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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时期医政法令、医事制度和医学教育

    公元960年,赵匡胤废除了后周恭帝,自己登上皇位,建立宋朝,以汴粱(今开封)为都城。继而又结束了五代十国封建割据局面,中原暂告统一,但与当时的北方辽国,西方的西夏,仍然对峙。其后历经九帝,至1126年,被北方倔起的女真族建立的金国攻占汴粱,徽、钦二帝被掠,北宋灭亡。滋宗九子康王赵构渡江移都于临安(今杭州),亦经九帝,至1279年为蒙古人所灭,史称南宋。两宋共计319年。

    宋朝实行中央集权,赵匡胤即位初期,一方面用计谋令部下交出军权,由他统一掌握,另一方面着重文治,在国家职能上,增强文职官员对国家大事的筹划,并积极推行科举制度,选贤任能。在经济方面,宋代徭役税收在不同地区较有减轻,加上农田水利建设和科技文化进步,宋代初期社会生活确曾出现了比较繁荣局面。但自中期以后,由于辽与西夏的侵扰,经济不振,国势日渐衰退。南宋偏安一隅,与金元对峙,政府奸佞当道,置民族矛盾、民族斗争于不顾,只集中注意力横征暴敛,宣扬封建的纲常伦理,以加强对人民精神束缚,致使爱国的文臣武将才华得不到发挥,国家从衰弱终于灭亡。

    宋代是我国科技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火药、指南针、印刷术三大发明和应用是它的重要标志。

    由于中外交通日益发达和内陆漕运的需要,宋代造船业较前大有发展,海船航行中有“指南针”,进一步推动了我国航海事业。中国磁器、茶叶等大量出口,而南亚、中亚各地所产药物、香料等又大量输入我国,以至有宋一代,使用辛香药物逐渐增多。还应指出,宋代文化事业发达,是和造纸与雕板印刷术的飞跃发展分不开的。我国利用竹子造纸,原料无缺,加上技术进步,使造纸业发展很快。至于雕板和印刷,虽创始于唐代,但至北宋时,我国南北各地均拥有一批雕板高手,当时官修多种书籍规模很大,也促进了我国雕板事业的发展。北宋中期毕升发明活字板,更标志我国印刷事业的进步。

    北宋中期,还有一些文人对宇宙起源,以及人的精神,(理)和物质(气)的依存关系等哲学基本问题进行了探索。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各自发挥了义理性命的论说。到了南宋,著名学者朱熹,集理学之大成,对太极、理气作了全面总结,提倡欲存天理必须克服人欲,其理论很符合封建统治者需要,因此很受重视。后世更被推祟为儒家正统。

    另外,从北宋开始,历朝皇帝都很祟信道教。如宋太沮赵医胤纂修《开宝本草》就吸收道士马志参加。宋太宗纂修《太平圣惠方》,主撰者王怀隐也曾当过道士。宋太宗还曾诏见华山道士陈博,并赐封号。至真宗时,他续修《道藏》,在各地大建道观。至徽宗赵佶时,对道教更加祟信,他曾封道士林灵素为“通真达灵先生”,而自封“教主道君皇帝”。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赵佶主持编纂的医学书籍《圣济经》和《圣济总录》,其中的相当篇幅反映了他崇信道教思想的内容。

    北宋历朝皇帝对医学之重视,是史无前例的,特别是在他们的影响下,一些文臣武将也多关注,如掌禹锡、欧阳修、王安石、曾公亮、富弼、韩琦、夏竦、宇文虚中也都参加古医书之整理,苏拭、沈括、陈尧叟、孙用和均有个人收集的医方著述,计北宋现存的医方与临床各科医书约近百种。至于由于北宋校正医书局刊印医书后,对于各科临床及伤寒学研究的专著增多,都反映了一定历史时代的背景和各自特点,宋代医学的发展还表现在医学教育的发展,疾病诊断水平的提高,以及临床各科的进步。

    两宋时期医政法令、医事制度和医学教育

    一、医政法令

    有宋一代,历朝皇帝都相当重视医药事业,屡次颁布关于医药卫生的诏令和制定律令,据《宋史》、《宋会要辑稿》稿《宋刑统》等记载,仅北宋时期颁布的医药卫生迢令就有200多条,是历代封建统治者无法比拟的。在这些医事诏令中以派遣医师防治疾病者最多。此外,还颁有关于征集、校正、编撰医学书籍;举办社会慈善机构和医院;改革与普及医学教育;提高医学与医师社会地位;改革旧习俗和禁止巫觋,开办卖药所,实行进口药专卖;修订或颁布本草专书;重用道士医生和草泽医生等等医政法令。

    宋代律令大都承袭《唐律》。《宋刑统》是宋代的一部法典,有关医德、医疗事故、民众医药、饮食卫生、卫生保健、囚犯医药卫生管理等医事管理都制定了惩处的法规,律令将医生的责任事故、技术事故区别对待,使医生不致遭误杀。也对工匠、奴婢、士兵等下层人的医药保障问题作了具体规定。饮食卫生方面,对造御膳或外膳凡犯食禁者分别处以绞罪和杖罪,实际上是宋代的食品卫生法。《宋刑统》对同姓结婚者约处罚沿袭《唐律》,以律令条文固定下来。关于病囚的医药也有规定,对病因应给衣食医药、有病未愈不准拷打。为保障婴儿生命,防止流产,怀孕犯妇产后再行拷决,违者视情节给予处罚。

    宋代的医政法令总的说来,许多措施在当时有其进步意义,但是又有些法令是专为封建统治者服务而订立,或者间接与统治者的利益相关连,且条文规定往往与具体执行并不一致,甚至徒具形式而已。

    二、医事制度

    宋代医事制度沿袭唐制而有所改革。医事行政与医学教育各设机构,分别管理。翰林医官院掌医政和医疗。太医局,则为管理医学教育造成医学人才的机构,使医事行政和医学教育分工明确,二者各有专责,有利于医药行政管理的实施和医学人才的培养。这是宋代医学比前代有较大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一)中央医事机构

    翰林医官院是中央较高品位的医疗兼行政管理机构,掌供奉朝廷医药,对内廷、朝臣疾病以及军旅、学校、民间疾疫派遣医官治疗,元丰元年(1078)六月,翰林医官院改为翰林医官局,其职能仍旧。

    翰林医官院初期,医官编制庞大,嘉祐二年(1057)医官院自直院发下定员142人,但后来却恣意叙迁、荫补、以致员额滥冗无度。宣和二年(1120)自和安大夫至祗候竟然达到1096人。后经过裁汰,宣和三年(1121)医官额减为350人,绍兴三年(1132)更减为43人。宋代职官十之**官与职分离,本官不管本职,医官职位用武阶,徽宗鉴其弊端于政和二年(1112),改医官职位武阶为文阶,共计22阶,和安大夫、成和大夫、成安大夫为从六品,是医宫中官品最高者,翰林医学为从九品,是最低者。

    翰林医官的录用,选40岁以上,经过考试本科经义或方脉用药,以通六七分以上者为合格。为了补充医术精良的医官,淳熙十五年(1188)九月,诏命文武臣,从各州县民间医生中保举人才,经初试合格者,参加次年省试,合格者五人取一名,给帖补充习医生,二次省试,五人取一名,成绩八通补翰林医学,六通补抵候。

    (二)地方州郡医官制

    州郡也有医官。元丰六年(1083)规定医生数额:京府节镇10人,内小方脉3人,余州7人,小方脉2人,县每万户1至5人,3人以上,小方脉1人,遇有缺,差官于历习方书试义十道,以五通为合格,给帖补之。政和元年门(1111)规定:京府及上中州设医学博士(政和九年改作医博士)、助教各1人,下州设医学博士1人,诸州医学博士、助教阙,由本州医生中选医术精良者补充;如无合格人员时,选能医者通过考试录用,诸职医;助教、医生医术不精,治疗多失误者,经上级查验属实,另选合格者充任。

    (三)国家药政机构

    宋代药政较为进步,药物管理设有尚药局,专门负责御药、和剂、诊疗疾病。又设御药院,为皇帝御用药房,多由宦官主管。

    1、尚药局属殿中省,为六尚局,(尚食、尚药、尚酝、尚衣、尚舍、尚辇)之一,设有典御2人、奉御6或4人、监门2或1人及医师。此外,尚食局设有食医4人经管皇帝的膳食,似今之营养师。

    2、御药院至道三年(公元997)设置,属内侍省。起初御药院以入内内侍3人掌管,仁宗天圣四年(1026)又置上御药及上御药供奉多至9人。崇宁二年(1103)年御药院一切供御汤药的事改归尚药局管理,鉴于御用药品之重要,又增置内臣监官4人为奉御。

    御药院职责是检验秘方,以时剂和药品进御及供奉禁中之用。此外,保管加工炮制国内外进贡药物,采购药材,官员也常奉敕出使,如代表皇帝向驻边臣帅赐药,率太医给疫区送药。

    (四)官办药厂与药店

    宋代药物被列为专卖品,由市易务卖药所经营。熙宁九年(1076)神宗诏令撤消合并旧有的熟药库、合药所、卖药所,在京城开封设置太医局熟药所,又称修合卖药所,通称药局。委官监制和销售成药,为官药局的创始。熟药所出售的成药比生药使用方便,很受医生和病人欢迎。经营一年来,收息钱二万五千缗,效益显著。崇宁二年(1103)熟药所增加至5所,另设“修合药所”2处,为制药作坊。政和四年(1114)“修合药所”改称“医药合剂局”,“熟药所”改称“医药惠民局”。南宋绍兴六年(1136)于临安设熟药所4处,其一为和剂局,由翰林医官院选保医官辨验药材。绍兴十八年(1148)改熟药所为“太平惠民局”,熟药所除日常以优惠价格向民间出售药物,向地方批发,交换药材外,还制定有每逢夏季,冬季和疫病流时施医给药制度,轮流值班制度,药品检验制度等。这些制度的制定及实施促进医药事业的发展在中国医药学史上有其积极意义。熟药所的设立,使《和剂局方》得以推广,成药使用有所普及,给民众医治疾病带来了便利,是宋代医学发展的特色之一。可惜原是嘉惠人民的官药局,随着宋政府的日益**,变得有名无实。

    (五)与医有关的慈善机构

    1、安济坊政府设立病坊收容穷困无靠病人,给予医药照顾,滥觞于南北朝,唐代有悲田养病坊之设。宋代的病坊设置有较大发展。崇宁元年(1102)置安济坊于各路,收容贫病无靠者给予医药。病人依病情轻重异室居住,“以防渐染”,又有厨舍以调制汤药饮食。另有养济院收容臣病在道,旅店不能容留者,轮差医生诊治,俟病愈后再给钱米遣还乡里。政府对安济坊的医生和管理人员订有奖惩条例,并委官经常检察。此外,当时地方官绅也有个人出资建立病坊,从事慈善事业,收治贫困无靠病者。宋代病坊备有病房,医生和记录治疗效果与失误的,“手历”(类似令之病历记录表),以便年终考绩,其组织已渐具“医院”雏形,理宗绍定二年(1229)绘制的平江图(藏今苏州市博物馆)已见有“医院”地名记载(宋政和三年(1113)升苏州为平江会,该府即今苏州市)。

    2、居养院居养院始于唐代的悲田福田院。宋元符元年(1098)淮东路设官房,居养鳏寡孤独贫困不能自存者,月给口粮,病者给医药。崇宁四年微宗赐名“居养院”,居养人的口粮,日用钱,冬季柴炭钱,政府也都有具体规定。

    3、福田院宋仁宗以前,京师已有东西两福田院,安置老疾乞丐,嘉祐八年(1063)增南北两福田院,各院有屋50间,所养各以300人为额,内藏年拔给经费5千贯。

    4、漏泽园元丰间(1078~1085)神宗曾诏令在开封府置,以官地收葬尸骸。崇宁三年(1104)徽宗再次下诏推广命各地择高扩不毛之地理漏泽园,掩埋贫无以葬者或客死暴圳者。漏泽园制定有应葬者登记,对葬穴面积、深度也有具体要求。漏泽园的建立,客观上改善了环境卫生,对防止疫病流行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5、慈幼局淳祐九年(1249)理宗给官田五百亩,于临安创建慈幼局,收养遗弃的新生儿,并置乳母喂养,无子女者可来领养。慈幼局的建立为育婴堂的嚆矢,

    6、保寿粹和馆创立于政和四年(1114),是掖庭宫人养病之处,位于宫城西北隅建官设属。宣和七年(1125),徽宗下诏撤消。

    7、病囚院此院亦称病牢,为监犯治病的医院。真宗咸平四年(1001),今诸路置病囚院,医治持杖劫贼、徒、流以上病囚,其它病囚得保外就医。

    三、医学教育

    宋代医学教育虽不如唐代稳定,却有所改革和发展,医政与医学分立,太医局成为国家最高医学教育机构,地方也设有“医学”专门培养医药人才。

    (一)国家医学教育机构

    太医局医学教育设立机构,始自仁宗庆历四年(1044),太常寺置太医同,于翰林院选拔医官讲授医经。王安石变法后,推行三舍升试法,改革医学教育。熙宁九年(1076)太医局不再隶于太常寺,成为医学教育专门机构,开医学教育独立发展的先河,置提举及局判、管勾官。局判以知医事者充任,掌医学教授学生。

    通常每年春季招收学生,以300人为额,采取“三舍升试法”分级教学,外舍(低年级)200人,内舍(中年级)60人、上舍(高年级)40人。设方脉科、针科、疡科三个专业。本科学生必须兼通其他有关学科,所谓“三科通十三事”,即要求各科学生有广博的基本知识。

    (1)方脉科:必修大小方脉及风科,兼习《脉经》、《伤寒论》。

    (2)针科:必修针、灸、口齿、咽喉、眼、耳,兼习《黄帝三部针灸经》、《龙木论》。

    (3)疡科:必修疮肿、折伤、金疮、书禁,兼习《黄帝三部针灸经》、《千金翼方》。

    三科必修的公共课程则是《素问》、《难经》、《诸病源候论》、《补注本草》、《千金要方》。

    在针灸教学中采用王惟一发明铸造的针灸铜人,进行直观教学,也是历代医学教育的一大创举。

    考试访大学之法,建立了严格的制度。每月一次私试,每年一次公试。成绩分为优、平、否三等。优良者升为内舍,每年一次会试,及格者升为上舍。还根据学生的品德和技术水平,将上舍分为上、中、下三等。学生在学期间为使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除课业学习外,还要参加临诊,轮流为太学、律学、武学的学生及各营将士治病,年终根据每个学生的临床记录考察其成绩,按疗效高低分为上、中、下三等,其失误多者,酌量轻重给予处罚,严重者勒令退学。

    元丰改制后,太医局隶太常礼部,学生限额300人,设大方脉(120)人、风科(80)人、小方脉(20)人、眼科〔20)人、疮肿兼折伤(20人)、产科(10人)、口齿兼咽喉科(10人)、针灸科(10人)、金镞兼书禁科〔10人),神宗死后,王安石新法天折,医学教育一度实行的“三舍升试法”也被废止。

    崇宁二年(1103)微宗诏令另在国子监设立“医学”,吸收儒生学医,造就有文化素养的医学人才,以改变医学的社会地位,医学教育恢复“三舍升试法”。由于徽宗的倡导,当时五运六气之说盛行。运气也成为学习重点之一,列为各科必试科目。

    公试合格后,选取医疗技术精良者充当药局医师以下职务,其余各以其等第补官,或派为本学博士、正录,或委为外州医学教授。

    (二)地方医学教育

    宋代地方医学教育也较发达和普及,嘉祐六年(1061),各道、州、府仿照太医局的教学方式,设立地方医学,吸收本地学生习医,选官管勾,由医学博士教习医书,学满一年时,委官进行考试,合格者补充为地方医官。学生名额大郡以10人为限,小郡以7人为限,其中小方脉专业各为3人。

    政和五年(1115),州、县医学隶属于当地提举学事司,学生分斋教养,设科及课程均仿太医局。

    两宋时期校正书局与医书大量刊行

    一、政府编纂、校正、颁行的医书

    宋王朝对医学事业较历代为重视,政府多次组织官员学者集体编纂医书,更建立专门机构校勘、刊行,医书得以广泛流传。

    (一)政府组织编纂的医药学著作:

    在药物学书籍方面宋政府曾7次组织人力、物力对大型药物学著作进行修订、校正。在方书和方剂学著作方面政府也曾4次组织医官集体编纂大型方书,并组织官铸针灸铜人,编纂针灸图经。最值得一提的是校正医书局的成立。

    宋以前医籍多赖辗转手抄,流传,以致讹误、衍脱很多。宋政府在开国不久即诏令征集收购医书,进行整理、修订。嘉祐二年(1057)仁宗采纳了枢密使韩琦的建议,设置校正医书局于编集院,集中了一批著名医家,对历代重要医籍进行校正工作,并命直集贤院掌禹锡、林亿校理、张洞校勘、苏颂等为校正,后又增命孙奇、高保衡、孙兆为校正。这是我国出版史上首次由政府设立的医书校正专门机构。校正医书局设立后,搜求佚书,征集众本,进行严肃认真地校正,“正其讹谬,补其遗佚,文之重复者削之,事之不伦者缉之”(见高保衡等《新校备急千金要方序》),几乎一言去取必有稽考。每完一书则作序陈述校正崖略并予以评价。随即奉请皇帝,亲览,然后交由国子监刻版刊行。经过校正的医书大部在熙宁间(1068~1077)陆续印行。宋代对医籍的校正和刊行对促进中国医学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使许多濒临亡佚的重要医籍得以保存;又得力当时的印刷术和造纸术的革新,改变了手工抄写的落后局面,使这些古代医籍能够刊行流传至今,在中国医学发展史上,其历史作用不可低估。

    经校正医书局重修、刊行的医药书籍,现在可知的有:

    1、王冰注《黄帝内经素问》,校正后改名为《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2、皇甫谧《针灸甲乙经》;3、张仲景《伤寒论》;4、张仲景《金匮要略方论》;5、王叔和《脉经》;6、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7、王焘《外台秘要》;8、掌禹锡等《补注神农本草》;9、苏颂《图经本草》宋代刻书,可分为官刻本、家刻本和仿本三大系统,官刻本指的是政府机关刻书。官刻本又有中央和地方所刻的区别,中央所刻之书以秘书省国子监最为著名。当时国子监除镂刻经史外,也很注意校刻医药书籍,印行书籍还可公开售卖,并允许读者付款续印。中央官刻本以北宋时为多,地方官刻本则多见于南宋,南宋地方政府各司用公库钱刻印的书总称“公使库本”。此外,各州、军学、部学、府学、县学、宫以及书院也都有刻书。宋代印本书籍已大为普及,官刻的医书种类最多,数量最大。

    北宋初中央官刻医书有;《开宝新详定本草》、《开宝重定本草》、《太平圣惠方》、《黄帝内经素问》;《难经》、《诸病源候论》、《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简要济众方》。校正医书局所刻刊行的医书计有《补注神农本草》等10部,已如上文所述。

    南宋偏安江南后,国势衰弱、财力日础,因而中央官刻医书种数极少,仅三、四种。

    北宋时期,地方官刻医书种类很少,主要有:熙宁二(1069)两浙东路茶盐司本《外台秘要方》40卷。南宋时期地方官刻医书种类和数量都比北宋时为多,主要有:司库副本9种,郡斋本8种、书院刊本10种。

    此外,地方官也有医书刊刻,如《魏氏家藏方》、《医说》和《小儿痘疹论》等多种。

    二、书商与医家个人列刻的医书

    (一)书商刊本

    书商所刻之书统称为坊刻本。宋代书坊有很大发展,有的刻书馆历史悠久,刻书流传广泛。宋代坊刻较多,以浙江杭州印的浙本为上、四川刻印的蜀本次之,福建刻印的闽本又称建本或麻沙本最下。

    闽刻本主要有:《新编类要图注本草》等4种,麻沙刻本主要有《本草衍义》等4种。浙刻本及其他坊刻本主要有《增广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等4种。

    (二)医家私人刊本

    宋代医家多有私人出资命工刊刻自著或其他医书,以广流传。主要有史堪的《史载之方》;庞安时门生魏炳刊刻的《伤寒总病论);朱肱曾校刊《金匮要略方》、又刊刻自著《伤寒百问》及《南阳活人书》、《重校正南阳活人书》;阎季忠刊刻《小儿药证直诀);寇约刊刻《本草衍义》;严用和刊刻自著《严氏济生方》。

    两宋时期卫生保健与养生

    两宋时期,在清洁环境、灭蚊除害、推广火葬、开办商业性浴室、饮用开水、制定卫生法规等方面都有明显的进步,宋儒养生流派的形成,使中国传统养生学内容更加丰富和充实。

    一、卫生保健

    古代都市街道多为土路,通风尘埃飞扬,极不卫生。宋代采用洒水或在地面上铺砖的办法来减少或防止尘土的污染。南宋时,临安(今抗州)还有专门处理粪便和治水等秽污物的职业。如吴自牧《梦梁录》,卷13载:每年春天政府令“淘渠人”疏浚河道阴沟。“遇新春,街道巷陌,官府差顾淘渠人沿门通渠;道路污泥,差顾船只搬载乡落空闲处,”宋代人们采用更多的驱杀蚊虫方法,如北宋刘延世《孙公谈圃》卷上载有艾熏驱蚊法;储泳《祛疑》则载有香药驱蚊,南宋民间有从事制作和销售驱蚊药的行业。

    此时火葬在民间较前代更多地采用,尤其是没有土地的贫民,因不能安葬在漏泽园内,只得用火葬。也有死于他乡逆旅者,火化后携骨灰而归的。当时已有专门火化的设备。如吴县城外通济寺内,设有“化人亭”。

    宋代的一些城镇中,出现了商业性浴室,对普通人开放。宋.吴曾《能改斋漫笔》卷1记载这类浴室门上以挂壶为标志,这大大方便了普通民众的洗浴,于个人卫生大有益处。人们在沐浴的同时,还培养了剪指(趾)甲等卫生习惯。

    饮食卫生方面较为突出的是宋人提倡饮用开水,庄绰《鸡肋编》说:“纵细民在道路,亦必饮煎水。”可见在家中饮开水就更为平常了,北宋欧阳修《憎苍蝇赋》说:“一有玷污,人皆不食”,较好地反映了当时人们讲究卫生,不食被苍蝇玷污的食物。

    二、养生

    宋代政府比较重视医学和养生学,在《圣济总录》中,就有两卷专论导引,如卷199辑录了晋唐以来常用的导引、按摩方法,如鼓腹淘气、导引按跷、摩手熨目、下摩生门等14种。其中,运动水土”有“转手摩肾堂令热”,即是后世擦肾俞穴法。这些健身方法多为后世气功养生著作所引用。卷200“神仙服气”为介绍吐纳法的专篇。八段锦是由八节动作编成的一套有保健作用的动功锻炼方法,据载,至迟在北宋末年就已有八段锦之功法,如后世的“武八段、坐式八段锦、十二段锦、十六段锦均在八段锦(立式)的基础上发展而来。

    两宋时期,养生类著作时有问世。养生专著蒲虔贯《保生要录》,根据华佗“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尔”的原理创编了一套“小劳术”,包括挽弓、拓石、筑拳、摆臂、顾首、转腰、洗手、摩面等导引按摩法,简便易行,颇有特色。陈直《养考荤亲书》着重论述了老人的食治及四时养生。后经元代邹铉增益,改称《寿亲养老新书》。该书以老年人的生理特点出**述养生之道,十分强调保养元气,还强调精神心理卫生的意义。

    两宋时期,出现了一批主张四时摄生与季节导引的养生家。他们多以《素问.四气调神论》等医经为依据,结合民间与作者的养生经验,阐述或推衍经旨。此类书中较引人注目的是《陈希夷二十四气坐功法》,书中载有按二十四节气制定相应的二十四种功法,并分治二十四类病症。这套功法常被明清之后的养生著作所引载,流传很广。

    宋代,儒而知医成为一种时尚。不少文人如欧阳修、苏轼、黄庭坚、陆游等皆通医学及养生之道,其中尤以苏拭最为突出。在《东坡志林》、《仇池笔记》、《苏沈良方》、《道枢》、《类说》等著作中,都有苏氏养生之论,如认为“养生者必以胎息为本”,详尽生动地叙述了胎息的具体练法,即想象呼吸之气“如熏炉之烟,烹鼎之气”,而且“心不起于念”,强调入静与存想,不同于晋唐时期强闭呼吸之练法,已有较大的进步,《苏沈良方》载“上张安道养生诀”,介绍了他“闭息内观,纳心丹田,调息漱津”的锻炼方法,并说自己平生“颇留意养生”,“其初效不甚觉,但积累百余日,功不可量,比之服药,其效百倍。”在养生史上有一定影响。

    

两宋时期基础医学的进展

    一、解剖学

    北宋在中国古代解剖学史上有重要成就。此期间前后曾进行过两次人体解剖活动,并由此产生了两部人体解剖学图谱——《欧希范五脏图》和《存真图》。

    宋仁宗庆历年间(1041~1048),广西地方官府处死欧希范等五十六名反叛者,并解剖死者的胸腹,宜州推官吴简(一作灵简)与医生和画工较仔细地观察了这些尸体的内脏器官,并由画工宋景描绘成图,这便是《欧项范五脏图》。这一史实在当时及稍后的许多史志及笔记文集中部有记载(范缜《东斋纪事》卷一,沈括《梦溪笔谈》卷二十六,叶梦得《岩下放言》卷下、赵与时《宾退录》卷四、李攸《宋朝史实》卷十六、杨仲良的《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十九、郑景壁的《剧谈录》等都或详或略地记载了其始末),该图早已佚失,难以知其详情,从《史记标注》转引杨介《存真图》中所载吴简的一段话中可以窥其大略,《存真图》云:

    “宜贼欧希范被刑时,州吏吴简令画工就图之以记,详得其证。吴简云:‘凡二日剖欧希范等五十有六腹,皆详视之,喉中有窍三:一食、一水、一气,互令人吹之,各不相戾,肺之下,则有心肝胆脾;胃之下,有小肠;小肠下有大肠。小肠皆莹洁无物,大肠则为滓秽。大肠之旁则有膀胱。若心有大者、小者、方者、长者、斜者、直者、有窍者、无窍者了无相类,唯希范之心,……,如所绘焉。肝则有独片者、有二片者、育三片者,肾则有一在肝之右微下,一在脾之左微上。脾则有在心之左。至右蒙干多病嗽,则肺且胆黑;欧诠少得目疾,肝有白点,此又别内外之应。其中黄漫者脂也。’”

    就已知中医文献来看,吴简对人体胸腹脏器间的位置及相互关系的描述,较之前人详明而准确得多,实际上他已注意到右肾比左肾的位置略低,这是了不起的发现,他明确指出脾在心之左(不言而喻,肝则在右侧),从形态学上纠正了左肝右脾的错误认识。不过,吴简的论述中仍有一些错误。由于时代条件的同限性,我们不能求全责备。《欧希范五脏图》不仅在生理解剖方面取得一定成就,在病理解剖方面也有可贵发现。吴简所云:“蒙干多病嗽,则肺且胆黑。”久病咳嗽而致肺颜色发黑的病理解剖现象是完全可能的。这一解剖发现不仅以事实说明中医学“有诸内必形诸外”,脏腑相关理论,而且首开了中国医学史上从人体内脏形态的改变寻找体表病症产生原因的先例。

