

    正中那泼皮大哥的脑瓜顶,彭的一声大响,那个大肚子泼皮脖子里嗝喽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哎呀,你真他娘的真打啊,啊大哥,你把我大哥打死了,”

    领头的那个大哥一倒,众泼皮立刻包围上来。

    “你们不要走,随我们去见官”

    “我大哥一家老小全靠他养活,你打死了他,就是饿死一家妻儿老小。快赔钱来”

    “没有一百两,不要走”

    泼皮喇虎门立刻喧嚣起来。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梗着脖子抓起周围的板凳,砖头围了上来。

    张旮瘩看了看不省人事儿的泼皮老大,嘴里啧啧有声:“嘿,磨桌你小子可真敢下手啊,这一棒下去,打不好非把天灵盖打塌了不可,不死也得瘫痪。你小子要是总是这么愣头青,早晚得吃官司”老痞子在一边得意的点评道。

    “张旮瘩说的对,这打人可有讲究,可不是乱打的。”驴蛋也抱着肩膀点评道。

    这一说杨凡倒来了兴致,一会要打起精神应付东厂,底下人先放放松放松也好,打个架什么的就当热身了。

    “打人有什么讲究”杨凡问道。

    “回老爷话,打人的学问那可大了去了,那得看打的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想达到什么目的。”张旮瘩老神在在的说道。

    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杨凡心里骂道,妈的,老**子,一辈子别的没学会,刁钻刻薄占便宜,打架斗殴坑蒙骗。到是精熟无比。

    “比如打这些破皮,怎么打,有什么讲究。”杨帆进一步问道。

    张旮瘩上前一步,挽起袖子,抓起哨棒。

    “老爷,这些泼皮都是些色厉内荏的玩意儿,关键在一个吓字。真打死了要吃官司,打残了等于多个爹,所以不能着实打。既要打跑,又不能打的太重”

    磨桌不服气的道:“轻轻的打,你他娘的是给他们捶背吗,他们能被吓跑?那怎么打,你打一个给我瞧瞧。”

    今天是第一次带他们出来,杨凡想借着这个事考验考验他们,看看都是什么成色,他们也想在老爷面前表现表现,给老爷留一个自己有用的印象。

    杨帆心里明镜似的,磨桌看泼皮辱骂自己一行人,这正是表现的良机,毫不犹豫抄起马棒就打,重点在一个快字,不犹豫,不过脑,这种又傻又忠心的奴才,主子最喜欢。

    表现在一个狠字,往死里打,心狠手辣,敢咬敢闹。这样的人哪个老爷办事时不需要呢。

    这小子绝不是表面上那么憨憨,心里明白着呢。

    “小子,乃公当年跟建奴交手时,你还撒尿和泥呢,你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你惹的这事乃公怎么给你平掉。”

    张旮瘩说完提棒快步上前,在破皮们四下围上来前,一步挡在杨凡的马前。

    左腿向前微微蹲了个弓箭步,隔着鞋杨凡看到他的脚趾五指抓地,下盘稳如泰山。一手手掌掐诀,向前缓缓推出,一时间如临渊亭峙,气质大变,右手抓紧哨棒,口中呵的一声出气。

    哨棒快速的在每个泼皮的额头打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双手抓棒,化棒为枪,又用棍头儿闪电般的在前排五六个泼皮鼻子上点了一下。

    “啊!”杀猪一般的惨叫响成一片。

    前排的五六个泼皮,脑门破了,随着剧痛,鲜血糊了一脸。发髻散开,披头散发,鲜血淋漓,样子十分吓人。

    鼻子再被轻轻一怼,顿时鼻血长流,眼泪夺眶而出,眼前血糊糊,朦胧珑的,看不见情况,更加惊慌。

    “杀人了”

    “我脑袋裂了”

    “呔,一人留下一条腿,让你们看看爷的厉害。”张旮瘩怒目金刚,舌绽惊雷一声怒吼。

    翁的一下,十几个破皮吓破了胆,一哄而散,连老大都扔在地上不管了。

    那个老大,忽然爬起来,钻进旁边一个院墙下的破洞瞬间不见了,一个大肚子的胖子,手脚之麻利让人瞠目结舌。

    街面瞬间安静了。

    杨凡摸摸鼻子,说道:“打泼皮的要诀原来是连打带拉,人的脑门最硬,最抗打,不容易失手。一棒子不要打实了,重点是要打疼了,然后往下拉,划破皮,大量出血,看到鲜血糊面,自己就先慌了,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就是要让他怕。样子看着吓人,其实没屁大点伤口。”