    《欧希范五脏图》是已知最早的人体解剖学图谱。不过,就其在历史上的影响而言,实不及其后问世的杨介《存真图》。《存真图》是宋徽宗崇宁年间(1102~1106)由医家杨介和画工根据他们所观察到的被宋廷处决剖刳的反叛者的胸腹内脏绘制而成的解剖图谱。《存真图》至清代初期尚存,《文渊阁书目》和《汲古阁毛氏藏书目录.医家类》均有著录。元、明时期的一些医书还转录了其解剖图谱及其说明性文字,《存真图》现在虽已佚失,但其部分内容却由这些医书而得以保存下来。从中可知,《存真图》的绘制十分简细具体,它不仅有人体胸腹内脏的正面、背面和侧面全图,而且还有分系统、分部位的分图,如:《肺侧图》、胸部内脏的右侧图形;《心气图》为有侧胸、胸腔的主要血管关系之图;《气海横膜图》,为横膈膜正在其上穿过的血管、食管等形态图;《脾目包系图》,为消化系统图;《分水阑图》,绘出了泌尿系统;《命门、大小肠膀胱之系图》,绘出了泌尿生殖系统。所绘诸图及其文字说明大致正确。

    《存真图》比《欧希范五脏图》有很大的进步,这种进步不仅是《存真图》更加详细具体,也更加精确。如《欧希范五脏图》认为喉中有三窍,而《存真图》则明显绘示出喉中只有两窍,纠正了前者的错误;《心气图》绘出了心脏与肺、脾、肝、肾等脏器的血管联系,这是中国古代生理解剖学史上的重要发现。不过,《存真图》中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它认为肾脏有一管直通前阴(以泄精),并漏绘了胰脏等等。尽管如此,《存真图》仍不失为中医史上一部最有价值、最有成就的解剖学图著。

    《存真图》问世以后,很快便取代了《欧希范五脏图》在解剖学领域的位置,成为当时及后世生理解剖学图著的范本。宋以后医籍中所描述的人体脏腑图形及其文字说明,基上都取之于《存真图》。

    在十六世纪以前,人体实际解剖在欧洲极少见到,《欧希范五脏图》和《存真图》的出现及其影响,说明我国人体解剖学的水平,早在十一世纪曾处于当时的世界领先地位,可惜囿于长时期封建社会诸种因素的束缚,没有进一步发展起来。

    二、病因学和诊断学

    (一)病因学由博返约

    自唐代至北宋数百年间的医书,论述病因基本上都沿袭《诸病源候论》之说。南宋时期的医家陈无择另辟路径,他对历代所积累起来的丰富的病因学内容进行高度概括,使病因学理论获得了由博返约的发展,打破了数百年来病因学停滞不前的局面,他强调:

    “然六淫,天之常气,冒之则先自经络流入,内合于脏腑,为外所因。七情,人之常性,动之则先自脏腑郁发,外形于肢体,为内所因。其如饮食饥饱、叫呼伤气、尽神度量、疲极筋力、阴阳违递,乃至虎狼毒虫、金疮踒折、疰忤附著、畏压溺等,有背常理,为外因。”

    在这里,陈无择按照病因的来源、致病过程等将所有病因归纳为三大类:外因,指气候因素,即六淫,也包括疫疠之气;内因,指情志因素,即七情;不内外因,指内因和外因之外的所有因素,包括不适当的饮食、劳累、房事、外伤、事故等等。这种归纳概括了各类病因的性质,对于病因学理论有提纲挈领的作用,成为后世医学进行病因分类的依据。

    (二)诊断学上的创新

    脉诊在宋代有重要进步,产生了几部脉学或以脉学为主的诊断学专著,如崔嘉彦的《脉诀》、刘开的《脉诀》和施发的《察病指南》等,这些著作为普及和发展脉学发挥了积极作用。

    南宋医家崔嘉彦所撰《脉诀》(又称《崔氏脉诀》、《崔真人脉决》、《紫虚脉诀》)是一部以四言歌诀形式写成的普及性脉学专著。它以通俗简捷的文笔阐述了脉诊的基本原理和方法,如寸口诊脉的生理学基础,寸口分部及其常脉,寸口各部之脉所主脏腑和躯体部位,迟、数、浮、沉四种基本脉象的标准,五脏常脉。“七表八里九道”脉的脉象,脉病互参之理,各种病证的脉象和各种脉象的主病以及脉应四时之理等等。尽管这部书在脉学理论和方法上没有多大突破,但却比较成功地将复杂深奥的脉学知识以简明晓畅的形式进行了概括和表述,便于初学者习诵和掌握,易于推广,以至成为后世学习和传授脉法的重要蓝本,反复为其它脉学著作所借鉴。

    南宋另一位医学家,崔嘉彦的弟子刘开(字三点,号复真子)所著的《脉诀》(又称《复真子刘先生脉法》、《刘三点脉诀》撰于1241年,也是一部普及性的脉学专著,刘开并非照搬崔氏而别有新意。

    刘氏是以浮、沉、迟、数为基本脉象,以风、气、冷、热分别为这四种基本脉象所主的基本病证。又根据脉之有力和无力区分病证的虚实;根据寸、关、尺三部与上、中、下三焦的配属关系。以三部脉象诊察三角病证,再按左右手各部脉与五脏六腑的配属关系,诊察五脏六腑之病证。从而大大简化了脉学的内容,抓住了脉学的纲领;其所提出的脉象主病的关系在脉学理论上也有一定的创新,对脉学诊断作出了贡献。

    南宋施发的《察病指南》是一部以脉学内容为主的诊断学专著,其贡献在于他首次创造性地绘制了脉象图。在施氏《察病指南》的“卷中”将历代脉学文献中提到的三十三种脉象依其指下感觉一一描绘成图,该图依次是:“七表”——浮、芤、滑、实、弦、紧、洪;“八里”——微、沉、缓、涩、迟、伏、濡、弱;“九道”——长、促、短、虚、结、牢、动、细、代、数、大(实为十一种):“七死脉”——弹石、解索、雀啄、屋漏、虾游、鱼翔、釜沸。

    图中圆圈表示脉的搏动区间或诊脉的区域及其切按的深度范围。圆圈内的各种图形是对各种脉象指下感觉的形象描绘,例如肖脉的脉线在圆圈中线以上,表示该脉搏动部位表浅,轻按即得,而沉脉的脉线在圆圈中线以下,表示该脉搏动部位较深,重按才得;芤脉的脉形图象中空的软膏,按之则陷(“如按葱管”);伏脉深伏不现,故脉象图的圆圈中没有脉线;滑脉的图形为一串小圆圈,表示该脉”如盘走珠”,往来流利……这些形象化的脉象图反映了各种脉象的基本特征,它比单纯文字描述也更加直观,对初学者在临床上体会对鉴别各仲脉象有一定的帮助。施发的脉象图,是一种有意义的尝试,应当肯定其历史价值。

    三、《伤寒论》的整理研究

    宋代治平二年(1065年)校正医书同刊刻《伤寒论》,并对其作出了很高的评价,熙宁九年(1076年)宋太医局将此书列入医学生的必修课程,这就使《伤寒论》的学术地位空前提高。《伤寒论》其书也大为流行,对《伤寒论》的研究更为深入和普遍,较唐代有了很大进展,有许多著名医家致力于此,涌现出一大批以“伤寒”命题的研究著作。

    宋代《伤寒论》研究的特点是注重临床实践中的实际应用,而并不注重原文的注释和真伪的考证及条文的编次顺序;宋代医家对《伤寒论》固然相当推崇,但并末将其视为“不可更动一字”,条文往往是选择录用,方药也经常选用其他著作及本人经验加以补充。医家们在研究中使用的方法也比较丰富,六经分证,以方类证,以法类证,以病类证,以经络释六经,以八纲择六经等等,均为此期伤寒研究著作中的常用方法。此外,这些著作中所反映的对温热病的认识,也很值得注意。

    (一)庞安常与《内容总病论》

    庞安常曾以善治治伤寒而闻江淮一带。其现存的著作有《伤寒总病论》。书中包括了伤寒与温病两方面的内容,前三卷论述伤寒,卷一为六经分证,卷二以法类证,卷三以病名证。主要例举张仲景《伤寒论》及《金匮要略》条文加以论述,也收入部分非仲景方。庞氏对伤寒病的认识有两个特点,其一是强调人体正气在伤寒发病中的决定性作用。所谓“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著而成病”(庞安常《伤寒总病论》卷一,578,四库全书738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其二是特别注重地理、气候对用药的影响,主张因时因地制宜。他认为江淮地偏暖处,唯冬春可用桂枝汤,春末至夏至间应在麻黄、桂枝、青龙方中加入黄芩,夏至之后又须加知母、大青、石膏等清热泻火解毒之品同用。

    关于时行温病,庞氏将时行分为时行寒疫与天行温病论述:将温病分成伤寒之温病与四时自感之温病。庞氏论温病的重点在于冬温之毒及四时自感乖戾之气而成脏腑阴阳温毒,具有流行性,剧则流行天下,次则一方、一乡或偏着一家,即天行温病。他根据四季五行属性配合脏腑经络,将温毒分成青筋牵、赤咏拂、黄肉随、白气理、黑骨温五大类,虽然这种分类有失牵强,很难与今天所认识的传染病进行联系,后世对此也鲜有发挥。但重要的是,庞氏所言之天行温病从病因、病机、证候分类、治法方药各方面都完全区别于伤寒病,使天行温病具有相当的独立性。人们将庞安时视为早期温病学家,当源于此。

    (二)韩祗和与《伤寒微旨论》

    韩祗和的《伤寒微旨论》虽旨在广仲景之法,但已从《伤寒论》中脱胎出来,极少引用原文,而是阐述韩氏本人的临证心得,书中断载四十余首方亦均为韩氏本人的经验方,只在“可下”篇中强调了仲景的三个承气汤。

    韩氏对伤寒的认识立足于阴阳二字,如伤寒病因病机,他虽然同意伤寒病热之说,但认为其原因是始于阳气内郁结而后方成热病。伤寒病的诊断分类,他尤其重视辨别阴阳虚盛,辨别的标准以诊脉为依据:先察脉之浮沉以别表里,再于沉浮中察寸尺虚盛。他指寸脉为阳,尺脉为阴,关脉为界,如关前寸小,关后尺大为阳虚阴盛,反之则为阳盛阴虚,采取不同的治法方药,其次他非常重视天时气候阴阳消长,并以此来调整自己的处方用药。如春夏二季阳气升发,韩氏于汗法、温法中均参酌药力轻清而立方,并将春夏分成三个阶段,逐步递成药物的温散而增加药物的清解力。

    总之韩氏的主张是平衡阴阳,反对滥用温热药物,对原《伤寒论》方进行化裁变通。此外,关于阳黄的治法创用温阳退黄,对后世治黄影响很大。

    (三)朱肱与《南阳活人书》

    朱肱的代表作是《南阳活人书》,此书集朱氏隐居旨近二十年钻研《伤寒论》的心得,初名《无求子伤寒百问》。朱氏用分析综合的方法类聚伤寒条文,以问答体裁,设问答百题,对伤寒病机,辨证、治法、方药各个方面进行论叙,并采撷《千金要方》、《外台秘要》、《太平圣惠方》等书中的有关方剂进行补充。

    在病机方面,朱肱的观点是以经络理论释六经实质。可以认为他是最早具体阐发这一理论者,即以足三阴三阳经络的通行路线及其生理特点来分析解释仲景三阴三阳病证的临床表现及传变转归。如伤寒一二日,认为是足太阳膀胱经受病,以太阳为诸阳之会,寒束阳郁解释发热恶寒,以该经循行路线所经过解释头颈强痛、腰脊强等症。他经均作类似说明。此说对后世影响颇深,在辨证方面,提倡识经络以辨邪之所在,识脉以分表里阴阳虚实,层次分明,比较易于掌握。在治法方面,强调用药不能偏执凉热,主张根据四时气候调整饮食辅助治疗;春宜凉,夏宜寒,秋宜温,冬宜热。他赞同庞安常使用麻黄、桂枝、青龙各方当因时因地治宜的观点,春夏之季在上方中加入清热之品。关于伤寒方药的研究,朱肱采用以方类证的方法,以《伤寒论》方为条目。汇聚有关条文,一方多用时,则汇集一处。

    此外,朱氏对温病的认识也颇有见地。除冬伤于寒之温热病外,还提出了中暑与湿温两种病因与伤寒无关的病证。指出中暑外证与热病相似,治宜白虎汤等,若作热病治之,复用温热药,必致发黄斑出。湿温为湿热相搏,治拟白虎加苍术清热化湿,不可发汗,汗出则至变证。

    (四)许叔微与伤寒论著三种

    许叔微现存伤寒研究著作有三种,即《伤寒百证歌》、《伤寒发微论》、《伤寒九十论》,三书均脱离原《伤寒论》的体裁编次,博引群书,结合其本人的经验,旨在说明《伤寒论》的基本原理与临床应用。

    许氏的学术思想主要反映在《伤寒百证歌》中。此书以七言歌诀体裁叙述仲景学术思想,《伤寒论》原文只在歌诀之间以注解形式出现。书中遇《伤寒论》中有论无方时,选《千金要方》、《活人书》等书补入。论之不详,则选用《诸病源候论》等书的病机学说加以补充。此书的独到之处,在于对八纲辩证的发挥。许氏认为人纲之中,应首辨阴阳,阴阳不辨,则表里寒热瞪实莫之能辩。他将六经分证与八纲辨证相互联系。指三田为阳,三阴为阴。而三阳之中,太阳属表,阳明属里,少阳属半表半里,三阴皆属里,故里证当有阴阳之别,阳热里证莫盛于阳明,白虎、承气汤证是其典型病证,阴寒里证莫盛于少阴、四逆,理中汤证是典型病证。寒热虚实的分证又各有表里之不同。至于阳证似阴,阴证阳阳、阴盛格阳则更需要脉证合参,详加审辨,这样使八纲辨证更为具体化、条理化,而且与伤寒六经辨证又达成较为合理的统一。因此他的理论在后世伤寒临床治疗中比较通行。

    《伤寒发微论》大祗是许氏学习《伤寒论》的心得体会,此书聚集了二十二篇论文,对帮助后学者理解《伤寒论》颇有裨益。《伤寒九十论》是一册医案医话集。许氏选择了九十种不同的伤寒治验病案,记载详细而较为忠实,并包括了十一例死亡之病例,每例之后均予以分析讨论,反映了许氏较高的理论水平与治疗技艺。对于《伤寒论》理论的理解及中医临床工作,至今仍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五)郭雍与《伤寒补亡论》

    郭雍的《伤寒补亡论》是宋代《伤寒论》研究著作中最接近原书面貌,引用原文数量最多,文字最忠实的一家,与《注解伤寒论》相比,其主体部分,即伤寒六经证治部分及“平脉”、“辫脉”篇均基本保留原编次面貌。全书排列先是总论与脉法,次为六经证治,再次为治法、病证,治法仍以“汗吐下温灸刺水火可不可”来分类。

    本书所言之“补亡”即采撷《素问》、《难经》、《金匮要略》、《诸病原候论》、《外台秘要》诸论及宋肱、庞安常、常器之诸家之说来补充仲景《伤寒论》中所阙处。从参考书的选择、证类排列、论证说理各方面,郭氏均力求细致全面。因而此书既反映了《伤寒论》的学术观点,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伤寒论》前后中医有关伤寒学术的流传情况。

    郭雍对伤寒病机及辨证的认识,受朱肱的影响极深,对其六经经络病机说以及分经络、辨脉二步辨证法几乎完全接受,溶为已说。因此《伤寒补亡论》的地位恐怕不在于它对伤寒病的诊治有何独到的创见,而在于它在学术流传方面所起的作用。

    四、运气学说的兴盛

    以“运气七篇”(指王冰次注本《黄帝内经素问》中卷十九至二十二中的七篇论述运气学说的专著)为标志的五运六气学说,虽然形成的时代较早,但在唐代以前它却是罕为人知的,几乎没有什么实际影响。直到唐.宝应元年(公元762年),王冰将“运气七篇”补入《素问》之中并加以注解阐发以后,运气学说才为世人所知,并逐渐受到重视。唐代后期又陆续出现了几部运气学说专著和专篇,如《素问六气玄珠密语》、《天元玉册》、《昭明隐旨》和《元和纪用经.六气用药增损法》等,其中除《昭明隐旨》已佚失外,其余三部书尚存,这几部书旧题为王冰撰,但据其内容考证可知,均为唐代后期人士伪托王冰之名而作。

    宋仁宗嘉祐至宋英宗治平年间(1057~1067),由“校正医书局”将王冰重新编次的含有“运气七篇”的二十四卷本《黄帝内经素问》选作范本,加以校正并颁行全国。“运气七篇”在王冰次注本《黄帝内经素问》中占有近三分之一的篇幅,它被作为医学经典——《素问》的重要组成部分由官方颁行全国,这无疑大大提高了它在医学领域中的地位,扩大了运气学说在医界的影响。因此,北宋的医学校——太医局以及地方医学校也将王冰次注本《素问》作为教科书,并将“运气”列为基本教试课程之一。北宋末年,运气学说由于受到宋徽宗赵佶的大力提倡和推广而进入鼎盛阶段,《圣齐经》与《圣济总录》将运气学说置于突出地位。这一措施不仅在全国医界、而且在全民范围内推广普及运气学说知识,运气学说的影响和应用至此也达到空前的兴盛时期。

    刘温舒《素问入式运气论奥》(以下简称《运气论奥》)成书于宋哲宗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全书共三卷,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分三十个专题,对运气学说中的基本概念和基本原理进行了阐明和发挥,《运气论奥》立论比较醇正,不象《玄珠密语》和《天元玉册》那样偏僻驳杂,更无占卜灾祥的内容。它忠实于“运气七篇”的基本精神,着重摘取。“运气七篇”中原有的概念、原理和理论格局,加以阐释和发挥,该书以相当篇幅对五行生克休旺、十干、十二支、五行生成数、纳音、月建、四时气候、九宫分野等自然哲学的基本概念和理论加以论述,也是为了阐发运气学说,使之便于理解。《运气论奥》是中医史上的一部较重要的运气学说专著。

    南宋时期,陈言在其《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中针对年干和年支详细而具体地开出了治疗五运太过不及和六气司天所致病证的十六首方剂。这是将运气学说的治疗原则具体落实到方药上,继《元和纪用经》之后进一步发展了运气治疗学说。

    宋代运气学说的另一特点是强调运气有常有变。最先明确提出运气的常变之辨者为北宋科学家沈括。

    所谓“常”是指经常性的、规律性的变化,“变”为异常的、特异性的变化。沈括认为气候及其病候的出现有常有变,运气所决定的是规律性的气候病候,而在其之外还有特异性的变化;因此在应用运气学说时就不能胶执于定法,不知变通。而应结合其时其地的具体气候病候来加以判断,《圣济总录.运气》也承认运气有常变之别,运气理论格局反映的是其常——“定期之纪”;由于种种原因,运气也有变异;对于变异的情况,就不可拘泥于常理。

    提出运气有常有变是为了告诫人们要灵活应用运气学说,将运气理论格局与具体时间地域的气候情况相结合,知常达变。这种主张在后世得到了广泛的响应。

    

两宋时期药物学方剂的发展

    一、宋代药物学发展的成就与特点

    宋代,特别是北宋,由于政府的关注与重视,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进步与推广,大批知医儒臣的参与,以及宋以前本草文献极待整理,药物的新发现和用药新经验亟需总结的客观要求等等内外因素,促使本草的研究和编纂工作空前繁荣,先后问世的多种本草学著作及药学事业的发达,是我国的药物学发展到新的高度鲜明标志。

    1、药性理论的新发展:“药理”一词首见于《圣济经》。这一时期解释药效的主要方式和依据是“性味”和“法象”。《本草衍义》、《圣济经》对药物“气臭”进一步发挥,创立“气臭学说”,沈括、寇宗奭、钱乙等部认识到药物作用部位具有一定选择性,对归经理论已开始探索。

    2、药品种数的增加及鉴别:现在可知宋人各种药物著作收药达1883种,较唐代《新修本草》增加了1033种,宋代新增加的药品299钟;大多为常用药,如秋石、樟脑、银杏、炉甘百、胡萝卜、曼陀罗等。药材的鉴别和药物基原的实际调查是宋代本草著作的重要内容,两宋留存下了1000余幅药物写生图;沈括、郑樵、初虞世、陈衍、范成大等都对药物名实问题进行了文献整理或实地考察。

    3、采集和栽培技术提高:沈括指出采集不可限于时月,要根据药用部位、地区、气候、种植条件等不同区别对待,宋代常用药物栽培品种不下70种,种植面积大、产量高,这与将药物作为重要经济作物进行栽培有关。一些外来药物也开始引种。

    4、炮制和制刑方法趋于定型:宋代药品的炮制加工和药物剂型,已在继承前人经验的基础上。渐趋完善和初步定型,《和剂同方》中炮炙方法较雷敩的《炮炙论》要丰富优越得多。从《和剂局方》起,将中药饮片的炮灸方法列为法定制药规范。直至现在,很多都以局方为依据。

    5、药市和药肆进一步繁荣:宋代商业、手工业的发达,医药进一步分工官办和剂局和民间药坊的增多,大大推进了制剂和成药的发展。除官办药局外,民间药商亦很活跃。宋代的大都市中多没有专门定期的大宗药物交易市场——药市。如梓州(今四川三台县)的药市从每年九月初九至九月十一日,名重阳药市。固定地点的药铺在大都市也非常之多,如北宋汴梁(今开封)著名的药铺就有“百种园药铺”、等等。

    二、综合性大型本草著作

    宋代的综合性本草著作中,既有由政府主持集中大量人力物力所编纂,也有民间医家个人不辞劳苦博览群书、观察实践修撰而成册,政府主持编纂者由国家颁布,具有类似于药典的性质;而个人著作不仅是对药典的补充,甚至成为再修药典的蓝本,在两宋300余年间,由政府主持修纂、国家颁布的本草著作就有5种之多,这是任何朝代不能与之相比的。

    (一)《开宝本草》:

    开宝六年(973),宋太祖即诏令修纂本草。由尚药奉御刘翰、道士马志、翰林医官翟煦、张素、王从蕴、吴复生、王光宪、陈昭遇、安自良等9人,取《新修本草》为蓝本进行修订,并采摭陈藏器《本草拾遗》等书相互参证,订正错讹,补充遗漏,再由马志统一作出注解。最后由左司员外郎知制浩扈蒙、翰林学士卢多逊等详加刊定成书20卷,命名为《开宝新详定本草》。宋太祖为之作序,由国子监镂板刊行,这是宋代第一部官修的药典性本草著作,也是我国乃至世界上第一部板刻印刷的药物学书籍。

    由于《开宝新详定本草》修纂仓促,质量不能尽如人意。次年,宋太祖再次诏命刘翰马志等人重新修订。这次修订对原书“颇有增损”。最后由园林学士李昉、知制诰王祐、扈蒙等重加校勘,成书后全书合目录共21卷,命名为《开宝重定之本草》又简称《开宝本草》(《开宝本草》实际上包括《开宝本草》和《开宝重定本草》二书,现多指后者)。全书共收载药物984种,其中新增药134种,它对时过300余年的唐《新修本草》在编纂和传抄中出现的谬误进行了修订。《开宝本草》还重视吸收其它本草著作的精华,在新增的134种药物中,近百种都是从前代诸本草著作中筛选而来,如蛤蚧出自《雷公炮灸论》,仙茅出自《海药本草》。

    《开宝本草》编纂者成功地制定了严谨的体例,这一体例为宋代其它官修本草著作所继承。首先是首次采用黑白字来代替朱墨分书,《开宝本草》之前的本草著作为《神农本草经》内容用朱笔抄写。《名医别录》用墨笔抄写,年久多易混淆;《开宝本草》改《神农本草经》为白字(阴文),其它为黑字(阳文),清晰醒目。其次,用不同简称标明文字出处:如以“唐附”表示《新修本草》新增药,以“今附”表示《开宝本草》新增药,以“陶隐居”为《本草经集注》注文,以“唐本注”为《新修本草》注。而《开宝本草》编纂者,根据文献资料所作的注文,则冠以“今按”,根据当时药物知识作的注文冠以“今注”。这一体例规定,为保存古本草文献作出了重大贡献,其严谨求实之风足堪称道。

    (二)《嘉祐本草》和《图经本草》:

    时隔八十年之后,随着药物学的发展,《开宝本草》已落后于时代,“本草旧本经注中,载注药物功状,甚有蔬略不备处。”嘉祐二年(1057)校正医书局,成立伊始最早承担的任务就是校修《开宝本草》,主要参与者有太常少卿直集贤院掌禹锡、职方员外郎秘阁校理林亿、殿中亟秘阁校理张洞、殿中亟馆阁校理苏颂、医官秦宗右、朱有章、太子今舍陈检等。最后由光禄寺丞高保衡负责审校。历时三年,于嘉祐五年(1060)八月书成,命名为《嘉祐补注神农本草》,简称《嘉祐本草》。在该书编纂过程中掌禹锡等又奏请仿唐故事,编纂《图经本草》得到诏准,二书同时编修而各有分工。《嘉祐本草》在《开宝本草)基础上拾遗补阙,仿《新修本草图经》辨别诸药。为了编绘《图经本革》宋仁宗敕令全国各郡县进献药物标本,举凡药物根、茎、苗、叶、花、实之形色大小,并虫、鸟、兽、玉石等等堪入药者,逐件画图,且一一注明开花、结实、收采时间,以及功效等等。

    至于进口药物,即询问市舶药商,并取药物各一二两,或一二枚封角送至京城,以作编绘注解之凭据。这是继唐代之后又一次全国范围内所进行的规模浩大的药物普查。将搜集到的涉及150多个州郡所产药物和外来药物的标本、实物图形及文字说明,分类甄别编次整理,历时三年,于嘉祐六年(1061)撰成图文并茂的《图经本草》一书。因考虑到“出异手则其体不一”故《图经本草》实际上是由苏颂一人执笔完成的。《嘉祐本草》20卷,目录1卷,收载药物1082种,其中新补82种,新定17种。在编纂过程中,掌禹锡等参考了大量文献资科,引文涉及书籍达50余种,大大超过了《开宝本草》。除继承《开宝本草》旧有体例外,掌禹锡等把自家从历代文献中摘录补入该书者标为“新补”,把民间采集到的新药物标为“新定”,由掌禹锡等自家注说的内容则冠之以“臣禹锡等谨按”。《嘉祐本草》新增内容多为《开宝本草》的遗漏部分或历代本草编修中的某些问题的讨论,而缺少药性理论方面的阐发,这与校正医书局以校勘补遗为宗旨的原则是一致的。《图经本草》20卷,共载药物780,并在635种药名之下绘制了933幅药图,这是我国第一部板刻印刷的药物图谱,该书还详细介绍了药物的产地、形态、性味、功效等,并记载了大量临床经验,其中尤其注重当时异间及民族他帮的用药经验。《嘉祐本草》与《图经本草》二书相辅相成,互为补充,把宋代本草研究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三)《重广补注神农本草并图经》和《经史证类备急本草》:

    在《嘉祐本草》之后,宋代药学史上出现了两部重要的由民间医生编撰的综合性本草,一是陈承的《重广补注神农本草并图经》;一是唐慎微的《经史证类备急本草》。把《嘉祐本草》与《图经本草》二书原有资料合并,增加自己收集的内容。

    (四)《大观本草》与《政和本草》:

    《证类本草》问世不久,北宋先后出现了两个重要版本,一为《大观本草》,一为《政和本草》,唐慎微书成之后,或因为无资刊行,“其书不传,世罕百焉。”大观初年,集贤院学士孙觌见到《证类本草》一书,颇为喜爱,命所属官员校正,由通仕郎行仁和县尉管勾学事艾晟作序,然后出资募集刻工镂板刊行,以求“其利于世也。”因首刊于大观二年(1108),被后世称为《经史证类大观本草》,简称《大观本草》。《大观本草)中收录了陈承的《重广补注神农本草并图经》有关内容,并冠以“别说”以为标记。《大现本草》问世不久宋徽宗十分赞赏,并敕命医官曹孝忠领衔校勘,曹孝忠等人刊正。于政和六年(1116)成书,命名为《政和新修经史证类备用本草》,简称《政和本草》,这以北宋最后一部官修本草著作,它不同于开宝、嘉祐时的官修本草著作以前次官修本为基础,而是在纯由民间医家个人著作基础上校订而成。它虽源于唐慎微个人之作,但经政府校订颁行,就具有了药典性质。

    (五)《绍兴本草》:

    宋朝南迁,高宗绍兴年间,由王继先领衔、张孝直、柴源、高绍功等奉诏重修本草,以《大观本草》为底本,进行整理校勘。绍兴27年(1157)8月25日上于朝廷,由秘书省润色,国子监刊行,绍兴29年为该书刊行时间。书成,命名为《绍兴校定经史证类备急本草》,简称《绍兴本草》,是为南宋唯一的也是宋代最后一部药典性本草著作。该书为32卷,释言1卷,共载药物1748种,新添6种,如炉甘石、锡蔺脂、豌豆、胡萝卜、香菜、银杏等即为《绍兴本草》新增药物,该书虽不如《嘉祐本草》等以文献校正见长,但能根据临床实践和实际观察补充更正,亦颇有见地。此外,该书还明显具有了注重药性理论的趋向。

    三、丰富多彩的民间本草著作

    宋代本草著作的主流无疑是大型综合性本草著作,与此同时,在民间还流传有众多民间医药学家的各种本草著作。其中除有最著名,学术价值很高的《证类本草)以外,还有其他不少综合的专题本草著作,具有内容新颖,见解精辟,风格独特等不同特点,也是宋代本草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阐明新义的综合性本草著作

    1、《日华子诸家本草》:简称《日华子本草》。为五代十国末时吴越国佚名医人所作。该书原已散佚,幸赖《嘉祐本草》中引证大量资料,尚可知其梗概。该书对药性理论颇为重视,将各种药物按临床实际疗效分为凉、冷、温、暖、热、平等六种,指出同一植物常因部位不同,而药性相异,如茅性平,茅汁却性凉;某些药物由于炮制不同,药性亦异,如干地黄,日干者平,火干者温,指出炮制在改变药性上的作用。此外在药物新品种介绍、药物形态基原、产地、采收时月、栽培、饱制等方面也有新记载。总之,该书是一部具有较高价值的综合性本草著作。

    2、《本草衍义》:北宋末年,寇宗奭鉴于《嘉祐本草》和《图经本草》两书排列和释义等方面的疏误,在“从宦南北”十余年间,留意医药,广搜博采,亲自观察实践,将《嘉佑本草》中的470种释义未尽的药物,详加辩析论述。撰成《本草衍义》20卷,目录1卷。该书对药物的性味、效验、真伪、鉴别等有不少精辟论述和发明并补充以往本草著作的未备之言,遇有疑问总以实际调查为论断依据,一时无法解决个别疑点,也实事求是地承认自身的不足,如在:蠡实条下,“今不敢以蠡实为马蔺子,更俟博识者。”对后世影响颇大,题为南宋许洪、刘信甫校正的《新编类要图经本草》就是将该书与《大观本草)合编而成,金代张存惠重刻《政和本草》时也将该书逐条附入其后。元代朱丹溪在该书邀础上加以补充发挥,撰成《本草衍义补遗》一书。

    3、《宝庆本草折衷》:为南宋医生陈衍所作。作者基于当时本草书籍“异同杂糅,泛切混淆”,于是“笃志诠评”。他参考了南宋诸家本草著作,芟繁纂要,在宝庆三年(1227)写成《本草精华》一书,此后又经20年的实际经验相反复修订,于淳祐八年(1248)定稿,易名为《宝庆本草折衷》,约于宝佑五年(1157)筹足资金雕饭印行。全书原20卷,载药789种。今残存14卷,药物523种。该书博采众长,被征引的南宋医药学家有缙云、艾原甫等十多家,还从一些笔记方志中摘引了有关资料,该书很注重药性理论,是南宋难得的一部综合性本草著作,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和文献价值。

    此外,南宋还有几部短小精悍的综合性本草著作,如张松的《本草节要》、艾原甫的《本草集要》、王梦龙的《本草备要》、黄伯沈的《本草之节》、缙云的《纂类本草》等,惜皆失传。从《宝庆本草折衷》书后,诸家著述年辰”的评价可知这些著作在药物分类的编排,新品种的介绍都有一定价值。

    (二)节要摘抄性著作

    节要摘抄性本草著作从北宋时就已开始出现,嘉佑初年的宰相文彦博发现药肆全凭从采药人手中收购,不能尽识各种药材,而医生们也很少有人精通此道,一些贪利妄行之徒便借机制作的药,将《图经本草》中“常用要切”者,选择出若干种,汇编成书,名为《节要本草图》。又如南宋陈日行的《本草经注节文》。“取本草药物,删繁摭颖。”依《证类本草》编排顺序分类编次,或与教学有一定关系。

    节要摘抄性本草著作反映了临床应用的需要,体现了在主流性本草著作基础上,个人撰著由博返约的趋势。

    (三)专题发挥性本草著作

    与处于巅峰的药典性本草著作和内容丰富的个人撰著的综合性本草著作相比,宋代专题发挥性的本草著作显得苍白贫乏。

    1、《神农本草经》研究:南宋已经出现了现知最早的《神农本草经》辑本——《本草正经》,以《嘉祐本草》为底本,“摭旧辑为三卷”,并对《神农本草经》的内容进行了考证。此书至明代尚存,今已亡佚。南宋另一文人郑樵曾著《本草成书》24卷,着重对《神农本草经》条文进行了注解疏正。此书为明清以降注疏《神农本草经》之嚆矢。

    2、单味药研究专论:北宋文人丁谓,《天香传》,详细记述了沉香一药的品种、形态、产地、采收等情况。杨天惠《彰明附子说》一书,详细记述了附子的载培方法、植物形态、药材鉴别等内容。此外宋代还有《菖蒲传》、《灵芝记》等论述单映药之书,皆佚。

    3、良疗类本草著作:宋代有不少与食疗有关的著作,如黄庭坚的《食时五观),郑樵的《食鉴》等,多已亡佚。其中《四时养颐录》为尚药奉御赵自化所撰,书成后献给宋真宗,真宗大悦,改名为《调膳饮食图》是一部简明食疗养生著作。南宋末年杭州人林洪以山林农村常见食物为内容,撰成《山家清供》2卷,其中有不少与食疗有关内容,如柳叶韭“能利小水,治淋闭。”土芝丹“冷则破血,用盐则泄精,取其温补”。一定程度上补充了本草著作之未备。

    4、本草图谱类:除前已提及的《图经本草》,《节要本草图》等外,现存南宋的彩绘本草图谱有明代嘉定十三年(1220)画家王介绘制的一抄绘本草图谱。该书是王介调查临安慈云岭附近的药用植物,逐药考订名休、品种及分布,就地取材写生,绘制了206种药物;药图比例匀称,形态逼真,其文字部分简要,记载药物性味、功能、单万及别名等,是一部杭州地区的地方性本草著作,也是现存最古的彩绘药物图谱。

    四、方剂学的成就

    宋代方书空前之多,方剂理论也日益丰富。以《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为转折点,方书定上由博返约的道路,理论也日益受到重视。使方剂向标准化、规范化前进一大步。

    (一)国家组织整理编纂方书

    1、《太平圣惠方》,宋太宗敕令王怀隐等人集体编纂,于淳化三年(992年)成书,100卷,是继《千金》、《外台秘要》之后的又一部方书巨著。它载方16834首,以门统方,每门之前以《诸病源候论》有关理论冠其首,然后汇集方药,是一部具有理、法、方、药完整体系的医书,对后世有不小影响。庆历六年(1046)何希彭为普及医学知识,破除巫术迷信,《太平圣惠方》进行认真筛选,辑为《圣惠选方》一书,该书被作为教本沿用数百年。皇祐三年(1051)官颁方书《简要济众方》5卷,是宋仁宗有感地方缺少良医而令医官周应从《太平圣惠方》中选摘切要方剂而成书。

    2、《神医普救方》又称《雍熙神医普救方》,共1000卷,是北宋初继《太平圣惠方》后的又一次方剂大荟萃,该书由贯黄中领衔编纂。参与编写的人员还有宗讷、刘锡、吴淑、吕文仲、杜镐、舒雅等,历时五年,于雍熙三年(公元986)完成这部医学巨著。惜因本书卷帙过繁,不易流行,至南宋初年即已失传了。

    3、《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为宋政府编成并颁行的我国第一部成药制剂手册。最初为“熟药所”的配方底册,因熟药所原因太医局下,故被称为《太医局方》南宋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改名为《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简称《和剂局方》或《局方》。该书经多次修订补充直到淳祐年间(1241~1252)定型,现通行本为南宋许洪校订本,全书10卷,将各方分成诸风、伤寒、诸气等14门,医方788首,每方之后除详列主治和药物外,尤其对药物的炮制印制剂作了详细说明。既有配方手册作用,也便于医生和病人选购合适成药,在历代方书中,《和剂局方》实为继《伤寒杂病论》之后校医家选用最多影响最大的方书之一,其中所载有效方剂至今仍为临床常用。

    4、《圣济总录》,为北宋末年,宋徽宗诏令由政府组织医家历时七年广泛征集历代方书和民间用药编成的又一部方书巨著,全书200卷,载方近2万首。《圣济总录》成书后即遭靖康之难,镂版虽成,未及颁布,终南宋一代江南不见流传。金大定(1161~1189)年间再刻,元大德(1297~1308)年间三刻,北方地区可以见到这部巨著,但终未引起足够重视。

    〔二)个人方书著作不断涌现

    受政府重视医学的影响,宋代文人编撰方书风气盛行,或整理家藏及个人秘方,或搜集民间验方,其中有的著作在宋代方剂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如,沈括撰集《良方》,且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后人将此方与苏轼的经验方合刻,名《苏沈良方》,影响很大。王硕撰有《易简方》,因此医名大振,该书迎合了简便易行的客观需要,很快盛行于天下,甚至有取代《局方》之势。宋代著名的方书还有严用和的《济生方》许叔微著《普济本事方》张锐《鸡峰普济方》等等,不胜枚举,呈现出宋代方剂学蒸蒸日上蓬勃旺盛的景象。

    

两宋时期临床各科成就

    一、内科

    (一)杂病

    两宋时期是中国医学史上一个高度发展的时期,尤其医学理论研究的深化是此期医学的一个显著特点。这一特点也相应地反映在此期内科杂病学术的发展中。

    病因病机的理论发挥

    南宋医家陈言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中提出著名的“三因论”还注意到致病因素相互间的密切联系,并以之论证杂病的发病原因。如咳嗽,“要之内因七情,外合六淫、饮食、起居、房劳、叫呼、皆能单复倚互而为病。”陈言强调多种因素复合性变化的思想,揭示了导致疾病产生的内涵所在,这不能不说是病因学的一个进步。

    病机理论的发展至宋代有了新的趋势,主要表现在对阴阳偏颇、生克等机制的强调上,杂病病机尤多体现,以体内阴阳的偏胜。说明了在病理上的变化和属性以及临床上的各种表现。

    气机的升降乖逆也颇受重视,如《扁鹊心书》记载脾胃损伤,升降失调,可导致怔仲。

    《济生方.吐衄》指出:“夫血之妄行也,未有不因热之所发。盖血得热淖溢,血气惧热,血随气上,乃吐衄也。”对胸痞的病理,也认为是“下虚,气上控膈”所致,与气机的升降不无关系。

    两宋时代盛行一时的“运气”之说,亦波及到杂病病机理论之中。如《史载之方》叙述了“夫病之所起,其来有根源,其次有传受,其传有刑?”的发病规律,就是脏腑间五行生克乘侮的病理机转。

    辨证理论的进一步系统化

    宋以前,不少医家则重汇集方药的倾向较为明显,至北宋初叶,这种情况仍然存在。而在两宋时期,辨证理论得到了较为全面的发展,除源于仲景《伤寒论》的六经辨证和八纲辨证理论得以进一步深化外,还提出并初步形成了主要运用于内科杂病的脏俯辨证理论。

    北宋著名医家钱乙博学而有创意,他根据《内经》五行学说及脏腑分证的理论,总结了一套以五脏虚实为纲领的辨证方法。他认为,五脏有所主之证,同时又有虚实之别。如:心主惊,为神明之府,邪气忧心,或心脏内虚,则神失其守而发生惊悸不安。其因于邪实者,则兼有发热、口渴、心胸烦热等,其因于虚者,则于卧寐之中悸怯不安。钱乙虽在辨证中结合小儿生理病理特点进行论述,但仍不失为脏腑辨证纲领之雏形。

    杂病的治疗与“局方”的流行

    成书于北宋大观闰目的《和剂同方》(习称“同方”),颇能体现此期内科杂病的治疗思想普遍存在注重扶助人体阳气的倾向。精炼了名目浩繁的汤方,纠正了当时漫无边际的方书流行倾向,且从广泛的实践经验中,发现了许多有效的验方和药物。例如流传至今的成药“藿香正气散”、“逍遥散”、“平胃散”、“苏合香丸”、“至宝丹”、“紫雪丹”等,都来源于此书,影响十分深远。同时,该书载有大量的的芳香行气药物,对促进气机顺畅有比较显著的效果,对后世行气药的应用,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由于书中多采取丸、散等剂型,所以应用方便,易于保存,它的流行对杂病的救治,无疑产生了积极的作用。

    但另一方面,局方有偏用温燥之弊,如治风诸门中的热药,几乎全由香燥之品组成,其次更多为参、桂、乌、附、等燥热之药,形成了社会上喜用“暖药”的不良风气。同时鉴于该书是官府颁定的方书,有些医生因循守旧,处方用药墨守成规,以致形成泥于“局方”的流弊。

    具体病证认识与临证水平的进展

    对杂病的认识水平也有所提高,表现在治疗方法上也更丰富而有效。

    水肿

    宋代对水肿的认识有较多的记载,张锐《鸡峰普济方》对该病的临床表现有比较详细的描述:“项胫脉动,睡起眼浮,下如蚕卧。足胫肿,眼间冷,身重倦行,行即喘急,”指出水肿全身症状及肺脾肾三焦气化失司,**泛滥的病理机制。并进一步阐述该病日久“积年不去”,水湿与溶血互结,“其病面目黧黑,手足逆冶,身体枯燥,肌肤甲错,身无润泽,渐渐赢瘦”的晚期并发症。该书记载治疗水肿方剂78首,对重症多用丸、散,丹剂共47首,其部分方剂组成中分别含有粉霜、轻粉、水银、雄黄、硇砂等金石药物,重剂缓投,临床疗效肯定。

    脚气病

    宋代积累了较为丰富的辨证施治经验,出现了治疗该病的专著《脚气治法总要》,作者董汲对本病的病因、发病、证治方剂及内外治法等都有新的见解。例如病因,隋唐时代均说是风毒所致,而董氏认为致病原因主要是由于湿,但兼有冷热之别。治疗方法按证候、季节、地域、老少等特点进行了总结,较以前更为全面和系统。全书载方46首,计分总治法、寻常法、治其偏阴、治其偏阳、治老人血枯,治虚、治实、治风、治湿,风湿相兼、风湿挟虚,风湿瘴疠,兼淋闭以及外治法等。

    风证

    宋代对诸风病证有较全面的认识,元丰(公元1078~1085年)中太医局学生的学习科目中,设有“风树”,对于中风病。仲景有中经中络中府中藏之分:许氏在《普济本事方》中进一步分析道:“风中脉则口眼喎斜,风中府则肢体废,风中藏则性命危。”其治法抓住标本缓急,见卒然扑倒,不省人,口眼喎斜,半身不遂等证,急则先用开关,以救急稀涎散或胜金丸催吐,“得吐即省。”醒后则依“次缓而调治”,或月千金续命汤、排风汤、风引汤等扶正达邪、怯风通络,或用地黄洒、防风汤、防己汤等益气养血、宣通经隧,或用针灸“中风十二穴”辅治之。而《圣济总录》则有18卷86个子目专论诸风的辨证施治。对中风病、区分闭、脱之说,始见于宋,风证作为一种大证,当时诸医家在认识相辨证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二)传染病认识水平提高

    宋代对传染病的认识较集中地反映在各种《伤寒论》研究著作中。与晋唐时期主要在篇目上区分伤寒温疫不同,宋代医家力图从病因、病机、证候、治疗等各方面,对二者的不同进行探索。致力最深的是春夏二季的温热病。事实上这正是大多数传染病的好发季节。此期医家们已不满足于有用伤寒伏气来概括所有的外感热性病,提出了一些独立于伤寒之外的概念,如冬温与温疫,并强调了它们的传染性或流行性。为温病学的独立发展打下了基础。

    冬温:冬日温暖,人感乖戾之气,未及时发病,至春乃发,称为冬温或温毒。临床表现已能指出:斑疹,如锦文,或溃烂为疮,兼有外感热病的一般症状。治疗以清热解毒透发为主,在病因和传染特点上强调:其为感冒非节之气为病,故人人皆感,每每成疫。

    温疫(天行温病):强调:四时自感乖戾之气而成。特点是热重于伏气温病,而且具有流行性,重则流行天下,次则一方、一乡,或偏著一家。庞安时将其归织成五种类型,治疗均以清热解毒为主。

    由于以上三病强调了感受乖戾之气及具有流行性,并以此区别于伤寒,所以宋代有关温疫的理论虽然比较幼稚,且无温病学专著出现,却是寒温分家的重要时期。宋代关于冬温、温疫之认识。代表了当时医学家们对传染病的认识水平。

    二、外科与皮肤科

    两宋时期外科学及其相关学科有发展,专科教学得到扩展,专著更多流传,外科与皮肤病类之疾病认识及理、法、方、药知识更加丰富,专业医师认伍不断壮大,并出现了以“外科”命名的专著,在这些方面多明显超越前人。然而,与前比较,在医疗技术上似无明显进步。

    (一)外科之教育:公元1060年,太常寺言准,详定太医局学生限额为120名,其中属于外科专业的有疮肿4名,金镞兼书禁1名,金镞兼折伤1名。熙宁九年(1076),宋神宗为了进一步改进医学教育,规定学生名额由120名增至300名,并强调:“设三科以教之”,此三科即方脉科、针科与疡科,外科在专业教育和人才培养上得到更多的重视,这或许与当时的内战需要有关。元丰(1078~1085)时,又对医学分科教授送行调整。在原九科的基础上、将外科的三个专业归并为“疮肿兼折疡科”,“金钱兼书禁科”,使分科更趋合理,学生人数也增加到30名,增加幅度明显高于其他学科。

    (二)外科著作开始丰富:据《宋志》、《祟文总目》等所记,有外科类专著近30种,50多卷,其中由宋代外科学家所撰著有《卫济宝书》、(约1170年)2卷,《集验背疽方》(1176)1卷,《外科新书》(1207)1卷,5《外台秘要》(1263)3卷,《救急仙方》(1278)6卷,流传广而影响大,除《外科新书》已佚外,其他在明清甚至现代还是外科医生的常用参考书。由伍起予编撰的《外科新书》,是现知我国医学史上以“外科”命名书名的最早者。《卫济宝书)是一部影响深远的外科专著,作者署名为东轩居士。据查证,东轩居士即北宋襄阳之魏泰。该书虽只上、下二卷,但从其系统论述外科疮疡痈疽等化脓性感染之病因、症状体征、诊断以及诸种医疗方药和技术等来看,不但内容丰富多采,且有较高的科学性,《卫济宝书》幸得《众乐大典》、《四库全书》收录而传世。《集验背疽方》的作者是李迅,字嗣立,泉州人,《集验背疽方》确系一部内容比较丰富的治疗背部化脓性感染的专书,对当时和后世均有用显影响。考李氏学术思想,由於他称一位主张以锡管吮脓的民间医生为庸医,可知其医疗是比较保守的。

    (三)外科医疗技术与疾病认识:宋《卫济宝书》中首先记述了癌肿,这是在历代医学家描述体表诸种恶性肿瘤形状特点基础上的一次科学的总结和确切的命名。他说:“癌疾初发者,却无头绪,只是肉热痛,过一七或二七,忽然紫赤微肿,渐不疼痛,迤逦软熟紫赤色,只是不破。”癌字是该书首创字,从疒从喦。喦者,通岩,取其盘纡隐深,磪嵬岑喦,岩崖连形,用以比喻癌肿凹凸坎穴之外观及硬如岩石之状貌。可见作者对癌肿病理症侯之认识十分确切,他为了帮助读者,更绘制了颇为形象的“癌原图”。化脓性感染之脓未成与脓已成的签别诊断在宋代有了更多的进步。在治疗指导思想上也进一步提高。《太平圣惠方》(992)关于脓已成的切开引流思想较前化更为积极。例如该书强调:“脓成,即当弃药从针烙也”,并说“生死之际,不可疑惧痛,项顿之间,以至内溃。古今同斃斯疾十有八、九矣”,又说,痈薄宜计,疽皮厚宜烙”。并谓针烙之法“有却痛之功也”;“烙法多差,殊稳妙于针法”,关于切开部位,指出“皆须近下面烙之,不透即再烙之令透”。对于较大痈疽还强调“即须散烙数处,并令透则气疏达,脓水易出”,“实者撚发为纴,虚者以纸为纴,涂引脓膏药纴之,为了彻底治疗,更明确要求警惕“脓根未尽,使令疮合后,必有再发之理”,上述所强调论述的诊断、治疗原则和方法等那是符合科学要求的,东轩居士所论乳痈之防治法也颇有科学价值,他在认识到乳痈之发病系因“乳汁不行而生痈”的基础上,创造了火罐吸乳法以防乳腺炎化脓而成乳痈。

    枯痔手术之发展:《圣惠方》(992)是一部集宋以前方书大成的著作,在其论述肛门痔之治疗技术上,已多处强调了汞砷剂枯痔的方法。如用砒霜等研末路蜜和丸绵裹纳痔处;或用砒霜、白矾等为末炼黄蜡和丸“用绵裹一丸内下部……以痔头消为度”,公元1127年,《魏氏家液方》记载了枯痔散法,较《圣惠方》的方法提高了一步,从而进一步减少了对健康肠粘膜的伤害,效果得到提高。

    外科医疗技术:剔除咽喉异物与治疗疣的技术,在综合性医书里已有了较确切的论述,由此可以证明这些技术已为普通医学家所掌握。例如:小儿科专著《小儿卫生总徽论方》的有关部分,所记述的外科医疗技术就有上述特点。在《千金要方》多处记载运用有血清免疫法思想的治疗疖病的基础上,被发展改进而用以治疗疣症。其方法是“以针或小刀于决疣子四面微微血出,取患疮人疮中脓汁傅之,莫得近水,三日外脓溃,其根动自落”,又如《小儿卫生总微论方》改进孙思邈用磁石吸取咽部铁钉、针等异物的方法,改口含为钻磁石孔窍以线穿系,从而不但提高了成功率,而且大大增加了安全性。小儿科集大成的专著《幼幼新书》(1150)卷39,不但收录了孙思邈及《小儿卫生总微论方》的相似方法。该书所引用《圣惠方》(992)剔除误吞鱼钩不出的医疗技术。一法要求绳犹在手中者,莫引之。……,稍稍令推至钩处,小小引之则出。一法强调用琥珀珠贯钩绳上,推令前入至钩所,又复推以牵引出矣,如此医疗技术在综合性医书的广泛引用,说明该法已比较普遍为医家所掌握。

    (四)麻醉技术的发展:两宋时期的外科手术,特别是较大手术已有逐渐衰退之势,保守疗法已日渐发展。但是由外科手术发展而兴起的麻醉技术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滞,相反由于化脓性瘢痕灸法的兴起,整骨手术的进步,麻醉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例如:窦材《扁鹊心书》(1146)所记之睡圣散即其代表,方法是“人难忍艾火灸涌,服此则昏不知痛,亦不伤人,山茄花(即曼陀罗花)、火麻花,共为末。每服三钱,小儿只一钱,一服即昏睡”。

    此外,在《小儿卫生总微论方》一书中,还正确指出小儿脐风与成*人之破伤风是同一种疾病,这就把人们对破伤风的认识提到新的高度。

    (五)皮肤病的认识:随着医学理论研究的深入和实践经验愈益丰富,对许多皮肤病的认识更趋深入,对隋唐时期某些皮肤病名繁复混杂之状况提出了新的分类见解,进一步提高了诊断治疗水平。

    1、皮肤结核:狼瘘、蚝瘘相当于结核性初疮或为寻常性狼疮;蛴螬瘘类似于疣状皮肤结核;鼠瘘、瘰疬相当于瘰疬性皮肤结核:《圣济总录》在分类论述上虽多沿袭前说,但其“瘰疬门”总论则强调了以下观点:“瘰疬者,其疬本多因患怒气道,忧思恐惧,或改良有虫鼠余毒;或风热邪气,客于肌肉,随虚停结;或在颈项,或在胸肌,累累相连者是也。”所论情感忧惧、饮食余毒、风热邪气等病因,是在前人基础上的提高。宋.陈无择之《三因极——病证方论》论及瘰疬证治,则对前人之分类和解说提出异议,他认为“此往往是三阳传诸阴经方有之,若本脏发,未必有是,学者知之。”(引号内医论均见:宋陈言《三因极.病证方论》卷15,P204,人民卫生出版社,1957年),陈无择对本病的理角和不同看法产生一定影响。而严用和《重订严氏济生方》,则着重根据患者情感体质及具体病症进行辨证施治。

    2、诸癣:两宋时期《太平圣惠方》和《圣济总录》论述诸癣,基本上仍沿袭《诸病源候论》的论点,但分类已较简化。值得注意的是没有“白癣”。陈无择则提出:“见癣种类亦多,……虽以皮肤气血凝滞所为,或有风湿转成者;或为人传染得之者,种状不同,治之各有方,”是分为三种情况论其证治,宋代方书《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以及《和剂局方》等,均含有大量皮肤病的治疗方药。反映了治疗经验更趋丰富。

    三、骨伤科

    两宋时期,太医局始设疮肿兼折疡科,骨伤科正式与外科疮肿并列为医学一门分科。随着这一时期解剖学的发展,骨伤科理论和临床诊疗均有较大发展。

    (一)创伤骨科解剖生理的进步

    两宋时期由于对人体骨骼系统解剖、生理认识水平的提高,促进了对骨创伤疾病的诊断和治疗。《圣济总录》在“针灸门”记录了长干骨相扁状骨骨髓的多少,在“伤折门”中,更进一步明确提出四肢的运动功能,必须依靠筋肉和骨骼的“联结缠固”,如果丧失这种正常的“联续缠固”,就会丧失功能。公元1247年,宋慧在《洗冤集录》里,记录了人体骨骼系统的结构,并对人体的主要关节,上下骨的关系,脊椎骨、尺桡骨、胫腓骨、膝关节,包括半月板等构造,都有了较实际的描写。解剖学知识的进步,指导了骨折脱位的诊断和治疗。