    听到杨凡的话,张旮瘩惊异的看了杨凡一眼,杨凡似乎感觉到张旮瘩对自己有些和之前不一样了。

    张旮瘩心里一愣,老爷小小年纪,长了一双好毒的眼睛,自己一息之间,连出七棒,居然还看清了自己是怎么打的。这老爷看来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自己一定要提起小心。

    磨桌看着刚才气势汹汹的一群泼皮,居然被张旮瘩一顿乱棒打跑了,愣在那里,张着嘴,傻站着发呆。

    杨凡勾起嘴角,这小子还会装傻。被抢了风头,不恼羞成怒,有城府,演戏演全套,做事有头有尾,是个人才。

    啪!啪!啪!

    “精彩,这位兄弟打人的手艺精彩,杨兄弟的评说更是精彩。哈哈哈”

    一个穿书生长衫的人拍着巴掌走过来。

    悦来客栈大门口,一个人一脸奸笑的看着杨凡。

    阮青竹!

    杨凡眯起了眼睛,心里有点不安,这条毒蛇在这里做什么。

13、逼入东厂二

    “阮兄,又见面了”杨凡下马,走近阮青竹,拱手说道。

    “哈哈,杨兄弟,涂山大人身体有恙,不方便走动。让我代他出来迎接你。”

    杨凡有点吃惊,他早就品出这条毒蛇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和常人的味道不一致。没想到他居然是东厂潜伏在遵化的密探。

    不过一想也不奇怪,遵化是大明北部冶铁中心,而魏半城又几乎控制着遵化铁厂的三分之一产量,朝廷不可能不暗中监控。而他是魏家唯一外来的人。

    “原来阮兄是,哈哈,哈哈,不知者不怪,失敬失敬。”杨凡一脸惊奇的拱手道。

    “杨兄弟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阮青竹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好让大人久等,这就随我进去吧,里边宴席都备好了,就差杨兄弟你了。”

    杨凡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上船容易下船难,自己好好一个人谁愿意和你们这些不得人心的番子混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隔应。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

    “哈哈,好,阮兄请”

    “哈哈,杨兄弟请”

    二人虚情假意的走进客栈,走上二楼,张旮瘩等三人被留在一楼自有人招待酒菜。

    一进雅间,看到涂山坐在主位,脸色好了许多,看来伤口也处理好了。

    左手边坐着那个小娘皮,看见杨凡进来,不屑的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母鸡。

    左手边坐着一个一只眼睛,脸色阴沉的汉子。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美貌的女子,打扮的又纯又欲。藕色的上身比甲,下身粉色的马面裙。眉如远山,肤如凝脂,琼鼻小巧,剪水双瞳,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哈哈哈,杨老弟,快入座”

    “涂山大人您身体这是大好了,气色真不错。”杨帆恭维道。

    “勉强还能苟延残喘罢了,暂时还死不了。不提这个,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说着拉着几个人给杨凡介绍道:“这位是杨兄弟的本家,杨集,添为我东厂辰字颗司事,这次也是特地从京里来了解情况的,你们多亲近亲近。”

    杨凡心思微动,感情这个是来调查的,看来之前的事情不小。自己没答应加入东厂,涂山就敢让他见自己,而东厂只有一个千户和一个百户,其他人地位都其在之下。只能说明此人是涂山的人。

    “这个你早见过了,也算不打不相识,小女涂山月,辰字颗档头”小娘皮哼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阮先生我就不多介绍了,你们都熟悉了,他是林档头这一档的策士,意思和军师差不多。”说着他一指旁边的美貌女子。

    “这位佳人可不简单,和小女平起平坐,也是一位档头,隶属于寅字颗,芳名林月如,这遵化可是她的地界,连我都是做客的”

    杨凡心里一紧,这娇滴滴的女子,看着可不像什么良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能在东厂做到档头,独自负责一地的重任。相必不是有极硬的靠山,就是有超人的手段和本领。

    今后还要在人家的石榴裙下讨生活,可万万得罪不得。杨凡郑重起身施礼。

    “见过林大人”

    “哎呦,什么林大人啊,小女子就是天香楼的头牌罢啦,杨小哥儿有空可要来捧场啊,照顾照顾奴家的生意喽”林美人的声音如黄莺初啼,听在耳朵里叫好像一根鹅毛翎在耳朵里捅来捅去,煞是舒服。

    娇酥的声音让杨凡心跳似乎加快了,有种嘴干的感觉,赶紧驱走心中的心猿意马。

    “哼”涂山月冷哼一声,板起了面孔,脸上分明写着,不要脸。

    怒视了杨凡一眼,这小子跟自己玩铁骨铮铮,转头见了这骚蹄子,立马一副舔狗模样,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众人都知道杨凡救过涂山父女,也是不住的曲意奉承。

    “杨贤弟,你可知大哥我这次受伤是为了何事,”

    杨凡心说来了,戏肉来了,很想念一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过早料到涂山不会死心。反正这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见机行事吧。

    “这个朝廷机密,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不好与闻,咱们还是只谈风月,涂山大人、诸位大人,我敬你们一杯”说着杨凡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众人都跟着一饮而尽。

    “呵呵,贤弟此言差矣,贤弟此时已不是草民了”涂山捋着胡须说道。“贤弟此时已经是我大明的武官了”

    “啥玩意,我是武官了”

    杨凡被吓的差点一屁股撅地上。

    一脸苦相的看着涂山,欲哭无泪,大明军制只有两种武官,一种是卫所世袭武官,一种招募的营兵。营兵实质上没有品级,即使是最高长官总兵。也没有品级。

    看涂山的意思,他给自己求的官可不是没有品级的临时工。那就只能是卫所官了。

    卫所武官是啥---军户,还他妈的世袭。妈蛋,这下子连子孙都搭进去了,这当了明朝的军户那就是入了奴籍了。

    “涂山大人,这军户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老还是高抬贵手,放小子一马吧,小弟来生给变只老母鸡,天天给您下双黄蛋。”

    噗嗤一声,林月如笑了个花枝乱颤。一双眼睛看向杨凡,仿佛要洇出水来,一双美目,第一次仔细看这个痞懒的小子。

    “哈哈哈,老弟真是,真是,嗯,风趣,哈哈风趣”涂山也被杨凡搞得忍俊不止。

    “来人,把杨大人的官服带进来”

    包厢的门被拉开,两个身穿锦衣卫制服的武官各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一个装着一套卫所武官服和皮甲,就是那天看到涂山父女穿的那种样式,一个装着一套锦衣卫麒麟服。

    见杨凡还要说话,涂山抬手示意,接着说到:“杨老弟,你听我说完,卫所的情况我比你清楚,为什么我还一定要为你请功,落一个军籍。不是老哥我坑害你,而是为了保全你。”

    杨凡静静的听着他说,没有说话。

    “你可知道,你杀的人是谁”

    杨凡心里一沉,他早就猜到自己卷进一桩明清之间暗斗的漩涡里了。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粘上了就极难脱身,涂山虽然急于将功折罪,但是,他也确实可能有保全自己的动机。

    一个领导如果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坑害,是不会有下属衷心为他卖命的。

    谁也不是傻子,都看着你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一个人发迹了,连亲族、乡党、故交都不照顾,怎么可呢照顾手下的这些外人呢。

    杨帆准备听下去,看看他说些什么。

14、逼入东厂三

    “你杀死那人叫勃拜,隶属满洲正黄旗,是皇太极手下两大刺探军情的头子之一。这二人直接对皇太极负责。专门执行机密任务。勃拜的手下都是白摆牙喇兵中的精英。”

    杨凡心说,果然如此,一直怀疑那人不简单,原来如此机要。

    “勃拜这次来大明蓟镇,主要是策划一件事,暗中串联朵颜和内喀尔喀五部,准备出兵南北夹击林丹汗的王成白城。你知道林丹汗是谁吗”涂山看着杨凡的眼睛说道。

    “林丹汗我听师傅说过,他不是统领漠南蒙古的大汗吗。好像是察哈尔部的首领吧”杨凡说道。

    白城他小时候去过,他家是围场县的,那个古城遗址在赤峰,离得不远。

    白城的纬度和沈阳差不多,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在内蒙草原上,一个在东北平原上。遥遥相对。

    涂山点点头,说道:“他是成吉思汗嫡系血脉,姓孛儿只斤氏。是蒙古帝国第三十五代大汗。察哈尔也叫插汉,他们的大汗也叫土谢图汗,大明译作虎蹲兔憨。又把土谢图汗的部落成称为土蛮部,其实说的都是一回事。他们的首领世袭蒙古大汗,称作小王子。”