    (二)创伤骨科诊断学的进步

    检查及危重创伤的诊断,此期也有较明显的进步,据《洗冤集录》论述,宋代对创伤的检查诊断,已注意致伤外力的大小、方向及致伤的部位、局部组织的变化、血肿情况和肢体功能等,以辨别伤情轻重。上述验伤经验源于临床医学和法医学检验经验的积累,对骨伤科创伤之检查诊断有着重要的价值。例如受伤局部血肿的颜色、范围、形状、出血与否,即可判断受伤暴力的大小及伤情的轻重。

    (三)创伤骨科治疗学的进步

    危重创伤的救治,《洗冤集录》除了介绍张仲景的人工呼吸法外,还推荐葱白炒热敷伤处的止痛法;用半夏末、皂角末吹鼻或生姜汁、韭汁灌服,灸肚脐、或酒调苏合香丸灌治“五绝及堕打卒死”、“若心下温”、“若肉未冷”者等急救技术,此外,在手法、手术治疗上也有很大进步,例如开放性创伤的治法。宋代的早期处理,仍沿用隋、唐清创方法,剔除异物等,强调:“要在血气未寒,急施治法”,用桑白皮尖茸为线,或用麻线缝合伤口(见《圣济总录》金疮门),并皆主张用盐水洗净,或烧葱汁涂伤口然后涂贴药物。关于感染创口则注意到辨证论冶,如采取“淋渫”洗疮法以祛秽解毒,用刀剪清除坏死组织,用活血药物以生肌收口等等,并逐步发展了内外并治、辨证论治等理论指导,对于骨折、脱臼的复位、固定技术更有较大的进步。《圣济总录.伤折门》对骨折脱臼的治疗,已认识到首要目的是恢复原来的解剖关系,称为“接筋续骨”,当手法正骨不能恢复到解剖位置时,强调切开复位法,由于宋代麻醉技术的进步,外科手术水平与器械已有针、线、刀(柳叶刀、钩刀)、镊、剪、凿、钳,锥、锤等,均已取得进步,在复杂骨折的切开复位技术,也取得了发展,特别宋代随军医生,已运用了切开复位与凿除死骨治疗粉碎性骨折等。还必须指出,创伤方药疗法是我国骨伤治疗技术的一大特长。例如:淋、熨、帖熁膏摩的外治法在宋代也取得长足进步《太平圣惠方》记载11首淋、浴、帖熁(音协,火迫之意)、膏摩的方剂,选用药物除宋以前历代使用的桂、附、辛、椒、姜、芎、归、芷之外,还选用了白矾、接骨草、葱白、五加皮、桑白皮、松节、樟木节等,制成洗剂,称为淋洗方,治跌伤瘀血作痛;伤筋折骨,或久损腰膝,关节疼痛等症均有着肯定的作用。同时,治疗创伤的三大原则,即活血化瘀,养血舒筋和培元补肾(或称健脾补肝肾),在前人论述的基础上,又经过广泛实践,在创伤治疗上得到确立。

    四、妇产科

    宋代,临床医学发达,妇产科的成就尤为显著。宋代太医局设有产科和产科教授,专门培养妇产科医学生,推动了宋代妇产科的发展。著名的妇产科学家和妇产科著作相继出现。中医妇产科已形成为一门独立的临床医学学科。

    宋代对产科贡献较大的是杨子建,元符元年著有《十产论》,(1098),对异常胎位作了详细的描述;继而有李师圣、郭稽中《产育宝庆集》1卷(约12世纪初),后有朱端章《卫生家宝产科备要》8卷(1184),总结了宋以前的产科临证经验和初生儿保育方法,是一部珍贵的产科文献。另外,有齐仲甫著《女科百问》2卷(1220),这是一部综合性妇产科著作。宋代员著名的妇产科学家是陈自明,所著《妇人大全良方》,(1237),是我国第一部比较完善的综合性妇产科专著。

    (一)有关月经失调的新见解

    对劳瘵骨蒸(结核病)引起的闭经,陈自明除了对闭经进行一般辨证,用通经或健脾益气方药治疗外,并在《妇人大全良方.众疾门》中明确指出:劳瘵、骨蒸可引起完全闭经。现在看来,这与妇女生殖器官结核引起的继发性闭经极其相似,而且治法也不同于一般闭经,即不用通经药,而采用滋阴清热药。体现了控制原发病,治病求本的原则,

    (二)分娩处理

    注重观察分娩产程

    产妇临产的精神状态和体力状况往往影响分娩产程的进展,陈自明要求接生人员在产程开始时,不仅要注意消除产妇时分娩的恐惧心理,而且要照顾产妇的饮食营养,以维护产妇体力,等待分娩。陈氏在《妇人大全良方.将护孕妇论》中指出:“欲产时不可多人,喧哄怆惶,但用二老妇人扶行及凭物站立”。又说:“苦心烦,用水调服白蜜一匙:觉饥,吃糜米少许。勿令饥渴,恐乏其力。不可强服催药,早于坐草,慎之。”陈氏还指出,当产程进展至胎膜破水,儿头面出时,始可正式接生。

    全兔脑制剂的应用

    《证类本草》17卷兽部中品兔条下所引用的《经验方》中,有关于兔脑催生丹的记载,其药物组成及制作用法是:“催生丹,兔头二个,腊月取头中髓,涂于净纸上,令风吹干,通明**二两。碎,入前干兔脑髓,同研。……以猪肉和丸如鸡头大,用纸袋盛储,透风悬。每服一九,醋汤下,良久未产,更用冷酒下一丸,即产,此神仙方,绝验”。其有效成分主要是兔脑;现已实验证明脑下垂体后叶含有催产素,具有促进子宫节律性收缩的作用,注射催产素仍是现代产科处理宫缩乏力促进分娩常用的特效制剂。而中医产科早在公元11世纪末。就已使用了兔脑制剂催产,并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对新生儿断脐后脐带断面的处理

    《小儿卫生总微论方》提出了用烙脐饼子炷灸的方法,处理新生儿脐带断面,以预防发生脐带痈疮和风证。早在《太平圣惠方》(刊于公元992年)卷76中,也记有烙脐四方,其药物组成、用法均与之相同。可见我国宋代,对新生儿断脐后,进行脐带断面烧灼消毒,已有了相当的经验,而且提出了使用目的。

    (三)妊娠用药禁忌仍产后常见疾病

    妊娠用药禁忌

    为了避免流产,保育胎儿,陈自明对妊娠用药进行了临床研究。首先指出孕妇用药应避毒药,并列举出60多种妊娠应禁忌的药物。其中有剧泻药、催吐药、活血破血药以及药性猛烈、毒性较强的药物等。还将其编成“孕妇药忌歌”,使医生容易背诵记忆,历代相传,沿用至今,成为产科用药戒规。

    妊娠晚期阴.道出血

    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修胎门》更记载了妊娠晚期阴.道出血。他说:“怀妊将满,胎神已具,坠扑伤胎,甚至下(血)而不醒”。

    难产

    杨子建《十产论》最早描述了因胎位异常引起的各种难产,如横产(肩先露),倒产(足先露),偏产(额先露),坐产(臀先露),碍产(脐带攀肩),盘肠产(产时子宫脱垂)。并创用了矫正胎位转正的各种手法,(陈自明,《校正妇人大全良方》上海卫生出版社,1956年),兹引述横位、脐带攀肩转胎法如下:

    “凡推儿之法,先推儿身令直上,渐渐通以中指,摩其肩,推其上而正,渐渐引指攀其耳而正之。须使产母仰卧,然后推儿直上,徐徐正之。候其身正,门路皆顺,煎催生药一盏,令产母吃了,方可使产母用力,令儿下生。此名横产。”

    “碍产者,言儿身已极,门路已正,儿头已露。因而转身,脐带攀其肩,以致不能生。令产母仰卧,稳婆轻手推儿向上,以中指按儿肩,脱脐带。仍令儿身正顺,产母努力,儿即生。”

    (四)妇女各期卫生

    陈自明对妇女的生理特点有一定的认识,比较注重月经期、孕期、产褥期、哺乳期的妇女卫生。

    月经期卫生

    妇女月经期间,全身及局部抵抗力减低,易感外邪。陈自明一再强调经期卫生的重要性,指出:“行经之时,最宜谨于将理”。

    孕期卫生

    为了保护孕妇健康和胎儿正常发育,预防流产、难产,陈自明强调“产前先安胎。”并在“将护孕妇论”中规定了,时常步履,不可多睡,不可饱食,过饮酒醴,不可乱服汤药,亦不可妄行针灸,不得负重相登高涉险,要求作好产前准备。

    产后卫生

    陈自明认为“产后气血虚竭,脏腑劳伤。”强调“产后先补虚。”并规定了产后生活起居应注意的事项。还提出要注意乳汁通畅,防止“妒乳”。

    五、儿科

    两宋时期,以钱乙为代表的儿科医家在儿科学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11世纪北宋政府设立的太医局中有“小方脉”即儿科。针对当时社会情况,政府还颁布了一些有利于儿童健康成长的法令,乾德四年(962),诏令“士庶敢有阉童考,不赦”(《宋史.太祖纪));淳佑九年(1249)又创“慈幼局”,收养道路遗弃的初生婴儿。这些措施对保护儿童是有积极意义的。

    (一)儿科著作空前丰富:这一时期的儿科著作相当丰富,主要有董汲《小儿斑疹备急方论》(1093);钱乙《小儿药证宜诀》(1119);阎季忠《阎氏小儿方论》(1119);张涣《小儿医方妙选》(1126);《幼幼新书》(1150);无名氏《小儿卫生总微论方》(13世纪初);陈文中《小儿痘疹方论》(13世纪中期)及《小儿病源方论》(1254)场土瀛《婴儿指要》等,其中尤以钱乙和陈文中的学术影响为最大。此外,《太平圣惠方》和《圣济总录》两部方书中也包含有丰富的儿科内容。

    (二)儿科基础理论之发展:钱乙在《小儿药证直诀》卷上中明确指出:小儿有“脏腑柔弱,成而未全,全而未壮”,“气血未实”的生理特点,和小儿得病后“易虚易实,易寒易热”的病理特点,在治疗上强调以“柔润”为原则,顾护小儿正气,侧重小儿脾胃和肾脏的调养,反对“痛击”、“大下”和“蛮补”。钱氏提出的这些学说,对于小儿病的证治有极为重要的临床意义,并很快为广大医家所接受,产生很大的影响。

    (三)儿科诊断技术进步:钱乙结合实际提出了简要的小儿脉诊和望诊。钱乙把小儿脉法归纳为六种:即脉乱下治、气不和弦急、伤食沉缓、虚惊促急、风浮、冷沉细等,化繁为简,方便临证运用,钱氏望诊包括“面上证”和“目内证”,所谓“面上证”是以面部不同部位分候五脏病变,所谓“目内证”是根据目内色泽、光采来诊断五脏的虚实寒热,钱乙还注意将面色与其他治法结合,以便更准确地对病症进行鉴别诊断,如同为头身发黄的病症,钱乙认为如果“一身尽黄,面目指爪皆黄,小便如屋尘色,看物皆黄”属黄疸;如果“面黄腹大,食土,渴者,脾疳也”;如果“自生而身黄者,胎疸也”,这里已将引起头身发黄的传染性肝炎,肠道寄生虫病、新生儿黄疸等区分得相当清楚。钱乙提出的上述诊断方法,至今对儿科临床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继唐代王超小儿指纹法之后,宋代许叔微在《普济本事方》中记载了指纹法,记述小儿虎口的色泽变化与疾病的关系,如“紫风红伤寒,青惊白色疳,黑时因中恶,黄即困脾端”,至《幼幼新书》则进一步提出了虎口三关指纹法,这种诊法是将食指近辈端向指端的三节分别称为风关、气关、命关。指纹颜色主候疾病性质,指纹显现在“三关”预示疾病轻重,即风关病轻,气关病重,命关病危。

    钱乙根据《内经》及前人关于脏腑辨证理论,提出儿科五脏辨证法,把五脏与一些儿科疾病直接联系起来,如心主惊、肝主风、脾主困、肺主喘、肾主虚。并用寒热虚实来判断脏腑的病理变化,继以制定五脏补泻治疗法则,指导临床遣方用药。如心热用导赤散,肝热用泻青丸,脾热用泻黄散,肾虚用六味地黄九,脾虚用益黄散等等。这种辨证法,执简驭繁,提纲挈领,大大提高了儿科辨证论治水平。

    (四)疾病认识水平提高:对麻、痘、惊、疳等小儿病症有较为深刻的认识,钱乙细致描述了小儿麻疹初期的表现,并指出其即“天行之病”。《圣济总录》认为该病“或遇时疫”所致,《小儿痘疹方论》则指出是“因时气”而发,从而在病因学与发病学方面进一步明确了麻疹性质和特点。此外,开始注意发疹性疾病的鉴别,在小儿发疹性疾病专著《小儿斑疹备急方论》中,将麻疹与天花分别称为疮疹与痘疮,在临床上已能较清楚地加以鉴别,在治疗上,一般初期常用解肌透表法,使麻疹由里外透,如麻疹陷落,则采用清热解毒和补气托毒的治法,反对轻率使用热药。具体用药上,选用胡荽、升麻、芥穗等透疹效果好的药物,并注意病儿的护理,这些都为后世所推崇。

    宋代专论发疹性疾病的医书,如《小儿斑疹备急方论》、《小儿痘疹方论)、《小儿痘疹论》等,对天花都有论述。并能较正确地与水痘相区别。相传十世纪宋神宗时我国已发明人痘接种术,成功地预防天花。

    两宋时期,对惊风的认识有着明显的提高,宋以前,对小儿抽搐一类疾病统称为惊痫。至宋,《太平圣惠方》卷83首次提出了惊风的名称,并将惊风分为急惊风、慢惊风两大类,详细描述其病因病理、临床症状,关于惊风病因,钱乙认为除了大惊之外,发热是急惊风的主要原因之一。而慢惊风则大多是吐泻之后由脾胃虚损引起。至于治疗,《太平圣惠方》对急惊风提出清热、豁痰、熄风等治则。钱乙等医家又有镇惊截风、止搐、解毒等治法。对慢惊风则以温补镇惊为总则。在用药方面,《幼幼新书》开始试用新的镇惊药蔓陀罗,为治疗小儿惊风增添了新的方法。

    六、五官科

    宋代元丰(1078~1085)年间,医学分为九科,眼科和口齿咽喉分别单独成科,这是五官科理论逐渐进步和治疗经验不断丰富的结果。其中,眼科的进步尤为突出,它以独特的五轮八廓学说和内外障与眼病七十二证理论的产生为标志,而且在针拨内障、钩割针镰等手术的具体操作手法较唐代有了更大的进步。宋代多种方书和《眼科龙木论》更总结记载了大量的五官科方剂,包括一些为后世医家广泛重视的五官科名方。

    (一)五轮八廓学说的形成

    五轮学说渊源于《灵枢》大惑论有关眼与脏腑的论述,宋代多种医著中均有记载。如《太平圣惠方.眼论》记载的肝病,应于风轮,病应于血(轮)。脾病,应于肉轮,肺病,应于气轮,肾病应于水轮。但此时五轮的眼部分属仅瞳神、自睛较为明确,其余各轮尚有缺失。《秘传眼科龙木论》是宋元医家辑前人眼科著述而成,其“龙木总论”据考当成书于北宋,该节“五轮歌”中,关于两睑病位的论述对《太平圣惠方》有所补充。南宋末,杨士瀛的《仁斋直指方》始将五轮的眼部分属明确为:“眼属五脏”首尾赤皆属心,满眼白睛属肺,其乌眼圆大属肝,其上下肉胞属脾,两中间黑瞳一点如漆者,肾实主之,此说得到后世眼科医家认同,将五轮学说的主要内容基本固定下来。

    陈言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一书中,首次提及八廓这一名称,《葆光道人.眼科龙木集》中载有八廓歌,其中列有关泉、养化等八种廓名,并分别与小肠、三焦等脏腑相联系。杨士瀛的《亡斋直指方》亦载有同样的八廓内容,不过此时尚属有名无位的初期阶段。

    五轮八廓学说在论述眼与内脏之关系,眼病定位辨证论治之运用等均曾发挥过积极的作用。

    (二)眼科疾病分类与认识水平明显提高

    内外障和眼病七十二证是宋代出现的两种眼科病症概念。《秘传眼科龙木论.七十二证方论》中,将内障、外障作为归纳所有眼病的分类纲领。它根据病症发生的不同部位,将主要发生于瞳神的病症归为内障,发生于胞睑、两眦、白睛、黑睛的病症归为外障,形成了一种执简驭繁的眼病分类方法。内外障学说对后世眼科影响很大。

    眼病七十二证是宋代产生的另一种眼科病症概念,它以七十二种常见眼痛确立了宋以后我国眼科病症的主线索。产生于《秘传眼科龙木沦》中的“七十二证方论”,列内障23证,将肉眼所能认识到的各种眼珠(晶状体)改变予以基本概括,影响深远,以至后世基本上都沿袭其说。所论外障49证中,黑睛疾病和胞睑疾病最多。花翳白障(角膜溃疡)、蟹睛(虹膜脱出)、混睛(角膜实质灸)和倒睫、暴风客热(急性脑膜炎)、睑生风粟(沙眼)等都是该书首先记载并沿用迄今的常见外眼疾病。

    (三)五官科名方和外治法的深入研究

    宋代多种方书所收集的大量五官科方剂,以及《眼科龙木论》等所记载的眼科专方,显示用药开始出现规律,已注意从调理脏腑功能着手组方、理论水平和临床效果都较前明显提高,产生了一批为后世所习用的五官科名方。如《济生方》的苍耳子散,数百年来一直用为治疗鼻渊的名方,此期,动物肝脏内服及用苍术治疗夜盲已受到高度重视,外治法的深入研究是宋代五官科的又一重要特点。《太平圣惠方》对针拨内嶂和钩刺针镰法有详细讨论,明确指出:“障翳内成,非草石疗之功,唯金针拨之乃效。”(王怀隐等《太平圣惠方》第一流3卷,P915,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对有关白内障的各种表现和针拨内障的进针部匝(外眦,鼻侧)、进针手法、针下感觉、入针后金汁进入瞳神的方向等操作过程及手术后护理等介绍,为早期医学文献记载最详尽者。该书对钩割治疗胬肉,述及以线剥离、术中勿伤及黑睛、务须割尽,以“火针熨令断其势”等手术要点及胬肉复发的认识亦极有见地。

    七、口腔科

    宋代随着分科的日趋精细,口齿病的认识与治疗也不断有所进步。《太平圣惠方》和《圣济总录》中反映了这方面的主要成就。《太平圣惠方》卷34、36专论口、齿、唇、舌,载医方500余首。《圣济总录》内更以五卷的篇幅专论口腔疾患。

    (一)口齿疾患认识之深化

    如口疮一证宋以前多注重清泻心脾实热。严用和用冷盐水送黑锡丹和养正丹以镇坠宁心,治疗虚热上攻之口疮,开后世治疗虚证口疮的先河。《苏沈内翰良方》还注意到失眠与口疮发病的关系,指出:“风口疮不可失睡一夜,失睡口疮顿增”,(宋.苏轼、沈括:《苏轼内翰良方》卷七,光绪仿知不足斋刊本),现代医学出认为复发性口腔溃疡的发病中,神经精神因素为诱因之一。

    (二)口齿保健

    宋著名学者苏东坡提出茶叶对预防龋齿的作用,现代医学实验证实茶叶中含有较多的氟,故有防龋、防口具、杀菌消炎之功。此外,《太平圣惠方》指出刷牙匠早晚行之。《太平圣惠方》还载有药膏药齿法: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入姜汁,细辛,等每用擦牙,此可谓今之药物牙膏的雏型,在宋代已有植毛牙刷。宋.周守中《养生类纂》:“盖刷牙子皆是马尾为之”。在欧洲,约500年后所记述的植毛牙刷与周守中的记录相同。

    (三)医疗技术进步

    牙齿再植技术

    《圣济总录》有治牙齿摇落,复安令著,坚齿散方:“齿才落时,热粘齿槽中,贴药齿上,五日即定,一月内,不得咬硬物。”这是我国已知最早的关于植牙处方及手术的记载。

    义齿修复

    陆游(1127~1209)诗《岁晚幽兴》中有:“卜冢治棺输我快,染须种齿笑人痴”之句。并自注云:“近闻有医以补堕齿为业者”。与陆游同时代的楼钥(1137~1213)在《功媿集》中有《赠种牙陈安上》文,其中有“陈生术妙天下,凡齿之有疾者,易之以新,才一举手,使人终身保编贝之美”之句。这是我国最早的有关义齿修复的记载。

    骨移植术

    宋.洪迈《夷坚志》载:晏肃之妻,因下颌患疽久不愈,致下颏与下腭脱落。医生为其做了移植手术,术后又活了20余年。这是我国最早的有关骨移植手术的记载。

    八、针灸科

    针灸学在两宋时期有很大发展,是我国针灸发展史上一个新的里程碑。在此时期出现了闻名中外的针灸铜人和《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两宋的针灸文献专著有影响者近10种,综合性医书之论针灸者更多,如《圣济总录》在统一经穴排列顺序,为经穴理论的条理化、系统化、规范化奠定了基础;而针灸专家和一般医学家兼长针灸者更多,其中影响较大影响者有王惟一、许叔微、王执中、窦村、庄绰、闻人耆年等诸多医家,他们对针灸学之贡献,使两宋发展到一个新阶段。

    (一)针灸学说与理论的发展

    王惟一在针灸临床和教学中,十分重视经穴的规范化,公元1206年他撰写成《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一书,次年又主持铸造了针灸铜人两具。《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三卷,共记载腧穴657个,其中青灵、厥阴俞、膏盲俞、灵台、阳关等穴是新增加的穴区,穴位排列兼采《针灸甲乙经》和《千金方》之长,即有按十四经脉循行排列者如卷1、卷2亦有四肢按十二经次序排列,其余穴位则将人体分为偃、伏、侧、正四个面进行叙述,头部、面部、肩部、侧颈项、侧肢,侧肋等,则按部位论述。根据文献记载,铜人体同成年男性,青铜铸成,躯体外壳可以拆卸,胸腹腔能够打开,腔内五脏六腑可见;体表则刻14条经络循行路线,且经络上穴位悉备,穴位与体腔相通,教学时,是针灸学生等学习针灸经络穴位的依据;考试时,体表涂蜡,使穴位、经络被覆疬之后,孔穴亦即被蜡所堵,再向体内注入水银(一说注入水),令被试者选穴针刺,若取穴有误,则针不能入,如果取穴正确,则水或水银从拨针后之针眼中射出。能使针灸得到普及推广,他还将《钢人腧穴针灸田经》刻于石碑,镶于仁济殿四壁,每壁一卷,剩余一壁则另刻《穴腑都数》一卷补入,立于大相国寺以广传播。

    王执中撰有《针灸资生经》他很注重经穴考证,死孔穴的、部位、取法、针刺深度、刺灸禁忌以及少数经外奇穴等都运用古籍记载加以分析比较,并提出自己的观点。王氏对经穴规范化也作出了贡献。

    《圣济总录》虽非针灸专著,但作者对经穴排列顺序、经络与腧穴关系作了较大调整,不仅将354腧穴全部归属十四经脉,并根据《灵枢,经脉》的记述,依经脉行走方向作了重新编排,对奇经八脉除任督脉以外的六脉所属穴位逐一作了说明,尽管尚有部分经穴的排列次序与经脉循行分布不符,但总的来看,为经穴的系统化、规范化奠定了基础,对后世影响较大。

    (二)临床针灸术之发展

    王执中在《针灸资生径》**收载各科疾病195种及其附属各症,并发扬了唐代孙思邈的针药并重思想,书中有关疾病治疗针药兼用者比比皆是。王执中对灸法叙述亦颇丰富,有四花穴法、灸痔法、灸肠风法等。

    此外,宋代医家中有偏重灸法者和专精灸术者,因而扩展了灸法在临证治疗中的应用。如许叔微在其阴证用灸、灸补肾阳等理论指导下,对阴病转腹痛、阴毒渐深候、阴毒沉困候专用灸治取得良好疗效,南宋医家窦材是偏重于灸的医家。他临床注重温补脾肾,惯于灸命关、关元以补脾肾,目的是扶阳,将灸法灼艾提到了相当的高度。此外他也将灸法用到了预防保健,提出常灸关元、气海、命关、中脘以保健摄生。

    两宋期间以灸法为主较著名的医家尚有庄绰和闻人耆年。闻人耆年著有《备急灸法》,记述了二十二种病证如痈疽、肠痈、疔疮、突发心痛、小便不通、溺水、自缢等的灸治法将灸法推广到急证治疗方面,因而很有特色,且各病灸法均附有插图,对推广灸法有积极作用,其中如难产灸至阴一法,现已扩大应用到治孕妇胎位不正,有较高的转胎率,说明其实用价值之可靠。

    (三)推拿术在民间流传

    宋代,由于受封建礼教之束缚,按摩术不如唐代兴盛,在宋太医局中还取消了按摩科,更影响其术之发展。但由于按摩术之验、便、廉,受到人们之信赖,因而在民间流传仍广,特别是自我按摩术受到重视,此期按摩术开始在儿科治疗中发展,这也反映到官方和私人著作中。

    如宋代《圣济总录》、《太平圣惠方》中均有关于按摩术之记载,前者记述了以膏摩法治疗小儿疾病,后者对按和摩二者之差异及适应证作了详述。民间流行之导引、按摩资料亦颇丰富,如名医庞安常用手法拊摩配合汤温腰腹间处理一难产七日之产妇,使产妇顺利产下一子,并母子平安;另一民间医生赵三翁以按摩为业,往往为人“……按摩,疾病立愈”等。在《医说》中记载了民卒借助一竹管自我按摩,每坐则置竹管于地举足搓滚,治愈了骨折至脚筋挛缩不能伸之后遗症,此外如按摩涌泉穴法,使身体健康不染瘴疫,以及摩擦两手掌,使热以摩面、拭目、摩发,“令人光泽,皱斑不生”,“发不白”等,亦为民间常用之自我按摩保健法。

    

两宋时期军事医学

    一、部队医生的派遣

    宋代的军队由禁军、厢军(各州的镇兵)、乡兵和蕃兵组成。禁军是宋军的重要组成部份,由朝廷直接统领。

    宋代部队中的医生都由太医同派遣,当时担任京师部队医疗工作的有太医局的医学生和医官。

    神宗(1068~1085)时规定太医局的上舍生和内舍生应轮流治疗三学(大学、律学及武学)学生和各营将士的疾病。绍兴元年(1131年),因东京差到太医局学生九人,判太医局樊彦端奏请,按照祖宗旧法,专一医治殿前马步军、三司诸军班直,遇有缓急病患,依照太医局历来立定条法差拨,逐处医治。由此可以看出当时军医教育与一般医学教育相通的史迹。后来全国各地驻泊医官,多由太医局选派。宋太医局分科与教学课程,有疮肿兼伤折、金疮书禁等,均与军医特别军阵外科医生的培养密切相关。

    太医局医官也担任京师部队的军医工作,如1093年四月,因在京军民疾患,令太医局选派医生,按照班值军医坊巷,分认地段诊治,由开封府郡官提举合药待疾患稀少时停止此类史例尚有很多。