    “他的实力很强吗”杨凡问道。

    “很强!从甘肃到额尔古纳河,黑龙江都是他的实力范围,嘉峪关北边的土默特部,宁夏镇和大同镇外的鄂尔多斯部,蓟镇外的朵颜部,辽东西边科尔沁部,以及松花江上游和黑龙江上游的内喀尔喀五部都是他的部署。土地纵横万里之遥。”

    “建奴崛起后,对大明和察哈尔部的威胁都很大,从天启朝开始,每年大明援助察哈尔二十万两银的物资,来资助林丹汗稳住内部局势”

    稳住内部局势,林丹的内部有问题!杨凡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涂山看杨凡目光一凝,显然听出了关窍所在。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之前蒙古各部都信奉藏传佛教的黄教,大概十年前,林丹汗改信了红教。造成各个部落离心,而建奴又大力拉拢外喀尔喀和科尔沁,通过战争和联姻逐步把他们拉了过去。”

    “那白城岂不是北边和东边都被建奴包围了”杨凡沉吟道。

    “不错,只有南面还算稳定。这次勃拜就是来策动白城南边的朵颜部投靠建奴的,勃拜之所以出现在蓟镇腹地,就说明他已经和朵颜部谈妥了,现在林丹汗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杨凡道:“建奴为什么能策动朵颜部,他们和建奴不临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也不曾联姻。”杨凡疑惑的问道。

    涂山叹了口气。

    “这两年蒙古和九边都大旱,牧场干枯,河水断流。蒙古人已经活不下去了。这时候,谁给他们粮食他们就给谁卖命。”

    杨凡更加诧异,“不是大明在援助他们吗,他们不来找大明,反而去找远处的建奴,这也太奇怪了。”

    涂山脸色古怪,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好。这时候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阴沉着脸的独眼龙说话了。

    “陛下登基之后,国库空虚,国内千头万绪,到处都要钱,继续援助察哈尔实在有些困难。陛下处理的第一件对外番的决策就是停了给察哈尔的银粮。”

    杨凡心里简直日了狗了,这崇祯真是倒霉催的,这么关键的时候停了援助,不是把林丹汗往死里逼吗。裁撤了察哈尔的援助,造成了漠南蒙古分崩离析。把漠南蒙古各部送给了皇太极。后来又是因为经济困难,裁撤驿站,失业的李闯王不等不靠,重头再来,开始了自主创业。这皇帝也真够能给自己找麻烦的。

    “建奴就有钱粮吗?他们不是一样大旱吗。为什么说勃拜进入大明境内就说明朵颜已经投靠了建奴,勃拜来大明境内干什么。”杨凡一连串的提问。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杨凡明白了,不是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没有人敢把这个问题说出来。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皇太极答应朵颜的粮食来源于大明关内。妈蛋,有汉奸,还是很大的汉奸,还是势力盘根错节的汉奸集团。这件事水深的很。

    要不然不可能让东厂的人在密室里都不敢说。

    朝廷里有人和建奴合作,不知道推倒林丹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自己危险了!

    看着杨凡的脸色煞白,涂山满意的点点头,知道怕就好。

    杨凡快速的权衡,手心里都是汗,真想立即发动戒指跑回去。老子不玩了。

    自己必须要有一个靠山,而且是很硬的靠山。保得住自己的小命儿。

    杨凡不再犹豫,根本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自己是东厂的人,做这件事就不但没有危险,甚至有天大的功劳。

    “小子愿为大明尽一份绵薄之力。”杨凡站起拱手说道。

    “哈哈哈”涂山开怀大笑,“我就知道小兄弟你识时务。”

    诸人都起来道贺。

    “从今天起杨兄弟就是我东厂辰字颗役长了,直接隶属于涂山月档头。今后你们一定要精诚配合”

    众人一起拱手称诺。

    “既然杨役长已加入我东厂,自当论功行赏。本次杨役长斩杀建奴暗骑甲喇额真勃拜,其子牛录额真古芒安,另斩暗骑骑士一人,包衣骑士一人。按大明边军军功制度,斩首真奴一首级,官升一级。杨役长可连升三级。越过小旗、总旗升为遵化卫百户。鉴于所斩之人身份尊贵机要,立功甚大。另授锦衣卫小旗,以锦衣卫小旗身份调归东厂听用。”