    宋代驻屯内地与边防的驻泊(常驻)医官,也由太医局指派。大观三年(1109)尚书省会同太医令裴宗无上书,请派在京七百余名医官到各地担任驻泊医生,并提出派遣的具体措施。将医学分为大方脉、疮肿等科,并将州郡也分等(计分三京7人,帅府6人,上州4人,中下州各3人,次远州及远州各2人),依照科别及考试成绩分配,以解决地方驻军医生的不足。

    宋代内地与边防的驻泊军医,经过这次补充调整有一定的改进,但北宋全盛时代有23路326州七百余名翰林医官,加上原有驻泊医官,仍不过八百多名,每州还分配不到三名,何况还要为州府的吏民医疗。

    二、“医药院”(地方军医院)的设立

    地方军医的组织始于宋代,仁宗景祐三年(1036)已载有在广南地区为兵民设置医药的事。比较具体而确属地方设立的军医院,为河北磁州知州赵将之设立的“医药院”。靖康元年(1126)金人大举进攻南宋,北方州郡先后多被残破,军民遭受严重的伤害。在磁州(河北磁县)由赵将之首先创立“医药院”收容溃散的伤病员。赵将之向朝廷提出各州郡应设立地方军医院,原是一个很好的建议,可惜当时北宋已频于覆亡的前夕,虽然政府同意这一建议,但不久汴京沦陷,徽宗、钦宗被虏。除在磁州设立外,并未见其它路府州郡实行。但赵将之所设医药院,可以说是由地方设立军医院之始。

    三、预防中毒、饮水选择及军粮保管

    战争中为了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是不择任何手段的。投毒及中毒的事时有发生,所以防毒与解毒也是古代军医的一项重要任务。除饮水外,也有在食物中置毒的。因此,历代兵书多记载:凡为行军指挥官,在驻扎敌人下游之地,或占领敌人城池之前,首先应发出的号令就是防毒。

    《武经总要》提出:“凡敌人遗饮馔者,受之不得辄食;民间沽卖酒肉脯醢麸豆之类,亦须审试,方可食之”。《虎铃经》对水土美恶,水泉的来源,和四周环境都极注意:“领军之地,水流而清澈者,食之上也;水流而黄未有沙者,食之次也;五之黑者,食之下也(原注:水黄黑以胶投之,可以得清)。设或水停而不流者,勿食,食者病。水上有狗彘之尸者,勿食。如无水可良,当于其侧(凿井)以汲”。

    对于军粮的保管,正史上很少记载。但在北宋时,因政府准备征伐契丹,将许多军队移驻北方边境,为了保证军食的充裕,每年命令藏有粮秣的军队负责人认真领导曝晒军粮,政府派大员监视。每年曝晒及除旧换新的保管政策,对军粮营养价值的保存及防止霉烂的确是一项重要措施。

    四、部队疫病的防治及药物的供给

    《虎铃经》在卷十中专门列有“疫气统论”,指出驻扎卑湿之地,水土不服及饮食不宜三者,是军队发生疫病的主要原因。

    为了防治部队疫病的发生,宋代在夏秋或疾病流行季节,常由太医局定方,配置夏药、瘴药及腊药,或令惠民和剂局支付,发给各军常备药物,并在疫情严重时,由太医局派遣医官治疗,如庆历六年(1046)六月,因湖南徭族起事,兵卒久留该地,夏秋之交常苦瘴雾之疾,令医官院命方和药,遣使以给。又如绍兴三十二年(1162)二月二十八日诏:建康(南京)、镇江府、太平江,池州屯戊军兵,多有疾病之人。令逐路转运司支破系省钱物,委逐州守臣修合要用药饵,差拨职医,分头拯救,务在实惠,不得灭裂。荆、襄、四川准此。”这次军队传染病流行地区,包括江苏、安徽、湖北、四川等省,竟占南宋国土一半以上,疫情极为严重。

    至于诸路将帅、统制、统领等,则常由皇帝派使臣宣谕赐药,如绍兴九年(1139)赐陕西六路帅臣银盒药,绍兴二十七年(1157)诏知全州王彦,与赐夏、腊药等等。

    宋代对部队传染病及地方病的防治,除进行医疗外,在军事行政上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首先,将军队成员的驻地作适当的调整,将不习惯炎瘴的北方部队,从南方调到北方;而将不能耐寒的南方部队,从北方调到南方;其次,将部队从传染病或地方病高发区移至低发区,或其他地区休息;其三,屯驻部队两年一代;其四,规定每年八月至二月出戊等办法,以减少屯戌部队疫病的流行。

    五、伤病员的医疗与运送

    《武经总要》已提出根据伤病员病势轻重,结合当时战争环境,决定随军留治或送地方医疗,并规定每日本队将校亲巡医药,专知官以所疾申(报),大将间往临视(即随军医治)”。“如弃置病人,并养饲失所主者,皆量事决罚。气未绝而埋瘗者,斩”。此外,只要条件允许,对死亡战士的掩埋,死者家属的安抚,都应尽力作好,否则,“求士死力,不可得也。”

    当时对诈病者也有惩罚条例。《武经总要》规定:“敢有诈病推避者,给以军法”其后《虎铃经》卷二在“军令第九”中,更严厉指出:“托伤诡病,以避艰难,扶伤舁死,因而之,此谓诈军,如此者,斩之。”

    《虎铃经》还有专章讨论金疮、疫气及皲瘃的治疗,以及营地与水源的选择等医疗卫生问题。在“金疮统论”中总结了金疮八忌(嗔怒、喜笑、大言、劳力、妄想、热羹粥、饮酒、咸酸),九不治(伤脑户、囟门、臂中跳脉、髀中阴投、心、乳、鸠尾、小肠、五脏),和四绝症(脑髓出、脑破而咽喉中沸声哑及目直视、疼不在疮处、出血不止前赤后黑或肌肉腐臭寒冷)等经验;这说明两宋在处理金疮时,对其证候、治疗及预后有了一定的认识。该卷中还列举了不少治金疮的方药。如金疮方、金疮中风痉口不语方、中毒箭方、箭镞出后服食方、及万枪破腹肠胃突出方等。以上关于金疮的统论色及方药,代表了宋代军医和军阵外科的诊断与治疗水平。

    

两宋时期医学家传记

    一、刘翰

    刘翰(919~990),宋初沧州临津(今河北沧县)人,世医出身。曾任护**节度巡官,后周显德二年(955),因进献《经用方书》30卷、《论候》10卷、《今古治世集》20卷等医学著作,被周世宗柴荣任命为翰林医官。其书交由交馆收藏。宋大祖北征时,刘翰曾奉命随军从行。建隆初年(960),加升朝散大夫、鸿胪寺丞。建德初(963),太常寺考核翰林医官医疗技术,绌除技术不精者20余名,而刘翰考核成绩最优。开宝五年(972),未即位的宋太宗患病,刘翰、马志奉命诊视,痊愈后刘翰迁转尚药奉御,并赐钱物。开宝六年,奉诒与道士马志、医官翟照、张素、吴复圭、王光祐、陈昭遇等同编《开宝新详定本草》20卷。后又与马志修定、李昉、王祐、扈蒙等审校,完成《开宝重定本草》20卷。加官检校工部员外郎。太平兴国四年(979),命为翰林医官使,再加检校户部郎中,雍熙二年(987),因误断滑州刘遇疾病预后,坐责,降为和州团练副使。端拱初(988)起为尚药奉审御。淳化元年(990)复任翰林医官使,同年去世,年72岁,

    二、孙用和孙奇孙兆

    孙用和(生卒年不详),原籍宋代卫州(今河南汲县),后客居河阳(今河南孟县)。孙氏原为民间儒医,通晓经学,尤其精于医道,善于用张仲景法治伤寒,远近闻名。北宋仁宗的光献皇后入宫前,曾随其做官的叔父在河阳居住。有病时常请孙氏治疗而得愈,入宫后,一次有病,大医治疗无效,经她举荐,仁宗召孙用和治疗而获愈。孙用和被授以宣德郎尚药奉御、太医令充医师等职。仁宗在位期间(1023~1063),孙氏曾为医师讲授医经达十数年。著有《传家秘宝方》3卷。另外见于书目载录的《孙尚药方》、《传家秘宝脉证口诀并方》各3卷等,疑均为《传家秘宝方》的异名。孙用和医著在宋代《证类本草》与金代场用道《广肘后方》等书中多有引用,国内现存日本影抄本《传家秘宝脉证口诀并方》残本3卷。

    孙奇为孙用和长子,与其弟孙兆都是进士出身,孙奇官尚书部官员外郎,孙兆官将仁郎守殿中丞,尚药奉御丞等,均通晓医道,仁宗嘉祐二年(1057),设“校正医书局”,孙奇与孙兆均为主要成员,参与校正的医书有《伤寒论》、《金匮要略》、《金匮玉函经》、《千会要方》、《千金翼方》《外台秘要》等。

    三、洛钦.仁钦桑布

    洛钦.仁钦桑布(958~1055)藏族著名翻译家,兼通医学,于藏历第一铙穷的土马年,即公元958年生于阿里古格地区恰娘汪拉纳,其父名耶协畏。仁钦桑布幼即聪颖,十七岁时到印度留学,达十年之久。他拜纳洛达巴等学者为师,学问大增,学到了各种佛学知识,包括讲述、辩论、著作及翻译的技巧,各种知识都十分纯熟。回藏后,他就从事翻译工作。开始时,主要是译各种佛经,成为藏传佛教后弘期的屈指可数的大译师。

    当时,他受到学者拉桑的鼓励,将印度的著名的论师马鸣(梵名阿湿傅窭沙)所著的《八支集要》一书和克汁米尔迦湿弥罗学者班钦达瓦文戛哇对该书的注本《八支要要广注》、《词义月光》(简称《月光》)两部医学书译成藏文,影响很大。

    四、王惟一

    王惟一,或名惟德,约生活于987~1067年间,里贯无可考。曾任翰林医官、殿中省尚药奉御等职,并在太医局教授医学,王惟一精于针灸,《宋史.艺文志》载有王氏《明堂经》3卷,惜未传世,天圣四年(1026),宋政府再次征集、校订医书,王惟一奉诏竭心,考订针灸著作。仁宗以为“古经训庆至精,学者执封多失,传心岂如会目,著辞不若案形,复令创铸铜人为式。”(王惟一《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夏竦序》中国书店影印本,1987),于是王惟一负责设计,政府组织工匠,于天圣五年(1927)以精铜铸成*人体模型两具,王氏新撰针灸著作遂名为《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该书由政府颁行全国,与针灸铜人相辅行世。

    作为官书问世的《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对宋代以前的针灸学成就进行了一次系统的总结,对宋代及后世针灸学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针灸铜人的设计和制造,更是医学史上的一大创举,两具铜人作为最早的人体模型和针灸直观教具,在医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王惟一为此做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五、许希

    许希生卒年不详。宋.河南开封人,初以行医为业,擅长针灸,后来补入翰林医学,景祐元年(1034),宋仁宗患病,侍医屡次进药无效。冀国大长公主听说许希的名声,就推荐他诊治。许氏认为应针别心下包络之间,经针刺三次而仁宗病愈。于是许希被任命为翰林医官,赐绯衣、银鱼及金币。许氏用所得赏赐,在开封城西隅修建“扁鹊庙”,并在庙中从事医学教育工作,当时很多人纷纷随他学习医术。后来,朝廷就把太医局设在庙旁,许希后官至殿中省尚药奉御。著有《神应针灸要诀》1卷行于世,今佚。

    六、掌禹锡

    掌禹锡(992~1068),字唐卿,北宋许州郾城(今河南郾城县)人,天禧进士,历官道州司理参军、尚书屯田员外郎、井州通判、集贤院校理、崇文院检讨、光禄卿、直秘阁学士。官至太子宾客,博学多闻,好储书,于《易经》、地域、医药诸学均有研究,著述颇多,曾参与编修《皇祐方域图志》、《地理新书》著有《郡国手鉴》等,嘉祐二年(1057),奉敕与林亿、苏颂、张洞等共同修订《开宝本草》。掌禹锡等又会同医宫嘉宗古、朱有章等,以《开宝本草》为蓝本,参考诸家本草进行校正补充,编撰《嘉祐补注神农本草》20卷,于嘉祐五年(1060)成书。

    七、林亿

    林亿,生卒年不详。里贯失考,官朝散大夫,光禄卿直秘阁,精于医术,嘉祐二年(1057)宋政府设立校正医书局,林亿为主要校正者之一,他先与掌禹锡,苏颂等校定《嘉祐补注神农本草》20卷,熙宁年间(1068~1077)又与高保衡、孙奇、孙兆等人共同校定和刊印《黄帝内经素问》、《伤寒论》、《金匮玉函经》、《脉经》、《针灸甲乙经》、《诸病源候论》、《千金要方》、《千金冀方》、《外台秘要》等唐以前的重要医著。

    八、郭雍

    郭雍(1106~1187),字子和。祖籍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出身儒门,其父师事程颐,对《周易》研究颇深,郭雍能传其父学,通于世务。隐居峡州(今湖北省宜昌),游浪长杨山谷间,自号白云先生。乾道年间(1165~1173),经湖北帅张孝详荐于朝,旌召不就,赐号冲晦处士。孝宗知其贤,常对辅臣称道他,并命所在州郡岁时致礼存问,后又封为颐正先生。郭氏笃好仲景之书,研究日深,因感于《伤寒论》已有残缺,于是采《素问)、《难经》、《千金方》、《外台秘要》诸书所论,及朱肱、庞安时、常器之等诸家之说予以补充,于1181丰撰成《伤寒补亡论》20卷。

    九、陈承

    陈承,生卒年不祥,北宋元祐间(1086~1093)以医术闻世。祖籍阆中(今四川阆中),为宋初名相陈尧佐曾孙。陈承幼年丧父,与母移居辽淮间,靠行医持家。临证多奇效,喜用凉药,远近闻名。陈承曾将《嘉祐补注神农本草》、《图经本草》合并,附以古今论说和个人闻见,于元祐七年(1092)编成《重广补注神农本草并图经》23卷,陈承还参加了大观年间(1107~1110)《印剂局方》的校正增补工作,官至将仕郎措置药同检阅方书。

    十、唐慎微

    唐慎微,约生活于11~12世纪间,字审元。原籍蜀州晋阳(今四川崇庆),出身于世医家庭,对经方深有研究,知名一时。元祐年间(1086~1094)应蜀帅李端伯之招,至成都行医,居于华阳(当时成都府东南郊),遂为华阳人。唐氏虽语言朴讷,容貌不扬,但睿智明敏,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患者不分贵贱,有召必往,风雨无阻。为读书人治病从不收钱,只求以名方秘录为酬,因此学者喜与交游。每于经史诸书中得一方一药,必录而相咨。从而积累了丰富的药学资料。为唐氏编撰《经史证类备急本草》增广见识,提供了有利条件。1082~1083年间,尚书左亟蒲传正看过该书初稿后,要保荐唐氏做官,但唐氏拒而不受,继续修订增补自己的本草著作,约于1098年以后定稿。完成全书31卷,反映了宋代药物学的发展水平。唐慎微以个人之力完成如此宏伟精湛的药学巨著,刊行之后,产生了重大的国内外影响。

    十一、庞安时

    庞安时(约1042~1099),字安常,自号蕲水道人,蕲水(今湖北浠水县)人。出身于世医家庭,自幼聪明好学,读书过目不忘。取黄帝、扁鹊脉书研读,不久即通晓其说,并能阐发新义,时年不满20,后安时病耳聋,进一步钻研《灵枢》、《太素》、《甲乙经)等医籍,经传百家与医药有关者,亦无不涉猎,融会贯通。庞安时医术精湛,能急病人之急,行医不谋私利,常让来诊者在自己家里住下亲自照料,直至治愈送走,他晚年参考诸家学说,结合亲身经验。撰成《伤寒总病论》6卷,对仲景思想做了补充和发挥。其突出特点是着意阐发温热病,主张把温病和伤寒区分开来,这对外感病学是一大发展。

    庞氏对《难经》非常推崇,著有《难经辨》数万言,惜未传世。另外,还著有《主对集》、《本草补遗》,均已散佚。

    十二、韩祗和

    韩祗和,生卒年不详,约生活于1030~1100年间。据《伤寒微旨论》病案记载,韩氏曾于“邢磁二郡”(今河北邢台磁县),“怀卫二郡”(今河南泌县、汲县)及“滏阳”(在今河北境内)等地行医,或可推断韩氏原籍在今河北、河南两省交界地区。

    韩氏对外感热病研究精深,他研习仲景《伤寒论》30余年,于1085年撰成《伤寒微旨论》2卷,两万余字,宏扬仲景思想又富有创新精神。韩氏倡用辛凉解表之法,所制方剂多用柴胡、簿荷、石膏、知母等辛凉清解之品。这不仅在医生习用温药普治外感病的当时具有补偏救弊之功,对于后世温病学的形成也起到了重要的奠基作用。

    十三、朱肱

    朱肱(约11世纪至12世纪间),字翼中,号无求子,晚号大隐翁,因曾官奉议郎,人称朱奉议。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元祐三年(1088)进士,但无意为官,退而酿酒著书,其间对《伤寒论》深有研究,值朝廷重视医学,遍求精于医术之人,朱肱遂被征为医学博士,后因书苏东坡诗获罪,被贬于达州(今四川达县),次年还为朝奉郎提点洞霄宫。

    朱肱研究伤寒最重经络,认为不识经络,则犹触途冥行,不知邪气所在。在用经络循行部位和生理特点解释伤寒传变的同时,还特别强调脉证合参以辨别病证的表里阴阳。他对外感热病分类命名,施以不同方药,在鉴别诊断和治疗方面具有独到见解。

    朱肱先于大观二年(1108)著成《伤寒百问》一书,流传过程中渐有残缺。至大观五年(1112),张蒇据朱肱亲传缮本予以修订增补,终成20卷,改称《南阳活人书》。除此之外,还辑有《内外二景图》。

    十四、苏颂

    苏颂(1020~1101),字子容。原籍为泉州同安县(今属厦门市)。因同安旧属南安县,故有称其为南安人。苏颂之父苏绅是仁宗朝有名的文字侍臣。曾为官润州丹阳(今属江苏),死于任上,苏颂因随父徒居丹阳,故亦自称丹阳人。

    苏颂幼承家教,勤于攻读,深通经史百家,学识渊博,举凡图纬、阴阳、五行、星历、山经、本草无不钻研。庆历二年(1042)中进士。苏颂作为历史上的杰出人物,其主要贡献是对科学技术方面,特别是医药学和天文学方面的突出贡献。

    苏颂在馆阁期间,曾与掌禹锡等人奉诏校注《开宝本草》,在编修过程中,苏颂等建议编撰绘有药图的本草书与《嘉祐本草》并行。这一建议很快得到朝廷批准,仁宗敕命由苏颂主持其事。苏颂学识渊博,治学严谨,他考虑到“考证群书,资众见则其工易就;论著文字,出异手则其体不一”,对全书关于形态描述的均予著录,其中虽有与旧说相背的,但亦予保留。若与文献有联系者,即以形类相假而归附之。还搜集了许多民间习用药,附在功用相同的药物条件之下,终于在嘉祐六年(1061)编成此书。

    十五、钱乙

    钱乙(约1032~1113),字仲阳,原籍钱塘(今浙江杭州)。曾祖时起定居郓州(今山东东平)。姑父吕氏亦晓医术,钱乙稍长即随吕氏习医。他先学《颅囱方》,专攻儿科,以此医名大振。元丰年间(1078~1086),因治愈长公主女儿之病,被授予翰林医官。次年,皇子仪国公患着瘛疭,国医治之不效,经长公主推荐,钱乙以“黄土汤”治愈。遂提升为太医丞并赐紫衣金鱼袋。此后上自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愿请钱乙诊病。钱乙诊务繁心,几无虚日,不久因病辞职。后,哲宗皇帝又诏钱乙入禁中,留之日久,而终以疾病告归乡里。晚年左手足挛痹不用,寿终家舍。享年82岁。

    钱乙博学多识,虽以儿科最为知名,但治病各科皆通,遣方不泥古人,用药灵活善变而自有法度,著有《伤寒指微》5卷,《婴孩论》百扁,惜已散傀,他的临症经验由门人阎孝忠辑成《小儿药证直廖》三卷传世。成为指导中医儿科理论和实践的重要专著。

    十六、杨介

    杨介,字吉老,生卒年不详,泗州(今江苏盱眙)人。出身于世医家庭,曾为太医生。杨氏治病每多奇效。相传宋徽宗苦脾疾,即以理中汤冰煎获愈,当时运气学说盛行,杨氏却反对根据运气巡方用药。崇宁年间(1102~1063)泗州处决犯人,郡守李夷行遣医生及画工解剖胸腹,察验脏腑,并一一绘制成图。杨介取此图参校古书,又取烟萝子所画,整理订正益以十二经图,撰成《存真环中图》(又名《存真图》)一卷,可借已佚。

    十七、董汲

    董汲,字及之,生卒年不详;北宋东平(今山东东平县)人。是著名儿科专家钱乙的同乡晚辈,幼年学儒,进士落第后急于养亲,加上自幼体弱多病,放弃功名而从事医学。他广泛读《素问》、《灵枢》及各种方书、本草著作,治疗多获奇效。董汲医术高明尤重医德,“凡人之疾苦,如己有之”。往来于病者之家,虽严寒酷暑亦不辞辛劳,遇有贫困患者还常出钱资助周济。编写《小儿斑疹备急方论》一卷。《脚气治法总要》2卷。此外还撰有《旅舍备要方》一卷。

    十八、陈师文

    陈师文,生卒年不详,宋代临安(今浙江杭州)人。曾任朝奉郎、尚书库部朗中、提辖措置药局等职。精于医术,与斐宗元齐名,大观年间(1107~1110),陈师文等建议朗廷修订方书。不久宋徽宗诏准这一请求,并施陈师文,陈承、裴宗元等对和剂局配方进行校订。陈师文等多方搜集资料,严格校订,“校正七百八字,增损七十余方”成《和剂局方》5卷,对后世影响极大。

    十九、许叔微

    许叔微(1079~1154),字知可,宋代真州(今江苏仪征县)人,幼年家贫,11岁时其父母于百日内相继病逝,绍兴三年(1133)考中进士。以曾任集贤院学士,故又被称为许学士。

    许氏对《伤寒论》研究颇深,著有《伤寒百证歇》、《伤寒发微论》、《伤寒九十论》等书。许氏对杂病辨证亦有独到之处,所著《普济本事方》,载方390余首,对不少相似病证提出了较为可靠的鉴别方法,在理论上,许氏对脾与肾的关系提出了独到见解,他认为补脾须先补肾,若肾气不足,真气虚衰,自不能消化食物。对后世脏象学说的发展有重要影响。

    许氏除传世的《伤寒百证歌》、《伤寒发微论》、《伤寒九十论》、《普济本事方》外,还撰有《仲景三十六脉法田》、《伤寒类论》、《治法》、《辩类》等,但均已散佚。

    二十、宇陀萨玛.元丹贡布

    宇陀萨玛,一译新宇陀、后宇陀或小宇陀(1126~1202),藏族杰出医学家,生于藏历第二个绕穷的火马年,即公元1126年,家乡是年堆.阁希—热塘,是吐蕃时期宇陀宁玛(老宇陀)的第十三世后代。

    据传,他从小聪敏,八岁即开始攻读医学典籍,不久就开始行医。十四岁时,他曾治好一学者绕顿.贡却金的象皮病,该学者后来也学了医学,并在前藏地区得到卫巴达札的进一步医治,且获得他授予的一部《四部医典》。为了报答宇陀萨玛苏病之恩,他将此经典著作转赠给宇陀,同时赠与的还有他自己对此经典的注疏。宇陀如获至宝,悉心钻研,十八岁起,他先后六次赴印度、尼泊尔、斯里兰卡等地学习,拜当地许多贤达为师,学到古印度不少医学典籍,丰富了自己的知识。

    宇陀萨玛的医学著作十分丰富,其中较重要的有《大小八支集要》、《马鸣医学集总注.观察宝鉴》、《切脉学五章》、《实用小卷》、叫《小续甘露精要》、《秘方三纸卷》、《验方小卷》。但其主要贡献在于对《四部医典》的厘定,在此之前,老宇陀著成《四部医典》后,并未曾流行,而是被王室秘藏,后被人发现而流入民间。经贡却觉献给小宇陀后,又回到手陀家族手中,他把自己的经验与原书相结合进行彻底的修定,不全的予以补充,把《月王药治》中有关脉诊、尿诊、五行生克、茶碗等内容补充进去,对原书的注文、正文都作了校正,把全书分成十八支。这才使《四部医典》定型而流传于后世。

    二十一、施发

    施发(1190~?),字政卿,永嘉(今浙江省永嘉县)人,青年时代攻读医学并举子业,专心致力医学研究,对疾病诊断理论及技术用力尤勤,取《内经》、《族经》、《甲乙经》之说,与有关脉学、诊法论著相互参正,分门别类,撰成《察病指南》3卷。书中以脉诊内容为主,沿用“七表八里九道”24脉分类法,创造性地绘制了33幅脉象图,是现存较早的一部诊断学专著。并撰成《续易简方论》6卷,另外,还撰有《本草辨异》一书,今佚。

    二十二、宋慈

    宋慈(1186~1249),南宋法医学家。字惠父,建阳(今属福建)人,自幼勤奋攻读,好学不倦。入太学之后,成了理学家真德秀的学生。嘉定十年(1217)登进士第,他曾任长汀县令、福建路邵武军,替人民作了许多有益的事。

    嘉熙三年(1239),宋慈升充提点广东刑狱。嘉熙四年,移任江西提点刑狱兼知赣州。淳祐元年(1241),知常州军州事。淳祐五年(1245),开始收集编写《洗冤集录》资料,淳祐七年(1247),除宋慈直秘阁,提点湖南刑狱,兼大使行府参议官,协助处理军政要务。

    宋慈在长期从事提点刑狱工作中,认为检验乃是关系整个案件“死生出入”、“幽枉曲坤”的大事(《洗冤集录.宋慈序》),因此自己对于狱案总是“审之又审,不敢萌一毫慢易心”;通过认真审慎的实践,宋慈总结出一条重要的经验:错案、冤案与检验经验不足有密切关系。于是博采近世所传诸书,自《内恕录》以下凡数家,会而萃之,厘而正之,增以已见,总为一编,名曰《洗冤集录》。刊于湖南宪治,供省内检验官吏参考,籍经达到“洗冤泽物”的目的。这部法医名著一经问世迅速传遍全国各地,并成为后世众多检验书籍的祖本。宋慈死后,理宗为了表彰他的功绩,曾为其御书墓门。

    二十三、陈文中

    陈文中,字文秀,生卒年不详,宿州符篱(今安徽省宿县)入。家乡为金人攻占后逃归南宋。曾任和安郎判太医同兼翰林良医等职。精通内科、儿科。在江苏涟水一带行医15年,救治病人很多。集家传己验之方,于1254年撰成《小儿痘疹方论》一卷,对痘疹进行了专门论述:除《小儿痘诊方论》之外,陈氏还撰有《小儿病证方论》四卷,论叙小儿的保养和发育,小儿指纹及面部形色望治,并论惊风及痘疹证治,附列方药。1958年商务印书馆将陈氏二书合刊,名为《小儿病源痘疹方论》。陈氏学术以重视脾胃、善用温补为重要特点。

    二十四、杨士瀛

    杨士瀛,字登父,号仁斋,生卒不详,三山(今福建省福州市)人,出身于世医家庭,自幼习医,对《内经》、《难经》、《伤寒论》等古典医籍及历代医学名著研究颇深,在脉学、伤寒、儿科及内科杂病方面有一定成就,所撰《伤寒类书活人总括》7卷,乃总括张仲景《伤寒论》及朱肱《类证活人书》,并参附自己的学术见解而成,每条都冠以歌诀,便于后学记诵,其《亡斋直指方论》26卷,融会前人效方及自家经验,据证释方,对内科杂病证治作了综合论述,示读者以规矩准绳。后世将以上三书合刊,名为《杨仁斋著作三种》。除此之外,杨氏还撰有《医学真经》、《察脉总括》等,今佚。

    

第1章 小店阳春面

    绵绵的细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

    杜文浩坐在展览馆斜对面的一家小面馆里,要了一碗阳春面,望着门外的如丝细雨,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了,阳春面香味扑鼻,可他还是没什么胃口。

    设在展览馆的职业招聘会已经散场了。

    杜文浩从医科大法医系毕业,前后已经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招聘会了,还是没找到理想的工作,今天在熙熙攘攘的招聘会里游逛了一天,看样子还是没什么着落,这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等餐的时候,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主屏图片是不老女神***甜甜的笑。

    少年时代,杜文浩对于女人的启蒙认识就来自于***。

    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一直很虔诚地把这位启蒙女教师的大头照作为手机主屏图,时时记挂在心。

    正欣赏美图,手机突然响了,是宿舍老二打来的,他们两一起来参加招聘会的,后来走散了。

    接通电话,老二的声音传来:“老三,你在哪里?”