    见杨凡听得迷迷糊糊。涂山月咳嗽了一声,自己现在是杨凡的上官,有责任给他解释清楚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

    “你听不懂很正常,东厂是成祖皇帝靖难之后感觉宦官使用起来很得力,于是以宦官为提督成立东厂,人员一律从锦衣卫调拨,所以东厂除了督公是太监,其他人都有锦衣卫身份。番役及以上官吏,都是从锦衣卫调拨过来的。”

    这么一说,杨凡恍然大悟,原来东厂从锦衣卫内部选拔人员,根本不从社会上招募。锦衣卫本身就是秘密机关,东厂更是优中选优,更加隐秘。

    独眼龙司事杨集也解释道:“我东辑事厂,督公最开始是由内庭内相也就是司礼监首领太监兼任,后来因为事务繁杂,改为司礼监排位第二或第三的秉笔太监出任。督公之下只设掌刑千户一人,理刑百户一人。称贴刑官。负责总理总部常务事物。”

    “总部设公事房,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由锦衣卫拨给,负责打理总部常务诸事。”

    “具体办事的为下设的办事房,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又叫司事。正式服饰为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

    “十二颗内部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分为十处,处长官称为档头。东厂共有一百二十档头。档头下设役长,役长没有确定之数,每处有一个的,也有多个的。役长统带番役数人,番役也叫干事,没有确定之数。看实际需要。具体独立办事负责人是档头。”

    “十二颗的其余的人等靴帽相同,但穿直身。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

    “尤其注意的是,辰为龙,辰颗专办天子交代的重案要案,非有重大立功表现不可入辰颗。杨兄弟你一入东厂就入辰颗,前途无量啊!”

15、戒指再启动

    杨凡回到炼铁坊小院已经半夜了,借着月光明显能看到院子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院子大门以及各个仓库大门口都有人值夜。见到杨帆躬身施礼,喊老爷。杨凡对赵富愈加满意,吃饱了饭立刻就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三个护卫安排住在门房。

    门房在大门东侧。一进大门迎面是影壁,左手边有门,左转进前院。

    前院南边是一排倒座房。中间是狭长的院子,北边是墙壁。墙壁中间是垂花门。

    墙壁实际上是内院的南长廊的墙壁。垂花门进去就是内院。

    大门的右手边也有个门,进去三面是房子,中间是不大的天井,这边就是门房,正好三人一人一屋。他们负责看门。

    门房按规矩,不可进入垂花门之内。

    杨凡走进垂花门,沿着廊子走到北屋正房,进了堂屋,看见里边点着灯。

    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坐在椅子上,一手支颈,正在打瞌睡。听到门响,连忙起来,上前施礼。

    杨凡没想到屋里有人,仔细看去,见这两个女孩小脸虽然瘦却也难掩清秀,虽然比不了林月如那种妖精,但胜在年轻。

    十八无丑女。青春才是真正的美丽。

    杨凡忽然觉得这俩人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咦,你俩抬起头来”杨凡惊讶的说道。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看的杨凡有些发愣。

    “你们是这院子里的吗,叫什么名字”杨凡问道。

    “湘莹,湘怡见过老爷,回老爷话,我姐妹的爹娘都是签了死契的家奴,我们是家生的奴婢。”

    杨凡惊讶过后,也就归于平淡了,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没有太多心思理这俩小姑娘。

    姐妹俩帮助杨凡换鞋和取下外套。杨凡困的不行,准备去卧室睡觉,发现两个女孩跟着进了卧室。

    杨凡诧异的道:“你们不去睡觉跟进来做什么”

    两个女孩羞红了脸,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嚅嗫说道:“赵总管让我们姐妹来给老爷暖…床。”

    杨凡大怒,这才多大。这老畜牲,这么小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明天一定要臭骂他一顿,让他别整这些没用的。

    自己秘密这么多,也不敢放无关的人这么近。身边目前没有完全信任的人,还是事事小心些好。

    杨凡打定主意,以后任何人不经自己允许,不得进入二门垂花门。

    自己也要把二门从里边插上。

    “我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你们回去睡吧”杨凡板着脸说道。“另外你们告诉赵总管,我不叫任何人不得进入二门,你们以后就住在倒座房吧,我不叫你们不可进后院。”