    杜文浩在宿舍里排行老三,他懒洋洋说道:“展览馆斜对面的小吃店。”

    “好,我马上过来!”

    过了一会,老二从细雨里跑了进来,将腋下一叠招聘资料和自己的简历扔在桌上,回头道:“老板!来碗担担面!还有泡菜!喂,老三,这次怎么样?”

    杜文浩拍了拍桌子上的提包:“简历一份都没送出去。”

    “不会吧?我都送出十多份了呢,就没一个中意的单位?”

    杜文浩摇摇头:“老爸老妈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留在省城他们身边,只能报省城的机关单位,不然就读研,不准我去地县公安局当法医,更不准去支边,否则就不认我这儿子。”

    “可是,今天招聘条件来看,人家省级政法,开价都是硕士、博士!咱们这样的本科生,靠边站!你要想留省城,难啊!”

    “是啊,我老妈非要我留在省城,他们甚至都松口了,说实在不行,就让我去我大伯的中医诊所跟大伯一起干中医。”

    “去诊所干中医?”老二的眼睛都瞪大了,“老三,咱们学的可是法医!”

    “没办法啊,实在不行只能转行了。其实我倒无所谓,我从小就跟我大伯学中医,一直也想干中医,如果不是我老爸老妈觉得中医没前途,非要我进国家机关,逼着我高考志愿选了法医专业,我就报考中医大了。前两天我大伯给我打过电话,说让我去接他的班,要我把他那中药铺发扬光大,再度辉煌。”

    “拉倒吧!不是我扫兴,中医现在真的不行了,这叫做什么来着,‘岛国女优莎哟娜啦——日落西山’!”

    杜文浩笑骂:“什么破歇后语。”

    “说的是真的。这个你比我更清楚,现在很多所谓中医院和中医诊所,其实都已经不是真正意义的中医了,都在挂吊瓶、开西药,CT、B超,各种西医检验,还说是什么中西结合,唉,现在的中医院,没几个中医师看病给你诊脉的。这样搞,一来二去,看中医的越来越少,门可罗雀哦。”

    “说你傻马上流鼻涕,你丫没看见那么多中医大咖门庭若市,专家票一票难求?告诉你,中医存在几千年,就有它存在的道理。所以啊,不是中医不行,是你没找到行的中医。”

    “这个我承认,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老三,我就觉得你其实很有中医天分,咱们寝室,谁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你用中医药加针灸给看好的。这世道,象你这样懂行的中医越来越少,好多中医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想看中医都找不到正宗的。你从小就学的中医,如果一门心思好好干,绝对有前途!”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店伙计送来一小碟泡菜,老二拿筷子夹了一夹送进嘴里,刚嚼了一下,便捂着腮帮子哎哟叫个不停,忙不迭张嘴将泡菜吐在了地上。

    “怎么了你?又牙疼?”杜文浩笑道。

    “是!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冷热酸甜一碰就痛,尤其是晚上,简直要命,帮帮忙,老三,我知道你随身带着银针的,帮我扎扎!”

    “针灸你又不是没学过,自己扎!”杜文浩从自己提包里取出针灸盒扔给他。

    杜文浩他们医学院是中西医结合课题试验单位,在中西医结合治疗常见病多发病上取得了不少成果。教学使用的都是中西医结合教材,学校讲授基础医学都是西医为主,兼顾中医。开设的课程也有专门的中医学。学院还有专门的中医系。

    “老三,医不自治啊!再说了,中医我就没好好听过课,连穴道都没分清,不比你,你是家传中医,带艺投师,号称小神医是也,嘿嘿,快点,老三,救民水火啊!”

    “什么小神医!”杜文浩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行了,少拍马屁,把手给我吧。”

    老二把手伸了过来,杜文浩握住,在他手掌虎口处合谷穴按压了一下:“痛不痛?”

    “不痛。”

    杜文浩又伸手按压他腮后耳朵下面的颊车穴:“这里呢?”

    “不痛。”

    杜文浩想了想,又在他肩井穴按了一下:“这里呢?”

    “哎哟~!痛!痛!”

    杜文浩又依次在他浮白穴、天冲穴、曲鬓穴按压,都有痛感,点点头,又给他号了脉,看了看他的舌头,心中了然:“你舌苔黄,脉滑数,是少阳风火引起牙疼,我先给你用针止痛,然后给你开个方子,自己去中药铺拿药,两剂就能搞定!”

    “中药就算了,又煎又煮,还不能用铁锅,我可没地方找砂锅去,太费劲。你还是帮我先止痛,赶明儿我去医院把这牙拔了,我看它还痛不痛!”

    杜文浩本来想提醒他中药铺都有代煎中药的服务,可这小子对中药压根没兴趣,就算知道有也不会去开的,也就懒得说,打开针灸盒,里面是一小筒银针。

    现在的银针都是一次性的,跟注射器一样,经过消毒无菌处理的。当下取出一根毫针,运针如飞,轻巧巧分别刺入他左肩井、浮白穴和完骨穴,得气后捻转提插运针,同时观察对方的反应,留针一会后退针。微笑道:“感觉如何?”

    老二摸了摸腮帮子,活动了一下下巴:“我靠!真神了!一点都不痛了,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就你这技术,开诊所一准火!”

    “针灸麻醉止痛咱们外科课上都教过,你自己也会嘛。”

    “这可不一样,你的针灸是你大伯教的,那比外科老师可要强多了,还是你出手管用。”

    杜文浩的伯父是个老中医,在杜文浩家附近租门面开了个中医药铺诊所,多年行医,在当地小有名气。

    杜文浩小时候经常去伯父药铺玩耍,经常拉着伯父问这问那。

    伯父无子,对这侄儿十分疼爱,见他对中医感兴趣,便将自己终身所学倾囊相授。

    从杜文浩记事时起,他伯父就教他认中药名识字启蒙,用辨认中药饮片来做游戏,还时常带他一起上山采药,教他辨认野生草药。

    从杜文浩上小学开始,便教他背汤头、脉诀、药性赋名篇。

    比如清代汪昂的《汤头歌诀》,李时珍的《濒湖脉学》,李中梓的《诊家正眼》,还有广为流传的《药性赋》。

    另外还重点背了针灸歌赋。如十四经循行、主病、穴位分寸歌、金针赋等等。

    杜文浩小学时,便将这些名篇背了个滚瓜烂熟。

    到上初中了,他伯父就让他背诵并开始给他讲解经典医籍,如《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神农本草经》等等。

    到高中的时候,杜文浩已经可以帮着他大伯看一些简单的病症了。

    在大学五年法医本科学习中,差不多四年时间是学习的基础医学和临床医学,一些不重要的课程他懒得上,便跑去中医系听课。

    所以,经过大学系统学习后,医术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完全可以应付常见病的诊治了。

    寒暑假回家,他便经常在药铺帮着伯父看病。

    杜文浩考大学的时候,按照伯父的意思,是让他考中医大,但他父母坚决不同意,认为在现代社会中医已经没落,学中医将来没什么前途。

    伯父嘴上不认同这个观点,可他自己的以前的纯中医诊所经营越来越清淡,不得不引入西医维持的现状,让他最终默认了这个现实。

    不过杜文浩的父母也不愿意让他荒废了所学的医学知识,最后决定,让他报考了医科大法医专业。

    想不到现在大学生就业越来越难,尤其是在进大城市大机关,那就更难了,而他父母又不让他去基层,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实现就业。

    老二夹了酸萝卜送进嘴里嚼得嘎嘣响:“牙不痛了,哈哈,真舒服!——老板,买单,一起算了。”

    老二抢着付了帐,杜文浩也不跟他争,问:“又跟你女朋友去网吧?”

    “我和她说了,今晚不去网吧,去椰岛酒店,刚刚手提电脑下了几部最新岛国动作片,跟她一起观摩。”

    “你丫少看那些两三个人就演完的片子,当心肾虚!”

    “假了吧,***的片子你可没少看。”

    “搞清楚,我那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教学观摩。”

    “你娃儿就一个字——脸皮厚!”

    “这三个字好嘛!你数学也是岛国女教的,就会雅灭蝶?”

    “哈哈哈!”

    老二笑着走了。

    杜文浩慢条斯理吃完了面,把皮包斜跨在肩上,站在小店门口,望着门外。

    这时,雨已经停了,天空乌云散开,还出现了些许蓝天,阳光也透了下来,找在地上,金灿灿的。

    哇,金砖铺地哦,走在上面跟踩红地毯似的。

    杜文浩心情一下好了许多,他沐浴在阳光下,轻快的步伐往公交车站快步走去。

    正走着,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通闷雷。

    一连串地从头顶滚过。声音非常响,好像就在他脑袋顶上炸开似的。

    纳尼,晴空霹雳?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阳光,有些疑惑。

    仙女小姐姐在上头打排球?

    他下意识地抬头瞧了一眼天空,这一望之下,吓了一跳,只见头顶数米高的浓雾之中,裂开了一道五彩斑斓的裂缝!

    那裂缝如同一张巨嘴要将他吞噬,又象一只深邃的瞳眸,正冷冷地凝视着他!

    这恐怖的一幕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肩膀上挎着的皮包也掉在了湿漉漉的人行道上。

    杜文浩嗷的惊叫,顾不得拣提包,撒腿就跑。

    可刚跑了十几步,嗖的一下,那裂缝射出一道光芒,将他吸了进去,随即,那裂缝合拢在一起,云雾翻滚中消散不见了。

    只听到空中传来长长的一声惨叫:

    “雅灭蝶……!”

第2章 五味堂药铺

    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秋月,董达县城,傍晚时分。

    杜文浩一身月白色粗布长袍,孤零零坐在城里大街路边一块石头上。

    距离他穿越来到北宋已经一整天了,又累又渴,饥肠辘辘。

    他刚刚穿越过来时,打听得知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穿越来到了一千年前的北宋,他兴奋得大喊大叫,瞪着大眼睛到处乱逛,简直跟进了世外桃源的渔夫一样。

    看见什么都要新奇地瞧上好一会,害得别人以为他是个疯子,又见他身穿奇装异服,更是害怕,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几个胆大的小孩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看热闹。

    但是,他这种兴奋没持续多久,就没了踪影了。在经历了一整天的游逛之后,他已经筋疲力尽。现在,他只想吃一大碗肉丝面,再喝一大杯温水。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

    穿越过来时只有身上一套新西装和脚下一双皮鞋。他平时不戴手表,看时间都是用手机,而手机放在包里了,而提包逃跑的时候又掉在了人行道上,所以他是两手空空来到了北宋。

    他发现别人上下打量他的目光很奇怪,指指点点的嘀嘀咕咕,他这才发现自己和周围人一比的确很怪异。

    古代男人都留长发,自己头发太短了,身上身西服也有一种潜在的危险,弄不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被人当怪物或者异域番邦的奸细抓进衙门。

    赶紧溜进一家成衣店,想用这套西装换了一套宋朝百姓的月白色粗布长衫。

    成衣店掌柜当然不赏识他这西装的样式,图他这衣服布料很新奇,这才勉强同意用一套最便宜的粗布长衫交换,但不同意补钱给他,否则就不换。

    杜文浩倒也没太在意这点钱,他想以他现代人的智慧,在古代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换来的服装包括一顶帽子,把帽子扣脑袋上,挡住了头发,不仔细看基本上就看不出头发短了,换了衣袍接着逛。

    把个城都逛够了,他开始兴奋地找工作,准备赚第一桶金。

    可是,整整一天,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工作。

    因为他这时候才发现,他不会造枪炮,不会造玻璃,不会提炼香水,不会培养杂交水稻,不会制造发电机、汽车、手表,甚至不会造最简单的自行车。凡是现代社会拿到古代来能赚大钱的东西,他一个不会。

    他虽然从小学中医,背了一肚皮的医书,但大学专业是法医,破案或许行,于是他想找个机会展示一下破案才能,以便获得当官的赏识,从此辉煌腾达。

    可转悠了半天才发现,这北宋民风纯朴,虽然还算不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街上也很难见到捕快、兵勇巡逻,治安良好,别说飞车党抢包的看不见,转了半天,连吵架骂街的都没见到,更别说有什么命案发生让他侦破了。

    他想了一会,一咬牙,决定去衙门毛遂自荐。

    可他来到县衙,看见大门口虎视眈眈的挎着腰刀的捕快,他终于在他可怜的历史知识里,想到好像古代户籍制度很严格,连衙门低贱的仵作都是要查清三代才能入籍。

    而他没有户籍,属于盲流,这样稀奇古怪凑上去问人家是否愿意让他帮忙破案,只怕会被怀疑,弄不好自己反倒成了他们的破案对象了。

    他只好在大街上来回逛荡寻找商机,可北宋只是个小农经济社会,连像样的大商铺都没几个,更不可能有现代社会那么多的国家机关或者大公司大企业了。

    虽然也有商铺贴出招伙计的告示,可他这个堂堂现代社会大学生,如果穿越到古代之后,竟然混到商铺里当小伙计,岂不是愧对穿越者这个神圣的称号?

    路过几家药铺时,他想过去当坐堂大夫。

    古代当医生是不需要医疗机构审核批准的,也没有什么行医资格的要求。

    但是,在古代要相当一个吃得开的医生,可比现代社会还要难,因为尽管不要行医资格,却需要老百姓的认可,只有别人认可你的行医本事,才会来找你看病。

    如果没有病人找你看病,就算你自认为是神医也没有用,药铺也不会找你去当坐堂郎中(大夫)的。

    杜文浩虽然已经尽得老中医伯父的真传,又经过医科大系统的基础医学和临床医学的学习,寒暑假也在伯父的药铺里客串过坐堂大夫,但开的处方都要经过伯父审验把关的。

    那时候有伯父撑腰,错了也没关系,心里踏实,但现在是在古代,要自己独立行医,他心里可没底。

    所以在县城几家药铺门口转了好几转,到底还是没胆子进去毛遂自荐当坐堂大夫。

    继续游荡,直到日落西山,商铺已经开始关门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最后他走得脚都抽筋了,一整天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头昏眼花,实在走不动了,便坐在路边石头上,茫然地望着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用现代的思维来考虑古代的问题,在差不多一千年前的古代社会,是找不到现代社会那种体面的白领工作的,除非当官。

    当官必须经过科举考试,四书五经是些什么玩意自己都不知道,那就不用去想了。

    看来,要想在古代社会活下去,只能老老实实从店伙计干起,先混口饭吃再说。

    去哪里当伙计呢?

    想了想,还是找尽可能与自己专业沾点边的,比如中药铺。

    他先尝试着回忆一下从小背诵的那些中医经典。

    忽然,他眼睛等瞪圆了,惊喜交加。

    因为,他发现,不仅自己背诵的中医经典烂熟于心,就连这之前只看过一遍的那些中医著作、经方时方、医案病例等等,还有大学时学的中医系结合的所有医学知识,包括外科手术技能、内科杂症等等,凡是与医有关的知识,只要是自己穿越前曾看过的,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住了,连标点符号都清晰明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很快明白了,很显然,这是穿越的功劳。

    穿越使得他大脑中所有中医和西医的知识都得到了极大地强化。

    对一般人来说,一本书看一遍是决定不可能整个背下来的,过目不忘那是梦想,可现在,对杜文浩而言,这之前过目的医学书,现在却全都记住了。

    特别让他兴奋地是,中医所有的辨证论治,以及中药配方、剂量、甚至中药的炮制等等,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西医也不例外,只是现在西医没有医药和设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记住也没多少用处,反倒是中医,在这个时代,那可是居家旅行必备、老少咸宜、大小通吃的神器。

    他这之前还担心自己的中医根本不够用来行医,可现在他才发现,他已经拥有博大精深的中医知识,因为所以看过的医学书,他全都记住了。

    仅仅一个穿越,就让他成为古往今来中医第一强人,没有之一。整个大宋朝,还有谁能比他更强?

    顿时间,他信心大增。

    不过,兴奋过后恢复冷静,他又发现一个问题:中医是经验医学所以老中医更吃香,年轻中医就不怎么受待见了,所以,他虽然医术因为穿越而一瞬间成为最强,独步天下,却没人知道,也没人相信,也就不会有人找他看病。

    所以,神医梦还是先凉凉吧,还得从中药铺伙计开始干起。

    中药铺招收伙计的告示他到时看到过。

    他回忆了一下白天看见的贴有招聘伙计告示的商铺,好像其中有一家是一个中药铺,当时自己对当伙计不屑一顾,所以也没在意。现在又忘了那中药铺在什么地方。

    穿越只是让他记住前世看过的所有医书,但并不等于现在他的记忆能力超群,记忆力依旧跟常人没有两样,所以,他想不起来那个看过的中药铺在哪里,只好凭着记忆慢慢寻找。。

    这个县城比较大,他绕来绕去,天快黑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那家贴告示的药铺。

    这药铺不大,三开间四开门,店门上方黑底金字牌匾高挂,天快黑了也看不真切,凑上前抬头细看,这才发现写的是隶书的四个大字“五味堂”。

    再看店门两边立柱,挂着两块竖幅牌匾,右手是“丸散膏丹”,左手是“汤剂饮片”,门梁上这边斜挂着一杆药铺幌子,那边挂着一盏红灯笼,天都要黑了却还没点亮。

    正面店堂还算宽大,木地板,店堂正上方,挂着一幅横匾,上面同样是鎏金隶书,已经很有些陈旧,写着“济世养生”。

    店堂迎面是一长排高高的药柜,药柜后面有两个伙计,无精打采地靠在药柜上打盹。

    店堂一边一张长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花白胡子老者,正拿着一本书在昏暗的屋里凑到眼前凝神看着,看样子是这药铺的坐堂大夫。

    杜文浩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屋里开始掌灯,昏暗的橘黄色灯光洒满屋子,那坐堂大夫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去时,他这才鼓足了勇气。

    可正当他撩衣袍要进去应聘时,忽听见街那头吵吵闹闹的,接着涌过来许多人,当先是个壮汉,径直冲到“五味堂”门口,抬手一指桌后那正收拾笔墨的花白头发坐堂大夫,气势汹汹叫骂着:“妈的,姓柴的庸医,赔我兄弟命来!”

    壮汉一个箭步冲上去,隔着桌子揪住了老者的衣领,抡拳就要打。

    听到前厅吵闹,后堂转出一个少妇,一袭长裙风姿卓越,身材婀娜,眼神却如冷电一般凌厉,正是这“五味堂”女掌柜林青黛。

    她出到前厅,见此情景,厉声叱道:“住手!”冲上去一把抓住那壮汉的手腕,“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林掌柜,我找着这庸医算账,与你无关!闪开!”

    那壮汉抖手要挣脱,甩了几下,却抖不开着林青黛的掌控,知道对方手底下不含糊,不敢乱来,硬着脖子叫道:“林掌柜,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正要问你要做什么?”

    “这庸医治死了我兄弟,我要找他抵命!”

    林青黛一抖手将壮汉震退几步,冷声道:“柴大夫是我五味堂请的坐堂大夫,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什么事慢慢说,不可动粗!”

    那花白胡须大夫已经吓得老脸煞白,站在那里抬着双手护住脸,簌簌发抖。

    这时,壮汉身后几个男子用门板抬了一具尸体进了店堂,放在地上,壮汉悲声道:“我……,我兄弟得了温湿病,找这庸医看病,上午还好好地,就是中午吃了这庸医开的药,下午就不行了,送到‘济世堂’,钱神医的大徒弟阎大夫看了,摇头说已经毒入肺腑,救不了了,只用人参吊命,指望着能听句遗言,却也不能了,挨了傍晚,到底断了气,呜呜呜……”

    后面跟着的男女老幼不少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林青黛皱了皱眉,走过去蹲下身,伸二指探了探鼻息,已经气息全无,又摸了摸脉搏,翻了翻眼皮,见这人果然已经死了,心头一沉。

    杜文浩在围观人群中,他也借机仔细观察这具尸体。

    或许这人只是假死。

    如果是那样,自己出手救治,力挽狂澜,起死回生,扶大厦于即倒,那时候必然技惊四座,一炮走红,成为当世名医。

    哈哈,爽!

    心中脑补各种成功喜悦,可他细看之下,很快,脑补种种可能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在林青黛检查死者时,发现尸体已经出现尸僵,手臂不能弯曲了,而且死者低位也已经出现了尸斑。

    法医专业知识让他知道,这已经是一具尸体,死透了的尸体,不可能起死回生了。

    林青黛摇摇头,起身道:“令兄去世,的确令人惋惜,只不过,令兄究竟是因为疾病而亡,还是柴大夫开药方有误,还得查清楚才是。”

    “查清楚?一清二楚的还查什么?‘济世堂’的钱不收钱神医的大徒弟阎大夫都说了,是开方有误,老三,你把阎大夫怎么说的,说给他们听!”

    身后人群中出来一个文弱书生,垂泪道:“阎大夫说,我大哥得的是温湿病,这种病湿性粘腻,很难骤化,用药应以稳为主,当以三仁汤或者苍术白虎汤等方加减,务求四平八稳,虽然疗效慢,却不会出错,切忌下猛药攻伐,贪功冒进,这庸医却乱用虎狼之药,用大承气汤合黄连解毒汤强行泻下化湿,我大哥本已高热神昏,如何能经受这等虎狼药,可怜他好端端一个人,活活被这庸医治死了!”

    那大汉虎吼一声,又要上前揪打柴大夫。

    林青黛晃身拦住,说道:“慢来!济世堂钱神医的徒弟说的,难道就一定是真的不成?”

    “这董达县四里八乡的,还有比钱神医更厉害的神医吗?他的徒弟要是说的都不算,那谁还能说了算?”

第3章 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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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世堂和五味堂在一条街,相隔不远,是董达县最大的药铺,济世堂的掌柜兼坐堂大夫姓钱,医术如神,远近闻名,不少人赶路几百里都来找他看病,多年来救了不少其他大夫已经断定必死之人,便传言说经过他医治的病人,阎罗殿的阎王老子都不敢收走,加之他为人仗义,对贫穷的病人向来义诊,从不收分文,于是大家便送了他一个外号叫“钱不收”。叫来叫去时间长了,反倒没人记得他的本名了。

    林青黛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当初不把病人送钱神医那里医治?”

    壮汉一脸凄然:“唉!这都是命!要不是前些日子钱神医护送庞县尉得了暴病的二奶奶去了府城,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兄长又危在旦夕,加之听你们五味堂这柴大夫……,啊不,柴庸医!他说他能治这病,我又如何会把兄长送他医治?!”

    林青黛唯一迟疑转头望向自己的坐堂大夫。

    柴大夫叹了口气,惨然摇头道:“是老夫失算了,老夫见他虽然精神萎靡,但壮热无汗,形体尚壮,估摸着能承受得起,故此才用药猛攻,想尽快治愈,竟忘了欲速则不达啊,唉……!”

    门外人群中一个老妇叫道:“还说这么多做什么,把这杀人的庸医捆了拉去见官!”其他人也跟着嚷嚷起来,有了挥舞棍棒,有的亮出麻绳就要进来捆绑柴大夫。

    林青黛冷哼一声,袖袍拂出,将冲上来的几个男子震飞出去,幸好后面的人接住了,才没摔倒在地。林青黛目光如电,森然道:“谁再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人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只是挥舞棍棒乱叫着催促别人上前,却没人再敢上来。

    那汉手一摆,身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壮汉对林青黛冷冷道:“林掌柜,这庸医虽是你堂上大夫,但冤有头债有主,你五味堂的药没问题,只是他的药方害死了我兄长,所以我们只找他的晦气,与你五味堂五关。还请让开!”

    林青黛背过双手,淡淡道:“他既是我五味堂礼聘的坐堂大夫,出了事自然由我出面了结。”

    “那好,那就请林掌柜给句话吧,这事如何了结?”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把柴大夫送官,难道就能让令兄起死复生?柴大夫也是一番好意,想尽快治好令兄疾病,乃是无心之过,柴大夫看病一向很准,街坊邻里都是称赞的,这一次对病症判断也是没错,只是用药稍猛,病人抵挡不住药力而已。你刚才也说了,当时令兄病情危重,命在顷刻,钱神医又不在县上,这才请柴大夫救治,所以,这事说到底还是令兄病情危重之故,也是他的命贵,这怎么能全怪到我们大夫身上呢?”

    这话说得有理,壮汉等人悲痛之下前来问罪,但细细一想,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家兄弟病情太重了的缘故,也不能全怪人家大夫,便都悄悄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了。

    林青黛稍稍舒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兄弟去世,我们也很难过,柴大夫是我们五味堂的,这次开方有些过错,这过错就由我们五味堂负责赔偿好了。”走到柜台后,从钱箱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回到壮汉面前:“这是二十两纹银,算是赔偿你们的烧埋费。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那壮汉迟疑片刻,回身望了望身后的人。这些人来找麻烦,无非也就要点银子,眼见林掌柜出手大方,给了二十两,而官府以往判决赔偿烧埋银,也就十二三两,已经占了便宜了,也就没人吭声反对。

    壮汉接过纹银,抹了一把眼泪,抱拳道:“林掌柜仁义,多谢了!”转身望向那姓柴的大夫,指着他哼声道:“庸医!劝你回去种田耕地抱孙子去吧,免得再祸害别人!咱们走!”

    一伙人抬着尸体,哭哭啼啼走了。

    人群散去,五味堂门前又冷清了下来,柴大夫站在那里,失魂落魄地望着大门外,如泥塑一般。

    林青黛走过去,轻轻叹了口气:“先生,天晚了,您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柴大夫点点头,拱拱手,悲声道了一句:“多谢……!”踉跄着出门走了,花白的头发在晚风里飘拂着。

    杜文浩见他们药铺刚出这种事情,这时候去应聘,恐怕人家没心思照应,还是等一会再来。转身沿着大街慢慢往前走。

    路过那壮汉刚才提到的钱神医的济世堂门口,眼见这药铺很大很气派,光是拣药的伙计就有五六个。前来求医问药的病人络绎不绝。现在都天黑了,店里病人还是不少。

    他四处转了一会,看见不少店铺开始上门板关店门了,这才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踱着步回到“五味堂”。

    远远见到一个大胖子伙计抱了几块门板出来,正在上门板准备关门,杜文浩忙上前道:“等等!这位大哥。请等一等。”

    大胖子扭头过来:“这位大爷,您瞧病还是拣药?要是瞧病,您只能明天来了,坐堂大夫回家了。”

    “我不瞧病,我是来应招当店伙计的。”

    “哦,那不好意思,我们要得伙计已经招到了,您来晚了。您瞧,门上的启示都已经撕下来了。”

    杜文浩心头一凉:“找到了?谁啊?”