    二女低头应了,转身出了房门。

    杨凡透过半透明薄薄的窗纸看到看到两个小姑娘低着头,小脸上都是惶恐。到东厢房里抱着自己的被褥去了前院倒座房。

    神色似乎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惹老爷生气。

    杨凡坐在床上,隔着薄薄的窗纸朦胧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杨凡大脑放空时,丝丝月华又开始若隐若现的流向戒面,杨凡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着戒面,嘴喃喃的说道:“怎么打开”

    忽然眼前一阵光影错乱,一道光门在自己的面前打开。

    杨凡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打开的,刚才我做什么了。仔细回忆,一步步来,对,用右手食指抚摸戒指戒面,然后心里想“打开”。

    杨凡用手抚摸戒面,心里想到“关上”。

    光门瞬间消失。

    杨凡大喜,终于找到打开光门的方法了。

    他又继续实验,抚摸戒面,心里意念一动,“回去”

    光影变换,杨凡赫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工地,那个他消失的地方,原来回去的坐标就是自己离开的地方。

    那自己再回明朝去,是不是坐标就是那间卧室。

    杨凡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明朝衣服,抚摸戒面,意念又起,“回去”

    光影变换,杨凡又回到了那间卧室。

    成了,靠,不玩了,收拾东西跑路,回现代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不对,我既然能随时离开,还怕什么危险,有危险我可以直接消失。

    想明白了,两边穿梭不是很好玩吗,想呆在哪边,就呆在哪边。

    就这么做,不过我要先回去看看。把盔甲卖一套换点钱。

    杨凡赶紧找出自己的老式迷彩服,发现已经被那对双胞胎洗的干干净净了。心急火燎的换上衣服,又把一套八旗盔甲叠好,打了个大包袱,背在背上。

    启动戒指。

    光影变换,杨帆回到了工地。

    看看天色,两边时间是同步的,这边也是午夜,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两边都是十五满月。

    杨凡兴奋的赶紧走出工地,背着大包,如果被当成贼了就说不清楚了。

    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钻进车里。

    “去哪里”司机是个老头。随口问道。

    “去朝阳,找家便宜的旅馆吧”

    “好嘞,走着”

    杨凡全身放松的靠在后排座位上,回来的感觉真好,说不出的轻松。

    透过车窗看着午夜的帝都,月朗星稀,大街上冷冷清清,偶尔有车辆快速驶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回来真好。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家宾馆门口,杨凡看了一眼,宜室宾馆。

    “这里干净,而且便宜,一天不到三百块,您看行吗。”

    杨凡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东西下车。

    杨凡办了入住手续,交了十天的押金。

    一进门,就把四十斤重的包袱扔到沙发上

    杨帆四仰八叉倒在大床上,鞋业没脱,眼皮像铅一样沉重,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是穿越后第一次睡个踏实觉。

    一觉醒来已经翌日上午十点多了。

    伸个懒腰,真舒服。

    宾馆提供的早餐已经过了时间了,杨凡索性不吃了。

    提起包袱带着房卡,出了宾馆,打了辆车直奔帝都最大,也许也是全国最大的宝丽拍卖公司。

    杨凡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宝丽大厦的一层大厅。

    五层挑空的大厅,地面铺着昂贵的石材,大理石柱子光可鉴人,大厅里往来都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商务人士,女士也都妆容精致,穿着名牌裙装,背着昂贵的包包。

    杨凡一辈子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场所,他离开农村就去干工地。虽然在同一座城市,却好像两个世界一般。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杨凡回过头,一个妆容精致,一身灰色套装的美女正在问自。

    胸口别着名牌。应该是大厦的前台工作人员,看自己在这里发呆。过来问问情况。

    “我,我有些古董想拿来鉴定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想交给你们宝丽拍卖行拍卖。”

    “宝丽拍卖行在十层,您需要和他们预约才可以进去,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直接过来的”杨凡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就非常抱歉了,没有他们的人带您进去,您是没办法通过闸机的”

    “我没有他们的联系电话,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抱歉,我没法帮您”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一个提着文件包的女秘书的陪同下,刚从电梯下来,正好看到杨凡背着的包袱皮,目光一凝,仔细的打量起来。

    “管总,车在外面等着呢”

    “不急,先过去看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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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钢铁大亨介绍:
穿越明末蓟镇遵化古城,接收一家冶铁坊。看主角用铁和火重整万里河山。明末钢铁大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钢铁大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钢铁大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