    胖伙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嘿嘿,就是我啊!嘿嘿,我刚刚来应聘,掌柜已经留下我了。店里只要一个伙计,所以,嘿嘿嘿……,真对不起!”

    杜文浩满是失望,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出去遛了个弯回来,就已经失去了这个就业的机会,不由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告辞了……”转身埋着头沮丧地往外走。

    他低着脑袋没留神,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幸亏那人手脚轻灵,飘身闪开,脆生生叱了句:“喂!看着点!”

    “对不起!对……”杜文浩急忙躬身赔礼。听声音是个女子,而且声音清脆里带着有几分稚嫩,禁不住抬眼看去,却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瓜子脸,肌肤雪白如凝脂一般,眼睛大大的,黑亮有神,瞟了一眼杜文浩,急匆匆跑进了药铺里。

    那上门板的胖伙计急忙追进去道:“哎!这位姑娘,你拣药吗?”

    “柴大夫呢?我是对面客栈的,有客人病了,我要找柴大夫去瞧病!”

    “姑娘,真是对不住,这都快二更天了,大夫已经回家了。”

    那小姑娘一跺脚:“这可怎么办!”

    这时,后堂传来林青黛的声音:“霏儿!是你吗?”

    “是我,青黛姐!”

    说话间,林青黛从后堂转步出来,对那胖伙计道:“傻胖,这是对门‘恒祥客栈’宋掌柜的千金雪霏儿!”

    胖伙计赶紧哈着腰说道:“雪姑娘,对不起,我是新来的伙计,我叫朱有财,人家都叫我‘傻胖’。嘿嘿”

    雪霏儿没理他,对林青黛说:“青黛姐,我们店里有个孩子,屁股上生了好大一个脓疮,痛得很厉害,哭得好惨的,我想来看看柴大夫走了没,让过去瞧瞧看。”

    林青黛歉意道:“柴大夫已经走了好一会了。要不,我叫个伙计帮你叫去,请他出诊?”

    雪霏儿迟疑片刻:“算了,她们母女也恐怕付不起出诊费,我求我爹帮帮她们,可我爹张嘴还是那句‘慈不开店’,不肯拿钱出来,偏偏济世堂那神医钱不收也不在,别的大夫可没他好说话,唉!算了,反正屁股上的疔疮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可怜这孩子……,我回去了!”

    雪霏儿跨门槛出了药铺。

    她们的对话都被杜文浩听在耳朵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即使还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机遇,但杜文浩还是觉得应该抓住。忙上前拱手道:“这位姑娘,我是铃医,擅长治疗痈疽疖疔,不妨让我给孩子瞧瞧?”

第4章 露一小手

    雪霏儿听他叫自己美女,不禁莞尔一笑。

    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材,嗯,曲线玲珑,虽然刚刚发育,却也不错了,美女二字,当得起的。

    她含笑打量了一下杜文浩:“你是铃医?那你怎么空着手呢?”

    杜文浩尴尬地笑了笑:“我……我路上遇到了盗贼,把我的吃饭家伙都抢走了。”

    “是吗?你真的会治疔疮?”

    “试试就知道了。”

    雪霏儿小嘴一撇:“拿人家孩子试手脚?你到挺大方嘛!”

    “不不,美女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不给我伸手的机会,怎么知道我治不了呢?”

    雪霏儿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到不敢小视,放缓了语气:“那你要多少诊金?丑话说在前面,那母女可是穷苦人家,没什么钱的。”

    杜文浩瞧了一眼大堂里的林青黛,轻轻咳嗽一声,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学医的人,救死扶伤是应该的,更何况是个孩子,可怜啊,我不收钱,免费替他医治!”

    “哦?”雪霏儿又好生打量了一下杜文浩,“真的不要钱?”

    “大丈夫言出如山!”杜文浩挺了挺胸脯,摆出一份大义凛然的架势。

    “好!不过也不会让你白治,你真要治好了,我们客栈人多,保不齐有生病的,到时候我帮你介绍让你诊治,赚些诊金买你的郎中行头,如何?”

    “那可多谢了!只是……”

    “怎么了?”

    “我看病可以不收钱,但治病需要用药,这药钱……”

    林青黛道:“药我来出吧。”

    雪霏儿笑了:“多谢姐姐!”

    “你这小妮子!你以为我不知你的鬼心眼?你明知道柴大夫一更回家,现在二更你还来我这药铺找他,不就是为这嘛?”

    雪霏儿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姐姐心眼好,唉,就是这孩子可怜,换作别人,我才懒得管呢。”

    “嗯,那咱们赶紧去瞧病吧。”

    雪霏儿带着杜文浩、林青黛出了药铺,来到斜对面的“恒祥客栈”。

    这客栈在县城里还算是比较好的了,不过大部分住的都是些贩夫走卒的行脚商旅,进了大厅,里面挂着几盏灯笼,但依然照不亮整个楼层,大部分都隐藏在阴暗里,讨人感到有些压抑。

    楼上是上房,楼下是通铺,后面骡马院一排平房是地铺,那是最便宜的住处了。

    走过后院一排马厩,听着骡马尥蹶子喷响鼻的声音,旁边不远处飘来茅厕有些刺鼻的臊味,杜文浩情不自禁想掩鼻,可瞧见二女面不改色,显然对这种气味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想起古代城镇也没有现代完善的排污设备,这卫生条件也就这样子,还是得尽早习惯才行。

    走到后面一排低矮的平房,推开门,里面是个大通房,一长溜地铺上睡满了人,有的打着鼾睡得正香,有的正靠在铺上低声聊天,有的妇人背着身正给孩子喂奶。几个小孩在打闹着。

    靠近门边的地铺上,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妇,正紧紧地搂着一个婴儿,低声哼着小曲哄着,那婴儿却扯着嗓门嚎哭,声音凄厉嘶哑,听得人心悸。那少妇见有人进来,焦急地抬头望去,一眼看见雪霏儿,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顿时露出喜色。

    “就是这孩子!”雪霏儿对杜文浩道,走过去蹲下身,对那少妇道:“大姐,我请了个铃医来给孩子瞧病,不要诊费的。”

    “谢谢!谢谢姑娘,谢谢郎中!”少妇在床铺上跪起来,将怀里的襁褓递给杜文浩。

    杜文浩接过,放开床铺上,解开襁褓,露出婴儿那枯瘦的身子,抬起婴儿小腿,只见小屁股上赫然长着个大脓疮,伸手摸摸,四周已经板结,中间脓肿发白波动。

    杜文浩给孩子号脉之后,对雪霏儿和林青黛道:“孩子脓疮是暑疖,乃暑湿热毒蕴蒸肌肤,导致经络阻塞、气血凝滞所致,这脓疮热毒很猛,汤药已经不能治愈,必须切开脓疮把脓引出起来,还要刮掉里面腐烂的肌肤组织,可我的吃饭家伙都被抢了,能借我一柄小刀吗?”

    “啊?”二女相互看了一眼,都很惊讶。

    这种惊讶是很正常的。

    古代外科知识相对内科差很远,中医外科只是治疗一些痈疽疔疮,而且一般都采用药物保守治疗,很少开刀引流。

    主要是因为那时还没有细菌、病菌等微生物知识,不知道该如何防治手术感染,一个小手术往往会引发严重的感染而导致病人死亡。

    这种情况下,大夫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另外,手术的出血、抗休克和保持水电解质平衡等问题都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都制约了古代外科手术的发展。

    所以二女听杜文浩说要开刀,她们两都懂一些药理常识,尤其是林青黛,乃是药铺女掌柜,见多识广,知道不是十分高明的大夫,根本不敢动手术的。

    这铃医不知有无这个本事,所以都有些迟疑。

    这种外科小手术对杜文浩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他所在的医科大是中西医结合试点单位,非常注重中西医结合治疗各种常见病症,在针灸麻醉止痛、中西医结合治疗急腹症等课题上都取得了显著地成绩,这些知识在课堂上杜文浩都学过的。

    加上他本身就有中医基础,经过中医诊所客串临床实践,治疗这种疔疮那是不在话下的。

    杜文浩见她们的神情便知道她们的担心,心想必须露一手让她们两对自己有信心,才会同意自己给孩子动这个小手术,当下道:“孩子痛得很厉害,我先给他止痛,有金针吗?”

    古代针灸用的针当然不可能是不锈钢的银针,一般都是用黄铜制作,所以称为金针。

    林青黛忙道:“店里有,我去拿!还需要什么药?我提前准备。”

    杜文浩想了想,说道:“苦参、黄柏、大叶桉、蛇床子各五钱,水煎。另外,再用大黄、黄芩、黄柏、栀子、银花,也用水煎,两种汤药都用纱布过滤,把汤水拿来。”

    中药消毒剂可以避免西医化学消毒剂的副作用,发挥了中草药抗菌、抗病毒效果好、副作用小的优点,可分别用于外科的患处皮肤消毒和创腔的冲洗消炎。

    “好的!”林青黛答应道。

    “还有,再用黄连和马钱子各五钱,捣碎,用烧刀子酒浸泡拿来。”

    这主要用于手术创腔放置病菌敏感的引流条用。

    按规定本应用酒精浸泡半个月的,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也没地方找酒精去,只能将就。

    林青黛点点头,匆匆走了。

    雪霏儿问:“我做什么?”

    “请姑娘准备一盆烧开后的温水和一小勺盐,一些干净的纱布和一小团棉花。”

    “好!”雪霏儿也匆匆走了,片刻,端了一盆水拿了纱布回来,还有一小筒金针。

    又过了一会,林青黛也端着一碗药来了:“汤药准备好了。”

    杜文浩用苦参汤擦拭了小孩屁股患处和需要刺穴的部位,取过金针,扯下一团棉花沾了药水,轻轻擦拭金针消毒。

    感觉这黄铜做的金针太软,施展不得劲,他可没本事运内功让软软的金针坚硬起来,只得用夹持法进针。

    他用药棉裹住金针前部,对准孩子的督脉第六胸椎棘突处,右手送针快速刺入,然后轻推送入,轻捻片刻,留针。

    又在孩子后溪合谷处用同样方法进针,得气后留针。

    片刻,疔疮的剧痛减缓了,孩子的哭声也就变小了,抽抽噎噎地,咕噜转动着黑亮的眼睛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显然有了精神。

    孩子不哭了,那少妇却激动得吧嗒掉眼泪,感激地望着杜文浩。

    雪霏儿和林青黛都舒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瞧着杜文浩的眼神中有了几分赞许。

    杜文浩道:“麻烦准备一柄小刀和几双没用过的新筷子,在开水煮沸备用。再用一些干净的小块纱布在蒸笼里蒸着备用。”

    雪霏儿迟疑片刻,低声问:“你真准备开刀啊?”

    “这疔疮已经化脓,必须开刀引流,汤药无法治愈的。放心,医者父母心,我绝不会拿病人的性命当儿戏的。”

    雪霏儿和林青黛又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都没主意。

第5章 客栈独眠

    刚才针刺减痛已经使这少妇对杜文浩充满了信心,忙道:“就让大夫给孩子治吧!”

    孩子的母亲都这么说了,二女当然没有意见。雪霏儿匆匆跑去准备,生怕弄不好,干脆将炉火提来这里,又端了一盆清水放在炉火上,将一柄小刀、纱布和新筷子放了进去煮。

    煮好之后,杜文浩用苦参等药材的混合药水洗手消毒,用药水棉球再次擦拭了患处消毒。

    他拿起高温消毒过的小刀,用尖刃切开脓肿,把刀翻转朝上,由里向外挑开,排除脓液。

    用筷子伸入脓腔,分开间隔,再用筷子引导,用小刀向两端延长切口一直到边缘,将脓疮完全切开。

    然后,用药棉沾大黄等药材的混合消毒液冲洗创腔。

    清干净脓腔后,用筷子夹了纱布浸泡黄连、马钱子混合消炎液,一端送入脓腔,另一端留在脓腔外,埋设了引流条。

    最后,用经过蒸笼蒸过的干净纱布垫放在上面,外面用三角巾绷带包裹固定。

    手术完成。

    杜文浩轻舒一口气道:“行了,不要让伤口碰水,保持清洁。等一会我开个方子煎药给孩子服下,消炎用的……这个,防止伤口再次化脓的。”

    他看见二女对消炎这个词很诧异,便改口换了个解释。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古代,不能冒出现代词汇,免得惊世骇俗。

    由于用金针减少了痛疼,手术过程中孩子虽然哭泣,却不像先前那样撕心裂肺了,手术完成,孩子似乎知道,小脸蛋露出了笑容,咧着嘴露出两颗刚刚冒尖的小白牙,十分的可爱。

    杜文浩对这次简陋的手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药剂是凑合的,刀子、纱布都没有经过严格的消毒,不知道伤口会不会感染。

    好在脓肿只是在浅表肌肤层,问题不大,如果是深层肌肤脓肿,或者头颅等关键部位,甚至是体腔手术,那这样简陋的手术条件,恐怕就会出问题了。

    林青黛和雪霏儿看见小孩笑了,禁不住也露出了笑容,赞许地望着杜文浩。孩子的母亲更是泪水涟涟一个劲感谢三人。

    雪霏儿对杜文浩微笑道:“看不出来,你这铃医还真有两下子。这就行了吧?”

    “基本上没问题了,明天下午需要再换一下引流条……,啊不,换药。再看一下伤口愈合情况,重新包扎一下创口,如果再没有化脓,那就行了。”

    “好,那明天还得麻烦大夫您再给孩子换药。——对了,大夫您贵姓?”

    “免贵,我叫杜文浩。”

    “哦,我叫雪霏儿,这客栈是我爹开的,这位是‘五味堂’的林青黛林掌柜,是我的好姐姐。”

    杜文浩虽然才穿越到宋朝一天,但现代社会电影电视小说杂志网络,从各种媒体获得的知识很多,这古人的礼节倒也知道,加上昨天的观察,很快便学会了宋朝的基本礼节,学着样子拱手道:“见过两位姑娘。”

    雪霏儿吃吃笑道:“叫我姑娘可以,叫她可不成,林姐姐是小娘子,不是姑娘!她男人……两年前去世了,你不能乱叫的。”

    杜文浩一怔,原来这林青黛是个小寡妇,年纪轻轻就守寡,可有得她受的。

    心中充满了同情,拱手道:“对不起,真是失礼了,见过夫人!请原谅刚才莽撞之罪!”

    林青黛也福了一礼,神情有些黯然:“公子言重了,妾乃孀居之妇,请叫我名字或者掌柜即可。”

    “行啊,林掌柜!”

    雪霏儿问:“杜郎中,你住哪里?”

    杜郎中?——怎么听起来象“土郎中”?

    自己自称铃医,那不就是个土郎中嘛。

    当下,他悠悠叹了口气:“行走江湖,四海为家,遇到贼寇,行医药丸幌子,盘缠衣物,全都被抢了。现在身无分文,看样子只能露宿街头了。”

    雪霏儿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要不嫌弃,就在这我爹这客栈住一夜,正好明天你还要给孩子换药呢。这工夫我给你找几个病人瞧病,赚点本钱,再从林姐姐那里成本价买些铃医药材做成药丸膏药,重新置办行头,再当你的游方郎中,如何?”

    杜文浩说自己是铃医,只不过随口说说,他可不想四海漂流。

    不过这小姑娘能给自己找几个病人看病,赚些钱,这主意到不错。

    当初在伯父的药铺诊所里也客串过坐堂大夫,一般的病症倒也难不倒他。

    当即学着宋朝人的样子,九十度鞠躬,长揖一礼:“多谢美女!”

    “别叫我美女,”虽然雪霏儿很乐意被人叫美女,但到底不好意思,终于出言纠正,“你叫我名字就好,或者叫我菲儿,别人都这么叫我,是我的小名。”

    “行啊,菲儿妹子。”

    “嘻嘻,你的嘴可真甜,”雪霏儿羞红着脸瞧着他,“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家客栈里住的都是些贩夫走卒,这些人可没多少诊金给你哦,到时候你可别嫌少。”

    “怎么会呢,有就给,没有也没关系,治病救人,医者本分嘛。”

    “嗯嗯,那就好,快开药方拿药吧。”

    杜文浩写了个抗炎的药方给林青黛,回去照方拿药给孩子服。

    林青黛走了之后,雪霏儿给杜文浩在平房里找了个简陋的单间给他看病住宿用。

    先前杜文浩给孩子动手术引流,通铺里的病人除了睡着的都过了瞧热闹,也对这郎中外科手术感到很新奇,口口相传,尤其是雪霏儿四处宣传鼓动,把杜文浩身无分为还给贫穷孩子看病不收钱的高风亮节故事一说,引来听众一片赞叹。

    所以,不仅住通铺的一些身有小疾的贩夫走卒来找他瞧病,连住上房的稍微有点钱的行商也来找他瞧病。

    这些瞧病的主要是些伤风感冒、跑肚拉稀、疔疮疽痈之类的常见病,这些杜文浩以前在伯父药铺治疗过,辨证论治应付自如。

    就是他这毛笔字不怎么样,从来没练过,握笔如操刀,歪歪扭扭的,高低不平,而且还要写繁体,看病没用多少时间,这写药方却是花费了不少劲。

    在雪霏儿奇怪的眼神中写完一张方子,弄得个满头大汗。

    要想在宋朝混下去,得找时间把毛笔字好好练练才行。

    雪霏儿帮着找病人,等他开了药方,又帮着拿去对面五味堂替病人拿药。两人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把最后一个病人看完。

    杜文浩数了数这一晚的诊金,这些找他看病的大多是些贫穷的舍不得花钱的贩夫走卒,诊金随便给,每个最多两三文,还有几个拿不出钱的,所以加起来只有二十来文,相当于人民币二十多元,不过已经够明天的饭钱了,算是小有收获。

    (注:宋朝的钱币制度极其混乱,记载也矛盾重重。在换算率上,根据米价这个基本参数,宋朝1两银子大概价值人民币六百元至一千三百元。本书为了叙述和理解上的方便,确定兑换公式为:1千文铜钱=1贯=10吊=1两白银=0.1两黄金=1千元人民币。一文钱也就相当于人民币一元。)

    雪霏儿正要告辞离开,杜文浩忙道:“菲儿妹子!”

    雪霏儿转身瞧着他:“有事吗?”

    “嗯,我肚子饿,一天还没吃东西。不知道店里还有没有吃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这会都三更了,厨师早就睡下了呀。”

    “刚才一直在忙着看病,我总不能让病人等着,自己先吃啊。随便什么吃的都行,填填肚子就可以了。”

    雪霏儿老爹的这客栈主要是提供住宿的,虽然也有饭堂,但主要不经营饮食,所以并没有多少剩下没吃的饭菜,说道:“那好,我去厨房看看。你等着啊。”

    雪霏儿匆匆出去,不一会,拿着两个硬邦邦的干馒头,一叠咸菜回来:“实在不好意思,只剩这个了。”

    杜文浩此刻已经饿得狠了,看见这两干馒头,比看见鱼翅龙虾还要眼热,忙不迭接过来:“没关系!就这可以了!多少钱?”

    “冷馒头,不要钱,免费!”

    “多谢!”

    他抓了一个塞进嘴里,狠咬一口,嘎嘣一下,牙差点掉了。

    雪霏儿抿嘴笑道:“冷馒头太硬,得泡在水里吃。”

    这客栈住宿的大都是没什么钱的贩夫走卒,价格高了别人买不起,所以这馒头用的面也是最低档的黑面,一冷了就跟石头似的梆硬。

    杜文浩忙使劲掰碎了放进碗里,倒上水,泡软了,这才哗啦进嘴里咀嚼,嚼了几口,不由苦笑,心想这面也忒差了点,吃进嘴里跟嚼土疙瘩似的,不过一天没吃东西,哪还顾得这些,将那小碟咸菜也倒进碗里,狼吞虎咽往嘴里倒。

    雪霏儿扑哧一声笑了:“瞧你这样!想必真是饿得紧了。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杜文浩顾不得答话,三下五除二,把一碗水泡馒头吃了个干干净净。擦了一下嘴,摸了摸肚子,这才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笑。

    雪霏儿也微笑着瞧了他一眼:“赶紧睡吧,我走了!”

    杜文浩连声感谢,把雪霏儿送出门。

    雪霏儿走后,杜文浩关上漏风的房门,铺开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被褥,脱掉月白色粗布长袍,吹灭了油灯,躺在床上,辛苦了一天,不禁腰酸背痛。

    这是到宋朝的第一个晚上,赚的第一桶金却只够一天的饭钱,不仅沮丧。

    想想自己十年寒窗,如今没由来穿越到了宋朝,成了个游方郎中,可怜巴巴躺在这破旧的小木房里,盖着散发着霉味的被子,啃着硬邦邦可以当榔头的冷馒头,要是老爸老妈知道他们当初都舍不得送去基层吃苦的儿子,如今这副摸样,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一时间禁不住悲从中生,鼻子有些发酸。

    不过,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既来之则安之,脑海里转念回想今天在古代见到的新鲜事,便把注意力转移开了。

    想着想着,想到了风姿卓越、果敢仗义的女掌柜林青黛,又想到活泼可爱,富于同情心的雪霏儿。

    两个女子都那么漂亮,对自己也都挺好,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温暖。

    累了一天,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睡去。

第6章 清晨

    第二天,杜文浩还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敲门,含糊地应了一声:“谁啊?”

    “是我!给你送洗脸水来了,还没起床啊?懒鬼!”

    听声音是雪霏儿,杜文浩一下就醒了,睁开眼一看,那扇小小的窗户已经发白,天早已大亮,忙一骨碌爬起来,说道:“是雪姑娘啊,请等等,我马上起来。”

    杜文浩匆匆穿好长袍,拔下门闩吱呀一声将破旧的木门拉开,只见雪霏儿站在门口,柳眉弯弯,杏眼亮晶晶的,正调皮地冲他笑着,嘴角露出两颗乖巧的小虎牙,上身穿着一件淡红绣花窄袖短衣,外套白色锈边对襟小坎肩,胸脯微微隆起,下身一袭青色长裙。手里端着一个厚重的木盆,半盆清水,盆边搭着一张雪白的毛巾,微笑道:“喏,洗脸水来了,快洗脸吧!”

    “这怎么好意思,还让雪姑娘亲自送洗脸水来,真是太客气了!谢谢!谢谢!”杜文浩急忙接过脸盆,放在门边的洗脸架上,“姑娘请进,快请坐……!”

    回头发现房间里竟然没有椅子凳子,而床上被褥凌乱,更不好让人家大姑娘坐这上面,涨红着脸忙要收拾床铺。

    “我来吧!”雪霏儿抢过去整理床铺,一边整理一遍说,“你赶紧洗脸,毛巾是我的,干净的!”

    杜文浩已经拿起毛巾,听这话不由一愣,讪讪地将毛巾放下。

    雪霏儿奇道:“怎么了?嫌脏啊?”

    “不不!不是,我怎么好……,怎么好意思用姑娘的毛巾呢?”

    “客栈里不提供毛巾的,帮你买又要花钱,你的钱本来就不多,要留着置办铃医行头哩,反正我毛巾有多的,这条是新的,送你了。是我刚用过没几天,我昨晚已经好好洗过了的,就怕你嫌弃。”雪霏儿见杜文浩还是没动,俏脸一板,将手里正叠着的被子往床上一扔,嗔道:“你要嫌弃,就自己上街买一条去!”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是觉得……,觉得姑娘对我真是太好了,想得真周到。谢谢!我就用这条好了,只是有些唐突了姑娘。”杜文浩知道这雪霏儿心直口快,自己要磨磨唧唧的,反倒会惹她不痛快,忙谢过之后,拿起毛巾浸水后搓了几下,拧干了开始洗脸。

    雪霏儿这才笑了,一边继续整理床铺,一边说道:“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酸溜溜的听着难受,快洗吧,等一会我还要带你出诊呢。”

    杜文浩一愣:“出诊?”

    “是啊!昨晚上你才赚了那么点,不够本钱的,我答应帮你赚铃医行头本钱,说话当然要算话,所以今天一大早,我便出去帮你找病人去了。已经找了两个,都是要在家里需要你出诊去瞧的,估计你起床了,这才过来叫你,洗了脸吃了早饭,我就带你去。”

    杜文浩心中一暖,拱手道:“姑娘对我这么好,真是无以为报啊。”

    “不用客气,我看得出来你心眼好,是个实诚人,好心应该有好报,所以帮帮你也是应该的。行了,你快洗脸吧,我去给你拿早餐来。”

    “哎呀这太麻烦姑娘了!”

    “不用客气的,不过话可得说清楚,你住宿和早饭我可都是要收钱的哟!”

    “啊?你昨晚可没说……,要多少钱啊?”杜文浩有些紧张,不过住店吃饭当然要给钱,这不需要说的。

    “嘻嘻,瞧你紧张那样,生怕我讹你吧?放心!我跟我爹说了,我爹答应给你优惠。这单间别人住宿都是十文,只收你五文钱,早餐两个窝头一碗稀饭,别人收四文,只收你两文,都是半价优惠,怎么样?”

    “哦,那可多谢姑娘了!”杜文浩这才舒了一口气,想起一事,忙问道:“昨晚上的馒头还没算呢,多少钱?”

    雪霏儿嗔道:“你真当我钻钱眼子里了?哼!昨晚上给你吃的是剩馒头,算我送你的,不收钱!”

    “呵呵,那多谢姑娘了!”

    “你别姑娘姑娘的成不成,叫我名字好了。”

    “哦,我听林掌柜叫你霏儿,我也这样叫你?”

    “行啊,认识的都这样叫我的。”

    “嗯,你名字挺好听的,雪霏儿——”杜文浩摇头晃脑胡诌道,“雪花飞飞,北风吹吹。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雪霏儿掩嘴咯咯笑道:“哎呀真是酸死人了,受不了你!”

    杜文浩嘿嘿笑了,数了七文铜钱递给雪霏儿,算是店钱和饭钱。

    雪霏儿去端早餐,杜文浩用盐水柳枝漱完口,雪霏儿已经用托盘端着早餐回来了。杜文浩匆匆吃完,面依旧是粗粮,嚼在嘴里跟咬了一口沙子似的,稀饭也是糙米熬的。杜文浩不在乎,心想,两文钱能吃一顿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是宋朝,不是现代社会的小吃一条街,雪霏儿又刻意帮自己省钱,反正年轻,吃点苦没问题。

    杜文浩吃完饭后,雪霏儿收拾了碗筷,正要带杜文浩出门,杜文浩站住了,说道:“我想先去看看那孩子的疔疮,看愈合如何。”

    雪霏儿笑道:“放心好了,我来找你的时候,刚刚去看过,孩子睡得正香呢。疔疮愈合也很好,没有化脓,你医术还真不赖!”

    杜文浩心头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跟着雪霏儿来到客栈大厅。

    一个胖乎乎的老者正在客栈柜台后面扒拉着算盘,雪霏儿带着杜文浩走到他面前,把那七文铜钱拍在柜台上,说道:“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昨晚给孩子治病住在咱们客栈的杜郎中,这是他昨天的店钱和早上的饭钱。杜郎中,这是我爹。我爹姓宋。”

    杜文浩忙拱手道:“见过宋掌柜!”

    宋掌柜笑呵呵点点头,先摸过柜台上的七文铜钱,数了数,小心地放进身后的一个铁皮钱匣子里,锁好,这才转身费力地从柜里出来,抖了抖长袖,胖胖的两手抱拳道:“杜郎中,昨夜睡得可好?”

    “还不错。”

    “嗯,听小女昨天说了你为贫苦孩子义诊之事,鄙人很是赞叹,郎中这样的人物能下榻小店,真令小店蓬荜生辉啊。呵呵呵。”

    这宋掌柜倒是个做生意的料,和气生财贯彻得很到位,杜文浩拱手道:“宋掌柜过奖了!”

    “杜郎中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鄙人,一定尽力办到。”

    “好说!多谢了!”

    雪霏儿对宋掌柜说道:“爹,我带杜郎中去出诊了啊。”

    “好的!”宋掌柜笑眯眯连连点头。

    两人出了大门,店伙计已经准备了一头驴车在门口等着了。宋朝的马数量比较少,多用于军事和朝廷公务,百姓一般乘坐牛车或者驴车,有钱人多乘轿。

    杜文浩有些惊讶:“坐车去吗?”

    “嗯,路有点远,到西城那边去了,走路来回加起来要差不多一个时辰呢,另一家在南城,还要绕个大弯,又要耽误差不多一个时辰,时间都花在走路上了,不划算,所以我给你备了车。看完这两个病人,我还要帮你再找别的病人,可能还要用到车的。”

    “这驴车你爹也要算钱的吧?”杜文浩从刚才宋掌柜看见铜钱的眼神,知道这个是守财奴,看在女儿面子上可以打折,但绝对不会免费的。

    雪霏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也是半价,租给别人一天二十文钱,租给你只收十文钱。当然,你要节约不租驴车,宁愿走路也行,我陪你走。”

    杜文浩昨天已经走了一整天,腰酸背痛的,实在不想再走了,再说了,租一天才十文钱,也就是人民币十块钱,十块钱租一辆车,真不算贵,再说出诊是算双倍诊金,每人十文,一共二十文,还能赚一半,而且还要找别的病人,应该还有得赚的,便笑道:“不不,还是坐车方便快捷,走两个时辰腿都要走细的,鞋子烂了多得都去了。”

    雪霏儿咯咯笑了。

    这时,斜对面的“五味堂”门口站着的胖伙计手里提着一个药箱,看见杜文浩他们出来,乐呵呵跑了过来:“杜郎中,这是药箱,给您。”

    杜文浩有些诧异:“这……”

    雪霏儿笑道:“是我帮你跟林掌柜借的,你给人出诊,当然要带个药箱了,哪有空着手去给人瞧病的理?”

    杜文浩这才明白,感激地说道:“谢谢雪姑娘!啊不,霏儿,林掌柜呢?她在不在?我想当面谢谢她。”

    “在!”傻胖哈着腰道,“我们掌柜的在店里,坐堂的柴大夫送信来说他没脸再在五味堂干下去了,一早起身回老家了,林掌柜这会儿正琢磨该上哪找个坐堂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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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临时大夫

    杜文浩眼睛一亮,坐堂大夫,这可是个理想的工作!

    昨晚上他只想当个药铺伙计,主要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可昨晚上在客栈的诊病经历让他信心大增。

    古代和现代一样,大多数看病的都是些头痛脑热的小毛病,真正的大病还是比较少见的,而那些小毛病自己能对付,就算是大毛病,凭自己多年学习中医,加上五年正规医科大系统学习,就算治不好,也不会出错治死,总能找到办法救治。

    这坐堂大夫自己只要小心谨慎,别乱来,应该没多大问题的。这可是个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杜文浩急忙将药箱放在马车上,撩起月白色粗布长袍的前襟,匆匆跑到“五味堂”门口,迈步进去。

    店堂里只有一个瘦小的伙计拿着鸡毛掸子在弹着灰尘,没看见林青黛的人影。忙左右看看,一眼看见林青黛正坐在厢房的椅子上,端着一杯盖碗茶,柳眉微蹙,正望着窗外出神。

    “林掌柜!”杜文浩招呼了一声,跨门槛进去拱手道。

    林青黛抬头见是他,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放下茶碗:“是杜郎中啊,有事吗?”

    在现代社会,杜文浩已经有了多次找工作的经历,应试场面经历多了,不过,这毕竟是在古代,而且,涉及到自己今后的生计问题,心里还是砰砰乱跳,拱拱手,有些结巴地说道:“林掌柜,我……,这个,听傻胖说,贵堂想请……,请个坐堂大夫,是吗?”

    林青黛似乎看出来杜文浩想说什么了,点了点头:“嗯!柴大夫回老家去了。”

    杜文浩艰难地咽了一声口水,感觉一颗心跳得更快了:“我能不能试试呢?”

    林青黛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你想应聘?你不是铃医吗?”

    “铃医四海为家,颠沛流离,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去干这游方郎中啊。这次遇到匪徒,差点连小命都没了,所以,我想找个事做,过稳定的日子。昨晚上我本来是想来应聘贵堂的伙计的,但傻胖先到一步了。嘿嘿。”

    林青黛哦了一声,为难地说道:“这个……,实不相瞒,鄙堂生意近来比较清淡,你也瞧见了,这开门都一个来时辰了,还没有一个病人上门,连抓药的都没有。主要原因,就是没有一个有名的坐堂大夫。这一次,我下了决心,要请个经验丰富的名医,哪怕是出重金都行。再说了,你……,太年轻了,怕病人不会来找你瞧病。所以……,很抱歉!”

    杜文浩有些失望,他当然能理解林青黛的担心。

    这也怪不得人家,要怪只能怪自己没少年老成。

    中医望闻问切、辨证论治的准确性,绝大部分依赖医者的行医经验,而不像西医是借助各种诊断仪器和各种化验结论来确诊是什么病,所以,中医最讲究医者的医疗经验和名气。

    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中医,大家自然而然的都会认为医术高明,都信任,而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毛头小伙子是个有真本事的名医的。

    换成别人,早就苦着脸灰溜溜走了,而杜文浩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现代社会多次的求职经历已经让他脸皮练得比较厚实了,脑筋一转,决定曲线救国,陪着笑问道:“林掌柜请到名医了吗?”

    “还没呢,名医哪是那么容易请到的。我正琢磨这事呢。”

    “那……,在林掌柜请到名医之前,能否让我在贵堂先坐堂问诊,赚点盘缠呢?反正你们没请到名医之前,堂上也没大夫瞧病,病人就更不会来,有个大夫总比没大夫强吧。林掌柜请放心,我自小学医,又有多年铃医经验,不敢说是妙手回春的名医,也绝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庸医。等名医请到了,不用林掌柜说话,我自己拍屁股走路。”

    “这样啊……”

    林青黛有些迟疑,毕竟坐堂医生对一个药铺来说太重要了。

    古代看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哪家药铺坐堂医生看的病开的方,就在哪家药铺拣药,所以找坐堂医生看病的病人多,药铺的生意肯定就好。

    林青黛的五味堂生意不行,不是药材不好,也不是价钱太贵,而是没有一个好的坐堂大夫。所以林青黛才下决心要请名医。

    如果要请杜文浩临时客串坐堂大夫,他太年轻了,恐怕没病人来药铺找他看病,那药铺的生意就很难指望好起来,这有坐堂大夫跟没有一个样。

    而且,如果坐堂大夫医术平庸,象先前的柴大夫一样闹出人命来,不仅要往里赔钱,更会连累药铺的名声。

    今天药铺生意这么差,主要原因,就是昨天出了那件抬尸闹堂,要捆坐堂大夫送官的事情,县城就这么大个地方,这件事只怕早就传遍全城了,再要闹出个什么事情,五味堂只有关门的份。

    雪霏儿跟着杜文浩进来的,见林青黛犹豫,她是个热心人,过来说道:“青黛姐,杜郎中医术很不错的,而且心地善良,昨晚接诊了好几个病人,都说他看得准,下方也很到位。你就让他先试试吧,让他有个地方赚点本钱也好嘛。等名医请来了,他的盘缠行头也置办差不多了,那时候也可以继续当铃医了,岂不两利?”

    林青黛笑道:“你都开口替他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好吧,杜郎中,在鄙堂请到名医之前,暂时聘你为坐堂大夫。”

    杜文浩大喜,虽然这份工作只是暂时的,但毕竟是个开始,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头,才能有发展的可能。拱手道:“多谢林掌柜,我一定好好干,放心!”

    林青黛道:“坐堂大夫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你负责看病,鄙堂负责拣药。诊费归你自己,药费归堂里,各负其责,互不牵涉。堂里管一天早晚两顿饭,和堂里伙计一起吃,免费,不过,要想自己开小灶吃点好的,那只能单算了。”

    “这些我都明白的。”

    “好,你有住的地方吗?”

    “住的?”杜文浩转头看了看雪霏儿,心想他客栈里那平房一晚五文钱,很便宜,正要说话,林青黛却先说了:“他们客栈你就不要去住了,到底要花钱的,日子久了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如果你不怕委屈,和堂里伙计将就睡通铺吧。堂里就两个伙计,通铺比较大,睡得开,也不挤。被褥啥的都有现成的,都是洗干净了的。”

    “太感谢了!”杜文浩拱手道。

    林青黛招手将堂里伙计丫鬟都叫了过来,五味堂一共两个拣药的伙计,一个叫傻胖,就是昨天应聘的那胖子,为人憨厚。

    另一个叫吴聪,比较单瘦,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人很机灵,就是喜欢耍点小聪明。

    两人对杜文浩都很热情。

    另一个是林青黛的贴身小丫鬟,名叫英子。

    还有老两口老王头和王婶夫妻两,负责做饭打杂、喂驴套车。

    听他们说妥了,雪霏儿也很高兴:“我上午找了两个病人让杜郎中瞧病,都说好了,带他去看完了就回来。”

    说好这件事,杜文浩和雪霏儿都很兴奋,毕竟在药铺坐堂比雪霏儿到处给他找病人要强多了。

    雪霏儿介绍的第一个病人只是伤风咳嗽,很容易搞定,没用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完了,下了方子。

    雪霏儿介绍了杜文浩是“五味堂”新聘坐堂大夫,病人家属拿方子自去五味堂拿药。

    这家人也是做生意的,与雪霏儿家熟识,所以出手也比较大方,给了双倍诊金。

    路上杜文浩问了雪霏儿这里坐诊出诊收取诊金的惯例,得知一般的病痛,坐堂问诊每次诊金只收五文,出诊到家里的话翻倍计算,这家人给了一共二十文,这让杜文浩真有点飞来横财的感觉。

    他们坐着驴车到南城第二家,这家人家比较富有,宅院挺大,三进门。还有好几个丫鬟老妈子。

    这家主人是县衙门的县尉庞县尉,庞县尉没露面,接待他们的是管家。

    病人是县尉小儿子的奶娘,病很简单,烂脚丫。

    杜文浩查看之后,这只是皮肤科的小毛病,没什么难处,开了药内服外擦。

    这家人出手也很大方,付了诊金三十文。两家就赚了五十文钱,除去十文钱的租驴车费,还有四十文,算是小赚了一笔,杜文浩很高兴。

    正要从奶娘房间出去,忽听得外面仆从叫道:“二奶奶回来了!”

    奶娘赶紧拦住他们两:“郎中,对不住,请回避片刻,等二奶奶进屋后再出去吧。”

    宋代是历史上封建礼教最讲究的朝代之一。

    这家主人是县尉,宋代的县尉管地方治安和诉讼,在县城里那也算个不小的官了,官眷当然不是谁都能见的,更何况是县尉的二奶奶,也就是小妾,所以回避一下还是应该的。

    片刻,便听见外面传来牛车车轮咕噜噜转动的声音和牛低沉的鼻息声,隐隐听到女人悲切的哭泣和男人的叹息。

第8章 二奶奶的怪病

    雪霏儿和县尉家很熟,随口问奶娘道:“这是谁在哭啊。”

    奶娘将门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低声道:“是二奶奶的丫鬟,二奶奶病得很重。唉……”

    “哦?什么病啊?”

    “不清楚,济世堂的钱神医给奶奶看了好几次,也没什么效果,所以送到阁东府找别的名医看去了,钱神医陪着去的。现在看这样子,恐怕人是不成了……”

    “钱神医都看不好,要去府城看,那病得不轻吧?”

    “可不是嘛,大奶奶连生了四个闺女,就没生儿子,年纪也大了,我们老爷就娶了现在这个二奶奶,奶奶真争气,嫁过来就给我们老爷生了个儿子。把个老爷高兴得啊,正疼爱不已的时候,没想到,转眼之间就病成了这个样子。唉!”

    杜文浩随口问了句道:“怎么个病症?能说来听听吗?”

    “嗯,前些日子二奶奶右大腿长了个疮,钱神医看了之后,开了药敷了。

    过了几天,二奶奶我们去城外上香,估计来去路上二奶奶受了风寒,回到家,当晚就全身发热,身子烫得跟火炉似地,偏偏一个劲喊冷,出恭也不畅。

    钱神医看了,开了药煎服了,可越治越厉害,这下连胸口都痛起来了,还不停地咳嗽、气喘,茶饭不思。

    钱神医又来看了两次,却依旧不好,奶奶开始昏昏沉沉说胡话。钱神医着急了,连着几天都往这跑,药方也换了好几个。

    不换还好,这药方一换,奶奶更是全身烧得滚烫,钱神医用尽了办法也没退烧,到最后,两眼翻白,进气多出气少,人事不知了。

    唉!可怜啊……”

    杜文浩一直用心听着,心里琢磨这究竟是个什么病。

    这时,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县尉大人,奶奶的病,唉,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恕老朽能,救不了奶奶,实在惭愧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黯然道:“府城的名医也都没有办法,又如何能怪你呢,说到底这也是她的命……”

    “是啊!那老朽就告辞了!”

    “恭送神医!”

    “不敢当……”

    接着听见有人往外走。

    杜文浩微微偏了一下身子,从刚才奶娘拉开的门缝里看了去,只见几步远的院子里停着一辆牛车,车前面的布帘已经掀开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被褥里躺着的年轻的女子,一头秀发散落在枕头上,大大的眼睛张着,茫然地望着顶棚,身体不时地抽搐。

    车旁边站着一个壮汉,黑脸,一身官袍,神色哀伤地望着车上的女子,这人就是董达县县尉庞景辉。

    一位白袍老者正垂头丧气往外走,这人正是董达县赫赫有名的神医钱不收。

    这时,后院传来哭泣声,一个雍容华贵头发雪白的老太太,在一个中年贵妇、两个年轻女子和丫鬟的搀扶下,相拥着踉踉跄跄从后院的月亮门里走了出来。

    那贵妇身边还有一个拖着两条鼻涕的三四岁的小女孩,大眼睛闪闪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只小手含在嘴里,另一只小手紧拽着那贵妇的衣袖,跟了出来。

    这老太太直勾勾望着前方,一只手朝前摸索,在众人搀扶下,跌跌撞撞往前急走,嘴里喊着:“玉儿!玉儿怎么样了呢?”

    庞县尉抢步上前,搀扶住庞母:“娘,你眼睛不好,怎么出来了。”

    这老太太是庞县尉的母亲庞母,中年贵妇是庞县尉的原配夫人刘氏,两个年轻女子是庞县尉二女儿和三女儿,那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女孩,是四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外地了。

    庞母两眼茫然四顾,抓着庞县尉的手:“我问你呐!玉儿怎么样了?”

    “府城的名医们都看过了,和钱神医的说法一样,都说……,说玉儿的病……,只怕熬不过今晚了……”

    “什么……?”庞母侧着耳朵问。这庞母除了眼神不好之外,还耳背,听不清楚。

    “玉儿不行了!”庞县尉凑到母亲的耳边,大声说道。

    庞母听清了,身子哆嗦了一下,老泪纵横,摸索着往前走:“玉儿在哪里?快扶我过去!”

    “娘,您慢点,我扶您过去。”旁边那富态中年妇人一边落泪一边搀扶着她走到牛车旁。

    老妇人摸索着摸到了那躺着的少妇的脸,虽然老妇看不清,手却感觉到儿媳妇睁大眼睛,鼻息很微弱,恐怕是不行了,顿时呼天抢地抱着儿媳哭了起来。

    这小妾玉儿是庞母的远房亲戚,虽然家境贫穷,但早年间玉儿家曾对庞母家有恩,所以走得比较近。偏巧庞母的儿媳妇刘氏命中无子,连生了四个闺女,就是不生儿子,眼看年纪大了,庞母便做主让儿子纳玉儿为妾。

    玉儿也争气,进门就给他们钱家生了个儿子。

    香火有续,庞母乐不可支,所以对这玉儿是宠爱有加。

    玉儿忽患重病,庞母心急如焚,听说玉儿不行了,顿时大哭起来。

    小女孩四闺女一听奶奶哭了,也不管怎么回事,瘪着嘴扯着嗓门也大哭起来。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

    庞县尉的原配妻子刘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吩咐旁边的丫鬟:“去,叫奶妈把孩子抱来,看看她娘。”

    那丫鬟哭着答应了,小碎步上了台阶朝这边过来了,奶妈在屋里已经听到了这话,忙从小床上抱起未满周岁的小少爷,拉门出来,下了台阶,来到牛车旁,递给刘氏。

    刘氏把孩子放在玉儿身边,玉儿已经人事不知,茫然地圆睁两眼望着牛车车顶。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

    已经走到院子门边的钱不收,听着哭声,又站住了,摇摇头,一跺脚,又转身走了回来:“县尉大人,我再瞧瞧二奶奶的病。”

    “嗯,有劳了!娘,您让一下,大夫还要给玉儿看看病。”

    “看戏?”老太太没听清,一跺脚,歇斯底里吼道:“他把玉儿治成这个样子,还要看戏瞧热闹?还有没有王法了!”

    “娘!不是看戏,是看病!”

    “还看?好端端一个儿媳,已经看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看的!”

    “是是!”县尉不敢与母亲顶嘴,朝刘氏使了个眼色,刘氏会意,垂泪道:“娘,再让钱神医看看吧,玉儿昏睡不醒,再不治怕是不行了。”

    “治罪问刑?对对!这钱不收还说什么治病如神,经他治的病人,连阎王老子都不敢收吗?怎么把玉儿治成这样?非得治罪问刑不行!儿啊,快叫捕快把这姓钱的抓起来啊!”

    钱不收站在那里十分的尴尬。

    “娘,不是治罪问刑,是……,唉,让钱神医给玉儿瞧病。”

    “调戏?他还敢借机调戏玉儿?他还是不是人啊!老天爷啊……!”庞母跺脚哭了起来。

    钱不收老脸涨红,简直哭笑不得。

    庞县尉朝刘氏和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刘氏和丫鬟们忙搀扶着庞母退到一边,奶妈也把孩子抱起来退到边上。

    两个小丫鬟上前轻轻掀开被子角,从里面把二奶奶白如冰霜的手腕拿出放在雪白的被子上。

    钱不收面有愧色,走上前,伸出三指轻轻搭在玉儿的手腕处,闭目凝神思索。

    好一会,放开,摇摇头,又走到另一边,搭脉,又是凝神好久,叹了口气:“二奶奶的病真的很奇怪,初诊,奶奶高热恶风,口干,大便秘结,小便黄赤,舌苔薄黄,当为风热之症,可是,偏偏脉洪数,这脉象又不对。

    老朽当时也没太在意,以栀子、黄芩、金银花、连翘等辛凉解表,宣肺清热。

    此方用后,高热虽微降,却出现肢冷,胁痛、神昏谵语,舌质淡红,苔黄腻,脉滑数,全然不是风热之证。

    至此,让人茫然不解了。思索再三,改用生地黄、水牛角、川黄连、玄参加减清瘟败毒饮。”

    说到这里,玉儿突然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虚汗淋淋。

    县尉庞县尉忙吩咐丫鬟将玉儿身上被子揭开。

    钱不收兀自不觉,自顾自接着说道:“用了此方,二奶奶反倒病情更加沉重,送到府城。

    府城名医们斟酌再三,也说老朽前面的用方并无大谬,可是对于药不对症这结果,他们也都茫然。

    此时,二奶奶全身虚热不退,自汗肢冷,气息低促,舌光如镜,口舌生糜,舌质红绛,脉细数,昏迷厥脱,已是阴伤胃败之象。

    有名医改用大黄、黄连、黄芩泻心汤,可二奶奶依旧医药罔效。

    唉!众医束手啊。”

第9章 神医很生气

    钱不收说这话的时候,不时往往一旁哀哭的庞母瞧,显然,他这番话是说给这老太太听的,目的就是让庞母知道,他的确用了心思了,连府城的名医们也都没办法,只能说她的儿媳妇这病太古怪了而已,而不是他没本事。

    钱不收示意让丫鬟卷起二奶奶的裤管,裸露出雪白大腿,只见那赫然一个疔疮,光白板亮,很是吓人,众人见状,哭得更是凄凉。

    钱不收道:“二奶奶病情怪异之一,就是这毒疮,这疮我已经用角法吸毒排脓,腐肉脓血是吸干净了,还用了艾灸,却不长新肉,且脓血也不多。我治疗疔疮无数,很少遇到这种凶猛之毒的。”

    庞母听他唠叨半天,也没什么结论,哼声道:“那个什么神医,你到底还有没有良策救我玉儿?”

    钱不收神情黯然:“老夫人,鄙人这些天一直在苦苦思索二奶奶的症状,又将鄙人曾经用过的药方都重新审视了几遍,想看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就听奶妈房间里有人叫道:“既然钱神医不行,那还是换个大夫瞧瞧吧!”说吧,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雪霏儿走了出来,下台阶走到庞母身边,搀扶着她亲切地招呼道:“奶奶!”

    雪霏儿的父亲做生意,经常打点衙门的人物,逢年过节常带着女儿登门拜访,没少往庞家送银子,所以两家很熟络,加上雪霏儿人又乖巧嘴又甜,很得这庞母欢心。

    庞母听出她的声音,忙摸着她的手道:“是霏儿啊,你刚才说什么?还有别的大夫能救得了你姨娘的病吗?”

    雪霏儿道:“或许吧,我也不敢打保票,不过既然钱神医治不了,换个大夫试试看,或许就有办法了呢?”

    “是谁啊?”

    “五味堂新聘的坐堂大夫,姓杜!”雪霏儿转身对屋里叫道:“快出来吧!”

    随即,只见一个白袍书生,迈步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杜文浩。

    却原来,他们两躲在奶妈房间里,听外面说话,从雪霏儿那得知这花白胡子老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钱不收,又知道了他这外号的来历,心中便又几分敬佩。

    且不说医术如何,单说这坚持数十年给穷苦人看病不收钱,这医德就足以让人敬佩的。

    杜文浩仔细听钱不收说二奶奶的症状和用药,本想从中学点东西,可是,听完钱不收诉说的症状和用药之后,又从门缝里看见了玉儿的病情尤其是大腿上的恐怖脓疮,不由皱起了眉头。

    钱不收的辨证论治有问题,沉吟之下,随口说了句:“药不对症,怎么治得好!”

    雪霏儿奇道:“你知道怎么治?”

    杜文浩思索片刻,说道:“二奶奶这病,钱神医的辨证论治不对,所以没效果。现在病情危重,再不抢救就死定了!”

    “你能治吗?”

    “能治是能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敢打保票,因为病情太过危重,只能试试看。”

    “好啊,你等着!”

    说着,雪霏儿便出来,将杜文浩引荐出来了。

    瞧见一个书生出来,两个小丫鬟急忙将二奶奶大腿的被子盖好。

    庞县尉狐疑地望着雪霏儿:“这位公子是……?”

    雪霏儿道:“他是我家客栈对面的‘五味堂’新聘的坐堂大夫,名叫杜文浩。奶娘请她来给瞧脚疾的。刚才听到说二奶奶回来了,所以回避在屋里。刚才他说了,他有办法治好二奶奶的病!”

    “真的?”庞县尉惊喜交加,上前一步,问杜文浩道,“大夫,你当真能救活我的玉儿?”

    一旁的庞母耳背,听不真切,忙问旁边的刘氏:“谁来了?”

    “五味堂的新大夫,说是可以治好玉儿的病。”

    这句话庞母马上听清了,他手忙脚乱朝着杜文浩声音处抢将过来,伸出手摸索着:“新来的大夫在哪里?”

    刘氏搀扶着她走到杜文浩面前:“娘,杜大夫在这里。”

    庞母抓住了杜文浩的手:“大夫,你真能救我玉儿?”

    杜文浩道:“老人家,你先别着急,让我先看看吧。”

    神医钱不收听说这年轻人竟然敢说能治自己都治不好的病,当下冷笑,一言不发站在一旁,斜着眼瞧着杜文浩。

    杜文浩走过去,示意丫鬟把二奶奶的手拿出来。

    丫鬟瞧了一眼县尉庞县尉,庞县尉瞪眼道:“赶紧的啊,还愣着干什么?”

    丫鬟这才急忙把玉儿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杜文浩伸出三指搭在玉儿的手腕上,凝神体察她脉象变化。

    脉象和刚才钱不收所说完全相同,换了一只手,也是如此。

    这钱不收不愧为神医,看脉还是非常准的。

    杜文浩诊完脉,叹了口气:“二奶奶的病很重,拖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医治,有点晚了……”

    钱不收哼了一声,冷冷道:“不是号称能治二奶奶的病吗?干嘛又用这些话来搪塞?”

    其实,钱不收平素待人随和,但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负,别人更是尊称他为神医,这神医名号叫得久了,连自己都认可自己了不起,无人能及了,便多了几分自傲。

    加之这次去府城找其他名医会诊,府城的名医也都赞同他的见解,更是坚信自己判断无误,想不到这会儿跑出个年轻人,大言不惭说能治好二奶奶这怪病,这无异于当面扫他面子,当然很是不爽,说话就不中听了。

    杜文浩本来对钱不收的医德很敬佩的,出来第一句就听到这么难听的话,不由一愣,心里也有些不快,语气有些淡了:“神医,你认为二奶奶的病是风热之症,这观点值得商榷。其实,二奶奶的病,都是因为大腿上这毒疮引起,若是毒疮初起的时候,便让我来治,应该不会到这个地步。”

    “是吗?”钱不收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拖长了声音冷冷道:“你——会治病?”

    “学过一点。”

    “学过一点?只是学过一点你就敢说这大话?”

    这老头存心跟自己对着干还是怎么着?怎么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看来自己冒泡出来,严重地扫了人家的脸面。

    神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嘿嘿,你生气又能怎滴,咬我?

    算了,看你一把花白胡子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杜文浩淡淡一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一下,二奶奶这病源自毒疮,最初应当好生从毒疮治起……”

    “哦,看样子阁下对疔疮治疗颇有研究喽?”

    一旁的雪霏儿听钱不收这大刺刺的话,也很不舒服,冷言插话道:“钱神医,你可别瞧不起杜郎中,他以前是铃医,走街串巷最擅长的就是治疗这种疔疮疽痈了,昨晚还替我们客栈一个孩子治好了屁股上的大脓疮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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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介绍:
一个医科大学生穿越到北宋一个小县城,在一家濒临倒闭的药铺里当坐堂大夫,开始了他混迹古代的行医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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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轶已完本的YY小说:
(一)《纳妾记》(书号117765)
(二)《纳妾记Ⅱ》(书号1107050)
(三)《三眼法医》(书号1049391)
(四)《刑名师爷》(书号181671)
(五)《暗灵法医》(书号1215552)
书友群:
45349343,恒祥客栈,高级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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